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后日谈(捉)
载着两大一小三人的车开到了警视厅附近, 黑羽快斗忽然警觉:
“你们该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他就算因为身份原因不怎么愿意靠近警视厅,但也知道这条路开往哪里的好吗?!一想到搜查二课那群对自己用出百般手段的警察们,尤其是他青梅的爸爸中森警官, 黑羽快斗就觉得背后发麻。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 想象一下时时刻刻有一大群人在惦记着你……就还怪渗人的。
“对,是要把你给卖了。”
五条悟也从游戏中抽回神——是的他到底还是死缠烂打让脸皮更薄一点的黑羽少年帮忙, 成功复活,只不过刚刚又被太宰治给阴了一把,又扑街了。所以现在,他索性没有再继续玩下去, 而是抬起头扮坏人, 吓唬起了小孩。
“刚好我们和不少警察都熟识, 我还有个学弟现在在负责搜查一课5系,更别提还有公安了……你说, 我们要带你去干什么?”
黑羽快斗“大惊失色”:“不要啊老板!我为侦探社出过力, 我为老板们流过泪啊!”
五条悟冷酷地拍开他凑过来的脸,语气嫌弃:“等死吧, 没救了。”
太宰治看他们两个有模有样地拌嘴,却一看就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颇感无趣地垂下了眸。
他开始感觉到无聊了。耳边的交谈声并不入他的耳, 手机屏幕也早早地被他摁灭,太宰治我在靠近车窗的角落里,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不想与人多交流的意思。
车内除了司机的另外两人当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不过不同于黑羽快斗乖乖噤声的行为, 五条悟没有多想,就伸出胳膊搭在了太宰治的肩膀上, 强行将人拉出了那种玄而又玄的氛围。
“治君,到了哦。”
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行驶,此刻正停靠在路边,一栋外表低调的三层小楼旁。这栋楼装修相当现代化,一层是一家花店,二楼是办公室,三楼则是住宿的地方。
正是武装侦探社所在的小楼。
太宰治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抬起头,看向了车窗之外。
黑发青年顿了顿,虽然心里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厌烦,但还是说:
“下车吧。”
……
另一边,夏油杰的办公室。
他看着手机里收到的来自五条悟语气欢快轻松的邮件,神情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放松。
又盯着手机看了半晌,他摁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回了桌面上。
不安分的同僚、近期陡然增加了许多的支出、越来越活跃的某些小老鼠……以及还有他的坑爹挚友、倒霉同期,和他要精养的“猫”。
不知道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但似乎是与国家安全有关的夏油杰,颇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身前的桌面上,手机正压在一份随意摊开的文件上。
仔细看去,这份貌似没怎么被重视的文件中,正巧写着“史考兵”和另一个看不清楚的名字。
“果然是勾搭……啊不,勾结在了一起啊。”夏油杰发出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但他的眼神却是冷厉的,“普拉米亚。”
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名字,然后,房间里的内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和电话那头的人交谈了一阵子之后,夏油杰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了“苦逼”上。
目前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夏油杰也就能稍微放下对外的架子,表露出了他的真实情绪。
“该死的悟,我是真的没钱了啊!你不是和太宰治跑国外去干了票大的吗?竟然还拿着我的副卡……”
“不行。”夏油杰忽然又把手机抓了起来,点开邮箱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必须让他们再给我帮个忙,哪怕那个传说是假的,让他们忙起来也好。”
去祸害其他人去吧!悟!
以及,你也一样,太宰治!
伴随着邮件的发出,夏油杰的表情也从苦逼变得格外险恶起来。
……
送走了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一部分情报而略微满意了一点的黑羽快斗后,五条悟和太宰治环视一圈装修好之后,显得格外冷清和空荡荡的办公室一眼,不约而同地提议:
“要不我们上楼吧!”/“我们还是走吧。”
“一看到这里,我前社畜的DNA就要动了。”
太宰治严肃地说:“我是要成为压榨别人的资本家,不是感受被压榨的滋味的。”
“不要把什么东西都刻进DNA里啊!”五条悟吐槽了一句,忽然想起来太宰治曾经的那句“悟君你已经沦为吐槽役了”,也严肃了起来,“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
“……”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想去做饭,也不想出门,上楼去翻箱倒柜了半天也没找到哪怕一张外卖单。最后还是太宰治提议,五条悟全力赞成地去骚扰了还在加班的灰原雄。
接到电话求警视厅附近可以外送的好吃餐厅电话的灰原雄:“……”
虽然但是,这是可以说的吗?虽然不能外送,但是警视厅的猪排饭也还是挺好吃的。
想了想,虽然被前辈一通电话打扰了工作,灰原雄还是替五条悟在办公室里问了问,搜罗了不少同事们珍藏的外卖单。
将这些餐厅的名字和送餐电话汇总发过去之后,一向没什么架子的灰原雄就被他的新鲜下属们包围了。
众所周知,人为了逃避眼下的工作,是可以做出种种和工作不相干的事情的。在工作超出了一定量之后,反而就让人更想拖延了。这时候,哪怕是墙上的蚊子血,恐怕也能被这群痛苦加班的警察研究个透彻。
更何况,他们面临的或许是他们老大的八卦诶!
“灰原警部,是你的熟人吗?”
“说不定是恋人呢?打听清楚之后,就可以给警部您订餐啦。”
“恋人的话,不应该是做便当给警部吗?”
“你这是刻板印象啦刻板印象!说不行警部的恋人是女强人类型的呢?真羡慕警部啊,那么忙还能找到女朋友,我也想要啊!”
“你不是喜欢隔壁三系的佐藤警官吗?去告白啊!”
“啊?!什么!?你竟然也喜欢——”
“哦哦哦!”
“……”
眼见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话题一路从“电话是谁打来的”转移到了“情敌?打起来戴起来!”上,灰原雄也不由得为这群人的思维发散能力而有些汗颜。
另外,还有就是,虽然他不愿意在背后说人闲话,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他的前辈。但是,究竟是哪个勇士才会和五条悟谈恋爱啊???夏油前辈吗???(bushi)
想到这里,灰原雄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只不过众人都在激情讨论谁谁谁长得漂亮、哪个倒霉蛋又被甩了,没有注意到。
灰原雄:罪过啊罪过,他竟然脑补了那么一瞬间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一起的场面……夏油前辈何罪之有啊!
他轻咳了两声,唤回下属们的注意,这才温声提醒道:
“该工作了,现在已经是在加班了,想必大家也想快点回家吧。”
这话一出,果然,什么八卦、警花的都消失了,悲惨的警察们被上司这么一提醒,想起他们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一群人都蔫儿了。
也是这时候,灰原雄才忍着笑,和他们解释了一下自己和五条悟的关系,以及这通电话的由来,算是满足一下下属们的好奇心:
“刚刚和我打电话的是我高中的前辈,他问这个是因为,他和朋友最近在警视厅附近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应该是打算长期居住在附近了。”
谁料,灰原雄解释完之后,众人又炸开了。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归纳总结之后发现,他们的意思集中在以下几点上:
他们是不是想找警视厅麻烦,怎么还有人开侦探事务所开到警视厅面前的,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开在这里真的有生意吗?不会几天就倒闭了吧?
以及最后,最重要的一点:
老大你说的这个前辈,他能力强吗?
大佬,菜菜,捞捞。
——一众警官,用眼神这么和自己的老大暗示着。
不是他们能力不行哇,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是侦探盛行!
想到太宰治的能力,和五条悟读书时就比寻常人聪明的脑瓜子,灰原雄沉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他忽然也感觉到了一阵不妙。
——别误会,是替他的五条前辈感觉到的。
就凭着东京这个稳居日本第一的犯罪率,五条悟该不会又要变成悲惨的社畜吧?
把自己和自己的朋友老师们都骂进去了的灰原雄,忽然打了个响亮至极的喷嚏。
无独有偶,就在警视厅对门的五条悟刚下楼接过外卖,准备付钱的时候,也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秋!”
被他生拉硬拽下来的太宰治撇了他一眼,见他纳闷地揉鼻子,显然是不理解自己好好的怎么突然打喷嚏,只能自己去掏五条悟的兜,把钱付给了派送员。
接着,目送着派送员绝尘而去的背影的太宰治,就听到身旁的五条悟在那儿嘀咕:
“是谁在说老子的坏话?有了!肯定是杰!”
说着说着,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下子,太宰治决定把自己的那份至尊海鲜披萨从五条悟手里接过来。
……嗯,绝对没有嫌弃五条悟的意思。
…………好吧,他就是嫌弃了。
两个人上楼的时候,五条悟都还在念叨夏油杰小心眼之类的话。正在他们开门的时候,五条悟忽然顿住了。这种停顿只是一瞬,但太宰治还是发现他的不对。
太宰治没有问怎么回事,但五条悟主动说了:
“咦?我给杰专门设置的提示音响了。他这么主动地来和我认错啦?”
太宰治虽然觉得五条悟的听力未免过于灵敏了,隔着门都能听见,他自己却是什么也没听到,但他现在更好奇的是,五条悟给夏油杰设置的铃声是什么……
“我给杰设置的是狐狸精哦!”五条悟得意洋洋,主动曝光。
太宰治:……就这你还惊讶谁在背后骂你?支持夏油杰暴打五条悟(bushi)。
“去看看,夏油君有什么要你帮忙的吧。”太宰治神色复杂地开口,催促了一声。就算很无语,太宰治也不忘稍微耍了个心眼,把自己从接下来要干的活里摘了出来。
但五条悟是什么人啊?五条悟他从来不做人的(……)。一听太宰治这话,五条悟就笑嘻了,用胳膊顶了顶太宰治的肩膀,和太宰治说:
“咱们俩谁跟谁啊,杰肯定是会把我们一起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太宰治:……听你的口气,你他妈还很骄傲是吧!
黑发青年强颜欢笑,语气柔弱且绿茶:“这不好吧,毕竟夏油君是悟君你的挚友,要你这个挚友帮的忙肯定也是相当重要的,我还是不要——”
“嘘,你放心,杰肯定是很相信你的,毕竟是老子看上的人嘛!”
五条悟信誓旦旦,果然非常骄傲。
如果忽略他捂住太宰治的嘴的手的话,那还真是令人感动的一番话。
太宰治:“唔……呕!!!”
五条悟迅速收手,抢先倒打一耙:“太宰治你恶不恶心啊!”
太宰治回嘴:“你这只手是刚刚揉过鼻子的那只手!我才是要问你恶不恶心啊!!!”
“你恶心!”
“你才是!”
两个加起来还没有初中生年龄的小学鸡,又开始了无聊的拌嘴。
又过了一阵子后,五条悟忽然问:“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来着?”
太宰治露出死鱼眼:“是夏油君的消息,和我的晚饭。”
“还有我的晚饭。”五条悟纠正道,却是乖乖去拿了手机。点开一看,他的眉忽然就挑了起来。
“治君,想去鸟取县一趟吗?”白毛青年放下手机,忽然笑着问。
“鸟取……黄昏别馆?”太宰治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32 黄昏别馆
鸟取某座山上的黄昏别馆中藏有宝藏, 如果得到它,就能一跃成为在日本范围内都排的上号的大富翁(婆)。
这是个在鸟取县流传的传言。知道这个说法的人不多也不少,不过大多数人都当这是个流言罢了。
只是, 在听到了这个传说的人中,也有觉得宝藏的确存在的“掘金者”。
望着眼前虽然宏伟, 但却怎么看怎么都透露出一股阴森感的建筑,江户川柯南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感受到了一股恶寒。
他下意识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却冷不丁被停车场背后树枝上站着的一排乌鸦给吓了一跳。
那些黑漆漆的鸟,用它们在昏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诡谲的眼珠子, 一瞬不瞬地盯着……
江户川柯南一行人。
恍惚间, 柯南总觉得, 那些乌鸦好像和他对视上了那么一瞬。
不过,等到已经往别馆大门走去的毛利兰回过头来叫了他一声之后, 柯南就暂时将这件事情放在了脑后。
“柯南君, 你在看什么?该走了哦。”
“啊?嗯!”
江户川柯南赶紧迈着小短腿,小跑到了毛利兰身边。顺从地被少女牵住手往前走的时候, 他又情不自禁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将目前停在这里的车一一扫视了一遍。
头顶又传来了毛利兰温和的声音, 这一次她却是在问毛利小五郎有关这座别馆的传说的事情了。
“爸爸, 这栋宅子里真的有什么宝藏吗?”
毛利兰很感兴趣地问,她身边原本正乖乖低头数蚂蚁的柯南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这种传言,当然是很让人好奇的。财宝、古老家族、秘密, 无论是哪个关键词都会让人产生许多联想, 更何况现在它们竟然融合到了一个故事里。
被毛利兰这么一问,毛利小五郎前进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一瞬,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往前走了。
一边走,毛利小五郎一边说:
“谁知道呢,说是宝藏就藏在馆内某处,但是四十多年了也没人找出来。我看啊,说不定早就被原来的不肖子孙败光了。”
“可是——”
毛利兰话才起了个头,就因为毛利小五郎接下来说出的话而被打断了:
“不过,要是宝藏真的存在,我能有这个运气找到的话……嘿嘿,嘿嘿嘿。”
顿时,毛利小五郎被这个美好的设想折服了,发出几声嘿笑后,越想越乐,最后竟然叉着腰,在别馆门口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双手叉腰,脖脸朝天,仰天大笑,腰弯曲的弧度和嘴巴张开的大小格外夸张,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兴奋过度而仰倒在地上。
毛利兰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江户川柯南也不遑多让,镜片下的双眼已变成了死鱼眼。
喂喂,大叔,你这是光靠掘到金的脑补就兴奋起来了吗?
你没事吧!.jpg
柯南在心里呐喊:毛利大叔你醒醒啊!你还要靠接下来的工作糊口,在这里做什么白日梦啊!
但表面上,小男孩只能弱弱地提醒一句毛利兰:“小、小兰姐姐,痛。”
他觑着毛利兰黑漆漆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本来柯南是想提醒一下少女,她手劲太大了的,只是,一想到毛利兰的武力值,小侦探瞬间就蔫了,只能在心里给毛利小五郎划了个同情的十字:
阿门,你就安心地去吧,毛利叔叔。
“啊!抱歉啊,柯南君。”毛利兰下意识松开了牵着柯南的手,低头抱歉地对着小男孩安抚一笑。得到柯南仰头甜甜一笑,说了句“没关系”之后,她才抬起头,重新看向了毛利小五郎。
“爸爸!”毛利兰叫了一声,神情又羞又恼,还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总之就是非常复杂。
被她叫住的毛利小五郎却还是沉迷在一夜暴富的美梦中无法自拔,江户川柯南一边揉着小手,一边看着他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了。
是该说财帛动人心(虽然宝藏这玩意儿存不存在都是个谜)好,还是该说,不愧是你毛利小五郎,呢?这未免也笑得太过头了吧?
……而且,他总觉得,今天的毛利小五郎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究竟是哪里呢?
直到眼前的大门被打开,门后面出现几个好奇探出来的脑袋,身后又有一道女声询问发生了什么,毛利小五郎才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恢复之后的他想起来自己刚刚都想了些什么,又做了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刚刚那一幕还被别人看到了,毛利小五郎就感觉自己脚趾抓地,快要扣出一栋和眼前的别馆差不多规模的宅子了。
中年男人一手摸着后脑勺,一手垂在身身侧。他自然垂落的那只手一会儿贴紧了身体,一会儿却又像是在虚握着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又放了下来……
毛利兰面对围观,忍不住羞红了脸,而江户川柯南则是惨不忍睹地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男孩已经恢复了冷静,打量起了突然出现的这些人。
——嗯,说是突然出现也不尽然,这些人应该都是被毛利小五郎闹出来的动静惊动的呢啊哈哈哈哈。
睁着一双略显无语的眼睛,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从眼前这些人的身上、脸上一一扫过,看过以后,只从外表能看出来的信息也汇入了他的脑海:
屁股下巴(……)、看起来很有上个世纪动作电影主角影子的茂木遥史,胖乎乎蓄了两撇八字胡、似乎很爱吃的大上祝善,坐在轮椅上、很像阿加莎笔下的马普尔小姐的千间降代,黑色卷发、气质成熟的美人枪田郁美,以及肩膀上停了只神俊的老鹰的白马探。
对了,那个白马探打扮得还很像江户川柯南的爱豆、偶像,最敬佩的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而且那只老鹰竟然还叫做“华生”!
江户川柯南顿时觉得自己福尔摩斯头号真爱粉的地位受到了挑衅。
——当然,这些人的名字,都是刚刚聊天中,他竖起耳朵听到的。
此时,一行人已经初步交流完毕,根据女仆的指引来到了餐厅,每个人落座后,闲聊几句,宴席就要开始了。
虽然觉得这种时候不说正事反而开始吃饭有点奇怪,但江户川柯南的意见不重要,何况他也没有要阻止大家吃饭的意思。
餐桌上的侦探们谈笑风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了这座别馆的名字,继而引申到了那传说中的宝藏。江户川柯南悄悄听着,打量了一圈桌上的人的表情,发现到头来,还是相信这里真的藏着什么秘密的人比较多。
这是当然的,江户川柯南想,不只是这栋建筑,还有坐在这餐厅里的人,恐怕都藏着秘密。
他定了定神,皱着小眉头,看向了一旁的白马探。
江户川柯南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古怪的样子。
——没有针对白马探的意思,他一向觉得喜欢福尔摩斯的都是好人的,但是,这不是还有个怪盗基德没抓出来嘛!
小侦探深沉地想:这都是合理怀疑。
……话说,这人的这套装备在哪里置备的,还怪好看的,给他也整一套(bushi)。
打破餐桌上还算和乐的氛围的,则是一道沉闷的、重物砸在餐桌上的声音。
众人看着吃着吃着突然倒在餐桌上没有动静的美食侦探大上祝善,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最后才慌慌张张地准备起身,去查探大上祝善的情况。
但也是这个时候,坐在餐桌上首的别馆主人,突然发出了声音。
……
半山腰的公路上,两个高挑的青年正有气无力地缓缓向前挪动着。
这两人都穿着一身黑,乍一眼看过去仿佛是穿着同款,只是个子高的那个一头柔顺的白毛,个子稍矮一些的那个则是黑卷毛。
他们一边挪着脚步,一边时不时互相说几句话。虽然看起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还算可以的样子,但只要了解他们对话的内容,再看看他们的表情,就能知道,这俩离友善就差不互相攻击了。
太宰治:“悟——君——我走不动了——”
他拉长着声音抱怨着,被他叫出名字的高个儿青年也有点蔫儿了吧唧的,闻言也只是推了推仿佛焊死在脸上的小圆墨镜,学着太宰治的样子,撒娇:
“我也是啊,治君。”
说着,五条悟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地提议:
“要不我们回去吧,到时候就和杰说,基德偷走了黄昏别馆的宝藏。”
他毫不犹豫地卖掉了基德,真是好一个黑心肠的资本家,基德克星听了恐怕都要同情怪盗一秒了。
但太宰治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不过太宰治倒也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该让无辜的小孩儿背锅。
“不行,我解出了关于黄昏别馆秘密的暗语,基德根本带不走宝藏。”
太宰治说话间,见五条悟已经掏出了一张小纸条。后者发现自己被太宰治盯着瞧,还笑了笑,举着那张写满了暗号的小纸条,在半空中晃了晃。
“哟,带小抄来了啊?”太宰治似笑非笑,不轻不重地刺了他一句。
五条悟却是摇头,语气故作惊讶:“不会吧,治君,难道你不能过目不忘吗?这个纸条是杰当时送过来的,我随手揣在兜里就忘记了嘛。”
太宰治迅速和“不能过目不忘”划清界限,“是夏油君记不住。”
五条悟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太宰治的话颇感赞同:“确实。”
“算了,来都来了,总要亲眼看看……是什么样子才能心满意足的。”太宰治又将话题扯回了最初他俩讨论的内容上面,表情竟然难得的有些……
期待?
看清楚太宰治亮晶晶的鸢色瞳仁后,五条悟无所谓地点点头,“随你咯,我都行,反正爬不上去的不是我。”
说到这个,五条悟就来气。
——究竟是谁开车技术如此狂野,搞得他们俩不得不在中间加油站的时候就弃车步行啊?
坐别人开的车最多要钱,太宰治……
要命!
要命的太宰治:“诶嘿。”
五条悟:“……”
你妈的!为什么!早看出来太宰治这家伙要使坏,他干嘛觉得估计会挺刺激的,就放手不管了啊?现在又要背着这个体力不支的家伙走盘山公路。
五条悟:好气哦。
要是太宰治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估计会笑嘻嘻地回上那么一句: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哪怕是秋名山车神,也不会把车在盘山公路上开到飞起,最后报废的呢。
而这一切,除了太宰治车技超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太宰治只不过是想小小地报复一下五条悟,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33 像一颗海草
要说太宰治为什么要小小地教训一下五条悟, 就要追溯到五条悟收到夏油杰发来邮件那天了。
本来对夏油杰说的“帮他个忙”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但太宰治看了那封邮件后,却忽然表现出了一点点在意, 于是,五条悟没什么所谓地答应了。
五条悟就这么草草回了个“哦”给夏油杰, 导致后来,五条悟和太宰治抢最后一块蟹柳的时候, 夏油杰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直接影响了五条悟的发挥。
五条悟突然收回手,原本和他一样在对着那个小小的装蟹柳的盒子使力的太宰治,就算提前意识到了五条悟要做什么, 反应却没有五条悟快, 没有办法, 只能一个没稳住,仰倒在了地上。
就算这样, 太宰治也没忘记护住他的蟹柳。得亏客厅虽然铺的是木地板, 但他们两个人坐的地方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又是席地而坐, 摔倒也不至于很痛。
不过,太宰治还是装模作样地哼唧了几声, 借此表示自己对五条悟此举的不满。
五条悟听到他闹出来的动静, 单手接起电话后,另一只手就要作势朝他的方向袭去,惊得太宰治手速加快, 直接把最后那块蟹柳塞进了嘴巴里。
一边嘴里嚼着食物, 太宰治一边说:“唔唔,你别想, 得逞,哼哼——”
他鼓起的腮帮子动啊动,一副非常护食的样子。
五条悟瞅了瞅他的脸,随口应付了电话那头的夏油杰两句,心思已经飞到了别的地方。
又“嗯嗯啊啊”地和夏油杰说了两句,白毛青年没忍住,手贱地戳了一下太宰治鼓起来的那边腮帮子。
太宰治正要吞咽的动作顿时一滞,接着,他幽幽地看向了五条悟。那双鸢瞳先是盯了会儿五条悟那只作怪的手,然后,顺着骨节、手腕往上滑到脖颈,再是线条分明的下颌,最后,太宰治盯上了五条悟那张无辜的脸。
太宰治:“……”
他心里非常阴暗地想:刚刚就该直接喷你一脸。
但表面上,他还是非常淡定的。
只是,五条悟看着太宰治脸颊上那道明显的红痕,眨了眨眼,忽然有些想笑。
五条悟当然是不会心虚的,他甚至有点想笑。
——噗噗噗,那个太宰治脸上被戳了个印子诶!他还没有发现诶!
笑完过后,他又琢磨了起来:
不过,这个人好弱耶。虽然一早就知道了,但是真的上手才有了实感……这也太好留下印记了吧?不行,得好好——
那边,太宰治却是趁着五条悟走神的功夫,顺顺利利抽走了他手中的手机,张口就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夏油君,司机就不用了哦。”
“嗯,是我,悟君啊……”他刻意拉长了尾音,等到走神的五条悟都看了过来之后,才不怀好意地说,“他大约是痴呆了吧。”
五条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他就听到被太宰治刻意打开免提的手机里传来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声音说:
“也是,我从读书那会儿就觉得,悟迟早有一天会脑子坏掉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竟然让我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说着,夏油杰还夸张地松了口气,一副尘埃落定、他也算是放心了(?)的样子。
五条悟:“???”
他气愤地一拍桌子,连把手机抢回来都忘记了,张口就开始和电话那头的夏油杰吵架,连他最开始其实是想问太宰治抢手机是想使什么坏这件事都忘了。
当然,他也顺理成章地忘记了,刚刚看着太宰治的脸心里想的那些东西。
……
最后,就演变成了今天太宰治载着五条悟飙车,结果车胎报废,车头撞上山壁,两个人差点就此扑街这种场面。
从报废的车里艰难地爬出来后,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太宰治脸上有几道黑乎乎的痕迹,五条悟头毛凌乱,不过倒也不算特别凄惨。
最惨的还得数那辆夏油杰安排的,无辜报废的马自达了。
黑色的轿车头状况惨烈,凹陷进去了好大一截,此时正有黑烟从那处缓缓朝外飘,时不时还伴随着一两声吓人的“咔哒”声。车尾巴后面拖着两条长长的黑痕,是紧急刹车的时候,轮胎划在地面上搞出来的。
等离开那辆车的范围后,五条悟随手从太宰治的兜里抓出手机,给夏油杰的倒霉秘书发了条消息,表示他们给的车不怎么样,竟然承受不了一点简单的飙车。
然后,他才抹了一把垂顺的刘海,将额前的头发全部捋到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同时,他那双眼睛,也毫无遮掩地全部展露了出来。
此时,五条悟的眼中没有对太宰治的埋怨或者愤怒,有的只有好奇、兴奋……种种情绪。
半晌后,他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你有病吧!(bushi)
坏了,失策,他想,这家伙看起来……有点疯啊。
五条悟笑完过后,一双澄澈透亮的蓝眼睛更是亮的惊人,里面闪烁着惊喜的光。他的嘴角依然是咧开来的,唇角上翘,是笑容的弧度。但结合他并没有产生任何波动的其余五官,这个笑容就显得格外怪异起来。
反正太宰治看了之后,是很想和他说一句“你能不能好好用脸”的。
五条悟:“刚刚那样很有趣。”
白毛青年说着,目光扫过太宰治从刚刚起就逐渐变得面无表情的脸,愉悦地朝太宰治靠近了一点。
“我以为你不会想拉着别人一起……呢。”
关键词在唇舌间转了一圈,却没有被五条悟说出口。
“……”
回答五条悟的先是沉默,然后,太宰治忽然也笑了。
太宰治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但比起热烈灿烂一类的形容词,太宰治此刻的笑更像是开到糜烂的花,再怎么馥郁香甜,也透着一股死气。
就在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准备再凑近一点,争取能近距离欣赏太宰治的表情时,后者却又忽然收敛了所有表情。
太宰治冰冷又怎么听怎么透着股恶劣在的声音,贴在五条悟的耳边响起。
他说:
“什么嘛,就是因为有你在的缘故,我才停下的啊。”
五条悟眨眼间,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自己的脸侧、耳垂下方的部位扫过,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接下来就只能靠走的了。”太宰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没有就“殉情”这类问题打了一次机锋一样,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提议道。
而五条悟也不知道从哪里的四次元口袋摸出另一副小圆墨镜,将它架到脸上后才开口,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喔,好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谐,就这么扔下报废的车子,走了。
所以,当之后太宰治说自己走的好累的时候,五条悟有一瞬间是想过要吐槽的。
——这他妈都是谁的错!啊?都是谁的错?
太宰治你摸到方向盘之后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变了个人似的,你自己知道吗?!(大声)
你他妈是故意往旁边撞的我可是看出来了啊!(超大声)
不过……刚刚飙车的时候,太宰治那样专注的、执拗的、还隐约带了点疯狂意味的眼神……五条悟不讨厌、不,应该说很喜欢才对。
毕竟,疯子就该和疯子配对才是嘛。
这样想着,五条悟忽然出声问身边蔫儿了吧唧的青年:“你还走得动吗?”
得到太宰治惨兮兮的摇头后,五条悟嫌弃了两句他废柴的体力,一把把人捞了起来。
——不过别误会,这回可真不是公主抱了。
五条悟这狗人嫌太宰治在身前碍事,干脆把人往肩膀上一抗,不顾对方的挣扎抗议,出发!
被人(五条悟)特意指出战斗力不足0.5鹅的太宰治:我是脑力派……淦!五条悟你不会带人就别带!我他妈顶着胃了你这混球!
还不如公主抱呢——最后,被五条悟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的太宰治,如此想到。他还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你只说了才不要公主抱男人,又没说不能被男人公主抱,你的人设(?)没有倒!
等两人来到山路尽头,那栋气派的别馆也终于在他们眼前显露了全部身形。
那是一栋典型的西式建筑,整体呈四方形,每个角上都有类似于塔楼的小尖顶。正对着两人的位置,还修着一栋比别馆主体高了大约两层的大塔楼。
看见黄昏别馆的全貌后,太宰治笑了笑,忽然问五条悟:
“悟君,你觉不觉得,那儿很像囚禁公主的高塔?”
他指的,正是中间那处凸出来的尖顶。
五条悟目光扫过那处,很快就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
“那也太低了。如果是我的话……”五条悟说着,摸摸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不,我肯定不会选这种高高的地方,要关人的话,果然还是我自己的卧室吧?”
太宰治:“……真是做出了不得了的发言啊,悟君。”
他的鸢眼诚恳地看向五条悟,“打个商量,你以后东窗事发,可千万别说认识我。”
“欸?才不要啦。”五条悟笑着拒绝,嘴里说出了更不得了的话,“而且说不准,到那种时候,治君你想装作不认识我都难呢。”
太宰治正义凌然:“懂了,我是举报你的那个。”
五条悟:“不,你是被我关起来那个。”
“你想得美噢,悟君。”
“有吗?我觉得还好啦!其实我是行动派哦!”
日常拌嘴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吊桥面前。
然后,正要迈上吊桥的两个人,就眼睁睁地看到,桥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忽然炸了。
两人:“???”
玩儿我们是吧???懂不懂徒步上山的含金量啊?!今天他们还非得过去不可了!
毕竟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来都来了。
五条悟感受了一下脚下晃动的程度,果断一把捞起身旁的太宰治。而这一回,太宰治也没有多做挣扎,非常配合地被五条悟甩到了背后。
太宰治的手臂环在五条悟脖子上,一双长腿还没想好该怎么放,五条悟就动了。
青年跑起来,一头柔顺的白发随着跑步带动的风在半空中飘扬,飘到了……
太宰治的嘴里。
“啊呸呸!”他接连呸了好几声,最后放弃了。
妈的,吐出来又飞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搁这儿吃头发呢。
更让太宰治感觉到不自在的,还要数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了。
以往都是他的胳膊比较灵动,今天倒是新鲜,变成海草的成了他的两条腿。五条悟跑得飞快,他除了双臂紧紧环住对方的脖颈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着力点防止自己飞出去,整个人挂在五条悟身后,像一条披风……
伴随着最后一个大跨步,两人终于来到吊桥对岸,还来不及观察一下周围,五条悟就掰了掰太宰治的手臂。等太宰治松开后,五条悟迫不及待地开口:
“咳咳、咳!你、你刚刚是在锁我喉吗?”
五条悟的蓝眼睛看着太宰治,里面好像藏着水雾,仔细看去眼角也有点红。但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很快,那些痕迹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气急败坏。
太宰治很快找准了角度,反唇相讥:“是你想趁机甩掉我才是吧?背人都不知道握住腿的吗?”
“你歹毒!”
“你蠢!”
两个人就“究竟是谁想要害谁”这个问题争执了半天,谁也吵不赢谁,最后双双扭头,看向了身旁的围观群众,异口同声问:
“你们说是不是治君/悟君的错?!”
毛利小五郎、茂木遥史:“……”
感情你们看到这儿还有两个人了啊?我以为我们不存在呢!
他俩对视一眼,很默契地一人拉一个,好说歹说劝住了人,这才问出了从刚刚两人出现起就有的疑惑:
“你们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茂木遥史察觉到毛利小五郎话里的熟稔,说完之后就看向毛利小五郎,疑惑好奇又略带警惕地问他:“毛利先生您和这两位先生认识?”
“啊。”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令人脑仁疼的场景一样,毛利小五郎深沉地叹了口气,这么说道:
“算是吧,总之……之前那次可没遇到什么好事。”
茂木遥史:“?”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另外两人,期待他们能给出一个不那么“奇怪”的回答。
太宰治眨眨眼,貌似接收到了对方的讯号,转而提及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说起来,毛利先生今天是一个人吗?怎么没看到——”
“爸爸!”/“毛利叔叔!”
说曹操,曹操到,一女声一童声的二重奏在几人前方不远处响起。不待两人走近,太宰治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而五条悟也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凑到了太宰治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
“所以,果然还是遇到这小鬼就没什么好事吧?”
太宰治:“哎呀悟君,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接着,他二人也不管跑过来的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是怎么对着毛利小五郎嘘寒问暖的,而是扭头,看向了身后已经是空无一物的悬崖边。
——刚刚那座吊桥,在两人跑过来之后,就彻底报废了。
也就是说……
“暴风雪山庄?”
“无人生还?”
太宰治和五条悟一前一后开口,然后,两个人看着彼此,前者嫌弃地说:“悟君,不会说话就少说点,你听听这吉利吗?”
“你什么时候相信这些了?好迷信哦——”
太宰治朝着江户川柯南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喏,行走的死亡小学生还在那儿呢。每次遇上这个家伙就会遇上各种案子,你敢不相信某种神秘力量,竟然还说我封建迷信?
曾经就是封建迷信的代言人、封建迷信本信的五条家当主:……
艹,无法反驳。
34 声东击西
关心完毛利小五郎, 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才有功夫注意突然出现的五条悟和太宰治两人。
毛利兰擦了擦眼角因为担心父亲安慰而生出的泪水,转身一看,这才发现了那边两个格外眼熟的大帅哥。
“咦?五条先生、太宰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有些好奇地问, 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两人身上。毛利兰身后,从“可怕”的嘘寒问暖中脱身的毛利小五郎, 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呼——终于解脱了。
而站在毛利兰身边,比她还早发现五条悟两人的江户川柯南, 却是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他倒是没注意到毛利小五郎的不对劲,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太宰治和五条悟,眼神探究。
没办法,谁让这两个人出现的时机太奇怪了。怎么恰巧就在别馆发生了命案, 他们准备探查一番却又出事了的时候, 五条悟和太宰治就出现了呢?要知道, 他们应该是没有收到别馆主人的邀请的。
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盯着两个青年, 看他们要怎么回答。
在场除了五条悟和太宰治的剩下四个人都盯着两人瞧, 看起来有点警惕的样子,两人见状, 最后却是五条悟开口了。
白毛青年摸摸下巴,说:
“是这样的, 我和治君来鸟取这边旅游。路过这座山的时候, 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忽然吸引了我们,于是,我们就上山了。”
他话里全是槽点, 偏偏人表现得一本正经, 而他身旁的太宰治更是淡定得很,还时不时点点头, 一副“五条悟说得都对”的样子。
江户川柯南听完,嘴角情不自禁抽了抽,眼神变得格外诡异起来。就连毛利兰这个好忽悠又容易相信别人的好孩子,都露出了迷茫的豆豆眼。
此时此刻,这几个人的内心想法达到了高度统一:
你这都说了个啥啊?!
没人注意到,毛利小五郎在五条悟出声后有一瞬间的眼神漂移。等五条悟说完之后,毛利小五郎却已经变成了几人中最镇定的那个。
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度,任由五条悟胡说八道,自己却安静如鸡的太宰治,忽然抬眼,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毛利小五郎突然就打了个哆嗦。
藏在易容下的,属于黑羽快斗的那张脸皱了皱,打从心底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毛利小五郎·怪盗基德版,一下子就福至心灵,有了一个猜测:
坏了,他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不然怎么和之前被太宰治还有五条悟联手“欺凌”的感觉一样啊?
但是……
这不能够吧?——黑羽快斗在内心深沉地想:这才打了一个照面就被认出来了,他易容的手法有这么垃圾吗?而且他觉得自己的演技很好啊!
黑羽快斗:我不理解.jpg
要是被熟悉太宰治的人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他们只会怜悯又幸灾乐祸地看他一眼,然后在心里(当然不敢在明面上)说:
哪能啊,人家肯定是早在和你见面之前就有了想法。想要瞒过太宰治的眼睛,那可真是……太难了!
但黑羽快斗表面还是毛利小五郎,他还需要维持人设,于是,此刻就算心里毛毛的,他还是得用着毛利小五郎的语气和说话习惯开口:
“喂!你这家伙!倒是把话说清楚一点啊!什么神秘力量的……你当我们傻吗?”
他语气有些冲地直指五条悟,内心却已经在给自己划十字了。整个人就是非常割裂,好像灵魂和肉//体分割开了,属于黑羽快斗这个DK的灵魂,正在俯视着这具身体的所作所为,并且在为自己发出哀悼:
倒霉催的,针对老板,回头指不定怎么被穿小鞋呢!
不过,被质问的五条悟表情倒是寻常,甚至他还好心情地勾了勾唇,竟然真的从善如流地解释起来:
“好嘛好嘛,毛利先生你还真是心急。其实就是,我们开车路过这座山,想起流传的那个山上的别馆里藏着宝藏,就有些好奇,准备上来看看。”
“但是——”五条悟话锋一转,画风也变得清奇起来,“在见到那条盘山公路后,治君见猎心喜、喜不自胜、胜——”
被太宰治无语地斜瞥了一眼,五条悟收起了他的成语接龙,把被他刻意带偏的话题又拽了回来。
此时,其余几人都听得没脾气了。
五条悟说:“治君就带着我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只要你想,处处都是秋名山。”
在场没一个人熟悉这个比喻的(当然黑羽快斗是装的),纷纷露出了迷茫的豆豆眼。五条悟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只能再说得通俗易懂一点。
只是,他的心却是在滴血。
——啊!他好悲伤!解释梗和解释笑话一样,让这个梗一下子就变得没意思了。
“也就是说,治君带着我小小的飚了个车,又稍微撞了那么一下,出了个小车祸。路上没别的车经过,我们干脆就徒步上山了。只是都站在吊桥上了之后,忽然对面就发生了爆炸,我就只能抱着治君跑过来啦!”
“事情就是这样了。”说完,五条悟耸了耸肩。
他这次倒是轻松写意地一次性说完了,但听完他叙述整个过程的其余几人却一点也不轻松。
相反,他们好想吐槽啊!
——你不要用一种“来都来了”的语气,描述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啊!而且还是两次……
毛利兰:“……难道就不能往后退吗?”
她真情实感地问,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但五条悟就是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他:“命哪有钱重要!”
五条悟震声说到,成功震慑住了这一帮人。
毛利兰:“……”
柯南:“。”
茂木遥史:“?”
毛利小五郎皮下的黑羽快斗:行,不愧是你,不愧是你们啊!
……
回到别馆里面之后,五条悟和太宰治的出现,果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过,说是所有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仆和一个少年罢了。
他们见到毛利小五郎一行三人出去,最终回来的却是四个人(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不算),多出来的两个还是从未见过的新鲜面孔,自然又是一番盘问。
得到两人也是侦探,只是没有收到邀请,旅游途中好奇过来看看的答案后,三人反应不一。
枪田郁美撩了撩头发,斜睨了两人一眼,不发一言。白马探则是用探究的眼神看了一会儿两人,没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也就移开了眼睛。唯独女仆,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堪称精彩纷呈。
江户川柯南简单地就女仆的表情做了个阅读理解,最后做出总结:
非要去形容的话,她的表情大约是三分惶恐、三分惊讶、三分惧怕,还有那么一分没藏好的对五条悟和太宰治的脸的关注。
读出以上的扇形图后,江户川柯南也没再过多关注这些人了。他的全部心神已经放在了找出别馆的主人,以及杀害两个人的凶手上。
与此同时,小侦探还想要防着白马探和其他人一二,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被当做由头找他们过来、然后又被当成替罪羊的倒霉蛋基德呢!
要不是对太宰治和五条悟有一种盲目信任,觉得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不至于能被基德取而代之,这两人他也是要防上一防的。
他这样想着,就要拉上他目前最怀疑的归国侦探白马探一起继续调查。白马探被他绊住手脚,没再管其余人,职能线暂且专心应付起眼前的小鬼。
在他们两个人看不见的地方,五条悟的胳膊依然懒懒散散地搭在太宰治身上。他低着头,看着太宰治。脸侧和额前自然向下垂落的白发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外人自然也就看不清楚五条悟的表情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而太宰治却没有回望过去。他偏着脑袋,眼神漠然、好像没什么着落点地看着别馆大厅里的一切。偶尔会对五条悟的话“嗯”上那么一声,敷衍的很。
在旁人看来,就是五条悟缠着人不放,太宰治随便糊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但实际上,两个人却是在正儿八经地商量之后的行动方针。
说是商量也不对,毕竟五条悟和太宰治早就在见到黑羽快斗假扮的毛利小五郎的时候,就默契地萌发了一个想法。刚才,就是五条悟在说,太宰治听,要是有五条悟没安排好的地方,就由太宰治补上。
不过显然,在坑人这一方面,五条悟和太宰治真是难得默契。简单来说就是——
坏到一块儿去了。
等人组队分散开搜查这栋宅子之后没多久,毛利小五郎自然地掏出卫星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随手揣了回去。
但他易//容//面//具下的脸,变得苦逼极了。
那封让他差点原地猫猫落泪的邮件上,言简意赅地写着:
【你去勾引一下白马探和那个小鬼,转移一下注意,在我们重新出现之前都不准露馅哦。
——GJ】
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
什么叫勾引,你把话说清楚啊!(大声)
他是怪盗,怪盗!才不是肉骨头!这要怎么勾引啊!?(超大声)
……而且,破案之前不能被戳破,那不就是说,他们才不管破案之后他的死活吗?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哦,这两个人是他的老板,那没事了。
疲惫叹气.jpg
然后,他忽然抹了把脸。
“你怎么了?”茂木遥史恰巧瞥见他的动作,纳闷地问。
“啊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他赶忙摸着脑袋,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心里却在呐喊:
什么毛病!他刚刚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勾着两个侦探,完成五条悟和太宰治的要求。他脑子出问题了吧?!
但是,虽然在心里疯狂吐槽,黑羽快斗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随时准备好暴露破绽给白马探和江户川柯南了。
他好难啊!!!
加工资!必须要让黑心老板加工资!
……
黄昏别馆内部的陈设比外部还要阴森,陈年的血迹、老旧的装饰和丝毫没有人气的各个房间,再加上类似于暴风雪山庄的处境,给宅子里的人带来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其实真正压力大的,只有毛利兰和女仆阿平两个人。
两个姑娘原本还对这栋别馆没什么别的看法,但当别馆主人说出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悲剧,刚刚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人命案件后,她们的态度就变了。
从原来的没什么所谓,变成了肉眼可见的忧虑和害怕。
——当然了,阿平她有些面瘫,情绪波动不明显,光从表面是看不出来她心里是在想什么的。
不过,偶尔从眼底透露的一两分情绪,倒是也能让人看出,阿平心里也不平静。
“阿、阿平……”
忽然,原本还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的毛利兰身子动了动,她支起身子,整个人朝旁边阿平的方向挪了挪,小声地叫了阿平的名字一声。
阿平:“嗯?怎么了?”
她问完之后才发现,毛利兰虽然嘴上是在和她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眼神专注得可怕。
阿平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发麻,她不敢妄动,嘴皮煽动两下,就小声地问出了口:
“是发生了什么吗?”
毛利兰的脸色苍白,勉强还算镇定地回答:“那里,天花板上面,好像有声音——”
她的双眼依然盯着天花板,顺着毛利兰的视线看过去,阿平只能看到那儿有个通风管道的入口。
阿平的脸色没变,但眼神慎重了许多。她跟着毛利兰一块儿盯着那处看,忽然就觉得,有一瞬间,那道金属的管道封口,似乎动了动。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发现那儿好像又没了动静。
正当阿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其实刚刚只是她眼花了的时候,身后休息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嘎吱”声。
像是门的五金处久久未曾接受过润滑一样,这道声音实在是有些刺耳,在空旷的休息室内响起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突兀。
阿平和毛利兰都被吓了一跳,只不过前者面色还算镇定(感谢面瘫),后者脸色就要苍白得多。
听见声音,阿平猛地朝身后一看,她纤长的十指抓紧了女仆制服的裙摆,捏得很紧,手指都有些发白。
而在她转身的同时,她现在的身后、也就是毛利兰目前正面对着的地方,发出了一连两道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不,或许应该说是三道,毕竟在那两声闷响之前,还有个金属物品清脆落地的声音。
阿平来不及多想,就听见毛利兰发出了一声响亮高亢的尖叫:
“啊——!”
她条件反射松开握紧裙摆的手,有点想去堵住她自己的耳朵。
——救、救命!感觉要聋了喂!
和阿平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她眼前的黑发小卷毛青年,和突然出现的“重物”。
青年懒散又带着那么点儿欠欠的意思的声音在高音过后显得更加安静的休息室内响起:
“是我啦是我,我都把幕后黑手给抓住了,怎么还叫呢?”
对方语气里还带上了点纳闷,显然对刚刚那段差点震破他耳膜的声音有点不理解。
“五、五条先生?还有……”毛利兰犹犹豫豫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阿平几不可查地悄悄松了口气,却又因为她的转折而重新提起了一颗小心脏。
“千间……婆婆?”
依旧盯着门口,没有回头的女仆小姐就看到,站在大门旁边,单手扶着门就不动了的黑发青年,在毛利兰说出千间降代的名字后,忽然就笑了。
阿平的心“咕咚咕咚”地开始狂跳,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那边,毛利兰还在继续:“千间婆婆您没有死?五条先生您在说什么啊?”
高中生少女的口吻疑惑极了,显然被目前的状况搞昏了头脑。
阿平却依旧没有回头,她看着太宰治,心里躁动不安着,一点也没有“啊破案了,终于安全了”的松口气。相反,阿平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看着太宰治黑沉沉的眸子,忽然就无法再对他的脸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趣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太宰治现在这个样子,阿平心里害怕极了,情不自禁想:美人虽好,命更重要。这种程度的帅哥,谁能消受得起啊?
然后,她脑子一拐,灵光乍现:哦,有了,就刚刚说话那个。那个看起来听起来……神经都很粗大的样子。
你们两个,绝配啊!(比大拇指)
她内心的小九九自以为藏得很好,不过那也只是太宰治不在意罢了。他瞧了瞧阿平身后,忽然又往休息室门外看了看。等又过去一分来钟后,他说着:
“人到齐了,开始吧。”
接着,太宰治就往旁边一闪,让开了大门口的通道。
被他谜语人的做派搞懵逼,甚至都忘记了害怕的阿平:“啊?”
不过,他口中到齐的人,倒是真的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来到了休息室门口。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高一矮两个人,正是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他俩一边嘴里叫着“兰!你没事吧!?”,就冲了进来。要不是太宰治闪得快,非得被这两个家伙撞飞出去不可。
——没开玩笑,毕竟太宰侦探是真·身娇体弱来着。
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毛利兰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欣喜地看着毛利小五郎,整个人一下子像是有了依靠一样地靠了过去,还不忘示意刚因为她的叫声而跑过来查看情况的五个人看那边,五条悟和千间降代的方向。
五人一看,皆是眼神闪烁,只不过内心的想法就大不相同了。
比如正经的四个侦探,他们是一伙儿的,内心想法差不多就是:我们才想好怎么做,怎么就有人不讲武德……啊呸,不对,不讲侦探德,直接掀翻整个棋盘,采用武力压制的啊?推理呢?证据呢?过程呢?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
而不正经的那个,黑羽快斗心想:好家伙,我是真的好家伙,这么快就捉到凶手,侦探们该难受好一阵子了吧。不过呢……他喜欢这个走向,嘿嘿。
黑羽快斗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白马探和江户川柯南两人,发现两个片场(?)的死对头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他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只要你们过得不开心,那我可就开心了.jpg
不过明面上,他还是演技很到位地咳嗽了两声,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开口,拉回了众人的注意。他狐疑又探究地问:
“谁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众人就听到了一个非常简短,并且槽点略有些多的故事。
据五条悟说,事情是这样的:
其实早在吊桥上的时候,五条悟就发现了那辆爆//炸的车有问题。他眼神相当好,见到了有个黑影从车上窜了出来,只不过那会儿他和太宰治还忙着玩儿神庙逃亡了,也没多在意。直到和毛利小五郎一行人汇合,听说了刚刚车上有个千间降代的事情,这才将先前目睹的一切放在了心上,心底也升起了一丝怀疑。
真正起了疑心,这是进入别馆后,五条悟又因为耳力太好,总是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一开始以为是大耗子,准备抓两只下来逗逗太宰治(此时太宰治露出了‘你神经病吧’的眼神),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见五条悟还想卖关子,所有人:“……”
你他妈别贫了,快说!这个离谱的故事必须给我立刻马上完结在这里!(磨刀.jpg)
离谱故事编纂者·五条悟:“我一上去就看到她干掉了个胖子,嘿!这不就是人证物证俱在了嘛!所以我就这样那样把她制服了,又找了个有光的房间跳了下来。”
说着,白毛摸了摸他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结果还吓到人了,抱歉啦,小姑娘。”
接收到他不怎么诚恳的歉意的毛利兰:“没、没关系。”
白马探却是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问:“那么,五条先生,大上先生,也就是你口中的‘胖子’,他的尸体又在哪里呢?”
五条悟沉默了。
所有人缓缓地,缓缓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五条悟:“啊这,我忘记他死在哪个房间上头的通风管里了……要不,我们进去分头找找?”
所有人:“。”
倒、倒也不必吧!不是很想去管道里爬来爬去找一具尸体的样子。
而这时候,太宰治才终于开口了。
他声音很好听,但总是显得轻飘飘的,好像说话的人不属于这个人间一样。
“不用了。”太宰治说,等所有人看过来后,他举起了手里的卫星电话,朝众人示意,“我联系了鸟取县警,他们已经到了。”
众人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
太宰治话音刚落,白马探也出声道:“我也让华生联系了警视厅,不过既然太宰先生联系的是离得更近的鸟取县警的话,那我们就跟着县警离开吧。”
白马探这话一出口,所有人更是大松了口气。
——好得很好得很,靠谱的人还是很多的嘛,不至于真的被困死在这里。
只是……
想到宝藏一说,这群侦探还是有些心痒难耐。不过,出现在门口的警察,还有紧随而来的公安,让他们想要继续寻宝的心思淡了许多。
没办法,公安是真的很不讲道理哇!直接把他们和鸟取县警全给赶走了。
“怪不得风评差呢,我的宝藏……”
坐在直升飞机上,毛利小五郎嘀嘀咕咕,非常不满。
“爸爸!”毛利兰赶紧叫住他的名字,让他别再说下去了。
“我就说两句——”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江户川柯南忽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见众人都朝自己看过来,他才揉了揉脸,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我、我是说,老师都说了,不劳而获是不可以的,我们要靠双手勤劳致富!”
义正词严的一番话一说出口,毛利兰就狠狠点了点头,然后,她就接着话头开始教育她亲爹:“不只是这些宝藏啊什么的,还有赛马、小钢珠……这些赌运气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你知道吗?爸爸?爸爸!”
“真是的!”见毛利小五郎开始装死,毛利兰不满地放弃了说教。
说不通,根本说不通。
倒是和他们一辆直升机,跟着先离开的白马探清了清嗓子,安慰道:“宝藏的谜题我已经解开了,应该就是别馆里唯一的那座挂钟。我说的应该没错吧?基德——”
说着,他就要掏出手铐,拷住闭眼假寐的毛利小五郎。而柯南也伸出了手,手表里的麻醉针一触待发。
但是,两人最终还是没能抓到基德。
在半空中展翼离开的怪盗,像是只狡猾灵活的鸟,很快就着陆,继而消失不见。而为他打了掩护的千间降代却是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在意生闷气的两个少年侦探。
她只是在想,在被押送离开之前,留在原地等第二辆直升机的太宰治,给她的承诺。
35 密室
黑羽快斗才落地, 就被人从三面堵住了。
此时还是深夜,山林里黑不溜秋的,一点光也没有。但黑羽快斗选择降落的地方却是有光的。
毕竟……他可是又重新飞回了黄昏别馆附近呢。
然后, 黑羽快斗一抬头,就瞅见了三张个顶个眼熟的脸。
他先是浑身一僵, 接着迅速放松下来,只是在看清楚逐渐朝自己逼近的太宰治和五条悟, 身后那个人的脸后,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哎呀呀,还好刚刚在半空中,他又给自己换了张普通平凡的脸。没想到是为了以防万一换的易容和衣服, 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就算黑羽快斗变相被“招安”了, 他的资料也出现在了某些人的面前, 但那也只是小范围流传。要真的把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公安面前——
噫。
黑羽快斗差点打了个哆嗦。
再怎么说,他还是维持着“怪盗”的表象的好吗!在那些普通警察——特别是搜查二课以中森警部为首的那群警察面前, 黑羽快斗到时不怎么虚, 但和太宰治和五条悟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啊!(bushi)
黑羽快斗毛都快炸了:
不是,这个叫松田阵平的卷毛, 你不要用那种好像要扒我皮(马甲)的目光盯着我啊!
赶在黑羽快斗出现什么应激反应(?)之前,松田阵平收回视线, 转而看向了太宰治。
“你俩非要把我叫过来, 就是为了他?”
松田阵平语气古怪。虽然他本人其实是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觉得太宰治无聊而已,但他说出口的这句话在黑羽快斗耳中, 就自动被转换成了——
怪盗基德, 就这?
其实本质上就是个普通DK,只是格外聪明的黑羽快斗, 哪怕背负上父亲的死、对上一个国际大型组织等总总重担,也还是有争强好胜和冲动的那一面的。
在心里磨了磨牙,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被小瞧了的黑羽快斗他……
忍了_(:з)∠)_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别的不说,目测一□□型,黑羽快斗感觉松田阵平最起码能撂倒5个他。
……这还是保守估计!
他乖乖缩在五条悟身后,竖起耳朵听太宰治和松田阵平两个人打机锋:
“怎么可能?他不管也没事的啦。”太宰治震惊得都有些过了,一看就是装的。他摆了摆手,表示黑羽快斗不重要,他太宰治就是纯粹的无聊,“只是看松田君你还没有正式和我们的怪盗小子见面,所以带你来认个人而已。”
松田阵平和黑羽快斗,这两个被迫见面的人,有志一同地想:不,他们其实挺想保持冷冰冰的陌生人关系的,话说回来,谁要和他(指彼此)认识啊!他可是警察/怪盗诶!
“毕竟都是黑心政//治//家的马仔……啊,不好意思。”太宰治歉意地捂住嘴,一副对自己嘴瓢说错话很抱歉的样子,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赶忙改口道,“我是说,大家都是夏油君手底下的打工人,记得一定要相亲相爱哦。”
“……啧。”最后,还是两人中的成年人,松田阵平先败下阵来。他烦躁地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咂舌声,但还是朝着黑羽快斗伸出了手,“松田阵平,公安,擅长拆弹。我知道你的一些信息,不用介绍那么多,就说你现在叫什么吧。”
作为成熟可靠的大人,松田阵平对未成年的黑羽快斗态度倒是还不错。
他只是平等地看太宰治和五条悟这俩狗人不爽罢了。
快斗伸出手,朝松田阵平摊开的右手上一拍,握了上去,“白石吧,白石……宗介?”
松田阵平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现场随便想了个名字啊?
然后,卷毛公安又回忆了一下对方手掌的触感,得出结论:这小子还怪谨慎的,手上还戴着隐形手套呢。
“好啦。”太宰治拍了拍手,唤回两人的注意,“既然都认识了,接下来就该去探险了!”
他看着有些诡异的兴奋,说完之后,嘴里就开始哼哼松田两人不曾听过的曲调。两个人竖起耳朵,却又很快收回了对他唱了什么的兴趣。
……殉情什么的,他们倒也不是很想听来着。
大晚上地因为一通电话就被叫过来,什么也没来得及查证,只是匆匆了解了下黄昏别馆的背景,松田阵平受不了谜语人了,干脆打了直球,问太宰五条两人:
“我说啊,你们俩不远千里地把我叫过来等着,现在又打哑谜,究竟是让我干嘛来的?”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眼下的两团青黑,无疑显示着最近他都没有好好休息的事实。
黑羽快斗飞快地瞥了松田阵平的脸一眼,更加坚定了等把他爸的死和潘多拉的事情一了结,就马不停蹄地退出现在这个火坑的决心。
不过,他也对太宰治口中的“探险”一词很感兴趣就是了。此时,黑羽快斗忍不住开口帮了句腔:
“什么探险?别馆宝藏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见松田阵平纳闷地朝自己看过来,明显是不知道内情的样子,少年还有点小嘚瑟。
想着反正都是自己人,他就把真相抖了出来:“就是那座时钟,我猜那玩意儿应该很贵重……古董?不,不对,古董可不好出手。要我说,指不定那口钟是黄金做的呢。而且就藏一个黄金钟表也称不上宝藏吧,起码是一屋子……一个黄金屋还差不多!”
他开了个玩笑,却见五条悟和太宰治都没有笑的意思。不仅没有小,这两人还很是新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讨论起来。
五条悟:“哇哦,这都能猜对,他早知道?”
太宰治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对五条悟的猜测摇头否认道:“可能这就是知名小偷的直觉吧,好厉害哦,黑羽……白石君。”
他迅速改口,试图掩盖住自己叫错名字的事实。
被接连的打趣弄得不想说话的黑羽快斗:叫都叫了,他能怎么办呢?不过,既然都已经重新回到了黄昏别馆里面,而别馆内部还有着不少不知道他身份有异的警察,小少年还是卑微道:
“我现在叫白石……白石什么来着?总之是白石,不要忘记了啊!”
“好的白鸟。”——这是太宰治。
“没问题宗三。”——这是五条悟。
最后,就连稍微靠谱一点点的松田阵平也加入了进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放心吧白鸟宗三君。”
黑羽快斗:“。”
啊,今天也是想辞职走人的一天呢!
“好了。”太宰治正了正神色,带着众人来到了大厅的楼梯旁边。他一边摸索着楼梯旁的墙壁,一边和另外三人说,“今天的正餐要来了。”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似乎摸到了什么,使劲往里一按。
“轰隆隆”一道闷响,几人身旁的酒窖门旁边的地面突然发出剧烈的颤动,在几人往后退的同时,那处地板忽然向两边移开,露出了仅供一人的通道入口。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座宅子曾经属于谁、又是哪家的祖产吧?”在松田快斗两人惊讶于这里竟然还有密道的时候,太宰治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黑羽快斗点点头,松田阵平也没什么意外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也了解。
“乌丸莲耶。”五条悟接着话头往下说,“我们在路口,发现了这座宅子的指路牌,背后就写着他的名字。”
“这里面,可说不定藏着那位半个世纪以前的大富豪的秘密哦。”太宰治也道。
“……”
面面相觑一阵后,黑羽快斗先开口。他举手提问:
“那个,这种密室,应该离开就会清空吧?”
“好问题!”太宰治兴致勃勃地cosplay了一把老师(参照对象是国木田独步),他推推脸上不存在的眼镜,五条悟见状,干脆把自己的小圆墨镜戴到了他脸上。这下,有实物表演的太宰治更来劲了。他先是夸了夸黑羽快斗,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告诫了一番松田阵平,让他多和黑羽快斗学一学,不要做个闷葫芦,要勇于提问。
赶在松田阵平炸毛之前,太宰治忽然冷下声音,道:“当然了,这里只是被放弃的别馆,找不到太多东西。但我判断东西,是不需要证据的。”
黑羽快斗松田阵平:“?”你他妈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什么不要证据?你破案不要证据要什么?想当然吗?!
太宰治耸肩,一摊手,很是无赖:“毕竟我又不是正经侦探嘛,反正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的就好了,过程都不重要啦,不重要~”
他这么轻飘飘的话一出,五条悟立刻为他鼓掌叫好:“好!不愧是我们唯一的侦探!”
快斗松田:“???”
恕他们直言,这种侦探和侦探社,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在?报警了!
哦,他们是小偷/警察啊?那没事了。
不过,太宰治没有说,其他人也能意会到的是:光是这个疑似密室的存在,就足以证明一些问题了。
“咳。”松田阵平清了清嗓子,跳过这个话题,问太宰二人,“我们现在下去?要不要我再叫两个人过来?”
“用不着。”
太宰治果断拒绝,五条悟紧跟着补充:“本来你们两个人我也不想带的……”
听着白毛青年“小声”嘀咕的“拖后腿”、“电灯泡”、“碍手碍脚”,身手很灵活的黑羽快斗,和念警校时体术和警校第一不分上下的松田阵平,齐齐露出了死鱼眼。
他们真的不能揍这个人吗?
……
但打人是不可能打人的,只能勉强和五条悟“和平”相处,忍受一下他时不时的狗言狗语这样子。
由于向下的通道很窄,最多只能容许一个成年人正常通过,稍微转个身都有些困难,四人商量了一下,就敲定了站位。
五条悟打头,太宰治和黑羽快斗在中间,松田阵平押后,四人借着头顶昏黄的灯光,就这么朝下走去。
走前面的五条悟脚步很轻快,并不迟疑,太宰治和黑羽快斗也好像早就习惯了黑暗,脚步声平稳。
警惕又格外小心地走最后面的松田阵平:就感觉自己挺格格不入的。好像他们是来秋游,只有我一个人担心是怎么回事?
我才是警察没错吧?!——松田阵平情不自禁地怀疑了一下自己。
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松田阵平就被脚下蜿蜒曲折,还有些陡峭的阶梯吸引了全部注意。
这条通道似乎是纯人工打造的,脚下的阶梯和两边的墙壁都有些粗糙,给人的感觉很有些年头了。不过一想到乌丸这个姓氏代表的含义,松田阵平就释然了。
害,这些老古董家族里总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正常,他能理解。
顺着向下的楼梯不知道走了多久,四个人终于踩在了平地上。
刚从楼梯上下来,才站稳,黑羽快斗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哈啾!”
他揉了揉鼻子,有点郁闷地瓮声瓮气道:“这里多少年没进来过人了?灰尘好大!”
黑羽快斗的抱怨不是没有由来的,他刚刚只是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这么轻巧简单的动作,就带起了一片灰尘。现在接着手电的光一看,视野里更是到处都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没多久。”出乎他预料的,他随口的抱怨竟然还真的有人回答。
太宰治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这间杂乱的、好像是储物室一样的房间,就下了结论。不等其他人问出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太宰治就开始指挥人动起来了:
“悟君,你和松田君翻翻这里的东西,着重看有没有遗漏下来的纸质文件,黑羽君,和我来。”
他很快就给几人分好工,最后一个被叫到的黑羽快斗都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
——烦了,随便吧,反正他自己也记不住这个临时编出来的名字了。
“我有一个问题,作为魔术师……”太宰治问走到身边的快斗,“你应该对密室也有了解吧?”
黑羽快斗点了点头,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太宰治的意思。他不免有些惊讶:“这里还有密室?”
“大概?”太宰治很不负责任地说,“藏得这么深,我才不相信只有外头这么点儿空间呢。”
黑羽快斗:“……倒是拜托您确定一下啦!”
“嗨嗨。”
拍拍少年的肩,太宰治郑重其事的语气也影响了黑羽快斗,让人不禁也跟着严肃起来。就听见太宰治说:
“找出密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少年,我相信你。作为那个黑羽盗一的儿子,你一定成长得比你父亲还优秀了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黑羽快斗没被他的糖衣炮弹攻略,反应来后,拉着人不让人跑掉,问:“你想去干嘛?”
“休息!”太宰治理直气壮地说完,才发觉了不对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五条悟和松田阵平已经停止了手底下的工作,逼近了正说悄悄话的两人。
三个人包围着太宰治,就好像往事重演一样,和善地问道:
“你想偷懒吗?在把我们带下来之后。”
太宰治:“。”
怎么说话的!他掌控全局的事情能叫偷懒吗?那叫用脑子行动!
但想是这么想的,太宰治还是哽咽道:“没、没有的事哦,我只是觉得那边比较可疑而已。”
他随手指了面空墙壁,松田阵平都要被他气笑了。
不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五条悟和黑羽快斗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两个眼力格外出众的人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敢置信:
不是吧不是吧?这都能被他太宰治蒙对?究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他早就发现了什么,只是逗人玩儿不肯说啊?
“咳,先去看看吧。”黑羽快斗有点好奇,率先靠近了那面光溜溜的墙壁,伸手摸了上去。
一碰到墙,他就发现了问题。
太光滑了,这面墙壁,和别的都不太一样。这是相当异常的情况。
皱着眉,黑羽快斗在墙上摸索一阵,又起身离开,看了看墙壁附近。最终,他像是看见了什么,蹲下//身俯首在地上忙忙活活好一阵。接着,伴随着他一声“好了”,几人眼前的墙壁,忽然就向两边打开了。
黑羽快斗这才站起身,得意地说:“打开了,哼哼,我还是很有用的吧?”
剩余几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没把那句“你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有多不情愿跟着一起来的吗?”给说出口。
算了算了,给孩子留点面子好了。
36 秋游
孩子……啊不是, 黑羽快斗很争气,虽然发现这面墙的是太宰治,但找出机关开门的确确实实是他。
五条悟三人在进去那突然出现的门之前, 路过黑羽快斗的时候,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不过, 他的左右两边肩膀被太宰治和松田阵平给“霸占”了,五条悟的手自然而然地就伸到了头顶。那只大掌直接覆在了黑羽快斗软乎乎的脑袋上, 不仅揉了揉,还罩着脑袋往下按了按。
“做得不错嘛。”五条悟嘴里夸着人,脸上的表情笑嘻嘻的,看起来就不太正经的样子。
但他语气倒是颇为诚恳, 带着点赞赏和鼓励。黑羽快斗听后, 竟然诡异地有些受宠若惊。
多新鲜啊, 五条悟居然说人话了!(bushi)
咳咳,说错了, 应该是, 五条悟终于肯做个人了吗?
想到这里,黑羽快斗忽然变了表情。他晃晃脑子, 跟在三个大人身后走了进去,心里想的却是:
坏了, 五条悟偶然间做个人, 就给他“吓”成这样……话说回来,他该不会是被五条悟和太宰治给pua了吧?!
惊恐.jpg
“你愣在门口干嘛?”已经摸索着打开了密室里面的灯,五条悟一抬头, 就看见黑羽快斗呆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纳闷地问, “傻了还是怕了?这就一个走廊,不至于吧?”
随着他的声音, 太宰治和松田阵平也转头,好奇的视线纷纷投向了黑羽快斗。
被直接安上了个“胆小”名头的黑羽快斗:“……”你礼貌吗?!
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五条悟哪里是人了?他分明就是真的狗!
扯动了下嘴角,黑羽快斗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惨白还时不时闪动一下的顶灯下面,显得有些怪渗人的。
——毕竟他还带着易//容//面//具,虽然手艺高超,但临时换的脸还是没有平时精心准备的好用。此时他那么一笑,就显得有些僵硬了。
太宰治瞅了瞅黑羽快斗的脸,又瞅了瞅,任谁都能感觉到他这是在暗示,不,几乎是在明示黑羽快斗的脸略微有碍观瞻了。只不过,太宰治表现得这么明显,内心想的是什么,其余三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黑羽快斗是又吐出了一连串省略号了:“……”
多冒昧啊!你们俩!
松田阵平倒是比太宰治五条悟两个人做个人多了,只是奇怪地看了黑羽快斗一眼后,就收回视线,转而打量起了这处走廊。
和别馆的欧式风格,还有外头那间密室和楼梯的手工打磨感不同,不管是刚刚那扇门,还是走廊内的装修都颇为现代化。冷色的灯光和纯白的墙壁、天花板,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松田阵平看着这里,不消一会儿,就回过味来——
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像是什么神秘研究所,或者医疗机构一样啊。
在这里要说明的一点是,松田阵平在警视厅的时候属于爆处组,每天见得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炸//弹。成为公安后,负责的也是间谍比较多。但不负责处理某些地下组织,却不代表他是个傻子,不知道有些人在黑暗的角落打着什么鬼主意。
此时,只是看了一眼这处走廊,松田阵平一下子就悟了。但紧接着,他就皱起了眉。
无他,乌丸莲耶虽然死了,但乌丸集团和乌丸家仍旧是日本颇具实力的财阀。和铃木集团还不一样,乌丸家是财阀,是在各界都有势力,根系遍布整个日本的大家族。
哪怕证据确凿都不好将它连根拔除,更何况现在只有浮于表面的猜测。
无独有偶,恍惚间惊觉自己被拉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中的,不止是松田阵平一个,黑羽快斗也明白了。
刚一反应过来,少年就很想骂一句贼老天不开眼。想他年纪轻轻和一个国际大型犯罪组织斗智斗勇,还要应付警察们,还要维持学生人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容易吗他?
结果被两个不靠谱大人联手给坑了一把,掉进公安的大坑里也就算了(毕竟对他也有好处)。现在,这又是要对上什么庞然大物的节奏啊?
黑羽快斗:霓虹粗口*
他好倒霉啊!!!
倒霉的黑羽快斗:我人都麻了。
他还在边上郁闷呢,五条悟贼心不死地重新挪了过来,动作悄无声息,像只轻灵敏捷的猫。
白毛大猫悄悄凑到黑羽快斗耳朵边上,小声说了一句:
“快斗君,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五条悟的语气颇为不怀好意,黑羽快斗听了只觉得心累。他这会儿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的了,就算刻意压低了也掩盖不住憋闷的声音一下子就传了出来:
“啊,这墙真白……”
五条悟差点因为他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而笑了出来,听到黑羽快斗这话的太宰治和松田阵平的脸上也写满了笑意。
太宰治瞥了眼眼神滴溜溜乱转,就是不肯搭理五条悟的黑羽快斗,半晌,忽然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待到五条悟无聊地收回视线,和他对上眼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抹笑。
“……”
五条悟脑子一转,大概猜到太宰治想做什么了。紧接着,那抹笑容就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眼看着五条悟和太宰治都露出了笑脸,眼神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似的,松田阵平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过很快,松田阵平就知道他们俩想做什么了。
——感情又是想“奴役”未成年啊。
他也没阻止,选择了作壁上观。
就见太宰治戳了戳黑羽快斗的后背,等后者转身疑惑地看向他后,太宰治笑眯眯地说:
“既然觉得这里这么好看,那你有没有看出来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啊?”
看见这个笑,黑羽快斗的脑海里瞬间拉响了最高警报。他警惕万分,但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回答:
“大概,好像……?您问这个干嘛?”
黑羽快斗恭恭敬敬地用上了敬语,可以说是非常警觉了。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去问松田阵平:“为什么这小子对太宰就那么恭敬?是我不配吗?”
松田阵平“残忍”地点了点头: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自己平时的表现,人家小孩子能对你尊敬得起来吗?不存在的。
五条悟顿时换上了“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的眼神,神情控诉又委屈巴巴。
五条悟难过了,五条悟被伤透了心,五条悟要闹了。
他还没闹腾起来,就被太宰治“pia唧”一下给摁了下去。
太宰治先是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看他的脑壳之后,又用力把人往下按了按,示意对方稍微蹲下来一点。然后,太宰治就安抚地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
“乖啊,别闹。”
太宰治用哄小孩的语气对五条悟说,惹得后者不由得露出了迷茫又疑惑的表情。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五条悟就调整好了自己,微微仰起脑袋,一双漂亮又干净的眼睛,就那么看向了太宰治。
白发青年看起来乖极了,忽略他的身高,他看起来还真像是只听话又懂事的小狗勾。
但不巧,太宰治最讨厌狗了(……)。
他垂下眸,盯着五条悟装乖的样子瞧了半天,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就听见那边对着墙壁上的门琢磨的黑羽快斗忽然大声道:
“不行,我放弃了!这破门被锁死了根本打不开吧!”
太宰治这才是像是醒过神来一样,一下子松开了还放在五条悟脑袋顶上的手,过去帮黑羽快斗开锁了。
他一走,五条悟就立刻站了起来。松田阵平无意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回味些什么似的。而且吧……
看着还有点危险。
松田阵平以他多年的警察经验发誓,五条悟刚刚脑子里绝对没装什么好事!
“好了,开了。”
正这个时候,太宰治轻松的声音在几人耳畔响起。松田阵平抬起头来一看,刚刚还被黑羽快斗断言“根本打不开”的门,就这么开了。
他挑挑眉,耳边又传来了黑羽快斗不敢置信的声音:
“啊?太宰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
黑羽快斗充满求知欲的一双眼睛,霎时投向了刚刚还不被他抱有希望的太宰治,就差没明着说“教教我教教我!”了。
太宰治得意地“哼哼”两声,骄傲叉腰:
“这么简单的东西,三两下就好啦!根本难不倒我!”
黑羽快斗发出了赞叹的声音,但还是很想知道他的手法。五条悟见状也凑了过去,张口就是一连串浮夸的彩虹屁——旁人听了都要脸红替太宰治尴尬的那种,太宰治本人却接受良好,颇为满意。
到最后,就只剩下了松田阵平一个人没有表态。
被三人齐刷刷盯着以后,松田阵平:……我常常因为不够破廉耻而和你们格格不入。
但他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举起手,“啪啪”敷衍地鼓了两下掌。
松田阵平表面:哈哈你好棒哦太宰治。
松田阵平内心:艹(一种植物)我堕落了!
打不过所以选择加入的黑羽快斗,看着松田阵平便秘般的脸色,心情很是舒畅:终于、终于!被迫害的不只是他一个了,好耶!
……
玩闹归玩闹,探索还是要继续的。
被太宰治打开的门后面大约是研究室一类的地方,被密封得很好,打开后也不见什么灰尘。只是,几人进去之后打眼一看,并没有看到什么遗漏下来值得注意的东西。
松田阵平才松开的眉又皱了起来,五条悟见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没事,都说了是探险了,有意外收获是赚到,没有也没关系啦。”
他一副豁达,相当看得开的样子,太宰治也跟着在旁边点头。
被生拉硬拽下来的黑羽快斗和松田阵平:“……”
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bushi)
要说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失望呢?简单打个比方,就好比玩解谜游戏,一路莽到通关,却没有达成全收藏解锁成就。
简单来说,他俩觉得密室是空的就差了点意思。
哪怕找到个用过的纸巾团子也好啊!——两人情不自禁地想。
这间房间检查完,四人又走向了下一间,再下一间。
走廊左右两边各四间房间全部检查完毕,愣是一点马脚都留下,五条悟都有点疑惑了。
啊这……那太宰治非要来这里是干嘛?嫌日常生活不够刺激?——五条悟腹诽。
但好在,最后一间走廊尽头的房间,给了几人一个惊喜。
最后一扇门做得和外头被黑羽快斗打开的那扇一样,都设计成了从外面不大看得出来的样子。开门的方式暂且不谈,但门一大开,里面传来的阴冷潮湿的感觉,就糊了几个人一脸。
太宰治率先走了进去,紧随其后的是五条悟和松田阵平,黑羽快斗却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
高中生少年感受着门内不同寻常的气息,在心里深沉地想:
这地方不对呀!你们确定,这里面的,是我一个平平无奇高中生能知道的东西吗?
37 求职者
一行人从鸟取县回来后, 整个世界都好像消停了下来。
私底下的暗潮汹涌不说,明面上东京的犯罪率有所降低,罪犯们好像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东京市内的侦探事务所近期业绩达到了一个新低谷, 警视厅的警察们、尤其是刑警们难得有了空闲的时间,终于逃脱了加班地狱。
往常随处可见(?)的凶杀案、爆//炸案突然减少, 国民顶流怪盗基德也没有新的行动,媒体最近都找不到合适的新闻报道, 报纸、电视上放出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说这样不好,相反,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媒体工作者、突然失去不少收入的侦探们, 和(自封的)怪盗基德死对头中森银三, 就不是特别快乐了。
从波洛咖啡厅出来有一会儿了, 顶着一张平平无奇女路人脸的黑羽快斗,脑子里有两道声音在死命打架——
一道声音在咂摸着嘴, 美滋滋地回味着刚刚在咖啡厅吃的那道巧克力慕斯蛋糕, 顺便赞美一下波洛老板,为他终于知道请个厉害的厨师……那个黑皮帅哥手艺真不错啊!
而另一道声音, 却是在模仿刚刚咖啡厅里坐在他身后那一桌的毛利小五郎一行人:
毛利小五郎哀叹最近侦探社生意不景气、手头紧却还要带家里的小鬼头出门吃饭,毛利兰数落着她爸爸不知道节俭、明明手里还有余钱偏偏要去赌马结果输了个精光, 江户川柯南人微言轻, 装作对桌子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话也不敢说。
黑羽快斗本来当时还在想,上周末不是才受到委托去了鸟取, 这么就没钱了?但转念一想, 给毛利小五郎开报酬的人已经凉了,他就觉得:
啊那没事了。
甚至还有点同情对方, 怎么好好的委托就出问题了呢?
但是,一听到毛利小五郎因为说不过毛利兰,开始转移话题到自己身上,开始愤愤地指责基德不做人,黑羽快斗迅速收回了自己刚升起的那一丁点同情,决定下回遇到差不多的情况,还要找毛利小五郎下手(……)。
之后,黑羽快斗顺利从毛利兰嘴里听到铃木次郎吉似乎有了新鲜安排要“邀请”怪盗基德,其实本意真的只是来探店打卡的小少年眼珠子一转,吃完蛋糕就抹抹嘴跑人了。
他决定,等铃木次郎吉发出挑战后再谈怪盗基德“重出江湖”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
毕竟,虽然怪盗基德是个国际知名罪犯,但基德的中之人却是个即将面临考试的倒霉蛋高中生啊!
倒霉蛋高中生秉持着从太宰治和五条悟那两个无良大人身上学来的“来都来了”原则,脚下的步子一拐,就往警视厅对面的侦探社走。
顺便,黑羽快斗也想看看,武装侦探社的生意是否也和毛利侦探事务所一样惨淡。
……绝对没有看热闹的意思!他可是正直好少年,人民的好怪盗!(?)
走到侦探社楼下,花店正常营业,只不过生意看起来也不太好的样子。稍加思考,黑羽快斗悟了:
啊,是这样的,这家花店的常见顾客基本都是来买花送给警察的来着。
接着,他摇头晃脑地啧啧感慨了一声:害,谁能想到呢?犯罪率下降,竟然会影响花店的生意。
感叹完,黑羽快斗抬腿就要往花店旁边的楼梯拐,却在路过花店的时候看见了一块小黑板。
看清楚那上面的几个大字后,黑羽快斗脚步一顿,硬生生在原地拐了个弯,站到了写着“招聘启事”的小黑板面前。
“武装侦探社诚招侦探两人,事务员若干……联系方式……”
黑羽快斗一字一句念出了黑板上的文字,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和他一样在盯着写着招聘广告的小黑板看。
等黑羽快斗猛然察觉到身后属于陌生人的气息时,那个人已经开口了:
“你好,请问……你也是来应聘的吗?”
对方的声音很温和,听上去年纪不算大的样子,但莫名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他突然的出声倒是没吓到黑羽快斗,只是让少年缓缓转过了身。
这人长着一张最多只能说是清秀的脸,看起来约莫不过大学刚毕业不久的年纪。他的身高倒是不低,就是略有些驼背,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有些不够自信。
但此人也有一个出彩的地方。
他有一双形状和色彩都很漂亮的猫眼。黑羽快斗看过不少好看的人,漂亮的眼睛更是见过不少,远的不说,近的就有楼上的五条悟。但眼前此人的眼睛,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
温柔又暗藏锋芒吧——黑羽快斗思索一阵,找出来一组截然相反的形容词。想着,他不禁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好,非常形象,不愧是他!
快速打量完来人的衣着外貌后,黑羽快斗表情分毫未变地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回答道:
“你好,我是黑羽快斗,是在侦探社兼职的学生。您是想应聘的话,就请跟我上来吧。”
说着,他往旁边一让,露出了前方的楼梯间。
“好的谢谢,我是……绿川光,来应聘侦探一职。”
黑羽快斗点点头,在前面带路,领着人往楼上去了。虽然表面上他在和这位绿川光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但其实,他内心活动是相当丰富的:
这个绿川是什么人,易容手法也太拙劣了……波洛有外送服务吗?有的话能不能送到他家那边啊……咦,这人想套我话!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DK而已啊!真是坏得很……嗨呀!幸好来之前把伪装卸下了,不然还要演……话说回来,究竟是哪个人说的男生单独去吃甜点很奇怪的!害得他只好易容成女孩子免得惹人注意……
这样那样地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通之后,黑羽快斗气顺了,而侦探社也到了。
黑羽快斗看着眼前的门,推了一下,没推开,又按住门把手往下一拧,还是没开。
在心里把那两个不靠谱的大人辱骂了一通,黑羽快斗面上还要挂着笑,转过身和人道歉:
“不好意思,请稍微等一下可以吗?太宰先生和五条先生应该是有事绊住了。绿川先生接下来还有事吗?先进去坐一会儿喝杯茶吧?”
一边说,黑羽快斗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侦探社大门的钥匙。
“我没事……”摇摇头,绿川光犹豫了一小会儿后,还是没忍住,小声问正在开门的黑羽快斗,“侦探社一般是什么时候上班呢?”
听懂了对方潜台词的黑羽快斗:“……”
他能说是没有固定时间,谁先来谁开门吗?那岂不是显得他们侦探社很不正规?虽然确实不怎么正规……咳咳!总之,先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先!
黑羽快斗仿佛忽然生出了某种诡异的荣誉感一样,嗯嗯啊啊应付两句后,就赶紧转移了话题:
“来来来,请进请进。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也只是周末来兼职打打杂,而且侦探社才刚刚开业呢。绿川先生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等太宰先生和五条先生下来再说。对了,您要喝点什么?红茶绿茶还是咖啡?”
“咖啡就好,谢谢。”
得到回答,黑羽快斗转身就泡咖啡去了,半点也不想在五条悟和太宰治是否敬业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但咖啡都喝了一杯,黑羽快斗都准备去做第二杯,顺便给绿川光拉个花什么的了,他们等待的人还是没到。
黑羽快斗一边想着不应该啊,往常这两人不是跟装了雷达一样,他一来他们就跟着下楼来了吗,一边拿起手机,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
别问为什么不给太宰治打,问就是他还是喜欢跳河自鲨,经常性打不通电话、找不见人。
别说,现在黑羽快斗也怀疑,太宰治是不是又找了个什么新鲜的自我了断方式,五条悟正是去找人了呢。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却是转的语音信箱。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哔”声,黑羽快斗沉默了。
他手机没有开外放,声音也不算大,但绿川光就好像听到了一样地朝他看了过来,眼睛里带着点疑惑,好像在问黑羽快斗:
你怎么不说话啊?这道声音结束之后,就轮到你开口了哇。
黑羽快斗:“。”
他恨自己这优秀的读表情能力!
黑羽快斗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话。他默默挂断了电话,端起自己那杯放了两块方糖的咖啡,一口闷了。
恶,还是有点苦。
悄悄皱了皱眉,瞥见绿川光依然在看自己后,黑羽快斗赶紧端正了表情,强行做出了八风不动的样子。
黑羽快斗:呵,区区苦咖啡,不过如此!
他不知道,绿川光目睹了他的完整表情变化后,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却在心里笑了两声。
这小子还怪可爱的——今天的求职者绿川光,好笑地想。
但找不到五条悟和太宰治的人,黑羽快斗内心是有点小焦虑的。他思考了一下,在把人留下再上楼,和带着人一块儿上去看看两个选项之间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把选择权抛给了绿川光:
“打不通电话,我打算上楼去看看……绿川先生您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先离开,改天再约面试呢?”
他问着,内心期盼的答案是绿川光先行离开。
无他,黑羽快斗总有种预感,一旦这人和他一起上去,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但事与愿违,绿川光选择了第一个选项,也就是和他一起上楼看看。
黑羽快斗:“……那行、行叭!”
他答应了下来,慢腾腾朝楼上挪的同时,一边在心里祈祷:
太宰治,五条悟,算我求你们了。你们丢人……可别当着我的面丢到外人面前啊!
……
“???”
“啊这……”
黑羽快斗和绿川光站在三楼的房门口,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个人,缓缓,缓缓打出了两排问号。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啊?!死人啦?
突然,黑羽快斗回头,眼疾手快地按住了绿川光就要往兜里伸的手。他大声,且急切地阻止道:
“先别报警啊啊啊啊!!!”
38 窃听
被黑羽快斗一阻止, 绿川光从善如流地放下了已经摸出来手机的手,但面上还是有点犹豫。黑羽快斗见状,只能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解释了一通。
听完他的解释, 绿川光仍旧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没关系吗?”
青年有些不解,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个人。
倒也不是他不相信黑羽快斗“他们俩就是热爱装死(?)”的说辞, 毕竟少年看起来言之凿凿的样子,而且吧……
他解释的样子也未免太过熟练了!
一看就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的样子。
但玄关趴着的这两具“尸体”……啊不, 这两个人,实在是有些吓人的:
这两个人分别趴在了玄关的左右两边,白头发的那个在右边,黑头发的在左边。他们面朝下趴着, 腿伸得笔直, 一副僵硬直挺的样子。两个人各自伸出了一只手出来, 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地向前抻。更别提他俩的身体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丁点儿反应也没有。
种种细节都好像在告诉黑羽快斗和绿川光两人, 五条悟和太宰治死不瞑目。
黑羽快斗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心情颇为忧郁。
但他还是得给那两个垃圾成年人收拾烂摊子。想到这里,黑羽快斗就更忧郁了。
“没事。”少年说着, 认命地走上前去。他走到玄关口,蹲下//身, 伸出两只手, 一边一个地抬起了两个人的脑袋。
“太宰先生,五条先生,你们今天又是闹得哪一出啊?”问完, 他也不搭理两个人一个赛一个无辜的小表情, 猛地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示意两人看自己身后的绿川光, 这才接着说,“今天可是有人来应聘的诶。”
五条悟和太宰治的下巴差点因为黑羽快斗的动作而直接磕到玄关的榻榻米上,好在两个人都很灵敏,愣是稳住了。
“没什么哟。”五条悟笑嘻嘻地回答,一个腰子……鹞子翻身,眨眼间就从面朝下趴着,变成了盘膝而坐。他越过黑羽快斗,看向了少年身后的青年。
“你就是来应聘的——”
“绿川光。”
“喔,你想要应聘的是什么职位?来说说看你的个人信息。对了,简历有没有的?”五条悟维持着仰着脑袋看人的姿势,就这么很不正式地开始了一场“面试”。
黑羽快斗见他和太宰治都没有换个地方谈的意思,琢磨了一下,也坐了下来。不过,他坐的地方是玄关鞋柜对面的小凳子。黑羽快斗乖乖巧巧合拢腿,正襟危坐,一双手也搭在了膝盖上。
太宰治这时候也终于咸鱼翻身,自己给自己翻了个面,变成了正面朝上。
他这一番动作虽然是狗狗祟祟进行的,但玄关就这么大,另外三个人想注意不到都难。绿川光自上而下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应付起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在正常做面试官的五条悟。坐在太宰治身旁的五条悟,和坐在旁边最佳观赏席位的黑羽快斗,就要比他不正经多了。
白毛青年悄悄伸出一只手,戳了戳咸鱼宰翻起来的肚皮,耳边还在听绿川光做自我介绍。一心二用之下,他也能应付自如。听到绿川光毕业于米花大学心理系,爱好是看侦探小说,五条悟点点头;见到太宰治怒瞪自己,五条悟笑得特别欠揍,手上已经痒痒地,准备手动给太宰治翻个身,把人再翻回去了。
黑羽快斗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的二头身小人开始一本正经地摇头晃脑,感叹:
这么不上心,要不是这个绿川光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人家肯定早就走了。嗨呀,这可真是——
爱看热闹的男高看戏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伸爪子了。但五条悟是谁啊?他撩拨太宰治无数次了,早就搞清楚了他炸毛的点。在太宰治挠人之前,五条悟迅速缩回手,眼珠子也从对方身上挪了回来,重新看向了眼前的求职者。
“绿川先生是吧……”五条悟状似思考了一阵子,然后果断道,“好,明天来上班吧!”
这话一出,无论是看热闹的黑羽快斗,还是“正经”求职人绿川光,都有点惊讶。
一时间,竟然没人说话了。
五条悟疑惑地歪歪脑袋,眼睛眨啊眨地看着绿川光,目露迷茫:“怎么了?”
没等两个人回答,他又说:“你想今天就开始上班?那也不是不行啦,但我们也没有那么卷的——”
“噗嗤。”
太宰治笑了。
见自己的笑引来了三个人的一致注视,他摆摆手,并不说话,只是又看着五条悟,嘴里不断发出轮胎漏气的声音。
五条悟:“?”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手快捷地伸出,精准地捏住了太宰治脸颊两边的软肉。然后,往外一拉——
太宰治:“唔唔唔,泥系狗吗唔——”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闹腾起来,深知这两人一旦闹开了,眼里就没有旁人的黑羽快斗,只能无奈地做了这个“救火员”。
“我猜,绿川先生大概是想问问侦探社的情况之类的,毕竟这也是双向选择不是吗?”
黑羽快斗:为了这个家(?)我真是付出了太多!
猫猫叹气.jpg
五条悟放太宰治脸上的手依然没有松开,他“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看了黑羽快斗一眼,给了他一个“算你有眼色”的眼神。然后,他一边和太宰治“大打出手”,一边简单解释了一下武装侦探社现在的情况,以及薪资待遇一类的东西。
说完,绿川光就当机立断点了头,然后,这位有着一双猫眼的青年就马不停蹄地告辞走人了。
看他背影,好像身后有狼在追似的,溜得飞快。
快斗见状,发出一声喟然长叹:“唉!还是丢人!”
“丢人”的两个幼稚鬼:“……?”
两人纷纷停下手上脚上嘴上……的动作,暂时休战,齐齐看向了黑羽快斗。
少年:“?”
哦豁,他说出口了?
……
十五分钟后,三人坐在了楼下侦探社的会客室里。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太宰治和五条悟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黑羽快斗小媳妇儿似的在旁边给他俩泡咖啡。之前快斗设想过的拉花,倒是在这个时候实现了。
分别给太宰和五条端上了有着螃蟹和墨镜(?)拉花的咖啡,黑羽快斗捧着自己用来降火的绿茶,坐到了两人对面。
刚刚被两人联手制裁,甚至得到了太宰治直言他和五条悟和谐就全靠“第三者”了,快斗现在蔫哒哒的,也不想再追究两个人刚才究竟是为什么要在玄关装死,又是为什么没有接电话了。
他想了想,挑了个应该不会出错的话题:
“太宰先生,五条先生,你们怎么就把刚刚的那个人留下了?明明——”
别以为他没看到,太宰治在和五条悟闹腾的时候,悄悄在五条悟掌心点了点,明摆着是在让人把绿川光留下来。
太宰治却是用一个眼神就制止了黑羽快斗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个人易容了,你们也看出来了吧”,只是语气古怪地说:“主动送上门的苦力,为什么不要?”
五条悟也点点头,颇为赞同:“不要白不要。”
两个人都是对绿川光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浑不在意的样子,黑羽快斗也是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两人的暗示,顺从地没有再提那位离开的应聘者。不,现在该叫他实习生了。
这么一想,快斗心里还有点小高兴。
甭管他对外的身份是武装侦探社的兼职员工,但他和五条悟太宰治心里都门清,他是正式工。那现在来了个实习生,岂不是就意味着,他黑羽快斗不再是侦探社食物链底端的存在了?
好耶!
黑羽快斗美滋滋地喝了口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五条悟说:
“对了,五条先生,波洛咖啡厅来了个新员工,手艺还不错的样子。你下次可以去试试,他们家的甜品最近在附近很受欢迎,不少女孩子都约着去店里打卡呢。”
一说起甜食,五条悟那可就不困了。他一双眼睛顿时睁大,变得溜圆,开始盘问:
“哦?详细说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啦,我也没吃过,就是看社交媒体上有很多好评。”嘴上这样说着,黑羽快斗却是朝着五条悟眨了眨眼睛,暗示意味明显。
五条悟心领神会,却还要故意反问:“没有亲身体验过就没有发言权……好!就让我亲自去试试波洛现在的水准!”
“你确定,是因为东西好吃,而不是因为那位服务生是个金发黑皮童颜的帅哥?”
太宰治似笑非笑的声音在会客室内响起,他手里举着一只手机,手机屏幕正巧亮着,上面正是一条关于波洛的推文。
接着,太宰治声情并茂地念出了那条推文对波洛新任服务生的赞美,听得另外两人纷纷露出了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表情,五条悟甚至还夸张地搓了搓胳膊,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这下子我不得不去会会那个安室透了,看看究竟是他帅,还是老子更英俊——”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沙沙声,确定再也听不到那三人交谈后,绿川光摘下微型耳机,捏碎,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他平凡普通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听到非常耳熟的几个形容词组合在一起,到底是让他有些在意。
39 打白工的
会客室里, 三个长相各有千秋,但表情个顶个微妙的男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三双眼睛都盯着茶几看, 好像要把平平无奇的实木桌面看出花来。
这方茶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个黑色的、四四方方的小几。台面上放着两个马克杯、一个小茶杯, 里面装着的液体已经凉了下来,没有再往外面冒热气。除了三个杯子之外, 桌面上还摆着一小盒抽纸,抽纸已经被抽出来了大约四分之一,但没塌下去。仔细看的话就能注意到,抽纸旁的桌面上还残留着一点水渍。
顺着三个人的视线看去, 就能发现, 他们的视线交汇点上, 其实放着一个小型装置。那东西也是黑色的,外壳呈现哑光材质, 放在茶几桌面上不是很惹眼, 如果匆匆一眼扫过去的话,很容易就被忽略。但那小东西上正反射着微光, 再一看就能发现,它的外壳上也沾着没有擦去的水渍。
室内安静地只能听到三人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不是同处一室的时间久了, 几人的呼吸频率都变得同步了起来。
大约过了两分钟后,到底还是最年轻的高中生黑羽快斗按捺不住了,率先出声问道:
“他顶着张易容过后的脸过来也就算了, 我就当没看见, 怎么还给咱们装窃听器呢?”
黑羽快斗虽然是在提问吧,但语气里没有一点疑惑的意思。说话间, 他手伸了出来,用食指和无名指夹起了那枚小小的窃听器,在对面两人眼前晃了晃。
作为魔术师,快斗的手是经过精心保养的,他本身先天条件也好,一双手纤长莹白,但并不显得女气。更别提后天的手上功夫,他的手灵活极了,现在拎起窃听器后也没消停,小小的一团就在他手里打转。
但任快斗手上的动作玩得再花,太宰治和五条悟也岿然不动。
他俩也就看了快斗手上的窃听器一眼,然后就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好在没人搭理自己,快斗也不失落,他自顾自又说了下去:
“你们看出来了的吧?那个绿川的脸是假的。”
这回,五条悟和太宰治都点了点头。
和黑羽快斗提起绿川光的易容时的不屑一顾差不多,五条悟也不怎么看得上那种一眼就能看出不对的易容。
听到黑羽快斗这么说,五条悟很明显地撇了撇嘴:“太明显了,我也没戴墨镜啊?”
听出他的潜台词的黑羽快斗,嘴角抽了抽,心说:是啊,谁能说您这么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瞎呢?瞎的怕不是所有被你外表糊弄,以为你就是个漂亮草包的人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黑羽快斗表面上还是只能卑微道:
“那是他瞎。”
反应之迅速,语气之武断,可以说是非常有求生欲了。
听到这话,五条悟还没什么反应,太宰治就先轻笑出声。
顿时,五条悟也不想继续搭理快斗了。他从沙发靠背上稍微坐正了一些,凑到了太宰治面前。
“有这么好笑吗?是他让你笑出来的吗?我就不行吗?”
一通委屈巴巴的质问三连下来,只有黑羽快斗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在心底阴阳怪气地“噫”了一声,随后,少年颇为赞叹地看向了表情依旧八风不动的太宰治。
——竟然能如此淡定坦然地面对五条悟的酸言酸语,该说不说,真有你的啊,太宰治!
五条悟原本是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坐着,神情是无聊和懒散混合的。但现在,他倒是精神得很,听到太宰治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轻笑后,他还特意朝太宰治的方向又挪了挪,整个人恨不得贴在太宰治身上一样。
而太宰治虽然看起来很嫌弃,却也没有直接推开白发青年。
相反,他抽出一只手,在五条悟软乎乎的白色脑袋上拍了拍,似乎是因为手感不错,他又揉了揉。把青年柔顺的短发揉乱之后,太宰治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敷衍地说了一句:
“没有的事,乖。”
这话在黑羽快斗听来,就和逗小猫小狗差不多。显然,五条悟也想到了。
但又和清纯男高的想象不一样的是,五条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太宰治的手腾空的时候,主动把自己的脑袋往对方手下送。
太宰治感受到手底温热的触感,却没再有多余的动作。任由五条悟像只撒娇的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手,自己却只是似笑非笑地斜眼瞥着对方。
五条悟:“你怎么不摸摸我呀?”
他黏糊糊地问,太宰治依旧“郎心似铁”。而目睹这一切的黑羽快斗,只恨不得自己眼睛聋了、耳朵瞎了……
快斗: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苦涩.jpg
像是察觉到了对面少年内心的崩溃,太宰治强行把话题又拽回了正道上:
“那个绿川……倒是没什么关系。”
黑羽快斗瞬间精神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地看向说这话的青年:“那他究竟是什么人?来干嘛的?我的脸被他看到了……没问题吧?”
最后一句才是他的重点,前面的都不是很重要,主要是为了满足他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罢了。
太宰治却又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只是微笑着,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黑羽快斗和五条悟瞬间理解:喔,没问题,逃不出太宰治的手掌心。
少年在心里暗忖:是哦,不管是不是坏蛋,总之只要没有太宰治心黑,那就没事了。
他瞬间放松了下来,也有心情仔细打量还被他握在手里的窃听器上了。
虽然本人不擅长制造这些东西,但快斗平时作为基德出场的时候,可没少用一些高科技的小玩意儿。只是瞧了瞧,他就不感兴趣地把东西又放了下来。
虽然是小精尖啦,但完全没有寺井爷爷给他拿回来的小玩意儿有趣又好用,所以还是拜拜啦——他心情轻松地想着,没注意到对面那两个大人,在他视线范围之外,忽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太宰治:‘你懂我意思吧?’
五条悟:‘我懂你意思。’
两个人一拍即合,太宰治轻轻咳嗽一声唤回快斗的注意,五条悟在下一秒接上:
“快斗君,你之前不是还好奇,我和治君为什么趴在地上,没有反应吗?”
黑羽快斗:“。”你们不说他都已经忘了这回事了,他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来着……
但他隐晦的拒绝,只会被两个人理直气壮地忽略。太宰治捅了捅五条悟,五条悟就像重新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忽然又能动了。
他张张嘴,详细地给快斗解释了一下今天早上,在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呢,就是煤气泄漏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引起了黑羽快斗的剧烈反应:“啊???”
他差点没原地跳起来,着急忙慌就想再上去查看一下楼上居室的情况。
“别慌。”五条悟沉稳(?)地说,“没问题的,我们早就关了煤气,开窗通风了。”
黑羽快斗缓缓坐下,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然后就听到五条悟忽然欢快起来的声音说:
“我们就是看到了来电人,想吓你一跳啦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羽快斗脑海里回荡着五条悟“清纯毫不做作”的笑声,突然,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他大声:“笑个屁啦!”
五条悟,太宰治,你们有病吧!(震声)
不是快斗不想蹭起来拽住五条悟的衣领,cos一下咆哮教主,来一发“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之类的,而是……
反复横跳,啊不是,重复站起来坐下这个动作,大脑容易充血不足。
绝对不是因为他被气得脑仁疼!
把时间拨回到今天早上,也就是黑羽快斗来到侦探社之前。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太宰治依旧没有放下原本的爱好,自鲨。
只是他暂时有了新的目标,所以找死的频率没有那么高罢了。
但五条悟一直在救人,从未停止,救到太宰治这种自觉耐性很好(?)的人都不耐烦了。
今天早上的故事,就是太宰治在实验从某个小众论坛上看到的新鲜死法的时候,又双叒叕被五条悟强行救下,终于爆发开始的。
……
太宰治:“悟君,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多管闲事呢?”
不等五条悟说话,他又道:“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我的生命早就应该走到了尽头,我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幽灵。”
“我和悟君不一样,我从来不觉得,在这里‘生活’,等同于‘活着’。这个世界或许还不错,但它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我没搞错的话,悟君你在原本的世界还有亲人朋友、还有未尽的事业。悟君,五条悟,你就不想试试吗?假如在这个世界死亡,会在原来的世界,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地醒来吗?”
说到最后,太宰治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蛊惑。
而五条悟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太宰治期待地看向了那只手,却见那直直抬起来的手一个转弯,捂住了手的主人的胸口。
太宰治:“?”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是什么意思?被伤害到了?还是碰瓷?(突然警觉.jpg)
五条悟还是不说话,依旧西子捧心状,甚至,他又缓缓蹙起了眉。
太宰治:“??”
青年鸢色的眼上下扫了一遍五条悟,意会了一下,没意会出来,再次出声时,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丝丝冷意:
“你说话。”
“我在回答啊!”
“???”太宰治又瞅了两眼。此时他已经暂时抛下了刚刚的全部念头,没好气地反问:“你该不会想说你的心在告诉你,没可能吧?”
他的鸢眼里已经充满了看傻子一样的意味了。
五条悟却是摇了摇头,“我是说,你有没有感觉到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啊?”
太宰治:“。”
两人忽然同时反应过来,齐声说道:“煤气泄漏!”
解决完煤气泄漏这回事,两人无力地趴在沙发上,五条悟人都蔫儿了,还要撩拨太宰两句:“你看看,煤气自鲨这能靠谱吗?很痛苦的吧?”
太宰治掀了掀眼皮,眼珠子一转,就当做是对他的回答了。
五条悟:“嘿我跟你说话……算了。”
他雄起雄到一半,力松劲泄,突然就没力气了。见状,太宰治“噗呲噗呲”笑了两声,比刚刚那壶烧干的开水还要响些。
五条悟睨了他一眼,想了想,忽然正经起来:
“其实我之前本来是想说,你要是决心想死的话,就该对准这里,或者这里。”
说着,青年指了指心脏和脑袋,然后在太宰治不定的神色下,接着说:“我本来只会救做好被救准备的人,假如那人心存死志,没有求生的欲望,我是不会制止的。但你很不一样,太宰。”
他正儿八经和太宰治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叫人的姓氏的。
“你一边渴求着永恒的安息,但又在踏上死亡的路途上,不自觉地看向周围的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看向我了。”
太宰治脸色已经彻底冷淡了下来,五条悟却还要说:
“所以放弃吧!你是摆脱不了我成功自鲨的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受死吧!你这狗人!”
……
听到这里,黑羽快斗已经是满脸无语——当然了,他听的是删减版本,谈心什么的是不可能告诉他的,不然五条悟可能真的会在第二天因为左脚先踏入侦探社,而被太宰治暗鲨。
五条悟只是简单讲了两个人吵架忽略了厨房的情况,导致煤气泄漏这回事。
“那我呢?我何其无辜啊你们非得吓我?!”
太宰治“心虚”地吹起了口哨,五条悟也开始望天……花板。总之,两个人都没理会小少年的控诉。
黑羽快斗:“。”
你们倒是说话啊!
“对了,这样吧,我们来商量一下给快斗君的待遇好了。”太宰治诚恳地说,但说来说去,他还是在转移话题。
五条悟很配合地点头:“好呀好呀。”
快斗:“咦?我不是打白工的啊?”
他初出茅庐,实在是个青涩得不得了的职场新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在太宰治两人面前,那是一点心眼子也没有。
——主要是平时被看穿了太多次,已经习惯对这俩人坦诚了。
五条悟顿时笑了,太宰治抚掌微笑:“没有问题,就如你的愿打白工好了。”
黑羽快斗:“???”
歪?110吗?这里有黑心资本家奴役未成年高中生啊!
……
同一时间,灰原哀和灰原雄,因为后者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两人出门准备吃个饭顺道联络一下感情。但在路上遇到了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对小孩子都很没辙的两人,被“强行”拉着,去了波洛咖啡厅。
原因只是因为,步美听说了波洛新来了个好看的大哥哥,诚实面对自己对帅哥的喜爱的小女孩,硬是拉着两个同伴,和后来遇到的灰原哀,连带着监护人灰原雄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就来到了波洛。
可是,灰原哀原本还挺乐意看小女孩这么有活力的样子的,却在进入波洛看到那位新服务生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手脚僵硬冰凉,好在这时候步美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所以这不对劲的反应只被灰原雄注意到了。
青年不消多思考,就准备带着灰原哀离开,却在靠近对方的时候,听到小女孩急促的声音说:“不、不能现在就离开,会被——”
她没有说完,因为青年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然后,灰原雄不容置喙的,但却又分外温和的声音在小姑娘耳边响起:
“别担心,有我呢。”
40 服务生
听到灰原雄的安抚, 茶发女孩的眼皮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虽然心里还是怕的,却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安心。
她没有说话,顺着灰原雄的力道, 就往人身后藏了藏,脑袋也垂了下来, 装作是内向害羞的小女孩。但实际上要不是害怕自己的动作太大惹人注意,她简直想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灰原雄怀里。
要不是过于OOC, 灰原哀大概会怒骂一句:
你们组织的人有病吧!是东京日本不够你们炸,还是违法乱纪的活动不够你们搞啊?跑一家小小的咖啡厅当服务生……所以果然还是太闲了吧?
当然,灰原哀酒厂PTSD犯了,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 她连想也不会想的。只是, 害怕的同时, 她也不免思考,眼前这人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 有什么目的。
她思考的时候, 灰原雄已经和那位金发黑皮的年轻男服务生说上了话。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抱歉, 请问这里能打包吗?”灰原雄不答反问道。他的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见到服务生有些诧异地看过来, 灰原雄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我和朋友还有约,那家伙听到我说会路过这边,一直让我帮忙带甜点……所以, 可以外带吗?”
他虽然年近30, 但气质仍然很温良,看向人的时候那双略微下垂的眼睛显得纯粹极了, 总是叫人不忍心拒绝的。
服务生小哥无论是作为国际大型犯罪组织的干部,还是作为公安警察来说,都是不会轻而易举就被区区祈求的眼神击中的冷酷boy。但他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咖啡厅的新员工,表现出来的性格就是温柔和善好说话。
所以,化名为安室透的青年在灰原雄开口之初露出了苦恼的表情,等对方陈述完原因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若有所思。
安室透长长的“嗯”了一声之后,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是客人的要求的话……我可以试试。那么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
那边的榎本梓已经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卡座上,此时窗户边正传来三个小孩叽叽喳喳的清脆童音。
灰原哀耳边听着灰原雄和安室透友好商量要点什么带走,心里的恐惧早就因为灰原雄的行为而消散了一部分。至少,她现在都有心思用余光观察三个孩子——主要是步美的情况了。
听见仨孩子围着江户川柯南说个没完,想到柯南会有的反应,灰原哀的唇角忍不住上翘了一瞬,却又在察觉到自己放松了警惕的时候迅速拉平。
无论如何,她还是担心眼前这个安室透看出点什么,头一直深深地埋着,只装作是寡言内向的孩子。
但她不动,不代表注意到了她不对劲反应的江户川柯南没有动作。
原本,江户川柯南在毛利父女离开咖啡厅后也没走,坐在窗边的卡座上。他看起来很悠闲,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黑咖,和一本杂志。
杂志摊开来,但还没被他翻几页呢,灰原哀一行人就走了进来。然后,因为好奇回过头看了一眼进店的客人的江户川柯南,就被眼尖的三个小孩盯上了。
但就算被三个真小孩缠着问东问西,江户川柯南也没放下对灰原哀的关注。
可是看着看着,江户川柯南就皱起了小眉头。
在他的观察中,灰原哀从进门开始就表现得很奇怪:
本来她一开始还是笑着注视步美凑到那个新来的服务生安室透身前,听步美好奇地对着那个男人问东问西的。但当她抬起脑袋,才瞥了一眼安室透的脸之后,脸色忽然就变了。
茶色头发的小女孩瞳孔骤缩,整个人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不止是肢体动作,连带着先前脸上那种笑意也跟着僵硬凝固住了。
接着,她开始发抖,下意识就在安室透的视线投向她之前,将整个人都缩在了灰原雄的身体后面。
所以哪怕后来步美三人被榎本梓带到自己面前,江户川柯南被三个小孩缠着追问在鸟取县的经历,小侦探依然挂心着灰原哀那边的进展。
波洛咖啡厅不大,柯南选择的位置又离门口吧台处不远,灰原雄和安室透的对话他竖起耳朵也能听个大概。
听到灰原雄估计是临时想出来转移视线的话术时,江户川柯南镜片下的眼神闪了闪。他对灰原雄也产生了一点探究的情绪:
灰原哀没和他说,但是……这位警视厅年轻有为的警部先生,是否也知道灰原哀,甚至是他的身体情况呢?
不然,这样毫不犹豫地给灰原哀的异常打掩护,问都不问一句,也未免太自然流畅了一点吧?
总归,不可能是因为这位灰原警部他……神经比较大条——又不是人人都和毛利小五郎、铃木园子那些人似的,被他扎过麻醉针借用身份破案,不仅没察觉还沾沾自喜的(?)。
同时,柯南那颗异常灵光的小脑袋瓜,又思考了一下灰原哀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该怎么说呢?害怕恐惧和忧虑都有吧。
——她为什么一见到安室透,就产生了这么复杂的情绪变化呢?
小侦探沉吟片刻,觉得:
灰原哀她估计是黑衣组织PTSD犯了,那这个安室透就很有问题了,毕竟,灰原哀她是真的有黑衣组织成员雷达的啊!
公式和数据都代对,得出了完全正确的答案,柯南立刻就坐不住了。
他也不管几个孩子的嘀咕,扔下一句“我去看看灰原你们先坐下来点单吧”,也不管步美他们的反应,跳下座位,就“噔噔噔”小跑着一溜烟来到了灰原哀身旁。
他的突然靠近,显然吓到了灰原哀。
察觉到一股气息的靠近,灰原哀先是一抖,柯南见状赶忙安抚,小声说了一句:
“是我。”
茶发小姑娘这才看起来镇静了点,但脸色依然是苍白的。不过,尽管害怕,她还是小心地用气音警告:
“你过来做什么?别靠近那个人。”
“所以他果然有问题?”
她不说话还好,这句话一说出口,江户川柯南就明白过来:好嘛!这几乎是明示安室透不对劲了。他不去试探一下,真是对不起这个大好时机。
于是,柯南先安抚了她一句:
“放心,我会小心的。”
然后,不顾灰原哀的阻拦,他趁着灰原雄点完单、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暂停报菜名之际,来到了吧台前坐下。他一下子就窜上了吧台椅,小小的身影灵活异常,动作快到只剩下了残影。
灰原哀:“……”
柯南胳膊撑在吧台桌面上,双手托腮,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看着安室透在吧台后面忙忙碌碌的样子,他突然开口,清脆的小奶音在这附近响起:
“安室哥哥,你甜品做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大饭店应聘啊?”
他双腿悬空,说话间两条小短腿晃啊晃,配合他好奇的问题和天真的表情,他妈藤峰有希子看了都要说一句“少年好演技!”。
但安室透面对小孩堪称的完美表演,仍然很稳得住。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突然放下手上的东西,悄悄凑到柯南面前,小声解释说:
“其实……我偷偷告诉你,你先不要声张啊。”
柯南被人从正面骤然逼近,瞳孔猛地一缩,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装作即将听到大秘密的小朋友,惊喜又严肃地点点头,郑重承诺:
“安室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实际上,我来波洛应聘,是为了接近毛利先生啦。”安室透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他像是没看到当他提到毛利小五郎时,柯南差点变色的小脸,继续说,“其实我也是个侦探,但我的业务……”
说着,青年叹了口气,好像是在因为刚刚自己口中的事实而忧心。但涉及到他的偶像,安室透整个人又重新变得兴奋了起来:
“所以、我是来找毛利先生拜师的!”
“哇!原来是这样吗?安室哥哥你放心,我们都会帮忙的。”
啊原来是拜师啊,那没事了……嗯?
不是,你找毛利小五郎(重音)拜师,你没事吧?!
但三道异口同声的童音在耳边响起,使得柯南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吐槽欲,转而露出豆豆眼,无语地看着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的小孩。
他亲眼见到安室透竟然还像模像样地和几个孩子交流了一下,挨个和三个小孩儿拉勾勾,让他们承诺保密。
柯南:……忽然就不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威胁了呢!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的事,安室透表现得越完美,江户川柯南心里就有多警惕。
小侦探在一旁冷眼瞧着安室透,看着他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各个客人之间,但偏偏又好像格外留意灰原哀。他在心里给安室透敲上了一个“需要警惕”的戳,任由步美他们三个缠着安室透,让人分//身乏术。
然后,在几个孩子做得过火之前,江户川柯南选择了自己勇敢地顶上。
其实和安室透交流倒没有什么,但灰原哀那“不赞同的眼神”是真的叫他觉得如芒在背啊。
深知自己事后肯定是要被灰原哀戳着脑门骂鲁莽了,但管他呢,来都来了。
学着五条悟和太宰治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安慰了一下自己,江户川柯南又对着安室透露出了一个纯洁的微笑。
安室透:“。”
年轻的卧底、卷王、米花蝙蝠侠,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背后发毛的感觉。他不知道的是,那是名为“熊孩子is watching you”的恐惧(bushi)。
眼下,他只能把给灰原雄打包的工作交给榎本梓,自己专心应付眼前的小孩x4。
江户川柯南表面笑眯眯,内心却是在疯狂盘算试探眼前这人的方法。
不行,回头得去问问灰原哀还有借住在他家的那个fbi,组织里有没有这一号人物。放任这家伙呆在波洛,实在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