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名字
第二天一早, 天生牙蹦蹦跳跳地去找主人，熟练地爬窗进去。
五条悟被吵醒，他其实还没睡够，不过天生牙都来了, 他还是选择起床, 然后陪对方去吃早饭。
他起床洗漱的时候, 天生牙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着, 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在寻找适合放自己的位置。
她还是没有死心, 想要说服主人晚上也带着自己。
突然，少女的目光在扫过床头柜的时候停住，因为那上面此刻静静地躺着一把模样古怪的匕首。
匕首！
主人的身边居然出现其他武器了！还是和她一样的刀类武器！
她不被允许在主人身边睡觉，对方却被主人直接放在床头，主人难道已经移情别恋了吗？
五条悟察觉到气氛怪怪的，扭头看了眼天生牙, 见少女满脸不高兴地盯着天逆鉾看，瞬间明白过来。
哈哈, 好可爱，居然嫉妒心这么重。
他吐掉嘴里的泡沫，匆匆漱好口后解释道：“这是把特级咒具, 拥有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的能力。”
“昨天那个男人就是用这把咒具解除了我的术式, 不然我可不会受伤。”
“嘛, 这东西克制我，所以不能随意丢掉, 我正在考虑是直接摧毁掉, 还是找地方藏起来。”
天生牙听完解释立刻收回嫉妒的神色, 然后期待地问道：“主人，那你能把它给我吗？”
“行, 你处理吧。”五条悟随意地点点头。
他以为对方是想毁了天逆鉾，正好他在纠结怎么处理，既然对方想毁了，那就毁了吧。
天生牙得到允许，直接上前拿起天逆鉾，摆弄着打量了会儿，然后很突然地捅向自己的腹部。
五条悟的表情瞬间变了。
“你在干嘛！”他以最快速度冲过去阻止，然而还是没来得及。
天逆鉾的刀刃已经完全没入少女的腹部，不过很神奇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五条悟有些懵。
天生牙却是淡定地继续将天逆鉾往体内推，直到将刀柄都推入其中。
“这样就安全了。”少女眉眼弯弯地邀功道，“没有人可以抢走，而且以后我也可以帮主人解除别人的术式了。”
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她吸收了天逆鉾的能力。
“还可以这样吗？”五条悟是真的震惊了，“你还可以吸收其他刀的能力？”
“嗯。”天生牙点点头。
她的确可以吸收别的武器的能力，但她不是很喜欢那样做就是了，尤其是攻击类的能力。
治愈之刀，天性如此。
五条悟推着少女原地转了一圈，用六眼仔细打量，发现天逆鉾的气息的确已经和对方融合。
“什么能力都能吸收吗？”他若有所思地问道。
“应该可以，但，但我不喜欢攻击类的能力。”天生牙如实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会感觉不舒服。”
她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对方，担心主人因此觉得自己没用。
“我只是随便问问，不喜欢就不要去吸收。”五条悟好笑地解释道，“老子这么强，根本不需要你有攻击能力。”
天生牙瞬间开心了，非常配合地拍马屁：“是，主人是最强的！我最喜欢主人了。”
顺带还表了个白。
五条悟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但扬到一半僵住，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对方真正的主人了。
“以后都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再称呼我主人了。”他咬牙切齿地要求道。
“为什么？”天生牙不解地问道。
“没有为什么。”五条悟紧抿着唇，内心极其不爽，但没有表现出来。
“哦。”天生牙点点头，但明显没有太将这话放在心上，不然称呼早就被纠正了。
不过五条悟这回是铁了心要把称呼给纠正过来，准备接下去只要对方喊主人就纠正，一天就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
他就不信纠正不过来。
“刚刚的话。”他说着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你再说一遍。”
天生牙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但还是乖乖重复道：“主人是最强的，我最喜欢……”
“是悟。”他打断对方。
“悟是最强的，我最喜欢悟了。”天生牙当即改口。
五条悟终于满意了，虽然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在。
“老子这么帅，还这么强，喜欢才正常，迟早会喜欢的。”他自言自语道，像是在说服自己。
……
二年级教室。
早餐后，五条悟带着天生牙去了教室，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还没过来，但夜蛾正道已经提前在教室里等着了，明显有事要说。
五条悟也能猜到是什么事。
“针对这次星浆体护送失败的事情，你和杰得尽快上交任务报告。”夜蛾正道严肃地开口道。
虽然天元进化成功且保留了自我意志，堪称是完美的结果，但上面肯定还是要追责的，他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啊啊，知道了。”五条悟不爽地应下，准备等夏油杰过来后，和对方一起商量下怎么写。
他俩的报告得串下供。
“悟，星浆体复活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安排？”夜蛾正道突然问道。
“我准备送天内离开东京生活，然后直接否认复活的事。”五条悟已经想好了。
他准备直接说那些教徒脑子有问题，产生幻觉了，不管总监部信不信，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死不承认的。
只要他不承认，到时候总监部最多追究他和夏油杰任务失败的责任，夜蛾正道不会被牵连，复活的事也能暂时压下。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夜蛾正道对于这个决定没有意见。
两人才说完，手机铃声响起，夜蛾正道接起电话，随着电话那头的说话声，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悟，总监部传唤你们过去。”
总监部传唤五条悟和天生牙过去，没有要求夏油杰同去，显然是知道了天内理子复活的事。
速度倒是比想象中快很多。
五条悟虽然很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天生牙去了，毕竟他暂时还没有和整个咒术界为敌的打算。
——咒术总监部作为咒术界的权力中心，有权对所有咒术师直接下达指令。
夜蛾正道因为担心两个学生，选择亲自开车送他们前往。
路上，五条悟直接光明正大地教天生牙怎么撒谎。
“小天生，如果有人问你是不是刀，你要回答不是，问你能不能复活人，你要回答不能。”
“问你天内理子是死是活，你要说死了。”
“如果有些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就直接别说话，我会替你回答的。”
天生牙全程听话地点头。
五条悟看她这么乖，忍不住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笑着安抚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
其实要不是怕对方真正的主人找上门来，他是真的完全不怕对方复活的能力暴露。
毕竟哪怕暴露又能怎么样，谁都没能力把人从他身边抢走，更别提他身后还有五条家。
甚至基于天生牙的特性。
——只有被认可且拥有慈悲心的人才能使用。
如果能力真暴露了，那些人想要复活谁还得求着他，想想都让人觉得爽，可惜他真的怕对方的主人找上门来。
一小时后，车子抵达总监部。
夜蛾正道还想陪着去见上面的高层，但被工作人员拦在外面，只有五条悟和天生牙被允许进入。
两人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间会议室。
昏暗的房间内，四周都是竖起的屏风，高层们端坐在屏风后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接见了他们。
“昨日下午五点，盘星教本部，一百三十五名教徒目睹少女从人化身成刀，随后目睹有人用刀复活了已经确认死亡的星浆体。”
“此事是否属实，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屏风后面有人严肃地发出质问，声音尖利，带着些许难掩的激动。
“我是人，不是刀，也不能复活人。”天生牙乖乖按照叮嘱回答道。
“小天生这么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居然问这种问题。”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吗？”
“上了年纪就早点退休嘛，反正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
“劳累过度容易得老年痴呆症哦。”
他是真的胆大，放眼整个咒术界，敢这么不把总监部放在眼里，直接出声嘲讽这些上位者的，也就只有他了。
不过他的确有这个资本就是了，毕竟他不仅仅是当代的最强，还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继承人。
“放肆！五条悟，注意你的言辞！”有人忍不住出声呵斥。
“嗨嗨，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说着继续声音不小地吐槽道，“年纪大了果然听不得实话。”
他不仅胆大，还很懂怎么气人。
一众咒术高层被气得血压都要高了。
天生牙没有再说话，只好奇地看着四周的屏风，很想过去看看后面坐的都是什么人。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直接凑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屏风前，好奇地歪着脑袋去看后面的人。
视线和对方对上，在对方震怒的眼神中，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小天生。”五条悟赶紧将少女拉回来，“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
“后面是个老头。”天生牙如实回答道。
她的话才出口，屏风后再次传来呵斥：“放肆！天生牙，注意你的言辞！”
虽然和五条悟是同款呵斥，但这次的语气明显更加生气。
毕竟五条悟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想容忍也得容忍，但天生牙这么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小姑娘敢不尊重他们，他们就完全无法忍受了。
哪怕他们正在怀疑少女拥有复活他人的能力。
面对这样的呵斥，天生牙明显愣了下，随后不解地问道：“我说错了吗？”
她说着又凑过去看了眼，确认道：“是个老头啊。”
高层们：“……”
第28章 审问
和五条悟的故意嘲讽不同, 天生牙真的只是单纯陈述事实，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但这样反而更加气人了呢。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唯有五条悟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甚至直接笑弯了腰。
“哈哈哈, 小天生, 你没说错。”他笑着附和道, “只是他们年纪大了听不得实话。”
“你们两个！放肆！简直放肆！”
一众咒术高层是真的被气得血压高了。
“好了, 各位老爷子，如果没有其他要问的，我们可就走了。”五条悟没兴趣继续待在这里，“不知道我们最近很忙吗？”
“站住！”有人出声制止。
“如果你们没有撒谎，那难道是那一百三十五名教徒难道在撒谎吗？”
“作为咒术师，你们有义务上报自己的术式情报。”
五条悟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淡定地解释道：“小天生还没进行咒术等级评定，等评定的时候自然会上报, 你们急什么？”
“不过她的能力不是复活，是结界哦。”
“至于那一百三十五名教徒，都能加入盘星教那种邪|教了, 肯定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估计是产生幻觉了吧。”
这种说辞显然不能说服高层们。
毕竟复活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而且那可是一百三十五名教徒，怎么可能全部脑子有问题。
“五条悟, 你难道是想要独占复活的能力, 如果一切属实, 这样的能力必须为整个咒术界……”
“不要异想天开了。”五条悟打断对方的话，“人怎么可能变成刀, 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复活。”
他微微侧头看向出声那人的方向，鼻梁上的墨镜下滑，露出那双苍蓝色的六眼，眸色冰冷。
六眼的压迫让那人本能地闭了嘴。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可不认。”他笑着补充道。
这句话基本上算是表明态度了。
——找到证据再来烦他们，没证据前闭嘴。
总监部最终没能拿他们怎么样，五条悟心情愉快地带着天生牙离开，夜蛾正道见到他们出来后也是松了口气。
这件事肯定还不算完，五条悟等着上面出招，反正见招拆招就是了。
……
星浆体事件算是翻篇了。
因为后面天元主动表示不追究责任，五条悟和夏油杰只被要求自行对这次任务的失败进行检讨，没有其他惩罚。
两人很快重新投入到繁忙的任务中。
天生牙继续跟着当吉祥物，每天只负责吃吃喝喝，然后在外面睡着了就让五条悟抱回来。
她其实觉得自己变回刀形态更好，主人拿着更方便，但五条悟不让变，她也就没变回去过。
反正主人不嫌弃她是个麻烦就行。
五条悟当然不可能嫌弃对方是个麻烦，他最近还在琢磨怎么刷好感呢。
他决心要把对方的好感刷爆，这样等哪天对方恢复记忆了，又或者对方真正的主人找上门来了，对方也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他要将天生牙真正意义上从对方的「主人」身边抢过来。
不过这事实施起来有点困难，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对对方更好。
仔细想想，就像他之前跟夏油杰说的，他管对方吃，管对方住，还照顾对方的情绪，空闲时间全都陪在对方身边。
二十四孝男友也不过如此吧！
五条悟是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他已经对对方百依百顺了，除了不让对方晚上跟他睡一起。
嗯……这事暂时还是不能答应的。
他有想过从对方的喜好下手，但天生牙似乎对于普通女孩子喜欢的衣服、首饰、包包什么的都不怎么感兴趣。
他给对方买了很多衣服，但对方平时只穿高专|制服，很少穿那些新衣服。
少女明确喜欢的就两样东西——食物和主人。
一定要说还有什么东西的话，就是前段时间解决面具妖怪后得到的四魂碎片，但那东西明显有些邪门，他暂时不敢给对方。
总之目前姑且只能从食物下手了。
因为这个原因，五条悟最近任务完成后不会立刻返校，而是会带天生牙去外面吃好吃的。
夏油杰大部分时候会选择独自返校，偶尔会选择跟着当电灯泡。
怎么选主要看是不是饭点，是饭点，他就跟着去吃饭，不是饭点，他就不去凑热闹了。
今天的任务结束得比较早，五条悟要带天生牙去吃附近的特色美食，夏油杰就跟着辅助监督先回去了。
寿司店内，天生牙专心致志地吃寿司，五条悟坐在对面百无聊赖地看她吃寿司。
“小天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五条悟终于忍不住直接询问本人，“或者想要做的事。”
天生牙听见问话抬起头，咽下嘴里的寿司后，眉眼弯弯地回答道：“我想要和主人永远在一起。”
五条悟瞬间心塞。
换做之前，听见这种回答他肯定会很开心，但现在知道对方真的有个主人，他就完全开心不起来了。
“是悟。”他郁闷地提醒道。
“我想要和悟永远在一起。”少女顺从地改口。
五条悟稍稍觉得舒服点了，同时暗自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他迟早会真正的取而代之。
“除了这个呢。”他继续问道。
“想要悟更喜欢我一点。”
“还有呢。”
“想要悟最喜欢我。”
“还有呢。”
“想要悟只喜欢我。”
“……”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五条悟深吸了好口气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可恶，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主人。
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
“小天生，关于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他忍不住问道。
“都记不清了。”天生牙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那家伙……我以前不喜欢你？”五条悟抓住了重点。
天生牙回答不上来，但她就是知道这些。
五条悟看她这个表情，知道她估计是稀里糊涂的状态，倒是没再追问，直接换了个问题。
“那你觉得，咳，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我好。”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主人一直都很好！”天生牙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你更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五条悟不死心地问道。
“我都喜欢！”天生牙再次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
“那要是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同时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问题的走向逐渐离谱。
天生牙被问得有些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不可以都救吗？”
“不可以。”五条悟轻哼一声。
天生牙露出苦恼的神色，这种问题对她而言堪比小朋友被要求在爸爸和妈妈中选一个。
这实在是太难抉择了。
五条悟看她实在苦恼得不行，都没心情吃寿司了，刚想说算了，她却做出了选择。
“那，那就救现在的主人吧。”
五条悟瞬间感觉大脑里有烟花炸开。
“以前的主人还有另一把刀，那家伙会救主人的。”
五条悟脑海里的烟花被冷水浇灭了。
他就不该提问这个问题！
五条悟心塞地重新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除了和主人有关的愿望，你就没有其他想要的了吗？”
“没有。”天生牙想不出有什么想要的。
作为刀，自诞生起她的使命就是保护主人，为主人而战，一旦离开主人，她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找不到。
“算了，等会儿给你买衣服去。”五条悟就是想给对方花钱，虽然对方不怎么穿新衣服，但他还是想给对方买。
等等，对方是刀，所以他是不是该送刀鞘啊？
虽然对方自带高级刀鞘，不仅能幻化成衣服，还能展开结界，但指不定还是会想要更漂亮的刀鞘呢。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即决定回去就悄悄找人定制刀鞘，到时候给作为惊喜送给对方。
不过就算要送对方刀鞘，今天还是要去买衣服的，给喜欢的人花钱会让他有满足感。
等天生牙吃饱后，五条悟果断拉着少女去了商场，咔咔一顿买，最后提着大包小包返回高专。
因为东西实在太多，他决定帮忙送到房间里。
当然，鉴于他是男生，进女生宿舍多少有些不合适，所以……他学天生牙直接翻窗进去的。
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进对方在女生宿舍的房间。
房间乍一看很整洁，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桌椅上有着薄薄的一层灰，明显很久没人使用了。
这也正常，对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男生宿舍，这边就偶尔过来睡一觉。
房间里的东西也很少，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还有窗台上放着的之前买来的花盆，几乎看不见多余的东西。
至于那个盆花……
他走过去看了眼，里面全是水，毫无疑问种子已经被泡烂了，难怪买回来就没后续了。
“小天生，上次给你买的抱抱熊呢？”五条悟不解地问道。
虽然对方对普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但他还是给对方买了很多东西，房间这么空荡荡的不合理啊。
前几天他才送了对方一个超大的抱抱熊，这会儿也没在房间里看见。
“在衣柜里。”天生牙如实回答道。
五条悟陷入沉默，那个抱抱熊可是一米多大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走过去打开了衣柜的门。
衣柜打开的瞬间，里面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涌了出来。
因为抱抱熊被塞在里面的关系，空间根本不够用，所有衣服被乱糟糟地挤成一团，其中还有许多购物袋，购物袋里都是没穿过的新衣服。
——天生牙至今不会整理和收拾东西。
她只在家入硝子的教导下知道换下来的脏衣服要洗，洗完后要晒，晒干后要放进衣柜。
至于怎么叠衣服，怎么衣服分类，她哪里知道。
因为每次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都会掉出来，她都不爱开衣柜，所以穿来穿去都是制服，两套制服轮换刚刚好。
五条悟看看乱糟糟的衣柜，又看看满脸无辜的少女，认命地撸起袖子干活。
第29章 列车
五条悟干活, 天生牙坐在边上看他干活。
这一幕似曾相识。
“衣柜这么乱，你平时怎么找衣服的？”五条悟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吐槽。
“我穿制服啊。”天生牙指了指挂在晾衣架上的制服。
“所以你平时只穿制服是因为衣柜太乱了？”五条悟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
“嗯。”天生牙如实地点点头。
五条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麻溜地整理吧。
他将那些购物袋里的衣服都取了出来，剪掉吊牌, 叠放整齐, 然后分门别类地放进衣柜。整理到内衣内裤的时候, 他明显有些尴尬, 但还是硬着头皮帮忙放好。
问题不大, 反正……反正以后会在一起的。
等把衣服全部整理好后，他又自觉地开始打扫房间，扫地、拖地、擦桌椅，还顺便把床单被套换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好在帮忙换被套。
天生牙听见敲门声立刻跑去开了门，门外是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刚从医疗室回来, 听见这边有说话声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看见正在换被套的五条悟。
她看着明显焕然一新的卧室, 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对方替天生牙整理房间了，但肆意妄为的人渣同窗爆改田螺姑娘什么的，果然还是让人觉得很魔幻。
“喂喂喂, 你那是什么表情？”五条悟不满地嚷嚷道, “老子不就是替她整理下房间吗？”
“没什么, 你加油。”家入硝子微笑着回答道，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五条悟也没在意, 继续将该换的床单被套换好, 还帮忙放洗衣机里清洗, 把能干的活全干了。
天生牙全程就在边上看着，主打一个陪伴。
其实主人要是吩咐她做什么, 她是会做的，但主人没吩咐，那她就只会看着了。
“完工。”五条悟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满意。
他突然莫名自信感爆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完美的男友人选，天生牙没道理不喜欢他。
对方以前的主人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
“以后我定期过来帮你收拾房间。”他要卷死那家伙，让少女以后都离不开他。
“好啊。”天生牙开心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好奇地问道：“主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虽然迟钝，但也看出来了，对方最近对她格外的好。其实对方对她一直以来都很好，但现在就是有明显的越来越好的趋势。
“是悟。”五条悟提醒道，然后笑着反问，“对你好还不好吗？”
“当然好啊！我超级开心的！”天生牙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只是有点好奇。”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五条悟再次笑着反问。
天生牙露出思索的神色，但很快眼神亮晶晶地确认道：“是因为更喜欢我了吗？”
“嗯。”五条悟直接承认了，并顺势要求道，“所以你也要更喜欢我才行。”
“好的。”天生牙认真应道，“我也会更喜欢悟的。”
……
因为想要卷死竞争对手，五条悟每天都会带天生牙去吃好吃的，然后隔三差五给对方买衣服，还定期帮忙打扫房间。
八月底，任务明显减少，他甚至开始计划带对方出去玩。
不过就在他准备带人出去的玩的前一天，二年级全员在晚上十点接到了紧急任务通知，大家不得不匆匆赶往任务目的地。
半小时前，城北地区有条隧道中正在行驶的地铁突然消失，地铁上载有乘客超过百人。
高专紧急派遣二年级全员前往，任务是调查并祓除导致地铁消失的元凶，以及救出被困人员。
东京，板桥，成增站。
二年级四人到的时候，经过这个站台的东京地下铁副都心线和东京地下铁有乐町线已经完全停止运营，站台所有乘客和工作人员都已经被疏散。
事件列车是在离开成增站五十八秒后消失的，而在列车消失后，附近的窗察觉到了明显暴涨的诅咒。
因为任务的危险系数明显较高，家入硝子虽然也跟着来了，但她没有进入地铁站，只和辅助监督在外围安全区域等待。
凌晨零点，五条悟、夏油杰、天生牙三人进入帐内。
天生牙在来的路上睡着了，这会儿刚被叫醒还迷迷瞪瞪的，反正任务也用不着她出力，她很想变回刀继续睡觉。
“主人，我想……”少女期待地开口道。
“是悟。”五条悟立马打断对方。
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两人还在称呼上较劲呢，当然是五条悟当方面较劲，天生牙完全没放在心上。
反正还是说了就改，改过就忘。
“悟，我想……”少女听话地改口。
“不，你不想。”五条悟再次打断对方，他对少女已经很了解了，对方张嘴他就知道要说什么。
天生牙露出委屈的表情。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五条悟无奈地解释道：“而且你要是现在变回刀，等出去了还得变回人，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找地方换衣服。”
“好吧。”天生牙到底还是听话的，没再多说什么。
三人来到地下二层。
进入地下二层的瞬间，他们明显感觉穿透了什么东西，夏油杰本能地想要退回去看看，结果转身就撞上了无形的屏障。
“是特殊结界，只能进不能出。”五条悟淡定地解释道。
夏油杰皱了皱眉，神色明显认真起来。
整个地铁站如今都弥漫着诅咒，来到地下二层后诅咒浓度更是大幅度上升，目测咒灵有接近特级的实力。
“小天生，你不要乱走，跟紧我哦。”五条悟不放心地叮嘱道。
“嗯嗯。”少女听话地点点头，随后跟小朋友似乎伸手抓住他的一截衣角。
五条悟愣了下，见状直接牵起对方的那只手。
嗯，还是这样安全。
他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扭头就对上了好友无语的眼神。
夏油杰：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谈恋爱呢？
“咳。”五条悟倒是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没有辩解什么，提议道，“直接进隧道调查吧。”
“行。”夏油杰本来还想先召唤咒灵进入查看的，不过既然同伴这么提议了，那他也没意见。
三人于是准备跳下站台，然而就在他们要下去时，站台的广播突然响起，提示列车进站了。
“不是已经停运了吗？”夏油杰停下脚步。
五条悟也停下脚步，顺便把还想往下跳的天生牙拉住，三人耐心等待着列车进站。
随着列车靠近，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脸色瞬间变了。
列车缓缓停下，车内的惨状展现在他们眼前，车窗上全是飞溅的血液，车厢过道上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
整整一车的乘客，竟是一个还活着的都没有了。
气氛瞬间变得沉重。
“主人，你要救他们吗？现在还来得及。”天生牙突然出声问道，语气非常随意，随意得仿佛是在询问：今天天气真好，要不要一起去散步？
对于普通人而言，死亡是个沉重的话题，但对她而言可不是。
五条悟愣了下，差点忘了身边有把能复活人的刀，目光扫过车厢内倒在血泊中的孩子，他点了点头。
没能力就算了，既然有能力，又刚好遇上了，自然是能救则救。
不过不等天生牙变回刀，异变发生，车站内的诅咒像是发生了某种质变，如同沸水一般翻涌起来。
下一秒，四周的场景骤变。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眼前的列车都消失了，本来安静的车站突然变得熙熙攘攘起来，许多乘客正在等待列车到站。
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都愣住了，五条悟尤甚，因为六眼清楚地在告诉他，眼前的场景是真实的，而非幻觉。
第30章 咒灵
“悟, 这是怎么回事？”夏油杰皱眉看向好友。
五条悟伸手摘掉墨镜，皱眉看向四周，半响后才如实解释道：“这些人是真的活人，不是幻觉。”
他说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 迅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夏油杰也凑过去看了, 当即猜测道：“时间倒流了？”
“不是时间倒流。”五条悟摇头否定, 随后给出猜想, “我们可能陷入时间循环了。”
他的话音才落下, 车站的广播声再次响起，提示列车进站了。
三人当即看向隧道。
黑洞洞的隧道内仿佛藏着吃人的怪物。
列车再次进站，这回车内是很正常的景象，车门打开，等待的乘客们蜂拥而上。
车内也有乘客下车，只是那些乘客走到出结界后就消失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果断选择上车，天生牙自然也跟着上了。
列车启动后, 所有乘客都在找座位坐下，只有他们三人沿着车厢走着，试图找到问题的根源。
“咒灵的能力和时间相关。”五条悟边走边推测着, “它应该是单独将这段时间剥离出来了。”
“想要摆脱循环, 最简单的办法肯定是找到咒灵的本体。”
“不过那家伙能操控时间, 应该不好找，如果实在找不到, 那就只能考虑强行破坏这处空间了。”
“不行。”夏油杰听到这里打断道, “我们在行驶的列车上, 回归正常时间后，很难保证正处于什么位置。”
“如果直接大面积搞破坏, 隧道上方又刚好是闹市区的话，会出事的。”
“真要尝试强行突破，那也得等列车进站后再尝试比较保险。”
“我知道。”五条悟烦躁地抓抓头发，“不然早就直接动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两人说话间已经过去几分钟，按理下一站应该到了，但列车始终在运行，窗外也始终是黑漆漆一片。
乘客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开始骚乱起来，并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恐慌逐渐蔓延。
三人对此不做理会，直接从列车的车头检查到车尾，不过并没有找到咒灵的踪迹。
“不找了，等吧。”五条悟选择放弃，“既然那家伙能操控时间，那说不定是利用时间躲起来了。”
“那就等吧。”夏油杰没有意见。
“主人，利用时间躲起来是什么意思？”天生牙好奇地问道。
“是悟。”五条悟提醒道。
“悟，利用时间躲起来是什么意思？”天生牙乖乖改口。
五条悟想了想形象地解释道：“就好比，今天的你找不到昨天的我，昨天的你也没办法找到今天的我。”
“因为我们不在相同的时间点上。”
天生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底莫名对这个话题有些排斥。
“列车九点半离站，零点多重新进站，我们可能要等两个多小时，找位置坐吧。”夏油杰提醒道。
三人于是找了人少的车厢坐下。
天生牙很快开始犯困，靠着五条悟睡着过去，四周的吵闹声完全影响不到她。
五条悟自觉地调整了下姿势，让少女靠得更舒服些。
夏油杰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记得有人说过不喜欢给人当保姆。”
“天生是刀。”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哦。”夏油杰微笑，“所以有些人居然连刀都不放过。”
五条悟：“……”
绝交吧。
因为手机没有信号，不能上网，两人都无聊得不行，周围还全是哭声、抱怨声、叫骂声，使得时间更显漫长。
五条悟后面已经无聊到开始数天生牙的眼睫毛。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五条悟和夏油杰也瞬间警觉起来。
来了，在前面。
五条悟伸手拉起天生牙就向前面的车厢跑去，夏油杰紧随其后。
三人刚跑过两节车厢，伴随着各种惊恐的尖叫声，人群向他们涌来，显然前方咒灵已经开始了屠杀。
他们只能逆着人群前进。
五条悟见状直接用无限将自己和天生牙与人群隔离，至于夏油杰，他就不管了。
又跑过几节车厢后，三人终于见到了任务目标。
那是只人形咒灵，全身漆黑，看不清脸，身高目测超过三米，因为狭小的车厢，不得不始终低着头，四肢颀长，乍一看很像被拉长的影子。
对方手里拿着把黑色斧头，斧头上滴滴答答地滴着血，脚边已经躺着好几具尸体。
“总算出来了。”五条悟放开了天生牙，示意少女站后面点。
“悟，记得留给我，别直接祓除了。”夏油杰提醒道，“能操控时间的咒灵很少见。”
“知道了知道了。”五条悟本来也准备收着点来，毕竟现在是在隧道内，不好随意搞破坏。
咒灵已经注意到他们，直接拖着斧头向他们走来。
五条悟淡定地迎上去。
虽然对方有接近特级的实力，但对上他也依旧只有挨揍的份，很快就被他打得身体都要消散了。
夏油杰赶紧上前准备将其收服，然而就在他发动术式的那瞬间。
四周的场景再次骤变，时间进入新的循环，三人回到了最初的车站，周围是熙熙攘攘的等待上车的人群。
列车进站，乘客们再次上车。
“啊啊，怎么会这样！”五条悟有些抓狂，早知道咒灵能提前让时间进入循环，他就用天生牙砍对方了。
——天生牙吸收了天逆鉾，虽然依旧受限于本身的特性，无法伤害此世的活物，但可以轻松解除术式。
事已至此，只能重来。
三人也再次上了车，然后跑到咒灵会出现的车厢等着，顺便强行将车厢里的乘客都赶了出去。
漫长的等待过后，咒灵出现。
这回五条悟很谨慎，第一时间让天生牙变回了刀，逮住咒灵一顿收拾，咒灵想发动术式，他就拿天生牙砍对方。
夏油杰随后也顺利地将咒灵收服。
咒灵被收服的瞬间，困住他们的时间循环消失，三人回归到正常的时间中。
与此同时，列车骤然停止运行，车厢陷入黑暗，车上的乘客全变回了尸体，他们周围就有很多。
——他们虽然打破了循环，但已经导致的结果并不会改变。
“天生，他们还有救吗？”夏油杰忍不住问道。
天生牙发出一声嗡鸣。
五条悟看向死去的人们，视野如上次那般发生变化，他于黑暗中清楚地看见了来那些自冥界的使者。
的确都还有得救，不过……
“这么多人，得砍到什么时候啊。”他忍不住犯嘀咕。
天生牙发出两声嗡鸣。
两声一般就是代表否定，这种时候突然表示否定，五条悟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救人要紧，他举起了手中的刀。
可能是身体的本能，也可能是天生牙的引导，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出一刀。
力量随着那一刀倾泻而出，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所过之处冥界使者纷纷消失，死去的人都缓缓睁开了眼睛。
五条悟愣住，瞬间明白了那两声嗡鸣的意思。
“居然可以批量复活吗？”夏油杰也愣住了。
两人突然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疑问。
——天生牙真的会被主人嫌弃吗？
真的会有人嫌弃这样的刀吗？能复活死人，甚至批量复活死人诶！这难道不该是被所有人争抢的宝刀吗？
五条悟忍不住开始怀疑是天生牙的记忆出错了，她的主人其实没有嫌弃她。
等等，这样他的胜算岂不是更小了！
不行，他得更卷点，他要卷死竞争对手，他要把天生牙的好感刷爆。
“悟。”夏油杰突然指着全是血迹的车厢问道，“这怎么对外解释啊？”
虽然死去的人都已经复活，但他们死时飞溅出来的血液可没有消失，现在所有车厢都跟命案现场似的。
就这出血量，车上一个人没死根本不科学。
五条悟回过神来，看着黑暗中吵闹的人群，想了想一本正经地提议道：“就说他们没死透，都被硝子救回来了。”
“这里估计有两三百人。”夏油杰提醒道。
这种说辞根本没人会信吧！
“是啊，硝子今晚可真是辛苦了呢。”五条悟点点头。
夏油杰：“……”
五条悟决定就继续用「没有证据就不承认」来解决这次的事，然后让家入硝子顶上救人的功劳。
他没再管车上的乘客，弯腰将地上天生牙的衣服捡起，鞋袜也都没落下，他准备先带少女找个地方变回人形。
“杰，走了。”五条悟招呼道。
“来了。”夏油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