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申请单打
从开始海外旅行至今, 仁王雅治经历了各式各样奇特的事件,但他还是觉得目前的情况是他遇见过最倒霉的。他可能是丢了,也有可能是被小偷偷走了自己装着的银行卡和现金的钱包, 值得庆幸的是证件被在了网球袋的侧兜里,否则只会更加糟糕, 但目前也已经足够让人头大了。
仁王雅治盘腿坐在路边, 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没有银行卡和现金的话, 自己连入住酒店都困难,就近补办银行卡的话, 时间上也来不及。
就在脑袋一片混乱的时候, 仁王听到有人在喊:“仁王!”
顺着声源抬头,只见一辆正在等红绿灯的大巴上, 有个相当熟悉的人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扬着笑脸冲他挥手。
仁王雅治眼睛一亮。
“麻烦您停一下车。”毛利寿三郎不忘提醒司机停车。
大巴在过了红绿灯之后停了下来, 仁王雅治提着网球袋和行李箱上了车。
“puri~”将行李箱塞到行李架上后, 仁王雅治提着网球袋坐在了前排的座位上,侧转身子和U17基地的各位打招呼。“各位,真是好久不见了。”
坐在仁王身后的毛利寿三郎伸出手揉了揉自己小学弟的头发,手贱地又拽了拽小辫子:“立海大的其他人好歹周末还会来基地训练, 你才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修行,修行懂吗?”仁王雅治拨开了毛利的手,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学长们不也是特地跑来阿根廷。”
仁王都不需要问就知道U17基地的各位出现在阿根廷的原因是什么了, 只不过:“怎么人这么少呀?”往常的交流赛通常是一军和二军全员出马, 大巴上坐的满满的。但是这次来到阿根廷人数明显很少, 大巴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甚至有几个人他也只是在一号和二号基地里见过一两面。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高一生不肯来参加交流赛, 一个个为了全国大赛的冠军争破了头。”毛利寿三郎抱怨道,他自从高一时进入U17基地,就不再参加学校网球部的活动了,仁王这一届对于全国大赛冠军的执念,让他很不能理解。
“因为学长这一届的高手太少了。”仁王雅治毫不留情地捅刀。“所以显得全国大赛太无趣了。”
“闭嘴。”毛利寿三郎捂住了仁王雅治的嘴巴。
“仁王。”
从毛利的手中挣脱出来,仁王雅治冲德川和也露出了他惯有的坏笑。“德川学长,有何指示。”以仁王对于德川和也的了解,如果不是他想和自己说什么的话,是不会主动打招呼的。
“海外旅行收获多吗?”德川面无表情地问。
“相当丰富。”仁王脑海里划过许多记忆碎片,每一片拿出来都能让人瞪大了眼睛。
“既然这样,刚好让我们看看你的收获。”德川和也语气平淡。
“德川学长,你可真是人尽其用。”在遇见U17交流赛的大巴后,仁王雅治已经预想到会被临时邀请参加交流赛了,如果是在国内时遇到这类交流赛,他可能还会躲懒。只不过,现在他反倒是也有些跃跃欲试了,毕竟他很久没有打过比赛,也想要看看自己现在的成长如何了。
“没有办法,这次来阿根廷,连人都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三津谷亚玖斗补充说明道,作为之前U17W杯时队内的参谋,也是少数还能继续参加U17相关交流赛的原高中生成员,三津谷亚玖斗和德川和也一样是这一次交流赛的主要负责人员。“如果你能参赛,起码我们在双打上能够有更多地发挥空间了。”
“抱歉。”仁王雅治拖长了音,他指了指自己。“我比较想打单打诶,可以吗?”
三津谷亚玖斗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要求确实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外。”
“诶,你不愿意和我双打吗?”毛利敲了敲仁王的脑袋。
这一次与阿根廷的交流赛,U17基地共派出了八个人,由德川和也领队,三津谷亚玖斗作为参谋,除了毛利寿三郎、平善之和原哲也这3位去年的原一军正选球员外,还带了三个从1号场地与2号场地选出来的高二生和高三生,作为另一对双打以及替补人员。
“如果你来打双打,我们双打两场岂不是稳赢。”毛利掰着手指和仁王雅治分析。
平善之和原哲也是已经定好的一对双打,除此之外还有一对特意在2号球场选出来的双打组合,刚好凑成两对双打。双打选手的毛利寿三郎这次训练赛原本是被安排在单打选手的位置上,毕竟越智月光不能参加交流赛,而毛利寿三郎是少有的原高中生一军成员,参加单打也是游刃有余。
“你看,你和我一场双打,原哲也和平善之一场双打。”毛利寿三郎越说越觉得可行。“你只要幻影成越智学长的样子就可以了,然后德川学长、三津谷学长和大和学长分别打一场单打,岂不是比之前的阵容安排要好很多。”
仁王雅治一边双臂交叉比了一个拒绝的手势一边还在不停摇头。“我已经封印仁王幻影了。”所以别想让我和你打双打。
“那你不用幻影和我打也可以——”毛利继续劝说道。
“毛利。”德川和也冲毛利寿三郎摇摇头,阻止了他继续说服仁王雅治,紧接着认真地盯着仁王看:“你对单打有信心吗?”
“说实话,我单打比赛好像很久没赢过了。”仁王雅治回忆起自己去年从与不二周助的对战失败、再到U17基地时被柳生比吕士打进败者组,后来基本上就是作为双打选手出战,反倒是捷讯频频,连前段时间在英国时也是单打输给了加缪。
“这岂不是相当危险。”原哲也看着细数单打战绩的仁王雅治吐槽。
“说不定,这次就是胜利的开端呀。”仁王雅治冲原哲也眨眨眼。
德川察觉到仁王雅治现在更倾向于单打比赛,他想要听听三津谷亚玖斗的意见:“你觉得换他上单打可行吗?”
三津谷亚玖斗作为柳莲二在数据网球上的老师,对于数据有着比柳莲二和乾贞治更高的水平与见解,但即使如此,他也难以判断封印幻影的仁王雅治如今的网球实力如何。
“未尝不可一试。”三津谷亚玖斗稍作沉默后回答。“我也想看看海外旅行到底带给了仁王君怎样的成长。”
大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穿行许久后,停在了位于郊区的阿根廷U17基地门前,德川一行人将在这个基地停留三天时间,前两天是倒时差和了解阿根廷U17基地的训练情况,第三天就是最重要的交流赛了。
“你好,我是基地的主教练奥维德。”德川和也打头走下大巴,就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在基地门前等待,一见德川就高兴地伸出了手。“我们的网球青少年培训还处在刚刚起步的阶段,现在……”
毛利寿三郎借着身高优势搂着仁王雅治站在队伍后面和自家学弟说悄悄话。“他们在说什么呀?”
仁王雅治压低了声音。“在和我们介绍他们基地的现状。”
奥维德侃侃而谈他们基地的发展现状,而在他身边的翻译连忙开始自己的翻译工作,只是这位翻译明显对于日语不算特别精通,站在最前面的德川和也和三津谷亚玖斗勉强才能听懂对方的意思。
“哦。”毛利寿三郎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于是无聊的他又开始撺掇仁王和他双打。“试一试吧,我们在立海大的时候都没有一起双打过,你不觉得是个遗憾吗?”
“不觉得。”仁王雅治斩钉截铁地拒绝,还补充道。“而且学长没和我双打过难道不是因为你总逃训吗?而且你那时候是单打选手吧。”
毛利寿三郎尴尬地笑了笑。
仁王雅治国一过半才转学进入立海大,那时候的他半路加入网球部,忙于全国大赛的正选们也没有闲暇功夫去注意一个有天赋的小学弟,而那时国二的毛利寿三郎自然是根本不知道仁王雅治这个人了;等到国二时,仁王雅治就凭借着自己独特的网球能力脱颖而出,成为了立海大的正选,只不过此时的他更喜欢双打,于是整天除了训练就是去劝柳生比吕士入伙,而成为网球部大前辈的毛利寿三郎更是逃训得厉害,除了需要他出场的比赛外几乎不会出现在网球部。
估计两个人都没有想到那时是双打的仁王,单打的毛利,但现在却是热衷双打的毛利和执着单打的仁王。
德川和也和三津谷亚玖斗被翻译的业务水平搞到头疼,这位年轻男孩磕磕绊绊的翻译就连奥维德都皱了眉。
“不好意思。”三津谷亚玖斗礼貌地和翻译说。“或许能让我们的翻译也上来,这样可能效率高一些,您也不必这么辛苦。”
哪来什么效率高不高一说,只不过是这个翻译着实有些影响交流,而三津谷亚玖斗不愿直说罢了。
“翻译?”有认真听讲的几个队员都懵了,他们哪里来的翻译。
于是不明所以的队员们只见他们这次交流赛的队长德川和也转过头,眼神扫过身后的队员们,最后目光落在了最后面一高一低的两个脑袋上。
“仁王。”
毛利寿三郎的嘟囔声从仁王雅治的耳朵里来回穿梭,以至于他并没有听见德川和也在叫他。
“仁王。”大和佑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让仁王抬起了头。只见从最前方的德川和三津谷一直到站在他前面的大和佑大都盯着自己看。
“?”仁王雅治有些迷惑。
大和佑大指了指最前方的德川和也,示意是这位队长在找他。
毛利寿三郎虽然没搞清怎么回事,但也推了仁王雅治一把让他先上前去。
仁王雅治绕过自己的队友们,走到了最前面。
“怎么了?”他还不知道德川叫他要做什么。
“麻烦你给我们做个翻译。”三津谷亚玖斗笑着说。“刚好也能为这位翻译减轻点翻译负担。”
一直没认真听讲的仁王没搞懂有翻译的情况下为啥还要他来翻译,虽然他在球场下还会用幻影,但也不是这种用法吧。
直到仁王雅治听了几句翻译生硬的日语,这才理解了三津谷亚玖斗碍于礼貌未直言出口的真正意思。
“记得给我报销翻译钱。”仁王雅治在开始翻译前认真地和三津谷亚玖斗这位兼任财务的学长说。
52 进入基地
仁王雅治一参与到翻译过程中, 交流立刻快了许多。奥维德教练的翻译也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脯挪到了一边。
奥维德带着德川一行人进入了他们基地,有些兴奋地介绍着基地内的各种网球设施和建筑物。与欧美、东亚等国已形成完善的培育体制的状况不同, 南美等地还在初步探索本土职业网球选手的培育体系。因此,与其说德川他们来到阿根廷是一场交流赛, 不如说是一场指导赛。这也是作为主教练的奥维德特意在大门前等待日本队选手的原因。
因为仁王雅治是在U17W杯时通过西班牙队学会西班牙语的, 在他的眼里阿根廷所说的西语就像是一门方言一样,有时候他需要用西班牙语同奥维德教练二次确认具体意思, 这时候奥维德的小翻译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帮助仁王在翻译中不出现差错。
与日本的U17基地相比, 阿根廷的U17基地占地小了许多, 健身器材、网球设施与人员配备也有一定差距。在参观基地的过程中,德川和也与三津谷亚玖斗都提出了他们的建议。
奥维德教练明显很高兴, 热情的阿根廷人拍了拍德川和也的肩膀。“真是谢谢你们愿意来我们这里。”
“与阿根廷的交流, 也能让我们学习到许多。”德川和也明显对于奥维德教练的自来熟不太适应, 微侧身子离对方远了一些。
奥维德教练也是一个话多的人, 仁王雅治来回翻译,嘴都没停过,等到终于来到阿根廷U17基地为他们准备的宿舍时,仁王雅治已经嘴唇发干了。
“诶?”奥维德这时候才注意到了不对劲。“你们怎么是九个人呀。”
之前与日本队这边的沟通, 一直告诉他会来八个人,两人一间刚好四个房间,结果现在莫名多了一个人。
日本队的众人都穿着U17基地的队服, 只有仁王雅治这个半路上车的家伙穿着一身休闲服, 尤其惹人注意, 奥维德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与其他人穿着完全不同的仁王雅治身上,恍然大悟:“原来你们特意带了翻译呀。”
一发现自己这边的翻译水平不高就换上了自己的翻译, 要不说人家准备周到呢。
三津谷亚玖斗还想解释,却见仁王雅治频频点头,上前和奥维德先生握了握手,高超的模仿才能让仁王在短暂的沟通过程中已经能略微模仿阿根廷的西语口音,他学着对方的强调用阿式西语笑着回答:“您好,我是翻译仁王雅治。”
奥维德感叹日本队面面俱到,又提供了一个新房间,仁王雅治自然是完全不谦让地抢先接过了钥匙,伸出手的同时还在问:“这是为翻译准备的房间吧。”
“啊,对。”奥维德想了想,觉得仁王雅治说得对,于是点点头。
其实奥维德的意思是原本只安排了四个人的房间,现在因为多出一个翻译所以又给了一把房间钥匙,如何分派德川他们自己处理。不过,毕竟是因为多了翻译而准备的房间,所以仁王说的也没什么错,于是奥维德点了头。
仁王雅治聪明地设了个语言陷阱,将房间钥匙揣进了自己兜里。
“大家过来也辛苦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奥维德说道,也将休息结束后下午的安排一并告知。“等到下午和我们的选手们见个面,大家交流交流。”
奥维德和他带着的小翻译一同离开后,三津谷亚玖斗领着四串钥匙向各位分发。
“puri~”手上已经有了钥匙的仁王雅治则是愉快地转身离开了:“好渴,我要回去喝点水。”
“可恶。”毛利寿三郎冲着仁王的远离的背影说,他到不是羡慕仁王可以住单人间,完全是被对方的语气给刺激到了。“本来不羡慕的,可是他的炫耀语气可真是让人上火。”
“好了,毛利。”德川和也将其中一个钥匙递给毛利。“你就和大和住一起吧。”
剩下的八个人里,两对双打自动组队搭配领取了钥匙,作为队长和军师的德川和三津谷自然是住在一起方便讨论,也就剩下毛利和大和了。
“好的。”毛利接过了钥匙。“走吧,大和学长。”
他们这一群人这一睡就是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原本阿根廷的生活节奏就比较慢,中午午休的时间较长,再加上舟车劳顿和时差的影响,即使是睡了这么长时间,在起床时大脑也是昏昏沉沉的。
可能是海外旅行到处飞已经适应了的缘故,仁王雅治倒是起床后精神状态最好的那一个。一觉睡醒精力充沛,刚好身边也有网球场,仁王雅治提上网球袋打算出去活动活动身体,刚走出房门,就见有一个人在楼梯口徘徊。
正是今早奥维德教练身边的小翻译。
一看开门的是仁王雅治,小翻译跑了过来,用磕磕巴巴的日语和仁王打招呼:“仁王君。”
“你还是说西语吧。”仁王雅治不适应地缩缩脖子,将网球袋暂时放回了自己的房门内。
小翻译挠了挠头。“我日语不是很好,奥维德教练请的翻译临时来不了,我才被临时提过来充当翻译的。”
原来不是专业的,这么看来翻译水平一般也情有可原了。仁王雅治明白了过来:“那你来有什么事?”
阿博特被仁王一问,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奥维德教练让我来看看你们起床了没?如果都起了那就可以去餐厅吃饭了,用餐结束后和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基地的正选。”
仁王雅治表示知道了。
“如果其他人还没起的话,那我们再等一等。”阿博特的眼神试探着在其他四个房间前划过,打算回去和教练报告。
“等等。”仁王雅治劝阻道,接着迈步向前走去。
奥维德为日本队准备的五个房间是相连的,而仁王的房间是最里面的那个。只见他走到离他最近的房间前,哐哐砸门。
“起床了,起床了!”
在听到里面有了声响后,毫不犹豫走向下一扇门重复相同的动作,等到四个房间都敲了一遍门后,他返回走到阿博特的面前,冲着这位年轻的阿根廷男孩微笑:“你告诉奥维德教练,我们都起床了,马上就去餐厅用餐。”
被仁王雅治过于暴力的叫起床手法惊到的阿博特迟疑着点了点头,在仁王的催促下离开了。
仁王雅治又走到了德川和也与三津谷亚玖斗的房间门外敲了敲门。
“德川学长,三津谷学长。”他拖长了音,以确保屋内的人能听清他说的话。“基地通知我们要去吃饭了。”
有严重起床气的德川和也阴沉着脸色打开了房门。
在仁王雅治的“贴心”服务下,八位日本队队员挣扎着穿好衣服,准备就绪后一同向餐厅走去。
今天早上参观时,奥维德教练已经介绍过餐厅的方向了,再加上这个基地占地并不是很大,所以没有多久,大家就都带着网球袋来到了餐厅用餐。
害怕日本队的各位吃不惯当地菜,奥维德教练特地为他们准备了日本菜,这倒是让有些水土不服的日本队队员们感到了些许舒适。
用餐结束后,奥维德教练迫不及待地向日本队的一行人介绍他最引以为傲的学生们——也就是阿根廷U17基地的正选。
仁王雅治这才发现,原来那个日语不咋好,临时被赶鸭子上架的小翻译原来是基地的正选,难怪称呼奥维德为教练而不是先生。
奥维德教练最先邀请的翻译临时鸽了他,没办法的他在得知基地的阿博特学过两年日语后就拉着对方去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在发现对方有先见之明地带了翻译后,原本还打算再请一个翻译的奥维德完全没有了这个想法,拉着仁王雅治从自己的学生们面前一个一个走过。
“费迪南德和雨果,他们两个是我们基地里最好的双打选手。”
“丹顿是一位单打选手,是一位力量型选手。”
“欧内斯特,单打,喜欢数据网球。”
在仁王雅治的翻译下,听到数据网球的三津谷亚玖斗感兴趣地打量对面的欧内斯特。
“还有阿博特。”奥维德教练走到了阿博特的面前。“你们都已经见过了,他呀是旋转球爱好者,喜欢各类加上旋转的网球,才上初三就被我提前拉进基地里了。”
比我还小呀,仁王雅治看着你自己高半头,下巴上都冒出胡茬的阿博特,感叹一句真的是没看出来呀。
在奥维德依次介绍了他的学生们之后,德川和也也礼尚往来的一一介绍日本队的成员。
“各位好,我是德川和也。同时也是这次日本队的队长。”德川和也并未如奥维德那样将自己归类为哪一类的网球选手,像他们这样离职业网球选手就差一个俱乐部邀请的网球运动员,很难从大方向上去划分类别了,大家当然各有优势,擅长不尽相同。而高层次的对抗很难说是仅靠擅长力量或者是精神系就能成事了,更需要的是各类素质综合上的优异。
“这位是三津谷亚玖斗,是我们这次交流赛的分析师,同时也是我们基地的正选。”
“平善之和原哲也σw.zλ.,是这次交流中的一对双打搭档。”
“毛利寿三郎,基地正选。”
德川和也一一介绍队员们,仁王雅治则是也跟在他的身边一直走,直到将最后一个队友介绍完,德川和也将目光落在了仁王雅治的身上。
“还有这位。”德川和也手掌向上,手指朝向仁王雅治,低着头思考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有些迟疑地介绍:“仁王雅治,我们基地的正选。”
仁王雅治嘴角勾起恶作剧时会有的坏笑,转头冲奥维德教练翻译:“仁王雅治。”
他指了指自己:“是我们的翻译。”
“果然是网球大国,连翻译都背着网球袋。”看着仁王雅治背在身后的网球袋,奥维德教练感叹地拍了拍手,一脸钦佩。
仁王雅治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
“他说什么?”发现仁王雅治突然停下翻译的毛利寿三郎戳了戳白发少年的胳膊,好奇地问。
“没什么。”仁王雅治收敛了笑意,看到奥维德教练和他的学生们一脸真诚地看向自己,就连他这个欺诈师都对于自己的欺骗于心不忍了。
“奥维德教练,您的赞美受之有愧。”仁王雅治说西语时声音更加低沉,发音时音节之间也更加黏糊。“除了翻译的工作之外,我还是日本U17基地的正选。”
“请多指教了。”
仁王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处轻点后微微扬起,黏稠的西语发音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懒散。
53 友谊交流
奥维德教练这才明白他以为的翻译原来也是日本队的正选。白发男生并未穿统一的队服, 会被误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是半决赛的那个选手!”因为奥维德对于仁王雅治的翻译身份从未怀疑,而语系不同让他也较少留意日本队选手的名字,再加上专注于比赛而很少留意日本队队员的长相, 才让明明研究过去年U17W杯比赛的奥维德现在才恍然大悟。
“你的绝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奥维德兴奋地两眼发光。“能够使用出各种选手的绝招,简直不可置信。”
“谢谢您对于我的认可。”仁王雅治笑着回应奥维德的夸奖, 每当遇到对于他的仁王幻影大为赞赏的人时, 他不但不会在心中产生‘这样做真的正确吗?’的质疑,反倒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封印幻影的决心, 他想要获得属于仁王雅治自身的认可,不需要再在这之上附加其他选手的价值。
自我介绍已经结束, 在奥维德的安排下, 不同国家的两支队伍开展了一次短暂的交流活动。
交流自然是在网球场上进行的。
“年轻人是我们国家未来的希望。”奥维德教练的眼睛中透出掩饰不住的柔和。“如果能够让他们看看与世界之巅的差距那就再好不过了。”
阿根廷U17基地与日本U17基地的交流活动是在奥维德教练的多次沟通下才促成的,上一届U17W杯日本队成绩优异, 与其过往的成绩相比是当之无愧的黑马。但成绩背后必然是对于选手们更加严格和科学的训练方式。而去年的U17W杯阿根廷作为排名靠前的种子队伍, 却在小组赛时就被淘汰出局, 无疑是对他们造成了巨大打击, 赛后开会分析原因,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认为阿根廷的青训体系依然落后于世界的步伐,纯靠吃老本已经无用了,因此奥维德教练希望能借鉴青训体系建立迅速的日本队的经验, 追赶世界步伐。
毕竟最后一天还有正式的交流赛,今天下午的比赛只是大家互相熟悉比赛风格。毕竟是交流赛,在互相有所了解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交流的最大意义, 这与双方尽量互相隐瞒选手实力的正式比赛截然相反。
“与其说是他们在试探我们, 不如说我们在试探他们。”在讨论出战顺序时, 德川和也轻笑着说。
“他们想必是研究过去年U17W杯的比赛的,对于曾经出战过的选手一定有所了解。”三津谷亚玖斗在奥维德认出仁王雅治的反应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一推断。“而我们对于这些选手可是知之甚少。”
阿根廷虽然去年曾经参加U17W杯, 但是小组赛就淘汰出局,因此日本队也并未过多研究过这个队伍。
“虽然U17W杯会按照地区会酌情提高和降低一些国家的种子排名,但是阿根廷在去年能够拿到6号种子的位置,一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三津谷亚玖斗提醒道。“万万不可轻敌。”
在敲打了队员们,确保他们注意力集中不会轻敌后,三津谷亚玖斗开始宣布出战名单。
“平善之和原哲也,双打二。”三津谷亚玖斗跳过双打一的名单。“我负责单打二,德川坐镇单打一。”
还剩下双打二和单打三没有宣布,没有按照出战顺序宣布的名单无言地表明了双打二和单打三最后人选的特殊性。
日本队的军师推了推眼镜,将剩下的人胃口吊足后,这才悠悠说出了最终答案:“毛利和大和出战双打一,仁王雅治在单打三的位置。”
三津谷亚玖斗的视线停留在了仁王身上:“想要打单打这样的话已经放给我们听了,我想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吧。”
仁王雅治自信地露出笑容。“自然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只要看着我就好了,虽然几个月的时间,但是我已经是一个不同于以往的仁王雅治了。
首先开始的是双打二的比赛,热身完毕的平善之和原哲也系好鞋带走上了球场。
仁王雅治坐在座位上,对场上的比赛明显兴致不高。
“怎么,不想打双打了,就连双打比赛都没有兴趣了吗?三津谷亚玖斗坐在了仁王身边的座位上。
“可能是吧。”仁王雅治模棱两可地回答,面对自家军师柳莲二的师父,他格外谨慎。即使是柳莲二都时常会让他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更不要说数据网球更强一些的三津谷君了。
“你真的很擅长也很适合双打。”三津谷亚玖斗语气中带着惋惜,仁王雅治从进入U17基地开始就没有固定搭档,但是与任何人搭档都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仁王雅治在双打上天赋异禀,这是整个基地都知道的事实,有许多人都想要和他搭档一次试试。
“擅长是擅长,但是我的追求更重要。”仁王雅治不能否认自己曾经对于双打的热爱,他热衷于在球场上进行一些戏弄对手的恶作剧也享受有人并肩的陪伴。只是,双打和单打最后也只是网球内的一个项目而已,如果是为了网球这一大项的目标,他也不介意舍弃一些。
“甚至是放弃双打也可以吗?”三津谷亚玖斗似乎只是在跟仁王闲聊,但是句句都直戳重点。
“三津谷学长,不是放弃双打。”仁王雅治认真强调。“只是将重心转移到单打上而已。”
未来说不定还会再转回双打,仁王雅治心里这样想。他本来就是一个矛盾的人,虽然在决定自己未来的岔口上作出的选择常常随心所欲,但是又会在真正实施过程中理性判断,审慎处置可能出现的问题。
“而且,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么适合双打了。”
仁王雅治也并非乱说,大多想与他搭档的人与其说是想与仁王雅治这个人做搭档还不如说是想要和自己心中的人做搭档,而仁王雅治是恰恰能满足其对搭档一切幻想的那个人——无论你是想和手冢国光、幸村精市还是迹部景吾搭档,仁王雅治甚至在一场比赛里就能同时满足你对于三个网球部部长的需求了,毕竟仁王幻影在这种状况下确实是好用。而在仁王雅治封印仁王幻影之后,他在双打中无与伦比的位置就下降了不少,虽然他还可以强制同调,但是比起仁王幻影,这个技能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能作出这个决定让我很惊讶,但是也很钦佩。”站在场边观看了一会比赛后,德川和也也来到了仁王和三津谷的身边坐了下来。
德川和也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仁王雅治不合时宜地想,但转过来又想到这位U17基地新的领军人的表情很少有不严肃认真的时候。
球场上,双打二的比赛已接近结尾。
在越智月光超龄无法再参加U17的各项比赛,而后起之秀中少有固定搭档的情况下,平善之和原哲也的组合已经隐隐占据了U17基地中第一搭档的地位。他们本就都是四天宝寺出身,继承了四天宝寺搞笑与不羁的风格,虽然在语言和文化完全不同的情况下,无法用语言搞笑来干扰对方,但是身体语言果然是世界通用的。
在两人动作滑稽的双打之下,阿根廷这边的两位选手渐渐有了“日本的双打选手未免有些过于搞笑”的第一印象,在这两位选手可能都未意识到的轻敌情绪下,平善之和原哲也已然领先。
在‘可恶,明明已经看到对面领先于自己了,却怎么都提不起重视感’的情绪下,阿根廷队的双打二输掉了第一场比赛。
尽管已经被四天宝寺风格荼毒了三年,仁王雅治依然对其适应不能。“未来U17基地的第一双打是这样的风格吗?”
毛利寿三郎将场上的两人与自己和越智月光对比后两眼出神,喃喃自语:“差别未免也太大了吧。”
“毛利学长,回神了。”仁王雅治从身后摁了摁毛利寿三郎的脑袋,以报其借助身高把他当拐杖的仇恨。“该你和大和学长上场了。”
毛利寿三郎和大和佑大并不熟悉,原本他应该是来当单打三的,从二号球场提上来的那对双打才是原本准备好的双打二,大和佑大反倒是为三个单打准备的替补选手。结果,在仁王雅治横插一杠后,平善之和原哲也被从双打一安排在了双打二,他却和大和佑大去了双打一,原本的双打二则直接成了替补。
尽管两个人并不是固定的双打搭档,也不像仁王雅治那样随意和任何人都能默契双打。但是,毛利寿三郎对于双打经验丰富,大和佑大也在U17基地的训练里常常与他人进行临时的双打组合。所以,两个人即使半路凑对也是与阿根廷基地所谓的第一双打打得难舍难分。
最后,阿根廷的费迪南德和雨果以略微的优势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在判断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仁王雅治就离开观众席前往一旁热身了,等到回来时就见奥维德高兴地拍了拍自己学生的肩膀。
奥维德一脸兴奋,在扭头看见仁王雅治后更是手舞足蹈地和这位能听懂西语的日本队队员分享自己的喜悦。
“我的棒小伙们。”他感叹了一句。“我原本以为你会作为双打出战,在第一场双打比赛结束后,我都已经做好了两场双打比赛全输的准备。”
而现在赢了一场明显让奥维德教练开心了许多。“这对双打选手是你们的备选方案吗?”
“差不多是的。”仁王雅治含糊不清地回答,他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这位活力满满的教练,和他们基地第一双打打得不相上下的是两个临时凑成双打搭档的选手。
“好了,快去比赛吧。”奥维德亲热的拥抱了一下仁王雅治。“祝你能够胜利,也祝我的学生能够胜利。”
带着奥维德的祝福,仁王雅治走上了网球场,而另一个带着奥维德教练祝福的幸运儿正是阿博特。
“你好,仁王先生。”满脸笑容的阿博特这一次直接用西语和仁王雅治问好。
两人寒暄两句后,这才各自在球场上站好。
“除了仁王幻影,仁王还有什么招式吗?”刚结束比赛的毛利寿三郎从自己的记忆中挖出了仁王在正式比赛中只用过一次的绝招。“对了,还有流星锤抽击。”
“可这还远远不够。”三津谷亚玖斗回忆仁王雅治过往在U17基地的所有比赛。“封印仁王幻影后,他无疑是在实力削弱一大截之后再寻找其他的道路,另辟蹊径不一定意味着坦途也有可能是泥泞的道路。”
“他以前虽然也用出过异次元,但都是借助仁王幻影使用出他人的异次元,现在他要从最初开始,去探寻自己的异次元道路,这就落后了他同龄人许多。”德川和也赞同三津谷亚久斗所说的仁王雅治封印仁王幻影后实力会退步的观点,接着不知是钦佩还是不赞同地感叹道:“他可真是特立独行。”
此时,特立独行的仁王雅治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了比赛当中。距离他上次和加缪的比赛过去了可能不到两周,但是他却感觉已经度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整个人的身体都像是锈掉了齿轮,在重新运行的旋转中寻找到以前的步调。
阿博特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对手,他打法稳健,在仁王雅治仿佛引诱的战术策略中也并不上头,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名刚升上初三的年轻选手。
如果切原赤也也能像阿博特一样稳重就好了,仁王一边击球一边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又在下一秒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甚至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简直不可理喻。如果切原赤也变成阿博特那样,那就不是切原了,自己的小学弟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在一次一次撞南墙的过程中知道如何转头,在一次一次摔倒中学会走路,他所有的经历才造就了如今的切原赤也。
“仁王先生,请您专注一些。”察觉到仁王雅治走神的阿博特挥舞球拍,带动着网球狠狠砸向仁王雅治的方向。
网球擦过仁王雅治的头发落到身后的地面上,仁王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被网球砸得有些下凹的地面。
“抱歉。”仁王雅治握紧了球拍。“这次我可不会再走神了。”
“最好是这样。”阿博特轻哼一声,将网球高高抛起。
“他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毛利寿三郎望着攻击性极强的阿博特问。“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有攻击性。”
球场上,击出网球的阿博特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以及像是在看猎物的眼神。
54 交流结束
仁王雅治这时也发现了对面的阿博特与球场下时判若两人, 仿佛蛰伏许久的野兽终于露出自己的獠牙。
“性格差距这么大吗?”仁王雅治小声嘟囔着,整个人已经移动到了网球下落的位置,他左手紧握球拍柄, 将网球袭来时的力道借着球拍的旋转削弱,接着一个挑高。
“流星锤抽击。”三津谷亚玖斗紧盯着仁王雅治的这一招式。“如果不是视点分布极广的选手, 很难能够判断这一球的下落位置。”
“在网球上施加了非常奇妙的旋转。”大和佑大斜靠在观众席的椅背上欣赏着眼前的比赛, 很难想象手冢国光这一届会出现如此多优秀的网球选手,而手冢也并未让自己失望, 杀出一片重围,打断了立海大的三连霸。如此看来, 手冢真正地成为了青学的支柱呀, 大和佑大感慨道。
仁王雅治对于旋转球的精妙把握让众人都有些许惊讶,但是认真一想却也明白, 能模仿大多数网球选手的前提自然是对于各种风格的网球选手在绝招中所运用出的技巧的高超掌握。
“或许这一次我们能够了解到仁王雅治的网球风格是怎么样的?”三津谷亚玖斗明显因此而对比赛多了几分兴趣。
不是仁王雅治所谓的幻影, 而是在舍弃幻影之后真正的他到底是怎样的。去年U17W杯已经是管中窥豹, 而现在转向了单打并且开始进行海外旅行的仁王到底有何成长, 让三津谷亚玖斗非常期待。
阿博特明显不是三津谷亚玖斗所说的那种视点分布广的选手,他的打球风格甚至让仁王再一次想到了切原赤也。极为暴力的网球风格,球场上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对对手极大的恨意,一旦陷入对方的节奏就只会愈加暴力对待对手, 甚至会控制不住向对手身体击球。
是仁王雅治非常熟悉的网球风格,也是他善于对抗的网球风格。他会心一笑,加大了自己的击球力度, 试图将阿博特带入自己的节奏当中。
果然如仁王雅治推断的那样, 阿博特越发焦躁起来,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翻涌而上的情绪,脑袋里只有对毁灭对手的向往。
“糟糕。”奥维德惊呼一声, 他一直知道球场上的阿博特与平常的他截然相反,但是阿博特在网球上的出色表现让他有意无意忽略了这种可能的失控。现在,仁王雅治则是给了阿博特以及他这个教练一个教训。
“无法控制自己的网球选手难有进步,因为你无法在比赛中思考,你用身体来决定自己的脑袋,这会给你留下非常大的破绽。”比赛结束后的握手环节,仁王雅治对阿博特说。
阿博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比赛结束后他又恢复了有些腼腆的样子,和他高大的身材并不相符。“可是我应该如何去控制。”
阿博特自己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问题,道理他也能明白,可是应该如何改正呢?他有想法却没有思路。
“首先放慢自己的比赛节奏,试着让脑袋去决定你如何挥拍和击球。”仁王雅治和阿博特并肩走下球场,为接下来单打二的比赛让出场地。
“接着去试着习惯这种感觉,尽量减少失控感。这其中还有很多方法,比如了解暴力网球的危害,不只是对对手的,还有对你自身的。”仁王雅治循循善诱。“即使是你自己也常常会被暴力网球所困扰吧。”
“我想我明白了。”在仁王雅治的启发下,阿博特的心中开始搭起一个改变自己风格的框架,比赛刚结束就和奥维德请示要离开去训练。
“去吧。”奥维德知道阿博特刚受到仁王的启发,正是灵感迸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同意他离开的请求。
“真是谢谢了。”在阿博特离开后,奥维德真诚地对仁王雅治说。
“我可不擅长接受别人的谢意。”和这群阿根廷人交流多了,仁王雅治都变得坦诚多了。“不过,这是他应得的。”
“他的未来很是光明。”仁王雅治最后说。
此时,日本队与阿根廷队的比分是2:1,日本队已至赛点。
“欧内斯特,该你了。”奥维德又派出了下一位选手。“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对手。”
“嗯?”三津谷亚玖斗注意到了上场的对手正是之前奥维德所介绍的阿根廷队的数据网球爱好者。“看来奥维德教练猜到了我们的排兵布阵。”
“起码是猜到了单打二和单打一的。”仁王雅治重新坐回自己比赛前的座位上。“我打单打这件事他一定是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猜到没猜到都无所谓了,毕竟数据网球我是不会输的。”三津谷亚玖斗脱掉了队服外套,扔在了仁王雅治的身上。
单打二的比赛即将开始。
仁王雅治又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单打比赛你好像也不认真看呀。”之前留意过仁王雅治观看双打二时表现的毛利寿三郎拽住仁王的小辫子,刚刚结束单打比赛,额头还带着汗的少年被迫抬头。
“数据网球,也没有什么可以学习的地方吧。”仁王雅治眨眨眼,仰着头揉了揉学长的头发当作报复,这才将自己的辫子从毛利手中救了回来,他重新坐好,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德川,压低了声音。“如果是德川学长的比赛,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仁王雅治所说的数据网球没什么可以学习的其实没什么道理,抛开数据网球,三津谷自身的网球技术自然也是翘楚。只是从他自身的角度出发,已经决定不再模仿他人的仁王已经不需要那么认真仔细地去观察一个选手的击球习惯和击球模式了,而且三津谷亚玖斗以数据网球为基础的击球思路也与仁王不同,仁王雅治虽然也擅长数学,但是他在网球当中更倾向于去思考战术策略,而不是通过收集数据去预测对手的下一步决定。这并不是说仁王雅治一点数据网球都不会使用,只是他不会以此为重点,毕竟推测选手下一步会移动到球场的哪里也会为他的战术策略提供帮助。
单打二的比赛并未起太大波澜甚至有些无趣,如果是一个数据网球选手打比赛,可能从观看者的角度来说还能看到两种不同网球方式碰撞的火花,但如果是两个数据网球选手打比赛的话,除了从观看角度来说场面上很无聊外,对于试图分析比赛进行学习的人来说还有些烧脑。
“三津谷学长是想要网前截击,而欧内斯特没有预判到他的移动方式,所以向左移动了。”毛利寿三郎皱着眉试图分析球场上的情况。
“我倒是觉得对面的那位选手预判到了三津谷学长会向右移动。只不过学长也料到了对方能够猜到他的行径路线,故而选择上网,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仁王雅治难得认真看了一小段比赛经过,和毛利探讨了起来。
毛利寿三郎已经要被仁王的这段话绕晕了:“所以欧内斯特是预判到了还是没有预判到?”
“预判到了,也没有预判到。”仁王雅治一脸神秘地回答。
单打二的比赛以三津谷亚玖斗的胜利告终,日本队已经以3:1的比分战胜阿根廷队,不过赛前说好了要打满五场,因此德川和也成为最后出场的日本队大将。
“你要认真看的比赛来了。”毛利寿三郎冲着仁王雅治打趣。
尽管在仁王雅治这一级升上了高中,在他们之中也有几个甚至有挑战德川和也的实力,但是这位总是一脸严肃的年轻人仍然是如今U17基地当之无愧的领头人。
“毕竟是正统呀。”仁王雅治在刚升上高一时在与迹部景吾谈到德川和也时曾经这样评价道。
当时两人正在健身房里进行体能训练。
在与迹部景吾做过双打搭档后,仁王与这位大少爷的关系亲近了一些,也偶尔能够听到这位迹部集团继承人的质疑。
迹部景吾永远都要做最好的,所以他对于德川和也没有与他们这些新的高一生打过一场比赛就成为了新的NO.1感到质疑,毕竟他高中时成为网球部长就是靠着自己的实力一场一场打得学长们不该反对的。
“德川学长可是在平等院学长爱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NO.1将自己的徽章留给自己物色好的人,这不是相当合理吗?”仁王雅治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适应良好,毕竟他对于NO.1没有野心与想法,谁成为最强的那一个也与他无关。
“你管那叫爱的教育?”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德川和也和平等院凤凰的比赛,迹部景吾很难像仁王雅治那样将其称为爱的教育。
“我觉得就像是严厉的父亲责备孩子一样,责之深爱之切。”仁王雅治又说出了一个让迹部景吾觉得头脑发昏的比喻。“停下你的脑洞。”
“总之是被平等院学长认可的NO.1,他无论从网球实力还是统帅力上都无可指摘吧。”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仁王雅治所说不无道理。“你只是没有适应角色转化而已。”
原本明明和高中生一直不对付,即使是U17W杯时也被分成高中生队伍和高中生队伍,只是转到来年,突然发现因为年龄的增长和年纪的上升,自己就被归入到高中生阵营,多少让迹部景吾有些不适应。
“等着,这个NO.1的位置,一定会是本大爷的。”迹部景吾毫不介意在之前高中生的队伍中还存在各个学校这样分化阶层的分类方式,满脸自信。
“不,迹部君。”仁王雅治一脸严肃地压低声音。“NO.1一定会是我们部长的。”
“哼。”迹部景吾扯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自己汗湿的头发。“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现在再回头去看那段对话,仁王雅治依然认为德川和也目前NO.1的地位稳定,只不过等到他今年高中毕业,到了明年的时候,才是真正精彩的时刻吧。
也不知道德川学长有没有决定好自己的正统是谁,仁王雅治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球场上的比赛已经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德川和也并不是一个走温柔路线的前辈,他是在磨难式教育下成长起来的,自然不会突变成柳莲二那种和风细雨式教育的爱好者。
他相比是在指导阿根廷队的选手,不如说是让对方在绝望中体会与感悟。
“哇,真是让人不忍心去看。”毛利寿三郎一边如此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赛场上的一举一动。
“不是说不忍心看吗?”仁王雅治笑着问。
“我这不是和你一样,要好好看德川学长的比赛啊。”毛利寿三郎用仁王之前说的话将对方的调侃堵了回去。
55 深夜比赛
仁王雅治和U17基地的选手有三四个月未见过了, 这段时间他在网球上有着长足的进步,想来其他人也各自有着各自的收获,原以为自己能够在这场交流赛中窥探到一些德川和也等人现在的水平, 自己也就可以衡量自己的不足之处。
只是,阿根廷和德川和也对战的选手并未能激出现在日本U17基地NO.1的真正实力就已经败下阵来。
“唉。”
“可惜。”
仁王雅治和毛利寿三郎异口同声地感叹道, 他们两人很明显希望能从这场比赛里获得一些信息, 到头来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数据。
毛利寿三郎看了看和他一样有些失望的仁王雅治:“要不你去和他打一场?”
这个他值得是谁,两人已经心照不宣了。
“还是你去吧。”仁王雅治一眼看穿了毛利寿三郎的心思, 如果他去和德川比赛,毛利学长岂不是能同时获得球场上两个人的新数据, 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他怎么会让对方得逞呢。
毛利寿三郎也没有想过会轻易成功,毕竟仁王雅治并不好骗, 但他还是继续诱惑对方:“今天的比赛对你来说只是个小热身吧, 你就不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德川学长有多大差距吗?”
“不想。”仁王雅治摇摇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好吧。”毛利寿三郎失望地碎碎念:“难道说真的要我去和德川学长打一场吗?”
这个话题在交流赛结束之际彻底打住, 仁王雅治也算是逃离了毛利的教唆。他的视线落在德川和也的背影上, 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仁王雅治与毛利所说自然并非实话,他当然想与德川和也比上一场,只不过他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对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夜幕降临,基地陷入了寂静当中。
仁王雅治提着网球袋走出了房间, 他快走两步,敲响了其中一扇房门。
“是仁王呀?”开门的三津谷亚玖斗并不惊讶于站在门外的仁王雅治。“你是找德川吗?”
仁王雅治还未点头,就见三津谷亚玖斗露出了琢磨不透的微笑:“他去了今天训练赛的那个球场。”
“这么晚了还在训练吗?”仁王雅治挑挑眉。
“算是在训练吧, 主要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三津谷亚玖斗说。
“德川学长在那有什么事情?”仁王雅治问道, 他想知道自己现在过去是否会打扰德川和也。
“当然是在等你啊。”三津谷亚玖斗在关门前说。
德川和也在离开宿舍前特地叮嘱过三津谷亚玖斗, 如果仁王雅治来找他,就告诉对方自己在下午的网球场上等着他。
果然如所料那样, 仁王雅治出现在了球场外。
“德川学长。”银发少年迈步走进球场。
“你来了。”坐在球场旁休息椅上的德川和也额头上带着一层薄汗。“我们开始吧。”
仁王雅治σw.zλ.看着德川和也起身回到球场上,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比赛了,你不想和我打一场吗?”德川和也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这是比赛。”仁王显得有些没什么精神,和他离开宿舍打算和德川打一场时的踌躇满志形成鲜明对比。“除此之外呢?”
“学长一定还有些什么想和我说的吧?”
“三津谷和我说你一定会察觉到的,我还有些不太相信,看来果然如他所说。”德川和也嘴唇轻抿。“只是觉得,目前为止所谓的海外旅行也有几个月了,也该回U17基地了吧。”
“puri~”仁王雅治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学长竟然在提醒我回去时间,显得我好像很重要一样。”
“只是因为偶然碰见,所以想起来了而已。”德川和也反驳道,明明是恰巧碰上了仁王所以顺便通知对方而已,怎么被仁王一说像是在特意挽留。
不过,仁王雅治确实是值得期待的,在他们这一届新升上来的高一生当中,他不是最强的那一个,却足够特殊。
“学长,我已经将仁王幻影封印掉了。”仁王雅治再一次提醒德川和也这件事,他的特殊一直是基于他的这个绝招,现在的他没有那么特殊了。
“所以现在需要你来向我证明。”德川和也眼神锐利。“想要成为单打选手的话,就证明给我看看吧。无论怎么说,U17基地永远都是实力至上。”
仁王雅治提起了些许兴趣,他将网球袋放在了德川和也刚坐过的休息椅上,将网球拍抽了出来。
“学长,来打一场吧。”将网球拍紧握在手中,仁王雅治兴奋了起来,这是他在面对重要比赛时的常态,肾上腺素在比赛前就开始蹿升,整个人处于比赛前最好的状态当中。
在路灯的照射下,球场亮如白昼,对于这场深夜进行的比赛没有任何影响。
仁王雅治还是第一次和德川和也比赛,以前在U17基地时,双打选手的自己和单打选手的德川原本就没有什么比赛的机会,再加上两人也并不熟悉,即使是单打交流赛时也是未试着邀请过对方。可这不代表他不了解对方,德川和也异次元领域的黑洞仁王雅治也不是没有亲眼见过,反倒是现在的自己可能是让德川和也感到陌生的那一个。
“记分的话就靠自己了。”德川和也提醒道。“发球局……就你来吧。”
“那就感谢学长了。”德川学长愿意让一下,仁王雅治也不客气。
将发球局用在试探对于陌生的对手或许有用,对于德川和也来说还是直截了当好一些,仁王雅治这样想着在一开始就发了力。
“很有干劲。”德川和也一边回球一边评价。
“可不想只被学长这样评价。”仁王雅治回答。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在旅行中的成长吧。”德川和也眼睛微微眯起。“毕竟白天的比赛也没有认真吧。”
“因为要留到现在好好认真啊。”仁王雅治笑着说。
“可不能让学长你失望呀。”
56 比赛之后
仁王雅治就在一瞬间变了气势, 强硬的压迫感仿佛山压浪滚一般袭向德川和也。
“总算是有一些还不错的表现了。”德川和也对于仁王的变化感到些许满意。“如果还像之前在U17基地那样,我才是要失望了。”
“学长和去年的时候相比,可是要话多不少了。”仁王雅治微微喘气, 话中带刺。
“因为要担起一些责任了。”德川和也认真地回答仁王雅治的讽刺。
仁王雅治暗自腹诽:从听不懂别人话中暗含的嘲讽这方面来说,这位新一代U17领军人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而向对方阐明自己其实是在嘲讽而不是真的认为他话多了一些就像是向别人解释冷笑话的含义那样毫无意义, 索性还是跳过了这一话题,将心力专注在比赛之上。
与德川和也比赛对于仁王雅治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他当然没有想过自己能胜过现在当之无愧的U17基地第一人,他对于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只是在面对已知结局的场面下, 如何让这场比赛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才是意义所在,让自己知晓与德川的差距也好、在比赛中有所感悟也好, 仁王雅治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可能获得什么, 但是想来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就会知悉了。
仁王雅治轻移脚步, 网球拍在身侧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
一只闪着金光的老虎同网球一同飞出, 窜到了德川和也的面前。
第一次见到畜生道的德川和也眼睛里微微闪光:“是新的绝招吗?”
虽然不知如何破解,但试着接球终归是没错的,德川和也紧盯猛虎的头部,球拍也跟随视线袭了上去。
网球拍击空了。
德川和也并非没有想到可能发生这种情况, 也并不惊慌,反倒是颇有兴致:“再来。”
“如您所愿。”网球拍在手腕上翻转一圈又重新回到手中,仁王雅治语气轻佻。
握着球拍的德川和也这一次等来的又和上一球完全不同, 一只银白色巨蟒吐着舌头顺着球网滑了过来。
“猛兽带来的冲击力确实会让人有短暂的停滞, 如果是遇上自己害怕的动物甚至是会双手出汗, 四肢发软也说不定。”又被仁王雅治得分的德川和也说道。“利用恐惧,精神系选手真的是很擅长这些。”
仁王雅治并没有因连得两分而有所放松, 因为德川和也甚至连自己的异次元都未使用,自己因此沾沾自喜多少显得无用。
相比一些每次发大招之前都要预警,说上一些诸如“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这样的话,德川和也明显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在仁王雅治再次运用畜生道之时,抬眼望向对面半场就发现对方的异次元已经发动。
黑洞在克制对方回球这一作用上可谓是最强,还好的是使用时间有限制,否则真的会让仁王雅治苦恼。
无论对方的网球夹带着怎样的力量、以怎样的速度袭来,只要将其暂停,那么所谓的威力都变得毫无意义,飞来的网球都会变成随德川和也心意摆弄的木偶。
但如果网球在停留在原地的时候也无法被对方捕捉的话,是否也算是一种破解方式。仁王雅治突然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无法冲破时间的禁锢,那么就试着让对方无法捕捉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种方法也只适合应对德川和也的黑洞,费劲心力去开发绝招只是为了单防一人对于仁王雅治来说是一件投资远大于收益的事情,他又不是那种有一生之敌的人,没必要在这上面煞费苦心。
德川和也发动黑洞,这才看出了其中的缘由。“原来是个幌子啊,该说不愧是球场上的欺诈师吗?即使是封印了仁王幻影,还是喜欢这种类似的绝招。”
仁王雅治对于德川和也的话不置可否,一直神经紧绷的他在网球被对方击回的瞬间就动了起来。其实如果能在拉锯战中减少失球数,即使对方的黑洞几乎可以做到100%回球,对于自己的影响也不会过大。
抱着这样的心思,仁王雅治不停地使用畜生道来对抗德川和也的黑洞技能,而他的精神力也随之消耗。
不过可真的是互相伤害的方式。仁王雅治向前上网,一个扣球直冲对方前场的地面,身在后场的德川和也也在黑洞的帮助下将球击打了回去。
“真是没想到会和你打到这种程度。”德川和也将额前的碎发向上捋了捋。
“因为学长的目的不是打败我呀。”仁王雅治也摸了摸汗湿的小辫子。“这是对于我考核不是吗?”
“姑且算是吧。”德川和也回答。
接近凌晨,德川和也用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果不其然看到三津谷亚玖斗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
“比我推断的时间要晚了许多。”三津谷亚玖斗有些好奇。“看来仁王君这几个月有不小的进步。”
“短短几个月,能够开发出相当完整的新绝招。”德川和也将网球袋靠在墙角。“看来是我以前小看仁王雅治了。”
“你的想法改变了。”三津谷亚玖斗轻笑。“我有些后悔没去旁观这场比赛了。”
“你只是在遗憾没有拿到仁王君的新数据吧。”德川和也脱下外套,走进了浴室。
“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错。”三津谷亚玖斗并不否认。“毕竟U17W杯又要开始了,我可是相当焦虑呀。”
三津谷亚玖斗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可是看不出一点焦虑。
前一天晚上与德川和也的比赛消耗了过多的精神力,再加上虽然赛前就预想过失败但是真正输掉比赛仍然会萦绕心头的挫败感让仁王雅治显而易见地情绪低落,赛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以至于仁王早上四五点才成功进入梦乡。
“你看起来可不太好。”毛利寿三郎在敲响仁王雅治的房门后,被迎出来的白发少年吓了一跳。“黑眼圈好重。”
因为不喜日光而闷出苍白皮肤的少年眼眶下的青黑过于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早啊,毛利学长。”仁王打了个哈欠,将毛利寿三郎让了进来。“难得见你气得那么早。”
“都是因为倒时差呀。”毛利寿三郎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对于倒时差相当苦恼。“昨天下午睡那么久,晚上又早早入睡,就算是猪第二天也没办法睡懒觉了。”
“学长是在嘲讽我吗?”仁王雅治一边解开自己的辫子一边说。
“很明显是在试探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吧。”毛利寿三郎对于仁王装不懂的行为相当不满,借着身高优势按了按对方的脑袋。“快告诉我!”
仁王雅治对于这位相当自来熟的立海大前辈也偶尔会感觉到负担,他拨开对方压在自己头上的手,用梳子将头发理顺。“就是学长你想得那样,我做了昨天我们两人都想做的事情。”
“这也太狡猾了。”毛利寿三郎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还是不免抱怨。“都不叫我。”
“也没和学长你约定比赛的时候要让你旁观吧,更何况知道比赛的三津谷学长都没有去看比赛。”言下之意是搞数据网球的都没有叨扰比赛,更何况是学长你。
毛利寿三郎坐在了另一张空着的床上。“结果如何?”
“结果也如你想得那样。”正在刷牙的仁王含糊不清地回答。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毛利寿三郎已经躺在了床上。“说出来让学长我帮你分析分析吧。”
仁王雅治一直到刷完牙才迟疑着再次开口:“我不确定是否要回国。”
几个月的海外旅行带给他意料之外的巨大收获,无论是精神力还是心智都得到了极大的成长,他甚至在这过程中结交了新的朋友,和网球无关的朋友是曾经的他完全未想过的。
即使常常身处危险,但在逆境当中恰恰能够激发更大的潜力,仁王雅治在亲身经历过后才真正懂得平等院凤凰在海外旅行中的所得有多么珍贵。
如果继续这样旅行下去也很不错,这样的念头在仁王雅治心中像疯长的野草一般。
“如果要参加U17W杯的话,必然是要留在国内训练的吧。”毛利寿三郎的声音隔着墙壁传进浴室。“关东大赛已经结束了,之后的全国大赛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接下来你们这一级的高一生就会回到基地了,甚至还会再征召一批高中生和国中生,不过想来也没有多少好苗子了吧。”
毛利寿三郎提到的U17W杯也是仁王雅治所顾及的,即使是平等院凤凰的海外旅行也未错过过U17W杯,毕竟是最重要的一场世界级盛会,如果为了海外旅行而错过才是本末倒置。而且,如果那么在意是否能够成为单打选手的话,现在也是回去将位置牢牢占据的好时机。所以,还是暂时结束旅行回日本才对。
“而且现在回去的话,你甚至可以参加全国大赛!”毛利寿三郎突然想到这件事,甚至兴奋地跳了起来。“你们高一生都对全国大赛相当上心呀,我估计仁王你也差不多吧。”
全国大赛吗?
冰冷的水珠从脸上滑落,仁王雅治用毛巾将其擦拭干净,回想起了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以及对手们,在进入U17基地之后,甚至是已经习惯了和曾经的对手们并肩作战,重新回到敌对的位置上,更加了解彼此的对战一定会更加激烈以及有意思吧。
好像回国也是不错的选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仁王雅治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57 踏上归途
丸井文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他面前的球网还在因为刚刚撞上去的网球而晃动,大口大口地喘气。
对面半场的柳生比吕士和柳莲二一同向场下走去。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幸村精市的声音从球场边传来。
“一到全国大赛, 就都跟疯了似的。”握住走到自己面前的桑原杰克的手,丸井文太站了起来。
桑原杰克递给自己搭档一瓶水, 笑着回应对方的小声抱怨:“虽然你这么说, 但也是拼尽全力了。”
拧开瓶盖轻抿一口水后,丸井文太才从过度消耗体力的不适中缓了过来。他拍了拍桑原杰克的肩膀, 自信满满地回答:“立海大的胜利,无人可以阻挡。”
“好了, 我们也走吧。”在发表嚣张宣言后, 丸井文太搂住桑原杰克的肩膀,晃晃悠悠往部活室的方向走。“快点换完衣服, 我们还能一起去吃块蛋糕。”
“不会又是我付钱吧。”桑原杰克一听到蛋糕就警觉起来。
“嘿嘿。”丸井文太拍拍搭档肩膀, 撒娇道:“拜托啦杰克, 我的零用钱因为给弟弟们买玩具花光了, 你就给我买一次就好。”
就在两人商量买蛋糕的事宜时,旁边有人像风一样飞了过去。
“丸井学长,桑原学长!”充满能量的声音从前方飘了过来。
丸井文太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用胳膊肘撞了撞桑原杰克:“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赤也来高中部这边有些过于频繁了。”
桑原杰克赞同地点点头:“我听柳说, 这几天赤也比他到部活室的时间还早,一进去就直奔小柜子。”
“对啊,上一次是赤也写的回信。”丸井文太想了起来。“可也不必这么期待吧。”
切原赤也当然相当期待了, 毕竟这是一封剖析自身的信件, 仁王学长的回信一定也会以此为重点, 他可不想被其他学长知道自己因为过于焦虑而向身处远方的仁王雅治写信的事情,这样可是有些难为情了。
“赤也。”部活室的门大开, 坐在桌子边的柳莲二是第一个注意到奔跑过来的切原赤也的人。“别急,我们都没去看抽屉。”
知道这几天切原赤也频繁来访原因的学长们都默认由小学弟作为第一个读信的人,自从寄出上一封信后第无数次站在柜子前的切原赤也拉开了抽屉,终于是有了收获。
抽屉里不但有一封信还有一张照片,切原赤也熟练地又拉开抽屉下的小柜子,果不其然摸到了一个小玩意,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有些疑惑,但当把东西从柜子中拿出来时却是差点又将其扔了出去。
切原赤也将信和照片攥紧,将手中的金属物推到了桌子上。
“这是子弹?”柳生比吕士问。
“应该是的。”家中有长辈是警察的真田弦一郎拿在手中颠了颠。“好像还是银制的。”
“怎么了,怎么了。”丸井文太和桑原杰克并肩走了进来,两人跟随部活室其他人的视线也看向了那枚子弹。
两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邮回来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幸村从真田手中接过子弹,将其放在了展示柜内一个隐蔽的角落。“这东西还是不要放在过于显眼的地方了。”
切原赤也看着学长们将子弹处理好,这才回过神来,将照片放在桌子上,转而将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照片留给学长们,信我就先拿走了。”
“赤也!”柳莲二只来得及叫了切原一声,对方就已经闷头跑出了部活室。
“赤也也有害羞的时候呀。”撑着下巴的幸村精市笑意渐浓。“看来确实是不好让我们看的信。”
“一定是和雅治这家伙有秘密了。”丸井文太脱下身上的运动服塞进自己的网球袋里。“孩子长大啦。”
“我本来还想问他接下来是不是还由他回信的。”柳莲二无奈地摇头。“等下次他来时在说吧。”
柳生比吕士将被扔在桌子上的照片拿了起来,只是扫了一眼就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瞬间将照片再次扣回到桌子上。
苍白的脸色和过激的反应一下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怎么了?”桑原杰克将扣回到桌上的照片拾起,丸井文太也凑了过来。
照片上的仁王雅治脸上带着邪性的笑容,眼眶中翠绿的眼珠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整片银白色的眼球。
让人不寒而栗,而让大家安心下来的原因在于在这位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的仁王雅治面前还站着另外一位仁王雅治,很明显这才是大家熟悉的那一个。
照片的背后和往常一样写着一小段字:“能够随意变换成他人样貌的变形怪,只有用银质武器刺穿胸膛才能杀死对方。”
“这就是那枚子弹的由来吧。”真田弦一郎恍然大悟。
“希望赤也能够将来龙去脉跟我们讲清楚。”预想到仁王会在信中阐述让他们好奇的事件经过的柳莲二只希望切原赤也现在的国文水平已经足够好了。
“你看起来有些萎靡。”三津谷亚玖斗指了指自己的眼眶。“黑眼圈过于明显了。”
“学长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仁王雅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从食堂再到网球场,碰见他的人第一句话都会提到他憔悴的神色。
“因为比赛没有睡好?”作为比赛知情人的三津谷亚玖斗,立即将仁王雅治不太好的状态与昨晚的比赛联系起来。
“比赛结束后失眠了。”仁王雅治解释道,他已经很少因为一场比赛而彻夜难眠了,但是与德川和也的比赛值得让他整晚复盘与回味。“我还有许多要从德川学长那里学习的。”
“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三津谷亚玖斗轻笑着问。
“这不就是学长们想要的吗?”仁王雅治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既然这样,返程的机票就要多加一张了。”三津谷亚玖斗掏出手机订票。
在自己报了订票所需的各种身份信息,三津谷学长的手机屏幕上最终显示出票成功字样之后,仁王雅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回国了。
真的是期待自己队友们的反应啊,仁王雅治有些恶劣地想。
与阿根廷队正式的交流赛在奥维德教练的请求下,日本队和阿根廷队都采用了和第一天交流赛相同的出战名单。
奥维德教练希望他的学生们能够再与相同的对手进行一场比赛,以展示他们在上一次比赛之后的觉悟与成长。
只是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所谓的成长和觉悟自然不够明显,但也足够埋下成长的种子,最终在未来成为参天大树。
“谢谢你了,仁王君。”阿博特在送日本队离开基地时用日语和仁王雅治告别。
“期待今年U17W杯上的再会。”仁王雅治用西班牙语回应道,他真的很期待几个月后在U17W杯上与对方的相遇。
日本队的一行人坐着大巴离开基地,又匆匆提着行李上了飞机。
仁王雅治整个人贴在座位上,感受着飞机在缓慢攀升。
“终于要回家了。”在仁王雅治入睡之前,听到身边的毛利寿三郎感叹道。
从阿根廷返回日本的旅程长达三十多个小时,而且还需要进行一次转机。这也是奥维德万分感谢日本队的原因,因为来回一趟付出的金钱与时间上的代价相当之高。
这段漫长的旅程自然不可能只靠睡眠就完全打发过去,仁王雅治有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去思考回国后的安排。现在回国的话他刚好可以赶上全国大赛的开始,只是前期的比赛多少有些无趣,而他也相信自己立海大的队友们完全能够应付这段时间的比赛。
果然,趁着这段时间还是可以做些其他事情的呀。
“你在想什么?”已经睡了一觉起来的毛利寿三郎明显有些无聊。
“在想回去之后的下一步安排。”
“当然是要回来上学呀,跑出去那么久,功课跟不上可就糟糕了。”毛利寿三郎注意到仁王雅治看他的眼神透露着惊讶。“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想到学长如此注重学习,明明国中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网球特招都差点不能直升。”
“闭嘴。”毛利寿三郎恼羞成怒。
对方的反应让仁王雅治心情愉快了些许,这才继续了之前的话题。“只是觉得全国大赛才刚刚开始,比起现在回立海大,我应该可以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我们的小学弟心野了。”毛利寿三郎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立刻、马上投入立海大的怀抱呢。”
“其实我也有一些其他选择吧。”仁王雅治说完后突然低声哼唱起来。
如果毛利寿三郎不是从立海大毕业的话真的很难听出他是在哼立海大校歌。
“比如说呢?”毛利寿三郎掏了掏耳朵。
“去其他学校呆一呆也不错吧,我最近还是觉得新环境更吸引我。”
“看来你对于旅行这件事已经上瘾了。”毛利寿三郎无奈感叹。
仁王雅治没有否认,虽然最后决定了回国,但是他对旅行依旧无法割舍。思来想去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替代旅行的方式,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只要我在全国大赛后期回到立海大参加比赛就可以了,在这之前姑且去其他地方上学吧。”仁王雅治明显对自己的奇思妙想感到愉悦。
“而且,也可以见见旅行中认识的朋友吧。”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几个身影。
58 新的学校
全国大赛正式开始的第一周, 赛程还不太紧张的幸村精市等人结伴回到了U17基地。
“信中的最后说在猎鬼两兄弟将女人送进警察局之后,他就离开美国踏上新的旅程了。”前往基地的大巴上,在省略仁王雅治与自己的谈心内容后, 切原赤也向学长们分享了其余部分的信件内容。
“原来美国真的有恶魔和鬼。”混血儿的桑原杰克显然对于西方的各种恐怖、灵异故事有所了解,在听完之后比其他人更加有感触。
“说不定我们国家也有类似的东西呢。”丸井文太从后座凑到桑原杰克耳边吹气, 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阴风阵阵、声音诡异的感觉。
桑原杰克还没什么反应, 坐在桑原旁边的柳生比吕士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每次说到这种东西的时候,比吕士的反应都是最大的。”和丸井文太邻座, 坐在柳生比吕士正后方的柳莲二笑着说。
“人总是有一些害怕的东西的。”和从前极力掩饰自己对灵异故事的恐惧不同,被队友们见过太多次自己狼狈状态的柳生比吕士已经可以相当淡定地说出一些能够安慰自己的大道理了。
“丸井学长说得有道理, 我现在也有些觉得河童、狐妖什么的会存在。”切原赤也大笑着说。
“不过, 我们应该遇不到吧,毕竟过去十几年都没遇到过。”丸井文太重新坐好在座位上。
“说不定雅治会遇到呢。”幸村精市也加入了话题。“毕竟之前就遇到了许多奇怪的事情。”
对于自己穿越回十年前的那段旅程, 仁王雅治在信中只字未提, 因此仁王君最亲密的队友们还不知道在国外乱跑的白发男孩已经因为妖怪差一点死掉了。
“唔, 一定会是很有趣的经历吧。”切原赤也幻想了一下。
“不。”柳生比吕士回答, 他的脸色阴沉。“不会有趣的。”
对于柳生来说,那可真是相当糟糕的经历了。
“我也这么觉得。”真田弦一郎赞同柳生的观点,坐在柳生前面的他看不到身后队友难看的表情。“如果真的有鬼怪的话,一定会伤害人类的吧。”
一群人关于鬼怪和人类能否和谐共处聊了一会后, 话题又飞到了别的地方。
只有柳生比吕士因此心神不宁,这让他回忆起了年幼时的经历,在那之后他坚信鬼怪的存在, 并且也对此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根植于骨髓当中, 每每碰见与之相关的内容,就会条件反射般发抖, 仿佛是身体下意识启动的防护方式,又或是对于危险的预警讯号。
“比吕士。”桑原杰克的声音将柳生从自己的思绪中唤回。“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哦。”柳生比吕士抬手推推眼镜。“我知道了。”
“哇哦,真的是好久没回基地了。”丸井文太一下蹿到一行人中的最前排,对于重回U17基地展现出了喜悦之情。
“既然这么高兴,就早早回来呀。”一个有些抱怨的声音传进立海大一行人的耳朵里。
“毛利学长。”幸村精市眼睛弯弯,和从另一条小路走来的人打招呼。“真的好久没见了。”
走近前来的毛利寿三郎点头回应,视线扫过立海大的一群人:“他果然是没回去呀。”
“什么?”幸村精市没理解毛利的意思。
“仁王那家伙啊。”毛利寿三郎揉揉自己的卷发,脸上带着这件事说起来很麻烦的表情。“我们把他从阿根廷带了回来,可是那家伙说自己还想再玩玩,我原本以为他说暂时不回立海大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仁王那家伙已经回国了?”丸井文太音调都提了不少,险些破音,如果是平常一定会被调侃,但现在他的队友们心思都放在了仁王雅治已经回到日本这个消息上。
“对的。”毛利寿三郎认真点头。“我们前几天去阿根廷进行交流赛,说到这里我也要抱怨两句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国一的家伙整天呆在各自学校网球部,不按时来基地报道,我一个双打选手也不会被拉去交流,而且还是去填单打选手不够的空缺。还好在路边捡到了仁王,那家伙和德川和也打过一场后,就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他完全没在信上提!”切原赤也不满地说。
“那封信是在离开美国时写的,赤也。”柳莲二说。“那时候雅治还没到阿根廷呢。”
“或许来自阿根廷的信已经到了,只不过我们这两天因为比赛并没有去部活室。”真田弦一郎提醒自己的队友们,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回过网球部了。
“信?仁王还会给你们写信呀。”毛利寿三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阿根廷之旅。“不过无论是在阿根廷时还是在路上,我都没有见过他写信。”
仁王雅治确实是没有写信,并不知道毛利学长已经将自己回国的消息全部吐露给他的队友们的他正跟随一位中年教师走在通往教学楼的小路上。
“前面就是我们高中部的教学楼了。”板着脸的男老师又指了指与高中部教学楼如对称般相望的另一栋楼。“那边是我们国中部的教学楼。”
“那是什么?”仁王雅治注意到在分割两栋建筑宏伟的教学楼的树林当中,顺着树冠眺望可以看见几栋破旧的建筑。
“是学校已经废弃不用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男老师向仁王解释。“因为还未找到合适的开发商对于老旧建筑所在区域进行开发,所以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说到这里,男σw.zλ.老师停顿了一下。“有许多学生会跑到旧建筑里举办试胆大会,尤其是现在快到盂兰盆节了,那些家伙更是对于所谓的试胆大会跃跃欲试,你可不要跟他们学。”
老师越是这么说,仁王雅治越是对试胆大会感兴趣了,在走进高中部的教学楼前,他的视线一直在树林中的旧建筑上停留。
在最后进入教学楼前的匆匆一瞥,他似乎在建筑物的楼顶上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再回头望时,却发现楼顶空无一人。
虽然想说服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但是仁王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动态视力,加上有过的其他奇特遭遇,比起错觉,他更相信自己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好了,仁王君。”在一楼换了室内鞋,男老师将仁王带到了位于三楼的教室门外,在和里面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后,转身示意仁王雅治先进去上课。“你先进去上课,课本和其他物品等到中午午休时再领取。”
“好的,老师。”仁王雅治看似乖巧地回答。
仁王雅治这一路上温顺的表现明显给这位男老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满意地拍了拍仁王雅治的肩膀。
“欢迎你来到浮世绘中学。”
半开的教室门内,学生们因为转学生的到来窃窃私语。
“白色头发,还扎小辫,看起来好酷。”
“长得很帅……”
伴随着新同学们对自己的交谈声,仁王雅治一路走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在唯一空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因为没有课本,他不得不和邻座共看一本,邻座的女生将自己的桌子拉近了一些,将课本摊在两人正当中。
没有注意女生微微泛红的脸颊,仁王雅治的目光又移到了窗外,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他很在意的旧建筑。
仁王雅治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他看见旧楼楼顶天台上站满了人。
59 古怪建筑
这可真是密密麻麻啊, 仁王雅治感觉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赶忙将集中在眼部的精神力抽离,对面楼顶的天台上让他不适的黑点终于是消失到只剩一个了。
明明在运用精神力之前, 天台上是空的。而现在很明显是有一个人类站在旧楼之上,回想起自己进入教学楼前无意扫到的人影, 会不会和现在天台上的是同一人呢。
仁王雅治有些许好奇, 但是还没到想要一探究竟的地步,过往的教训让他知道, 在尽力躲避的情况下自己都会陷入各种麻烦中,自己凑上去只会更加惨不忍睹。虽然明白这可能又是能让自己有所感悟的奇遇, 但已经回国了, 还是想要安生一点的校园生活,这样的要求挺合理的吧。一直到旧楼上的人影消失, 仁王雅治才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 开始将注意力转到课堂上。
下课铃声一响, 任课老师胳膊夹起课本离开教室。
仁王雅治身边围上几个活泼的学生, 而且基本都是女生。
仁王雅治对女生很有礼貌,对大家的问题也是能回答的都回答,只不过有一些问题回答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就不一定了。
“仁王君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
“立海大附属中学。”
“仁王君平常喜欢做什么?”
“唱歌。”
这种刚来学校就受到女孩子们欢迎的转学生,最容易受到男生的排挤。
越过围着他的女孩子们, 仁王雅治捕捉到好几股不太友好的视线都投向了他。
一转学来到浮世绘中学就被敌视可真是新鲜的体验,与刚转学到立海大时的待遇完全不同。刚到立海大时,自己可是很受欢迎来着。仁王雅治心里想。
西尾静子预料到了下课时转学生身边的火热, 刚下课就腾出了自己的座位, 一直到上课时才重新坐了回来。
“你好, 我是仁王雅治。”直到这时,仁王雅治才来得及和他的同桌问好。
“我是西尾, 西尾静子。”女生说话时声音很小,结合一下课就离开座位的举动,可以看出是一个内向又没有什么朋友的人。而仁王雅治也不是一个很热络的人,因此两人的交流在简单自我介绍后结束。
等到中午午休时,今天带自己到教室的班主任内野老师带着他领取了课本,仁王雅治的空书包被填满,手上又抱了一大摞书本回到教室。
正是午饭时间,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仁王雅治刚将书本放在桌子上,就见三个男生打闹着走进了教室。
见到独自在教室的仁王雅治,三人先是一愣,接着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只不过是并不怎么友好的笑脸。
“你是叫做仁王雅治,对吧。”领头的男生说话时都拿捏着一种令人讨厌的混混腔调,向仁王雅治展现着自己的不好相处。
“嗯哼。”仁王雅治没有露出不良少年所期待的惧怕或者是厌恶表情,反倒是带着微笑看着他们。
不良少年们不约而同感觉有一种无名之火冒了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气氛变得不太友好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走了进来,这几位少年明显在女生这里留下的印象不佳,女孩子们一上来就用警惕的语气询问几人。
“没什么,没什么。”其中一个寸头男生试图将他们与仁王的冲突掩饰过去,在女同学怀疑的目光中他脑中灵机一动。“我们就是在邀请他一起玩,毕竟是新同学嘛。”
“一起玩?”一个女生充满疑惑地反问。
“就是试胆大会啊,试胆大会。”男生赶忙回答。“我们在邀请仁王君参加今晚的试胆大会。”
“你不会不敢来吧。”就在寸头男生用试胆大会转移女生注意力时,领头的男生挑衅地问。
很拙略的激将法,但往往对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很有效,只不过仁王雅治明显不属于这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类型。
“抱歉。”仁王雅治一脸惋惜。“虽然很想和大家一起参加活动,不过因为我和父母刚搬来浮世绘町,所以真的需要回家帮忙整理房间。”
伴随着女生们仁王君很孝顺的赞赏声,仁王雅治全身而退,避开了所谓的试胆大会。
“没有关系!”一直没说话的第三位不良少年凑近拍拍仁王雅治的肩膀。“试胆大会会连办三天,相信仁王君一定能抽出一天时间的。”
“这可是融入新集体的好机会呀。”
没有想到这不良少年还会用融入集体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压他。
“今天实在不行了,等我回家看看整理房间的进度再决定吧。”仁王雅治最后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回答。
不好再追问下去的不良少年们最后也只能妥协离开,毕竟再强制要求仁王的话,会被女生们看出来他们不安好心。
起码今天暂时能够不去考虑所谓的试胆大会与楼上的黑影了,仁王雅治怀着这样的心情顺利度过了今天下午的课程。
学校下午只上两节课,不到四点就到了放学的时间,接下来学生们会去参加各式丰富校园生活的社团活动,仁王雅治也从班长那里拿到了社团申请单和社团介绍册,一直都是直接在社团申请单上填写网球部的仁王从未认真看过社团介绍册,这次认真阅读了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什么五花八门的社团都有,运动社团里都有诸如悠悠球社这样的存在,更不要说其他稀奇古怪明显是为了应付社团加分而存在的社团了。
“灵异社。”仁王雅治独自坐在座位上认真翻看社团介绍册,一直等翻到最后几页时这才遇见了一个有些感兴趣的社团。在确定这个学校真正有灵异存在的情况下,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灵异社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只是混社团分的去处呢。
仁王雅治的笔在社团申请单上的申请社团名称一栏停留了几秒,最后还是将申请单和介绍册先收进了现在空下来的书包当中,领着包离开了教室。
还未加入任何社团,因此在社团活动时间约等于已经放学的仁王同学决定先回家,虽然要回家帮助父母整理房间是借口,但是刚租下一间公寓的仁王同学确实因为刚入住而没有收拾行李,尽管他实际上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网球袋而已。
对浮世绘中学还不太了解的仁王决定从今早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循着小树林中的小路可以一直走到食堂,再从食堂正门前的大路一直走下去就会到学校的正门了。
这理应是一条根本不会出错的路,无论怎么看仁王也没有到切原赤也那种路痴的程度,因此现在眼前的情况就显得不寻常了。
原本应该从小路直接拐到食堂的,从食堂走到校门前的路上还会路过行政楼,仁王雅治就是在行政楼与班主任汇合后被带着来到教室的。
因为才第二次走小路,有一些没有时间概念,等意识到这条路已经走了很久还未到达食堂时,眼前的树木明显粗壮高大了许多。
下午的阳光碎在树冠当中,让不喜晒太阳的仁王都觉得洒在自己身上的点点光斑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不过现在太阳已经不是重点了,停在原地环顾四周,寂静无声更是显得目前面临的状况诡异。
仁王雅治毫不犹豫地掉头往回走,已经察觉到一丝蹊跷,这一次他对于路两边的景观有所留意。在意识到自己又用了过于长久的时间并且第三次经过一小簇路边花丛的时候,他确定了自己又遭遇了什么。
在有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不对劲后,仁王雅治并未惊慌,在他看来类似于幻境的场景可以一律按照他自己惯用的手法处理,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相比目前面临的情况,第一天来到浮世绘中学就遇到这种灵异事件的原因更值得研究,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会惹上这类麻烦的事情吧,还是说他现在已经变成了百分百会有奇特遭遇的体质。伴随着越跑越远的思绪,在仁王雅治脑中想的事情已经是如果去神社求平安符的话哪个神社比较灵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栋建筑。
即使只是远远地瞧见过,仁王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今天一直吸引他注意力的那栋建筑,走近才发现原来真的如班主任所说是两栋建筑,只不过其中一栋建筑只有两层,被树木遮挡以至于仁王雅治一直没有看见过。
两栋一前一后的楼栋从建筑的风格就能够看出时代久远,而从斑驳的外墙和破碎的玻璃窗则是可以得知其被废弃的时间也较为长久了。
被废弃这么久还没有被推倒重建根本不会是班主任所说没找到合适的开发商那么简单吧,废弃这么多年都没挑到中意的开发商可不合理。
仁王雅治在两栋楼外面分别转了一圈,在门口还挂着的牌子上勉强能够分辨高的那一栋是教学楼,低的那栋是宿舍楼。两栋建筑相隔不远,建筑之间用两条景观带隔开,景观带中间有一条连接两栋建筑的水泥小路。
起初仁王雅治还以为宿舍楼指的是学生宿舍楼,现在真的站在宿舍楼前看到标牌才发现原来是教师宿舍楼。
仁王站在宿舍楼前还在思考要进去看看还是说直接离开,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可能是逃训养成的习惯,仁王明明也没有犯什么事,但还是下意识地躲进了宿舍楼。
没想到来人还是仁王熟悉的三个人,只见今天的三个不良少年绕过旧教学楼,直接坐在了宿舍楼前的台阶下。
“那个转学生真的让人看起来很不爽啊大哥。”站在台阶边上的寸头男一想到今天转学生对他们的态度就觉得窝火。
松山坐在台阶上,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只是刚从烟盒抽出一根烟,他的另一个小弟四眼仔就立刻规矩地为他点烟。赞赏地看了一眼四眼仔,松山噙着烟吐出一个烟圈。“没关系,今天不来还有明天或者后天,到时候趁着试胆大会对他小小恶作剧一下,也没人会知道的。”
仁王雅治居高临下地透过玻璃听到台阶之下的三人在商量欺负他的办法。他并不理解喜欢通过欺负他人获得满足感的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因此只留意了和自己相关的对话,在台阶前的三人说起班上哪个女生长得好看时,仁王雅治也就不再注意他们了。
可不良三人组就在楼前,虽然他也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可是对上这三人太麻烦了,他也怕自己一不小心对他们下手过重。因此无法从正门离开宿舍楼的仁王只能想其他出去的方式,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朝宿舍楼内走去。他越往里走越觉得浑身发冷,冷气仿佛要刺进人的骨头里。昏暗的前厅只能勉强看出曾经作为休息处的布置,还放置在墙壁前的沙发甚至已经看不出曾经真正的颜色,顺着楼梯口横向伸展出去两条走廊。仁王雅治站在楼梯口,左右观瞧,左侧走廊尽头一扇大开着门的房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从这个房间的窗户可以翻到宿舍楼的背面,正好可以躲过前面的不良少年们,然后从后面的小树林离开。
相当完美的离开计划,仁王雅治抬腿向左边的走廊走去。随着他不断走近房间,他能感受到周围的温度也在不断下降。
虽然感觉奇怪,但是艺高人胆大的仁王丝毫不怵地一直走到了房间门前。
视线投入屋内,最先撞入仁王眼睛里的是卧坐在窗户前的少年,只见男生黑白相间的头发横向竖起,他斜靠在窗框边,脚抵在另一侧的窗框前。手中端着一个酒碟,正在斜眼看向自己,鲜红的眼睛直刺人心。
少年身边还站着一位穿和服的女生,正捧着一个酒盅为少年倒酒。女生身边飘舞着的雪花揭示了对方并非普通人,甚至很有可能是周围寒冷温度的罪魁祸首。
仁王雅治自知自己并未将精神力注入眼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却看见了相当灵异的场面。那么有问题的也当然不是自己,更有可能是这位古怪少年和自带冰雪特效的少女。
“那个。”仁王雅治举了举手,全然无视眼前的古怪场景。“这位同学,可以麻烦你挪一挪位置吗?”
为少年倒酒的女生转过身来,有些惊讶于自己身后出现的白发少年。
“警惕性还不够啊,冰丽。”奴良陆生捧起酒碟一饮而尽。
60 白日妖怪
及川冰丽回头微微躬身:“大将教训的是。”
奴良陆生这才将目光又移回到仁王雅治的身上, 作为奴良组的三代总大将,他自然是很久之前就察觉到进入宿舍楼内的人类男孩了,只不过作为妖怪当然没有躲一个人类这样的说法, 而且这个普通人也不一定就会寻到他所在的地方,因此奴良陆生在稍微感受到这个人类存在后就放任不管了, 这么说来, 他与完全专注于倒酒没有注意到人类存在的雪女及川冰丽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个人类少年在见到他们时淡定的表现让他有了一些兴趣。“不是阴阳师吗?”
在奴良看来, 能够见到他们这些妖怪不害怕甚至泰然处之的,往往是人类中有特殊能力的阴阳师, 自己的朋友花开院柚罗就是一个例子。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阁下。”仁王雅治露出了惯有的坏笑, 看起来是对于眼前人的出现感到惊讶,其实心里想着的都是原来真的有阴阳师这回事。
“哼。”奴良陆生将捧着的酒碟伸了出去, 等着及川冰丽继续为他倒酒。“这是我的地盘, 我自然是在这里了。”
完全是在装阴阳师的仁王仅仅听到对方将这里称为自己的地盘就知晓其定然是一个强大的妖怪, 于是决定立即知难而退。
“我只是恰巧转学至此, 无意于阁下结仇。”仁王雅治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于是又指了指窗户。“可以借用一下窗户吗?”
奴良陆生从窗台上轻巧地跳了下来,手中酒碟的酒一滴未洒,安稳地呆在碟内。
“请。”站在窗边的奴良陆生朝窗外伸了伸手, 及川冰丽则乖巧地站在自家总大将的身后。
仁王雅治走进房间,现在的他就算早已没有借用窗户的念头,但必须要临危不乱的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快步走到窗户前, 仁王雅治抬腿蹬上光秃秃的窗台, 踩在地上的脚借力颠了两下后整个人落在了窗台之上, 下一秒身后风声袭来,仁王敏捷地压下身子, 整个人超前一扑,摔倒在了草地上。他迅速翻身回望过去,就见少年站在窗前,淡定地将手中的长刀反手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人类,这是你欺骗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少年说罢转身离开,和服少女站在窗前看了仁王一眼也跟着离去了。
远处传来了更加喧闹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今晚参加试胆大会的学生开始集合了。
起码这位妖怪阁下没有要赶尽杀绝,感到庆幸的仁王雅治站起身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碎草和土。在夜幕降临的前夕,从宿舍楼的后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二天来到教室时,同学们的话题主要都围绕在了昨天晚上的试胆大会。
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就会显得很会聊天的仁王雅治自然地加入进了谈话中,了解到了更多有关旧楼的信息。
起初是因为两栋楼许久都未被拆除,即使是刚来到浮世绘中学的仁王雅治都对学校废弃建筑一直屹立不倒充满疑问,更不用说其他学生了,于是关于这两栋楼里有鬼的传言不知从那一年开始冒了出来,隐藏在树林当中的旧建筑也逐渐成为了学生们试胆大会的固定举办地。
“我听老师说一直没拆的原因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开发商。”仁王雅治提起了班主任曾经说过的理由。
“老师们都拿这个糊弄学生。”仁王雅治的前桌对于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我哥哥以前也在浮世绘中学上学,那时候就说是因为没找到开发商,他都毕业五六年了。开发商有那么难找吗?”
“所以这很明显是敷衍我们的谎言。”前桌在讲完哥哥的故事后总结道。
“可是真的有人在那里见过妖怪吗?”仁王雅治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其实是对于昨天见到的妖怪有些在意。
前桌摇摇头。
不过,年轻人对于试胆大会和灵异传说的热情从不会熄灭,与其说是为了探寻真相,不如说是在追求刺激以及合群,毕竟大家都参加你不参加就有些不合适吧。
“你是不是害怕了。”松山站在仁王雅治面前哈哈大笑,似乎自己刚刚说出了一个相当搞笑的笑话。
在注意到身边同学都用异样眼神看他后才收敛下来,轻咳一声:“总之今天晚上的试胆大会请你务必参加,你也不会希望被全班同学知道是一个胆小鬼吧。”
自以为是地抛下一个有力威胁后,松山从仁王雅治的座位前潇洒离开。
“仁王君,你要去吗?”西尾静子小心翼翼地询问。“其实不去也没关系的,松山他们那帮人是什么秉性班上同学都知道的,大家都不会在意松山对你的诋毁的。”
“谢谢啦,西尾同学。”仁王雅治向自己的同桌道谢。“不过,被这么说还是有些不爽,所以我还是应该接受邀请的。”
其实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仁王对于松山的挑衅丝毫不放在眼里。和他在网球场上说过和听过的垃圾话相比,松山说的过于小儿科了。他只是很在意昨天偶遇的两个妖怪而已。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松山似乎担心仁王雅治耍赖不来,带着自己的小弟在体育课上又到仁王面前转了一圈。
“好了,松山君,我今晚会来的。”一直以来回答都模棱两可的仁王雅治感到有些烦躁,最后还是给了对方确定的回答。
“仁王君,要一起来踢足球吗?”同班的一位男生抱着足球招呼仁王雅治。“我们和A班要来一场比赛。”
因为松山的无理取闹有些烦躁的仁王雅治急需通过运动来转换心情,在这种情况下网球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看来体育课活动并没有网球这一项,因而足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国一时他的校外学习就是参加足球部,当时也是度过了相当愉快的一个春假。
“好的。”仁王雅治答应下来,跟着同学一同来到了足球场。
“加上仁王同学刚好人就够了。”邀请仁王雅治的同学冲着站在球门前的人群挥了挥手,高兴地说。
“快来,快来。”
仁王雅治汇入人群,听着领头的体委就与A班的足球对决发表动员讲话。
总结来说就是他所处的D班在前两周的运动会中惜败于A班,一直想要再和对方一较高下,这一次体育课上终于是找到了这个机会。对面A班同意了来一场小型比赛。
体育课肯定无法支撑两方来一场分为上下半场共计九十分钟的比赛,决定只踢一个半场四十五分钟的时间。算上体育课已经浪费的时间,估计会在体育课结束后还需要再进行十分钟左右比赛,这样也不会耽搁之后的社团活动时间。双方都同意了这个赛制。
“还没来得及问仁王君你是什么位置。”邀请仁王雅治前来的男生窘迫一笑。“我们的一个后卫今天请假了……”
所以,不知道你能代替这个位置吗,还是说需要我们再内部调整一下位置。男生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仁王雅治回答:“我可以踢后卫,不麻烦大家额外调整了。”
以前课外学习时参加足球部,他各个位置都试过,甚至连守门员都做过,让他替什么位置都可以。
“A班的来了。”体育委员提醒所有人。
仁王雅治顺着其他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操场对面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有男有女。
“A班好嚣张,竟然还带拉拉队。”仁王雅治听到自己这边有人小声说。
与自己班级这边连队员都是刚凑齐相比,对面A班甚至还有女生观赛不可谓不让他们D班的男生满是羡慕。
“A班的及川冰丽真的好可爱呀。”不知是谁说出了D班男生们的心声。
等着开始比赛的仁王则是只注意到了“冰丽”这个名字,这和昨天男妖怪口中女妖怪的名字相同,不知道只是巧合还是说这个冰丽就是他昨天见过的那位身边飘雪的女生。
“你们说的冰丽是哪一个呀。”仁王雅治装作有些好奇地问。
“嘿嘿。”仁王雅治身边的男生先是笑了一下,好像是找到了这位英俊帅气的转学生的共同点,接着探头朝前张望着寻找及川冰丽的身影,在找到目标后他自信一指,朝着仁王露出我懂你的坏笑。“喏,就是那个只有头顶是蓝头发的女生。”
及川冰丽的发型即使是在仁王雅治这个白毛面前也算特立独行,她长发及腰,头顶是淡蓝色的头发,并且到发尾逐渐加深为黑色。
在其他男生眼里,名为冰丽的女孩长相可爱,皮肤白净。但是在仁王雅治眼中,这个女孩子与昨日见到的女妖怪重叠交织在一起。
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昨天的女妖怪吧。心中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确定的仁王雅治在这位相当受欢迎的女孩周围寻找起来,以昨天观察到的细节可以看出,女妖怪冰丽对于那个男妖相当尊敬,如果是在学校里冒充学生的话,一定也会跟在男妖身边吧。
只是,男妖的发型也相当明显,他不会注意不到的,又或者说在学校里当学生的只有冰丽这一个无聊妖怪。
在仁王还纠结于妖怪去向时,A班和D班的参赛人员已经分别站成一排,两方人员面对面等待两班体育委员决定开球权。
仁王雅治略微走神,他无聊地左顾右盼,直到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了站在他对面的A班球员身上。
“!”仁王雅治瞬间睁大眼睛,只见对面正一脸尴尬看着自己的男孩正长着和昨晚的男妖相似的面容。
对方心虚的表现让仁王雅治确定了其的身份,只认为妖怪会有一些遮掩自己真实容貌的方法,但又觉得有些古怪,因为昨日遇见的男妖明显沉着冷静又果断,根本不像如眼前人那样会露出如此窘迫的表情。
而且头发看起来也不一样,仁王雅治又看了一眼冰丽,在确定女孩的头发就和昨天一样时,再看奴良陆生时眼睛中已经带有了质疑。
人类形态的奴良陆生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显然印象深刻,已经是奴良组总大将的他已经能够自由选择维持妖怪陆生的时间了,只不过作为四分之三个人类,十六岁的奴良总大将依旧是需要上学的,即使他认为不上学也没关系,但是在母亲对于他的期盼下,他还是坚持每日上学。
昨天下午是个意外,雪丽将鸩特意酿制的美酒送到了人类形态的奴良陆生面前,未成年的人类奴良还没来得及说出他未成年不可以喝酒的抗议,夜奴良就突然出现在雪丽面前,之后自作主张地来到旧教学楼这个荒凉的地方,也只为安安静静地喝点酒。
而现在,昨天差点被妖怪形态的自己砍死的人类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心虚的奴良陆生略微低头,不去探究对面看着自己的少年眼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短暂的接触让两个人都心生波澜,也不知究竟哪一个内心波浪翻滚得更为激烈。
“奴良,传球。”清十字清继朝着奴良陆生大喊一声。
奴良陆生反应过来,脚尖一点,足球向清十字清继的方向滑去。
“puri~”仁王雅治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滑行的足球前,动作流畅地逼停足球,并且毫不犹豫地回传给自家前锋。
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汇,但两人都说不清那意味着什么。
最后,比赛以平局告终。像足球这样的比赛,90分钟下来都有可能出现0-0的比分,更不用说一场四十五分钟的小比赛了。
D班的男生们除了仁王雅治都有一些遗憾,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看起来更像是输掉了比赛一样。
仁王雅治问起了同学们关于奴良陆生的事,但是男生们都一脸懵,不知他指的是A班的哪个球员,他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提问方法:“就是和及川桑经常在一起的那个男生。”
“你是说奴良陆生呀。”D班的男生们瞬间反应了过来,有一个男生回答了仁王雅治的问题。“虽然我们一直不知道原因,但是及川同学一直都很亲近奴良,虽然我们觉得那家伙有些奇怪。”
“奇怪,是指什么?”仁王雅治对此很感兴趣,或者说他脑袋里有一个预设的答案,而他希望现在得到的也是和预设相同的那个答案。
“他很喜欢灵异相关,甚至是灵异社的成员。”男生回答。“而且他身边的那些朋友都是灵异社的社团,这个灵异社的创始人以及现任社长就是我们的学生会主席清十字清继。”
“他们那个小团体好像还有一个别名,叫做清十字怪奇侦探团。”
“有些好笑,都高中了还做这么中二的事情。”
男孩们对于所谓的清十字怪奇侦探团都觉得有些好笑,只有仁王雅治面色沉重。
从当初与夏目遇见的妖怪,再到昨日突然发动攻击的男妖怪,昨天的时候他还认为这个他很少接触的妖怪世界对于人类的恶意应该是巨大的。只是,今天,无论是及川冰丽还是奴良陆生,都完全融入了人类生活当中。
及川冰丽和奴良陆生是浮世绘中学的学生真的让仁王雅治感到意外,但也仅此而已。如果接下来不再出现突发情况,向来自己与这两个妖怪也不会有更多交集了。
只不过,即使是仁王自己都不太相信他和奴良陆生他们会不再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