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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钟声嘹亮,响彻山谷,似在一瞬间肃清了人们心头的烦闷。
百花屿,舞剑坪,群雄再次见证渡人“雷打不动”的防御,惊叹之余,心生隐忧。
实力强大者,让人敬畏。
而莫名冒出来的强者,则令人生畏!
迄今为止,渡人这稳如泰山的表现,可谓技惊四座。
听雨阁之事未了,红尘客栈便横空杀出。
这个曾经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客栈,会否在今日之后,名动江湖?
还是在挑战旧势力高墙的道路上,功败垂成,成为一现昙花?
是拉拢这武林新锐,或是将未来祸患扼杀在萌芽之际,现下还言之尚早,却不妨碍各门各派打起各自的小算盘,筹谋未来。
百花大会,武林盟主之争,时至此刻,方才拉开紧张的序幕。
“接着来,第三把,我不会再留力!”
场中,熊烈并未受到前两次失利的影响,仍气势不减。
渡人点了点头,以作回应,而后纵身一跃,挪换了个位置。
其先前站立之处,已下陷了近乎半丈之深。
瞅见这般情形,小六心道熊烈大势已去,叹道:“这熊烈终归是太自信了啊,他难道不知道这把渡人若还能抗住,他们日月堡便输了?”
鸡蛋不以为然道:“熊烈出身军旅,是营中先锋队长,若是没有一往无前的自信,如何去冲锋陷阵,赢得胜仗?”
小六惊讶道:“没想到这家伙竟还有这身份……”
小六言语未尽,鸡蛋已知其将言,又道:“彼时外夷进犯,为守护家园,熊烈选择投身军旅。怎奈战事连绵三年,平乱后,中州已千疮百孔,熊烈家人无一存活。日月堡作为陇地为数不多的帮派,也是当时西南地区抗击外夷的桥头堡之一,虽有天险作为屏障,易守难攻,可昼夜都有百兽环伺,没少与凶禽猛兽打交道。与人交战,若心有怯意,当未战先败,与野**战,心有怯意,便成了其果腹之物。堡主余晖深知在虎狼群中,一味死守不是办法,以攻代守,在百兽间立威才是正道,熊烈的勇猛无畏,无疑是最佳人选。已是孑然一身的他,便被招致麾下,好生相待。”
姬千鳞道:“小鸡蛋可真是人小鬼大,这些陈年往事都这般清楚。”
鸡蛋道:“那可不,我连你这臭婆娘里面穿的是啥颜色都知道。”
被这番言语调戏,姬千鳞不恼不怒,反而笑得花枝乱颤,她特意挺了挺了胸脯,饱满的双峰在那轻纱罗缎之下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姬千鳞朝鸡蛋抛了个媚眼,道:“那小鸡蛋便说说,奴家今儿里边穿的是啥颜色?”
鸡蛋心道低估了这臭婆娘的不要脸程度,啐了一口道:“衣服不穿还沾沾自喜,真是厚颜无耻。”
“老大,你说这熊烈第三把能攻破渡人的防御么?”鸡蛋生怕姬千鳞再说不害臊的话,赶忙转移话题,搬出救兵。
这招的确奏效,姬千鳞果然不再出言相扰,而谢飞亦知鸡蛋之意,遂搭腔道:“说不准。”
小六疑惑道:“渡人的混元金钟罩,雷打不动,固若金汤,我想熊烈对此已是束手无策了吧?”
“不然。相比上一把,这把熊烈多用了三成力,可那落锤之威,却提升了三倍不止。你们可能看出原因何在?”
对于自家兄弟,谢飞从不藏私,也无时不刻想着增强他们的实力,而增长眼力也是其中一部分。
小六闻言一凛,他确实遗漏了这个细节。
鸡蛋道:“熊烈借了势?”
谢飞道:“不错。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重锤重斧类的重兵,本便不比刀剑匕首灵活,而单锤配上长柄,招式变化单一,远不及双锤,可其破坏力却是双锤之力相加都望尘莫及的,其根由便是在借势上。使唤刀剑类兵器,我们的功力都施加在器刃上,以增强其杀伤性,而使唤单锤,则是以功力来换取势能,去势愈大则杀伤力愈强。熊烈第一把用了五成功力,只抡了大半圈锤子便砸了出去,而第二把,则是用了八成功力,自下而上,自左而右,共把重锤抡了三大圈,方才落下。”
小六闻言已然明了,道:“熊烈便是用那三成功力借来了两圈半的势能,让第二把更具威势。”
鸡蛋道:“故而第三把的关键便在于熊烈能用余下两成功力,借来多少势了。”
小六道:“可渡人也不见得已尽力防守。”
谢飞道:“这正是最大的变数。”
笑面弥勒听得埠济岛几兄弟这番谈论,也甚觉有趣,在旁说道:“一动不动的防守,终归是要吃亏不少。”
谢飞也肯定道:“渡人若是没能守住,性命堪忧。”
这边话音未落,那儿熊烈已发动最后一击。
只见前两回都是单手拖锤疾行的熊烈,这把却是用双手紧抓的锤柄,侧身冲锋。
姿势瞧来有些奇怪,可脚下速度却不减分毫。
在离渡人还有三丈距离时,便腾身而起,人把握着锤,在空中旋转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
天色似在此刻忽而变得暗沉,舞剑坪上竟有雷光乍现!
一道又一道雷弧耀眼夺目,将熊烈包裹其中。
滚滚闷雷声,似在孕育着惊世骇俗的响雷。
声势之浩大,绝非前两次攻击能相提并论。
短短四五息的功夫,群雄只见熊烈将重锤足足抡满十圈,而其人似也化作雷神,代天实施刑罚!
两轮后,本已认为渡人将守住胜局者见此情形,非但立马将先前的观点清出脑外,也不由为渡人捏了把汗。
即便能抗下这等攻击,即便不死也蜕层皮!
锤落!
棍起!
轰隆隆!——
庄严肃穆的佛光大盛,却在转瞬间便被戾气纵横的雷光吞没!
众人只觉耳中有鸣雷炸响,目眩头晕。
离得稍近些的,竟出现了短暂失聪。
平地惊雷响,莫过于此。
群雄骇然,若非他们尽皆身怀内功,就这一瞬,难保不会被这声波震破耳膜。
而武功尽失的洛飘零,一见情况不妙,便机警地用双手包裹住耳朵,以防不测。
片刻后,众人方才缓过神来,再次将目光锁定在舞剑坪中央。
那儿立着一人,人高马大,单锤撑在地上,胸膛起伏不定。
很显然,这一击,对熊烈而言,亦是消耗不小。
那儿并没有渡人的身影。
照前两次情形看,渡人所立之处,应已被重锤砸成了深坑。
第二把埋了他半个身子,这回恐怕是埋了他整个人。
就不知这回,他是死是活?
熊烈长叹了口气,似已瞧见土坑中渡人的情况。
群雄看不见,却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只是紧盯着那土坑,屏息静待结果揭晓。
不一会儿,终有一道身影从中爬出。
“渡人赢了?!”
“红尘客栈赢了?”
“熊烈这便输了?”
“日月堡的挑战,这么快便结束了?”
众人惊疑不定,没人敢妄下定论,虽然眼前的事实已告诉他们,渡人抗下了熊烈那惊世骇俗的雷神重锤。
“是在下输了。”渡人双手合十朝熊烈行了个礼,而后在大伙儿诧异不解的目光中,走回了红尘客栈所在位置。
见着那质朴的身影远去,熊烈唇齿颤动,犹豫再三,终是一言未发。
“所以,红尘客栈这是自己认输了?”小六一时间竟没法接受这结果。
鸡蛋道:“渡人既已认输,而红尘客栈当家的又无异议,那便是输了。”
小六不解道:“那渡人到底守住没有?”
谢飞道:“既是守住了,也是没守住。”
小六一听更糊涂了。
谢飞解释道:“熊烈最后一锤的瞬间破坏力,已超出了渡人那混元金钟罩的承受极限,不过他却做出了个聪明的变通。将金钟罩承受的力分流,一部分导入地下,一部分导入齐眉棍中。”
小六道:“他从土坑里出来时,手里已无棍。”
谢飞道:“齐眉棍质地再好,终究是木头所制,想必已被震碎,而渡人的手,恐怕也遭殃及。”
小六道:“如若那是根铁棍,他就不会受伤了。”
谢飞点头道:“那便是真正的胜利。”
小六不忿道:“凭武器之利致胜,未免有些胜之不武。”
这回答话的却是笑面弥勒,他说道:“军人总有些坏毛病,比如说,从不轻易认输,更何况,熊烈是个急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