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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

    近来历城的小圈子里有两件大事发生。

    一件是春城的姚家来人了,不是路过,是专程。

    专程来合作。

    只是跟谁合作呢,人人都在猜,不是姜林升就是王世川。

    至于另一件事,就是姜林升遇袭。

    在这个节骨眼上遭到袭击,所有人都觉得跟王世川脱不了关系。

    几天后,姜林升出院了。

    虽然他和王世川没有正面刚上,但手下人却一个个蠢蠢欲动,争相立功。

    不过姜林升有言在先,时代不同了,做事方法也不同了,以前那套要收敛,要知道遵纪守法,做文明守礼的好公民。

    换句话就是,未来比的不再是拳头,而是脑子。

    这话等于释放出一个信号——不管是接班人、继承人还是掌门人,怎么称呼都好,下一任是要会动脑子的。

    这一局,是智力取胜。

    这可让人为难了。

    明道明枪的干架,够狠就行了。

    可是脑子……这玩意儿谁有?!

    ……

    姜林升出院后就一直待在宅子里,深入简出,真跟退休似的。

    徐海清请了几天假,留在家里陪他。

    可她不是为了尽孝道。

    她对姜林升有些情分,毕竟她离家出走跑到历城来,姜林升一听她生母的名字,二话不说就收留她,还安排她念书升学。

    这些年,她也花了不少姜林升的钱,打算毕业后挣钱还给他。

    至于还钱之外的东西……

    好吧,有些事她也怀疑过,比如姜林升和她生母的关系。

    可每当那个答案将要呼之欲出时,她都会命令自己停止思考,不要去想,不要自己吓自己。

    至于她当年离家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那份验血型的报告——她以为的生父徐兴业,根本不可能生得出她。

    徐兴业当时已经住院了,身体原本就虚弱,经过这么一惊一气,病情更加反复,气得让她滚出徐家。

    她不怪他,这种事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容忍,毕竟被人蒙蔽这么多年,蒙蔽他的女人还去世了,都没处讨说法去。

    她不好再去医院看徐兴业,徐兴业也说了出院后不想再见到她。

    她没办法,只能走。

    那之后,徐兴业还给关系近的亲戚打了几通电话,将这件事说透,并告诫所有人都不要收留她。

    但她大哥徐海震还是念及兄妹情分的,给她塞了一些钱。

    徐海清还记得生母病故之前,偷偷留给她一个盒子,那里面有姜林升的照片,一张地址,和两串姜林升用过的电话号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姓章的律师名片。

    生母说,如果有一天在徐家待不下去了,就去历城,找表舅姜林升。

    但有一点,一旦她决定去,就要做好一辈子都不回江城的准备。

    那时候的徐海清还不是很明白生母的意思,也无暇多想。

    可如今回想起来,才隐隐感觉到,或许徐兴业心里也是有数的。执意轰她走,多半是担心连累徐海震的前途?

    好在,徐兴业和徐海清生母是半路夫妻,结婚了却没将户口迁到一处,徐海清离开也方便。

    这几天,徐海清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将来。

    她在姜林升这里几年,以旁观者身份瞅着他下面那些养子、养女斗来斗去,看得十分清楚,她不扯进来就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只是不知道姜林升是否也有这层意思,先让她看,等看清楚了再入局?

    其实大家都不太相信她是姜林升的外甥女,以为只是她生母年轻时和姜林升好过,姜林升看在旧情的份上,才养她吃几年白饭。

    这很符合姜林升讲义气的人设,再加上姜林升膝下并无亲生子女,就拿她当另一个养女来培养,也是合情理的。

    不过从罗珺的话茬儿里,徐海清多少能感觉到他们几人的羡慕。

    姜林升早年收养这些孩子时,正值杀伐决断的壮年,对他们都是野狼教育,温情极少。

    这几年姜林升改走“修身养性”路线,人似乎佛了些,平时笑容也多了,时不时还念叨一个人在家里寂寞,希望孩子多回来陪陪他。

    徐海清就在这个时候住了进来,的确是占了便宜。

    徐海清自觉,康尧、贺铭远以及罗珺,对她还算客气,也说得上是亲切。

    可一旦他们知道她可能是姜林升唯一的亲骨肉,试问这样的亲切还能留下几分?

    徐海清失眠了将近一星期,几乎每晚都会在半夜惊醒,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总有一种好日子就快要到头的感觉。

    她可以选择离开,但恐怕走不远,就算走了日子也过不踏实。

    她也没心思去学校,去了也学不进去,索性就不去。

    这几天,她陪姜林升去警局做过一次笔录,其余时间就待在家里。

    她也问过姜林升,能不能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她什么都不要,只想睡个好觉。

    姜林升笑得老奸巨猾,反问她:“你知不知道,血亲是不能断绝关系的,连法律都不支持。要是什么都没发生,难道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姜林升的说辞,徐海清既不敢信又不敢不信,这是最闹心的。

    徐海清:“那证据呢,鉴定报告给我看看。”

    姜林升说:“我藏起来了。放心,没人找得到,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就不会有人动你。”

    徐海清有一度觉得他疯了:“你为什么非要去验那玩意儿,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林升朗声大笑:“起码可以证明,那些算命的都在放屁,我姜林升生得出孩子!”

    真是疯子。

    ……

    吵完架之后,徐海清焦虑的一宿没睡。

    姜林升却屁事儿没有。

    第二天,姜林升还让章律师的儿子住到大宅里。

    他的意思是,徐海清可以生气、赌气,也可以不上学,但不可以虚度光阴。

    章律师的儿子名叫章赫,按照章律师的意思学了法律专业,但他自己不好这口,毕业后一年仍是不务正业。

    幸而章赫脑子好用,给徐海清补习还是绰绰有余的。

    徐海清和章赫并不陌生,几年前她来历城,姜林升的地址早就人去楼空,她就找到了章律师,还在章家住了两个月,和章赫也算是投缘。

    徐海清也不迂回,直接问章赫:“如果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一毕业就会离开这里,保证绝不碰姜林升一毛钱,法律上需要做什么手续?”

    章赫提醒道:“不需要手续,你没有继承权。”

    徐海清当然不好告诉章赫,她可能还真有。

    事实上她也吃不准,章家父子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徐海清:“我是没有,但我怕别人视我为威胁,想给自己上一道保险。”

    章赫“哦”了声:“那何必走法律途径呢,有的是办法把意思宣扬出去。但问题是,视你为威胁的人,会相信吗?”

    徐海清没接话。

    是啊,没有人会相信。

    解决竞争对手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就是从根上切断。

    见徐海清一脸纠结,章赫终于忍不住,说:“站在我的立场不该跟你说这些,其实我是来做说客的。”

    徐海清抬眼。

    她刚要问什么说客,就忽然明白了。

    章赫:“姜先生的意思是,希望你也加入到竞争行列里,而且他认为只要你肯主动,胜出的几率会很高。”

    徐海清:“我什么都没有,既没胆子也没势力,我拿什么争,小命吗?”

    章赫却笑了:“你还有我们啊——我爸已经答应帮你了。我当然听他的。”

    徐海清明白了,章赫不只是来做说客,还是来当军师提供思路的。

    这就像姜林升说的一样,路从来不是自己选的。

    徐海清一阵气闷,一时半刻还不想认命。

    章赫又道:“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但也不妨先听听我的意见,就当个参考?”

    徐海清没理他,却也没走人。

    章赫:“你一个人,就算有我们父子帮你,姜先生背后支持你,也难以服众。你面前有两只大老虎,贺铭远和康尧。这两个人都可以先拉拢着,只要让他们认为且相信你没有威胁,而且你还愿意支持他们,就等于多了两道护身符,这比你强调一百句都管用。”

    姜林升遇袭那天第一个要求见的就是徐海清,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

    这就等于告诉大家,徐海清这一票是有分量的,她更倾向谁,谁的希望就更大。

    徐海清忽然想起姜林升那句话——“选谁不选谁,就看你的了。”

    换一个没脑子的,理解的就是字面意思。

    可徐海清却觉得这话看似明白,实则模糊。

    姜林升到底希望她怎么做,明确选出来一个人,还是模棱两可左右摇摆,在两人之中反复横跳,达到一个平衡状态?

    姜林升老了,病了。

    所有人都知道,待时机成熟,康尧和贺铭远之间必有一“战”。

    于是都在站队、押注。

    难道她也要先选一边站住,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章赫问:“这里就咱们俩,你先跟我说说,你想选谁?就说你自己的感觉。”

    徐海清拧着眉心摇头:“我的感觉,哪个都不想选。”

    隔了一秒,她又补充:“但在面上,我必须摆出态度,对么?”

    章赫笑着点头:“脑子转的还挺快嘛。也不是真让你选,就做做样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懂吗?至于最后你想要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咱们还可以慢慢玩——但前提是,你得‘活’到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