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安郡主中毒一事捂得很严, 对外只称是生病了,等一开始的风头过去, 寿安宫也不再人心惶惶,拒诸人于门外。
后宫诸位妃嫔得了消息后, 紧忙吩咐了女官去内库取药,并嘱咐要取最好的来, 平日里不多见的药材拿了出来, 纷纷前来探望。
一时间, 寿安宫热闹非凡。
当然, 宋乐仪没敢把这功劳拦
“陛下,夷安可是沾了您的光。”小姑娘声音甜软,看着各宫送来的药材,神情颇为感慨。
皇恩盛宠之下, 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此时她身旁正坐着一位玄衣男人, 他的眉眼清俊温和, 手里正端着一个白瓷小碗, 手指捏着瓷勺绕着碗边走了一圈,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嘴边“喝药。”
宋乐仪“”
望着瓷勺里漆黑的药汁, 她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只是喂药之人是皇帝,早已不是当年好脾气的太子表哥,容不得她娇气。
小姑娘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不情愿, 乖乖张口,一勺苦药入喉,小脸立刻皱了八道纹。
她忙捏了几颗蜜饯送到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觑了成安帝一眼,赵妙给她下毒的事情还是不了了之,结果既出乎意料,又
上辈子苏风原网罗了端阳那么多罪证,也不过是叫镇国公主府低调了些而已,该风光的依旧风光。如今赵妙
不过从太后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当中,宋乐仪也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或许是为了补偿她,又或是为了昭告众人夷安郡主深得帝宠。成安帝不仅赏赐了她不少珍宝药材,日日来看她,就连这每日都要喝的汤药,他都要亲自喂上一碗。
如此盛宠,羡煞众人,然而却苦了宋乐仪,本可以一口咕咚咕咚喝完的苦涩药汁,生生被分成了数十口。
偏生成安帝神情关切,又喂的认真,若是她不愿意,反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小姑娘蹙着纤眉,忍着苦涩的味道,终于将最后一勺汤药咽进了肚子里,不等先松口气,马上又伸手捏了一把甜蜜饯,塞进了嘴里。
成安帝放下药碗,余光扫到已经空了的盛蜜饯的碟子,哑然失笑“果然还是孩子。”
喝一口药恨不得吃一把蜜饯,不过想起她幼时撒泼打滚不肯喝药的模样,成安帝又觉得欣慰几许,如今倒也肯乖乖喝药了,心性长大不少。
宋乐仪刚将口里的蜜饯咽下去,寿安宫突然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嗓音
玉昭仪到
两人双双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月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而来,腰间系着的一根殷红色的绸带,衬得腰肢纤细,肤色雪白。
她走到成安帝面前后,神情温婉带笑,俯下腰身行礼“妾身见过皇上、夷安郡主。”声音婉转的能掐出水儿来。
宋乐仪软软的回了礼“昭仪娘娘。”
成安帝的神情淡然,笑问“燕儿怎么来了”
宋乐仪忍不住
当然,玉昭仪也不会如实回答,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妾身担心夷安郡主日日闷
说着,玉昭仪抬了抬袖,微微侧身,身后的两位小太监上前一步,俩人抬着做工巧的木马,约莫半人高。
瞧见夷安郡主眼底惊奇的神色,玉昭仪抿唇一笑,又道“古书记载鲁班削竹木以为鹊,三日不下,妾身父亲
“哦如何做到”成安帝显然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玉昭仪站
“是”一名小太监躬身上前。
他坐上那半人高的木马,伸手
“真是神奇,夷安多谢玉娘娘赠马。”宋乐仪感叹,这玉昭仪的确心思活络,难怪能得盛宠。
虽然这木马远远比不得真正的骏马,但能把死物做成如活物一般奔动,这玉昭仪的父亲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郡主喜欢便好。”玉昭仪柔柔一笑。
借着宽敞的大袖遮挡,成安帝与玉昭仪十指交叉,只觉得这双手软若无骨又细腻冰凉,扰的他心神荡漾,面上却淡然道“朕不知燕儿的父亲竟有如此才华。”
玉昭仪以团扇遮面,娇笑道“陛下不知的多着呢。”
“那朕倒要好好了解一番了。”成安帝朗声一笑,袖口下握着玉昭仪的手指动了动,微微用力捏了两下,他面上的视线却是看向宋乐仪,目光温润澄澈,“夷安好好休息,朕与玉昭仪改日再来看你。”
这意思便是要带着玉昭仪一块儿走了。
作为几日来唯一个成功从这截走皇帝的人,宋乐仪忍不住抬眼多看了玉昭仪一眼。
细长的柳眉,眉下面一双眼睛流盼温柔,琼鼻娇唇,一头乌黑的秀
不是宫里最美的人儿,但胜
虽说大越封后不太注重女子家世,但凌燕儿舞姬的身份着实登不上台面,于是成安帝特别为她设立了贵妃一位,仅位于皇后之下。
皇帝一走,寿安宫瞬间清静了许多,宋乐仪懒洋洋的吩咐道“孙姑姑,去把宫门关上,若是有人来了,就说陛下已经走了,本郡主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因听闻皇帝前往寿安宫而纷纷前来探望宋乐仪的妃嫔,面对紧闭的宫门,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当众人当听闻皇帝去了玉昭仪宫里的时候,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暗道一声狐媚勾人都勾到太后宫里去了
披香殿一如既往的安静,坦然的享受着这份恩宠,第二天一早,流水一般的赏赐送到了玉昭仪的披香殿。
成安帝日日来寿安宫,这份盛宠落
林惠妃听完宫人传来的消息,心情顿时不愉起来,这都一连几日了,还去寿安宫日日瞧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宋乐仪是他的心肝宝贝呢
这惠妃心情不愉,宜春宫瓷器难免又遭了殃,她坐
别说夷安郡主与陛下毫无血缘关系,就算是真的表兄妹,陛下娶了她也只会被众人称赞一句亲上加亲,喜上加喜。
何况有太后尚且建
至于那玉昭仪
那么多人去了寿安宫都没能引得陛下注意一二,偏生她去了之后当天夜里就得了陛下宠幸,林惠妃的眉眼有些阴郁。
忽地,她又想起梨园戏宴那日玉昭仪为夷安郡主说话的模样,这教她不得不多想,林惠妃的眼神微动,莫不是这夷安郡主和玉昭仪是不是有什么勾结
如此一想,林惠妃心中顿时明了,神情愈
一旁小塌上自个儿玩耍的赵灵心,扬着肉乎白嫩的小脸蛋看了母妃一会儿,突然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走到林惠妃面前,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衣袖,声音软糯道“母妃,陪心儿一起玩好不好。”
林惠妃这才回了神儿,她软了神色,弯腰抱起赵灵心,宠溺道“好。”
宋乐仪整日里连寿安宫不出,闷的不行,一开始还对玉昭仪送来的木马新奇了几天,后来又觉得没意思了。
正兴致缺缺时,宫外的各个府里也纷纷送来了东西,孙姑姑将诸府送来的东西一一登记
宋乐仪略扫了一眼,忽然被那只关
乍一看去,分外美丽,宋乐仪本就喜欢艳丽的东西,这只鹦鹉的外貌正合了她心意。
当小鹦鹉捕捉到宋乐仪的视线,十分有灵气的叫了一声“郡主,郡主,夷安郡主。”
宋乐仪讶然,这小鹦鹉当真有灵气,刚才不过听了孙姑姑叫她几次,这就能学舌了
小姑娘走到那顶金笼子面前,忍不住伸出纤白的手指触了它一下,正如她所想的那般触感温软,忍不住又多摸了两下。
宋乐仪心中愈
听了宋乐仪的话,鹦鹉扑腾着翅膀,叫的愈
宋乐仪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如银铃,正当她笑的开心的时候,忽然传来赵彻的声音“傻乐什么呢”
“表哥,快来看。”宋乐仪转身,也没
“小鹦鹉,你再喊声豫王爷听听。”
然而这次鹦鹉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的喊着“郡主小美人,小美人。”
赵彻见此,嗤了一声“我看是只蠢鹦鹉。”
宋乐仪“”
小姑娘不服气,又耐着性子教了那只鹦鹉好几遍,它却怎么都不肯说王爷二字,倒是说起郡主二字时,小鹦鹉十分地兴致高昂。
赵彻盯着那只鹦鹉若有所思,漆黑地眼眸闪了闪,他问孙姑姑“这鹦鹉谁送来的”
孙姑姑如实回答“回王爷,是宣平侯府。”
宋乐仪动作一顿,宣平侯府么继而她摇头失笑,府邸之间相赠礼物一般都是当家主母准备,就算上官晔能言语一二,那柳氏也不可能让他备了礼物去。
忽然,她身边伸了一只手,直接将鹦鹉拎走了,宋乐仪忙顺着视线看去,只见那顶小金笼已经被赵彻拎
赵彻扯着嘴角
宋乐仪自是不许,伸手便要去夺那顶小金笼“哪里蠢了,明明是你不讨它欢喜。”
赵彻听这话一下子被气乐了,他咬着牙重复了一遍“我要讨一只鹦鹉欢喜”
宋乐仪不答,只说“把鹦鹉给我。”
“不行”赵彻叹息着摇头,语气万般真挚“表妹成天和这只蠢鹦鹉
说完,他又朝她灿烂一笑“表妹放心,我一定给你寻只更聪明的来。”不等人反应,他就拎着笼子快步走了。
留下宋乐仪一个人
这人一大早晨来她这儿就是为了把她的鹦鹉顺走的
一连休息了大半个月,总算等来了赵妙给她下毒一案最后结果。
听着宫人的回禀,宋乐仪终于知道成安帝想要做什么了,他顺着南楚国一线往下查,倒是真
与此同时,安国公苏风原、京令尹韩宽和武安侯宋岐等一众大臣上递了奏折,狠狠的参了周修一本,诸如结党营私、买官卖官、贪赃枉法等一系列的罪名铺天盖地而来。
如此一来,本就想整肃朝政的皇帝,正好借此事儿
一时间,朝堂大换了模样,不断地有年轻有为的新人上位。
小姑娘的眼眸闪了闪,神思恍惚,上辈子这个时候周修还坐
可如今
这一切不仅提前
除此之外,成安帝还动了世家,燕京地老世家也战战兢兢,唯恐皇帝下一个拿他们开刀。
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永安伯府。
一日,皇帝早朝时怒斥嫡子谢樊品行不端,宠妾灭妻,罔顾妻妾有别、嫡庶有别的人伦礼法。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很快就有政治敏锐的臣子搜罗了谢樊的一系列罪证呈了上去。
于是谢樊一朝被贬,而庶三子谢施一步登天,竟然成了新的伯世子。
大臣们心里嘀咕,既然嫡庶有别,陛下您还抬了庶子上位,这不是打永安伯的脸吗,不过他们也不敢说,谁叫那谢樊实
一时间,燕京勋贵们的后院都清净了不少。就连往日一到夜里便热闹非凡的云阁,都冷清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客人,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一日的花销,气的老鸨拧着帕子捂着心肝喊疼。
等到宋乐仪身体大好的时候已经到了六月下旬。
天气炎热,各宫里也早早的摆上了冰去暑,望着外面的大太阳,宋乐仪也歇了出门的心思,老老实实的
一日,午后小憩醒了。
宋乐仪窝
一个劲儿书也乏,她放下书本,又琢磨了一会儿棋谱,她花费了月余的功夫,才将吩咐冬桃从
许是摸到了门道,宋乐仪隐隐体会到了乐趣,一日里总会摆上棋盘研究小半个时辰,这黑白棋子环环相围交错纵横,又何尝不是世间万物环环相围。
等合上了棋谱的最后一页,宋乐仪伸手揉了揉脖颈,正巧这时,外面有人通传说豫王爷来了。
宋乐仪惊讶,赵彻往日都是直接进来,等宫人通传,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作者有话要说赵彻成功二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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