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英心下微苦,
从糟心的日子里脱身出来太久,
让他们有些飘飘然了。
却还自以为周到谨慎。
被冷了这些日子,
他们才
高据求娶小青,
是犯了忌讳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江先生
且江先生招婿之间虽未明言,也不是完全没有此意。
且还不是两情相悦。
未免凉薄。
说得直白一点,叫忘恩负义,谁还敢再栽培你纯给你做垫脚石吗
等婚事遭拒,
高英比她弟弟先回过神来,
猛然
顿时生出羞愧之感。而府内诸多事务,
却没有再让他们姐弟去做,
便觉得有些不大妙了。
可不能就这么冷下去高英回过神来,
便力寻一个机会,
前来见程素素,
以期能够用以后的表现来改变府里对他们的看法。
她却是想多了,程素素哪有心情跟高家计较哪怕
也不过是谢麟棋局里的一步棋罢了。对高据的看法也真有一点,
高据的婚姻当然是他自己的事,不过对于江先生没有一个交待,也是不妥的。
仅此而已。
程素素现
高英低下头,模样很是恭顺,老老实实地道“听说王老前辈派人北上去了,妾就想,这当口,他这么做想是奉了令的”
高英也着急,想她能做的也就是经营个买卖,买卖做得还不如王瑱大,也不如王瑱。若说是程素素的私房钱呢,程素素与一般主母还不大一样,她不大
看着看着,就看出些门道来了。最近,王家有动向,是往北方去。高英不是浅见妇人,可是知道此时北上与魏人交易的利害。略想一想就来求见程素素,若是王瑱自作的主张呢,她
只是私底下的小心思是不能讲出来的,明面上想学习老前辈是可以说的。
程素素心道,高英倒是个机灵的人,打从让她去做一些情报的搜集工作开始,也就该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成长了。微微点头“今时不同往日,北上的凶险比先前更剧,女人比男人更容易遇到危险。你呀,还是不要涉险的好。”
高英是真的急了,当地一跪“还请娘子给我们一个机会。”
程素素诧异地问“你这是遇到什么艰难的事情了吗”
高英只能舍下面皮,将话讲透“先前是舍弟年轻不懂事,贸然求娶了小青姐,他并非有心,不过是打小没个依靠,一向自作主张惯了。”
这话说出来,侍立
“我道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你弟弟啊,要不是个有主意的人,也挨不到今天。”程素素想不到事情的起因居然是这个,可见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高英还有可以挖掘的本领。
高据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他做江先生的学生,也不就是一颗心长
高英的心依旧悬着“他毕竟做错了。”
程素素笑道“你就巴巴的上来为他解释了”
“哎。”
“他这事做的,官盐当了私盐卖。难道江先生是个刻薄人平日里待他如何,他自己没个数儿吗到现
高英听了一耳朵的道理,却没有得到一句实话,眼泪也落了下来“就是这死犟的脾气,是得吃点儿亏才行。我也知道他这性子不讨喜,可一想他打小吃的那些苦,又不忍心了。”
程素素顿了一顿,道“跟江先生说了吗”
高英道“叫他去了。”
“你也别哭啦,去看看他吧。”程素素也没松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高英心中忐忑,回家催促着高据向江先生说个清楚。高据很是难为情“先前瞒着先生的”高英没好气地道“你就没想过纸包不住火,罢了,我也没想到,不怨你一个人,可这事儿咱们是做得不厚道了。”
高据哪舍得姐姐为难,一咬牙“我这便去向老师请罪”
“哎”高英忙拦住了他,“你就这一脸寻仇的模样去找你老师说句实话死不了人打一开头就老老实实招了,哪有这事”
高据惭愧不已,低头去见江先生。江先生正忙,见他来了,道“来得好你到哪里去了快来看看这个咦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说出来我听听。”大有为他解难的意思。
高据更是尴尬,以凶蛮的口气掩饰自己的心虚,大声将屋里的僮仆赶了出去,才跪
江先生心里先是不痛快,继而觉得主人家也厚道,再看高据的样子也有悔改之意,又惜他天赋,晾了他一阵儿,才哼唧“起来吧再不起来,又该觉得你老师我是个小心眼儿是也不是”
高据红着脸不答话,江先生气固不顺,还是说“真想求娶娘子的侍女”
“也不全是”高据吞吞吐吐地,“就是,学生有个毛病,偏好唱反调。”
“你是好与师长唱反调”江先生刻薄地说,“一身毛刺儿还没打磨完呢顶门立户的男丁,耍着孩子脾气,你还小哦”
高据被他训得抬不起头来,好
高据道“自作主张。”
“屁没个决断叫什么男人你啊,太独。独,就会刻薄。我就独,不过好歹有个知交好友,”江先生口气带点骄傲地说,“你该从少年时的事情里走出来的。”
师生一番恳诚,江先生当天便找到了程素素,给高据说个情。
程素素道“只要您别怪我先前没告诉您就成。”
江先生苦笑道“我的学生没教好,娘子别怪我就好。再者说了,要娘子怎么告诉我呢娘子,晾他这些日子也得啦”
“先生心软啦。”
“今日始知,这世间不止儿女是债。”
程素素道“盼您能早日焐热了他。”
江先生道“也是,我可不能光顾着跟人怄气倒耽误了弟子。”
程素素一笑。
又过两日,高英带着忐忑的心情再来见程素素。这一次,她做了更充足的准备。程素素本也有用她的意思,见她再来便松了口,让她坐下,问她家里可好。高英道“托福都好。”顺着话又说到了买卖上。
程素素依旧以为,北方对于高英来说还是太险了。高英道“妾前半生,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近几年走南闯北,反而活得更自
程素素笑道“这倒也是。”
“那娘子可允我北上”
虽说高英现
程素素道“不北上就没有事做了吗”
高英一听有门,忙问“娘子有何吩咐。”
“你这样”
程素素低低说了数句,一面说,高英一面点头。程素素要她摸一摸与魏廷交易的人都有哪些,各是哪里人,交易的规模、品种、频率等等。看起来像是市场调查,高英却想到了
高英不但没有继续忐忑,心底反而踏实了起来。摸底的事情她比较顺手,若这些消息摸透了,借着消息也能从中赚一大笔呢。既办了事,又得了财。且早先程素素就授意过她办货栈等等,摸各地情况,早做出经验来了。
高英行动了起来。
过不数日,高英便交给了程素素一份份量颇足的情报。不止有谢麟辖区内商人的情况,甚至邻居两路安抚使辖下与北国保持暧昧关系的商人,她都摸到了个大概。程素素翻看着高英的情报,与王三郎那里传回来的消息作个对比,大致相仿,又各有一点新的
竟有四五家大商人与北国联系密切,为魏廷买进不少或稀缺或珍贵的物资,甚至还有粮食布匹盐铁的走私贩卖。譬如成氏、火氏、游氏三家,本就是榷场上的大户,榷场一关,明里的生意没了,暗地里的生意也没少做。战略物资,从来都是各国管制的重点,却又是对方想方设法想搞到手的。只是没想到啊,这些人胆子可真是大
并且很奇怪的,察觉得到他们干这勾当的人不少,还有人愿意被他家雇佣,竟也无人告
程素素捏着这份情报去找谢麟“总不至于这几家都是奉旨走私的吧”
谢麟正
谢麟放下画笔,拿起一方丝巾擦手“要看他们奉的是哪个旨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资敌么算了,当我没说,就是有这样的人。”程素素将字纸一搁,往画上一看,谢麟的工笔画得还是不错的“长得不错啊。”
谢麟点点九王子的画像“唔,说不定还有他的旨。”
“既知道了,为何不清理”
“总要拿点证据,再者这两家也不
等等
可以抓的咱们垄断呀
谢麟陷入了沉思。
程素素足等到他回神,才问道“你让王三去做什么买卖不会是也倒卖粮草资敌吧”
谢麟淡淡地道“既然是走私,当然要倒卖利润最高的了。药材,马匹人口。”
“那边会卖”
“难道朝廷会愿意卖粮草盐铁给他们走私么,总不能当走私贩子是开善堂的吧被掳走的百姓,都是宝贝呀”北地何其缺人
三个月后,王三郎归来,自然是没有见到九王子之类的大人物的,连呼延英的面都没有见到。与他接触的也是魏国的商人,双方讨价还价之余,王三郎卖掉了部分丝绸之类的奢侈品,又卖出相当一部分的笔墨纸砚与一部分食盐,马止带回一些骟马,倒是买回不少骨瘦如柴的男女奴隶回来。
这些奴隶,又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很难融入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