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总视线从楼下凌戈的脸上收了回来，他转头就看向了此时冲过来站在他面前，明显脸色已经焦急起来的陈新脸上。
是这个人在给凌戈做选择，让他跪下道歉或者从楼上跳了下去。
现在人真的跳了，反倒是陈新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还要恐慌。
章总自己震惊的表情此时也收了点起来。
但想到刚才服务生二话不说，说跳就往下面跳了。
他这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场面，可刚才那一幕，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冲击。
“没事。”
跳下去的服务生站起来后，这会已经转身往外面走了。
章总就是有种直觉，估计很快服务生又会马上回来。
“他没事。”
章总又对陈新说了一句。
但陈新似乎不太相信，他在随后连忙来到了窗户边。
只是等他往楼下眺望的时候，刚才跳楼的人，这会已经没有了身影。
“他去了哪里？”
陈新慌张起来。
显然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发展。
他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欺负过的人里面，从来没有哪一个像今天这样，居然真的可以做到一点都不怕死的。
凌戈在往下跳的那瞬间，陈新想绝对不是他看错了。
哪怕这里不是二楼，换成是二十楼，他都可以往下跳。
他根本就不怕死。
什么死，他毫不畏惧。
但是如果要让他跪下，让他受点什么委屈，那是比让他死还要让他难受的事。
他的尊严凌然不可侵犯。
陈新嘴角勾了勾，显然他想要笑，但是笑得不成功，表情扭曲到难看。
“他去了哪里？怎么不在下面？”
“刚不是跳了楼吗？那么这会人去了哪里？”
陈新询问周围的人。
只有章总看到过凌戈，陈新只能几步走到他面前，他的手似乎想伸出去，但是马上又停了下来。
“他真的没有事？”
“这里是二楼，离地面还是有点距离……”
陈新的话刚说了一半，关闭的包厢门，忽的被人从外面打开。
站在门口的人，那一刻奇特的整个身体逆着光。
那一刻，陈新猛然朝他看过去，在看到阴影笼罩着凌戈的脸庞时，他竟是往后退了两步。
他甚至害怕起来，害怕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刚才在房间里出现过的人。
凌戈走进包厢，他反手将包厢的门给关上了。
随后他还缓步来到了陈新的跟前。
“您给的选择，我选的第二个，不知道您是否会遵守你的诺言？”
“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
凌戈说到这里语气稍微一顿，他视线朝着窗户那里看了一眼，在陈新眼底带着戒备和警惕的时候，凌戈从胸腔里面呵了一声出来。
“跳楼我还是不跳了。”
“再来一次，该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了。”
其实刚凌戈忽然从二楼跳下去，就被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那几个人应该是从旁边停车场过来的，本来几人还在有说有笑，显然心情不错。
可忽然之间，余光就瞥到有什么东西从二楼落了下来。
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居然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二话不说跳了下来。
哪怕是二楼，不是更高的楼层，但是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第一时间让那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凌戈在见到那几人后，发现自己的意外行为把他们都给惊到了，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来会馆消费了。
自己一个员工，却提前把客人给惊扰到了。
凌戈当时快步走了上去，对几个客人微微弯腰并且低头道歉。
“抱歉，对不起，惊到各位了，刚我在和朋友玩游戏，开个小玩笑。”
“希望几位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对不起。”
凌戈连续说了两个对不起。
几名客人面面相觑，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凌戈在道完歉后就快步走了。
这边是小陈的包厢，现在转给他负责，他跳楼给跳楼，给做的工作还是不能忽略。
因此凌戈随即又回到了包厢。
他知道自己的忽然行为会给这些人带来什么震惊，只是当看到连陈新这个始作俑者，他逼他跳下去的，这会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起来。
既然当初选择欺负人，就该真的狠下心来。
哪怕是跳楼，也不该后悔。
但看陈新错愕地张大嘴巴，凌戈就知道他现在肯定相当后悔。
“我想您肯定还是会说话算数，毕竟你的朋友们都在这里。”
“当然如果大家都否认，那我也没有话说。”
“后面如果还有什么情况，请直接来找我。”
“我什么都能接。”
凌戈灼然的目光从包厢里每个人身上扫视过去。
那副神态，好像不是再让欺负他的人不要再欺负他了，而是在宣战。
向这里的每个人宣战。
“你……”
章总一时间都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稍微组织过语言后，他重新说道:“你好像对这种状况很习惯了？”
章总就是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在这之前，在他们前面，有什么人，或者说有过一群人，他们真的欺负欺辱过凌戈。
所以才导致他会有现在这种已经算是过激的行为了。
“没有。”
“目前为止，就你们。”
上辈子的不算，这辈子就这些人在试图欺负他。
但凌戈自然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我代陈新向你道歉，是我们过火了。”
“不用。”
凌戈拒绝了章总的道歉。
章总眸光都震得闪烁起来。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这种性格，太独特和惹眼了。
章总发现自己居然就这样对一个服务员震撼到了。
甚至想和他成为朋友，想要得到这个人的真心。
“你们没有伤害到我，跳楼是我的自己选择，不是谁来逼我。”
“没人能够逼得到我。”
“我没有感到痛苦，自然谈不上道歉。”
“我反倒是希望，我刚才的鲁莽行为不会吓到各位，我的个人行为和公司无关，希望你们以后还能继续来这里消费。”
“当然不会，我以后还会约更多人来这里。”
好让服务生能够有更多的提成。
章总看向凌戈的眼神，早就带上了一丝惊艳了。
“几位还没有点酒水，请先点单。”
凌戈拿过了小本子，他一脸的平静和平常，嘴角还挂着职业的微笑。
似乎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好好好，点。”
章总拉过陈新的肩膀，陈新这会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点过几瓶价格高的酒之后，凌戈微笑着退身出去。
他刚走到吧台去拿酒时，一群人忽然冲了过来。
那是凌戈的同学们。
他们刚刚从别人那里意外得知到了凌戈居然跳楼的事。
一开始其实并不知道是凌戈，可是当听到说那个服务生长得相当帅气，美得不像个真人，不知道和谁玩游戏，居然跳楼了。
几个同学对视一眼，立马就猜到多半是凌戈。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
随后没心情再享受了，连忙一起站起来朝着会馆里面跑。
路上他们到处问人。
找了一圈，他们都准备去推开每个包厢门了，好在这时凌戈走了出来。
眼镜先前表现得情绪平稳，真出了事，他第一个就奔到凌戈面前。
抓着凌戈的手就上下到处摸他的身体。
别的同学也是满眼的担心和紧张不安。
凌戈看他们这样，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
他拉住了眼镜同学的手。
“我没事，还有稍微等我两分钟，我送完酒后再和你们谈。”
走廊一头，领班还有李兰等人也急匆匆朝这边赶。
但在看到凌戈没事人一样和他的同学们说话，他们焦急的神色好了点。
凌戈拿了几瓶酒放到推车上，跟着就返回到陈新他们的房间。
把酒水给放下后，开了其中两瓶，一会等喝完了他再进来开。
“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按铃，我马上就到。”
凌戈留下这句话，在屋里所有人还没平静下来的注视下离开了。
走廊外面，领班和同学全部都在等他。
“站在这里影响客人们进出了。”
凌戈一个刚出事的人，反倒笑意染满了一双眼，他玩笑的口吻对众人说。
领班脸色阴暗的几乎快滴出水来了。
看到有客人进出，还朝他们这里好奇看过来。
领班随后领着众人到了旁边还没有收拾出来的房间。
进去后他紧紧关上了门。
“凌戈，发生了什么事，你老实告诉我。”
凌戈跳了楼，这事不是什么小事，甚至可以马上就拨打报警电话了。
但看凌戈的样子，他分明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凌戈进屋后，却不是面对众人，而是扭头就开始收拾起来房间。
领班看他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都伤及到性命了，还在忙着工作。
领班眉头拧成了川字。
“凌戈！”
领班言辞尤为严厉。
凌戈好像什么都没感知到似的，继续打扫房间。
“我如果说事情都解决了，康哥你怎么看？”
“你跳楼了，不是什么喝水吃饭这么简单的事。”
“是我跳了，可只是二楼。”
“真的换到三楼或者四楼，我不会跳。”
“这是几楼的问题吗？”
“凌戈，要不还是别在这里工作了，太危险了，怎么会有人这样欺负人，我们报警，让警察来处理那些人。”
“他们怎么都该进去坐一坐。”
一个女生脸色惨白了起来，她声音在哆嗦。
走到凌戈身边，她两只手都极其用力地抓着凌戈。
“凌戈，要是下次比这个更严重怎么办？”
你再缺钱也不该拿自己生命来做赌注。
“凌戈，我们回学校吧。”
女生几乎都是在哀求凌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