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年关将至, 外边依旧寒冷,雪倒是下得不大。
花溪殿,初酒酒趴在寒楚的怀里, 一会翘起左脚一会翘起右脚, 手指在他的怀里画了圈圈。
她左边的脸颊枕在男人的心口,瞧起来极可人。
“我想出宫玩。”宫里虽然安全,不愁衣食,但是她想出宫逛逛解解闷。
寒楚神情餍足,轻抚她的乌发:“嗯,明日去。”
初酒酒也就是说说, 听见他这么爽快的答应, 立刻惊喜地抬头,清澈的双眸亮起。
“真的?你有空?”
她对上寒楚的一双桃花眼,看着她时柔情似水, 与那会她穿来时千差万别。
“不忙, 朕陪你出宫。”她这双清透的眸子, 哪怕这会吻不到她的脸蛋,看得寒楚也忍不住执起她的手落吻。
初酒酒欣喜地在寒楚的怀里直扑腾,终于可以出宫了!
“那我要吃摊上的小吃!”
寒楚蹙眉, 喉结滚动:“当心吃坏肚子。”并不赞同她乱吃东西。
初酒酒表示她没有那么金贵,从他的怀里翻滚到榻边,下榻揪着小葵、小兰、小晓几人问京城有哪些好吃的老字号。
就出去一天,攻略不能少, 决不能浪费时间。
帐幔里的男人,侧卧着颀长身材, 眉目如墨画,姿容清冷绝艳, 那双黑眸慵懒又深情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外边风雪飘落,花溪殿里一如此时殿内的温度,暖融融。
清晨,初酒酒像上辈子在老家赶集,早早起来,迫不及待等着出宫。
天公作美,今天虽然冷,但没有下雪。
初酒酒披着带帽的披袄,沉鱼落雁的玉容被裹在帽里,显得脸蛋更是美艳动人。
马车驰骋出宫,她撩起布帘不停地往外瞅着,彻底无视坐在她旁边的高大男人。
寒楚看在眼里,虽然醋在心里,却也由着她。
快要过年了,街道两旁摆满各式各样的摊铺,热闹喧嚣,洋溢着要过年的喜气。
初酒酒出宫最重要一点是为了吃小摊,牵起寒楚的大手来到卖豆腐花的小摊前。
寒楚垂眸,看着她紧紧牵住他的右手,唇角微勾,加重力度回以一握。
“老板,来六份豆花。”初酒酒不仅把李公公和小葵的份量喊上,就连两位护卫的也没有落下。
两位护卫红着脸想拒绝,但初酒酒不让,天这么冷带着他们跑出来,不吃点暖和的暖暖身子,她哪里过意得去。
“今儿我说了算。”
李公公瞥一眼不仅没有意见,还眼含爱意望着她的皇上,李公公不禁低头偷笑。
豆腐花摊的老板喜得直乐呵,动作麻利地为他们端上豆腐花。
初酒酒坐在矮凳上,看着旁边有些不知从何下手的寒楚,这人哪怕小时候经历的再多,生活方面也是锦衣玉食的主。
如今陪着她坐在小摊的矮凳上吃豆腐花,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初酒酒开口:“要不…我帮你吃掉?”她指了指,男人面前的豆腐花。
寒楚看着碗里的豆腐花,确实提不起兴趣,舀一勺喂她,初酒酒吃下大半碗,建议他尝一尝。
“你尝一口。”
寒楚犹豫地看着碗里的豆腐花,沉默片刻:“嗯,试试。”
于是初酒酒新奇地看着他吃上一口,寒楚尝完,觉得味道不差,但也不出彩。
初酒酒不勉强他,自顾自地把豆腐花□□光,又牵起他往别的摊位走。
正在云游的张道长,从寒楚和初酒酒的身旁经过,两人的长相和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百姓,极其吸晴。
张道长一眼便看出这位高大男子的不凡身份,表情极为欣慰,江山在他的手里,必定是风生水起,百姓安居乐业。
正待收回视线,他猛然顿住脚步,转过身目露震惊之色,看着身披胭红披袄的女子,那面相…显然是已死之人…为何…
他迅速捻指一算,仍旧没能得出其中的缘由。
初酒酒在京城里打转半圈,买下一堆战利品,全是吃的,自己也吃得很满足,才肯跟着寒楚返回宫里。
夜晚,她沐浴后特别困,寒楚知晓她逛累了,没怎么折腾,便搂着她入睡。
深夜,梦境里初酒酒像陷进无边的深渊里,坠入最深处。
等她意识清醒时,喉咙和腹中灼烧似的疼,让她不断咳出鲜血,眼前逐渐模糊的统和殿和身下冰冷的石板,她正跌坐在地上吐着鲜血,喉咙和肚子里灼烧般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
初酒酒一向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此时绾发散落得乱七八糟,却仍旧遮掩不了她的惊世美貌。
她说不出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会这么疼。
初酒酒极力看清四周,两侧坐着的妃嫔,有不少眼带憎恨地瞪着她,似乎与她有着血海深仇。
她不清楚怎么回事,寒楚不是早就遣散后宫了吗?
又吐出一口血,极力抬头,无尽的疼痛让初酒酒细细的青筋凸出,痛苦到满脸胀红。
印象里待她温柔深情的男人,正从高位阔步而来,恍惚中,初酒酒朝他伸出手…
身居皇位的掌控者,容色冷漠,不曾垂眸看一眼地上的人。
就在他从她的旁边经过时,一只沾满血的纤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摆。
男人停下脚步,缓缓垂眸。
初酒酒看着眼前男人的重影,疼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说:“寒楚,我疼。”
泪眼朦胧之中,她看见一贯宠爱她的寒楚,神情冷漠,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挣扎痛苦,冷眸一片冰冷,无一丝的动容。
初酒酒松开了手,知道这不是她认识的寒楚,更不是她的寒楚…
她侧卧在冰冷的地面,不断咳出血,却不再看旁侧停下的男人一眼,仿佛他是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李公公看着皇上龙袍下摆的血印,气得刚要叫人将柔嫔扔出去。
被皇上抬手制止,寒楚仍在垂目,看着她背过去的身影,纤薄脆弱,地上的人逐渐失去气息。
不知何为,这一刻心似刀割般抽疼,他蹙着眉,没有在意方才的异常,收回视线越过地上的人,冷漠地阔步离去。
如噩梦般的场景,那种疼痛到死去的窒息感,让初酒酒惊醒在深夜里,一睁眼,她正被寒楚搂在怀中。
那双黑眸正透过黑暗看着她,大手用香帕拭去她额间渗出的冷汗。
“现在可还疼?”寒楚向来透不出情绪的声音,如今带着焦急。
初酒酒还没有从噩梦里缓过神来,听见他这么问,感受一下身体,并没有哪里疼。
“我不疼。”
寒楚回想她方才睡梦中,一只手紧紧揪住他的寝衣,痛苦虚弱地喊着:寒楚,我疼。
地六十四章
寒楚不放心, 坚持让太医为她把脉,确定她的身体无恙,这才挥退太医。
白皙大手轻抚她还在泛红的脸颊, 柔声呢喃:“做噩梦了?”
初酒酒点点头, 清醒过来以后,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疼痛,不像是梦境能感受到的,这会细想,估计是穿进了原文里。
寒楚没有继续问噩梦的事,并不愿提起令她感到痛苦的梦境, 而是轻抚着她。
“朕在, 莫怕。”
他沉稳的柔音让初酒酒又有些恍惚,她在梦境里看到的寒楚…就像她刚穿来那会,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眼神毫无温度。
她清楚, 那是原文里的寒楚。
初酒酒因为惊吓过度, 这会说话瓮声瓮气:“梦见我被灌下毒酒,而你冷漠地看着我…”
接下来的话被寒楚手动闭麦,他捂住她的双唇, 罕见的手指微颤,不让说出那些字眼。
她刚想说:是梦而已,没什么的。
下一刻便被黑暗里神色瞬变的寒楚,死死箍入怀里, 勒得她差点窒息。
“那是梦,梦是反的。”初酒酒试图缓解气氛。
男人只是牢牢抱紧她, 没有再出声。
天微微亮,初酒酒睡得正香, 感觉到寒楚温柔地松开她,因为睡意正浓,没有睁眼醒来。
当天,直到夜晚才再次看到寒楚,他绕过屏风,身姿玉立地朝她走来。
初酒酒被他搂入怀里,抬手轻抚他略显疲倦的眉间:“今天很忙?”
大手将她的纤手包裹,男人吻在她的手背。
“嗯。”他的情绪似乎很低沉,将脸庞埋入她的侧颈,双眸缓缓闭起。
初酒酒发现,自从昨天晚上把梦境告诉他以后,寒楚的情绪就不太对。
“昨晚的梦,你别当真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男人目色沉沉看着她,良久,他说:“朕并未当真。”
初酒酒安心下来,依偎在他的怀里。
寒楚搂着她的力度不自觉收紧,把她吓到,出声提醒他抱轻些,不然她无法呼吸。
这一夜,寒楚几乎一夜未眠,他耿耿于怀的是,她做的梦与他前不久做的梦,几乎…一致。
闭眼便是梦境里的场景,酒酒痛苦地在地上挣扎,血和她雪白的肤色交织,叫他脸色煞白,心绞着生痛,一时间无法正常的呼吸。
梦境一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初酒酒逐渐淡去记忆,只是这半个月里,寒楚肉眼可见的疲惫,她从李公公那打听到,寒楚请了许多道长入宫,独独留下一位张道长,听说那位道长正在云游,路经此地,被寒楚请进了宫。
她以为是为了一些国泰民安的事,所以请来道长,便没有向寒楚多问此事。
直到后来,初酒酒才得知,寒楚这个变态,竟然让道长将她的生生世世与他羁绊在一起,使她无法离开他。
又过两载,泛黄秋叶迎风飘落的季节,初酒酒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寒楚取名为:寒翡。
几个月的时间里,初酒酒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宝宝爱不释手,却不想,身为父亲的寒楚吃醋了,沉着脸让人将孩子抱走,独自霸占她。
她泛红着双颊,看着帐幔被放下,这人…自从她的身体恢复好,他又回到以前,丝毫不见克制。
烛光在夜里渐渐熄灭,吻声却没有停下过。
时光如梭,寒翡五岁时,初酒酒生下小女儿,她喜欢湛蓝的晴天,所以小女儿叫寒晴。
这年,寒翡六岁,无论是眉眼五官,还是自小就稳重的性子,哪点都与寒楚如出一辙。
花溪殿,初酒酒刚醒来,在榻上赖着不肯起来,小兰在劝她起来用膳,别饿着了。
她透过被撩起的帐幔,看见小大人似的寒翡迈进殿里,走姿都跟寒楚一样,每次看得初酒酒都想笑。
“母后,午膳时间要过了,莫要饿坏。”寒翡对他这位母后,时常感到无奈。
“叫娘亲,叫娘亲我就起来。”初酒酒一直想不通,寒翡的性子为什么能板正到这种程度,因为这事,她对寒楚颇有怨言,他几乎就没有给过寒翡笑脸,小女儿他倒是极宠。
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竟然说:“寒翡长得像我,女儿像你。”
当时的初酒酒:“…”无言以对。
寒翡只好宠着:“娘亲,快些起来用膳。”
初酒酒乐得下榻掐她儿子的小脸蛋。
把寒翡急得说出一些大道理,大概意思是:他已经长大了,娘亲不能再碰他。
偏偏他的娘亲从不听,让寒翡很无奈。
“娘亲…我要娘亲”
殿外,传来软软糯糯的小奶声,初酒酒艳如桃花般的容颜,温柔散发着爱意。
将朝她走来摇摇晃晃的小女儿抱起,小女儿似乎非常黏她的美人娘亲,一直在吧唧初酒酒的脸蛋。
把初酒酒亲得心花怒放。
用完午膳,她逗着一双儿女玩,寒楚的身影一出现,寒晴从殿里走过去抱他。
“父皇”小奶音可人极了。
寒楚俯身将她抱起,寒晴开启对着他的脸庞亲亲模式。
而寒翡给他行完礼,羡慕地看着妹妹亲着父皇,父皇不会用这样充满父爱的眼神看他。
初酒酒察觉到失落的儿子,柔声地安慰他几句,寒楚抱着女儿走上前,温柔地揉着他的发顶,问他学得如何。
寒翡双眼亮起,这一刻的模样像及了初酒酒,他恭敬地回着父皇的话。
站在一旁的初酒酒满意地点头,没一会,寒楚吩咐下去,将一双儿女抱离殿里。
初酒酒:“…”她就知道。
李公公把门紧闭,为她掐把汗,皇上对皇后的霸占欲,已经到了不许一双儿女时常黏住皇后的地步。
殿里,寒楚坐在椅上,初酒酒被抱进他的怀里,紧紧地被他环住。
“你别总这样…”初酒酒掐他。
他吻向她微微嘟起的唇瓣,边吻边漫不经心地问:“哪样?”
问完,还不给她空隙回答,将她吻得迷离恍惚。
她断断续续的话如同情/趣传入寒楚的耳中,成为他失控的原因之一。
殿外的阳光透过紧闭的窗,映入殿内,椅上的两人正在深情拥吻着彼此,男人对她的爱意克制得再狠,像此刻紧闭的窗,仍旧无法阻挡阳光透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