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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鲤么干神马哇(你们干什么啊)。”

    被扯住脸颊的见月幽幽地看向眼前二人,话语里满是不爽。

    “见月,来和我们切磋一下吧。”锖兔毫不在意的对她一笑,发出了邀请。

    他虽然一直知道见月有练习剑道,技巧也相当精湛,却从来没与她比试过。方才与杏寿郎提了一嘴后,两人当即决定邀请见月一起切磋,共同进步。

    杏寿郎也在一旁应和出声,“唔姆!见月少女,来和我们比试一番吧。”

    见月在心中暗自摇头,心想,小伙子们,路走窄了呀。

    拍了拍依旧扯住她脸颊软肉的两只手,示意他们放手,见月无奈地起身,答应了他们的找死行为。

    接过一旁小猫头鹰千寿郎屁颠屁颠递过来的竹刀,见月帅气的原地耍了个剑花,转头对着正看戏的两大一小三个美人笑笑,

    “等我片刻。”

    小少女那一回眸,意气风发,眼角眉梢俱是那少年意气,张扬明媚,看得被她注视着的三人皆是一愣。

    “见月姐姐加油。”小萝莉美穗依旧板着她那张可爱的小脸,只是耳朵已经悄悄变红,面无表情地支持见月。

    两位夫人闻言才回过神,笑出了声,也纷纷表示看好见月。

    跟在锖兔和杏寿郎的身后行至院中,二人让见月选一个先进行切磋,见月想了想,觉得二者实力差不多,也没必要一个一个揍。

    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一起上吧。”

    被她这一番狂妄的言论惊住了的二人,微微呆住,随即同时拿起手中竹刀,他们倒是要看看,见月的实力够不够说这么大的话。

    在场唯一对见月实力有一定认知的观众——小猫头鹰千寿郎,默默捂住双眼,只求自家亲亲大哥别被打的太惨。

    锖兔与杏寿郎实力相当,巧的是二者的剑技一柔中带刚,侧重防御,一刚猛无比,杀伤力惊人,正好互相弥补。

    这些日子里的对练,也在无形中增加了二人的默契程度,此时齐齐向着见月攻击而去,竟让人觉得见月无处可逃,纷纷为她捏了一把汗。

    此时的见月倒没有众人想的那般紧张,事实上,她还有闲心观察锖兔和杏寿郎的行剑轨迹。

    唔,这超脱常人的天赋和悟性,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剑道天才了。

    只可惜,遇到的是她竹之内见月。

    竹刀即将攻到她身上之前,见月开始了动作,身体柔软地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

    锖兔与杏寿郎见她躲了过去,没有犹豫,正准备发动下一击,却忽然感觉一股巨力打中了两人的手臂,手中竹刀瞬间被打飞了出去。

    另一边,见月收起竹刀,路过还在怔愣中的二人时,一手拍向一个脑袋,像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下,留下一句“继续努力哦”,就扬长而去。

    那背影,充满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隐士高人之感。

    而此时的竹之内·隐士高人·见月只感觉暗爽,耶,装到了,感谢我人生的装x导师——黑死牟大人。

    “哈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怔愣过后,杏寿郎忽然发出一阵大笑,引得周围人都像他看去,

    “唔姆,真是强啊,见月少女。可我也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我会继续修行,直到打败你!”杏寿郎精神奕奕,毫无被秒杀的挫败,反而升起了更强的斗志。

    锖兔也轻笑出声,“我也是,真正的男人可不会轻易言败啊,我会继续挑战你的,见月。”

    背对着二人的见月没有回头,只是浅浅勾起了嘴角。

    真是怪热血的发言啊,活像穿越到了王道热血漫片场,不过这感觉,倒也不赖。

    经过见月这一刺激,场上的男孩们训练的更加卖力了。

    除了千寿郎因为年岁尚小,精力支撑不住,回到了室内外,其余四个一个比一个激动,恨不得当场赤膊打架。

    而此时的和室里,千寿郎和美穗已经化身小迷弟小迷妹,大大的眼睛里的崇拜简直具象化成了星星,“biu-biu-”的朝着见月身上投去。

    幸村优子和瑠火夫人也是略带惊讶地看向她,没想到见月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这么大的能量。

    见月骄矜地微抬着头,脸上写满了“夸夸我,夸夸我”。

    夫人们也非常有眼色的对着见月一顿夸奖,见月身后无形的尾巴简直快要翘上天了。

    室内一片欢声笑语,室外虽是寒冬,却被少年们渲染的生气勃勃。

    瑠火看着眼前充满烟火气的情景,情不自禁的微笑着,忽然感觉喉咙有点痒,她不在意地拿起手帕,轻掩住嘴咳嗽了两声。

    放下手帕时,她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雪白的绸缎中央赫然是一抹极为刺眼的血红。

    瑠火微微顿了顿,却没有反应,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帕合拢,收进袖内。再抬头时,依旧是一脸如沐春风般的浅笑。

    见月轻轻动了动鼻子,刚刚似乎有一瞬间的血腥味,奇怪,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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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于无声无息中悄然流逝,伴随着第一场雪的落下,新年也到来了。

    见月领着锖兔和幸村兄弟俩,围坐在暖桌边上写年贺状。

    幸村家的亲戚不多,可是有许多朋友需要问候,像是村庄里的老邻居们,新搬来认识的邻居们,幸村老爷子年轻时的好友,幸村叔工作上的同事等等,都需要写年贺状。

    所幸他们家孩子多,也都识字,干脆就交代给他们写了。

    他们家是第一年在城里过年,许多礼节与卖年货的老铺子都不清楚,幸好有瑠火帮他们参谋,让幸村优子松了一口气。

    炼狱槙寿郎也在元旦之前赶了回来,炼狱家过了一个团圆年,这才让幸村优子对他的吐槽少了一点。

    只可惜对方大概是非常忙,不过在家里呆了几天,给完小辈们每人一个数额惊人的红包后,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托炼狱槙寿郎巨额红包的福,孩子们这个年过得颇为富足,在庙会上可谓“一掷千金”,买糖都是一大包一大包的买,把街上其他孩子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新年过后,瑠火的身子骨就越来越差了。

    新年期间还能走动走动,现如今却长卧病榻,每天要喝一大碗又苦又黑的汤药。到了后来,甚至连汤药都服不下去,每每刚喝下不久,就吐了出来。

    见月明白,瑠火的时间不多了。

    几个月前初见时,对方的生气便所剩无多,要不是后来有幸村优子的陪伴使其开怀,和时不时服用的药膳滋养身体,能否撑到入冬,都是一个未知数。

    可人的命数就是如此,天不假年,人不遂愿,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瑠火身子的毛病已经根深蒂固,所有的补救都仿佛在一面即将倾颓的墙上涂鸦,只能治其标,却无法治其本。

    炼狱家的院子一下子就清净下来了,幸村兄弟被嘱咐不准去那边玩闹,打扰了瑠火夫人的清净。

    至于见月,倒还像往常一样,时不时送点小点心过去,陪着瑠火夫人聊聊天,指点一下杏寿郎的剑技训练。

    “见月,你把这翁粥给瑠火夫人送去吧。”

    幸村优子端下在灶台上小火煨了数个时辰的粥,轻手轻脚地放在食盒中,交给了见月。

    见月点点头,拿着粥往炼狱家走去。

    粥里加了剁成肉糜的鸡肉,因为瑠火夫人最近吃什么吐什么,也只能吃下一点炖的稀烂的粥了,幸村优子担心她营养不够,特意想出了这个法子。

    行至炼狱家,见月却发现外屋里空无一人,杏寿郎常呆着的道场也不见人影,想了想,她便准备直接到瑠火的房间去找一找。

    穿过狭窄阴暗的走廊,临近卧室,她已经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杏寿郎,我已经,时日不多了。”

    正打算敲门的见月,默默停了下来。

    门内断断续续传出交谈声,见月在门口停留了许久,久到她甚至感觉到食盒里的粥已经不再冒出热气,久到丝缕晚霞爬上木质的地板,将她的影子不断延长。

    房里的声音已经安静了下来,杏寿郎悄悄起身,不想打扰到昏睡过去的母亲和熟睡了的弟弟,他脚步放的格外轻。

    将移门拉开一条足以供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杏寿郎抬起头,正好看见在门口站着的见月。

    四目相对,见月不躲不避。

    “聊一聊吗。”见月张嘴,无声地做出口型。

    杏寿郎停顿了片刻,默默点点头,侧身出来掩上了门。

    两人沉默不语地走到前厅,坐在面对院子的檐廊边上,一时无人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杏寿郎看着残阳如血,忽然说话了,“见月,你知道,死亡是怎么样的吗?”

    “死亡是很温暖的黑暗,安详又静谧。”想了想她亲身经历过的两场死亡,见月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她没有说出,正是这种安详静谧,让她非常敬畏死亡。

    在那永恒的黑暗之中,她仿佛被剥夺了所有感知与欲望,浑浑噩噩,生如蜉蝣。

    “这样子吗。”杏寿郎若有所思,忽然转过头对着见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迎接他的是见月一个面无表情的脑瓜儿崩,“笨蛋,不想笑就别笑了,难看死了。”

    杏寿郎还是在笑,可却越来越像哭,金红色的眼睛在夕阳下被染得更加鲜艳欲滴,看不真切里面的感情。

    “见月,我要没有母亲了。”

    这次见月没有出声回应,只是伸出双手,轻柔地揽过杏寿郎,将他抱了满怀,自己也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慰着他。

    在至亲离世这种极致的哀伤面前,任何安慰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能做的,也只有给一个怀抱而已。

    杏寿郎的声音依旧平静清楚,可见月却感觉到有湿润的水珠落在后颈上。

    “母亲说,帮助弱者,保护弱者是身为强者所肩负的义务。”他顿了顿,像从喉咙里发出小兽的哀鸣,“可是,我连母亲都守护不了,我,真的能够做到吗?”

    见月还没有开口,杏寿郎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自问自答,“我一定要做到,这是母亲的——期望。”

    抱着对方微微颤抖着的身体,见月举起手,轻缓得抚摸着他的背,像安抚着奔溃的小兽。

    见月眸色一深,缓缓开口道——

    “去践行你母亲指引你走的路吧,充满热忱,毫不后悔。”

    至于剩下的,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