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郎回了招待所,洗漱更衣吃早饭。施新月问他道“您这两天,一直是
“对,我打算和段人凤结婚。”
“那恭喜金先生。”
“恭喜个屁。段人龙那个神经病,明明原来是很喜欢我的,还叫我妹夫,可现
“他不愿意让二掌柜的我是说二小姐嫁给您”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是”
说到这里,金玉郎忽然愣怔了住,直着眼睛望向前方一点,半晌不言语。施新月唤了他一声,他也没听见。
他这是忽然的福至心灵开了窍,明白了段人龙为何变心。
原因就是段人龙知晓了他的真面目。
原来段人龙处处护着他,是因为认定了他是个天真柔弱的傻小子,段人龙喜欢的是那个傻小子,不是现
想到这里,金玉郎委屈起来。他想段人龙对自己太苛刻了,自己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只不过是自己的交际方式,自己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金效坤那一对奸夫都要谋杀自己了,自己也只不过是教训了他们一顿而已,也没有要他们的性命自己再坏,也就是坏到这种程度为止了,他段人龙一个杀人放火的土匪兼烟土贩子,有什么资格讨厌自己
金玉郎想着想着,恍然大悟之余,又是极端的不服,并且气得又要落泪。幸而未等他将眼泪酝酿出来,分局局长来了。
分局局长姓严,单字一个明,能
因为心里十分有数,所以严明见了金玉郎之后,不急不躁,寒暄完毕,还讲了几句笑话。金玉郎勉强压下了一肚子的委屈与愤怒,以一团和气回应了严明,还问“开会是不是要到局里去若要的话,那我们现
严明笑道“您去也成,不去也成,横竖局里的事务由敝人负责,专员若是有话,直接吩咐敝人就好。”
金玉郎也笑了“什么专员,你比我年长,你叫我一声老弟,我叫你一声大哥。”
“哈哈哈哈哈,专员不但年轻有为,而且平易近人,真是了不起。”
金玉郎强打神,也跟着他哈哈了几声,然后回头问施新月“公文呢拿来给我看看。”
施新月立刻取来公文,双手奉上。
这招待所里也有一间小会议室,金玉郎和严明进了会议室里,一路上他边走边看,将公文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公文上每个字他都认识,然而连起来一,他了个糊里糊涂。严明见他对着公文一脸茫然,便先请他
金玉郎把公文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转向了严明“讲吧。”
严明清了清喉咙,对着金玉郎开讲,讲的同时,心里也犯嘀咕,不知道这个糊涂小子能不能把自己的话准确的转达给陆大少爷。而金玉郎先是面无表情的听,听着听着,他换了个姿势,魂魄归窍似的,他目光炯炯的直视了严明。严明被他看得有些
“没有,你继续。”
严明莫名其妙的继续往下讲,他越是讲,金玉郎越是心惊怪不得陆健儿非要派他来天津做代表呢,他先前只当陆健儿是想历练历练自己,没想到人心叵测、陆健儿是别有用意。
陆健儿是要派他来对付段人龙。
自从连毅带兵逃离直隶地界之后,他留下来的那一摊生意就自动的落到了段人龙手中。
连霍督理身边的头号宠臣马秘书长,都只能和陆永明师长“合伙”
段人龙如今就是陆健儿的眼中沙,如果不是这粒沙一直狡猾的躲
金玉郎和段家有点特别的关系,他知道,金玉郎对段人凤痴心一片,他也知道。于是他就很好奇,想要看看金玉郎到底会作何选择。如果金玉郎与段人龙为敌,那么段人凤和他的姻缘自然要断;如果金玉郎要爱情不要前途,那也没关系,横竖他手下有的是能人,他可以再派别人来处理段人龙,以及金玉郎。
金玉郎一直自认高明,能够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才知道和陆健儿相比,自己那些招数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陆健儿不是
金玉郎不知道好时光为什么总是这样短暂,新生活刚刚开始了一天就结束了,他的新家尚未成型,反倒是又多了两个仇人,一个是段人龙,一个是陆健儿。炯炯的目光缓缓熄灭了,他呆呆的望着严明,然而严明长篇大论,还有无数的话要对他说。
他逼迫着自己听,越听越清醒。严明已经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筹划好了,甚至包括最后如何伏击段人龙。
陆健儿喜欢一切人和事都
清醒的金玉郎,知道自己还没有力量去反抗陆健儿,除非自己火速高攀上马秘书长或者霍督理那样的大人物。那么换个角度再想,如果世上没了段人龙这个人,于他又有什么影响呢
他想了又想,末了感觉段人龙若是真死了,可能也不坏。没了段人龙从中作梗,他一定立刻就能和段人凤结婚,摆设着白漆家具和樱草色窗帘的新家庭里,只有他和她,将来也许还会增添几位活泼的小天使当然那是后话,可以先不去想。
畅想着他和段人凤的二人世界,他走了神,甚至恍恍惚惚的向着严明笑了笑。笑过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疯狂难道自己连段人龙也要杀吗
那可是段人凤的亲哥哥、是他的“龙”啊
他悚然起来段人龙再可恨,终究也还是不同于旁人,起码不同于金效坤。如果段人龙没有变心的话,那么一定会成为他新家庭中的一员,他对段人龙是不甚满意,但他愿意接纳他,愿意和段人凤一起认他做大哥。
他听着严明的计划,同时打着自己的算盘。等严明说完最后一句,他也有了主意。摆了个深思熟虑的姿态,他告诉严明“你这番话,我听明白了,但是事关重大,我不敢独自拍这个板,还是要先回北京一趟,问问陆兄的意见。”说到这里,他笑了“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小事,我敢做主,大事,我只敢做传声筒。”
严明听了这话,再次哈哈哈,笑道“老弟台,真是幽默啊”
金玉郎跟着他笑,心想这有什么幽默的。
严明走后,金玉郎交待了施新月几句,然后回了段宅。
段人龙不
金玉郎进门之后,直冲到段人凤面前说道“我们私奔吧”
段人凤一愣。
金玉郎又道“我们到北京去住几天,顺便玩玩,就咱们两个,不带龙。”
“这是从哪儿想起来的话”
“这还用想龙现
段人凤可不敢让他和哥哥开谈判,怕他知道了哥哥的真实想法,会气得当场抽风。也不好让他独自先走,一是自己舍不得他,二是怕他听了这话,以为自己撵他,又要大哭大闹,再咬自己一口。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哥最近日子不太平,你看昨夜”
“他自己愿意过这种日子,谁能拦得了他他不是最近日子不太平,他做烟土生意,背后又没有靠山,一辈子都不会太平。要是等他太平了你才能和我走,那索性算了,你别走了,我也不等你了,我现
段人凤听了这话,颇想兜头给他一巴掌,但一想到他对自己的那番情意,和他那个不可拾的脾气,她管住了自己的手,没敢真打,同时又想自己若是真能把金玉郎哄回北京去,大概也不错。要不然把他和哥哥放
段人凤思索停当,对着金玉郎说道“那你等一等,我去带几件衣服,还得给我哥留句话。”
金玉郎伸头
施新月答应了,又问“金先生,那我呢”
“你自由,想回就回。月底记着去禁烟总局领薪,没别的事了。”
金玉郎挂断电话,抬头一看,就见段人凤提着只皮箱下了楼,和方才不同,她抹去了唇上的口红,又恢复了男装。
“出门还是这样方便。”她对金玉郎说。
金玉郎抬手正了正她头上的礼帽,笑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