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关于恋爱(二合一)
(一)
好在若陀龙王现在只是有一点暴躁,还没有把脑子给磨损坏,还不等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他就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对。”他摇了摇头,“要是真的按照年纪来算的话……”
他的视线投注在了我的身上,欲言又止。
我:?
叔你憋着对身体不好,心里有什么话实在不行就直说了呗。
“年龄不是问题。”我一脸正色,“他看着就跟个小年轻一样。”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若陀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很伤脑筋,“他一直都不太爱说话,除了夜叉们以外,就只有摩拉克斯总能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的想法。”
“那不一样!”我大声说,“毕竟那可是我智慧过人的老爸!”
“我就不该跟你提摩拉克斯……你这个小丫头一直都是唯那家伙马首是瞻。”若陀一脸受不了地把手上烤好的肉塞进了我的嘴里,“吃你的吧,钟离鸢。”
我的嘴里嚼吧嚼吧,突然就停住了动作。
“陀子叔,你跟我很熟吗?”我冷不丁出声问。
“怎么不……”他顺着我的话接道,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计划得逞的笑容。
“好啊。”他也反应了过来,笑骂我,“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我对着他笑而不语。
“有很多东西,我并不确定,一直以来也只有猜测,毕竟我老爸他们那一群人都是谜语人,是决计不可能告诉我的。”我看着跃动的火光,一时间情绪驳杂。
“谢谢你啦,若陀叔。”
最后,我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天边就已经擦亮了。
我用力踩了几脚火堆,确保它已经彻底熄灭不会引发山火,这才回头看着他。
我有预感,短时间内,我应该是不会跟他再碰面了。
“我要回璃月港去了。”我偏过头,看着旭日初升,轻声说,“下次再见吧,若陀叔叔。”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早就醒来并且出现,但姑且算是给了我脑海里这么久的疑问一个小小的解答。
我心知下次见面或许就是一两年之后了,我回过头,对他摆了摆手。
他看着我,突然地,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也平安长大了,阿鸢。”
他说。
——我与若陀龙王并肩看星星的一夜,就这样结束了。
(二)
我回到往生堂的时候,钟离才起床,正在吃早饭。
见到我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进来,他抬眼看我,示意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给我。
是今年的新茶,看着细长苍翠的茶叶,我判断到。
桌上的茶壶还有非常多的水,看来这一场谈话的时间必不可能短。
刚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他聊。
“老爸。”我坐下来,捧着茶吹了一口氤氲的热气,“你到底跟魈说了什么啊?”
我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的临到嘴边的问题——我知道,如果是可以告诉我的,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既然事情已经瞒下来了,就只有我自己来找答案。
但是既然话题都已经开始了,我也不可能说就这么轻易地结束,所以我话题拐了个弯,问了一个他肯定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钟离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想到我居然问的是这个。
他看着我的发顶,旧友的气息在那里正在逐渐逸散,他料想我跟若陀有过一番交流,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不,或许那并不是沉得住气。
阿鸢一直都是一个很敏锐的孩子。
他想,或许她已经意识到了很多东西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三)
因为知道不能说,所以我也就没问。
这是独属于我跟钟离的默契。
“我只是前阵子在望舒客栈休假,遇到他便将你在须弥的见闻同他说了几句。”钟离说。
“不止吧?”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把我的求学生涯给略过,专门讲了人际关系吧?”
钟离看着我一脸迷茫,就像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一样。
我哼了一声,他不说我也知道。
自从我去须弥之后,魈的态度就很奇怪。
我仔细一想他到处脑补的行为,仔细回忆,又有谁知道我在须弥的求学近况,又能够告诉他呢?
钟离。
他指定添油加醋了!
算了,就算他添油加醋了,也不打紧。
毕竟经过了一夜的冷静,我现在已经可以头脑非常清醒地思考问题了。
这事其实也根本怪不到钟离头上,毕竟他只是说了信息,后面的东西全靠魈自己脑补。
可是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他是曾经被折断羽翼的鸟,是本该翱翔于天际却被硬生生坠入泥泞的人,也是自我赎罪了近千年的护法夜叉。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愿意他进入层岩巨渊,再走一遭生死边境。
我下意识觉得他不该囿于儿女情长,又暗自卑劣地欣喜。
他曾是我在断壁残垣里捡到的少年。
也是冷淡又温和地教授我枪法的师父。
我曾在十年如一日的梦里试图看清他的容颜,也试图隔着屏幕触摸他眼底的破碎眸光。
他是我日夜兼程从须弥赶回璃月,也想要第一眼就见到的人。
为什么要刻意远离我?
他到底知不知道能够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我已跨越了世界时空的距离?
我只是对太多事情浑不在意,又不是真的没有心。
“你在想什么,阿鸢。”钟离给我已经茶水见底的杯子续上了水,然后温和地看着我,“你很少苦恼这些事情。”
“任谁被拒绝了也很难开心吧?”我硬邦邦地说,“他那个样子恨不得要把我逐出师门。”
“唉。”听到我话语里面的怨气,任是想要开解我的钟离也是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宽慰我,“不妨与我细说经过。”
我于是将前天我跟魈不欢而散的具体情况跟他讲了一遍。
“稍等。”讲述到一半,他轻轻打断了我,“你说他拿出了和璞鸢?”
“对啊。”我点了点头,“但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换了一把枪。”
“原来如此。”钟离笑了,他摸我的脑袋,“不必担忧此事。”
“凡是顺其自然最佳。”
他好像明白了。
但我还没有明白。
钟离,你小子有主意过头了,心里真的是能藏事啊(恶狠狠)。
(四)
我告别了我的,非常能藏住事的老爸,在璃月港当街溜子去了。
这不当还好,一当就当出了事。
看着眼前这个橘发青年,我真的是很想大喊出声——
你不要过来啊!达达利亚!
我怎么从须弥好不容易放个假回来,还能碰到你啊!
马上就是海灯节了,你这个毛子真的不回家吗!
他就好像是缠上了我,跟着我一口一个“恩人”,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路跟着我到了南码头,直到我忍无可忍掏出决斗枪就指向了他。
“别跟着我了!你不觉得很冒昧吗!”我没好气地说。
坏了。
我忘记这家伙是个武疯子了。
他看到我掏出决斗枪,眼睛都亮了!
“恩人小姐你也会武吗?我们来切磋一下吧!”达达利亚相当兴奋地说。
不,我不想。
我立刻收回了枪,冷着脸:“你再死缠烂打,会让我后悔那天在房门口发现了你。”
我越想越郁闷,还不等他说话,我就继续说:“治疗你的是不卜庐的白术大夫,后续的安置你的是璃月七星,这些都是你的恩人,你只是凑巧倒在了我的房门口而已。”
末了,我总结:“我真不是你的恩人,我也不想要你的报答。”
要不是他,我还在璃月当快乐的米虫呢,怎么会来了提瓦特还要写论文搞学术的!
我脑子清楚的很,虽然说教令院留学生的名额是早就进入了审批的,但远远不到这么着急的时候,我晚两年再去也是可以的。
是达达利亚的到来打乱了这一切的节奏。
请仙典仪已经不会太远了,过了海灯节,就是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他的到来代表了愚人众在璃月的布局已经开始,钟离正是因为此,才会把我支去须弥。
虽然知道剧情的发展是不可避免的,但我还是难免有一点迁怒达达利亚。
朋友们,谁被送去上学能开心得起来的啊?
我真的是服了。
我也半点不会信达达利亚一句话,我知道这小子看上去是个超级纯粹的武力值高的帅哥,实际上脑子转的相当快。
“别这样嘛,钟离姑娘,我跟你的父亲钟离先生也有合作,你没必要这么提防我吧?”达达利亚看上去相当受伤地说。
我在心里“呵”了一声,什么合作,是帮我的老爸给自己办葬礼,还是把魔神放出来水淹璃月港?
虽,虽然他看上去确实相当惨兮兮的,但是!我是不会被这些假象给迷惑的!
“哦。”我面无表情,“我老爸告诉我不要跟奇怪的陌生人说话。”
“你有什么来意,直接说吧。”
我实在是烦不胜烦了。
(五)
听到我的话,达达利亚也收敛了笑意,他的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果然,那位难缠的钟离先生的女儿,也是相当不好糊弄啊。”达达利亚有点头疼地说,“其实我是想找你帮个忙。”
“事后,我愚人众欠你一个人情,或者要合作报酬也可以。”
愚人众的人情?
那确实还是挺有分量的东西。
我停住了要离开的脚步,想看看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吧,什么事。”我双手环胸,看着他。
达达利亚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夏洛蒂对我的专访报道,后面几页是我在须弥发表的论文。
在里面,在文件里面,那些作为论文理论支持的符箓非常的显眼。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好像……知道他找我干嘛了。
果然,他示意我看最后一张纸。
我翻过去一看,那颇为眼熟的符箓,我用尽了全身的演技,才抬起头疑惑地问他:“这是什么?”
“身为璃月符箓方面的,现在仅存的专业学者,你会不认识百无禁忌箓?”他剥开了自己开朗的表象,显露出冷漠的内里来,“钟离鸢,你骗不过我,你认识它。”
“不,”我死鸭子嘴硬,“我不认识。”
我不信他能够在璃月范围内找到除了仙人之外第二个会符箓的。
不然的话,他大可以催动那张到手的百无禁忌箓,而不是复制了一堆仿制品,才堪堪解封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原本了解剧情的我以为那张百无禁忌箓是因为存放时间过久,威力减弱,所以才需要批量生产。
可是当我真正的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保存完好的,威力不减的百无禁忌箓。
他果然是为了它来找我的。
他想要我帮他完全催动这份百无禁忌箓。
我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走:“你另寻高明吧。”
我学习符箓,不是为了给他这样好的机会的。
谁知达达利亚一个闪身就堵住了我的去路,他那完全看不到亮光的,死寂的蓝眸看着我:“愚人众可以帮你完成任何的愿望,钟离鸢。”
愿望?
我不需要那样的东西。
在我的成长环境中,我一直是一个目的性非常强的人,愿望这种东西,远不如自己能把握住的东西来得实在。
“我钟离鸢不做梦。”我看着他,“你们没法打动我。”
(六)
好好好来硬的是吧。
转眼之间,我被十几个债务处理人包围了。
这里是南码头比较偏僻的角落,难怪,难怪他跟我到了这里。
“达达利亚,你什么意思?”我直视着他,目光也冷了下来。
“别这么紧张。”他对我笑笑,“只是想请你去北国银行喝杯茶。”
“我喝不惯至冬的水。”我说着,决斗枪已经到了手上。
虽然看上去情况危险,但其实我并没有多害怕。
毕竟这是璃月的地盘,他想要在璃月把我带走,我只能说愚人众尚还没有这个本事。
只是还没等我多跟他嘴炮两句,一道青色的身影就迅速闪过,一眨眼的功夫,附近的债务处理人尽数倒地,而我扭头往达达利亚的方向看去,他已经双手持水枪跟人打了起来。
蓝色和青色相互纠缠,这两个人居然有越打越来劲的意思。
不,应该是达达利亚的眼睛单方面地越打越亮。
眨眼间十几个回合交错,两个人终于找到一个空挡一触即分,魈一个闪身到了我的身前,达达利亚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另一只手捂着腹部,那里正有一处带着业障的元素力在侵蚀着他的伤口,我看着就挺疼的。
“不愧是璃月的仙人。”达达利亚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咧开嘴笑了,“有趣……太有趣了,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在他的身后,有人射出了几支冰箭,正中他的四肢,一瞬间冻结反应被触发,他动弹不得。
我从魈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向了来人。
甘雨收起了弓箭,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了:“【天权】凝光大人有请。”
——这边的动静太大,七星方面来人了。
(七)
在甘雨手持弓箭客客气气地把达达利亚给“请”走之后,魈也转身想在第一时间开溜,然后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
他垂眸看着我抓住他手腕的地方,似乎想用视线逼迫我放手。
我不管!
我抓得更紧了,跟他干瞪眼。
我们两个对视了许久之后,我才有一点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是人在望舒客栈吗,来这么快?”
他依旧看天看地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就是不看我,我却清晰地看到他从耳朵开始一路红到了脖颈。
半晌,我们僵持不下,他才低声说:“你能不能放开我?”
“不能。”我回答得非常快,“我得抓住我的救命恩人别让他跑了。”
“你明明就知道——”他抬起头来看我,“为什么还要任由他纠缠?”
是啊,我是知道魈一直在附近。
他跟我一路了。
从达达利亚非要跟我一起逛街开始,他就已经在附近了。
可是这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让我主动去逮人,我得逮到什么时候?
他可是风神之眼!
没错,我想通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
我非要尝尝看。
“他不纠缠,”我一时手痒,又捏住了他的脸,“怎么让你看我?”
“钟离鸢!”
这下他是整个人都红透了,他的眼睛里跃动着什么,我看不清,但是不要紧,现在我沉迷手感。
“你不要这样。”他拉着我换了一个更加没有人在的位置,然后低声说。
“不要怎样?”我问。
“手……手松开。”魈看上去快碎了。
肯定是我的错觉吧,不然怎么堂堂降魔大圣,被我堵在小角落里出当小媳妇的?
我有点负罪感了。
感觉我是那个欺男霸女的恶霸土匪。
(八)
“听着,我觉得我们应该聊聊。”我终于想起了正事,松开了他,“但是你不要跑。”
眼见着松开手他就要作势转身,我立刻抱胸站在一边凉凉道:“不然明天我就要我老爸来逮你。”
他的脚步果然停住了。
“怎,怎可劳烦帝君做这种事情!帝君日理万机……”他说。
“可他也只是一个父亲。”我说,“现在,好好听我说话。”
他没有再逃跑。
“你到底总是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我一步一步逼近他,“又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他说。
“你说谎。”我说,“你在躲我,在排斥我,在把我推开——不要试图对我说谎,你知道的。”
我捧起他的脸,让他必须要直视我:“还是说,你到底在自卑什么东西?”
“我,我身负业障。”因为不能扭头,他只能躲闪着我的视线,结结巴巴地说,“跟我走得太近会招致厄运。”
我凑到他的面前:“可我们现在这么近。”
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在我靠近的时候,那些业障就好像有意识一样,向旁边逃离开了,没有让我沾染上分毫。
魈努力向后仰跟我拉开距离,他现在看上去相当无助:“阿,阿鸢,业障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一旦沾染上,魔神的残念会死死地纠缠着人,片刻不得安宁。”
我沉默了。
“所以,”我微微踮脚,用我的额头抵上他的,“它们也时刻纠缠着你吗?魈。”
他没有给我回答。
我传递着属于“钟离鸢”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点难过。
我咬紧了牙关,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让他察觉到,可是片刻后,我还是忍不住垂下头,颓然地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魈的身体僵硬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却又感觉到了衣衫晕开的湿意。
他愣了一秒,还是生硬地抬起手,虚虚地环抱住我,拍了拍我的后背。
(九)
哦我的老天爷,我居然是一个挺感性的人。
但我的情绪往往来得快去的也快,掉了几滴眼泪之后,我自己就调节好了,正准备退出的时候,就感觉他拍了一下我。
真可爱,是在安慰我吗?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继续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手还得寸进尺地抱住了他的腰。
很好,他更加僵硬了。
只是这样的气氛维持了不到几分钟,身后就传来了一声低低的轻咳。
“咳。”
我已经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立刻就蹦了起来,我们两个人瞬间距离两米远。
钟离已经侧过身去不看我们,只是一手握拳抵在唇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说:“阿鸢,留云在你放假的那天就开始做起了仙跳墙,今日火候已到,她设宴邀请大家去奥藏山。”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已经是时辰了,你们……整理一下,我们便出发吧。”
我跟魈面面相觑,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我自己。
很好,他又红温了。
甚至因为钟离来了,他终于找到了逃跑的空隙和借口,立刻逃跑了。
我小声地“啧”了一声,走到了钟离身边,咬牙切齿地说:“老爸,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不好意思。”钟离顺从道歉,然后跟我一起并肩往外走。
“魈这孩子脸皮薄。”钟离说,“阿鸢你……”
“放心吧,脸皮这种东西练练就好了。”我拍着胸脯说。
钟离好像肉眼可见被我噎了一下。
“还有……”
“什么?”我问。
“下次可以在附近用结界符的,便不会有人来打扰。”
第62章 关于业障
(一)
一路去到奥藏山的时候,仙人们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只除了甘雨还在群玉阁上面参与达达利亚相关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跟愚人众扯皮。
哦,可怜的甘雨。
都怪达达利亚。
到了之后,我扫视了一圈四周,最后终于在不远处的一个没有多少人聚集的树下找到了那个青色的身影。
看上去神色如常,一点都不像是刚刚被我“非礼”到面红耳赤的小仙男。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看了过来,我顺势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他的脸瞬间又红了,立刻绕到了树的后面,让人看不见他的身形了。
……害羞地相当夸张了啊。
但是让我有负罪感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小小地笑了一下,一扭头,就发现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安静了下来,全都用一种看八卦的眼神看着我。
很会聊天(划掉)很会八卦真君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就到了我的面前:“前天刚吵了架,这么快就和好了?”
我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吵架?没有的事。”我睁眼说瞎话,“真君肯定是你看错了。”
留云借风真君不轻不重地打了我一下,然后开始招呼大家坐下。
不得不说不愧是社交能力max的仙人,留云借风真君每一次设宴都可以聚集来超级多的仙人。
待大家都入座了之后,真君看着我的左手边,那个被大家默契地空出来的空位,扬声朝着那棵树喊道:“降魔大圣,赶紧来入座吧。”
也不知道魈有没有后悔没有早一点来入座。
我看他走过来那个躲闪的眼神,我觉得他应该是后悔的。
等到在我的旁边坐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手脚规规矩矩地放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总感觉旁边是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洪水猛兽·我:?
我右手边是钟离,我扭头看他,看似一脸淡定地坐在那里喝茶,其实他的余光一直在看我这边。
呵,我就知道,在吃瓜面前,就连岩王帝君也不能免俗。
人类的本质是吃瓜罢了。
(二)
呜呜呜该说不说,留云借风真君的手艺真的好好,一顿饭给我香迷糊了。
仙人们的饭桌并没有那些食不言的规矩,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地交谈着,问着我在须弥的留学生活,我一一回答过去,因为烟绯不怎么参加仙人之间的聚会,萍姥姥还顺带问了一下烟绯的情况。
烟绯呀,放假自然也是回来了,只不过没有我这么赶,她应该是今天早上才回璃月港,我闲逛的时候还看到她在帮人做律法咨询。
真的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阿鸢有没有在须弥交到新朋友呢?”
留云借风真君问。
我感觉她在挑事。
因为就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我就察觉到我旁边,一直在坐着闷不做声吃饭的魈夹菜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他本来就只吃自己面前的菜,这个停顿就显得尤为明显,尤其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现在都在我这边的情况下。
“啊?当然有交新朋友啦。”我神色如常地回答,“不过我的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努力毕业上啦!”
大家也对我在须弥干的大事都有所耳闻,发现我的话题牵引到了这上面,也都开始跟我讨论起了须弥的社会体系。
“确实很不像话。”理水叠山真君说,“咱们璃月,也算是一个多重信仰的国度,当初魔神战争时期,也不是所有人都效忠帝君的,现在还不是整个璃月上下齐心?”
削月筑阳真君劝他:“罢了,那是须弥的事情,就连他们的小吉祥草王都对此无能为力。”
他说罢,又扭过头来看我:“阿鸢,你在须弥也要小心行事。”
这我当然知道,任何一个冒头的人都是靶子,可如果真的没有一个为世人抱薪的人,才是真的完蛋了。
也不知道座上谁悠悠叹了口气:“若是阿鸢有神之眼便好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有我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在碗里戳那个被我嫌弃的蘑菇,状似无意地问:“那么神之眼该怎么获得呢?”
我扭头看向喝茶的动作都有一点不自然的钟离,开玩笑地说:“老爸可以直接黑幕我一个吗?”
“恐怕不行。”钟离轻轻把茶杯放下,看向我的眼神里带了点抱歉,“实际上神之眼是由天空岛审核资格,然后由对应的神明派发,七神只是执行者,并不是决定着。”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所以雷神拒收了天空岛的消息,而风岩二神退休之后的神之眼只是个玻璃珠子。
“那好吧。”我满是无所谓地说,“现在我也可以保护自己,有没有神之眼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所以大家看着我的表情这么抱歉是为什么。
我真不在意神之眼,其实我的关注点是——
钟离并没有说我是穿越者所以无法派发,而是回答的“要由天空岛决定”。
这个回答,已经足够更进一步地验证我的猜测了。
(三)
在这样一个小插曲之后,我们享用了一顿宾主尽欢的宴席。
临走的时候照常理来说,应该还是魈带我下山。
——其实下山的传送阵已经改良好了,但我们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忽略掉了这件事情。
所有的仙人有一个是一个,吃完饭跑得飞快。
最后只剩下了我、钟离和魈三个人面面相觑。
钟离:“魈……”
谁知道魈头一次没有听帝君的话,转身就跑路了。
我叉着腰,跟钟离对视一眼,钟离无奈地对我摊了摊手,表示这事不能怪他,他已经尽力了。
我也知道他尽力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自己径直走向了传送阵。
“阿鸢。”钟离在后面叫我,“你今晚回往生堂吗?”
“不回。”我头也不回地说。
钟离的声音在我马上要传送走的时候才传了过来:“……连理镇心散可以随身带一副。”
我听进去了。
(四)
我到望舒客栈的时候,菲尔戈黛特跟我说魈没回来。
我看了一眼正在初生的夜幕,让她给我留个房间,转头就提着决斗枪去了野外。
临走的时候我也没有忘记从魈的房间里面捞了一包连理镇心散带着。
钟离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带着总没错。我想。
在野外碰到行秋和重云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最近已经是在筹备海灯节的最后关头了。
一年终末,整个璃月的人都动了起来,和商队一样活跃的,还有野外的魔物。
就连行秋这个飞云商会的二少爷,也是拉着自己的好友大晚上来看看商队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被不知名的魔物袭击之后,商队的人都出现了昏迷的症状,若不是重云寻找邪祟的时候途径此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群人才会被发现。”行秋一边检查这一地倒的歪七竖八的人的情况,一边跟我说。
“按理说这段路是不怎么会出现妖邪的,想必是海灯节将近,魔物全都躁动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思索着,看向重云,“你怎么看?”
重云摸着下巴:“唔……其实不太像是魔物,它没有具体的形状,只是一段气体,但所有被环绕的人都昏迷了过去,完全没有反应。”
听罢,我走到行秋的旁边:“让我看看?”
行秋看了一眼我手上提着的枪,默默给我挪出了一个空当。
我伸出手去,在行秋和重云“小心”的惊呼中去触摸了那些缠绕着人们的气体。
那些气体在我靠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什么令它们兴奋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往我的身体里面钻,可是当它们真正接触我的时候,却在一瞬间尽数逃开。
嗯,我果然猜的没错,是魔神残渣。
“这不是妖邪。”我说,“散了吧,我找专业人士来解决这个问题。”
重云眼睛一亮:“可,可不可以让我在一边,呃,观摩?”
行秋也有此意。
我不好说。
这俩头铁的兄弟俩怎么说也不听,我本来是想找钟离来解决一下这个问题的呀!
他俩在这里,我还怎么帮我的怨种老爹捂马甲?
“快走走走,专业人士办事不许围观。”我一手一个,推着他俩往前走,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行秋和重云居然真的被我退远了几步。
行秋回头来试图跟我说些什么,却在一瞬间瞳孔放大,他的一声“小心”尚还没有说出口,我就已经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回过头看去。
竟是那些业障不知道为什么纠集在了一起,浓厚危险的黑雾目标非常明确地朝我而来,我回头的时候,它已经到了距离我半米的地方,想要转身防御已经来不及了,我背后还有行秋和重云,退避和躲闪也必不可能。
又是熟悉的青光一闪,魈出现在我的身后,由于距离太近,我们紧贴着后背,我看到他一把伸出手,抓住了那凶险至极的业障。
而此刻,他的身上已经被层层业障给包裹,纠缠,那些业障侵蚀着他的血肉,就连他身上的风元素力,都已经变成了暗绿色。
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灵光一闪。
钟离的声音犹在耳边:“记得带上一副连理镇心散。”
在接触到业障的时候,它们就已经顺势钻进了魈的身体里,我虽然没有就看到他的眼睛昏沉的一瞬,但是猜也能猜到他的状况不怎么好。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不行。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我捏了一把口袋里的药,确定了一下方向,直接追了过去。
身后,行秋和重云喊我:“阿鸢!你去哪?”
“不用管我,你们带着商队尽快撤离!”我匆忙说。
我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要快。
再快一点。
要在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
第63章 关于告白
(一)
就算是已经失去了神智,魈也记得要躲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也正是因此,我在追他的这一路,连续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风属性神之眼赋予了他更加轻盈敏捷的身姿,我的脚程没有那么快,但好在我始终可以辨别他离开的方向,只不过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我急促的脚步到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寂静的可怕。
被业障缠身的夜叉来临,所有的邪魔都自觉退避三舍,就连最低智的史莱姆,也不敢这个时候上前触霉头。
太静了。
静到我的脚踩上草地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而我就仿佛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地狱。
黑色的业障从来不曾放过他,一层又一层,如同锁链一样将他的四肢锁起,远远的,我被业障蒙蔽了双眼,完全看不到他本来的面目。
就算在pv中已经看到过,却远没有亲眼见到来得震撼。
这是一个业障的囚笼。
他就像被折翼的鸟,死死地困在那里,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魔神的恶意,没有一丝安宁。
这几千年来,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魈。
我捏了捏手上的连理镇心散,轻手轻脚地朝他走去。
今夜的风声萧瑟,虚假之天的月亮也被浮云遮蔽,唯一的亮光居然来自他手上的和璞鸢。
青色的元素力,在黑雾中跃动,就像一点永夜中摇摇欲坠的荧荧烛火,摇曳着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力,向外界发出痛苦的哀鸣。
“啊——!”
(二)
我的眼眶有一点热。
不知道是因为那正在奋力抗拒我靠近的元素力,还是因为里面困兽的哀鸣,我甚至开始怨恨起了这些该死的魔神,死了也不让人安宁。
口腔内咬出了铁锈味,我伸出手去,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探入了业障化就的黑雾里。
就如同我所料到的那样。
它们怨恨我,恨不得将我吞吃入腹,却又畏惧我,每到最后时刻总是仓皇而逃。
我不知道这样的矛盾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如果这样,我是进不去黑雾里面的。
这些业障往往在逃开的瞬间又会更多的涌现,令人完全没有办法进入。
除非……
有人能将它们吸收,一点一点用身体吸收掉这些接触到的业障,然后生生走进黑雾里。
(三)
我思来想去,还是一把将身上的物品尽数丢弃——符箓、尘歌壶、决斗枪、甚至包括那个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离身的黄玉耳坠。
最后,我只拿了一副连理镇心散,走入了黑雾里。
果然,这一次,它们不逃了。
业障无孔不入,开始侵入到我的身体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
它们是魔神的残念,带着无边的怨恨,比起侵蚀血肉,更严重的是侵蚀灵魂。
他们在我的脑子里说话。
“对,就是这样,将我们全都吸收,你就可以救下这只鸟儿了。”
“想都别想。”
“你喜欢他?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满意我们帮你打造的鸟笼吗?”
“滚。”
“怎么会不满意呢,他一直在拒绝你,在逃避你,现在他就在你的面前,你不想将漂亮的小鸟给关起来,折断他的翅膀,让他只能看着你吗?”
“……闭嘴!”
“哦,她急了,求而不得真可怜。”
我的心里也无端烦躁了起来,那些声音在大脑里反复教唆着,片刻不得安宁。
好在手上的连理镇心散上还传来着幽幽的药香,仅仅只是轻嗅上了一口,就让我的大脑恢复了清明。
我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们都已经死了几千年了,没有用的一群老东西们,现在也就只有用这种方法来彰显你们的存在感了。”
它们于是被踩到了痛脚,在我的大脑里尖叫咒骂了起来。
“摩拉克斯的走狗!”
“杂碎!”
“好死不死的臭丫头!”
“你怎么还能回来?那个空间裂缝怎么没把你弄死?”
“等等。”我费力地在一大堆的脏话里面捕捉到了一句怨毒的话。
跟其他的魔神残渣不同,这个声音显得格外怨毒,又非常地理智。
就好像她是非常冷静地在诅咒我。
可我能分辨得出,她话语里的真实性。
我想要去捕捉这一丝的念头,可声音的实在是狡猾得可怕,在我去寻找的时候,她已经在瞬间消失无踪了。
但给我的信息也已经足够了。
我仿佛又掀开了一个漫长的故事的冰山一角。
只是现在,我还是将这个线索给压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帮魈缓解业障的痛苦。
(四)
我睁开了眼。
在刻意忽略掉那些脑子里的话之后,我已经穿过了黑雾,来到了魈的面前。
少年仙人惨白着脸,被业障化作的锁链捆住四肢,吊在半空中。
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密密麻麻的伤口,伤口上泛着不祥的业障,他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我当然知道他是不好受的。
只是被侵入了这么一点业障,我就已经感觉到了身体里的每一处器官每一根骨头都在作痛,而被业障侵蚀了几千年的他呢?
我不敢往下细想。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非常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需要静心。
我用力挥开了那些业障,任由它们侵入我的体内,然后终于靠近了黑雾最中心的地方。
“滴答。”
水声滴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定睛看过去,这哪里是水声呢。
是血,一滴一滴,在他的脚边聚集成了一个小水坑。
血液汩汩地在地上流淌,细小的支流淌到我的脚边,烫在人的心上。
我错开视线,不忍继续看下去。
“魈。”我边走边唤他,一声一声,一直不停歇。
可他依旧阖眼,对外界一切的东西都没有任何的触动和感知。
他在做梦吗?
他的梦里,是否也会有那片黄沙漫天的大地,和断壁残垣的街角。
以及戴着兜帽的他和闯入人生的我?
还是只有无边业障和魔神的诅咒呢。
(五)
我没法斩断那业障化成的锁链。
那些怨念如沉疴,附在骨血中,是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的夜长梦多。
可我也有能做的事。
我伸出手,抓住了那锁链。
如我所料那样,比起纠缠魈,它们更加愿意纠缠我。
个中原因我不想去细想,但总归……
他不用在承受吊住的痛苦。
“魈,醒醒,魈。”我将他放了下来,用力摇晃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业障全都来纠缠我了,他身上的负担一轻,终于悠悠转醒。
“你——”他看着我,瞪大了眼睛。
旋即他用力按住了手上的和璞鸢。
和璞鸢在面对业障的时候兴奋得可怕,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我不在意。
“你终于醒啦。”我把连理镇心散塞到了他的手上,“快点吃药,吃了药就会好啦!”
我想对他笑的。
但是当看到他眼中的我是什么形状的时候,笑容还是僵在了脸上。
(六)
我的眼睛变成了全黑色,看上去就挺吓人的。
魈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摇曳着碎光,沉默地将连理镇心散塞回到了我的手中。
“走,你赶紧走。”他一边竭尽全力按住和璞鸢,一边对我厉声道,“这里不需要你,回往生堂去!”
我怎么可能走。
我赌气地跺脚,然后用力抱住了他。
这一下的偷袭来得相当迅速,魈一时不查,坐在地上被我整个人扑进了怀里。他下意识接住我,后又终于意识到自己业障缠身,想要奋力把我推开。
可我都抱住了,怎么可能撒手?
要是他又一个e跑路了怎么办?
“不可以……阿鸢。”我听到他的声音难得软了下来,“业障会侵蚀你的,阿鸢,放开我。”
“放开……我。”
“我不。”我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业障不是你的使命。”
“魈,如果你一定要这样一意孤行,拒人于千里,那就不要怪我趁人之危。”
“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
我现在不就在做着这样“趁人之危”的事情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听到魈十分艰难地开口。
冥冥之中,我好像也听到遥远的天空中,有人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在提瓦特大陆一行行来所作的事,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已经问了我很久很久了,可我一直都没有给予回答。
而现在,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在稻妻为有人决斗,须弥为沙漠子民奔走,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可我也只是燎原星火,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只能举旗当一个摇旗呐喊的先行者。”
我回答。
“那么这次呢?也是你为生民的一部分吗?”那个声音继续问。
“当然不是。”我说,“我本没有那么高尚,业障之事,是我为人的私心。”
“我希望璃月的万家灯火能长明,希望我爱的人不用在黑暗里奔走,可以跟我一起度过往后一个又一个海灯节。”
“如果宿命是在这无边业障里挣扎,那我愿意跟他共享宿命。”
我笑了笑,在魈的耳边轻声说:
“因为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呀,从第一次捡到你开始。”
魈的眼睛睁大了。
“你……”我能感受到他的颤抖,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我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想起来了?”
“嗯哼。”我愉悦地说,“猜到了一点点吧。”
都说了,我钟离鸢是一个聪明的小女孩!
“好了,赶紧把连理镇心散吃了,咱们回望舒客栈。”我放开他,揪住他的脸,拉长,“这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忙活了个什么。”
和璞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剧烈的动静,魈看着已经恢复如常的我:“业障——”
“唔,暂时解决了?”我歪头,抬起了我的左手。
我们一起朝着我的手心看去。
摊开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璨金的岩系神之眼。
第64章 关于小说
(一)
“壁立千仞!”
“诶?”
怎么没有岩柱子?
我把视线投向了站在一边看着的钟离。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阿鸢,神之眼的能力需要你自行摸索,每人是不一样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想试试嘛。
我本来还以为……算了,没有就没有吧。
我吐了吐舌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伸手探向了自己的脖颈间,仔细感受起了这枚属于我的神之眼。
得到了神之眼后,我让钟离给我做了一个流苏挂件,然后把神之眼戴在了脖子上。
别说,有一种系领带的美感。
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是一个流苏的狂热爱好者捏。
仔细感受了一下,我也终于知道了我的能力。
这个神之眼……来得真的是恰到好处,江湖救急哇。
而获得了神之眼之后,我那一直在来回横跳不知真假的命之座,终于也有了确定的姓名,星空倒映出我的命盘,属于【钟离鸢】的剧本已经摆在了【天理】的案桌上。
【千鸢座】
我看不懂,我大受震撼。
(二)
本来因为枪法勉强出师,我已经可以在往生堂当一个算账的米虫,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帮胡桃拉点客户,帮钟离平一点账,偶尔在璃月港当街溜子,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快活。
可是一朝得到了神之眼,我又开始了刻苦练武的悲惨生活。
而这一次,监督我练武的,不是魈了。
是我的怨种老爸。
因为要搭配神之眼进行联系,他亲自接手了我的练武工作——当然,我怀疑是他瞌的cp终于he了,所以不需要再把我塞给魈了。
你们别不信!那天魈送我回往生堂的时候,钟离看我俩的眼神那叫一个欣慰。
吓得魈差点被把我扔地上。
我整个人都因为吸收了太多的业障,有一点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赖在魈的怀里,让他把我抱回来,钟离这一下,我差点没撅过去。
“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钟离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之后,松了一口气,“许与是你的神之眼的能力有关,阿鸢,你以后不用害怕业障了。”
我跟魈面面相觑。
而后我刷地一下坐了起来,向魈伸出了手:“快,全给我吸了!”
魈把我重新按回了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有一点无语。
然后就是一直到现在,过了好几天了,我都处在水深火热中。
钟离对于练武一事居然是超级严格的,他再也不是一个慈父了!
每天不练完规定的课程就不准休息,偏偏我还被他精准地拿捏了。
他吹了一口茶杯:“阿鸢,练不完不许去望舒客栈。”
我:“QAQ。”
很好,他已经精准地知道了怎么对付我这个叛逆女儿。
因为我不听话不要紧,他的乖乖干儿子一定会听话的。
呜呜呜我就说谈恋爱不能被老爸给知道!
(三)
呃,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嘿嘿,我单方面宣布我恋爱了!
我不管,虽然魈现在看到我还是下意识想跑,但我会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这样,他就只能被我牵着,在那里独自脸红。
好可爱啊,真的好可爱啊。
清冷的少年仙人,稍微在我的手上挣扎一下,发现我牵得更紧之后,就偏过头任由我牵手了。
合着原来他口是心非啊!我之前还以为他真不喜欢我呢!
怎么说我也要感谢小时候的我。
嘿嘿那么小我就知道给自己找对象啦!
我真是个小天才!
“专心。”钟离在我旁边一般喝茶路过。
他瞥了我一眼,将我的手臂抬高了一点:“练武亦是修心,忌胡思乱想。”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等他转身,我在他的背后挥舞着决斗枪,恨不得给他戳一下。
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是我的亲亲老爸。
虽然练武的时候严格了一点,但平时还是很好的!
钟离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家长!超级开明的万里挑一的老爸!
(四)
我收回我上面的话。
私以为,一个好的老爸,不应该扒孩子的马甲。
还在她的面前细细研读她写的小说。
并且给予及时的书评。
我真的是栓Q了。
“……苏玖于是就这么拜入了剑尊的门下?”钟离面露疑惑地问我,“身为重华帝君的女儿,她出生便是上仙,若要拜师大可以在仙界上神中选一个,为何要隐姓埋名下到凡人修真界拜师林崇剑尊?”
他居然真的这么认真的看了啊!
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本轻小说——《被道侣推婚后我跟剑尊师父在一起了》,还好,这还只是第一卷。
千万不能让他看到后面那些狗血的东西。
我对他咧嘴一笑,快准狠地就要去抢他手上的那本小说,手上用力一抽,一抽……?
太丢人了,我没有抽动。
钟离手上稍微一用力,就把小说从我的手上抽了出来。
我讪讪一笑:“呃,有没有可能她是下凡间渡劫,没有记忆的。”
钟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而且身世是后面才揭露的!”我说,“他俩在一起还要被重华帝君阻拦呢!”
“没事,岩王帝君不会阻拦的。”钟离说。
……家人们,他刚刚是不是跟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如此说来。”钟离若有所思,“你与魈是不是也算得上师徒?”
我羞耻地捂住了脸:“老爸,求你不要再看了,行吗?”
“为何?”钟离指了指一边的书架,“我已全部通读了一遍,这已是第二遍了。”
我看了一眼书架上,《道侣》这本书的1~6卷全,雅瓦娜尼看到得大叫起来,但我只觉得天塌了下来。
偏偏钟离还在说:“等……方才你是不是对我剧透了后面的内容?”
我两眼无神,人已经灵魂出窍了一会了,机械麻木地回答他:“是的,这是第七卷的内容。”
“第七卷何时能发行?”
“……明天。”
事实上,我昨天才改完稿子,编辑说明天就能出刊,我真的很佩服她们的效率。
“甚好。”钟离的语气中带着愉悦,“明日我便去书局,顺带帮留云她们也带一卷。”
我蹦了起来:“你不会告诉她们跃鱼就是我了吧!”
钟离疑惑地看着我:“不可吗?”
“惨了!!!”
(五)
“阿鸢,阿鸢?”钟离戳了戳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老爸,你不用管我的死活。”我双眼呆滞地瘫坐在椅子上,“我只不过社会性死亡了而已,没事,真的没事。”
有事!非常有事!仙人知道=留云借风真君这个很会聊天的知道了=魈肯定知道了!
啊啊啊我到底为什么要写师徒恋啊!女主还是帝君的女儿,这不是buff叠满了吗!
认识我的人再结合一下小说看,这不是很好掉马吗!
我的崩溃情绪直到我看到了往生堂近日账单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我揪着钟离的衣领:“你为什么!买小说!也要走往生堂的!账!老爸!你赚点钱吧!!!”
钟离的表情有一点尴尬:“原来未曾走私账吗……”
你都在璃月港刷脸这么久了,哪家商户看到你不是自动挂账往生堂的!
这让我!怎么跟!胡桃解释!
你小子!居然公款买小说看!
……买的还是我的小说。
诶,说起来,我这个月的稿费是不是到账了?
“老爸你等我一下!”我直接像一个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六)
我来到了编辑部。
到了每个月一次的发稿费时间,我比谁都要积极!
编辑部跟书局是连在一起的,要一路穿过前面正在畅销的书摊,才能够到达二楼的编辑部。
我急匆匆地来领工资,结果一不小心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嗯?这个气息……有点熟悉?
我尚且还没有抬头,就伸出手去一抓。
果然把人抓了个正着,没让他逃跑。
一抬头,果然是魈。
不过……他来书局干嘛?
他定睛一看,跟我的视线对上,右手下意识就往身后藏。
我反应速度比他快得多,直接从他的身后把东西抓了出来。
……居然是一本书。
看着那熟悉的书名,我在那一瞬间就脚趾抠出了一整个璃月港。
“你……”我艰难地开口,“你怎么,也闲得开始看小说了。”
“帝君……”魈偏过头不敢看我,我看着他的耳朵红红的,“帝君说,要我研习。”
钟离!钟离你到底教了他什么东西啊!
钟离!
我在内心里尖叫,但表面上还是装作这本书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小说有什么可研习的。”我说,“你别听他瞎说,这是不务正业的。”
我一本正经。
“不,不是不务正业。”他小声说,“我想……”
“想什么?”我凑近去听,他的脸却更红了。
说话声音也更小了:“想更多的了解你……”
我:“……”
“你……”我的语气中带着颤抖,“你知道……”
魈轻微地点了点头。
我两眼一黑。
我用力把书他手上收走,板着脸说:“不用学这种东西。”
“这么拐弯抹角干嘛,不许看!”我恶狠狠地瞪他,扭头一看大街上路人都在看着我们,饶是我也觉得有一点射死,拽着他就走,“要了解我还不简单!”
“你只要每次不脚底抹油跑得飞快,我就谢天谢地了!”
(七)
钟离在往生堂坐了一下午。
胡桃三番两次地路过,都疑惑地看着他。
“嗯……”钟离放下了手中空空的茶杯。
“不是让我等她吗,阿鸢怎么一去不归了?”
第65章 关于过节
(一)
“阿鸢,双修是何意?”
少年仙人手上拿着《道侣》的第一卷,将某一页摊开在我的面前,一脸求知若渴地问我。
我看着上面的内容:
【苏玖被恶毒女配陷害,中了毒需得有人同她双修才能解除,她却对此事完全不知晓,紧攥着林崇剑尊的衣袖,哀求:“师尊,救我……”】
【于是林崇剑尊看向她,面上还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耳根却慢慢红了,他生涩地开口:“你……确定要我来为你解毒?”】
我不敢往下看了。
当初我写的时候,是多么的姨母笑,现在我就多想挖个洞把我自己埋了。
这,这让我怎么解释,我该怎么告诉眼前这个几千岁都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小仙男,什么是,双修?
我看着他认真的金瞳,一时间觉得汗流浃背。
你,你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啊!我没实操过啊!
思来想去都没有办法搪塞过去,我直接上去捂住了他的嘴,恶狠狠地说:“不许问!”
魈的疑惑非常直观地传达给了我,但我能怎么解释?
我把一碟点心端到了他的面前:“吃!”
他看着面前的咸口的酥饼,欲言又止。
我这才意识到这不合他的口味,又自己拿起酥饼吃了起来。
“总之!不许再看我的小说!”我收走了《道侣》,叉着腰说。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总感觉魈看着我的表情有一点委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钟离鸢从不欺负人!
(二)
“阿鸢。”我正在跟魈三令五申不许看我的小说,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想起了什么的我僵硬地转过了头,果然看到了钟离正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看着我:“你今日的功课还未完成。”
我汗流浃背了。
我原来去书局是为了拿稿费啊,哈哈哈。
完全忘记了呢。
但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看向钟离:“我还没说呢!老爸,你都教他什么了!”
钟离向我投来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朝他晃了晃手上的书,目光里满是谴责。
你懂我意思吧?
钟离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我认为创作者的意志会融入作品。”他揉我的头发,“毕竟我们都很想知道阿鸢你在那个世界过得怎么样。”
我:“我没有说过吗?”
哦莫,我好像真的没有说过。
那没事了。
我涨红了脸:“那,那也不能看我的小说!”
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我是个清水作者,我还没有开车啊!
不然我一定没脸在璃月待了,到时候移民去哪个国家好呢……
(三)
我张牙舞爪地被钟离提溜回了往生堂。
因为下午逃了训练,所以今晚我要熬夜训练了QAQ。
其实我有感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钟离好像非常急迫地希望我能够掌握我的神之眼。
是因为要退位了吗?
我不确定。
但既然练了,我就不会轻言放弃。
但是——去山上挖萌蘖的竹笋,也是训练内容的其中一个吗?
“咳,不是。”钟离瞟了一眼正在招呼人给往生堂也贴上对联的胡桃,对我说,“是今年海灯节的年夜饭,要做腌笃鲜。”
我无语:“现在的笋能好吃吗?”
钟离真的仔细思考了起来:“此时正值冬笋当季,虽不如春笋来得鲜嫩,但也不无不可。”
我其实是想让他别文火慢炖了。
我也不想明早四五点爬起来挖笋。
我跟钟离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他率先妥协:“好罢,知道你不爱吃山珍,明日我去南码头买些渔获回来。”
“好耶!”
——海灯节已是近了。
(四)
为了凑上海灯节的这个热闹,我小说的第七卷也是进入了小情侣甜甜蜜蜜的章节,而在小说外,它可怜的作者却怎么也劝不动小男朋友来璃月港一起过节。
好说歹说,他也就用一句话来堵我:“海灯节将近,邪祟更加蠢蠢欲动,我不可擅离职守。”
是是是,璃月港最后的一道防线,璃月离你不行。
我气鼓鼓地从望舒客栈回来,坐在往生堂的大堂里面猛灌了一大杯水,这才觉得自己跟他单方面吵架吵得口干舌燥的症状缓解了一点。
正是这个时候,胡桃一脸八卦地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看起来情况不太妙哇。”
“是啊。”我趴在桌子上,“他真的好轴。”
“嘿,阿鸢,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小男朋友叫什么呢?”胡桃凑到我的面前,笑嘻嘻地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跟总务司报备成亲呀?”
成,成亲???
“这这这,会不会太快了?”我都有一点结巴了,胡桃的思维太跳跃了吧!
我可不要英年早婚哇!
“应该不太行。”我想起来今天吵架的事情,情绪就瞬间down了下来,“唉。”
“叫他来往生堂吃饭也不来?”胡桃好奇地问,“海灯节诶——”
“是啊,海灯节诶。”
谁说话都不好使,他非要在这种团圆过节的日子一个人远远地看烟花吗?
等会儿。
应该还是有个人说话好使的。
我坐了起来。
胡桃被我这一下吓了一跳,她看着我:“怎么啦,明天就是海灯节了,你想到对策了吗?”
“或许……?”我有点不确定地起身往外走。
“阿鸢,你去哪?”
“我找我老爸!”
(五)
老爷子在挎着篮子采蘑菇。
虽然我不应该笑但这个画面确实挺好笑的。
真的,他但凡是背着背筐,都没有这么好笑。
“嘿,老爸!”我从草丛里面蹦了出来,蹦到他面前,“有没有被吓到?”
“嗯。”钟离伸手摘下了一朵蘑菇放进篮子里,对我说,“原来是阿鸢,我还当是草史莱姆或者是骗骗花。”
“略略略。”我做了个鬼脸,叉腰,“史莱姆和骗骗花哪有我可爱!”
钟离抬起头,把手上的篮子递给了我,我低头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蘑菇,看来老爷子已经忙活了好长的时间。
我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了一点愧疚:“老爸,还要采多少,我来帮你。”
“不用。”钟离摆摆手,“这些已经足够了。”
我们便一路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闲聊,明天就是海灯节,钟离给我放了几天假,希望我“劳逸结合”,所以现在不用练武的我只觉得一身轻。
钟离看上去心情很好,已经提前享受了退休的生活,每天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我这个叛逆好大儿。
此刻他就在细细地询问我:“你今早不是说去望舒客栈叫魈一起过海灯节吗?”
“别提这事了!”说起来我就来气,“他打死不肯过来!”
“唔……魈的话,的确。”钟离沉吟了片刻,无奈地说,“千年来,他一直将镇守荻花洲当作自己的责任,从不间断。”
“所以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能把他喊来吃年夜饭了!”
我一蹦一跳往前几步,转过身背着手倒退着走,对钟离的笑容称得上谄媚:“老爸,喊他过来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虽然对在魈的心中我还比不上钟离的分量有一点难过,但是仔细想了想,也挺合理的。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我还不算是一个完整的我。
虽然现在算是跌跌撞撞谈起了恋爱,但其实我对以前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一切所发生的事情,现在我所得到的信息,都是依靠我的推测。
甚至推测里面最关键的一环,还来自于我在须弥教令院学院争霸赛上赢得的奖品——那瓶罐装知识。
正因了里面记载的,世界树里面的内容,我才真正的确定了我到底来自哪里。
而我有一种预感,距离我知道所有的真相,已经不远了。
(六)
感谢我亲爱的老爸,急人之所急。
难为他老人家连夜为我跑了一趟望舒客栈,把魈给拎了过来。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着呵欠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魈靠在我的房门旁边,而胡桃应该是今天第n次路过我的房门口。
我:“……”
我一把把他拉进了我的房间:“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太大摇大摆了?”
魈看了一眼我乱糟糟的床铺,只一眼就面红耳赤地转过头去:“帝君喊我来过节。”
“哦。”我让他坐在凳子上,自己边铺床边阴阳怪气他,“是的呢,我叫你怎么也叫不来,我老爸叫你就随叫随到。”
魈:“……”
他语气弱小地为自己争辩:“我来璃月港是有职责在身……”
要不是是我喊钟离去找他的,我就真的信了。
等等,说不定钟离真的是假借什么任务为借口把他忽悠来的啊!
我悟了。
论起灵活变通,还得看我老爹。
不愧是尘世闲游的岩王帝君(大拇哥)。
(七)
我拉着魈出门了。
我想啊,他肯定也是很少来璃月港,今年海灯节的霄灯已经尽数装点,整个璃月港相当的好看,只是港口的那座雕像还被罩在一层布下,看不到今年的主题。
我还挺好奇的,不过配合晚上的烟火一起揭幕,也算是惊喜的一部分,所以我更加期待了起来。
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了胡桃,她见到我就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愧是你呀阿鸢,没想到你这个恋爱居然谈到仙人头上了。”
我:???
我回头给魈递了一个眼神:你没有隐藏身份过来吗?
魈回了一个自己看不懂的眼神,但还是乖乖地回答我:“……没有说。”
哈?我老爸没说要你隐藏身份,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啊?
第66章 关于记忆
(一)
今年的海灯节是凝光主持举办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绚烂的烟火。
海灯节作为璃月一年来最大的节日,万家灯火都在此刻绽放,一年终了,所有人都回到了璃月来享受团圆。
我扒拉在港口的栏杆上,等着今年的港口揭幕。
我太好奇了!众所周知每年的海灯节的主题就是纪念一位仙人,也不知道今年到底是谁,遮遮掩掩的,看上去也不是鹿或者鹤的形状啊!
“阿鸢,离栏杆远一点。”钟离抓住了我的后衣领,带我远离了栏杆的地方。
我撅着嘴,跟他对视一眼,看到他不动如山的样子,决定转过头只给他看一个后脑勺。
我抓了一把站在不远处的魈:“走走走,我们离远一点,不跟老头子站在一起。”
魈看了一眼钟离,没有动。
我叉着腰对他们怒目而视。
钟离单手握拳抵在嘴边,似乎是想遮掩住自己的笑容:“咳,专心看焰火吧。”
(二)
我也不想被他转移注意力的。
但是胡桃拉我的衣袖喊:“快快,要揭幕了!”
于是我把跟钟离和魈赌气的事情放到一边,然后目光定睛朝港口看去。
花市灯如昼,人们都走出家门,一同庆祝此佳节。
一时间港口喧闹如沸,万人空巷。
在幕布被拉扯的同时,所有人都开始齐声高数倒计时。
“三!”
“二!”
“一!”
“哗啦——!”
幕布被揭开,露出了里面的雕像。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而我在看到那面雕像的时候,却在一瞬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距离我好远。
好远。
好像有什么人在对我说话,我看到钟离、魈和胡桃都在我面前焦急地说些什么,可我什么都听不到。
那个雕像……
那是一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身上穿着金棕色的衣裙,她有一头棕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发尾,头上两只龙角和身后的龙尾已经彰显了她的种族。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菱形状如石珀的眼睛。
雕像雕得栩栩如生,我如梦初醒一般,在身上到处翻找,也一无所获。
我才恍然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胡桃。”我幽幽地开口问她,“你有镜子吗?”
“诶?”胡桃虽然不清楚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随手摸出了一面小巧的琉璃镜递给了我。
我低头看那一方小小的圆镜,里面的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色已经完全变成了棕色,而瞳孔——
与雕像上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三)
“谁能来告诉我,”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雕像,人们依旧在雕像前顶礼膜拜着,赞颂着,只有我睫毛微微一颤,就落下一滴泪来,“雕像上的是谁?”
她是谁?
我又是谁?
显而易见的,作为知情者,钟离和魈都没有说话。
胡桃看了他们一眼,蹦到了我的面前,挽住我说:“我都忘了阿鸢你是异乡人呢,这个是辨善惩恶真君,传说中帝君的女儿,司掌璃月刑罚千年,不过在几百年前与深渊的某场战役中失踪了。”
“她一直都是这个小女孩的样子吗?”我听到自己问。
胡桃点头:“传说中是的,小帝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长不大。”
当然长不大,因为我是在异世界长大的。
胡桃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见我这么感兴趣,又继续跟我科普了起来:“据说她的能力是审判裁决,任何真实与谎言,善与恶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在璃月港还未建立完整的律法制度的时候,诸事全靠真君裁决。”
我是什么璃月水神吗?
在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我居然还在苦中作乐地想。
可是下一秒,我的大脑里就涌现出了一段记忆。
【女童叉着腰一脸不开心地对坐在书案前处理政务的年轻岩神吐槽:“怎么谁家丢了一只鸡也要我来审判,厄歌莉娅阿姨不如把神位给我算了。”】
【无端杀伐之相的神明便把她抱起,大掌揉乱她扎得漂亮的发髻:“阿鸢,不要胡闹。”】
【女童不满地用力捂住头发:“不要揉!归终阿姨刚跟我编好的!”】
【于是放在头顶的手更加变本加厉地揉了起来。】
我:……
钟离你年轻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吗?
难怪七神雕像都站着只有你小子坐的那么猖狂。
还有……
难怪我现在长不高,原来是你老摸我头?
(四)
看完烟火就是吃年夜饭的时间。
不过好在我的怨种老爹还是坚持做了文火慢炖腌笃鲜,预计还有一个时辰还能炖好,我们一群人就坐在往生堂的大堂聊天。
今年的客人不算太多,我叫了烟绯一起来热闹热闹,现在胡桃正跟烟绯一起聊天,两个人一看就是超级e人,颇有一些一见如故的架势。
而另外一边,我跟魈坐在一起,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准确来说,是魈本来就不太爱说话,而我现在脑子乱乱的。
我闭着眼,一直在梳理自己的记忆,两个世界的记忆糅杂在一起,我一时间有一点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这个游戏是真实存在的吗?那个世界的一切会不会也只是我的一场梦境呢?
我的记忆交织着,难以找到突破口。
随之我感觉有人戳了我一下。
我迷茫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魈看着我,轻轻地问:“阿鸢,需要我去找帝……你父亲吗?”
我忍不住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揉着自己的眉心:“不用,我只是觉得很乱。”
“魈,你说两个世界,哪里才是真的呢?”
我的话说得非常莫名其妙,但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魈在我靠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僵硬了起来,但还是非常乖巧地思索了许久,才认真地回答我:“提瓦特大陆之外,本就有更多的世界,或许都是真的。”
是啊,或许都是真的。
我只是在这里出生,在那里长大,然后回了家。
不用再去向钟离问询那么多为什么了。
我已知道了自己的来处,和去处。
(五)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待了一会,然后我睁开清明的眼,坐直身体,从尘歌壶里取出了那份罐装知识。
一直在跟胡桃一起八卦我们的烟绯也瞬间注意到了这里,她惊呼出声:“阿鸢,这是不是你上次学院争霸赛的冠军奖励?”
我点了点头。
“你要做什么?”烟绯问。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举起这份罐装知识,然后手一松,在烟绯惊讶的目光中,将它摔在了地上。
脆弱的罐子破碎开来,里面的罐装知识也随之消散不见。
“它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我说,“最好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里面的信息更好。”
里面的内容,太过于惊世骇俗,或许就连纳西妲,也没有办法知道里面的东西。
因为这份罐装知识,是有开启条件的。
它规定了必须得有知识里面提到的当事人,才能够获取这段知识。
里面内容的分量足够让所有的学者都为之疯狂,而它对于我来说,却只是帮我确定了我身世的真相。
它的当事人只有四个。
水神芙卡洛斯,芙宁娜,岩神摩拉克斯。
和钟离鸢。
就算不去读取里面的内容,我都已经找到了这四个人的关联性。
【瞒过天理,一魂双人】
罐装知识里面只有这八个大字。
(六)
我轻手轻脚跑到了厨房,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亲爱的老爸。
钟离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他正在搅拌腌笃鲜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将汤勺搁置在一边,这才偏过头看我:“怎么了,阿鸢。”
“这次海灯节的主题是你选定的吧。”我闷闷地埋头,“老爸。”
“嗯。”钟离应了一声,转身想来看我地情况,却被我死死抱住不能动弹,他无奈地说,“阿鸢,到底怎么了?你可有不适?”
“没有。”我回答得非常迅速,“我只是脑子乱乱的。”
他挣脱开我,伸手按住我的额头:“别紧张,让我看看。”
我于是昂起头,任由他的神力进入我的脑子里,嘴角在笑,眼睛却绷不住地哭,还哭出了一个鼻涕泡。
我被我自己气笑了。
太丢人了,我长这么大没哭出过鼻涕泡。
(七)
“原来如此,是记忆混杂了。”钟离收回了手,让我伸出手跟他的手掌相抵,同时催动了神之眼。
岩元素发生共鸣,我感觉温柔的神力毫不费力地帮我梳理着记忆,不到一会儿我就觉得脑子清晰了——当然,没有亲缘关系别尝试这种办法。
见我还在消化记忆,钟离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给我一点一点给我擦脸,我无语地看着他,一把抢过手帕囫囵擦了一圈算是完事,看着他记忆又开始乱窜。
小时候他新手奶爸总是把我抛着玩的经历历历在目,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合着我恐高这么多年是因为刚出生你就飞在空中把我扔着玩?”
“呃……”钟离可疑地沉默了。
“当时留云说鸟儿天生要放飞才能学会飞行……”他有一点心虚地说。
“你应该知道你和我都不是鸟吧。”我双手抱胸,冷笑道。
“嗯……”
“所以会不会飞这种事也不能像留云借风真君那只仙鹤取经对吧?”
“有理……”
我掏出了决斗枪:“所以英明神武的岩王帝君不会真的这种事情都没有想到吧?”
钟离伸出手:“阿鸢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受死吧!”
“今天我就要行刺帝君!反正你的权柄我也能用,明天璃月就换主人!”
第67章 关于旅者
(一)
“干杯!”
不愧是海灯节,年夜饭做得相当丰盛,等到钟离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时候,我才没好气地跟着一起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手上帮他端着菜。
摆盘上桌,我没好气地走到了魈的左边位置,把他硬生生挤到了钟离的旁边。
“阿鸢。”钟离无奈地说,“你几岁了?”
我瞪他:“我永远二十!”
他也不恼,只拉开了自己旁边的椅子看着我,魈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他应该是大脑宕机了一下,然后非常机智地坐到了钟离的另一边去。、
旁边就是胡桃,半点空位没留给我坐。
烟绯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说:“怎么,跟钟离先生吵架啦?要不要来跟我坐?老爹们都是这样的啦~”
不,不是的。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烟绯。
烟绯,你老爸知道你在当着面编排他的上司吗?
不过闹剧适可而止,今天可是海灯节欸!
我决定大人有大量地原谅钟离,不情不愿地在他的旁边坐下,他左右手一儿一女,看上去是个别提有多幸福的老爷子了。
但——我是不会把恐高这一趴给轻轻揭过的!
(二)
作为咱们往生堂的唯一“领导”,胡桃端起杯子决定说几句。
大家都很给小堂主面子,即使在座的除了胡桃以外,最小的烟绯都有几百岁。
简直像一群老人家在陪着胡桃一起胡闹。
我在心里小小地吐槽着,然后翘首以盼胡桃今年会说些什么。
毕竟就我知道的,过不了几年的海灯节就堪称是魈的受难日了。
怎么想都相当搞笑。
“仔细想想,阿鸢也加入往生堂半年了,这半年来,为我们往生堂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今年往生堂的账户还有盈余,多亏了阿鸢的节省开支。”胡桃大力拍着我的肩膀,“往生堂不会忘了功臣的!阿鸢,待会我就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连连称好。
没有想到我回提瓦特居然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可我在这半年里面居然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东西。
我在蒙德跟风神一起在风起地睡午觉,在稻妻跟万叶tomo一起抵御反抗军,在须弥留学,翻了年开学要为新的目标而奔走。
而璃月……
我也回到了我的家乡。
得到了神之眼,学会了枪法和符箓,也发行了写的狗血小说。
找到了自己的根源,也谈了个恋爱。
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就说成了年终总结了。
听到有年终奖的我眼睛一亮,聚齐我的杯子就敬了胡桃一杯:“谢堂主!”
我确实今年给往生堂开源节流了很多钱。
但归根究底,这不都是我那花钱大手大脚的老父亲的错吗!
说不定如果没有钟离在,往生堂根本就不需要开源节流!
这么想着,这年终奖就领的有一点心虚了起来。
(三)
真不愧是胡桃啊。
我看着面前相当社死的场面,在心里感叹。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还能在这里看热闹?
当然是因为社死的不是我呀。
作为在场明面上唯一的“仙人”,魈已经快碎了。
嘿,活该,叫你来的时候不隐藏身份。
胡桃倒是没有要钟离给他敬酒,可能是因为碍于我在跟魈谈恋爱,钟离作为我的老爹,敬酒怎么说也不太礼貌。
但是胡桃还是相当粗犷地吟诗作对,将咱们的降魔大圣大吹特吹。
等到我笑得前仰后合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耳根通红地,虽然还是板着自己的那张脸,但是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人已经灵魂出窍了一会了。
碗里都没有菜了还在机械性地夹东西往自己的嘴里塞。
吃了一嘴空气,我差点没笑死。
(四)
第二天我在跟留云借风真君复述今晚的场景的时候,就连真君都差点没有笑撅过去。
虽然璃月没有什么大年初一走亲访友拜年的习惯,我也还是顶着一个巨大的礼物盒敲了敲真君的洞府门。
留云借风真君扇动着翅膀从洞府里面飞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怼到面前的一个巨大的礼物盒。
她费力地扒拉开礼物盒,这才看到了盒子后面的我。
“锵锵!真君海灯节快乐!”我把大盒子塞进她的怀里,笑嘻嘻地说。
“你怎么上来的?”真君探出头往旁边扫了一眼,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底下看到了魈。
哦,懂了。
靠传送阵上来的我:“……”
不,真君,你没有懂。
我瞟了一眼不太自在的魈,头上的角就又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阿鸢?”留云借风真君看到这个熟悉的角,也是愣了一下,“你……”
我无奈并且相当娴熟地把那一对角给按回去,然后对真君摊手:“唉,说来话长。”
确实是说来话长,但是长话短说的话,就是从我昨晚记忆彻底梳理好了之后,好像我身体里面的某些特征就开始复苏,我好不容易把尾巴给藏好,头上的角又会时不时地蹦出来,真的烦死了!!!
半夜在第十八次把角按回去之后,我去踹了钟离的房门。
还好他还没睡觉。
不对,石头老爷子怎么可能需要睡觉的?
别管那么多了!
他坐在窗边看书,我怒气冲冲地冲到他面前的时候,正巧看到他手上的书。
《道侣》第七卷。
我的气焰一下子下去了不少,才发行的一卷,我都没有抢到,他是怎么买到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
我一把拍桌,指着我头顶又一次不受控制冒出来的龙角:“你捏我的时候我的形态不是鸟吗!怎么变成龙了!”
钟离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头上,清浅地笑了一下:“阿鸢,不是你说要跟我一样,然后就把自己换了个形态吗?”
我跟我的记忆现在还不太熟,对着这个线索搜索了一下之后,这才意识到确实是这样。
我跟钟离的本体都是天星,至于是龙还是鸢鸟,其实都是可以自己变化的。
而我之所以叫钟离鸢,是因为当初钟离在创造我的时候,是捏了一只鸢鸟形态。
只不过我在后面为了跟老爸的化身保持同步,于是把自己的形态也变成了龙。
然后钟离非常怀念自己捏的漂亮鸢鸟,后来又拿普通的石头捏了一个……
这是后话了。
(五)
说回正题。
因为一些“没有办法好好控制自己体内的元素力”这种看上去就很合理的原因,所以我的角还是到现在都时不时地蹦出来。
真君摸了摸我的角,还是忍不住感叹:“阿鸢终于长大了。”
“你维持了幼年形态几千年,后来帝君同我们分析你是宇宙能量不足,作为与他同源的天星,你很难在提瓦特上汲取到足够的能量长大。”她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一种老泪纵横的感觉,“而后你掉进了深渊里,我们以为你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其实当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深渊的裂缝撕裂了空间的壁垒,我在时空的乱流中旅行了不知道多久。
或许应该是很久很久吧,久到我的记忆都被磨损掉,然后一无所知地降临到了那个世界,所幸官方福利机构手续非常齐全,我终于平安长大了。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超级幸运的人。
我在两个世界都过了非常精彩的人生,缔结了自己的羁绊。
从始至终,一直有人爱我。
我安慰真君:“哎呀留云姨,没事,我这不都回来了吗?”
正说着,我的角又蹦了出来。
我:“……”
啧,这角怎么不听话!!!
情绪一激动就蹦出来,比呆毛还明显!
(六)
跟留云借风真君唠了会磕我就打算告辞了。
什么?你们问我魈是来干嘛的?
噢,看到那个大礼物盒了吗。
一样大小的有十几个,几乎囊括了我认识的所有仙人,我一个人拿不下,魈是帮我运货的。
到留云借风真君这里本来就已经是最后一站了,送完我的新年礼物,我就可以回璃月港,去书局领我的稿费了!
呜呜呜上次稿费都没有领呢!这马上新的一个月又要到了,中旬我就要回去教令院继续上课,我得在我回学校之前给老爹的口袋里面塞点摩拉。
不过走到一半饥肠辘辘,于是我们两个折返回望舒客栈,在菲尔戈黛特老板八卦的眼光中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吃饭。
言笑大厨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香菱,但是香菱最近又去蒙德找食材了,在望舒客栈吃上一顿还是相当不错的。
其实我在想。
得亏那天我莫名其妙去望舒客栈吃饭了。
不然我也不能吃着吃着,莫名其妙地就听到来往旅客的聊天了。
“听说了吗,蒙德闹腾了几个月的龙灾终于解决了!”
“嘿,我也听说了,据说蒙德新来了一位荣誉骑士,这位骑士单枪匹马就把风魔龙给消灭了!”
不,不是消灭了。
我在心里说,那本是风神巴巴托斯的眷属,东风之龙特瓦林,他现在只不过是被净化了,恢复了自己的神志。
至于净化他的大功臣,不出意外的话,会是那位旅行者。
来自星海的旅者,在五百年前离开提瓦特大陆的时候被天理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成为了深渊的主人,肩负了坎瑞亚灭亡的血海深仇,向天理举起了复仇之剑。
而另一位陷入沉睡,在五百年后的今天醒来,开始了在提瓦特的旅行。
而现在,蒙德的故事已经落幕了。
我看向天边,达达利亚现在依旧做客璃月,新年伊始就将要开始请仙典仪。
整个大舞台上,所有的嘉宾已经准备就绪。
【辞行久远之躯】篇章即将开始。
山雨欲来。
第68章 关于送仙
(一)
“阿鸢,你是不是下下周就要返回须弥?”我蹲在往生堂的门口愁眉苦脸,不到多时,钟离就走了出来,他将手上的尘歌壶递给我,“阿萍在里面又多增加了一种形态的洞天,你不若试试。”
“老爸,别提了。”我又叹了一口气,手上接过尘歌壶,却没有进去,而是对他苦笑道,“我跟教令院那边请了长假,会晚一个月去学校报道。”
“为何?”钟离不解。
“这种时候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吧?”我停止了在地上种蘑菇的行为,抬起头来看他,“马上请仙典仪就要开始了。”
钟离当即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瞒不住我,但是或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我能够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想必公子来缠上我根本就不是他要把我塞去教令院的主要原因,根本原因是他已经在为自己的退位做准备了吧?
现在催我去上学也是。
可恶啊,他根本就是想把我剔除在外!
“请假条我已经交上去了,教令院的贤者也已经批了,”我叉腰,“这一次我要在璃月待到所有事情结束。”
他跟我对视良久,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
“好罢。”他说,“不过阿鸢你不可随意插手此事。”
他不说我也知道。
温迪在蒙德的时候就已经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不能够轻易地挑战天理所写下的剧本。
或许救下tomo没有任何的惩罚,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侥幸,可是这种侥幸又能够侥幸到什么时候呢?
那只是tomo一个人,而现在呢?
整个璃月港,这么多人的命运连接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怎么敢呢?
我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理】是真实存在的,她操纵着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就连神明也只是棋盘上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二)
我向钟离答应的很好,但是非常抱歉以及不幸的,我还是食言了。
“帝君遇刺,封锁现场!”
凝光的声音传遍整个玉京台的时候,我正在跟我的怨种闺蜜面面相觑。
哦不对,也不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白色的飞行物。
“你……”我艰难地开口,“你小子,是旅行者?”
荧满脸复杂地看着我,她尚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我的问题,身边的派蒙就已经率先帮她回答了我的问题。
“没错!异乡的旅行者,蒙德的荣誉骑士,就是我们!”她飞到我的面前,一脸骄傲地说。
好,好得很。
我颇带了点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来提瓦特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是久,那可是太久了。
难怪温迪回答我说近几年都没有除了我以外的异乡人降临。
和着这家伙早几百年就来了啊?
她依旧沉默不语,我气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看着我,终于开口说了我们两个人重逢以来的第一句话:“阿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这有什么不记得的,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还能不记得你的名字?不就是——”
怎么回事。
那个名字在我的大脑里,一股冲动涌上我的舌尖,但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再然后,名字在大脑里面也开始慢慢浅淡,一点一点,就像有人在擦玻璃上的污渍一样,把那几个字在我的大脑里擦拭干净了。
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名字。
——“荧”。
(三)
不对,怎么会这样,她不应该叫荧的啊?
她应该叫——
叫什么呢?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法说出口。
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也开始苦笑一声:“看吧,就连你都想不起来我的名字。”
“怎么回事?”我问。
“【天理】的剧本需要演员,所以我和哥哥来了。”她苦笑了一声。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她还真的有个双胞胎哥哥,我们三个人一起在福利机构长大,我跟他相当的不对盘。
可其实那次长白山之旅,他也跟来了、
好吧,说实话,就是我们两个缺个旅游购物拎包的,然后他就跟来了。
他的名字跟闺蜜的名字有点像,叫……
啊啊啊啊果然也想不起来。
“现在怎么说。”我和“荧”对视了一眼,她也是这个游戏的玩家,我们都清楚马上会发生什么。
“跟着【剧本】走。”她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跟哥哥讨论过这个事,他说必须得想方设法地突破这个剧本,我们才能够回去。”
怎么突破?
我的大脑里想出了一万个可能性,却怎么推导都推不出来一个可行性。
可现在显然也不是一个让人很好思考的地方,随着先祖法蜕的坠落,荧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抓起我拔腿就跑。
我:“……”
你被当成通缉犯不要带上我啊啊啊!
(四)
“小心!”
如我们所料想的那样,在拐角处,我们被一队千岩军给拦住了去路,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我心里倒数三个数,在还没有完全下完楼梯的情况下,就直接抽出决斗枪,挣脱荧的手,单手撑在栏杆上,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对不起了千岩军大哥们。
我在心里疯狂道歉,也是没有想到我还没有因为当财务被抓捕归案,就先被当做刺杀我老爸的嫌疑人被追捕了。
那怎么行?
要是我真的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抓了,我会被一群仙人们给笑死的!
这事能被他们嘲笑几百年!
我三两下把这群千岩军给打趴下,然后拽着我的倒霉闺蜜就是跑。
藏在暗处随时准备救下旅行者然后让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的达达利亚:“?”
怎么回事?
怎么又是这个钟离鸢?
她怎么不按剧本走的?!
(五)
“哈……这,这好像不太对劲吧?”荧气喘吁吁地跟我一起在角落里面站着,她一手扶着墙说,“不应该是达达利亚来救人吗?”
对哦!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抢了达达利亚的戏份。
我于是在心里很简单地对他说了一声道歉。
对不起!达达利亚!
下次我还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在璃月活动了这么久,两次遇上我都被七星请走了,这哥们还真的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事实证明,不仅敢,而且还大摇大摆的,请我吃饭。
也不是,是请我们父女俩一起。
我被钟离一起叫到新月轩吃饭的时候,我整个人是懵逼的。
“老爸,他请的是你吧?”我不太情愿地说,“干我什么事?”
钟离的回答非常有水准:“既有人请客,不妨一去。”
翻译过来就是:有冤大头付钱,吃就是了。
行,好的,没有问题。
但他也没有告诉我这是跟旅行者见面吃的那顿饭啊?
荧和派蒙听着达达利亚对我的介绍,都蒙了。
什么“须弥教令院知论派的明日之星”,“钟离先生的女儿”,“符箓学的大师”……这一连串的头衔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眼睁睁看着荧在桌子底下对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很难读不懂她眼神里面的意思。
“可以啊钟离鸢,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你都已经混这么好了?”
我:“……”
我脚趾扣地,只能大口吃菜掩饰我的尴尬。
(六)
被荧拉着一起去弄送仙典仪的时候,我整个人是懵的。
这算什么,继钟离“我给我自己送葬”之后,我也要来一个“我给我老爸送葬”?
这也太抓马了吧!
在跟着荧一路上奥藏山的时候,我死都不想继续走,而她用力拉扯着我,我们两个一时之间就僵持住了,
很好,就是说,这么久没见,也还是没有变呢?
我俩当时爬长白雪山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在那走累了不想动,她死命拽着我。
感觉许久没见的生疏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很好,不愧是我俩。
“祖宗,求你了。”我大喘气,“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荧手上更加用力了起来:“不行!钟离鸢你每年的体测都补考就是因为平时太懒得锻炼了!!!”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情绪一激动就叫我全名。
我生无可恋:“你都说了你是来走剧本的,剧本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也都知道,好姐姐,你就放过我吧,你自己上山去行吗?”
“不行。”荧叉腰谴责我,“好姐妹就要有难同当!”
“我们现在可以分道扬镳的。”我看着她,十分认真地说。
“给我起来继续上山!”
“我不!”
(七)
其实以我现在的体力来说,爬个山而已,是完全可以爬上爬下的。
好歹练武这么久了,体力还是这么废柴的话我也是不用活了。
但我也没法跟荧说这个事。
总不能说我其实是怕社死吧?
而且这样一来真实性真的存在吗?
钟离鸢来给岩王帝君办送仙典仪,然后一路告知各位仙家帝君的死讯?
我先尖叫为敬!
(八)
我终于找到借口脱身了。
好不容易以“明天还要回往生堂上班”为理由,跟荧分开,我松了一口气回到往生堂,正准备谴责钟离几句,就又见到了找上门的魈。
他将帝君遇刺的事情告诉了我,然后一脸沉痛地说:“阿鸢,节哀。”
我混乱了。
我扭头看向了钟离。
钟离就坐在往生堂的厅内喝茶,接受到我的眼神看过来,他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尽力伪装,掩饰我的身份。”
我:???
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个事?
为什么,上个月还跟我和钟离一起在往生堂吃年饭的魈,这么快就不认识钟离了?
第69章 关于篡位
(一)
在好说歹说把魈给糊弄走,为此我还为我那好好站在我面前的老父亲掉了几滴眼泪,用尽了我这辈子所有的演技,让魈还反过来安慰了我好久,他这才终于走了。
我估摸着,他应该是去找其他的仙人商量怎么办了。
而好不容易等他走了之后,我才看向了钟离。
“怎么个事儿?”我问。
“咳。”钟离的表情有一点不自然,真稀奇,他一直那么运筹帷幄,难得会有这样的时候。
“一些障眼法罢了。”他说,“你的眼中我一直是凡人钟离的形态,实际上在其他人的眼中我是摩拉克斯。”
钟离,你说的是璃月话吗?怎么分开每个字我都听得懂,合在一起我怎么就听不懂?
“简单来说。”钟离笑,“为了让你一眼就认出我,在你的眼中我一直是凡人钟离的形态。”
我大概理解了。
也就是说他在璃月港的时候,就是“凡人钟离”,而之前在仙人的眼中,他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而我跟他在往生堂的身份是养父女,或许仙人们以为他把我托付给了“凡人钟离”。
这几层逻辑给我绕晕了,但我理解。
简单来说,他的马甲现在还在。
(二)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事?”我看着左看一眼,又右看一眼。
钟离正在看琉璃百合,而我的怨种闺蜜荧正在跟派蒙斗嘴。
说是斗嘴也不是,毕竟只是她单方面在毒舌派蒙。
我习惯了。
太好了,现在享受她毒舌的终于不是我了!
谢谢你派蒙!你辛苦了!
“传说中琉璃百合听到音乐便会盛开。”钟离沉吟了一下,把视线投向了我。
“看我干嘛,我五音不全。”
我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推了一把荧:“你来。”
荧看了我一眼,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骂骂咧咧。
我不管,这只琉璃百合其实是骗骗花,不管是什么属性的骗骗花都有盾,众所周知我是孤儿属性,我反应不了一点。
“你来。”我说。
荧毫不客气地向我竖了一个中指,走到琉璃百合·骗骗花版面前清了清嗓子,同时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我期期艾艾:“实,实在不行,我给你套个盾?”
“不用了!”荧硬邦邦地说着,开始唱歌。
很好,不愧是合唱队的领唱,这小子唱歌还是这么好听。
骗骗花猛地从草地里蹦出来,派蒙立刻躲到了我的身后,我的抬起手,一面看上去很赛博朋克的亮金色岩系光盾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还非常“贴心”地往旁边跨了一步,顺便把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老父亲一起罩在了里面。
看着荧在那用风元素跟骗骗花斗智斗勇,我非常地欣慰。
然后脚上挑起我的决斗枪,一脚踢出去,把一只从背后偷袭我亲亲闺蜜的史莱姆戳了个对穿。
刚好解决完骗骗花的荧回头,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三)
我以为我会跟着把这个相当荒谬的送仙典仪全部弄完的。
没想到在荧去找莺儿姐开着婴儿车买香膏的时候,我接到了留云借风真君的传音。
上书:【有急事商议,奥藏山,速来。】
难得听到她这么严肃的语气,我立刻找了个借口,就赶往了奥藏山。
确实现在奥藏山顶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人,嗯……大家也确实表情都非常地严肃。
但是……
为什么大家都要以我为首?
留云借风真君相当愤慨:“帝君遇刺,她们连送仙典仪都不筹备,调查了这么久也没有给出一个幕后主使,璃月七星,岂有此理!”
“阿鸢,你怎么看?”削月筑阳真君应和了她几句,然后看向了我。
我,我吗?
这是个什么剧本?
怎么有一种群臣拥护皇太子登基向内阁问责的既视感?
我我我能怎么看啊我?
在座的真君一个个的,年纪都比我大,辈分都比我高,为什么要我出面啊啊啊!
我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汗流浃背之感。
现在“群臣”激愤,我左右劝导,又不能让自己显得太刻意,一时间相当的难受。
大家好像真的都在为了“帝君仙逝”这件事而悲痛欲绝。
我看着大家,很艰难地憋出了几滴眼泪。
“呜呜呜,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我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呜哇……”
——最后我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终于想起我教令院的假期作业还没有做,一时间真切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次,我只能说我一定能评上奥斯卡,我的哭戏没有技巧,只有感情。
……所以到底为什么还有假期作业。
我要疯了。
(四)
帝君突然仙去,“太子”年幼难担大任,“群臣”激愤,挟“太子”以令七星……
很好,现在我拿的就是这么个剧本。
凝光亲自过来跟仙人沟通的时候,一脸懵逼的我就是这么被推到了凝光的面前。
面对我一脸懵逼的表情,凝光也有一点诧异:“……你不是,往生堂的钟离姑娘吗?”
不愧是手眼通天的【天权星】,虽然我才来了璃月半年的时间,姓名却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情报网中。
我的笑容相当的僵硬:“如果你说的是往生堂算账的财务的话,那确实是我没错。”
凝光:“……”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凝光费力地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无所不能的她也对帝君仙去的场面感到非常地棘手,“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应当是传说中的辨善惩恶真君。”
我头上的角又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伸手指向自己:“我?”
哦,好像确实是我,那没事了。
我跟凝光对上了视线,她似乎也从我清澈的眼神中意识到了我的懵逼,然后她的视线上移,看向了我正在费力往里面按的角。
她了然。
别了然啊!我不想当这个太子的啊!
凝光你信我,我是大大的良民啊!我不搞谋权篡位那一套的!
(五)
我满脸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仙人和七星暗潮涌动地“商议”着璃月大事。
我记得剧情里面应该没有这一个环节的?
不管了,反正我只是一个傀儡吉祥物。
我百无聊赖地随手拿起一个日落果啃了起来。
嗯,真甜,汁水也很多,我非常的满意。
也不知道荧那边怎么样了,还有倒霉蛋子空,他现在应该在深渊那边,也不知道v他50商议坎瑞亚复国大计,事成之后能不能给我打钱。
虽然我现在的稿费已经足够养我可怜的老父亲,甚至新书也马上要发售了,但是谁嫌弃钱多呢?
钟离可是一个无底洞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花不完的。
败家老头子(竖中指谴责)
等一下,我的思维怎么又跑偏了?
哦可怜的空,要经历跟戴因斯雷布同行,然后又跟深渊搅在一起,与虎谋皮,也不知道跟荧见上一面了没有。
哦,我想起来了,根据剧情来说,他俩应该在风龙废墟那个很难爬的悬崖那里隔空见过一次面了,美丽的因提瓦特花没有见证兄妹俩的重逢,想起来还怪虐的。
但是我一想到空那温柔外表下腹黑的本质,我就想宰了他把真正的旅行者空哥还给我!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思维发散得非常迅速,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阿鸢,你怎么看?”最后是留云借风真君率先问我。
我?
怎么个事?
我左看看右看看,两边都是我惹不起的,我,我,我决定当场滑跪。
我讪笑一声:“你们商议出一个章程了吗?”
“七星方面的意思是,”凝光温和地开口,“由小帝姬您接任岩之神的权柄。”
小帝姬都叫上了啊!
给天理打工的事情我才不干呢!
我家这个皇位我不想继承哇!
我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仙人一方。
谁知真君看着我沉思:“唔,不无不可!不无不可!”
不可!我说了不可就是不可!
神之心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璃月人自治得挺好的,为什么非要搞君主制!
君主立宪也不行!
(六)
我终于好不容易糊弄了一下七星和真君们,一下山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还好,荧还在为送仙典仪要用的东西筹备,钟离现在正在往生堂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我一进门就左右环视了一眼。
很好,没有人,这个点往生堂的堂主和仪倌都不在堂内,天助我也。
我鬼鬼祟祟地关上门,上前就是一个抱大腿哭诉:“呜呜呜老爸救命!她们要抓我去当小皇帝!”
钟离的头顶肉眼可见地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在我口齿不清地哭诉中,终于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沉吟片刻,随我说:“的确,这是个问题。”
啊?
我的假哭都被他这句话给吓停了,怀抱着侥幸心理,我问:“你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好问题,”钟离摸着下巴,“的确忘了。”
我倒地不起。
“阿鸢你没事吧?”
“不……不用管我的死活。”我双眼呆滞地说,“老爸,你说我现在提前结束请假回去教令院上课还来得及吗?”
不对,我不能回去!
我又坐了起来。
我的假期作业还没有做!!!(哀嚎)
而且说不定明天还是后天达达利亚就要水淹璃月港了!我必须留下来!
“阿鸢,你不若这两天跟在我的身边罢。”钟离还是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说,“你的确不宜参与进这场璃月人自己的变革中去。”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得跟他一起当一个见证这一切的观众。
虽然我本不愿这样,但现在得情况,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只是……
真的就可以这样置身事外吗?
第70章 关于支援
(一)
跟着老爸在山里面住的第三天。
好你个钟离,浓眉大眼的,居然原来在群山里面还有个洞府。
也不对。
在向胡桃请了几天假,然后父女两个收拾好行李来到这个洞府的时候,我发现我还真认识这里。
“这不是我出生的地方吗?!”我瞬间扭头看向了他。
还真是。
准确来说,这里是钟离最初居住的地方,远在魔神战争还没有开打之前,他就住在这个洞府里面,并且在这里创造了我。
后来魔神战争开打,钟离逐鹿整片璃月地区,杀遍魔神,也带领着子民将整个居住中心迁居到了归离原,后来归离原废弃,这才最后一路南下,搬迁到了璃月港。
我当然也是一路跟着搬。
甚至我现在用的那个尘歌壶,根本就不是真君们帮我新做的。
我说里面的布置怎么这么合我的喜好呢,那个尘歌壶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哇!
一路从北到南搬迁,仔细一算,居然已经几千年没有回来过这个洞府了。
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地方。
这个洞府在深山里面,靠近南天门的地方,四舍五入也算是跟伏龙树下面的陀子叔当邻居了。
钟离表示有一点无语。
我顺势跟他说起了那天晚上我在伏龙树下面烧烤碰到陀子叔的事情。
我没提昆钧,只说自己遇到了陀子叔的化身,他陪我看星星,人怪好嘞。
钟离无奈:“他已被磨损得相当的严重,下次不要这么麻烦你若陀叔叔。”
他只把我碰到的若陀龙王当成了他从伏龙树下面探了个头。
好歹是一代元素龙王,虽然被封印了,可是钟离的那个封印本来也不是用来伤害他的,所以陀子叔偶尔放个残魂出来伏龙树附近探个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可以的。
——不过附身别人甚至跑到璃月港去,肯定就不太对劲了。
(二)
我跟着老爸过了几天野人的生活。
虽然他生活技能还可以,饭也做的很好吃,但我对蘑菇实在是敬谢不敏。
我钟离鸢!生来就是要吃肉的!
不然你们还以为岩王帝君捏出来的鸢鸟是什么叽叽喳喳的画眉鸟呢!
鸢鸟是猛禽!猛禽!
我们父女俩于是开启了各自开火的生活。
他酷爱山珍的鲜味,我反正是一个纯粹的肉食主义者,他每天挎个篮子慢悠悠地出门采集食材,采到什么吃什么,而我每天提着枪出门打兽肉,我怀疑再过几天这方圆几百米的猪见到我就要跑。
其实我也想吃禽肉。
但我不会射箭。
我总不能一脚把枪往空中踢吧?这现实吗,这合理吗?
你说不合理,我也说不合理。
但钟离说合理。
今早他的筐子里面居然真的装了好多的禽肉回来。
我殷勤地跑上去接过筐子,然后烤起了鸡腿(就当它是鸡腿吧,提瓦特没有鸡哈哈哈),边烤便问钟离:“老爸,你今天怎么想到要帮我打禽肉啊?”
钟离一边把菌子和笋下锅,一边说:“昨晚你睡觉叫着鸡腿流口水了。”
我:“……”
我的又一个黑历史出现了。
(三)
我还是很享受山里的生活的。
这几天我还趁着无聊,把我的假期作业给赶完了,甚至趁着帝君仙逝的热度新开了一本《帝君重生:重回神位从当厨子开始》,接到我写的试阅稿件的编辑激动地来信说我这本一定会大卖特卖。
确实,我也觉得会大卖哈哈哈哈。
因为住在山里面,我收信需要走到璃月港附近的村庄,刚刚寄了第一卷的稿子去编辑部的我正在返回的路上,就感觉到有水滴滴在了我的头顶。
我伸出手,接住了这些淅淅沥沥的雨滴。
这一刻,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坏了,我的稿件是手写纸质的啊!
第二个念头才是:这个雨有点奇怪。
在我还没有确认心中一些不好的猜测的时候,我的神之眼就已经自动亮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跟它进行共鸣。
我当然知道是什么。
能够跟我的岩系神之眼产生共鸣的,除了岩元素,就只有——
我私有所感,朝着天空伸出了手,五指张开,垂在背后的发尾亮起了金色的光。
果然,在不远处的海里,有东西接受到了我的感应。
与此同时,从天空倾斜下来的雨水更加磅礴了。
在我的大脑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我的身体已经自动奔向了前方。
我还没有忘记跟钟离的约定,我奔去的方向并不是璃月港,而是天衡山东侧靠近璃月港的那一处地势相当高的悬崖。
在那里,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整个璃月港的情况,靠近玉京台,七星的布置也可以尽收眼底。
在我刚好赶到天衡山的时候,一道黑影呼啸而过,我仰起头,果然是群玉阁从我的头顶略过,径直往南码头的方向飞过去。
我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天阴沉得可怕,我催动神之眼,在自己的头顶布置出了一道岩盾光幕用来遮雨,眯起眼往黄金屋的方向看过去。
黄金屋并不在璃月港,而在一个天然隐蔽的地方,实际上从我的角度看黄金屋是看不太到的,但是这不代表我感觉不到什么。
嗯,这是百无禁忌箓的能量。
等等,不太对劲。
这样规模的能量……解封一个漩涡之魔神奥赛尔何须这么多的能量?
解封两个都够了!
剧情改变了!
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正在这个我疑惑的时候,远远地,我看到在黄金屋的上空,有一连串的百无禁忌箓飞向了高原的天空,朝着孤云阁而去。
是符箓!符箓不对劲。
在我的记忆里,达达利亚请我帮忙的时候,以他们能够催动的符箓效果,再结合我现在视野里面看到的符箓数量来说,本应该是只够解封奥赛尔一个人的。
但是现在能量堪称是翻了个倍,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催动的符箓威力增加了。
我不敢细想这是为什么,因为此刻,巨大的内疚和恐慌已经席卷了我。
我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一咬牙准备从天衡山上跳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往璃月港去。
只是我人刚刚往前迈出一步,闭上眼视死如归地准备感受恐怖的失重感,就感觉有人拎住了我的后衣领。
我整个人悬在的半空中。
熟悉的被拎住后衣领的感受还是让我睁开了眼睛。
钟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把我安稳地放下,一只手背在身后,眼神凝重地看向了孤云阁的方向。
(四)
“放出来了两个。”他说,“和计划的不一样。”
“这咱得问责【女士】。”我说。
虽然另一个并不算是魔神,但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本该在明年的海灯节才会被放出来的。
——奥赛尔的妻子,跋掣。
本该被申鹤单刷的那位,现在却跟她的丈夫一起出来兴风作浪。
“怎么办?”我问。
“你刚刚是要去干什么?”钟离并不回答我,而是问道。
我有一点心虚:“我赶去支援。”
我不好意思说,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他不下场掺合的,刚刚我的行为已经是在食言了。
我努力想要解释:“明明都已经安排好的剧本出了这样的问题,问题实际上出在了百无禁忌箓的威力上,我猜测,有很大的概率是因为我在须弥发表的论文……”
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论文,我就是璃月的罪人。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尽自己的所能来减少由我带来的连锁反应所造成的伤害。
我嗫嚅着,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低着头,看着脚尖不吱声。
我原以为他会责备我的,却没想到他的视线虽然并没有看向我,但眼神却明显柔和的下来:“去吧,阿鸢。”
我猛地抬头,两双相似的眼睛对上,他只是这样看着我,最后伸手按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握拳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地给他来了一个对拳。
钟离愣了一下,无语地说:“不是。”
我尴尬了一瞬间,这才意识到是要我接东西,双手变成了捧的姿势。
他这才手一沉,有金色的粒子在手上聚集,几秒之后,一柄气息厚重,带着杀伐之气的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一松,长枪落到了我的双手上。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长枪,这柄我万分熟悉的枪,已经有千年没有看到了。
它曾陪着尚还未登帝位的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征战沙场,也曾化身如雨的天兵,镇压无数折戟在这片土地上的魔神。
它有一个所有璃月人都熟悉的名字——
贯虹之槊。
(五)
现在这把传说中的枪落到了我的手上。
它不仅仅承载了岩王帝君的意志,更重要的是——
是它化身的如雨岩枪砸入了孤云阁,它天然对镇压在它枪身之下的魔神有巨大的震慑力。
我于是提着它奔向了主战场的方向。
一路逆着人群行至港口,路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骚乱,千岩军顶着魔神的巨大压力,在沿路有条不紊地组织璃月群众进行疏散。
见到我逆行的时候,还有好心的千岩军拦住我:“前方有危险,姑娘还是折返吧。”
我哭笑不得。
“我是来支援的。”这个时候我无比地庆幸我的角会无时无刻地冒出来,千岩士兵看着我头上的角,又看了一眼我发光的发尾和亮金色的瞳孔,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肃,对我行了一个千岩军的军礼。
“祝仙人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