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动心·☆
夜深了, 窗外车马声渐歇，便显得此刻的沉默异常明显。
沈昼低头看着程真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酒精作为后盾, 程真心无所畏惧, 也扬起下巴脸不红心不跳地回望他, 好像刚才出口的并不是什么成年人的邀约, 而是随口提议的一句话。
于是沈昼说：“程真心, 你喝多了。”
“没有, 我清醒得很, ”程真心哪能承认，“我是成年人了, 有能力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那你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么。”
“我当然知道！”程真心急了，“就是、就是”
他有点难以启齿：“就是你难道理解不上来吗？”
沈昼：“我理解不上来。”
程真心：“”
即使喝的再多，和结婚对象谈起私密问题仍旧会不好意思，更何况这位结婚对象是自己没任何交集的老同学。
程真心深吸口气, 咬咬牙，强迫自己回想预知里家破人亡的惨状。
很快他就被仇恨占据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目光中已经满是坚定。
以及熊熊燃烧的青色火苗。
“沈昼, 你不用小看我，也不用装傻，”程真心一字一顿, “我知道你懂，我说的帮是用手帮, 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直说。”
沈昼刚才确实存着劝退的心思, 闻言眯了眯眼，话锋忽然一转：“不是小看。可如果我让你帮我, 明天你醒酒了找我后账怎么办？”
这是在讽刺他玩不起啊，那团火“蹭”地窜上头顶，程真心拔高音调：“很简单啊，做保证呗。”
说着，程真心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冲沈昼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安静。
然后把自己脸怼到摄像头上：“现在是2021年10月23日，凌晨一点三十分钟，我程真心在此保证，无论今晚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找沈昼的后账。如违此誓，天……”
“打雷劈”三个字尚未出口，沈昼忽然打断道：“好了，够了。”
“真的够了？”
“嗯，够了，”沈昼说，“可以了。”
“行，那别杵着了，跟我走吧，去我房间。”
扔下一句话，程真心打头往自己房间走去，抬头挺胸，相当雄赳赳气昂昂。
到酒店没多久他就出去接沈昼了，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带的几件衣服正东一件西一件在床上撇着。他没心思收拾，捡起两件往旁边胡乱一扔，下巴点点床边：“别客气，坐。”
沈昼依言坐下。
“挺那么直干嘛，”程真心说，“你以为你还在三中上课呢？”
沈昼挑了挑眉，双手撑在两侧，上身向后倾：“那这样？”
程真心站着，沈昼坐着，如果是之前的姿势，程真心只能看到他被浴巾包裹的下半身。
可他向后一倾，程真心居高临下望往过去，对方平坦的小腹，以及小腹下面便一览无余
真他妈邪了门了。
之前英勇无畏的程真心忽然有点慌，而沈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善解人意道：“我就知道你会怕，算了吧，回去睡觉。”
程真心：“？”
程真心：“你在说谁？”
程真心觉得自己有被侮辱到，都是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他想好了，这个东西，给自己弄和给别人弄应该没区别，他肯定没问题！
事实证明，自己弄和给别人弄还是有区别的，至少自己弄的时候手没这么痛、胳膊没这么酸、不用蹲在地上。
也不需要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洗衣服。
程真心穿着酒店的浴袍，站在卫生间洗手盆前，左手扯着自己脏掉的卫衣领口，右手拿着酒店的香皂，咬咬牙，闭上眼睛——
比划半天，但终究没能下去手。
“靠”
他皱着脸，自暴自弃地把那两样东西扔进洗手盆，侧身靠在旁边墙壁上，努力深呼吸让自己醒酒。
酒店有提供洗衣服务，扔进脏衣篓里，来打扫卫生的阿姨会自动帮他收走，清洗干净后再送回来。
可这种东西
如果被酒店看到了，酒店会以为他是变态吧。
要不扔了算了，限量款就限量款，找买手应该还能买得到，扔的隐晦一点别让沈昼看见就行。
程真心在劳民和伤财中纠结片刻，最终决定伤财，甩甩胳膊，把衣服捞出来。
这时只听“笃笃”两声，卫生间门被人敲响，伴随着带有些许哑意的男声：“还没洗完么。”
“快快了，”程真心是以洗澡为由进来的，“你想用卫生间？旁边还有一个。”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近，应该就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而且里面没有水声，沈昼挑挑眉梢，直接推开门。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满脸崩溃的程真心。
以及脏掉的卫衣。
沈昼瞬间懂了，挽起衬衫袖口：“你去睡觉。”
“诶，不用，”程真心赶紧阻止，“我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可那上面是我的东西。”沈昼道。
“”程真心无语片刻。
十分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能顶着一张禁欲系的脸，说这种无比放荡的话。
行，愿意义务劳动还不好么，程真心拿起毛巾：“OK，你洗，加油，我去睡觉。”
说完急匆匆走了。
沈昼视线落在他红透的耳根上，笑了下，开始搓洗卫衣领口.
可能是喝过酒的原因，这一夜程真心睡的很沉。醒来时除了有点头重脚轻之外，其他地方都挺好的。
哦不对，胳膊也不太舒服。
他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回忆自己胳膊酸的原因。
昨晚他和沈昼喝多了，碰上一对干柴烈火的年轻小夫夫。小夫夫住在隔壁，玩的很open，他烦躁之下便让沈昼先去洗澡。结果自己在去卫生间途中不小心撞到了沈昼身上，沈昼还揽了他的腰。
然后就
嘶——
操！
程真心锤了几下床，脑瓜子开始嗡嗡作响。要知道虽然是他主动提出的“帮忙”，但大少爷哪儿这么侍候过人？
沈昼凭什么默默接受，不激烈反抗？
总而言之，程大少不爽，非常不爽、特别不爽。
为了平衡这种心情，他打算随便找点由头，让沈昼也体验一下什么叫不爽。
简单点说，就是找茬。
打定主意，程真心穿鞋下地，气势汹汹地往客厅冲。
沈昼正坐在桌边看酒店送的杂志，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程真心更气了，瞄了眼时间，开始他的找茬行动：“为什么不叫我起床，酒店早餐时间都过去了！”
“饿了？”
沈昼放下杂志，起身走进酒店自带的小厨房：“刚给你买玩完点心和粥，还热着，来尝尝。”
程真心：“”
程真心：“我不饿！我是渴！宿醉的人早上起来喉咙会很干很苦，我要喝水！”
沈昼指指杂志旁边的杯子：“那里，温蜂蜜水，没拦着你喝。”
程真心：“”
程真心深吸口气，大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沈昼，我要饭你有饭、要水你有水，你是算好了等着看我笑话呢吧，看的爽不爽？”
“如果你问我是不是算好了，我会说是，而且我早走有准备。”
说着，沈昼从手机里调出视频，点开播放，“我程真心发誓”几个响当当的大字瞬间炸响耳膜。
“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买了早饭和水，”沈昼一字不落地让程真心听完那段话，锁上手机，语气平静，“我会告诉你，我是你的合法配偶。”
边说，沈昼边伸出手，捋平程真心翘起的鬓角：“你懂不懂。”
他的指腹正触在程真心侧颊，明明温度不高，却把程真心耳垂烫的泛起红色。
红色沿着耳廓一路蔓延，像汩汩流动的、灼热的血液。
“知道了知道了，”程真心拍掉沈昼手指，“天天把合法配偶挂在嘴边，真是烦的要命”.
昨天的事没处理完，今天还得继续跑，吃好早餐，程真心给经纪人薛姐打电话：“薛姐，你在哪呢？”
“赵斐父母租的房子这儿，”薛姐道，“不知道他们听谁说的，说咱们公司能保下赵斐不解约，现在他们正在哭着闹着求我。”
“地址发过来，我去一趟。”
不管赵斐怎么样，老两口是无辜的。
薛姐叹了口气：“好，小程总，我马上给你发。不过这地方有点偏，可能不好打车，你先约好车再出来，省得淋雨。”
近期渝州将会有场台风登录，今早外面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不大，但程真心只带了两套衣服，淋湿也够恼人的。
他“嗯”了声：“好，等我。”
薛姐很快把定位信息发到了微信上，他打开地图搜索，发现那是类似于城中村的位置，距离他所在的市中心很远，中间有一段甚至需要上绕城高速。
赵斐父母背井离乡来渝州打工，舍不得花钱，在城中村租房子很正常。
程真心叹了口气，切换约车软件开始约车。
沈昼就坐在他旁边，听到声音后问：“叹什么气。”
“赵斐——我公司这次出事的艺人，他父母情况不太好，我得过去看看。”
“你打算怎么去。”
“约车，”程真心说，“外面下雨了。”
说完，程真心看了眼约车软件，几分钟过去了，并没有司机接单。
他加了二十块钱赏金，又五分钟过去，依旧没有司机接单。
沈昼在一旁围观着他各种操作，见他急的开始抓耳挠腮，终于放下杂志，掸掉不小心掉落在腿上的纸屑：“走吧。”
“啊？”程真心有点蒙，“你想去哪？”
“你说的地方。”
“你要陪我一起去？可我还没约到车。”
沈昼却不回答，把他的大衣扔给他，径直走出酒店。
程真心没拦住，以为对方想出去打车，只好穿上衣服，无奈地跟在沈昼后面。
酒店有提供雨伞，看两位客人神色匆匆、四手空空，管家赶紧塞给他们两把伞。
程真心打开其中一把，另一把准备递给沈昼，结果发现沈昼掏出一枚车钥匙，“滴”的一声，摁开了停在酒店门口的黑色小轿车。
那辆车非常陌生，不是沈昼常开的，没在家里见到过，最主要的是，它挂着“渝”字开头的车牌。
程真心：“这是”
“我租的，”知道他想问什么，沈昼直接回答，“昨天候机期间我看了眼天气，知道渝州今天有雨，就提找好租车公司，让他们把车开到酒店门口，钥匙送给前台。你的早餐——”
沈昼拉开副驾驶门：“正好是开着它买的，上车。”
沈昼做事一向如此，沉稳、踏实、善于未雨绸缪。程真心则完全相反，他在象牙塔里长大，永远都是走到那一步，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程真心收起伞，对比之下难免羞愧：“这样啊，谢谢。”
“没事，快上车吧，一会儿雨下大了。”
程真心依言上车，调出导航信息，两人开始往赵斐父母家进发。
如薛姐所说，雨真的越下越大，但可能知道开车的是沈昼，程真心丝毫不紧张，路上居然还睡了一觉。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目的地。而沈昼正坐在驾驶位，静静地看着他。
“到了？”程真心从座位上爬起来。
“刚到，”沈昼收回视线，“你睡太晚了。”
睡太晚怪我咯？
程真心无语片刻，想到昨晚的情景，又有点烦躁：“跟晚不晚没关系，我坐车一向喜欢睡觉。”
沈昼轻飘飘的“嗯”了声，听起来不像信他的样子：“定位就是对面那栋楼。”
“好，我去处理事情，你在车里等我吧。”
边说程真心边推开车门，没等下车，手腕却被人拉住。
他以为对方还要纠结晚睡的事，语气不由有些冲：“干嘛！”
“带伞，”沈昼无奈道，“还有，有事随时打电话。”
程真心看着那把黑色的伞，以及沈昼握住伞柄的白皙指骨，声音立刻低了八个度：“啰嗦那我走啦。”
“嗯。”
下车之后，程真心打开伞，跑进旁边的三层筒子楼，301室，薛姐给他发过门牌号。
刚进单元门，上面便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和吵闹声，夹杂着薛姐明显不耐烦的劝阻。怕薛姐被欺负，他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跑了上去。
大概是忙着闹没心思防贼，此刻门正虚掩着，程真心象征性地敲敲门，一把推开。
——然后就看到赵斐父亲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不知道是死是活。而赵斐的母亲正跪在旁边，哭嚎中夹杂着哀求，以及各种各样花式的寻死觅活。
“薛姐，”程真心眉心紧蹙，“赵叔怎么躺在地上？”
见是他来了，薛姐稍微松了口气：“一时间接受不了儿子坐牢，高血压心脏病犯了。”
“那得快点去医院看看，打120了么？”
“不用，打什么打，去医院干嘛？！”
这时赵母忽然接话道：“如果小斐出不来，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全死了算了！今天他爸先走一步，等再看看小斐我也麻溜找他爸去我的小斐啊，呜呜呜”
说完，赵母又扯开嗓子开始嚎，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程真心彻底听明白了，其实赵父未必真的在犯病，赵母也未必真的想寻死觅活。
他们演这么一出，是在逼诚心传媒帮赵斐呢。
程真心确实心软，但不是傻子，脾气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如果对方真的很柔弱无助，在坚守底线的情况下，他或许愿意少收赵斐几百万违约金，好帮赵家减少些负担，让老人安稳养老。
可面对这种明晃晃的威胁，他反而一丁点怜悯之心都生不出来。
程真心朝薛姐扬扬下巴：“薛姐，既然叔叔阿姨不需要帮忙，咱们就先走吧。他们挺难受的，咱别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闻言，赵母愣了下，赶紧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不行，小斐的事还没个说法，我家老头子还在地上躺着，你们哪能说走就走？！”
“赵姨，您放心，赵斐那边我会按照合同条款走流程解约，绝对不多收一分违约金。至于您这边……”程真心顿了顿，“您是我前员工的家属，于公于私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帮您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刚才我提过叫救护车，被您拒绝了，那我也真没其他办法了，您总不能让我找把刀亲自给赵叔手术吧？希望您能理解。”
这番话听着礼貌，但深层含义只比撕破脸强一点点。
强的那点在于程真心语气平和，像在和长辈心贴心的聊天，特别亲切，这让赵母分析很久才真正摸清他的态度。
然后她彻底绷不住了，恶向胆边生，抹了把眼泪，跳起来，爪子使劲往程真心脸上招呼！
程真心冷不防被挠了一把，赶紧伸手抓住对方胳膊，以防止下一次攻击。
见计策没成功，老婆又打不过，赵父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帮老婆一起掰程真心手指。
薛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发现老板被围攻，扔下包包立刻加入战局。十平米见方的小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论打架，从小学击剑、马术等课程的程真心从来没输过。但对面毕竟是老年人，他不敢也不能真的打人家。
而薛姐那点花拳绣腿跟总干体力活的老两口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两个回合下来，年轻人这边直接落入了下风！
仗着年龄，老两口步步紧逼。程真心被逼的连连后退，马上要退到门口之际——
眼前忽然一黑。
一个高大的影子拨开对方，挡到了他身前。
老两口被拨的趔趄了几步。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他们有些摸不清套路，终于暂时收了手。
“你哪来的，”赵父问道，“进我家干嘛？”
沈昼没理他，侧头乜了眼程真心，看到他脸上被抓出的血痕语气瞬间冷到极点：“他们弄的？”
程真心正蒙着，薛姐便替他答道：“没错。”
沈昼闻言脸倏地沉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薛姐甚至以为他要去找对面拼命。她并不知道沈昼的身份，只好礼貌提醒道：“先生，冷静。”
对，冷静。沈昼闭了闭眼，深吸口气。
他把手绕到身后握住程真心手腕，然后拇指在他小臂内侧轻轻摩丨挲着。
有点痒，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慰。
程真心躁动的情绪竟真的平静下来了。
当然，赵母肯定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开始死不认账：“你别听那女的胡扯，是他们先欺负我们的，我们俩老头老太太哪来的力气打架？”
“再说你谁啊，管我家闲事干嘛，小心我报警告你”赵母文化程度一般，卡了半天才想出那个词，“私闯民宅！告你私闯民宅，让警察把你抓走！”
“您的问题很多，我逐条回答，”沈昼说，“第一，我是这位程先生的爱人。”
赵母噎了下。
“第二，我管的不是你家闲事，是我家的事。”
赵母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第三，关于报警方面，肯定不用劳烦老头老太太。我已经报完了，警察一会儿就能上来，希望您能配合调查。”
说完，沈昼捏捏程真心手腕，语气很轻：“我们走。”.
沈昼确实报了警，因为程真心属于被侵害人，也需要做笔录，不能离开现场，大家便决定去车里等一会儿。
上车之后，沈昼给程真心开了瓶水，程真心吨吨吨灌掉大半瓶。等完全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刚才打斗的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上满打满算，从他进赵家到打起来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
他记得他让沈昼在车里待着，那沈昼是什么时候下的车、什么时候上的楼？
又是什么时候听到的打斗声音？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报警、冲进来把他护在身后？
“沈昼，”程真心拧上水瓶，“不是说好你在楼下等我么。”
沈昼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闻言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几片扁扁的东西：“是，可我没答应你。”
程真心不知道他拿的什么，凑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只创可贴。鹅黄色，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注意力顿时被引走。
“你居然随身带这玩意儿，”程真心相当诧异，“真人不露像啊，我上次见到这么幼稚的东西，还是在高中。”
是的，和你一样，我上次见到这么幼稚的东西也是在高中。沈昼心里想。
那大概是个晴天吧，记不清了，回忆里和程真心有关的日子似乎都是晴天。
他的替换笔芯用到只剩下一只，便决定去校外多买点——那边比校内便宜几毛。好巧不巧地，在便利店遇到了程真心。
程真心当时正和韩宇坐在就餐区的塑料凳上，一只长腿踩着凳子秤，另一只无处安放地支在地上。
校服外套不好好穿，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打底的白色T恤，图案是撅嘴哆啦A梦。
说话也吊儿郎当的：“你们选好没啊。”
两个女生正徘徊在货架间，其中一个长马尾的说：“没呢。吃蛋糕怕胖，吃便当又觉得无聊，我要纠结死了！”
“那要不折中一下，”另一个娃娃脸说，“吃饭团，再配块黑巧，糖分含量应该不算高真心，你想要什么冰淇淋，榛子味梦龙？”
“行。”
“哎你别光问他啊，”韩宇赶紧插嘴，“这这这，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帮我拿支可爱多，草莓味谢谢。”
娃娃脸女生笑了下，按要求拿好冰淇淋。这时长马尾女生也选完了，程真心跳下凳子，直接把付款码怼到了便利店小哥面前。
扫码付好款，四人排排坐，等着小哥帮忙热便当。
娃娃脸女生把冰淇淋递给程真心，并冲他甜甜笑了下，一般男生看到那种笑容绝对遭不住。长马尾立马拉下脸，打断他们：“怎么没拿我的冰淇淋？”
“你不是怕胖吗，”娃娃脸女生迷茫道，“我就没问你。”
哪知道高马尾一点就着：“你什么意思，说我胖？我再胖也比你矮的跟只猴子似的好！”
娃娃脸女生身材娇小，皮肤白皙，长相属于甜美可爱那挂。而高马尾虽然丰腴，但眉眼间已初具风情，再出落几年绝对是个高挑美艳的大美人。
两个女生抢校花宝座已久，要不是为了程真心，三中学生怕是永远看不到她们同框的名场面。
娃娃脸像是被骂蒙了，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慧慧姐，对不起，我没有说你胖的意思。”
“别跟我装可怜，”高马尾烦躁的要命，“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演给谁看呢！”
“你真的误会我了慧慧姐。”娃娃脸女生张张嘴，似乎还想替自己辩解。
结果没等话出口，“啪”地一声，高马尾直接赏了她一嘴巴，甩着头发转身离开。
娃娃脸女生愣了会儿，顿时泪如雨下。
其实娃娃脸心机挺深的，用现在的话说叫做绿茶，同性和心思比较敏感的异性基本上全能看出来。
可程真心本就神经大条，又不开窍，连两个女生在为他打架的都没看出来。
还一边嘟囔着“女孩子好奇怪”，一边去货架拿了盒创可贴，递给被高马尾指甲刮破皮的娃娃脸：“别哭了，你看上面画的大黄鸭，和你一样嘟嘟嘴，多可爱。”
他哄人的技巧要多拙劣有多拙劣，可语气认真，看女孩的眼神也认真。
于是找到笔芯去前台买单的时候，沈昼也买了盒同样的创可贴
“喂，想什么呢？”
这时，程真心发现他在出神，伸手晃了晃。
“在想明天能不能放晴，”沈昼回过神，拆开创可贴包装，“抬头。”
有过被油烫伤的经验，程真心知道拒绝没用，乖乖扬起下巴，任由沈昼把创可贴贴在他脸上。
而一直窝在后座大气不敢喘的薛姐，见那两人没完没了的小动作终于告一段落，才弱弱地指指自己锁骨：“沈总，我也受伤了，你还有创可贴吗？”
沈昼堂而皇之地说“没有”，然后收起卡通创可贴，打开租车公司送的大礼包，从里面拿出两盒云南白药：“你可以用这个。”
薛姐：“”
薛姐：“？？？”.
警察差不多二十几分钟后到的现场，直接把赵父赵母带去了警察局。
作为“打架斗殴”另一方，程真心和薛姐也需要配合做笔录。等按规定走完一系列流程，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最后赵父赵母以寻衅滋事被处以三天拘留，这让本来就担心儿子的他们更加焦灼，频频向程真心和薛姐忏悔、求情，希望能取得被侵害人的谅解。
他们谁都没同意。
人活一世，自己做的孽，都得由自己承担。
三人同警察叔叔道过谢，走出警察局，雨依然下着没停，但夕阳把浓黑的乌云撕出道缝，将雨线染成了红色，明明是深秋，竟有种七月流火的感觉。
警察局也在棚户区，程真心抬头看看天空，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座山，兴奋道：“诶？那边有座小山，来的时候心里有事竟然没发现！”
“真的耶，”薛姐说，“渝州地势高，棚户区这边又没有高楼大厦，山上的视野肯定特别好。”
“适合看日出——如果天晴的话。”
“你说的对，肯定超级美！”
薛姐和程真心边议论那座山，边往停车点方向走，言语间已经忘了今天的不愉快。
沈昼跟在后面，心情也终于好了一点。
赵父赵母这边算是处理完了，不过事情并没解决，老两口被拘留之后，薛姐和赵斐女朋友成了案件联系人，于是三人又在渝州留了一阵儿。
台风过境，他们每天几乎都是在狂风暴雨中度过的。不得不说，多亏有了沈昼的车，要么出一趟门真的别提多被动，也真的别提多费劲了。
在多方努力下，四天后，案件终于告了一段落，卖丨淫加过量违禁品，再加上舆论发酵，最终赵斐女朋友不仅没捞出来人，还引来了社会公众的关注，导致这起案件直接被当成渝州四季度第一大案处理，赵斐牢牢被钉在耻辱柱上，日后即使出来了估计也无法翻身。
对于这个处理，薛姐其实有点遗憾，毕竟她的提成大多来源于赵斐。在金钱面前，普通人经常无法免俗。
程真心倒无事一身轻，美美地订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打算好好睡一觉，精精神神回家。
谁知道翌日一大早，外面还黑着，他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叫他：“程真心，起床。”
“干嘛”他不想睁眼，“要登机了？”
沈昼无语片刻：“如果真要登机，现在叫你来得及么。是天晴了，你先起床，等会儿上车再继续睡。”
程真心不是很懂天晴和起床之间的关系，但沈昼做事太稳妥了，稳妥到潜意识觉得相信沈昼准没错。
于是他迷迷糊糊坐起来，胡乱洗漱两把，就这么和沈昼一起下了楼。
程真心困的根本没心思管天气，上车之后，披着沈昼给他的小毯子继续睡，瞧那架势，怕是把他拉去屠宰场都得帮沈昼数钱。
车子在路上足足行驶了四十分钟才停下，被叫醒时，程真心整个人还没从梦中脱离。推开车门，观望几秒外面的景色，神色懵懂：“台风能阴成这样？怕是要来龙卷风吧。”
“没阴天，”沈昼无奈道，“是天还没亮，下车。”
程真心更蒙了：“那我们大半夜出来干嘛，吃夜宵？这附近好像没有。”
“不吃，”沈昼彻底无语住，帮他拉开车门，“带你看日出。”
看日出程真心蓦地想起前几天跟薛姐说过的话。
他说如果晴天，这座山很适合看日出。
然后就在放晴这天，沈昼带他来了。
程真心怔在原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沈昼看他没动，问道：“你不想看么。”
“没有，”程真心赶紧澄清，“来的太突然了，没提前告诉我，我反应不过来。”
语毕，他跳下车，紧紧领口：“说起来我好像已经好久没爬山了，走吧，Gogogo！”
这座山不高，平时常有本地人来玩，政府便出资修了石板路。恰逢雨后，整座山都弥散着一股青草味，让本来昏昏欲睡的细胞纷纷活跃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程真心打头走在前面，越走越快，越走越开心，以至于后面的沈昼不得不提醒：“慢点走，路滑。”
“没关系，”程真心回过身，面向沈昼，“你看，我不仅能正着走，还能倒着走。”
边说话，他边演示动作似的前后甩手臂。某下甩的太过用力，不小心碰到了沈昼。
“等等，”沈昼叫住他，“伸手。”
程真心依言张开五指：“怎么啦？”
沈昼捏了下他手心，那是一双没吃过苦的手，柔软且细腻，带着几分凉意。
“冷怎么不告诉我。”沈昼脱下外套，披到程真心肩上。
“我手凉是因为山里露水重，不是因为冷，你快拿回去。”
“穿着吧，”沈昼摇摇头，顺便道，“你摸下口袋。”
摸口袋？里面有什么？
程真心好奇心被吊起来，把手伸进大衣口袋。
然后从里面摸出来一瓶温热的牛奶。
“你的早餐，喝了能暖和点。”
“这样啊”程真心揉揉耳尖，“可我觉得有点抠，堂堂沈总，早餐只给一瓶牛奶。”
沈昼：“不要还我。”
程真心甩下一句：“我才不还，有得喝总比没得喝强”，撒丫子跑了。
眼睁睁看着那头小灰毛消失在雾气中，沈昼笑着叹了口气，加紧步伐往前追。
剩下的路是边嘬奶边走完的。
沈昼说的没错，喝过热乎的东西，身体确实会暖和很多，连一直凉飕飕的手也热起来了。程真心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大凌晨的，商店都没开门，这瓶热牛奶八成是沈昼从酒店带出来的。
四十分钟的路程，想让牛奶不凉，只有一种办法——用自己体温捂着。
没错，沈昼确实一直把它放在贴身口袋里。
程真心耳尖更热了。
好在日出很快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连绵不断的阴雨天似是惹怒了众神，导致今天太阳攀爬的分外卖力，也分外壮美。
程真心和沈昼并肩站在山顶最高处，浸在漫天云霞中，天空那么近、那么清澈，程真心抬起手，指尖就被染上点点金红，像摘下了几丝绵软的云。
如果尝一口，应该是甜的吧，程真心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它一定是甜的。
而这几丝云也给了程真心莫大勇气，他终于能问出最近一直纠结的问题：“沈昼，你为什么来渝州？”
沈昼却反问道：“程真心，你知道合法配偶的意思是什么么？”
“合法配偶我觉得是国家允许的男女或男男或女女关系。”
“没错，但除此之外，这个词语还能引申出许多含义，比如说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求助我、依赖我、相信我，而我也该不计后果地关心你、帮助你、纵容你。”
结婚以来，程真心几乎没在沈昼嘴里听到过这么多字。他怔了下：“所以”
“所以在接到薛姐电话那天，你可以直接叫醒我，让我陪你渝州来或者送你到机场。”
“所以在约不到车的时候，你可以求助我，让我帮你想办法或者直接出去打车。”
“所以当车停在赵家楼下时，你可以要求我陪你一起上去，壮胆也好当打手也罢，我理应与你共进退，”沈昼顿了顿，“而不是偷偷跟在你身后，站在二楼半的缓台上，你都已经被打了，我才后知后觉地听到声音，报警进去护住你。”
程真心：“所以”
“所以我来渝州了。”沈昼说。
带着露水味道的风拂过，程真心顺着风向转头看沈昼。
即使从小泡在蜜罐里，即使他拥有很多很多的爱。
可当知道有人愿意不顾风尘、披星戴月为他而来的那刻，他的心脏依然忍不住，轻轻、轻轻地。
动了一下。
第24章 服管·☆
来渝州一趟, 事情办完了，还额外看到了日出，对程真心来说简直圆满到不能再圆满。从山上下来之后, 他回酒店美美地补了一觉, 按照计划和沈昼一起往机场进发。
旅游淡季, 机场旅客并不多。过安检之后, 程真心背着他的小背包环顾四周, 发现一家氛围不错的饮品店, 见时间还够, 决定过去喝点东西，顺便坐一会儿。
他带着沈昼走进店里, 选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下，问店员：“扫码点单？”
两位女店员正躲在吧台后面聊天，闻言回过头，看到他们的相貌脸瞬间红了：“是的。如果您不方便扫码, 我也可以给您拿菜单。”
“不用，我们扫码就行。”
说着, 程真心拿出手机，扫描贴在桌角的点单小程序码。
两位店员在机场分店干了好几年, 还是第一次遇到极品大帅哥，而且一遇遇一双，哪有不趁机大饱眼福的道理, 互相交换个眼神，借着擦桌子的由头, 悄悄凑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程真心正在专心看菜单, 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多出两个人。他划了划手机：“我要冰美式，你喝什么？”
“下午不许喝咖啡, 会影响睡眠。”沈昼说。
“没关系，现在才两点多，等下飞机就代谢出去了。而且我经常喝，一份浓缩对我来说跟饮料差不了多少，根本起不到效果的。”
沈昼：“那也不行。”
“”程真心简直无语。
店里只有他们两个，程真心没放低音量，因此他们的对话尽数落入两位女店员耳中。
女店员一撇了撇嘴，用气音道：“他俩什么关系？高个子帅哥管的真宽。”
女店员二摇摇头：“看不出来，可能是朋友吧。根据我多年观察经验，绝大多数帅哥都是直的，因为他们从小就被各种美女围着，根本没机会弯。”
女店员一：“嘶你说的有很道理。而且我觉得灰头发帅哥不像那种听话的人，脾气肯定很大。你看你看，被高个子帅哥拒绝之后他立马臭脸了咱俩打个赌，你觉得灰头发帅哥服不服管？”
“不服。反正如果有人这么干涉我，我肯定不服哎，他做好决定了！”
见程真心从无语状态中脱离出来，两位女店员赶紧屏息凝神，朝那边看去——
然后他们听见灰头发帅哥说：“好吧，我喝果茶。”
女店员：“”
然而这件事还没完，高个子帅哥又否决了他第二个选择：“果茶也不行，里面含茶碱。”
灰头发帅哥：“那你说我能喝什么？！”
“果汁，”高个子帅哥扒拉扒拉手机，“我看他家有鲜果汁。”
灰头发帅哥：“OK，OKOK，好，你说的都对，我要柠檬小麦草可以？”
高个子帅哥：“可以。”
女店员们：“”
最终程真心点的柠檬小麦草，沈昼网开一面，允许他加冰。沈昼自己则要的西柚苏打水，在以热量炸称的饮品店里，大帅哥们喝的那叫一个清爽健康无负担。
其实程真心刚才真想反驳来着，从小到大，身边亲戚朋友对他几乎百依百顺，他哪被人这么管过？
可每当怼人的念头升起来，沈昼那句“合法配偶”便会浮现在脑子里，硬生生把那些念头又压了回去。
沈昼说，作为合法配偶，他理应关心自己。
而对于关心自己的人，程真心通常喜欢让步。
于是他只能喝富含VC的健康饮料了。
不过这家店的柠檬小麦草意外地很好喝，程真心猛吸几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沈昼皱着眉嘱咐他“慢点”，随即伸手道：“登机牌和身份证给我。”
“干嘛？”程真心好奇，“你想看登机时间？对面大屏幕上有。”
“时间我记得，跟你要是怕你弄丢证件。”
“……那必不可能！”程真心赶紧替自己正名，“我又不是猪，都好好放着呢！”
他们这边在为拿不拿证件争论，那边两位女员工也开始随他们叽叽咕咕。
女员工一：“高个子帅哥长的一副禁欲相，我以为他会很高冷，没想到竟然是个教导主任性格，超级爱管人。”
女员工二：“可不，又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何必非要没收证件？”
女员工一：“咱们再打个赌，你猜灰头发帅哥给不给？谁输了谁明天早来备料。”
女员工二：“我赌不给。”
女员工一：“诶，我也想赌不给”
嘴里叽咕着，她俩也没忘观察帅哥们的动向。
只见高个子帅哥指指灰头发帅哥屁股，又重复一遍：“给我。”
灰头发帅哥回手摸了摸，才发现大概是安检完没装好，塞在裤子后口袋里的登机牌已经串出去一大半，再过会儿怕是要消失于茫茫机场了。
程真心：“额……”
程真心掏出那两样，双手递给沈昼：“喏。”
女员工们：“…………”
这一天，她们终于含泪治好了多年的赌狗病，决定从此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喝完饮料，正好航空公司打来电话，说VIP客户可以提前登机了。沈昼便收拾好东西，边把程真心身份证捏在两指之间把玩，边往登机口走。
等找到座位坐好，沈昼还在把玩程真心的身份证，程真心越看越觉得别扭。
那感觉很像……自己被人捏在手里玩来玩去。
这个机型的头等舱是单人座，沈昼靠窗，他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两人中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沈昼，”程真心叫他，“光说让我收好身份证，你怎么不管管你自己。”
沈昼倒是从善如流，点点头：“那我收好。”
说完，他先把程真心的身份证攥在手心，打开卡夹，然后把自己身份证拿出来，和程真心的身份证叠放在一起，最后把两张证件一起塞回卡夹。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感觉出哪里不对，但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程真心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
沈昼完全可以直接把他身份证塞卡夹里，何必多此一举，非要把两张身份证叠在一起？
程真心准备跟沈昼battle一下，刚要张嘴，这时空姐忽然走到他们这排：“先生下午好，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您系好安全带。”
配合人家工作要紧，程真心只好把话咽回自己肚子里，按照规定扣上金属扣。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空姐已经偷偷观察他们很久了。
今天头等舱只有这两位旅客，作为专门服务头等舱的空姐，按理来说会很轻松。
但她无法放松，也不能放松，原因很简单——这是两位非常优质的旅客，她想用尽全力寻找“机会”。
不是说平时遇到的旅客不优质，主要像他们这种颜值、气质都让人心动的类型实在太少了。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很年轻。
虽说已经做好决定，想用青春美貌去换取下半生的安稳，但如果能找到年轻的，谁愿意去侍候肚满肠肥的老男人呢？
起飞前的检查已完成，空姐回到餐厅，边整理餐食边分析钓到大鱼的可能性。
个子高的男人看起来年轻有为，相貌谈吐都是她的菜，但眼睛很黑、很深，不像那种会耽于美色的人。
灰头发那个就不一样了。
眼神纯澈干净，时不时带上点懵懂，配上那一身潮牌，简直是标准版的富二代。
这种富二代最容易钓，漂亮女人随便示示好、恭维几句，就能拿到一只包。如果肚子争气能尽快怀上孕，嫁不嫁的进豪门不说，狠敲一笔绝对没问题！
越想空姐越开心，见飞机进入到巡航阶段，赶紧去找程真心：“先生，请问需要购买机上WIFI吗？”
程真心正无聊着呢，闻言掏出手机：“买。”
“那您先添加我的微信吧。”空姐亮出二维码。
程真心以为密码之类的需要通过微信发送，没想太多，点开微信——
却被旁边人拦住了。
沈昼说：“机票是你花的钱，WiFi我付。”
作为入赘的儿婿，如果处处花程家钱、天天吃软饭，心理怕是会出问题。
正好机上WiFi不贵，程真心决定给他找回自我的机会：“好，那你来。”
进嘴的鸭子飞了，空姐尬笑着把二位码挪到沈昼面前，讲解好操作流程，黑着脸离开。
沈昼并没收起手机，而是点开刚加的微信的朋友圈，“啧”了声：“全是卖东西的。”
“正常，”程真心打开游戏客户端，“十个空姐有八个都是代购。哎不对，你没事看人家女孩子朋友圈干嘛？”
“你应该好奇代购为什么盯着你加微信，而不先询问由谁付款。”
对哦！
程真心思考几秒，立刻懂了——合着空姐这么主动这么热情，都是为了精准营销，好把东西卖给他！
“我长得就那么像冤大头？我发誓，我绝对不看她一眼朋友圈，绝对不在她那儿花一分钱！”
程大少不高兴的时候喜欢搞连坐，发完誓，又暴力夺过沈昼手机，删掉空姐好友：“你也不准看！”
“好，”沈昼点点头，“我听你的，不看。”
“这才对嘛。”
开了两局游戏，系统不知道怎么匹配的，都是用脚操作的队友，程真心心态被打崩了，气的直接退出客户端，拆开毯子，打算睡一觉平复下伤痛。
头等舱空调很足，人又少，机舱内便显得有些冷。他用毯子裹住自己，躺好，没过多久，身上一沉。
沈昼把自己的毯子拆开，也盖在了他身上。
早上爬山时，沈昼也是这么给他披衣服的。想起大衣的温度和热牛奶，程真心脸颊开始止不住地发烫，深吸口气，闭眼睡觉。
然而，可能是白天睡太多，刚眯一小会儿他就醒了。坐起来看看右边，沈昼也正在睡着。
随即不甘心的空姐又走过来：“先生，我看您裹着毯子，是不是有点冷？我给您拿了条更厚的，您用这个吧。”
她说话的同时，一直没动的沈昼忽然微微蜷缩起身体，看样子似乎很冷，也似乎在嫌吵。
程真心深知沈昼是为了他才冷的，灵机一动，从空姐手中接过毛毯，拆开包装，小声抖开盖到了沈昼身上：“谢谢你的毯子，你先忙去吧。”
空姐：“”
这一天，她终于含泪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茶外有茶。决定从此以后自食其力，重新做人。
第25章 牵手·☆
从渝州回来, 在家好好休息了几天，把精力养充足之后，程真心回顾了下薛二团队的恋爱小课堂, 觉得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出去约会, 顺便进行一些肢体接触了。
晚饭过后, 他敲敲书房门：“沈昼, 你忙着呢吗？”
“进, ”沈昼头也不抬的说,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进来啦, 这也是我的书房，”程真心简直不讲理, “你在工作？”
“审几张原理图。”
“哦……”
实话实说，虽然书房有程真心的一半，但他从来没来过这儿，甚至根本没涉足过三楼, 因为他公司都不怎么去，更不可能在家加班。
他走进书房, 首先入眼的便是各种眼花缭乱的图表和专业书。而沈昼坐在那堆东西中间，穿着白T恤烟灰色家居裤, 刚洗过的头发散散垂在眉眼间，除了更挺拔五官更精致之外，竟然和高中时期没什么区别。
网上不说理工男容易发福秃顶么。
沈昼这家伙……怎么反而越来越好看了？
程真心捏捏耳垂, 走到图纸和专业书的包围圈里。他发现沈昼也很善于管理归纳，书桌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你这几天有时间没, ”程真心屁股搭在书桌桌沿, 尽力把约会描述的比较自然，“韩宇说最近有几部新电影上映, 都是口碑不错的片子，咱们去欣赏一下艺术呀。”
“我看看日程，”沈昼打开安娜发给他的日程表，“不行，下周末之前排满了。”
“不耽误你白天时间，晚上去就行。我接你下班、找地儿吃顿饭再看电影，回来正好睡觉，多完美。”
“晚上也出不去，你看到了，还有那么多。”沈昼用下巴点点那些图纸。
“就一天，一天也不行吗？”
沈昼委婉道：“程真心，在渝州我已经耽误很多个‘一天’了。”
程真心：“”
算算时间，他们在渝州逗留了一周之久，作为正处在上升期的创业公司，极光科技许多项目、合同乃至于产品细节都需要沈昼经手，可想而知，这一周积攒下来的工作量有多大，处理起来有多浪费时间和精力。
“那好吧，”程真心只能暂时放弃，“等忙过这段我再来找你。”
说完，程真心站直身体，转身欲走。
却听沈昼忽然道：“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程真心：“！”
程真心赶紧转回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堆积下来的工作里，有一些不需要专业知识就能做的，比如整理下次新品发布会我要用的PPT素材、做合同分级等等。如果有人能帮我分担”
整理素材、合同分级？听起来似乎很简单。
没等沈昼说完，程真心赶紧举起右手，自告奋勇道：“我会，我可以帮你！”
沈昼：“什么时候开始？”
程真心：“现在！”
沈昼绷紧唇角：“好。”
当下，沈昼便把需要做的工作交代给程真心，程真心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回房间取走笔记本电脑，扯张凳子和沈昼并肩坐在书桌前，开始他人生中第一次自愿加班。
实际上这些工作并不需要沈昼亲自完成，否则聘总助办那些人干嘛？可惜程真心根本不了解工作流程，再加上传媒公司和科技公司有璧，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相信了，对着一堆已经整理过的材料干劲满满。
不过他干活的时候不老实，没多久坐腻了，抱着笔记本电脑跑到飘窗上躺着。躺一会儿又躺腻了，翻身下来，跪在飘窗边各种奇葩姿势应有尽有，像极了被逼迫写作业的小学生。
直到不知道第多少次换位置，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沈昼脚边。
沈昼脚下铺了一大块毛绒绒的地毯，看起来不硌屁股又暖和，后背还能倚在书桌上，简直是高位截瘫患者的最佳选择。
找准目标，程真心跑过去，一屁股坐下去。和想象中相同的触感让他长长舒了口气。
正在认真工作的沈昼听到声音，低头一看。
大腿边多了颗银灰色毛茸茸的脑袋，正窝成一团，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他手莫名有些痒，曲起指节，轻轻敲了对方头顶一下。
“干嘛？”
程真心不疼，但被敲的莫名其妙，总感觉对方的动作像是在逗猫。
沈昼随口编个理由：“别坐地上，凉。”
原来是这样啊，程真心拍拍地毯：“没事，暖和着呢！”
沈昼点点头：“那好吧。”
找到舒服的地方，程真心注意力终于集中到一块，开始认真工作起来。
PPT材料不难整理，沈昼给他发了提纲，按照提纲把图片或者文字编上号、归类拽进文件夹即可，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东西比较多，比较耗费时间。
弄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喉咙有些干，出去倒了两杯冰水，一杯给沈昼，一杯自己喝掉一半后也放在书桌上——放地上不注意容易打翻。
过了会儿，他又渴了，懒得自己起来拿，头也不抬地喊沈昼：“帮我递下水，谢谢。”
沈昼没回答。
他以为沈昼工作入神了，又大声重复一遍：“把水杯递给我呗！”
依旧没有应答。
“喂，沈昼，”他有点急了，用手肘怼怼对方膝盖，“你听见我说话没？”
这回终于有回应了：“听见了。”
“听见了你倒是给我啊！”
“哦，好。”
对方语气不紧不慢，像根本不在意有人会渴死这件事，程真心听的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好好数落自己这位临时老板一番。
结果刚仰起头，就撞上了对方含笑的眼睛。
“你笑什么，”程真心被他看的脸颊发烫，“有话直说，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打哑谜。”
“没事。”
沈昼倒是不生气，抬起他那尊贵的胳膊，把水杯递给程真心。
然后趁着程真心捧水杯的空隙，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对方尖尖的小下巴。
程真心：“”
啊啊啊啊啊！
所以沈昼到底还是把他当成宠物了，对吗？！！！.
就这样，程猫猫忍着屈辱给极光科技打了两天黑工，某沈姓总裁还算满意他的表现，在他保证继续无偿□□工的情况下，勉为其难腾出一天晚上的时间，准备和他去看场电影。
程真心在一大堆电影里挑来挑去，选文艺片怕睡过去耽误事，选爱情片又怕暗示太明显，最后，在看到张恐怖海报的瞬间灵机一动。
——他完全可以带沈昼看鬼片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带女主角看鬼片，女主角害怕，吓的不停嘤嘤嘤，男主角便顺水推舟把她拥进怀里、细声细语安慰。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那么水到渠成，能省去许多麻烦。
想想沈昼在自己怀里颤抖的场面，程真心都觉得日子要好起来了，激动地定了两张鬼片电影票。
按照之前的计划，下午六点整，程真心准时去极光接沈昼下班，并带他去电影院所在的商场吃饭。两人吃的铁板烧，一种想不出吃什么时候可以闭眼选的东西。
电影院在餐厅上一层，等付完款，两人顺着扶梯上去，在扶梯口处遇到了一对小情侣，女生手里捧着爆米花，男生手里端着两杯奶茶。
对哦，程真心又是灵机一动，约会怎么可以没有爆米花奶茶？
他让沈昼也在电梯口等着，自己跑去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一杯气泡水——几天前沈昼在机场选的那种口味，沈昼应该会喜欢。
然后又去电影院前台买了份大桶爆米花，特意加钱要的迪士尼限量版铁，附赠米奇耳朵盖子，桶上也画着可爱的米奇和米妮图案。
他拿着一大堆战利品回去，得意洋洋的递给沈昼：“怎么样，不错吧？”
沈昼轻笑道：“嗯，比别人的好看。”
程真心：“喜欢就好，嘿嘿嘿。”
旁边拿着普通纸桶的女生：“”
就真的很艹！
两人站在原地秀了几分钟限量桶，影院提示音响起，说VIP二厅放映的3D版《猛鬼敲门》开始检票了。
程真心终于收回傻气，带沈昼往检票口走。沈昼看看空无一人的检票口：“我才想起来，还没问你选的哪部电影。”
“就这部，3D版《猛鬼敲门》。”
“鬼片？你不说最近有很多精品上映么。”
“固有思维要不得，谁说鬼片里没有精品？”程真心开始胡诌加狡辩，“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比鬼神最可怕的是人心。《猛鬼敲门》想表达的就是这个主题。能在紧张激烈、扣人心弦的情节里凸显人性，难道它不属于精品？”
嘴上胡诌着，程真心把电影票递给检票员，检完后带沈昼进了放映厅。
这大概是一部淡季凑数、或只有傻子会看的洗丨钱电影，宣发完全没跟上，此时放映厅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黑漆漆的椅子，以及他们两个投在荧幕上的细长黑影，没等开演，恐怖气氛已经拉的满满的。
借着光，沈昼看好座位号：“六排九十。果然是精品片，艺术造诣不够的都不来看。”
“刚开始检票，其他人可能还没进来。”程真心有点编不下去了，干脆打头往六排走，在他们的位置落座。
沈昼怕外套被弄皱，没先坐，而是脱掉衣服拎在手里，道：“也可能临时有事不来了——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他今天穿的是件深蓝色大衣，便映的指节异常的白。程真心视线定在那上面，忽然想起渝州第一晚。
沈昼就是用这根手指边把玩他头发，边看自己为他服务的。
程真心喉咙发干，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正是个不错的机会。他干咳两声：“你话真多，该不会现在就开始害怕了吧？”
“害怕没关系，我看书上说过，恐惧的时候找人牵牵手就好了。”
“所以沈昼”他尾音很轻，轻到不由有些抖，“你要不要牵手啊？”
第26章 害怕·☆
事实证明, 再口水的片都会有人看，程真心话音刚落，电影院里又稀稀落落进来几个人, 包括刚才在扶梯口碰到的小情侣。
因为电影没开始, 他们都在说说笑笑的找位置, 程真心坐在由可乐、爆米花、奶茶味道组成的喧闹中, 等一个回应。
不知道等了多久, 可能昏暗会无形中拉长时间, 他觉得后背都坐僵了, 沈昼却没有任何表现。他的心情曲线也一点点跌落、一点点跌落
然后熟悉的松柏味袭来。
沈昼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坐火箭似的, 心情曲线又迅速窜了回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莫名其妙鼓噪的心跳。
程真心舔舔嘴唇，怕自己心跳声太大被人听见，试图用语言遮掩：“是不是不怕了？”
“是, ”沈昼声音很低，“勇气好像多了一点。”
“那你手心怎么还这么湿啊。”
湿么。
可刚才他已经偷偷擦过了。
“我真的很怕鬼。”沈昼说。
程真心拍拍胸口：“没关系, 有我呢，我保护你！”
刚来的几个人对号入座, 电影正好也要开始了，影厅灯光调暗，随即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大字：【温馨提示：心脏病、高血压及胆小者谨慎观看】
层层监管之下, 现在国产鬼片哪有几部真吓人的。所谓的温馨提示，不过是为了提升观众紧张感、烘托氛围弄出来的样子罢了。
程真心戴上3D眼镜, 大爷般向后一靠, 满脸“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活”的怨种相。
和大多数鬼片一样，影片开头几个年轻人组织去外地旅行。出于方便和实惠考虑, 他们在郊区租了栋小别墅，一对夫妻住一间，其他人住单间。
入住当天晚上，怪事发生了，一个女生洗澡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看她。
当然，她没往其他方面想，还以为是哪个男生色胆包天，回去跟闺蜜吐沫横飞地吐槽。
殊不知，她吐槽期间，一个“小孩”正站在旁边听着，衣服湿淋淋的，身体肿胀、脸色青黑。
如果说“水鬼”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的话，那现在大家算是知道水鬼具体长什么样子了。
程真心咽了口口水。
现在的电影，服化道确实不错哈。
很显然，这个女生成为了第一个被附身的对象，主要表现为经常孩子般咯咯傻笑、说一些很幼稚的话。朋友们还以为她玩累了、没休息好，便没在意。
第二个受害的是她的闺蜜。闺蜜早起上厕所，在马桶上坐着坐着，下面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摸了她屁股几把。
可正常情况下，马桶里怎么会有手呢？她以为那是幻觉，便没在意。
翌日她发起了高烧。
大家看闺蜜不舒服，把她送到医院检查化验、打退烧针，烧却迟迟退不下去。
人倒是奇迹般地精神起来了，回到别墅之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吃饭也只让人放在门口。鉴于她身体不舒服，大家便没强迫她必须参加集体活动。
殊不知，每次送饭，“放在门口”四个字并不是她自己说的。在大家开开心心享用当地特色小吃时，她也成为了远道而来的“特色小吃”，被马桶里那只手每天掰一个部位，慢慢享用。
层层审核之下，该处画面并不血腥，但导演对音乐和特效的运用炉火纯青，导致即使看不到分解肢体镜头，大家也能脑补到那惊悚的场面。
影院里，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捂眼睛了，程真心不自在地左右扭扭身体。
这时，手心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他正投入着呢，吓的差点没把奶茶扔出去，小声问：“沈昼，你害怕？”
沈昼“嗯”了声：“好吓人。”
程真心抻直脖子往小情侣的方向看，发现那女生应该也被吓到了，正紧紧抱着男生胳膊，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屏幕。
程真心有样学样，架起挨着沈昼那边的胳膊：“你可以挽着我。”
沈昼点点头，手从前往后穿过他胳膊。
正常挽手臂都是从后往前穿，沈昼动作是反的，所以两人位置也反了过来。
从沈昼挽他，变成了他挽沈昼。
程真心无语片刻，心想：沈昼大学时候不是谈过男朋友么，怎么连挽胳膊都不会啊。
随即他意识到，以沈昼那种冷冷淡淡的性格，谈恋爱肯定很克制，不会连体婴似的黏黏糊糊。
那原谅他吧。
毕竟人家都怕成这样了。
程真心很快接受了自己在挽沈昼的事实，收回思绪，继续看电影。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想到沈昼的恋爱史、以及白月光前男友之后，他胸腔就莫名其妙开始发闷，注意力也很难集中。
这种症状在影片进入到高丨潮阶段才终于结束。
片名叫《猛鬼敲门》，高丨潮部分当然和敲门有关。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整栋别墅的门被一一敲响，屋内人听到的声音不同，有朋友叫他们出去玩的、有说“这里太危险咱们快走吧”的、有说“XX那边有尖叫声要不要去看看”的、有说“亲爱的快帮我开门后面有鬼在追我”的。
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房间，手机没信号没法问彼此情况，都不清楚敲门者所言真假。
在这种信息不对等情况下，大家的反应也两极分化，心地善良的选择开门，优柔寡断的躲在桌子下不听不看，胆大的甚至能抽出随身携带的□□，准备无论是人是鬼，先捅他一刀再说
其中有个镜头，夫妻中的女方打开门，看到一个人正倒吊在门框上，看身形像是自己丈夫。
那人背对着她，女方心痛如绞，想要确认到底是不是丈夫，不顾危险地绕到另一边。
结果发现，另一边居然也是后脑勺！
雨越下越大，大到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与敲门声混淆不清，大到隐藏住了所有善于恶、血腥与残忍。
女方悚然之下转过身，忽然发现自己丈夫的头和一整套肠肚正趴在窗户上，朝她咧开血盆大口——
程真心心脏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然后下一秒，眼前一黑。
沈昼伸手遮住他眼睛，不由分说地把带他进怀里：“别看了，不好看。”.
从电影院出来，程真心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小看了这部鬼片。
当然，《猛鬼敲门》能做到这种程度和它的3D效果密不可分，各种意想不到的立体鬼脸，再配上环绕音效，真的很难不吓人。
直到回到家里，程真心都没能摆脱剧情的阴影，要不是当时沈昼及时遮住他眼睛，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当场尖叫出来
妈的。
本来还指望通过这次约会向沈昼展示自己好的一面、阳刚的一面，没想到最后竟是沈昼自己忍着恐惧去帮助他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可惜后悔的不止这些。
电影九点半结束，到家正好十点，程真心打算早点睡觉，明天好好筹划一下如何挽回形象。
结果洗澡时，电影片段不听使唤地浮现在眼前，让他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看他。上厕所时，屁股刚搭上马桶边，又感觉下面有手要摸他
躺到床上后，这种观影后遗症达到了巅峰。他耳边回响着各种敲门声，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敲的他大气不敢喘，生怕一喘气，脑袋就带着一串肠肚趴在窗户上冲他笑。
“”
程真心快被弄疯了。
他躲在被窝里，拿出手机给另一位受害者发信息：【你还好吗？】
受害者回的很快：【不太好】
程真心知道他为什么不好，羞愧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不选这种片子了】
SZ：【开门】
程真心：“？”
话题转移的是不是有点快？
程真心在被窝里蒙了一会儿，下地打开门。
沈昼正抱着枕头站在外面，眉头微微皱着，表情似乎有些难堪。
程真心心道不妙，赶紧问：“怎么了？”
“睡不着”，沈昼说，“只要一躺床上，就能听到有人敲我的门。”
程真心太理解了，他刚才也这样：“那要不别关门，开门睡。或者”
没等他说完，沈昼打断道：“或者我们一起睡。”
程真心：“啊?”
“我和你一起睡，”沈昼咬咬下唇，“对不起，我真的特别害怕。”
作为一名科技公司总裁，一位白手起家的创业者，沈昼对外展现的总是强大与冷静，这还是程真心第一次见他做咬嘴唇这类小动作。
毕竟事情因他而起，除了答应，程真心别无选择。
他让开身位：“进来吧。”
客卧床挺大的，睡两个人不成问题。程真心非常nice地让沈昼先选，沈昼选择睡外面，他便滚进里面，靠墙的那一面。
按理来说，有人陪着一起睡会好很多，至少程真心自己不害怕了。可关掉灯之后，沈昼依然隔几分钟翻一次身，显然仍处在不安之中。
程真心愈发愧疚，小声问：“还是睡不着？”
沈昼：“嗯。”
“我把灯打开，能好一点。”
“那倒不用，我记得你说过，害怕的时候牵牵手会好很多。”
说着，一只手越过两人自觉隔出的那道线，抓起他的手攥在手心：“好了，我不怕了。”
第27章 唇形·☆
明明是沈昼害怕, 可牵了手之后，程真心反而更踏实了，没再躲在被窝里, 也没再觉得到处都是敲门声。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睡了一夜, 闹钟响起的时候, 程真心坦然接受了自己在沈昼怀里睁开眼睛的事实, 伸手推推对方。
没推动。
那家伙居然还睡着。
前一阵积攒下来的工作太多, 导致即使有他帮忙, 沈昼每天也要做到很晚。有一天他半夜两点起来喝水, 发现书房的灯居然亮着。
程真心收回将将出口的话。
那就别叫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怕弄醒沈昼, 程真心一动不敢动。直挺挺地躺着又没意思，他便抬起头，仔细观察对方。
沈昼不是那种剑眉星目的标准帅哥长相，因为肤色太冷, 闭眼时会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鼻梁倒是很高。
唇形也很好看。
让他不由想起很多年前，慧慧——那个在便利店纠结吃不吃蛋糕的高马尾女生的评价。
高二下学期, 慧慧猛追程真心无果，一气之下移情别恋, 跟隔壁附中校草好上了。彻底抛却掉小心思之后，他们两个反而成了好哥们，经常厮混在一起。
某个周六晚上, 放学后，慧慧拉住程真心：“先别回家, 陪我出去逛逛。”
“你不和你男朋友约会？”
周六放学早, 六点半能上完最后一节课，慧慧便经常利用这段时间去隔壁找男朋友。
“别提了, ”她说，“昨晚我俩吵了一架，一直到现在他都没给我发Q。”
“这样啊。”
韩宇是艺术生，课表跟他们不一样。正好程真心没什么事，把书包斜斜歪歪地往肩上一甩：“那走吧。”
他们先去校门口吃麻辣烫，然后进网吧开了两台机器。慧慧手感异常差，失误频频。程真心怕她被队友骂崩，赶紧把人拉走了。
去商业街逛了一大圈，慧慧情绪依旧不高，最后他们决定去拐角处的书咖坐一会儿，聊聊天。
结果推开门，看到收银台后的沈昼时，两人双双愣了一下。
开学一年多，许多该传的、不该传的消息早传的差不多了，譬如表面严厉的赵主任其实是纸老虎，譬如学校有两栋楼是程真心家捐的，譬如常年霸占学年大榜第一的沈昼没有父母，要靠奖学金和打零工生活。
很显然，这间书咖就是他打工的地方。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鼻梁架着副金丝边眼镜，正在帮客人结账。
三中学霸要么满脸痘、要么满头油，他却干净清爽。声音也好听，结账的女生刚跟他说一句话，脸已经悄悄红了。
程真心开始纠结要不要跟沈昼打招呼。毕竟沈昼在实验班，他和慧慧在普通班，班级和班级之间没有交集，他们算不上认识。
这时，大概听到门响，沈昼抬眼看向程真心：“教辅书在左侧，小说、文史类在右侧，想喝东西可以看墙上菜单。”
“”
得，人家根本没认出他来。
程真心撇撇嘴：“两杯珍珠奶茶，两块黑森林蛋糕，在这里吃，谢谢。”
这家饮品是现做的，程真心和慧慧拿着号牌，先去对面就餐区坐下。
两人象征性地抽出两本书做样子，慧慧打开书，小声说：“我路过过这家书咖好几次，但没进来过，原来沈昼在这儿打工啊。”
“爱在哪打在哪打，”程真心忿忿道，“跟我没关系。”
“人家不就是没认出你来嘛，”见程真心吃瘪，慧慧反而心情好了点，“学霸都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用在意。”
程真心：“谁在意了”
慧慧笑笑，倒是没对此多做纠结，开始吐槽她和隔壁校草吵架的原因。
青春期的男女生间无非就那些事，慧慧觉得校草和别的女生走太近，校草觉得她无理取闹，两人吵的天雷动地火，差点没分手。
程真心听的莫名其妙，他实在不懂小情侣那些弯弯绕绕，正发愁怎么安慰，沈昼端着餐盘走到他们面前：“餐好了，两杯奶茶，两块黑森林蛋糕。”
慧慧迟疑几秒：“你不是收银么，也兼职服务生？”
书咖有专门负责制作饮品和上餐的服务生，沈昼道：“他忙不开，我来搭把手。”
沈昼站着，他们坐着，程真心抬起头就能看到对方锋利的下颌和唇线，这大概是他们入学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
“这样啊”
慧慧有点纠结要不要表明自己三中学生的身份，但青少年大多敏感，她怕沈昼不愿被同学知道打工地点，最后选择了装傻：“谢谢。”
“慢用。”沈昼拎着托盘，转身走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即使有男朋友，慧慧仍眼巴巴地目送沈昼走回收银台。
她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怪不得全校一大半女生喜欢他，又帅学习又好，除了性格以外找不出半分缺点，可惜不是我的菜，哎。”
慧慧喜欢恣意张扬的男生，简而言之，就是程真心这种类型。后来她每个男朋友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几分程真心的影子。
程真心正不忿着呢，猛嘬一口奶茶，岔开话题：“好甜，刚才忘说不加珍珠不加糖了。”
慧慧压根没理会，继续花痴：“你注意看沈昼嘴唇了吗？前段时间有个‘最适合接吻唇形’投票，他那种唇形得了第一。锋利中带着性感，亲起来肯定相当爽！”
“不过”慧慧乜了程真心一眼，“就你这性格，也不知道哪辈子能体验到接吻的感觉。”
“郑元慧，你有完没完？”
“哎你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干嘛要在大晚上点蛋糕啊，我要胖死啦”
甜食能治愈一切，这句话所言不虚，一杯奶茶一块蛋糕下肚，慧慧心情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正好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把书放回原位，起身准备回家。
他们走到门口，忽然被人叫住：“两位同学。”
是沈昼，程真心怔了下：“我结账了。”
“我知道，”沈昼从身后拿出两只纸袋，“马上打烊，店里还剩了点奶茶，送给你们吧，没加珍珠和糖。”
“哦”
程真心觉得莫名其妙，倒是慧慧大大方方接过来：“谢谢，下次来给你带超火的沙冰吃。真心，我们走吧。”
后来，慧慧跟程真心说了自己的猜测。她觉得沈昼是怕他们透露打工地点才送奶茶的，对此程真心深信不疑，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慧慧说到做到，有天逛街路过书咖时，真的给沈昼送去两份芒果冰。可惜程真心没在，彼时她身边站着的已经是另一位男友
“你在看什么？”
程真心正沉浸在回忆中，熟悉的男声忽然炸响。
“没什么，”他赶紧晃晃脑袋，收回视线，“我记得你高中戴眼镜来着，现在怎么不戴了？”
“我度数低，高中眼睛不舒服会戴。现在很少不舒服，所以你没看到过。”
“嚯，原来如此，”程真心滚出沈昼臂弯，“起床，起床！”.
说什么来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近期加班太多，沈昼当晚就戴上了眼镜。
和高中那副差不多，最简单的金丝边。这种款式少年戴了叫禁欲，男人戴反而多出几分越禁越欲的感觉，再配上某沈姓总裁绝佳的皮相，简直叫人挪不开眼。
而程真心这天也总想起高中的人和事，晚间去书房帮极光□□工之前，他订了杯最简单的珍珠奶茶，不加珍珠不加糖。
和沈昼并肩坐在书桌前，他边啜奶茶，心里边想：人呐，不服老真的不行。
才二十六岁，他已经喜欢上追忆往昔了。
沈昼看了眼那家伙满脸感慨的样子，好奇道：“你想什么呢？”
程真心立马收回思绪：“在分析奶茶好喝的原因，你要不要尝尝？”
说话的同时，他又看到了沈昼嘴唇。比起高中，现在的它边缘更加清晰锋利，也更加性感。
沈昼挑了下眉：“真有这么好喝？”
“当然！”
“那我尝尝。”
沈昼低下头，就着程真心的手尝了口：“确实好喝。”
程真心：“”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过了一分多钟，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昼刚才是直接含住他用过的吸管的。
用那张，据说最适合接吻的唇
草！
本来程真心只想缅怀往事，经过这一遭，注意力又被拉回到慧慧说的话上。搞的他心里长草了似的，图纸图纸看不下去，材料材料归纳不下去，总偷偷去瞄沈昼。
以及对方的嘴唇。
瞄到第六七次，沈昼受不了了，合上笔记本电脑：“你有话想说？”
偷窥被抓包，程真心吓的胳膊一抖，不小心把奶茶杯碰到了地上。
地上可是他最喜欢的地毯，程真心赶紧蹲下去捡，顺便掩饰红了的脸：“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这反应过于奇怪，沈昼怕他有事，言语间不由重了几分：“程真心，抬头。”
程真心没听过这种语气，下意识抬起头。
八年前，他坐着，沈昼站着。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沈昼的下颌和唇线。
八年后，他蹲着，沈昼坐着，剧情仿佛重演，他又一次以同样的角度看到了沈昼。
更加成熟的沈昼。
他的爱人沈昼。
沈昼伸手捏住程真心下巴，命令道：“有话说话。”
程真心头被迫扬的更高，咽了口口水：“真可以说吗？”
“说。”
“高中网上有个关于最适合接吻唇形的投票，你的唇形得了第一你别多想啊，这些是慧慧告诉我的，不是我自己看的。”
“好，我知道了。”
“”程真心有亿点点蒙。
他知道了什么？
下巴被人捏在手里，程真心根本无法思考，只能被迫望着沈昼。
下一秒，沈昼摘掉眼镜，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珍珠奶茶，不加珍珠不加糖。
同样的味道穿越八年时空流连在他们唇齿之间，窗外明月皎皎，夜色如澜。
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第28章 换我·☆
这是个浅尝辄止的吻, 一触即分。
沈昼起身后，程真心跪在地毯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伸出手指, 碰碰自己嘴唇——烫的、麻的、没有知觉的、像是不属于自己的。
他和沈昼接吻了。
实话实说, 因为时间太短, 他并没体会到“最适合接吻的唇形”哪里不一样。
但慧慧说的对, 接吻确实很爽, 尤其是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已经足够让人愉悦很久了。
于是从地上爬起来之后, 程真心安安心心投入到工作之中，思绪没到处乱飞, 也没再偷瞄沈昼。
像饥饿已久的小猫终于得到一盒猫罐头，吃完后敞开肚皮乖乖晒太阳的样子。
沈昼侧头看了眼程真心。
他的小猫，开始落网了.
今天的黑工依旧打到很晚，回到房间, 不知道是奶茶太浓或者其他原因，程真心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他捞过手机, 准备通过骚扰韩宇找点乐子：【睡没睡】
宇：【爹，亲爹】
宇：【大半夜的谁不睡觉啊？】
瓜子：【你爹我】
宇：【行】
宇：【说吧爹，有何指示？】
找韩宇的时候觉得有一肚子话想说, 等真到说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程真心换了个姿势, 趴在床上, 打出几个字，删掉, 又打出几个字，又删掉。
最后发送道：【我们接吻了】
宇：【？？？？？】
宇：【靠，你开荤了？】
宇：【哎不对，我该问的是，和谁？】
程真心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提沈昼，摸摸嘴唇：【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怎么让一个人对我死心塌地】
宇：【就是这个人？】
瓜子：【嗯】
宇：【害】
宇：【我还以为谁呢】
程真心：“”
什么意思？
程真心有点不忿：【你看不起爸爸？】
宇：【那倒不是】
宇：【光说说你理解不了，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
瓜子：【好】
宇：【第一，你们是怎么接吻的，讲细节】
程真心有点不好意思：【我抬头，他低头，嘴巴碰了下嘴巴呗】
宇：【那你觉得接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程真心回忆了下前段时间恶补的爱情电影：【亲的很激烈，舌头各种打结】
宇：[小黄人摊手.gif]
宇：【那你看看区别咯】
程真心：“”
文字远比话语更简单明晰，也更有说服力。
更何况自己亲手打出来的文字。
程真心恍然大悟——他和沈昼那根本就不叫接吻，伸舌头的才叫接吻。
高中生都特么比他会亲！
怪不得沈昼后来不说话了，肯定是嫌他表现不够好。
程真心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生气。
他决定偷偷修炼吻技，然后惊艳沈昼！
学习吻技很简单，手机对面就有个活生生的素材，当下韩宇便把接吻的技巧和要点整理成文字发给程真心。内容过于劲爆，看的程真心面红耳赤。
至于惊艳沈昼的机会呢，也挺好找的，翌日中午，在背下来所有技巧之后，程真心拎着小饭盒，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极光科技。
不过因为他太想在沈昼面前挽回形象，导致来的有点早。彼时极光的月例会还没结束，产品一组和产品二组的组长正吵的吐沫横飞。
一组组长：“以上就是我们组最新的产品方案。投入量产之后，只要宣传跟得上，肯定能大批量抢占中低端市场！”
“你放屁！”二组组长祖安人附体，直接开喷，“你所谓的技术精简无非是把配件配置降低一个档次，从而降低成本价，卖给中低端客户。可你考虑过低配置带来的操作感和实用性吗？用户使用后会怎么想？‘原来看起来挺高大上的极光就是个生产垃圾的公司’、‘最基础的中低端线都不行，高端线肯定不值得买’？”
沈昼坐在办公桌短边，静静地听着。产品组吵架频率堪比大姨妈，几乎每次月例会必来。但他并不会为此生气，因为研发人员吵架是好事，那至少证明他们在思考，也证明他们在行动。
这时，沈昼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Anna：【沈总，程先生来了】
沈昼笑了下：【好，让他去休息室等我。】
发完，他抬起头，那两位已经吵到白热化阶段，双方各执一词，谁都不让。
当然，能在沈昼面前吵也是因为他们了解沈昼。这位年轻的老板有技术、有想法、明事理，从不干涉任何形式的思想碰撞，只会在会议结束后给出一个最优解。
这也是明明年纪比沈昼大很多，他们仍愿意跟着沈昼的原因。
却见老板扣扣桌子，一反常态地开口打断道：“停，我懂你们的意思了。”
一组组长：“？”
二组组长：“？”
沈昼：“去中低端市场分一杯羹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想法，但简单的低配置配件排列组合肯定不行。作为创业企业，产品才是我们真正的核心。”
说的很好，组长们眼巴巴地看着他，脸上写着三个大字：然后呢？
“剩下的找时间再说，散会。”
一组&二组组长：“”
其他部门员工：“？？？”
直接无视掉员工们的眼神，沈昼拿着材料，起身径直走出会议室。
程真心正百无聊赖地趴在休息室桌子上刷手机，见沈昼推门进来，赶紧道：“我今天来早了，还没到午餐时间，你忙你的。”
“没事，现在不忙。”
“不忙吗？我听安娜姐说你在开会。”
“正好开完了，”沈昼坐到桌子另一边，“今天带了什么菜？”
今天赵丹炖的花胶鸡，初冬时节，热气腾腾地喝上两碗，别提胃里多舒服、多治愈了。
两人齐心协力把一整桶汤喝光光，程真心擦干嘴巴，想起今天的“使命”，问道：“你要继续工作吗？”
沈昼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要打歪主意，顿了顿：“不工作，有点累，准备休息会儿。”
“哦。在哪休息？”
沈昼指指旁边隔间的床。
“好吧，那你先睡，等你睡醒再说。”
“没关系，跟我来。”
说着，沈昼把凳子拖进隔间，示意程真心坐下。然后自己脱掉西装，只穿件衬衫躺在床上。
程真心当然想尽早完成任务、尽早挽回形象，闻言也跟进隔间，在床前落座。
但接吻需要理由，或者说，需要适合的氛围，总不能一言不合抱起人家就啃。程真心开始搜肠刮肚地给沈昼讲笑话、讲最近在网络上看到的有趣段子。
讲着讲着，沈昼打了个哈欠。
“困了？”程真心问。
沈昼“嗯”了声，身体向后侧靠：“离近点能听清你说话，你也上来吧。”
听不清可不行，铺垫好之后，他还有更牛逼的事要做呢。
程真心便依言脱掉外套，蹬了鞋上床，躺在对方留给他的位置上。
不比婚房，隔间这张床窄窄的，目测宽度仅有一米二左右，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实在是有点费劲。程真心胳膊和沈昼胳膊紧紧贴在一起，像是在分享彼此的体温，仔细看去有种奇怪的亲昵感。
但大概和沈昼一起睡过好几次，程真心并不觉得哪里别扭。他张了张嘴，准备搜肠刮肚继续讲笑话——
沈昼忽然打断他：“我们之间不用遮掩，有话可以直说。”
程真心已经能接上下一句了：“因为我们是合法配偶？”
沈昼：“嗯。”
“可是……”程真心为难道，“我现在想做的没法直接做，需要营造一些氛围。”
沈昼听笑了：“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仔细说说，你想做什么事？要营造哪种氛围？”
“我想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遮遮掩掩的确没意思。
程真心咬咬牙：“昨晚亲的不够爽，今天再来一次！”
沈昼停顿几秒。
然后吐出一个字：“哦。”
程真心：“？？？”
就“哦”？
就他妈的“哦”？
程真心彻底绷不住了，手肘撑起上半身，侧对沈昼：“沈昼，你嘲讽我！”
“没，别误会，”沈昼眼底的笑意已经满到快要溢出来，“不过有一点需要更正——接吻其实不需要刻意营造氛围。”
“氛围不够怎么亲？”
“这么亲。”
沈昼伸手扣住程真心后颈，顺势把人向下压：“““闭眼。”
没等反应过来，程真心已经被迫趴到了沈昼身上。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蚌，蚌壳被强硬撬开，然后属于另一个人的炽热气息不由分说入侵进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敞着蚌壳、流着汁水，任由对方放肆采撷珍藏多年的珍珠，连呼吸和心跳都不受自己控制，全随着另一个人走。
一吻结束，程真心从脸颊到脖子，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红了。
“怎么样，”沈昼问，“这次亲爽了么。”
程真心正在调整呼吸，闻言语气不善：“没有，不爽，你的技巧差到我懒得评价。”
“可是你硬了。”
“……”
姿势原因，两个人贴的严丝合缝，以致于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对方都能感受出来。
程真心无语凝噎，小隔间瞬间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之中。
“咚咚、咚咚……”
这时，休息室门被敲响，安娜的声音传了进来：“沈总，研发部部长找您。”
估计是上午会议结束太仓促，部长坐不住了。程真心赶紧推沈昼：“忙你的去，不该管的别乱管。”
“你说过，忍着会很难受，”沈昼却不松手，“人要懂知恩图报，在渝州你帮过我，这次换我回报你。”
得不到回应，安娜只能继续敲门，时不时夹杂着几句“我真没看到沈总出来”的嘀咕声。
程真心血管都快随她的嘀咕炸开了，咬牙切齿：“沈昼，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不用你回报……唔……你把手给我拿出去……嗯啊别乱捏，外面还有人呢”
“真怕人听到的话。”
沈昼吻吻怕的唇：“喘丨息声音就小一点吧……”
第29章 同房·☆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 受强冷空气影响，未来一周内我省大部分地区温度将会降低，并伴有阵雪或雨夹雪天气……”
“……接下来插播一层路况信息：彩虹桥上三车相刮, 导致车行异常缓慢。现交警正在处理, 请有出行计划的车主换路绕行……”
“……用音乐陪您渡过美好时光。下午好, 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康康姐。节目开始之前, 我们先听一首……”
彩虹桥上, 各类营运车、私家车堵的水泄不通。程真心坐在小宾利里, 右手无意识地调换着广播台按钮, 好像怎么换都不满意。
但其实他根本没听，满脑子都是刚才在隔间里的情景。
以及自己那些羞耻的、暧昧不清的声音。
身为男人, 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他不是和尚，平时来感觉了也会自己弄。
奇怪的是，自己弄属于“解决”，沈昼帮他弄的感觉则完全不一样。
很刺激, 很……舒服。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爽到了。
也不知道沈昼从哪儿学的。
不对……紧接着程真心意识到, 沈昼在大学期间有过男朋友，跟他这种毫无恋爱经历的不一样, 肯定懂床笫之事。
程真心调电台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烦。
这时, 手机专属铃声响起，是他的母亲大人林宛如女士。
他关掉电台, 赶紧接通：“妈。”
“宝贝, ”林宛如气冲冲道，“我离家出走了！”
“啊。在哪？我去接你。”
“在和你张阿姨逛街。”
说到这儿, 她顿了顿，拿起腔调道：“你不许来，你只会通敌叛国，和你爸里应外合把我糊弄回家。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好，我可以不接你。”程真心说，“但你和张阿姨做脸需要有人买单吧？买衣服包包鞋子需要有人帮忙提吧？作为一名男士，我真狠不下心看你这么漂亮的女士提着大包小裹到处乱转。所以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可以不？”
“那行吧，”林女士哼了一声，语气勉强，“既然你强烈要求，我就给你个机会。我们在金环。”
金环是个综合性商场，程真心挂断电话，转道往那边赶去。
这已经不是林宛如第一次离家出走了，每次和老公拌完嘴，她都会化个美美的妆、穿上高跟鞋、拎着二十寸的小登机箱潇洒走人。然后用新包包新首饰装满那只登机箱，等程真心或者程董的助理把她送回去。
在程家，比起婚姻危机，“离家出走”更像是一种情趣。
路上堵的厉害，开到金环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彼时两位女士已经做完脸、购完物，坐在金环顶层靠窗的雅座，边喝下午茶边为最近的时尚业emo了。
见程真心进来，张阿姨眉开眼笑：“呦，我们宝贝真是越来越帅了……最近好像胖了点，婚后生活过的不错？”
程真心胖纯属晚上不能出去喝酒蹦迪，在家连吃带睡闲出来的。他看了眼林宛如，发现老妈依旧光彩照人，才准备和张阿姨打招呼。
结果刚张开嘴，林宛如忽然替他答道：“那当然，我们家小昼特别会照顾人。小两口天天腻歪在一起，不胖才怪呢！”
我家小昼……听听这称呼，程真心在心里冷哼一声。
他想替自己解释，紧接着又见张姨视线在自己脖颈间扫了圈，捂嘴娇笑：“是，我看出腻歪来了。不过真心宝贝，阿姨必须提醒你一下，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换件高领衣服出门。虽说身体是你的，爱怎么展示怎么展示，但被瞧见了，难免给人造成不良观感。现在的人呐，刻板印象还是挺重的。
她在说什么？程真心没听懂，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然后就看到自己颈部右侧拓着几颗草莓印，深红色，有两颗上面甚至残留着浅浅的齿痕。
应该是刚才在隔间，沈昼帮他弄顺便啃的。
程真心呆在原地
这人属狗的吗？！
他脑子里闪过一大片含妈量极高的话，但这毕竟在外面，在林女士的小闺蜜面前，不能暴露粗鄙的一面。
“来的着急，下次注意，谢谢张阿姨提醒，”程真心只能僵笑着回应，“对了，下周大秀你们想不想看？我这儿有几张邀请函。”
张阿姨眼睛瞬间亮了：“想去，当然想去！”
“好，明天我叫助理给您送到张公馆。”
在程真心努力下，话题终于成功转移到了秀场上，两位女士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点评近两年流行趋势。
看她们还要聊一会儿，程真心给自己点了杯喝的，打算润润喉咙。
饮品上来后，林宛如惊讶道：“宝贝，你怎么突然喝上雪梨了，你的咖啡胃呢？”
程真心没想太多：“沈昼不让，说下午喝会影响睡眠。”
“哎，想不到啊，”张阿姨长叹口气，“真心居然能被管到这种程度。不过这是好事，如果年轻不好好爱惜身体，到老了、毛病找上来了，那才叫遭罪呢！以后要继续听他的话，知道不？”
程真心：“”
程真心尬笑道：“嗯嗯，我听话、听话。”
喝完下午茶、又陪她们去珠宝店逛了圈，两位小姐妹终于依依不舍准备分开。张阿姨被张家司机接走了，林宛如拍拍自己才满一半的箱子，说要出去住酒店。
身为儿子，程真心哪能眼睁睁看她去酒店，只好先把人带回温莎花园。
往回开的路上，他让表姑准备几道有瘦身效果的菜品，收拾出一间客卧。
全安排完，他想了想，觉得家里来人还是得告诉沈昼，又给那家伙打了通电话。
沈昼倒没再提中午的事，只说自己不加班，会按时回去。
程真心稍微松口气，然后趁林宛如玩手机的间隙问：“你记不记得咱们的约定？”
婚后回门那天，为了让家人放心，他曾让沈昼和他假装亲密。当时效果相当之好，要么林宛如今天也不会跟张阿姨炫耀。
沈昼“嗯”了声：“记得。”
“再帮我一次，谢啦。”
得到沈昼承诺，程真心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落地了，毫无负担地带林宛如回了自己小家。
林宛如虽疼爱儿子，但拎得清什么该干涉、什么不该干涉，很少来温莎花园，更别提过夜。看着被赵丹和沈昼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别墅，林女士简直赞不绝口，相当满意。
参观完一圈之后，沈昼如约回来了，带着一束漂亮的郁金香。
林宛如相当惊喜：“送我的吗？”
“是，”沈昼把花递给她，“本来该去看您，但最近陪真心去了趟渝州，公司又新上了新项目，一直没能倒出时间。”
“别瞎折腾，你们好好的是我最大的心愿。”
哪有女人不喜欢花，被郁金香包围着，最后一丝吵架带来的郁闷霎时烟消云散。
林宛如问清楚花瓶位置：“我去收拾收拾花材，饭好了叫我。”
说着，抱着花开开心心跑了。
看着林女士的背影，程真心阴阳怪气道：“厉害啊沈总，比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了解我妈。”
“别乱吃醋，”沈昼说，“我是想让她快点消气。”
“谁吃醋了？”
“而且你也有份。”沈昼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只棒棒糖。
不是超市便利店里卖的那种，造型很可爱，做成了玲娜贝儿和雪莉玫的形状，粉粉嫩嫩的。
程真心伸手接过：“我是成年人好吧，怎么可能吃棒棒糖？”
“怕你们等太久，没来得及买巧克力。你先尝尝这个，店员说里面有流心，很好吃。巧克力下次补上。”
“用不着，”程真心剥开雪莉玫，一口咬掉半颗脑袋，声音转低，“快去洗手吃饭，可别磨磨蹭蹭的了”
听着他嘎吱嘎吱嚼糖的声音，沈昼忍不住绷紧嘴角：“好，我现在去。”
事实证明，沈昼真的不负重托，程真心让他装亲密就装亲密，而且装的很有层次——上次是刚结婚比较矜持的亲密，这次就不一样了，已然转变为热恋期蜜里调油的亲密。
具体表现在：饭桌上给程真心夹菜；下桌后帮程真心剥荔枝；看电视时拉着程真心的手；见程真心打瞌睡，就把他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肩膀上。
反正就是一整个体贴的大动作，林宛如频频点头。
演技够强的，程真心默默的想，如果极光科技哪天破产了，沈总可以考虑去他公司发展呢。
中年人大多比年轻人睡的早，林宛如也一样，晚上十点半，她打了个哈欠：“宝贝，我睡哪儿？”
“我带你去，”程真心和沈昼同时起身，异口同声道，“卧室在二楼。”
林宛如看笑了：“行，那你们一起去送我睡觉，让我体验下女王的待遇。”
大概被她传染，程真心也打了个哈欠：“别笑，看路，女王。”
卧室赵丹已经提前收拾好了，程真心和沈昼一起带她上了二楼，林宛如左看看右看看，踩踩脚下的地毯：“这谁买的？”
“我。”沈昼说。
“小昼眼光不错，”她转向程真心，“咱家也用的这个牌子。他家最大的优点是材质好、不藏灰，而且款式新颖，不容易撞。”
“是么？”
程真心不懂家居用品，他只觉得老宅和这边的地毯都特别舒服，尤其书房那块，已经成为他□□工的御用宝毯。
“还‘是么’，一看就没怎么管装修。算了，明天再跟你聊，我住哪间？”
程真心指指左边：“这间。我在你隔壁，晚上有事随时敲门。”
“我能有什么事警告你，不许通敌叛国啊！”
林宛如甩甩头发，撂下一句警告转身进屋。
程真心站在门口，目送她关门后迅速拿出手机，编辑信息。1
结果没等发出去，林女士忽然拉开门，去而复返：“不对！”
程真心以为自己被抓包，赶紧边切换软件边拖延时间：“哪不对？”
“主卧不是在对面么，你怎么睡我隔壁呢，你们没同房？”
程真心：“”
程真心：“！！！”
草，安排来安排去，最后竟然忘了安排自己！
程真心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扭过头，向沈昼投去求助的眼光。
他本意是想让沈昼帮他找个借口，两人保持分房度过今晚，等明天程董把老婆接走就好了，继续该怎么样怎么样。
却见沈昼向他投回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道：“妈，不瞒您说，昨天我和真心吵了两句，他一气之下跑去客房，没和我睡。”
“什么？”林宛如立刻板起脸，“小两口吵两句嘴而已，哪来那么大的仇，还分房睡。真心，你给我回主卧去！”
边说，她边推程真心：“快去，要么今晚我不睡了，一直守在你们门边。”
“”
绝了，真的绝了。
程真心无语片刻，忍住捏扁沈昼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嗯，好。”
第30章 暗恋·☆
见儿子杵在原地不动, 林宛如以为他没消气，直接伸出贴着蝴蝶结水钻的纤纤玉手，把人一把推进了主卧。
沈昼随之进去, 然后就听程真心怒气冲冲的说：“你跟我来！”
林宛如还在门口, 程真心怕被她听到, 把沈昼带进衣帽间, 小声质问：“沈昼, 你什么意思？”
沈昼好像没听懂：“什么什么意思？”
“干嘛说咱们吵架啊？”
“那我能找什么借口, ”沈昼无辜道, “因为性生活不和谐分房睡？”
程真心：“……”
操。
程真心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可以说咱俩最近工作比较忙, 怕互相打扰，所以暂时分开睡。”
“你觉得妈能信么？”
程真心：“……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自己去客卧行不行？”
“那更应该睡在一起，方便我照顾你。”
“……”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程真心整个人都不好了。而这时沈昼乜了他一眼, 语气听起来有点可怜：“你生气了？对不起，刚才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你真怕的话, 等妈睡着我再偷偷去隔壁。”
“”谁怕了？
程真心冷哼道：“用不着，一起睡就一起睡！”
程真心想好了, 他们又不是没同床过，将就一晚应该不成问题。他先去洗澡，然后趁沈昼洗澡期间, 巡视领地般在主卧转了一圈。
许久没来，除了那套大红床单换成素色以外, 这儿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简单干净, 也依旧充斥着沈昼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味，内敛好闻, 让人轻松。
秉承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理念，程真心窝到床上，随便打开一部电视剧开始看。
不多时，沈昼洗完澡，边擦头发边坐在他身边：“爱情片？”
程真心正看的来劲，他盘起双腿，原地开喷：“爱个屁。这男的简直烦死人，喜欢女主角各种不说，看到女主角和别人在一起又各种颓废买醉，纯属有病！”
沈昼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下：“你讨厌暗恋？”
“那当然！”程真心撇撇嘴，“喜欢就追呗，追得上谈，追不上赶紧换下一个。毕竟说出来有可能有希望，不说出来肯定彻底……”
说到这儿，程真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昼的反应不太对。遇到这种问题。正常人要么和他一起吐槽，要么跟他battle，谁会去问另一个人讨不讨厌暗恋？
除非程真心转向沈昼：“你暗恋过人？”
沈昼回答的很干脆：“是。”
“多久了？”
“很久，”沈昼顿了顿，“十年。”
“那么久啊最后的结果呢？”
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沈昼才吐出四个字：“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念念不忘
程真心在心里无意识地默念。
会让沈昼念念不忘的人是他吗？
是那个白月光吗？
程真心想问，可向来无所畏惧的程大少在这一刻忽然失去了勇气，话到嘴边千回百转，终究没能问出口。
“哦，这样啊，”他点点头，敷衍道，“你还挺深情的。”
“与深情无关。十年只是起点，我还有很长的一生。”
程真心：“”
倒也不必如此详细。
喜欢谁跟谁说去，在这儿和他演个什么劲儿啊？
程真心假装没听见，叉掉这部该死的爱情片，划来划去，最后换了部抗战片。
他眼睛盯着屏幕，看似沉浸在和主角一起手撕鬼子的快感中，但注意力完全没在上面。
越想越生气。
无论愿意或者不愿意，沈昼已经入赘到他们程家了，已经是他们程家的人了。大学期间是否守身如玉是过去的事，可以不计较，但婚后总得把心思乖乖收起来吧。
住着他程家的房子，睡着他程家的床，可能还在用着他程家的注资。
心里居然在想别人，整天对白月光念念不忘。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离离原上谱的事？？？
一股火“蹭”地窜上脑袋，程真心关掉视频软件，把手机往旁边床头柜上一扔：“都几点了，别闲聊，关灯睡觉。”
沈昼能看出来这家伙在生气、要搞事，不过猜不出生气的点。最后打算静观其变，依言放下毛巾，关掉屋里所有的灯。
事实证明，沈昼对程真心简直了解到了骨子里。钻进被窝之后，那家伙连被子都等不及盖，就一个翻身扑到他身上。
程真心双腿分开，跪在沈昼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问：“沈昼，你知道夜里该做点什么吗？”
沈昼隐晦地挑挑眉梢：“抱歉，不知道。”
“没关系，我来告诉你，”程真心俯下身子，在沈昼耳边用气音轻声说，“爱。”
沈昼：“哦。”
程真心：“”
叕是“哦”？！
他对天发誓，刚才他已经用上能想到的最撩的语气了。在他想象中，爱字说出来之后，对方就算没立刻一柱擎天，至少也该呼吸重一点、眼睛红一点
怎么能毫无反应呢？
在渝州那晚，他真切地感受过沈昼，知道对方那方面非常正常，或者换个词，超常。
没反应，只能说明撩的不够刺激了。
程真心知道自己搞不来Dirty Talk，决定直接采取行动，深吸口气，低头吻上沈昼。
他想像白天沈昼撬开他唇齿那样撬开对方，结果那家伙竟然特别配合地主动张开嘴，弄的他不由僵了几秒。
趁这几秒间隙，沈昼扬起下巴，缠上他舌尖，气味交融，连夜都变的更加鲜甜。
一吻结束，程真心缺氧缺的厉害，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缓了会儿，手又开始不老实：“沈昼，距离上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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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垂眼看向自己喜欢了十年，仍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和高中操场第一次见面一样，那人依然天真、依然稚气、眼里依然藏着骄阳。
依然能叫他控制不住地疯狂悸动。
沈昼叹了口气，正好今天事发突然，没准备东西。他收回直接做完最后一步的念头，把程真心放到床上，埋下头
“宝贝，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吗？”
早餐，饭桌上，林菀如担忧地看向儿子。
“没，”程真心赶紧回过神，“春困秋乏冬无力，纯属季节原因，妈你不用担心。”
“可我看你气色不好，眼眶也有点泛青，”林菀如道，“宝贝，你听妈妈的，不能仗着年轻总熬夜，等岁数大了，毛病会一齐找上门的。”
程真心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真没熬夜。这时沈昼忽然插话道：“知道了妈，以后我会好好监督真心。”
“嗯，辛苦了小昼，你也要注意身体。”
林宛如点点头，显然极其满意儿婿的回答。
看着那副母慈子孝的场面，程真心在心里冷哼一声。
他的母亲林女士太天真了，天真到根本没看清沈昼的真面目。要不是昨晚沈昼不老实，他能睡眠不足？能眼眶发青？
中午一次，晚上又一次，而且晚上那次那么刺激。
正常人都会虚吧？
程真心边默默吐槽，边使劲叉起一筷子笋。结果往嘴里送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沈昼嘴唇。
那家伙唇色一向很浅，此刻被刚出锅的不久的粥烫到，变的鲜红且湿润。
让他不由想起昨晚对方掐着他，用这张嘴为他服务的样子。
操
程真心脸越来越烫，使劲抻抻家居服下摆。
真是要命，都他妈被搞出连锁反应来了。
低头扒了几口粥，程真心以上厕所为由回到主卧，打开窗户点上烟，想借此消掉身上的反应。
正抽着，韩宇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把烟换到另一只手上，接通：“喂。”
“真心，你醒了吧？”
“没醒是谁在跟你说话。有屁快放。”
“凶死了，”韩宇“啧”了声，“胖虎他家新加了两个池子，我看周六有雪，咱们去泡泡呀？”
胖虎是他们圈子里的朋友，祖上做酒店发迹。他家在坪山建了座温泉度假酒店，设施新、环境好、私密性强，是每年冬天程真心和韩宇必去之地。
正好最近身子乏得很，程真心“嗯”了声：“你男朋友去么。”
“他正在云南深山老林里拍戏，不去。你呢，带不带你正追的那位？”
带沈昼？
可饶了他吧！
程真心赶紧说：“不带。”
“OK，那我让胖虎留房了哈。”
定好出发时间，程真心挂断电话，低头一看，指间的烟已经烧没一半了。
他准备再吸两口掐掉，结果刚抬起手，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男声：“你要去哪。”
程真心吓的虎躯一震，下意识把烟藏到背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打电话的时候，”沈昼走到程真心面前，下巴点点他背后，“拿出来。”
程真心知道藏不住，乖乖举起手，沈昼接过那半支烟：“对肺不好，以后别抽了。”
其实程真心烟瘾不重，只有心乱或者需要冷静的时候才会抽一支，一包烟一个月都抽不完。
他忿忿道：“你怎么什么都管？别的可以，这个戒不掉。”
“别的可以？好，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
程真心：“”
程真心：“韩宇约我周六泡温泉。他不带男朋友，所以我也不能带人，不是故意不叫你的。”
沈昼挑了下眉，刚才他可清清楚楚听到了对方那避如蛇蝎的语气。
“哦。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林宛如还在外面，他们不能耽误太久，沈昼把烟头处理掉，正好程真心反应也消下去了，两人便一起回到客厅。
看着小两口形影不离的样子，林宛如心里美滋滋：“你俩干嘛去了？”
“真心接了个电话，”沈昼帮忙答道，“有朋友找他周六泡温泉。”
“入冬泡泡温泉对皮肤特别好，哪家？”
“不知道，”沈昼说，“真心和朋友去，我不去。”
“你怎么不去，要加班？”
“没，这周有空，”沈昼摇了摇头，“不过总腻在一起不好，需要给真心留点私人空间。”
私人空间
林宛如眼珠一转，她比谁都懂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崽。什么私人空间呀，肯定是程真心出去玩，不想带儿婿。
而好心的儿婿还得帮小崽子打掩护。
太可怜了！
林宛如皱了皱眉：“你们才结婚多久，哪需要私人空间。周六一起去。”
沈昼看向程真心，语气为难：“妈，这不太好吧”
“哪儿不好？”林宛如叉起腰，“一起去，我说了算！”
程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