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
一,
重整防务圆满完成,
将边城交给来接替的守将,
功成身退回后方继续做他的安抚使,
对峙几年没有出现疏失便可返京,
再升一级拿个要职肥缺,
从此更加平步青云;二,就死这儿了。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不存
他背后还有一家人,可不能让家人跟着背负这样的名声。
谢麟又一次后悔了,不该将妻子也带过来的。若妻子
完全可以照顾好孩子现
福祸难料,谢麟一点也不想让妻子陷
就找个机会让她回去吧,
谢麟想,
累是累一些却安全。
程素素不晓得谢麟打着这个主意,
她坚定地与谢麟进到了城里、找到了衙署所
衙署的位置也差不多。一路上并非一个人没有,
仍旧有漏网之鱼
军马都是经过训练的,
并没有被突然扑出来的人吓到,
倒是马上的护卫抽刀戒备起来。程素素看扑出地上的人,看得出来大变之前生活
离着马蹄半尺,来人已经哭委于地了,口里喊着含糊不清的话,细细分辨,说的是“你们怎么才来呀”
是啊,怎么才来呀,城几乎被杀空了。
谢麟没有到过求援,烽火都未见燃起,可见魏军突袭是何等的迅捷有经验。
魏人过境抢钱抢物也抢人,青壮年无论男女都是抢手货,年老的工匠等也很有价值。抵抗的杀死,不能带走的也统统杀掉,延续着部族攻伐的传统,超过车辕的未成年男子也很难逃过一劫。这一次虽是为了报复,也没有做亏本买卖的道理,
钱将军先跳下马来,喝道“谢安抚使奉命前来整顿防务,尔等休要阻道。看你正
谢麟也从马上下来“不要吓他,你且起来,我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过书的人”
“是,”书生抬起头来,泪水将脸上的灰土冲得一道一道的,声音哽咽,“书,嗝,什么用也没有,嗝”
谢麟道“给他一匹马,让他跟来吧。”
有个书识字的当地人是有利于摸清情况的,书识字的人将事情描述清楚有逻辑的概率会更高一些。
书生浑浑噩噩地爬上马,江先生引马上前来与他说话,问了他的姓名籍贯等等,将他来历套了出来。这书姓黄名蟠,就是本地人,前些日子此地虽是边陲却还不是与魏国紧邻之处,乡人虽知有些危险毕竟故土难离,并没有设法内迁,反而留
后来魏军与官军拉锯,本城也只是
黄蟠一家有个小地窖,一家子躲
黄蟠本以为这一次也是如此,将父母妻儿
他将父母与幼子的遗体拖到地窖,外面又响起了魏军的声音,魏军一直
此后有心想找个脚力南下报讯都找不到别说脚力了,连鸡都只能找到鸡崽而找不到肥鸡。这样的天气里凭一己之力出去找人又或者是报信几乎是不可能的,黄蟠小心翼翼地
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直到哆嗦着嘴唇将自己的事说完,黄蟠才醒过味儿来这一次的兵祸算是过去了,而他也一无所有了,顿时不知路
江先生叹息一番,安慰道“大人既留你,你便好好
黄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但愿。”
本城原是个府城,这处府衙比邬州的要差一些,更有一种阴森之感。钱将军已经派人来此搜寻过了,一无所获,倒是将府衙里倒下的尸体都清了出去堆
一行人对地上墙上柱子上喷溅状的血迹都熟视无睹了,江先生谨慎地上前“东翁,还请先分派卫士,再走动。东翁与娘子身边也要带上卫士才好。”
赵骞南下之后,江先生又恢复了昔日的从容模样了。
于是打京城带来的护卫又很快地分派了当值班次,将府衙内外把守住。谢麟对钱将军道“恢复防务将军不可推辞,不若你我联署办公,免得来回传讯麻烦。”
钱将军一想,自己也就住前衙,谢麟夫妇住后衙,凑一块儿还安全。万一谢麟
也没人吩咐他做什么,黄蟠手足无措地贴着柱子站着,直到谢麟对江先生说“给他一间房,告身文书随后再补,先
钱将军道“还将大人示下,眼下”
谢麟道“先将防务整一整,搜寻幸存百姓,修补坏损城墙吧。”天气如果继续这样冷下来,如果魏军来犯,可以继续浇冷水冻一冻城墙应急。但是天一暖就不行了,城墙还是要修的,人口也是要聚起来的。
钱将军道“好”他将府衙布防又调整了一番,这样,谢麟的护卫除了八个随身保护他的,其余都压
办完这些,他极有眼色地表示要去巡一巡城墙,请谢麟且将府衙内的架子给搭起来。实则是给谢麟一个安顿的时间。
谢麟耐着性子给下属们分工,他这一来,不止带了老婆带了幕僚带了学生,还带了原衙内一半的属员,简明扼地下令他们各司其职先把本地的文书给找出来理一理以熟悉情况。至少要知道本地原本的人口地理特点等等。
各职司行动起来的时候,谢麟
程素素本地后衙拾来着,整个府衙都被洗劫过了,好一些的家俱、帐幔也都被抢了,幸运的是因为易燃物被抢,府衙倒不曾被焚毁。简单洒扫一下,将行李打开,铺盖等倒是有的,摆放一下就是东西太少,实
谢麟还
果然,程素素一脸严肃、满眼跃跃欲试地来了。
谢麟只想扶额。
黄蟠被叫来的时候,猛地见一个娘子也坐
江先生已经代他将始末给讲了,又问他“我说的可还有疏漏没有”
黄蟠摇头。
谢麟又问他本府的一些情况,黄蟠将所知都说了,谢麟微有失望,黄蟠到底不是主事人,知道的并不多,究竟如何还要看文书整理的情况但愿没被烧掉,以及接下来的摸查。获也不是没有,倒是知道附近还有一些村落,或许可以征集到人手。
谢麟心里做着预案,初步的粮草等等还是要需要调集的,人手的话,日后此地必是屯兵之所,百姓倒不急着迁太多过来
心思电转,谢麟口上温和地说“这样,你先歇息,明天一早带着他们,去你知道的村子里”能找多少人是多少人。江先生对高据使一眼色,高据即派了个小厮跟着黄蟠。
将黄蟠打
江先生先问他的子翼兄,石先生道“兵、粮、人。”
江先生无缝对接“这三者缺一不可,东翁尚须移文枢府,要求增援。官军要有,能员干吏也要有。可给派个能打仗的来吧”
谢麟道“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还要咱们先撑着。”顿了一顿,有点犹豫地看向程素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程素素很有气势地道“咱们大家伙儿都忙忙碌碌的,有没有想到究竟是为何而战,敌人是谁,他们为什么来我们要面对的都有什么要如何克敌制胜别说敌人就是魏虏,他们来是因为他们贪,难处就是没有霍卫那样的名将啊。”
这是中国革命的首要问题,呃,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高考过了nnnnn年的程素素又从记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落满了尘埃的箱子,吹去灰尘,努力往自己智商的峰值迈进。
依旧是谢守清提出了问题“这敌人不是魏虏如今确实缺良将哎”
程素素道“那可不能只看这表面的文章”
要看什么呢
程素素便开始分析,从资源的争夺、气候的变化到矛盾的不可调和,又指出了双方力量的对比,非常无耻又非常贴切地搬出了论持久战。指出了国力的问题,经济的重要,并且鼓励大家不要因为目前的局势而泄气。边城空了不要紧,地大物博不是说着玩的。
明白的指出,什么议和都是白瞎,没用的,哪怕是议和,也是为了下一场战争,别抱幻想了。
魏虏最大的危害不是攻城掠地,而是对文明的破坏,例子也是现成的,府里血还没擦完呢。也不要寄希望于魏国的“开化”,他要开化了,学习礼仪了,还有你什么事儿以为他学了礼仪就会称臣吗不可能会鸠占鹊巢的亲最可怕的还不是他们学完了礼仪来搞你,像隋军南下,最的是他们像五胡十六国的时候一边南下一边学,我就问你怕不怕
又分析了魏国的情况,魏国新立,气势正盛。但是他们的历史遗留问题也很明显,就是集权不强,这样他们内部肯定会有矛盾,如何压下这个矛盾战争,只有对外战争,用对外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
说到敌人的问题,并不是所有的魏国人都是敌人,是入侵的魏虏才是敌人,当然主要是指如今的魏主这一集团。再有,魏国百姓是无辜的呀,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这一点要明白,不要一刀切地搞什么“非我族类”统统打死。一定时期内的统一战线还是需要的,反对入侵、或者有入侵行为但是与魏主有矛盾的都是可以团结的。
朝廷中有识之士也知道这是一场持久的对峙,但更多的是出于史书上的经验,且提的也比较零散,毕竟魏国新立,对魏的研究也是才开始,且都讲得含蓄。程素素这回倒是讲得明白且直白了。
又提到了国内的问题,如土地兼并等,这就说得比较含蓄一点了。通过对外战争转移矛盾这一招,对国内同样适用,但是效果却不如魏国好。主要是投入与产出是否成正比的问题。如果国内矛盾超过与对国外的矛盾,那么它将与外部的危机一并爆
魏虏来犯也不是没有机遇,它给一部分有活力的新生力量了机遇,国内势力可以洗牌,进而缓和矛盾。应对,当然是要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了。再说回谢守清提出的良将的问题,地大物博,是从来不缺人的,缺的是怎么
战时就要有战时的样子,至少军队里,要因时而变,不能再拿着和平时期跑关系、熬资历的那一套来卡将领的晋升了。
整个儿做了一个大会报告,从头到脚给理顺了。虽然没有什么奇计神策,却让人心里有底了。
问问题的谢守清目瞪口呆,实没想到会问出这样一大篇如此明白的答案来。说的都是最简明的道理,却是头一回听到有人明确而系统地给论述出来。
师母
但是谢麟遗憾地道“我一介文官,四品而已,管不到枢府。”
程素素干脆地道“至少眼下只要你看得到的,就可以护住别叫良将被案牍文书给耽误了。”
江先生豪气万千地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东翁经略地方,事急从权,且宫中、两府给予安抚使之权比昔日更重,亦可参与军务。东翁当把握机会”
真好照着娘子这么明白的说法,东翁很快就能自成一党了。辅佐一个丞相的梦想,就要能实现了
谢麟笑道“当然”
钱将军
黄蟠作为向导,也颇找到了不少百姓,有一些也是兵祸之后的幸存者,正好将他们都集中到城里来。
一切都
此时,新年又至。才遇大难,家家都有丧事,也高兴不起来。只是简单地挂点灯笼,放点爆竹了事。
到得灯节,元气又恢复了一些,最近的两处调集的人马已经过来报到了。钱将军点一点手上兵马,居然凑到了三千人,算不错了,等人齐了,大约得有个六、七千的样子。魏虏再至,也能支应一段时间了。
灯节就热闹了一些,会猜谜的人少,做灯的巧匠也寻不着一个,大家自己动起手来,糊了些花花绿绿的灯笼出来看灯玩。
热闹到了午夜,谢麟便回去休息了,次日天不亮,谢麟就从暖暖的被窝里被叫起来就
谢麟被暂时放过了,遭殃的是东面的邻居,燃起的烽火传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