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庭审
夕阳透过精致的窗帘洒在温馨的厅中,精致的瓷制茶具摆放在优雅的木质茶几上。茶壶中散发出袅袅茶香,香气浓郁而持久,精致的茶点盘上摆放着色彩斑斓,外壳酥脆的马卡龙、内馅绵软甜美的慕斯、泡芙等卖相极好的甜点。
“嗯,不愧是离人舫的手艺。”将口中的甜品咽下,芙宁娜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手指,“一如既往的美味。”
九昭喝了口红茶,然后将瓷杯放下后,目光扫过正在疯狂清盘的派蒙,然后撇过悠闲吃喝的空和芙宁娜,她有点儿好奇,“你们不着急找证据和线索吗?不是只有一天的时间?”
芙宁娜掩嘴浮夸地笑了笑,“区区小事可用不着我亲自出马。”
她停顿了下,微微扬起下巴,像是在规劝,“看在临时茶友的份上,你们要是看清了事实,现在认输的话也可以哦。”
空闻言,摇了摇头,“不,我还是觉得林尼不是凶手。”
“说得没错。”派蒙清扫间也不忘插话,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有鼻子有胡须的黑框眼镜戴上,摆了个姿势,“名侦探派蒙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林尼一个清白!”
九昭看了她一眼。
还挺可爱。
派蒙说完打了个嗝。
空无奈,“你少吃点,留着肚子吃晚饭。”
芙宁娜留意到茶几上的所剩无几的甜点,也顾不得两人跟她唱反调,她没忍住,“你、你怎么全部吃完了!”
派蒙反驳,“才没有吃完,不是还有吗?”
“这、这种吃法,太浪费离人舫的手艺了!”注意到自己失态了,芙宁娜坐直,轻哼一声,“甜点应该仔细认真品尝才是对厨师礼貌,狼吞虎咽实在不雅观。”
派蒙对于吃法有不同的意见,“甜点好吃,不就是要快点吃完啊。”
“哼哼。”她叉腰,“你是不是觉得派蒙吃太多了,你不够吃才这么说的。”
“笑话,我怎么会……喂!”
看着派蒙摘掉眼镜,又飞快地拿起一块马卡龙,芙宁娜有些急了,“你怎么还吃,明明小小的一只,你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
派蒙左手拿起一块,右手还有咬了一口的,直接左右开弓,“甜点是装在另一个胃里,我要把你的份也吃掉。”
九昭:“……”
一顿下午茶怎么还吃得鸡飞狗跳的。
等茶几上的甜点都清扫后,派蒙直接摸着肚子,直挺挺地躺在了沙发上。
缓了缓后,她有些意犹未尽,“对了,九昭,你明天来看林尼的审判吗?”
“九昭对审判不感兴趣啦。”
芙宁娜对于派蒙让她少吃一些甜品的事,还有些生气,不过接话时没表露出来,“真是的,明明很喜欢热闹,但对枫丹特色的审判却不感冒。”
九昭也不否认,“喜欢热闹是一回事,看人间荒唐戏剧是另一回事。”
话语一转,“不过也不是不能来捧场,毕竟是空和派蒙第一次当代理人,而且也好久没看那维莱特主持审判的样子了。”
芙宁娜睁大眼睛看向她,“你来的理由中竟然没有我吗?”
“当然有你啦,芙宁娜难得当一次控告人,我自然也得去捧场了。”九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从善如流地安抚。
芙宁娜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九昭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事先说好哦,不要问我支持谁,我站正义、法律与真相。”
芙宁娜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最无视规矩、法律的家伙在说什么啊,要不是我大度,就依你一到枫丹就胡来的做派,早就不知道被审判几回了吧?”
“哦?”九昭似笑非笑地问道,“芙宁娜,你确定是因为你大度,而不是你忌惮我?”
芙宁娜强撑着姿态,嘴硬,“我、我只是不想要我们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难办。”
“好吧,就当是这样。”九昭没在继续逗她,也不断拆穿她的外强中干。
“说起来,你们枫丹的法律确实奇奇怪怪的,什么一个月前三日不许在枫丹城区放飞飞行物……”派蒙吐槽,“依九昭的脾气会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法律放在眼里才奇怪吧?”
“说起来九昭没有被审判倒是让人意外。”
芙宁娜看了他们一眼,“啊,你们不知道啊,枫丹的大部分法律对九昭来说不起效。”
派蒙惊讶:“诶?!”
芙宁娜说明,“这是当初我和那维莱特亲自补充的,比如没有预约不得擅自约见我这样的法律,这对九昭来说完全不适用呢。”
“毕竟我真想见没有人或非人能够拦住我。”九昭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补充,“而且你觉得就算我真的违反了枫丹的法律,梅洛彼得堡能关得住我吗?”
空吐槽:“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九昭扬眉,“让枫丹的水神与最高审判官特意为我补充修改国家法律不值得骄傲吗?”
空:“……”
呃,这确实有点儿厉害。
临时搭伙的下午茶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明天的审判,除了九昭之外,无论是空、派蒙还是芙宁娜都要做准备,于是闲聊了一会儿后就纷纷散了。
***
第二天的审判,九昭是和那维莱特一起到达欧庇克莱歌剧院。
此时的欧庇克莱歌剧院到场观看庭审的人还寥寥无几,只有工作人员在为准备即将开场的审判做准备工作。
“一个人可以吗?”从阶梯走下,在剧场的最前排,那维莱特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是担心我捣乱?”九昭抬眸,眉梢扬起,见青年依旧清冷着脸,不为所动,她就歇了调侃的心思,唇边的笑意不减,“放心,我再没分寸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乱来。”
那维莱特环视了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微微叹气,让她自己一个人,实在有点放心不下,“我劝过你不用这么早过来。”
刚刚坐下的九昭仰起脑袋,绯红色的眼瞳中映出了他的模样,她半真半假地感叹,“真是不解风情的回答。”
余光瞥见穿着逐影庭制服的人靠近,九昭放弃了跟大忙人继续闲聊的念头,从随身带着的洞天中拿出了一本书,她拿着书来回摆了摆,开始赶人,“好了,你去忙吧,我保证会安安分分地待到开庭的。”
逐影庭的工作人员走近,有些犹豫地出声,“那维莱特大人……”
“嗯。”那维莱特应了声后,朝她微微颔首,“那我先走了。”
九昭随意地挥了挥手,“好好工作哦。”
等那维莱特离开没过多久,两个人走到她的座位旁边。
“九昭大人。”
“嗯?”视线从书中移开,手肘搁在座椅把手上,九昭单手撑着侧脸看去。
戴着魔术帽的少年将手放在胸口,微微俯身行礼,同他站在一起的猫耳少女也做了同样的礼仪,“抱歉,昨日因为忙着魔术秀的事宜和突然发生的意外,还未来得及跟您打招呼。”
琳妮特面无表情,但礼节到位:“您好,九昭大人。”
九昭:“林尼和琳妮特吗?”
“倒不用这么客气。”她笑了笑,“毕竟昨天很混乱,估计也顾不上我。”
林尼:“感谢九昭大人理解。”
琳妮特:“谢谢。”
九昭状似闲聊般问道,“你们的父亲近来可好?”
林尼回答地不卑不亢,“劳烦九昭大人挂心,父亲她一切都好。”
少女声音和煦,唇边笑意不减,视线重新落在书本上,“听说她在枫丹,是为了神之心而来?”
“这……”没想到九昭会问得如此直白,向来能言善道的魔术师一时间被问住了。
九昭也没有逼问的意思,轻笑一下就此揭过,“正巧我在枫丹,[仆人]若是得空了可以找我一叙,跟愚人众的大忙人不同,我可是很清闲的,有个熟人聊聊天也好。”
林尼悄悄松了口气,点头承诺,“好的,九昭大人,我会转告父亲的。”
不紧不慢地翻过一页,九昭开口,“话说回来,两位只是来打招呼吗?”
她没等两人回复,继续道,“空和派蒙作为为你们辩护的代理人似乎还不知道你们与愚人众的牵扯。”
少女模样的神明抬眸,绯红色的眼瞳望向他们,唇边的弧度不变,只是眼底没有多少笑意。
“交朋友的前提是坦诚,希望你们的隐瞒不会为他们、为你们带来麻烦,毕竟……作为水神,芙宁娜的情报还是挺厉害的。”
“好了,去忙你们的吧,马上就要开庭了就不要在我这边浪费时间啦,无论想从我这边得到什么情报,但眼下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洗脱罪名吧?”
“……是,九昭大人教训的是。”
林尼低垂了眼眸,掩下因为九昭的话而翻涌的情绪,他礼貌而克制地礼仪,“我和琳妮特就不打扰您了。”
等两人走远,九昭微微叹气,“还是太年轻啊。”
魔术秀的案件足够跌宕起伏,就是结尾看着一个人活生生的化成了水这一点儿,哪怕是让千年来见多识广的九昭也十分不适应。
魔术秀的案件解决了,真凶已死,帮凶当庭溶解,只是从中牵扯出了二十多年未解的少女连环失踪案。
空和派蒙像是有事故体质,已经二十年悬而未解的少女连环失踪案突然有了线索,而短短一天后,一个人被指控为这件悬案的凶手,送上了法庭。
九昭看故事,喜欢看到结尾,所以这次审判就算没有被邀请,她也自己买票去看了。
在看到被指控的凶手时,她表面陷入了沉默,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为什么是你啊!
达达利亚?!
不过,指控你的家伙是不是有病?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家伙,怎么跟二十年的悬案扯上关系的?
第72章 雨中谈心
“我听说,被指控的人可以用决斗证明自己的清白,对吧?*”
站在被指控人的位置,达达利亚完全没有身为嫌疑人的自觉,他说着搞不懂枫丹复杂的审判流程的话,却对可以用决斗证明自身清白一事十分清楚。
“哎——”
九昭扶额,她几乎可以预见这家伙之后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他开始确认他接受了罪名之后是否可以跟决斗代理人克洛琳德毫无保留地打一场。
不愧是你,达达利亚,战斗狂的人设稳定发挥。
“等一下。”
九昭想了想,还是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以及这个在她看来有些荒谬的审判。
没等那维莱特出声提醒她的不合规矩,九昭提出了她的疑惑,“我想知道达达利亚为什么会成为少女连环失踪案的疑犯。”
“暂且不提动机,据我所知,达达利亚不过十九,而少女连环失踪案逾今二十载,若是此案的凶手是同一人,怎么也安不到这家伙头上吧?”
“当然若是案件凶手不止一人,或是近期的少女失踪是类似继承、模仿犯罪的话,作为半个证人,我确定至少这半年来的少女失踪绝不是他干的,毕竟他一直忙着在我这边夺取神之心,没有条件和时间犯罪。”
说实话,若是在这里被指控的是博士那家伙,都不要审判,九昭觉得百分百就是那家伙干的。
但一个追求极致战斗的达达利亚会被对少女出手,光想想就很扯。
而且竟然直接就审判了,枫丹的庭审也太随便了吧?
达达利亚从被控告人的高台上下望,他抬手朝她挥了挥,笑得格外灿烂,“感谢你为我作证,大小姐。”
“虽然我也觉得这个罪名莫名其妙,不过,要是能和克洛琳德打一场的话,认下也无妨,毕竟只要赢了就能证明清白。”
青年笑得恣意,言语嚣张,“如果大小姐身体恢复了,能够接受我的挑战了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九昭:“……”
绯红的眼瞳漠然地盯了他几秒,她闭了闭眼,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双唇轻启,“滚。”
再为达达利亚说一句话,她就是小狗。
“啊,抱歉抱歉。”见九昭动了气,达达利亚双手合十讨饶,“我开玩笑的,大小姐不要生气。”
九昭没有理他。
手杖敲在了地面,打断了达达利亚还想说的话,也让剧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维莱特站在最高的专属于他的审判台上,居高临下地投下视线。
如水中月影般的眸光浅浅扫过不甚安分地待在指控台上橘发青年,最后落在托着下巴,姿态散漫而不利爽的少女身上,“先生,女士,请不要法庭上闲聊。”
九昭是不想说话了,不过这回换其他人来打断了。
刺玫会的会长,娜维娅突然出现在剧场,她认为案件的犯人另有其人,并指控玛塞勒为少女连环失踪案真凶。
既然有新的嫌疑人出现,达达利亚渴望与克洛琳德战斗的期待落空,他摊手,无奈地从被指控人的高台下走来,来到了观众席。
然后,在九昭身边的位置入坐。
“大小姐……”
“闭嘴。”
“好吧。”没被看一眼就被冷酷地拒绝了的达达利亚叹了口气,暂时歇下在审判时打扰她的心思。
被刺玫会会长娜维娅指控的是他父亲的熟人也是熟悉刺玫会的商会会长玛塞勒,也因此牵扯出了三年前娜维娅的父亲卡雷斯凶杀案。
借助三年前的物证与克洛琳德的证言,娜维娅证明了卡雷斯的清白,由卡雷斯凶杀案联系上少女连环失踪案,再加上空和派蒙在关键时刻带来的证据,玛塞勒辩无可辩,最后也承认了他是凶手。
原本少女连环失踪案应该就此了结,但是出现了意外。
真凶确认是玛塞勒,达达利亚本该无罪,但谕示机却给出了有罪的裁决。
看着达达利亚从指控台跳下,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朝着他一拥而上的警卫机关而去,九昭微微蹙眉。
她没有阻止。
平心而论,这要是换成她,她也要闹了。
不过……
九昭看向谕示机,又看着与警卫机关战斗的青年,陷入了沉思。
达达利亚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所以,你将他纳入了计划的一环?
是这样吗,芙卡洛斯……
谕示裁定枢机有一闪的蓝光,最终淹没在达达利亚使用邪眼时闪现的雷霆之光下。
忽然,紫色的雷光暴增,九昭的思绪被拉回。
就在魔王武装即将发动时,高坐于审判位置的那维莱特从那里跳下,落地时瞬间制服达达利亚,强行终止了闹剧。
九昭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然后从观众席站了起来,向着舞台走去。
昏迷的达达利亚被警卫机关带着从她身边经过,她微微一愣,但也没做多余的举动。
毕竟距离她说,再管达达利亚是小狗这句话还不到一个小时呢。
走到那维莱特身边,九昭伸手碰了一下他被划伤的侧脸,水元素力在指尖凝聚,轻轻抚过那细小的划痕,她似笑非笑地开口,“不错嘛,能够伤到我们堂堂水龙王,那小子进步了。”
“可以了。”那维莱特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压下她的手,“还有人在。”
“哦~怕被误会?”眉梢轻扬,九昭短促地笑了一声,她凑近面色严肃的审判官调侃,“担心明天的蒸汽鸟报上出现[惊!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大人与璃月的魔神维帕尔竟然是这种关系……]之类的头条吗?”
舞台的灯光落进他的眼中,如水似霜的眼眸闪了闪,那维莱特略带无奈地回复,“不要开玩笑。”
“好吧。”九昭双手背在身后,后退半步,“嗯……那说点儿正经事,比如,刚刚关于达达利亚的审判。”
“比起自己的判断,你更相信机器吗?”
“这是我以第一次与谕示机的判断不同。”说起此事,那维莱特微微蹙眉,他抬眸看向高台贵宾席的芙宁娜,但芙宁娜避开了他询问的视线,选择逃避。
余光瞥见想来了解此事走到身边的空和派蒙,他认真做出承诺,“之后我会以个人名义继续调查此事,如有冤屈,一定会想办法证明。”
对此有更多猜测的九昭没多说什么。
***
同那维莱特一同走出欧庇克莱歌剧院,天空正在飘雨。
九昭讶异地看了眼身边的那维莱特,很快便想通了关窍,“在因为没有阻拦卡雷斯登上决斗场而自责吗?”
等了几秒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少女走进了雨中,难得没有使用仙术撑起屏障避雨,而是仍由雨水落在头上、手心、身上,她侧身回望还站在歌剧院檐下的青年,瑰丽的眉眼在雨帘下显得朦胧而温柔。
“机会难得,就陪你淋淋雨吧,放心我会使用小小的‘魔术’,不会让旁人察觉他们的最高审判官在淋雨,自然也不会有不见风情的人会来为我们撑伞。”
眸光微动,那维莱特看着只是站在雨中一会儿,少女的红衣便晕染出深色的水痕,连黑发也沾染了湿意,双唇张了张,“不必如此。”
“扭扭捏捏的。”
温柔的表象没有停留多久,眉眼恣意含笑,九昭伸手不由分说地将人拉到雨中,“好了,难得心血来潮有心情陪你淋雨,你也不知道抓住。”
“走吧,姐姐陪你雨中谈心。”
随着手上的牵引,那维莱特猝不及防被拽到雨下,他垂眸看去,握住他四指的手没有松开,少女就这么保持着拉他的姿势,同他并肩往住处走去。
九昭说谈心就谈心,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开口,“我倒是觉得你没有错。”
“璃月有句话,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然这话对刺玫会的那位会长小姐来说有些残酷,但毕竟法律或许说规定是无私的,对谁都一视同仁。”
“规定朝令夕改会失去其威严性,作为最高审判官你也只是按律法和规定行事,若是人人都有私情,而忽视规矩的话,那为此所制定的规定与法律又算什么呢?”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会儿,“很难想象这是从最不受约束的你口中说出的话。”
九昭不以为然,“我只遵循我给自己定下的规则而已。”
“四百多年前有人牺牲了自己向众人证明了这一件事,那便是那维莱特是公正的象征,而且,是卡雷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选择赴死,选择走上决斗场,一个心怀死志的人想要寻死,哪怕她的女儿都拦不住,更何况你呢。”
话语一转,“不过呢,没能及时发现事情的真相,让卡雷斯背负三年的骂名这件事确实是你的失职……”
呃……
落在身上的雨忽然就变得有点儿疼了,九昭下意识地转头,目光落在那张依旧清冷俊美的脸上。
明明面上没什么变化,内心竟然伤心地下起暴雨了吗?!
如果是细雨下漫步多多少少能称得上浪漫或是有情调,但暴雨的话就会变得狼狈了啊,哪怕她是魔神!
而且,就算为了陪这小水龙,她也没有任何在暴雨散步的想法,因为这会显得人很傻。
九昭无语了一会儿,而后微微叹气,“之后去找卡雷斯和娜维娅道歉吧。”
“所以,心软的小水龙不要哭啦……”
她停顿了下,语气幽幽地补充,“稍微体谅一下我这只没打伞的小鸟吧,雨太大啦,我看不清路了!”
第73章 梅洛彼得堡(二合一)
落雨纷纷扬扬,垂直落下,宛如从天际垂下的珠帘。
那维莱特听到身边少女的抱怨下意识地撑起了屏障,将她与雨水隔绝。
九昭:“……”
她倒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既然那维莱特为她动用了水龙王的能力帮她挡雨,九昭也没有委屈自己,突然增大的雨,几乎完全将衣裙打湿,面料吸了雨水紧贴在肌肤上,就连头发也是,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打在脸颊上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她刚刚说得看不见确实是物理意义上的,就是夸张了些。
九昭索性就用火元素力将身上的水汽给蒸发。
突然活跃起来的火元素力让那维莱特有些不适,他微微蹙眉,但没有说什么。
雨声潺潺,伴随着微风轻拂,感受着雨丝轻轻拂过脸颊的清凉与湿润,因为大雨的关系,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雨帘将他们与世界隔绝开来,创造出一片属于两位非人的私密空间,让那维莱特不自觉地沉浸在这份静谧之中。
眉眼低敛,非人的竖瞳中映出了身侧正在打理自己的少女,她瑰丽的眉眼压抑一丝不耐,仿佛一只强忍着暴躁的小鸟梳理着被雨水打湿,又突然被吹干水分蒸发变得蓬松而凌乱的羽毛。
浅色的眼眸漾开潋滟之色,那维莱特舒展眉眼,唇角浅浅勾起,绽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声音温雅地说,“抱歉,还有谢谢……”
九昭顺头发的手一顿。
细雨如丝,如轻纱般缠绵。
雨便小了。
她抬眸看向那维莱特,本意是查看他的神色来猜其心情,但是这一眼,微妙地让她心里升起不爽。
虽然吧,这雨是她提议淋的,但为什么!
同样是被暴雨袭击,那维莱特却没有她的半分狼狈,她被雨给淋成了落汤小鸟,而那维莱特却依旧从容优雅。
雨帘下,青年白发如练,白发上垂落的水蓝色隐隐发光,眸光清透如玉,雨水朦胧下,他像是霜雾笼罩的湖水,透着几分清冷而神秘,这雨反倒是衬着他气质超凡。
为什么暴雨给她的漂亮减分,反而给那维莱特的美貌加分了!
爱漂亮的凤凰不满,出声质问,“不是吧,那维莱特,同样是淋雨,为什么你看上去状态更好了,你是不是利用水龙王的权能为自己谋私利了?!”
那维莱特听到这突如其来,无端而又莫名其妙的指责,眉眼中露出些许无奈,他微不可察地叹气,“没有。”
他抬手,戴着手套的手落在少女的乌发间,利用水元素力将蓬松的头发变得柔顺起来,“时间不早了,走吧。”
九昭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作罢。
算了,看在小水龙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
“啊,对了,那维莱特,我明天想去梅洛彼得堡探监。”
“为了那位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吗,你……跟他关系很好?”
“哈……?怎么可能,我是去嘲笑他的。”
“……”
“明天记得帮我准备相关手续哦,你也不想我擅闯梅洛彼得堡吧,那维莱特~”
“我知道了,女士,请不要乱来。”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不过探监是真的。”
“……嗯。”
蓝、红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细密的雨帘中。
***
第二天上午
九昭在那维莱特的住所醒来,这所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二十年悬而未决的少女失踪案在昨日告破,三年前的卡雷斯凶杀案被推翻找到真凶,愚人众的执行官末席[公子],因为谕示机显示其有罪而被关押送进梅洛彼得堡,所牵扯出一系列外交问题。
作为枫丹的最高执行官那维莱特毫无疑问是工作繁忙,九昭也不算意外。
此处的住所是她每次来枫丹的落脚之地,就算让她一个人待着,她也熟门熟路了。
哪怕那维莱特在枫丹待了五百年,但他依旧在人世间独来独往。房子里也别说人类和美露莘了,就连发条机关都没有,过得冷冷清清。
不过倒是好好留着她的房间,定期打扫,这一点儿,让她很欣慰。
大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份还有余温的早餐,早餐旁还有一张便条和一份探监许可证明。
九昭在沙发上入坐,左手拿起了便条,右手拿起了盛着牛奶的玻璃杯。
双腿交叠,她翘着腿,无视了那维莱特在便条上写着的,若是早餐冷了,让她自行去厨房热一热的建议,她直接用火元素力隔着玻璃将牛奶热了一下。
不紧不慢地抿了口牛奶,九昭便将其放在茶几上,顺手将便条给放下,然后拿起叉子,吃起了浮露白霜。
因为一整天除了探监之外,没有其他安排,所以九昭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后,她看完今日的枫丹报纸之后,才出发去梅洛彼得堡。
带上探监许可文件,坐上前往海底监狱的升降梯,视线逐渐变暗,空气中带着海水夹杂着铁锈的气息。
九昭不是第一次来梅洛彼得堡,她不是很喜欢这里。
深处海底的空间,终日不见阳光,对她来说就像关在被黑幕遮蔽的鸟笼之中,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不过,只是待一会儿的话也不是不能忍受。
梅洛彼得堡管理区
距离升降梯出口,监狱入口的地方特意安置了招待员。
穿着黑灰色西装,后着披肩大衣的青年斜靠在招待台边沿,他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把玩着手铐,垂眸漫不经心地看着报纸。
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梅洛彼得堡的建筑材特别,有金属块拼合而成的地板,哪怕她有意放轻脚步,有跟的鞋底与金属地板相碰,还是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声响。
在安静的通道中格外惹耳。
“啊,终于来了,大小姐。”
莱欧斯利顺手将报纸搁在柜台上,将手铐别在左腰间,他站直身体,冰蓝色的眼眸中映出了从通道中缓步而来的少女模样的神明,一身红衣,鲜艳明朗的色调,在这个灰暗的空间格格不入。
青年走到她身前,低沉地笑了声,“我已经恭候多时了。”
九昭停下脚步,扬眉轻笑,“倒是没想到堂堂[公爵]大人会出来迎接我。”
“哪里,大小姐大驾光临,哪怕是整个梅洛彼得堡职工尽数前来列队欢迎也是应该的。”
留意到那张瑰丽的脸蛋上流露出些许古怪,莱欧斯利愉快的欣赏一番,“啊,当然。因为若是尽数职工出来迎接的话,会让监狱中那些蠢蠢欲动的犯人更加不安分,所以为了这里的安定,只能作罢,希望大小姐可以见谅。”
九昭迟疑,“我来之前,你应该收到了那维莱特的通知吧?”
莱欧斯利点头,“这是自然的,不然也不会特意来迎接大小姐您。”
微微咋舌,少女对他夸张的说辞有些不利爽,“那应该清楚我是来干嘛的吧,这次我可不是来找茬的,犯不着这么大架势。”
“噢,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这里的气氛。”
然后青年在招待柜台前的招待员小姐以及监狱入口守卫惊恐的目光,直白而大胆地发言,“毕竟上次大小姐闯梅洛彼得堡的行为给我的属下留下了相当深刻的阴影。”
眸光轻飘飘扫过几个低头垂眸,眼神飘移,额头冒着冷汗的几位梅洛彼得堡的职工,九昭有几分无语。
应该不至于吧,上次她也没有闹得很厉害啊?
“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莱欧斯利站在她身边,戴着漏指手套的手前伸,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大小姐稍稍挪步。”
视线扫过那缠着一圈黑色的拳击绷带的小臂,然后上移落在青年的脸上,九昭也没有拒绝:“去哪里?”
莱欧斯利秒答,“我的办公室。”
“这边请。”
“啊,差点儿忘了。”他想起什么,笑着补充了一句,“欢迎来到梅洛彼得堡,大小姐。”
矗立在管理区的圆管形的建筑,梅洛彼得堡的典狱长,深海监狱的管理者[公爵]的地盘。
推开门,走上环形的楼梯,就是莱欧斯利的办公室。
九昭在深红色的沙发上入坐,莱欧斯利将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杯放在她面前,“要加糖吗?”
低头看了眼茶水,她拒绝,“不用。”
“噢,好吧。”莱欧斯利起身,然后靠坐在办公桌的边缘,为自己也倒了杯茶,然后在桌子上随手捡了两块糖丢进茶杯中,“翘英庄的香茗,喜欢大小姐喜欢。”
“璃月茶之最,当属翘英庄的仙茗,我自然会喜欢。”九昭拿起茶杯,象征性地吹了吹,“那维莱特准备的文件确认了?”
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莱欧斯利拿起文件,一张张认真看过去,“嗯,手续确认无误。”
“不过,来梅洛彼得堡探望的,大小姐还是首例。”曲指弹了弹文件,青年轻笑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我们枫丹品行端正,一贯铁面无私的那维莱特会为大小姐一次次破例。”
九昭将茶杯放下,手肘搁在扶手上,托起了下巴,她不以为然,“不破例也没办法,不是吗?”
“毕竟若是我乱来,到时候为难的是你们这些枫丹的高层,再说了就算要关我,你确定梅洛彼得堡能关得住我?”
“噢,大小姐说得是。”
莱欧斯利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装模作样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大小姐才是,好心让那维莱特现在准备了手续,让我不至于那么难办……”
九昭挑眉,“挖苦我?”
青年低笑了一下,“怎敢。”
“大小姐想要见到那位唔……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我已经让守卫去带来了。”
冰蓝的眼眸带着几分笑意,莱欧斯利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您不介意我旁听吧?”
“无所谓,我只是来嘲笑他的,没有什么不能听的。”九昭根本不在意,她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说着。
倒不如说,有些问题,是需要这位水下自治区域的首领听到的。
下方的办公室门被敲响,或许得到过领导的示意,守卫敲了三下门后,就将办公室门推开。
守卫在门口行了个礼,“莱欧斯利大人,人带来了。”
莱欧斯利扬声,“带上来。”
“是。”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响起,达达利亚跟在穿着制服的守卫身后,态度随意地观察着室内的环境。
“所以,要见我的人是这里的[公爵]?”
“不不。”坐在办公桌上的青年站起身,他绕过桌子,坐在了办公椅上,背靠着椅背,手肘放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点着扶手,莱欧斯利朝沙发上的少女示意,“想见你的是,这位大小姐。”
他对守卫说‘可以走了’后,笑着对着九昭说,“大小姐,你相见的人已经带到。”
“嗯,我看到了。”
九昭也随意地靠上沙发,她缓缓勾起唇角,“在梅洛彼得堡待了一天,感觉如何?”
“……达达利亚。”
“大小姐?”
咋一看到少女时,达达利亚有些惊喜,“来的时候,我想过可能是[仆人],或者是属下来见,但没想到是大小姐。”
“其他人可没有大小姐这么大面子。”莱欧斯利插|入了两人的话,他意有所指,声音带笑,“愚人众确实因为[公子]先生的入狱,向枫丹廷提出了外交干涉,但梅洛彼得堡独立于枫丹廷之外,高度自治,恐怕至冬的外交官也会空手而归。”
话语停顿了下,他轻笑了下,“不过也不排除他们用其他方法进入的可能。”
九昭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看来这次你建立信息与关系网倒是正常发挥了作用,上次怎么失灵了。”
“唔……”
莱欧斯利面对她的突如其来的提问,反倒是自谦道,“大小姐,可不要随便听信传闻,他们不是把我想得太神秘,就是太全能了。我只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怎么可能照顾到梅洛彼得堡的每一个角落呢。*”
说起上次的事情,他再次道谢,“说起来,那次还得谢谢大小姐帮忙解决了混进梅洛彼得堡的家伙,嗯,就是方式有些激烈。”
九昭哼笑了声,没有回应他。
方式激烈……
不过杀了[博士]切片的伪装罢了,真要计较起来,就是因为梅洛彼得堡不肯将人交给她,她交涉了几次,都被拒绝,就索性直接进入海底监狱,目标明确地将[博士]切片给杀了。
忽然,她想到一个点,似笑非笑地发问,“莱欧斯利……”
探究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你该不是怕我和上次杀[博士]一样,对达达利亚动手吧?”
被点明的莱欧斯利面不改色地否认,“啊,怎么会呢。”
“呃,大小姐,你来见我是为了让我旁听你们寒暄吗?”被丢在一旁的达达利亚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是又怎么样?”九昭抬眸瞥了他一眼,“本来就是来嘲笑你的。”
“还真是记仇啊,大小姐。”达达利亚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好了,说正事。”
将一条腿搭载另一条腿上,九昭翘着腿,问道,“嗯,除了嘲笑你之外,我确实有问题要问你。”
“谕示裁定枢机不会无缘无故判你有罪,唔……”
她觉得这话有歧义,换了种说法,“或者说,达达利亚,来到枫丹后,你身上有什么异样吗?”
五百年前,在计划开始前,芙卡洛斯曾找她谈过,关于那维莱特,关于天理,关于前代水神留下的预言,九昭知道芙卡洛斯对预言做了相应的计划,但对她的具体计划要如何展开知晓不多。
来见达达利亚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些情报而已。
达达利亚露出灿烂的笑,“大小姐,是为了帮我洗脱罪名吗?”
“不,我有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九昭摇了摇头,她抬眸看向橘发青年,神色认真,“我认为你可以给我提供相关的情报。”
“好吧。”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见到少女难得认真的神色,他也端正了姿态,“要说异常,确实有。”
“自从来到枫丹,水元素力就不听我使唤了,所以前不久我将神之眼,交给了旅行者保管。”
九昭:“……”
九昭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就算空为人正直可靠,但这神之眼也不能随便给人家吧?
“还有,昨天我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还有鲸鱼。”
眉头轻蹙,显然近期达达利亚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他看向少女说道,“大小姐,知道我小时候曾经掉过深渊吧?”
九昭点头,“啊,我记得,在须弥垂钓的时候,你闲聊时跟我提过。”
后来,达达利亚讲述了他师傅的事情,他有着同外表不同谨慎,他擅长战斗,也擅长依据战况选择不同的策略和战斗方式,可以看出他尤其在直觉方面很是优秀。
很明显,在进入梅洛彼得堡,加重的异样,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其源头在哪儿了。
九昭安静地听完,然后陷入了沉默。
须臾之后,她语调轻缓,像是在讲故事,“说起鲸鱼,我一向喜欢漂亮的食物,曾经有位魔女向我介绍过一条漂亮的宛如星空模样的鲸鱼。那是星间漂泊之物,曾在无数文明种拥有无数名讳,为宇宙「生者必灭」的命运法则而落泪。**”
“或许是同一条也说不准。”
少女垂眸,薄唇微抿,“我大概明白了。”
枫丹的预言危机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
隐隐有些猜测,本来就不确定要不要多管闲事的九昭虽然确认了达达利亚的清白,但为了所有的枫丹人,她并未多做什么。
在橘发青年可怜哀怨的目光下,九昭还特意当着梅洛彼得堡的监狱长的面,让他好好待着。
秉着充分利用本次探监的想法,她顺带去看了梅洛彼得堡的护士长外表更像人类的美露莘,希格雯。
在希格雯热情地邀请下,喝了下午茶,聊了关于那维莱特的近况和梅洛彼得堡发生的趣事……
等九昭从水下监狱出来,重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已经月亮高悬天际。
银盘般皎洁,洒下柔和的月光,满天繁星闪烁,月光与星光交织在一起。
九昭轻笑了下,看来那维莱特今天的心情不错,嗯,至少夜里的心情不错。
“果然还是外面更自在些。”
她吐口口气,思绪不自觉地转到达达利亚说的故事上,稍微有点儿烦躁起来。
曾经芙卡洛斯找她谈过一番话,那天之后芙卡洛斯变成了芙宁娜。
九昭身上有[维帕尔]的力量,可以对特殊的水元素力进行捕捉,她也见证过当时枫丹的变化,[正义之神]芙卡洛斯去哪儿?
除了一直收集着能量的谕示机,不做他想。
因为思绪烦闷,九昭暂时不想回去那维莱特的住所,只是在枫丹廷散步。
“不要杀我,求求你……”
魔神不同常人的五感将千里之外的哭喊捕捉。
九昭转头朝着声源方向看去,眉头轻蹙,“芙宁娜?”
背后的羽翼展开,将少女从原地带飞,脚尖踏在枫丹建筑的屋顶,她选择了直线,快速地朝声音的方向赶去。
不用一分钟,九昭站在高处收了翅膀,她居高临下地看去,穿着黑斗篷,戴着兜帽,面部覆盖着同色的眼罩的人站在瘫软在地的芙宁娜跟前,旁边还有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黑衣人有些眼熟,她挑眉,出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静谧的街道,除了芙宁娜压制的哭腔,没有其他声音,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引起她们的注意,地上的两人一同抬头。
“九、九昭……?”瞳孔中还残留着恐惧,芙宁娜仰头,异色的眼瞳中停止了颤动。
深深地叹了口气,九昭有些无奈。
算了,芙宁娜特殊,与巴巴托斯的情况不同,不能对她要求更多。
从高处掠下,九昭闲庭信步般走到坐在地方的少女旁边,她还未来得及伸手,原本坐在地上像是失去力气的少女像是有了支撑。
芙宁娜站起身,不顾外人在场扑了过来。
身体被冲力撞击,小退了半步,九昭抬手拍了拍紧紧抱着她的人的肩膀,“好了,这个敢大庭广众袭击水神的家伙要我帮你抓起来吗?”
被那双绯红色眼瞳注视着,变了装的[仆人]身体瞬间紧绷。
说实话,她也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维帕尔,来之前根据愚人众眼线汇报,维帕尔还在水下的监狱。
“不、不用了。”
芙宁娜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摇头,“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跟她没有关系。”
“行吧。”九昭顺了她的意思,“你走吧。”
“对了。”
在黑衣人侧身之际,她忽然补充,“不管你这次过来是想试探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芙卡洛斯确实是水神,芙宁娜也无愧于水神之名,以后离她远点儿。不要再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做类似的试探了。”
第74章 茶会
沫芒宫
芙宁娜的房间
九昭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也给坐在沙发上还在缓神的芙宁娜也倒了杯,隔着玻璃杯用火元素力将水加热到用手捧着正好不烫的程度后,将杯子塞给垂着脑袋的少女。
这里是会客室,平时芙宁娜会面那些来预约来见她这位大明星的地方,茶水自是不少,不过考虑到已经入夜了,茶、咖啡这些只会更让人睡不着,所以九昭便只是将水热了一下。
她在对面入坐,问,“好点儿了吗?”
双手捧着玻璃杯,芙宁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嗯……”
九昭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看着她随口安抚,“别想太多,刚刚已经警告过那人了,相信她是个聪明人,能把我的话给听进去。”
“要是你还担心,不妨让克洛琳德派人来保护你。”
“不、不行!”芙宁娜对这个建议反应激烈,她猛然抬头,“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以神明能力,不需要护卫,这是大部分提瓦特人的共识,但也不是不可以拥有护卫。
放弃了劝说的想法,九昭垂眸,叹了口气,“随你。”
气氛安静下来。
须臾,芙宁娜犹豫地开口,异色的眼瞳看向她,眼中带着急切之色,仿佛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手边唯一的物品,“九、九昭,我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就可以了吧。她说过,只要我当好水神,所有人都可以得救,我……”
泪水从眼中淌出,握着玻璃杯的手收紧,“我、我只要这样下去就行了,对吧?”
九昭并不知晓芙卡洛斯对芙宁娜说了什么。
曾经芙卡洛斯找她不过是询问天理的诅咒是否是不可逆、不可破的,得到她的回答后,芙卡洛斯仿佛更加下定了决心。
“她的计划我不清楚……”本想跟芙宁娜提起梅洛彼得堡的事情,但九昭想了想了,这只会增加她无意义的烦恼,便就此作罢。
抬眸凝视了她一会儿,九昭轻笑地安抚,“五百年都已经过来了,再坚持几天吧,很快就要结束了,芙宁娜。”
瑰丽的眉眼轻扬恣意,她的话语带着她独有的傲气,“放心,有我帮你兜底,就算海水真的将这个国家淹没,以[维帕尔]的能力救下枫丹的人也不在话下。”
芙宁娜愣愣地看了她几秒,空出手擦拭了一下眼泪,垂眸牵扯起笑来,“有时候,我好羡慕九昭呢,感觉无论遇到什么你都不会害怕。”
“嗯,或许吧。”九昭自我感觉她的胆子确实很大。
毕竟胆子小的人也上不了战场,或许是耳濡目染的关系,加上她自身天赋的关系,武力值又高,所以养成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怕的性子。
她轻笑了一下,像是开玩笑般地开口,“说起来,当时没跟天理分出胜负,等我醒来后发现天理又踪迹不明了,我本来想着直接杀上天空岛,跟整座天空岛一起下地狱的。”
不过,怕她处理不干净,天空岛会迁怒璃月,只是想想就算了。
听到这话,芙宁娜低落的情绪不连贯了,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不要用一副微笑的表情,说着这么可怕的话啊!”
“很可怕吗?”九昭歪头疑惑。
芙宁娜用力点头,“当然啊!”
曾经点燃过一个星球的人,见识过仙舟打仗,动不动就毁灭敌方飞舰队的九昭表示不过一个星球的一个岛而已,这才哪到哪儿。
要不是五百年前她跟天理打架时状态不佳,也不至于没分出胜负。
不过,为了芙宁娜的心理承受度考虑,她也没多说什么。
注意力被转移,能够吐槽她了,九昭感觉芙宁娜应该从被袭击的恐惧中走出来了。
“看来你状态恢复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一下!”
原本打算起身的九昭被叫住,她挑眉,无声地询问对面的人还要说什么。
“呃,就是……”芙宁娜欲言又止,似乎在酝酿语言,“我想说,就是……”
九昭:“……能直接点吗?”
“就是今天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芙宁娜被催促后,索性闭上眼睛,一不做二不休地喊道。
九昭无语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小孩子吗?”
受到惊吓,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可不可以吗?”
“沫芒宫很安全。”
“九昭,可不可以?”
“我在那维莱特那边住惯了。”
“求求你了。”
“……算了,我跟那维莱特说一声。”
“那个……”
“知道,不会提那件事的,就说你想跟我彻夜长谈枫丹最受欢迎的戏剧,行了吧?”
芙宁娜满意地笑了,她连连点头,“嗯嗯。”
***
第二天上午
九昭起来后,自己泡了杯红茶,找些芙宁娜在沫芒宫的住所存下的小饼干,当做早餐,然后坐在沙发上。
她拿起被芙宁娜拿进来的报纸,就红茶和小饼干看了起来。
“九、九昭!”
还没有看完一篇报道,芙宁娜就慌慌乱乱地拿着什么东西进来了。
“什么事?”九昭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张邀请函!”
“哦,又是哪个贵族办的聚会?”
“不,不是,是愚人众[仆人]的茶会邀请。”芙宁娜有些心慌意乱地问,“怎么办?”
九昭喝了口红茶,慢悠悠地回复,“无视。”
“不行,万一她把昨天的事说出去怎么办?”芙宁娜坐在沙发上,宛如烫手山芋一般将邀请函往茶几上一丢,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伸手搭上了她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哎呀,你不要看啦。”
被动晃起来的手,让报纸上的字模糊起来,九昭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她耐着性子解释,“昨天我特意警告过[仆人],她是个聪明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倒是你如果立刻答应了她,[仆人]就能知道,那件事可以用作威胁你的把柄,你远比想象中更在意那事儿,无视她,告诉她你无所畏惧,而且袭击水神可是大罪,她也不敢随意宣传。”
“可是……”在听讲中,芙宁娜慢慢地放下了摇晃她的手,她觉得九昭说的很有道理,但还是皱起眉头,有些犹豫,“她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九昭嗤笑了声,“就算她说出去了,无凭无据的谁信?当时就三人,我站你这边,你觉得人们会相信劣迹斑斑的愚人众执行官,还是两位神明?”
“而且[仆人]不过是第四席,前三位的执行官确实有并肩神明的能力,但第四席还差一点儿,她有挑战神明的勇气,但那一夜根本没什么动静不是?别想太多,自找烦恼。”
“话是这么说,可是……”
“你就放宽心吧,信我就行。”
九昭以为她都这样说了,芙宁娜怎么也该将[仆人]的事给放下,岂料距离她说完话还没有三天呢,芙宁娜就答应了[仆人]的茶会邀请。
彼时,九昭正在那维莱特的办公室看一本悬疑书,芙宁娜就推门进来,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九昭还很惊讶,下意识地问出声,“九、九昭?!你怎么在这里?”
九昭抬眸,对她的用词有些疑惑,她挑眉,“枫丹我认识的人不多,关系好的更少,你也知道我对审判又不感兴趣,你和那维莱特是我在这里认识最久的两位,既然我不陪你看戏剧,那自然就在那维莱特这边了。”
“哈哈哈,说、说得也是。”芙宁娜有些尴尬地笑笑。
芙宁娜的态度引起了她的怀疑,九昭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你找那维莱特说的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原本看了一眼来人后,又投入工作的那维莱特听到这话,也从文件中挪开视线,他向芙宁娜确认,“芙宁娜女士,你找我何事?”
“唔、这个……”面对那双似笑非笑的绯红色眼眸的注视,芙宁娜心虚地移开视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维莱特看出了她的强撑,也不打算戳穿,“既然并非要事,那么请芙宁娜女士等我空闲之后再……”
“等、等一下!”怕被赶走的芙宁娜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她找补,“不对,我说错了,很重要。”
只是说完这一句后,她又支支吾吾起来。
九昭已经看明白了,造成芙宁娜吞吞吐吐的根源在她:“看样子是要我回避?”
“诶?!不不、不是需要九昭回避的事情。”
哈……?
九昭几乎被她顾忌着她又不让她回避的反应给弄笑了,“所以,到底什么事,芙宁娜。”
“唔。”
意识到九昭的不耐烦,原本还在纠结的芙宁娜妥协了,她语速飞快地说明,“就是我答应明天去参加愚人众执行官[仆人]的茶会,希望你们两个可以陪我一起去。”
九昭:“……”
她不确定,“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
芙宁娜听到她刻意放轻的声音,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她狡辩,“我这是有原因的!”
“因为不是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另一位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在梅洛彼得堡失踪了,毕竟对他的审判不能服众,现在他又在梅洛彼得堡不见了,他的同僚[仆人]拿这件事说事吗,放着不管的话就会引发重大的外交问题。
而且本来就是我们理亏,一直拖着不见面的话,问题恐怕会越来越严重,对吧?对吧?”
前一个‘对吧’面对九昭,第二个则是看向那维莱特,像是在寻求认同。
九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真是拙劣的说服理由。
“首先,芙宁娜你一向不管枫丹的政事,与至冬的外交关系不应该在你头疼的范畴之中,
其次,[公子]失踪不是与[仆人]会面就能解决,在拿出可信的方案前,这会面只会变成无意义的试探,根本谈不出什么成果来;
最后,我跟你说过的吧,应付不来的话,[仆人]的邀请一概无视。”
“但是,有九昭和那维莱特在,一切都能随机应变的吧?”
九昭:“……”
这个理由咋一听很有道理,但是——
你为什么非得去这个茶会与[仆人]会面不可?
她不理解。
第75章 外交会面
最后九昭还是答应陪芙宁娜去那个包装成茶会的外交会面。
[仆人]邀请几人在宫廷式实木沙发椅上入坐后,她也优雅地扶着椅背而后入坐。
“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也会赏光前来,希望我准备的蛋糕能合你胃口。”
九昭捧起了放在圆桌上的红茶,热气袅袅,红茶那融合了花香、果香与木质香的气味也飘进了她鼻子,“不请自来,不建议加我一个吧?”
阿蕾奇诺双腿交叠,两手交叉放于膝前,她轻笑,“当然。”
“林尼有将大小姐的话带到,我正打算哪天给大小姐递邀请函,不过公务繁忙一直空不出来时间,没想到倒是趁着这次外交会面,意外与大小姐一起喝上了茶。”
那维莱特本就不是话多的,芙宁娜又因为心虚,加上九昭有意无意地遮挡。
这次写作茶会,读作外交会面的场合,变成了[仆人]和九昭两人主导的交流。
“说起来,大小姐前不久去梅洛彼得堡看望[公子]了?”阿蕾奇诺寒暄了几句后,直接进入主题,“他的情况如何?”
九昭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愚人众的情报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遮掩去了之前听闻的达达利亚在梅洛彼得堡失踪的消息,她随意道,“至少我前几天去看他时,还活蹦乱跳的。”
“我走之前,还看了他跟莱欧斯利,哦,那位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在拳力斗技场交了手。”
阿蕾奇诺:“……”
她沉默了片刻,整理好情绪,就势看向那维莱特,提出了这次会见的目的其一,“同为愚人众的执行官,这次暂留枫丹的至冬外交使节,我希望能将[公子]移交给至冬处理,或者能够允许我的人前往梅洛彼得堡查看[公子]的情况。”
没等那维莱特开口,九昭有些好奇地问,“你和[公子]关系不错?”
阿蕾奇诺被她打断也不生气,对于她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就答,“普通同僚关系。”
她解释,“但在枫丹我们互为代理人,在一方出现问题时,另一方有权出面解决问题。”
“啊,这样啊。”九昭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失笑。
“你知道的,达达利亚为了那两颗被我收藏的神之心跟我相处也有些时日了。
我有幸看过他与其他执行官的相处。
唔……怎么说,互唱反调、相互利用是常态,有时候甚至可能因为任务的冲突而站在对立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看到这么正常执行官的同僚的关系,有些意外。”
对于自己同僚丢人丢在别国的神明前阿蕾奇诺也没有多在意,毕竟眼前这位还追杀过[博士],执行官的形象在这位的眼中恐怕早就一塌糊涂了,对此她只是微微颔首,“让大小姐见笑了。”
“不会。”九昭似笑非笑地调侃,“对比你的另外某位同僚,达达利亚的性子还算讨喜,不然我也不会留他在身边觊觎我的收藏品。”
阿蕾奇诺客套地勾唇,“那是他的荣幸。”
等她们将这个话题结束,那维莱特这才出声婉拒了之前阿蕾奇诺提出的条件。
阿蕾奇诺没有就此放弃,她将视线投向一直沉默地捧着红茶沉默的芙宁娜。
“那么,芙宁娜小姐,对于谕示机给出的有罪审判,你有什么要说明的吗?[公子]是作为少女失踪案的嫌犯被指控,但是正在的犯人另有其人,当时你说[公子]有罪的审判是为悬念,但现在迟迟不给出合理的回复,那这个审判很难让愚人众信服……”
睫翼轻颤了一下,芙宁娜被问到了,“啊、这个,这个……”
没等芙宁娜说出个所以然来,阿蕾奇诺语气温和地步步紧逼,“说起来,现在在整个枫丹也为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呢,谕示机的审判真的[正义]吗?”
眉梢轻抬,九昭算是明白芙宁娜接受[仆人]邀请的原因,“哦?这个消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如此,靠舆论施压吗?
对达达利亚给出有罪审判的是藏在谕示机种的芙卡洛斯,芙宁娜对此也一无所知,或者说她本就对此结果感到意外,但为了撑场面说了一堆悬浮而空虚的话语后逃避了,暂时躲开了。
面对枫丹人民中愈演愈烈的质疑的声音,在这种压力下,她被逼着接受会面,也难怪。
看来她准确调查出了情报,这个舆论有[仆人]在背后推动,以为只要跟[仆人]见面之后,就能解决问题?
绯红色的眼眸落在对面白黑发色的女士上,对于[仆人]这位执行官,九昭也只是与其客客气气地交谈过几回,直观而言,她并没有从[仆人]身上,感受小人偶所说的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以及疯狂的一面。
如今看来,这手段倒是不错。
不过,也只能在枫丹适用了。
芙宁娜在枫丹人民心中比起神明,更像吉祥物,人们私下对其并不敬畏,也因为不干涉政事,手下也没有可靠的能人,所以才会让流言反过来逼迫自身。
要说换成璃月,面对对神明不利的流言,七星即刻就会出手压制,就算是能够大胆向神明提出异议的刻晴也一样。
毕竟质疑水神的‘正义’,跟质疑岩神的‘契约’一样,‘正义’也好,‘契约’也罢,是一位神明的权能,是一个国家的根基,不能、也不应该被动摇的存在。
“说到底,还是芙宁娜太过宽容了。”
将红茶杯放在圆桌上,九昭勾唇,发出一声嗤笑,既是嘲又在讽,“什么时候神明办事,这个提瓦特大陆的尘世七执政,在自己的国家执政需要向人类一一说明了?”
瑰丽的眉眼明媚张扬,看细看之下尽是冷漠,“就算人类无法理解神明的用意,也不要紧,只需要跟随就可以了,你们只需要相信正义之神芙卡洛斯所做的一切都是枫丹就可以了。”
平时说话时微扬的尾音被压下,少女模样的神明褪去了平时的亲切,她端坐于普通的宫廷沙发椅,就像高坐于属于她的神座之上,轻飘飘的眼神带着无言的威慑力。
“芙宁娜,你说对吗?”
“啊,是,没错!”芙宁娜像是刚刚回神,有些慌乱地接话。
九昭:“……”
无语地刮了她一眼,九昭心里暗叹,芙宁娜真是带不动一点儿。
不求你像她一样有气势,但怎么也得达到你当着人们表演时那种浮夸的形象吧。
芙宁娜的表现不如人意,但好在有九昭给她撑场子,加上维帕尔在愚人众间的传言,[仆人]或许对芙宁娜的表现有很多的疑惑,但还是很识时务地收了攻击性十足的试探了。
接下去的茶会算是比较正常的茶会了。
“呼——”
等太阳西落,从茶会出来走到外面,芙宁娜明显地松了口气。
九昭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下次别指望我,一次就给你面子了,我最讨厌这种冠冕堂皇的社交活动了。”
“诶?!”芙宁娜瞪大眼睛,宛如晴天霹雳,“不要啊……九、九昭,你在开玩笑,对吧,下次也会陪我的,对吧?”
“说不会就不会。”九昭将凑近来的脑袋给推开,然后伸出两只手指,“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暂时去我的离人舫躲一段时间避风头,第二,叫别人陪你去,比如那维莱特,或者我推荐给你人选。”
芙宁娜有些犹豫地问,“推荐的人,谁、谁呀?”
九昭随口介绍,“万能的旅行者,只要报酬给够,就算面对愚人众的执行官,空也不会怕。”
“唔……”芙宁娜犹豫不决,“我、我再想想。”
“哈哈哈……说起来,都已经喝过茶了,[仆人]也不一定会再来邀请我吧?”
“难说。”九昭哼笑了声,“你可玩不过她。”
芙宁娜这些年的心思一直在如何扮演好水神,在扮演好枫丹的大明星上,很少过问国家的政事。
所以,在玩弄权术心计方面,自然玩不过取代前任[仆人]成功上位,成为愚人众执行官第四席的阿蕾奇诺。
而且自那一晚的袭击,[仆人]应该确定神之心不在芙宁娜身上,不去试探最有可能有神之心的那维莱特,反而如此迫切地想要再见芙宁娜,很有可能有另外的目的想要试探芙宁娜。
那么,除了前代水神留下的预言之外不作他想。
只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仆人]应该会继续想方设法约见芙宁娜的。
为拯救自己的故乡而做努力的人,尽管手段不尽人意,但九昭也不讨厌。
“哇哇哇,好可怕!”
没有理会芙宁娜的叫喊,九昭径直离开。
她背对着两人,抬手挥了挥,“那维莱特,我去一趟白淞镇,晚上可能不会来了,你不用等我——”
枫丹的白淞镇,由大船构建完成的小镇,作为现在的一处人群聚集地,一个枫丹地势最低的居民区。
若是海水涨起来,最先出事的就是那里了。
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做到。
九昭这段时间打算留在那边,留意情况。
等走到郊外,少女拇指与食指放到唇边。
“咻……”清脆尖利的口哨声响起,数只小鸟从远处飞来,九昭抬手,一只争赢的小鸟率先落在她的手臂上。
紫金相间的飞羽,是一只紫金海鸥。
这种鸟的性格不算随和,有时会抢夺行人手中的食物,有时候会偷窃渔船上的鲜鱼,但停在她手上时很是乖巧。
“帮我带个话吧。”
紫金海鸥歪了歪脑袋,然后鸣叫了声,像是在回复她的话。
“去我的船上,找一个戴着斗笠的小人偶,将他带到我身边,明白了吗?”
紫金相间的飞羽伸展开,紫金海鸥消化了她的话后,拍了拍翅膀,从她的胳膊飞离。
第76章 白淞镇
白淞镇上方,秋分山西侧靠近埃尔顿海沟的海滩旁,九昭麻烦流浪者帮她搭建了一座帐篷。
以绿色为主色调,搭配着淡雅的木纹装饰的帐篷房,内部有沙发,旁边是精致小巧的书架,可供四人坐的小圆木桌摆放在帐篷边缘靠海的位置,帐篷另一侧,配备了基本的烹饪工具和设备,白淞镇入口处的瀑布正好方便取水。
空和派蒙过来找九昭时,她正在临时的搭建的帐篷旁,晒着太阳喝茶。
“好苦,小人偶,你是不是茶叶放太多了?”她啜了一口茶,就有些嫌弃地将茶杯放下。
将茶壶放在木桌的正中间,流浪者在她对面入坐后,轻哼了声,无不嘲讽地说道,“住所帮你搭好,吃食送到手边,你还真有大小姐派头十足地挑三拣四。”
耳边是瀑布下落打在石块上的声响,九昭脱了鞋,赤脚踩在沙滩上,仍由风推着海浪漫过她的脚背,“都卖身给我了,被我随意使唤不是应该的吗?”
蓝紫色的眼眸瞥过她,流浪者将斗笠放在一旁,他垂眸面不改色地喝着苦茶,将茶水咽下去后,才不紧不慢地嗤笑,“是啊,这么想来只是端茶倒水的差事,你还真是优待俘虏呢。”
托着腮,轻轻叹了口气,九昭无奈,“真是嘴上不饶人,稍微顺顺我,说得点儿好听的话怎么了?”
派蒙飞近,听到两人相互的拌嘴,将打招呼的话语咽了回去,明明说着争锋相对的话语,但整体气氛还算和谐,“呃,你们两个在这里约会?”
“哈……?”莫名其妙地瞥了飞在空中的派蒙一眼,流浪者冷淡地嘲讽,“你的眼睛是摆设吗?”
一开口就被怼的派蒙气愤不已,她一手指着流浪者,扭头就向旁边的人告状,“可恶!旅行者,你看他,一见面就骂人!”
“别看我,我也说不过他。”空对于派蒙的控诉表示无奈,他摊手耸肩。
九昭拿过摆在桌子中间的茶壶,拿出两只新杯子,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大忙人们,怎么今天得空来看我呀?”
派蒙立刻接话,说明自己的来意,“哦,我们接受了那维莱特的委托,马上要去梅洛彼得堡了,想着水下也没有小鸟,怕九昭想找我们找不到,就特意跟你们说一声。”
等派蒙解释完,空打量了与这处格格不入的两人,问,“倒是你们,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露营?”
“大小姐突发奇想呗,也不是第一次了。”
九昭对流浪者的说辞不置可否,而是不紧不慢地将倒好的茶给递出去。
派蒙没有犹豫地接过茶杯,咕咚就喝了一大口,然后立刻皱起了脸,吐舌头,“哇,好苦!”
九昭很赞同地点头,“我就说苦了吧。”
派蒙不满大叫,“既然苦,为什么还要给我喝呀?!”
“让小人偶意识到这次是他的问题,不是我挑剔。”
再次被意有所指地提起了泡着茶苦的流浪者懒得理会两人,他冷淡地敷衍,“抱歉,我的口味就说这样,你们爱喝不喝。”
“你这家伙什么态度!”他这一句,直接将仇恨给拉走了,九昭还没怎么着,派蒙就气得在空中跺脚。
“好了好了。”空无奈地安抚气得炸毛的人。
九昭见人气到了,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们去梅洛彼得堡是为了[公子]失踪一事?”
“是啊是啊。”派蒙很快被这话题转开了注意,“不愧是九昭,消息就是灵通。”
她说着有些期待地问,“那九昭有没有可靠的情报告诉我们呀?”
九昭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果然,这才是你们来找我的目的吧?”
派蒙被说中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
“多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测大概与他的水元素力失控有关。”九昭捡了水果盘上的泡泡桔,挑了一个最大的给她,“给,压压苦味吧。”
“我记得,达达利亚应该跟你们提过这件事吧?”
迫不及待地将泡泡桔拨开,派蒙塞了一瓣进嘴里,等甜味在舌尖漫开,刚刚被诱导喝了苦茶而升起的小小不满就彻底消失了,她吃的同时,也也不耽误回话,“嗯嗯,确实提过,而且他还把神之眼交给旅行者保管了。”
九昭轻笑了一下,“都说神之眼是外置器官,达达利亚这算不算把自己的一个器官交给你们保管了?”
“噫——”
派蒙听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抖了抖,就连空也一脸嫌弃。
派蒙捧着未吃完的泡泡桔欲言又止,表情一言难尽,“呃,九昭,这是在开玩笑吗?”
九昭挑眉反问,“不好笑吗?”
空摇头,派蒙也一同摇头,对她的玩笑予以吐槽,“一点儿也不好笑,反而让人浑身发毛。”
“好吧。”她将话题扯回来,对于他们将前往水下监狱的事情表达担忧,“尽管你们见多识广,但梅洛彼得堡与水下不同,是自成一派的地方,万事小心。”
“对了,如果有机会帮我向[公爵]问好,有困难可以去找他,只要不是影响梅洛彼得堡运转的事情,他大概率会帮忙的。”
“嗯,我们知道了,也会小心的,九昭你也是,不要再随随便便动手了,如果有需要动手的地方,就、就……”
派蒙苦思冥想,突然将目光放在坐在少女对面的人上,“对了,就让他动手好了,反正这家伙嘴巴又毒,也还算厉害,不但能帮你骂人,还能帮你打架。”
对于派蒙的评价,少年抱胸靠坐在椅子上,嫣红的眼尾挑起,他勾起唇角,阴阳怪气地嘲讽,“自然,毕竟是手下败家应该有的待遇,不是吗?”
“呃……”派蒙被自嘲的话给噎了一下,“你这家伙怎么连对自己都刻薄?”
对此,流浪者直白地承认,“我对别人和自己向来同样刻薄。”
“你、你……”
阻止试图反驳什么的派蒙,空无奈,“好了,你说不过他的,何必自讨苦吃。”
派蒙顺着台阶下,她抱胸,扭头,“哼,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
空和派蒙在梅洛彼得堡待了很久,久到了九昭都跟白淞镇的居民都混熟了。
当然,跟时不时来白淞镇的刺玫会会长娜维娅也熟悉了。
这位枫丹的大小姐,落落大方,待人热络,喜欢说些俏皮话,是一位行事作风不拘一格的淑女,对神明尊敬之余又不会有太多畏惧,很好相处。
另外,她烤的马卡龙也相当不错。
这段时间有流浪者和娜维娅在,至少她的舌头和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个多月过去,白淞镇没什么动静,空那边也是。
这也太久了吧?!
九昭向来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待,白淞镇也没多大,就算有刺玫会的会长和居民偶尔会出来陪聊,但每天都是一样的风景,她真的看厌了,也耗尽了耐心。
于是,她书信一封,让小鸟信使送到了沫芒宫那维莱特那边,质问他,到底给空他们安了个什么罪名,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他们该不会也跟达达利亚失踪了吧,这梅洛彼得堡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当天,小鸟将回信给带回来了。
那维莱特的信一如既然的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他在信里说,给旅行者的罪名是“未经神明允许,吃掉了至冬使节精心为神明大人准备的蛋糕,致使枫丹政治核心陷入短时间静默”*,刑期是四十五天,如果要见面,还需等十天,至于是否失踪,他派人去确认了,两人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九昭:“……”
还有十天……
在白淞镇也不知道要待多久。
先代水神的预言没有具体的时间,但九昭相信应该就是空抵达枫丹的这段时间。
网友、玩家所说的主线应该包括这个预言才对,她通过系统的论坛看了空在梅洛彼得堡的生活,主要是一边生产工作一边调查线索,对她来说有些枯燥。
论坛的剧情和这边同步,九昭无法探知更多。
十天。
或许就在这段时间里,她不能随意离开。
“哎——”
九昭叹了口气,打开了论坛,虽然空的监狱生活确实无聊,但聊胜于无吧。
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的流浪者听到了她的声响,抬眸看了少女一眼,见她盯着海面发呆,没有像往常一样作妖,也就不会刻意引起她的注意,自惹麻烦。
九昭漫不经心地翻着帖子,突然坐直了身体。
新剧情来了!
她点开相当帖子,看着看着,慢慢皱起了眉头。
封印原始胎海的禁区竟然在梅洛彼得堡?
而且海水中原始胎海的浓度正在上升,闸门很可能被冲破……
咦?
莫非她猜错了?
难道最先出现问题的是在梅洛彼得堡,而非白淞镇?
手指点在空中,九昭本想下滑,就在这时她察觉了海底水元素力的波动?!
少女站起身,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鳞片攀爬到她的脖颈乃至耳侧,绯红色的眼瞳被如同深海般的蓝所覆盖,在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光彩。
维帕尔的力量,让她对水元素了有了更强的呼应。
她侧头看向白淞镇的方向。
那里没有问题,水元素一切正常,异常是在……
果然是在海底,现在动身还来得及。
要下去吗?
但也不能保证白淞镇不会在她离开的时候出现问题。
第77章 权能
九昭最后还是没有去梅洛彼得堡。
那维莱特作为水龙王,他对水元素的呼应比她这种半吊子的魔神继承者更强,她都能察觉到异样,那维莱特没道理不能察觉。
而且沫芒宫距离梅洛彼得堡入口,比她这处要更近些,远比她这时候从白淞镇赶过去要快。
都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了,若是因为她离开的一会儿出事了,那不都白费了。
不能顾此失彼。
“噫?”
惯例来白淞镇寻访的娜维娅在结束工作后,来找在附近停留的九昭打招呼,却发现了她与平时不同的模样,有些讶异,“九昭小姐,您这幅姿态是……?”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九昭收回看向梅洛彼得堡的视线,眼瞳中的蓝色渐渐褪去,她重新在位子上坐下,然后朝刺玫会的会长小姐轻笑了一下,解释道,“刚刚感觉了水元素力的异常,这幅姿态对水元素力更加敏感。”
“原来如此,早就听闻璃月的文化之神能够使用水、或两种元素力,今日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娜维娅恍悟,为自己的无意中流露的失态致歉,“哪里需要九昭小姐说不好意思,是我这边大惊小怪了。”
作为枫丹人,而且是一个颇具声望的民间组织的会长,娜维娅对水的异常自然十分关注,等致歉后,她也严肃了表情,问道,“九昭小姐,能够详细告知,你所谓的异常是指什么?”
九昭看了她一眼,出声安抚,“白淞镇暂时无碍。”
“嗯。”娜维娅认真地点点头,“虽然刺玫会的发源地和总部在白淞镇,但若是枫丹其他地方出事,我们也不会放着不管,请问是其他地方出现问题了吗?”
九昭笑了笑,她看向对面的位置,示意娜维娅入坐,“你先坐,不要着急,那是一个你帮不到的地方。”
娜维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依言坐下。
她这才解释,“出事的是梅洛彼得堡,娜维娅你也进不去,而且我相信那维莱特应该也发现了,他会去处理的。”
“唔……”娜维娅听到这个地点有些尴尬,“哈哈,如果是梅洛彼得堡出事的话,刺玫会确实帮不了什么忙,梅洛彼得堡和刺玫会倒是有一些物资方面的合作,但仅限于此了。”
她停顿了一下,追问,“梅洛彼得堡出现了什么问题?”
“虽然作为神明的权能,哪怕特意不去调查也能了解一些关于国家的机密……”
这话虽然不怎么恰当,她是通过系统了解到的情报,但也是她的手段之一,[维帕尔]又是公认的神明,神明的手段在人类的眼中,怎么不是权能的一种呢。
九昭沉吟了一会儿,“但有些秘密也不能随意透露呢,嗯,我想想……告诉一些你能知道的吧。”
“嗯嗯。”娜维娅好整以暇地端坐好,那双蓝色的眼瞳亮晶晶地看着她。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对这位璃月的神明好感度很高。
这位九昭小姐不光是阅历丰富,会时不时地在闲谈时提点她对于调解纠纷、解决民间问题的建议,而且她性格直接,有问就回。
不像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先生将事情藏在心里,将其当作自己的责任,不善表达,也不会像水神芙宁娜一般说着夸张又不知所谓的台词。
要是问到一些不方便回复的问题,她也会直白地告诉你,不方便说,然后给你另外的相近的情报作为补偿,就像现在一样。
一个亲切又好相处的神明。
“海水中原始胎海的浓度在升高,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是梅洛彼得堡。”
因为那是封印原始胎海的地方,这个情报不方便透露,于是她便将这件事情隐去。
“枫丹的海水会上涨,人们将会溶解在海里,最终只剩下水神在神座上哭泣……”
九昭将印象中厄歌莉娅留下的预言念了出来,“若是枫丹海域中原始胎海水的浓度不断攀升的话,我想这是预言的应验方式,白淞镇也需要快点做些准备才是。”
最好快点儿搬离这个地势低,靠近海沟和水源的地方。
九昭之所以会猜测白淞镇会最先受到影响的原因之一,跟娜维娅也有关。
经历过前几个国家的主线,也在论坛中补充过不少她视线之外的剧情,主线剧情中出现的人,尤其是有神之心能够入卡池的对象,往往是重要角色,或者推送剧情、引导旅行者的人物。
娜维娅也是在枫丹主线剧情中,目前戏份比较重一个,她的刺玫会会长的身份,不仅仅是引出少女失踪案这么简单。
少女失踪案牵扯到原始胎海之水,而原始胎海之水又是预言的关键。
作为刺玫会发源地和总部在白淞镇肯定很重要。
娜维娅很认真地听完了她的话,“嗯,您说得很有道理。”
她皱着眉头,从九昭帐篷的驻扎地,往下方看去,通过宽阔的洞而下,就是白淞镇,那里是刺玫会所在,也是她的责任所在。
须臾之后,这位刺玫会会长下定了决心,“我会尽快想好对策,尽快采取行动。”
她这么干脆地回复,倒是让九昭有些意外了,“你不怀疑我的情报有假?”
娜维娅重新将视线落在对面少女模样的神明身上,她闻言笑开,“为什么要怀疑,九昭小姐也没有理由给我假的情报吧?”
“白淞镇不比枫丹庭,环境简陋,说句实话,唔,实在配不上您,听说您来这边驻扎,我还很奇怪,现在想想您也是为了那则预言吧?”
九昭托着下巴看她,也不扭捏,点头承认了,“差不多吧,受人之托。”
“可以问问是谁吗?等等,我先猜一猜,是那维莱特先生?”
“不,是水神。”
“啊,这还真是……有点儿意外。”
“是吗?”
九昭笑了笑,没再多说。
娜维亚听到情报后,与她聊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地去做预防工作了。
金色长卷发的少女打着伞走远,她走出一定的距离与她的两位助手会和商谈时,一直坐在沙发翻看着图书的流浪者冷不丁地开口,“刻写在世界树中的预言不可更改,你想和水神一起反抗命运?”
“用词错误,不是和,而是协助。”九昭纠正。
流浪者皱起眉头,“你不是纯粹的魔神,来自星海的你,可以反抗天理,扭转既定的命运,但水神她可是被世界树掌控的存在,你却是协助?她是主导?”
曾经进入世界树想改变历史,哪怕拼尽全力只换来一个可笑的结果,流浪者对此并不看好。
九昭不置可否,“说实话,现在我仍然没有摸清芙卡洛斯的计划,当初她只是让我随心而做,尽力即可。”
“所以,我凭借直觉来到了这里,就依她所言,尽力而为呗。”
水元素的异动很快就平息,九昭借助了所以枫丹地区的小鸟的眼睛,查看枫丹的情报,水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确实只是水下的异动。
当天晚上,一位美露莘信使将一封来自沫芒宫的信交到她手里。
是那维莱特的信。
信里说明了白天梅洛彼得堡发生的情况,以及白天芙宁娜与[仆人]进行第二次会面的情报。
正题是询问她是否了解芙宁娜对预言有无采取措施,和她前往白淞镇停留的行为与预言是否有关,她对预言了解多少……
看完整整两页的信,九昭轻叹了声,感慨,“真是的,难得见小水龙,这么多话呢。”
台灯的光静静地洒下,透过灯罩的过滤,变得更加柔和,仿佛被一层轻纱轻轻包裹,为这封书信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
其实,下午的时候九昭早就在系统的论坛里,通过空的视角,将这天发生的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她又得到了一个情报。
那维莱特并非是完整的状态的水龙王,龙王的权能被“最早的僭主”夺走,所以也无法解决原始胎海之水的危机。
权能吗?
九昭想起了在论坛中网友关于这段剧情的上传与讨论。
与那维莱特交谈时,派蒙天真地提过关于她的话题。
似乎在她心里,九昭无所不能。
所以在那维莱特说明,他因为被夺走了部分权能而无法解决原始胎海之水带来的危机时,她下意识地问,为什么不找九昭?
在派蒙看来,能够运用火和水两种元素力的九昭,没准可以办到那维莱特办不到的事情。
但很可惜,她不能。
那维莱特也清楚。
九昭与七神不一样,她是没有权能的。
或者说,她在璃月被赋予的关于文化之神、丰收之神、战神、红喜神之称,啊,红喜神不算……
所支撑起这些神名的,并非因为她被赐予了什么权能。
文化、知识,是来源于前二两世的记忆;
丰收,是她作为不朽后裔所拥有的[造化万物]天赋;
常战常胜,兵法、阵法,是因为她出身自曜青仙舟,而曜青常年作战与一线,这也托福于前世记忆;
红喜神,牵红线不是她擅长的,所以没当好,神名她也不承认;
总而言之,她获得神名,只是因为自身的实力,与对璃月所做出的贡献而已,而非天理给的权能。
那维莱特这个情报的补充,大概让她将脑海中关于芙卡洛斯计划给补全。
“原来要这么做吗?”九昭思绪万千。
最后,她只是勾起唇角,看向了倒映着月亮的海面。
真是有魄力啊,芙卡洛斯。
趁着这一天还未结束,九昭借着台灯的光线,回给那维莱特一封信。
刚入世时,小水龙对人间的一切都不太懂,对于他所不能理解的现象,经常向她提问,不过那维莱特聪明,随着时间的过去,慢慢地喜欢将各种事情藏在心里。
难得他再次问她问题,九昭也挺高兴,羽毛笔抵住了下颚。
不过,芙卡洛斯的计划不能说。
于是,她回复一句话。
【做你想做的事情即可。】
***
空与派蒙入狱第四十六天,他们办理手续离开的那天。
九昭在白淞镇驻扎的第四十六天。
白淞镇地震,海水上涨。
第78章 海水上涨
起初只是细微的震动,如同远方传来的低沉鼓声,茶杯中的水平白无故漾起一圈圈涟漪,但很快就变得愈发强烈。
房屋、树木、道路,一切固定之物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地面的裂缝如同蜘蛛网般迅速蔓延。
九昭扶着桌面在震颤中站起身。
来了。
她感受到这次震动之下,白淞镇附近的水元素异常的活跃。
从白淞镇上方的入口跃下。
后背伸开开的翅膀将九昭带至半空,让她可以将下方白淞镇的一切收入眼底,随手伸出一条火元素凝聚成的锁链,将从上方滚落的滚石打碎。
细小的石子从头顶落下,察觉到动静,娜维娅抬头,“九昭小姐。”
九昭居高临下地看去。略一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又将注意投向四周异常的地方。
白淞镇底部的水急速上升,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沸腾起来,犹如一锅即将沸腾的开水,翻滚着、咆哮着,然后浪头开始出现。
原本是不该危及人性命的浪头,瀑布下站在水潭旁边的人像是察觉到威胁,不断地后退,却也没有立即逃跑,像是在被好奇心牵扯,想要退回安全的地方观望。
九昭眉头微蹙,厉声道,“快点离开!”
那人茫然地回头,裸露在外的皮肤沾染了被浪头打来的水,海水中的异样让他的表情变得惊恐,男人尖叫着,瞬间化作了水与海水融入一体,只剩一件衣服在海水中翻涌,被浪潮席卷。
目睹异变的人开始尖叫,恐慌在人群中蔓延,居民们开始慌不择路。
“可恶。”
九昭低声骂了一句,扇动后背的翅膀,将她带到那处水域,右手水元素力汇聚,鳞片爬上她的侧脸,翻滚的海水,形成的巨浪被她阻挡。
但只是这个方向,这海水像是有智慧一般,见此路行不通,便开始朝其他地方涌动突破。
这样下去不行。
尽管娜维娅已经组织撤离,但是不够保险。
白淞镇的地势、道路不利于快速逃离。
九昭感受着白淞镇范围内所有人的气息,操控着空气中的没有沾染原始胎海海水的水元素,然后一个个泡泡凭空出现,将每个居民包裹。
她甩手一挥,让泡泡上升,将人尽数送至秋分山西侧的山上,远离海水的地方。
“可以了。”
风携带着流浪者从空中落下,“这里没有人了。”
“嗯。”九昭点头。
她撤走了控制水元素的力量,而后转头拉过人偶少年,上前跑了几步,背后的羽翼扇动,将两人从地面带里,没有了控制的巨浪紧接拍下,攻势落了空,但是两人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海水。
索性两人不是枫丹人,原始胎海水对他们无用。
九昭在高空中回头,绯红色的眼瞳映出了被淹没在海水之中的白淞镇最低下的房屋、树木、道路,只留下一些零星的碎片和漂浮物。
下方只有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九昭小姐!”
金色的身影迎来,但被九昭阻止靠近。
“稍等,我和小人偶身上沾了海水。”用火元素将两人的湿气给蒸发,她松开了流浪者的手,这才朝着人群走去。
“娜维娅,伤亡人数如何?”打量了前方乱糟糟的人群,九昭在娜维娅开口前提问。
“刚刚清点了下,除了最开始的那位……”娜维娅有些难过地咬了下唇,她强颜欢笑,“多亏了九昭小姐的帮助,白淞镇其余人均没有大碍。”
九昭不冷不淡地点头,“嗯。”
“抱歉,若是我的态度强硬一点儿。”娜维娅有些自责,“明明您十天前就告诉我白淞镇可能会发生灾难,虽然我有尽力劝说,但是预言之事由来已久,大家都不以为然,又因为大家居住这里惯了,也不愿意搬离。”
“理解,在灾害降临到自己头上前,人类总是抱有侥幸心理。”九昭并未对此苛责娜维娅,作为刺玫会的会长,比起她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作为白淞镇实际的管理者,她的心情远比九昭要来得更低落,更无力。
“接下来的救灾工作就交给你了。”
她叹了口气,“救人也就算了,作为其他国家的神明,我不能再插手更多了。”
娜维娅振作起来,她认真地点头,“嗯,知道了,多谢九昭小姐出手相助。”
***
等从梅洛彼得堡出来,空从那维莱特那里听闻因为地震,白淞镇附近的水平面急速上升,受那维莱特的委托,他便和派蒙一同起来查看情况。
可是,等抵达白淞镇,他们所见到过熟悉的景物不复存在,而建筑被海水翻涌扑打,冲刷浸泡不成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
“旅行者,你们怎么来了?”来视察,组织搬运可用物资娜维娅眼尖地看到了两人,表情有些惊喜。
“娜维娅!”派蒙看到娜维娅和她手下有些助手,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我们看这里一个人影都很有,还以为……”
空和派蒙走到人群,娜维娅交代几句让,她笑了笑开口安抚,“多亏了九昭小姐出手帮助,虽然白淞镇不成样子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受伤。”
“九昭?!”
派蒙有些意外,但很快想通了,“啊,原来,她突然在白淞镇上方搭帐篷根本就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
娜维娅:“呃……?”
空无奈又头疼地扶额,“你真该好好读书了,早有预谋不是这么用的,这里应该说是有远见。”
“哈哈……”派蒙有些尴尬地挠头,“你们听得懂就好嘛。”
“对了,九昭身体怎么样?”
“啊?”娜维娅被这么一问有些莫名,“九昭小姐是生病了吗?”
“啊,不不不。”派蒙连连摇手解释,“不是生病,呃,好像用生病来说也可以?”
不再纠结用词,派蒙简单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总之,是这样的,九昭之前在须弥跟伪神打过一架,受了伤,又帮助解决了魔鳞病的问题,伤势加重。”
“一直照看她的医生说让她最近不要随便动用力量的,安安分分静养的。”
“竟然是这样吗?”娜维娅认真地听着,然后慢慢皱起眉头,她的面上浮上些许歉疚,“抱歉,因为我一直在忙于救灾安抚民众,没有留意九昭小姐的情况。”
她有些懊恼,“要是九昭小姐的身体因为我的疏忽,而变得严重的话,我……”
“这也不怪娜维娅。”派蒙见她这样,连忙开口安慰,“九昭很擅长掩饰,只要九昭不想说,感觉就算是钟离也不能让她开口呢。”
空问,“她现在在哪里?”
派蒙附和,“对啊,刚刚路过她之前扎帐篷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人。”
娜维娅如实告知,“九昭小姐,跟白淞镇的居民在一起,在秋风山西侧的山脚下驻扎。”
“嗯嗯,我们知道了,我和旅行者先去看看她,之后再来帮你的忙。”
“帮忙就不用了,我们有其他的协助者……啊,跑远了。”娜维娅注视着两人跑远,无奈地笑笑,“感觉他们跟九昭小姐的感情很好呢。”
“真让人羡慕。”
***
空和派蒙找来的时候,九昭正在与[仆人]喝茶。
娜维娅口中说的协助者就是愚人众和壁炉之家。
与[仆人]作为前同僚的流浪者远远避开了,哪怕前者没有记忆,但作为脱离了愚人众的人也不好大大方方跟曾经的同僚执行官见面,再者[仆人]本就敏锐,直接回避,避免让她从眼神、说话等细枝末节中察觉什么。
阿蕾奇诺也确实留意到了什么,“那位少年是生面孔呢。”
“嗯。”九昭抬了抬眼皮子,半真半假地说,“最近新来的,同飞鸾和文鳐是同类,但身手比让两位要好些,所以就时常带他来见见世面。”
“原来如此。”阿蕾奇诺点到为止,不想因为探究太多而惹对面的神明厌烦。
她对于九昭出手救助白淞镇居民的事还是感激的,而这也证明了若是下次再有同样的情况出现,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预言一直是悬在所有枫丹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若能够得到九昭的助力,那将会一件大幸事。
这边正说着,头顶漫天弹幕的空和派蒙过来了。
弹幕的数量比往常更多,九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谈话的同时分出了些许心神过去,结果看得她一头雾水。
[啊啊啊啊,九昭没事儿!]
[两个老婆一起喝茶,嘿嘿嘿!真好看!]
[呜呜呜,老婆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在监狱的四十五个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
[可恶的MHY,竟然玩文字游戏,刚刚给我吓得还以为九昭又被刀了!]
[差点儿碰到狗血文学了……]
[是那种,爷:一个多月过去了,夫人来看爷了吗?娜维娅:小姐在前不久救人出事了……这种文学吗?]
[555,九昭老婆好铁石心肠,爷坐牢了竟然都不来看爷一眼,明明你都去看公子了!爷不比公子重要吗?!]
…………
九昭的神色慢慢古怪起来。
啊,这,什么跟什么啊?
第79章 终结一切的审判(上)
“九昭,还有[仆人]!”派蒙看到坐在九昭对面的人有些惊讶。
“又见面了,两位。”对于派蒙的大惊小怪,阿蕾奇诺没有在意,红色特别的眼眸轻轻扫过两人,只是回以礼节性的问候,“下午好,旅行者,还有派蒙。”
派蒙面对一本正经的的问候,也不由自主地正经起来,“啊,你好。”
空也朝她点了点头,“你好。”
将心神从空脑袋上的弹幕中移开,九昭看到他们也挺高兴,“你们终于出梅洛彼得堡出来了,你们在水下监狱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无聊呢。”
“才不会吧,明明前不久还大展身手了一番不是吗?”派蒙听到这话,就单手叉腰,一只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有模有样地开始数落。
“明明离开须弥时,提纳里都那么那么严肃地嘱咐了。”
九昭听了这话有些无奈。
果然被其他人发现了她的身体情况,总是免不了这些唠叨呢,不过……
她叹了口气,“没办法啊,降临白淞镇的灾祸不是任何人期待的。而且其他人也没有我这么闲吧,那维莱特高居最高审判官之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物,你们又去了梅洛彼得堡……
预言不知何时降临,而灾祸发生只是一刹那,能够最大可能地救下更多人的,只有没事干,但有实力的我了。”
“话、话是这么说。”派蒙再一次被说服了,她皱起眉头,不知道怎么反驳,“真是的,每次九昭总是说得头头是道。”
九昭失笑,“本来就是我有理吧。”
“好吧。”派蒙抱胸,“这个事情暂时不跟你计较了。”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话说回来,九昭你为什么会和[仆人]一起喝茶?呃,这个组合有些,嗯……”她说了一半,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
没等她最后给出恰当的词,九昭没让她继续费脑,自然地过了话,“阿蕾奇诺参与了白淞镇的救灾,她来视察情况,恰巧碰到了就一起喝了杯茶。”
“可是,[仆人]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吧。”派蒙觑着阿蕾奇诺的脸,欲言又止。
空接过了话,他想起了之前被那维莱特委托,陪同芙宁娜与[仆人]一同喝下午茶时,[仆人]对芙宁娜的步步紧逼,九昭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哪怕与[仆人]交锋也不会落于下风,但因为离开须弥是纳西妲与提纳里的嘱咐,他还是有些担忧。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对于他们直白的质疑,阿蕾奇诺没有否认,“确实,大小姐手中的神之心很重要,而[公子]目前下落不明,交给他的任务或许也该另议。”
她面上带笑,不紧不慢地说,“但你们放心,我的任务是水神的神之心,暂时还未接受新的命令。”
她停顿了一下,“以及目前最重要的是危及整个枫丹的预言,大小姐是一位不可或缺的帮手,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不明智的事情。”
“帮手啊。”九昭轻笑了一下,她摇了摇头,“难说哦,毕竟曾经有位魔女曾经告诉过我,预言可以将其看做[未来的历史],是一定会发生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到的也有限,就像这次我也没有救下所有人,还有一个人类在我面前化作了水。”
派蒙张了张嘴,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九昭……”
她本来想说些什么安慰少女的,但却被她打断了。
“没事儿,尽力而为嘛。”
九昭想起了芙卡洛斯与她说的话,她觉得她自己也擅长自我调节,现在并没有要到其他人安慰的程度。
比起去想没救下的,不如去想那些她救下的生命。
想着空和派蒙在梅洛彼得堡待了很久,吃的都是水下监狱中的食物,九昭就邀请他们一同坐下喝茶,之后去白淞镇收集可用物资的娜维娅也返回,一同加入了本次下午茶。
后来,他们从阿蕾奇诺那边得知有一处遗迹或许有预言的线索,下午茶还没吃完,就一起出发前往了遗迹。
九昭托着下巴,目送他们离开,语气幽幽,“娜维娅也就算了。”毕竟预言步步紧逼,作为刺玫会的会长哪怕忙于救灾,对于预言的线索也不能放过,为了拯救那无数枫丹人。
“空和派蒙真是闲不下来呢,明明刚刚从那个不见天日,没有阳光的监狱出来,还没有休息,就又去忙了。”
阿蕾奇诺笑了笑,她语气真诚,“这不正说明了旅行者的热心、无私、正义感十足吗?”
“是啊。”九昭弯了弯眼眸,毕竟是另一个世界游戏中的主角啊。
“那么——”
绯红色的眼眸落在对面穿着灰白的女士,她偏了偏脑袋,“阿蕾奇诺,你不去忙你的,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被直接点名,阿蕾奇诺没有再沉默或者拐弯抹角,“是的,大小姐,我想询问你,关于枫丹的预言,你知道多少?”
“唉。”背后靠上椅背,她微微仰头看向了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幻莫测的白云如同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熠熠生辉。
“白淞镇灾祸发生后不久,那维莱特也送来了书信,问我相同的问题。”
“最高审判官先生吗?那您是如何回复的。”
“我是知道的比你们的多,但是我不能说,会影响命运的走向,与天的博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只能告诉你们的是……”
绯红色的眼眸沾染了几分冷意,九昭勾了勾唇,说出的话有些残酷,又带着几分讽刺,“未来的历史无法更改,你们只需要如预言一般,走向既定的命运的即可。”
只需要给天空,他们所想看到的就行,至于天看不到的地方……
才是真正一决胜负的关键。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阿蕾奇诺皱起了眉头,她的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我不曾过这样的话会从您口中说出。”
“曾经与天理举起武器,改写数千人命运的魔神,最桀骜不驯,肆意大胆的[维帕尔]口中会说出这种屈服命运的话。”
听到这种激将的话语,九昭不为所动,她不冷不淡地笑了笑,敷衍道,“呵,抱歉啊,让你失望了。”
阿蕾奇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从她口中问不出来什么,很快就提出告别的话语。
这次茶会算是不欢而散。
等[仆人]走后,躲避她的流浪者走来,在原本[仆人]的座位上入坐,他抱胸,冷嘲热讽,“刚刚这话,确实不像是你的脾气。”
九昭看着他,轻笑了下,“那么,你觉得以我的脾气,我要怎么说?”
面容精致的人偶模仿着她的语气,“你们把祂想得太厉害了,天理也不过如此,区区预言之类的。”
“啊,若是一切能顺序,我说几句违心话又如何。”瑰丽的眉眼低垂,九昭轻描淡写地说,“而且,那是事实。”
“在提瓦特,所谓的预言就是未来的历史,无论他们怎么挣扎,他们极力推动,妄图改变的,都是将其推至未来历史的进程,等回头看去,他们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无力而又无奈。”
就算九昭说得那样,一切都按照预言所说的那样发展着。
为了让芙宁娜说出她知道的情报,空、派蒙、那维莱特、林尼、琳妮特、菲米尼、娜维娅与克洛琳德制定了计划,一步步将芙宁娜推至了审判台。
一场盛大的,如同戏剧般,可以终结一切的审判开始了。
九昭是在尾声的时候,推开了歌剧院的大门。
“没必要用原始胎海之水,因为哪怕是水神也一样会溶解在原始胎海之水中。”
在芙宁娜站在舞台前,注视了水盆中的泛着不详紫色的海水,呼吸急促,就要将手伸进去时,九昭阻止了她。
“九昭!”
异色眼瞳的少女看到了背光站在门前的红色身影,慌乱惶恐又透着几分绝望的眼睛重新被希望点燃,她急切又激动地开口,“对了,还有九昭,九昭是璃月的神明,提瓦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离人舫的主人,魔神名[维帕尔],她可以证明我是水神。”
“当然。”
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少女模样的神明步态轻盈而从容,每一步都似乎踏在虚无的空气,落在地面,一声声敲击着人的心,在此刻的审判庭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庄重与威严。
剧院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唇角浅浅地勾起,九昭温柔地微笑,一言一语带着令人信服的肯定。
“我无比确定,芙卡洛斯,先代水神厄歌莉娅的眷属,如今的正义之神,芙宁娜是毫无疑问担得起水神之名。”
“等等,九昭!”在指控席上的派蒙很是惊讶,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旁边的金发少女,“为什么,不让[仆人]拖住她了吗?该不是九昭把仆人给……”
“放心。”九昭站上舞台,挡在了芙宁娜身前,她看着派蒙,出声安慰,“我没有跟阿蕾奇诺打,你们忘了我很擅长阵法的,让人来拖着我,真是不明智的选择呢。”
空有些无奈地扶额,“最不想的展开来了……”
因为从林尼那边听闻了九昭对于芙宁娜有莫名的保护欲,所以为了防止意外,他们计划时,在一切开始的时候,特意让[仆人]将九昭给拖住。
但——
还是失败了。
“好了。”
九昭简单解释过后,转身看向芙宁娜,她伸手捧起少女的脸,绯红色的眼眸中漾着笑意看着因为她的到来有些镇静下来的人,“辛苦了,芙宁娜,[未来的历史]还差最后一点儿。”
“去神座上哭泣吧。”
“不需要为自己的无力和被质疑的恐慌而哭泣,为即将卸下的重任而喜悦,为五百年自己所做的一切而骄傲,为很快可以做回自己而高兴地哭泣吧。”
“这就是你五百年来一直期待的审判,终结一切的审判。”
“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芙宁娜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
九昭朝她笑了笑,松开了捧着她的脸的手,然后抬眸看向高台,“空,我来当芙宁娜的代理人,与你辩论——”
“芙宁娜,是否为水神。”
第80章 终结一切的审判(下)
手杖敲击了地面,那维莱特从最高审判官的位置站起身,清冽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头疼,“女士。”
九昭微微仰头看去,她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打断了他,“我知道这不合规定,但也是你们让[仆人]将我拖住的,才让我不能一开始就抵达这里按规矩行事,现在就稍微让让我吧。”
那维莱特盯着她看了几秒,微微叹了口气,最后妥协了,“下不为例。”
他这话算是同意了九昭作为芙宁娜的代理人。
疑惑的观众:“一位魔神为芙宁娜大人作证,那是不是可以证明芙宁娜大人真的是神明?”
好奇的观众:“可是之前的一切芙宁娜都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这场审判到底会怎么发展?”
兴奋的观众:“反转又反转,好期待后续!”
……
魔神出色的五感将观众席上所有的声音尽收入耳,少女注视着观众席的那双绯红色的眼瞳显得有些冷冽。
真是的,所以她才不喜欢枫丹的审判,歌剧院里的审判,还有比这更加荒诞的事吗?
“肃静。”那维莱特再次敲击了地面。
歌剧院安静下来,他看向空和九昭,主持审判,“请双方发言陈述。”
空整理好心情,接受了与九昭辩论的事,融金色的眼瞳落在她身上,“九昭,你刚刚说,芙卡洛斯,先代水神厄歌莉娅的眷属,如今的正义之神,芙宁娜是毫无疑问担得起水神之名,你一向不喜欢说谎,但你在玩文字游戏。”
“芙卡洛斯是水神,但就像九昭不完全等于[维帕尔]一样,芙卡洛斯不一定等于芙宁娜。”
被这么快拆穿她的把戏,九昭也没慌,她轻笑了一下,“不愧是空。”
派蒙问出了观众同样的疑惑,“诶?九昭不就是维帕尔,芙宁娜不是芙卡洛斯吗?”
空摇了摇头,有些犹豫,“不一样。”
“没关系,我的事情可以说。”
“九昭不等于维帕尔,真的维帕尔三千年前已死,但九昭继承了维帕尔的力量,也选择继承了这个魔神名字,芙宁娜与芙卡洛斯的情况是否一样,我不清楚,但九昭从来没有说过,芙宁娜是水神,她说的是芙卡洛斯是水神,而芙宁娜担得起水神之名。”
空解释完,然后看向站在舞台上笑脸盈盈的少女,问道,“九昭,芙宁娜与芙卡洛斯不是同一人吧?”
“唔……”九昭有些苦恼,她选择暂时跳过这个话题,“最重要的当然要在最后揭晓了,你们不是在找预言的石板吗?先说这件事情吧?”
“关于原始胎海之水为什么会让枫丹人溶解的原因。”
九昭手腕一转,她打开了藏在袖中的洞天的门,一个人同一块石板一同出现在了舞台上,“因为目的地相同的,我就稍微稍了这位小朋友一程,手段或许有些粗暴,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不会。”金发腼腆的少年有些不适应她的靠近,目光躲闪着,避开了她的视线。
见菲米尼有些不适,九昭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开始介绍石板,“这就是最初的那块石板,记录着你们枫丹人与先代水神的原罪,哪怕身为水神,本质同你们一样。”
“因为——
枫丹人也罢,芙卡洛斯也好,你们都是被厄歌莉娅窃取了原始胎海之水,而由纯水精灵转化而来的生命。”
她的话语落下,满座哗然。
那维莱特从高台下来,利用了水龙王的力量解读了石板,同九昭说的一样。
“没错。”九昭展开双手,在舞台灯光的沐浴下,面带微笑,如咏叹般宣言。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你们极力避免的,实际上却是在拼命促成一切,人们将会对水神进行审判,而枫丹人会溶解在海水中,自此,你们背负的原罪将会洗刷,这就是预言,未来的历史!”
“唯有天理不可与之为敌,未来的历史无法更改——”
唇角的笑容变得讥诮,少女低垂下眼眸,碎发在额前落下了阴影,“呵,真是可笑。”
派蒙被她的样子有些吓到了,“九昭……?”
唇边勾起的弧度慢慢变平,九昭放下了双手,她看向金发少年,“空,辩论还没有结束,你觉得什么是神明?”
“魔神战争中的胜利者?拥有非人之力者?拯救人类者?抑或是对抗天理者?”
没有等空回答,她抬眸看向坐在欧庇克莱歌剧院专属贵宾座位的芙宁娜,绯红色眼眸中映出了她沉默流泪的模样。
预言已经应验,接下来就让她自由发挥吧。
九昭勾起唇角,口吻无比确定。
“芙宁娜当然是水神,她以凡人之躯坐于神座五百年之久,对抗人性,扮演着人类想象中的神明,只因为芙卡洛斯告知她,只要她当好神明便能拯救所有人。”
“她成功了,骗过了天理,也即将拯救所有人……”
“未来的历史如常发生,但是这次是水神[芙宁娜与芙卡洛斯]的胜利!”
单手放在胸口,九昭朝着观众席略微颔首,“我的辩论到此结束……”
一下子被庞大的信息量所冲击,观众席上大部分观众都反应不过来,有人无措恐慌,有人痛苦抱头,有人想要逃避……
歌剧院的观众席,上演着人间百态,人类的表情如同戏剧般荒诞。
同样登上舞台来查看石板的空有些无奈,“这与其说辩论,不如说是宣言吧?”
不过,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审判芙宁娜不是神明,而是创造出让芙宁娜不得不开口说出她所知晓的情报的情况。
现在虽然被九昭插手,莫名地将这里变成她的舞台,将观众的视线与注意从芙宁娜身上转到她身上……
但是从九昭口中所吐露出的情报已经足够了。
“可以了吧,芙卡洛斯。”九昭叹了口气,她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想要结束了,“真是的,闹剧般的审判就到此为止,你可以宣判了。”
谕示裁定枢机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天平朝着芙宁娜的方向倾斜,然后发出了亮光,吐出了纸张。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接过谕示机的纸张,眼中带着诧异,念道,“水神……有罪,死刑。”
九昭轻声地重复,像是了然一般,“水神,有罪,死刑……”
派蒙完全没有搞明白,“等等,怎么回事啊,不是九昭赢了吗?”
“不,不是我赢了。”九昭摇头,“是芙宁娜赢了,但这场审判,审判的是所谓原罪……”
“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派蒙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整个剧院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
观众席的上方破开了一个洞,蓝紫色的庞大的鲸鱼一跃而出,目标明确地直冲观众而去。
那维莱特从舞台上跳下,水元素力在周身凝聚,水泡打在了鲸鱼身上,但未压制得了祂,鲸鱼见突破不了,随即掉转方向。
后背展开羽翼,本想从后面对付鲸鱼的九昭,在察觉祂的动向后,追了上去,锁链从她身后伸展出,就在祂朝着人群张开嘴时,火焰的锁链编织成了网,将其拦下。
这时候,缠绕电光的身影从鲸鱼出来的空洞中,紫色的电光从她耳边划过,破空时带起的气流扬起了那侧的发丝,九昭攻击的手一顿。
“在战斗时分神可不是好习惯啊,大小姐。”
缠绕着雷电的身影在经过她身边时,丢下一句带着笑意的话,而后跃上了鲸鱼的背脊,数道攻击转瞬落下了鲸鱼的身上。
九昭轻笑了一声,“果然还活着啊。”
她和那维莱特再次出手。
鲸鱼被三方的攻击,疼痛地仰头咆哮了一声,见剧院中枫丹人的身影已经尽数逃离,只能作罢,在空中转身,重新游进了空洞。
“达达利亚。”
凭空站立在歌剧院的高空,戴着面具穿着魔王武装的身影看了她一眼,然后朝着那维莱特抬手比了个手势,任由自己掉了进去。
九昭往洞口追了两步,本想丢出锁链去缠人,但最终还是作罢。
依达达利亚的性子,哪怕脱力了,也还是想战斗到底的吧。
“喂,九昭——”
“嗯?”听到派蒙喊她的声音,九昭将视线从还存在的空洞中收回,她看向舞台上的人,疑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就是啊,那维莱特说那只鲸鱼因为喝了太多原始胎海之水,现在已经与原始胎海融为一体,即使摧毁提瓦特,那条鲸鱼也会没事的,这要怎么办啊!”白发的小精灵急得在空中跺脚。
九昭倒是气定神闲,她看向高台的哭泣的少女,“我不是说了吗?水神赢了,现在只要安静地等待即可。”
就在这时,谕示裁定枢机能量突然暴走,刺眼的白光将舞台给笼罩。
“真是的,九昭一定是导演和编剧最讨厌的那种透剧之人了。”
强光之后,她被拉进了一个空间,还未睁开眼睛,便听到了抱怨的声音。
绯红色的眼眸睁开,瞳孔中映出了更加明亮的舞台,上方显眼地悬浮着水色的巨剑。
她看向舞台中央,看到熟悉的身影,九昭轻笑了一下,她理直气壮地挑眉,“没有报酬,我都尽可能地帮你救下一些枫丹人了,在HE的前提下,稍微改写一下你的剧本怎么了?”
穿着白色衣裙的芙卡洛斯赤脚走到她跟前,叹着气眨了眨眼睛,她感叹,“真是的,感觉比起我,九昭更像是正义之神,眼里真的容不得一点儿沙子啊。”
“天知道,我躲在谕示裁定枢机每次看见你插手我的计划,是有多么的胆战心惊。”
“不,我配不上正义一词。”九昭摇了摇头,拒绝了芙卡洛斯调侃似地夸奖,她实话实说,“我只是任性而已,顺从本心,想要一切如我所愿。
在自己活得漂漂亮亮,潇潇洒洒的同时,只想要看到花开,不想见花落;只想看到英雄被掌声鲜花环绕,而不是被质疑轻视;只想看到努力的人得到配得上她的退场,而不是在指责中落幕……”
双手背在身后,芙卡洛斯说出了和芙宁娜一样的话。
“有时候,真的好羡慕九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