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二更合并(修)
第41章
温既琛不轻不重地抿了下唇。
怎么回答才能钓得住小少爷?他短暂地沉默了。
池奚从不会因为对方的沉默而怀疑自己, 他只会觉得自己说中了,于是赶紧乘胜追击。
“温总就是在等着见我吧?你是不是还有等我的电话?等了几天都没有,所以才有了宴会。你明明几天前就回来了,宴会却在今天, 你现在看不见我你很不高兴吗……”
池奚觉得自己这一刻洞察力惊人。
温既琛唇角动了动, 向上缓缓牵起一个弧度, 但很快又压了下来。
池奚叭叭说了半天, 发现手机那边还是一片沉默的回应。
害羞?温总的字典里应该没有这俩字。
生气?生气就该挂电话。
那是……被他的话刺伤了?
池奚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好像是没有人愿意被这样揭露心思。
他觉得自己好像堪破了,从国外到国内都愣是没能交上一个女朋友的真相。
是有点儿……欠。
池奚默默反省三秒钟, 然后小声对电话里说:“我现在过来了, 你在那里等我啊。”
电话挂断, 只剩下嘟嘟余音, 但温既琛本来绷紧的嘴角, 一下又不可抑制地往上翘起。
真他妈的又欠又可爱。
池奚人都到了宴会厅外, 才想起来自己没换正装。他犹豫地咂了下嘴, 倒不是别的,就是不想给池家丢脸。
他刚退了个半步,温桦一个眼疾手快冲上来将他架住了,满脸亲切:“池少, 怎么才来?”
池奚看了看他。之前温桦摆出大太监的嘴脸, 可以说那是为了从他手里拿到温既琛的“遗物”。现在温既琛人都回来了,还这么殷切干什么?
温桦这会儿想的就多了,既然老爷子要回来, 温既琛都这么“死不悔改”, 他就再给“死不悔改”添把火。
他引着池奚进门。
而宴会厅内的另一头, 池琳微微皱眉。
这里毕竟是温家的主场,当然是与温家相交的宾客更多。
正如池奚猜的那样, 这些人其实并不好当面去问池琳,或者当面议论他的事,但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掩盖不了那怪异的目光。
池琳问身边跟着的沈秘书:“我记得之前关于池奚和温既琛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
沈秘书也纳闷呢:“是啊,毕竟太离谱,私底下说笑两句也就算了,那谁能信呢?”
池琳总觉得这里头哪儿不对劲,又想起来:“前天出席一个活动,进门的时候正碰上温氏的人,他们也是这副表情,然后退后几步让我先走了。女士优先?他们哪有这种品德?”
沈秘书突然“哎”了一声:“那是池少吧?”
侍应生这时送来一杯酒,池琳本能地接过来,说:“池奚今天没来,这种场合对他来说很无聊。”
沈秘书脑子一嗡,结巴道:“不是,那、那好像真是池少……我今天往家里送东西,还看见他这身打扮了,都没变。”
池琳意识到不对 ,猛然扭头,但进门处空荡荡的:“人呢?”
沈秘书目光些许恍惚:“跟着温桦走了。”
今天宴会上,大家才知道温既琛那二哥还活着呢。温桦这个名字也就重新进入了大众视线。
池琳一听这俩字,眉心一拢:“上次董中京的宴会上,他也纠缠过池奚。”
“但这次不像是纠缠,是池少主动跟他走的……”沈秘书喃喃说。
池琳觉得简直荒唐:“哈?他那约会对象是温桦?这种废物……”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蹦出来一句:“还不如是温既琛我都承受得住一点。”
池琳低头思忖片刻,这时候刚好又有其他人过来与她攀谈。
池琳干脆吩咐了沈秘书:“你跟过去看看,有事及时告诉我。”
不怕别的,她就怕池奚被哄骗。
沈秘书点头,赶紧追了过去,但和池琳说话这会儿还是浪费了时间,追到门后,发现是一条走廊,玻璃走廊外是花园,内部又有数扇门,而池奚究竟进了哪一扇他不知道。
沈秘书只能在走廊里一边踱步,一边四处打量。
没走两步,他就隐隐约约听见了点声音,吓得他一惊,半边身子扭到玻璃的帘子后,再小心探头——
他终于看见了池奚。
玻璃走廊外的花园规模不大,临近处摆了个小桌子,池奚就站在桌子旁,轻声说:“温总怎么还要人哄呢?”
沈秘书只能看见口型。
“温”
“哄”
大概这两个口型比较好辨认。
沈秘书将脸贴近点,然后发现……不对,温桦站在不远处,那池奚是在和谁说话?
池奚对面的人,背对沈秘书而坐,穿着蓝灰色西装。蓝灰色、蓝灰色……温既琛?
“这是什么?”池奚这时候也跟着坐了下来,然后拿起了桌上的一副……扑克牌?
温既琛没对池奚刚才那句话作出任何应答,得让池奚得意点儿,又不能让他太得意。这个度得随时拿捏才行。
温既琛只看着他手里的扑克牌说:“不是说宴会无聊?我来给池少找点乐子。”
池奚微微仰头,轻叹:“显得我很不懂事的样子,我来温总的宴会,温总还要陪我玩儿?”
这下倒说不上究竟是谁哄谁了。
温既琛从他手里抽走扑克牌,拆包装,洗牌:“玩点有意思的。”
池奚精神一振:“哦?赌什么?赌温总的身家吗?”
温既琛掀了掀眼皮,语气平淡:“那是违法的池少。”
池奚撇嘴。
温既琛微微笑:“但要赌别的就不一样了。”
池奚狐疑:“什么?”
温既琛慢条斯理:“脱衣服。”
池奚:“……”他忍不住说:“低俗!一样违法好吗?”
温既琛轻轻抬眼,池奚才发现其实他眼睛长得也很好看。
温总说:“只是两个人之间,那叫情-趣。玩儿吗?还是不敢玩儿?我记得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你把其他嘉宾杀得片甲不留,玩得很开心啊?这会儿没信心了?”
池奚咬牙。
温总这个人,损就损在你知道他不怀好意。但他给你挖的坑,你就是想跳。
“我再有信心,我又不是傻逼。我没见过你玩牌的水准……不好说。”池奚努力控制住胜负欲,清醒地摇了摇头。
温既琛无奈:“那好吧,换个别的战利品。”
不脱衣服?那干什么?
温既琛:“简单点,谁赢了,可以向对方提出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当然,不能违反公序良俗。”
比起上一个直白的,这个范围更广,但好像又更安全。连不能违反公序良俗都加进去了。
“来吧。”池奚还十分有心眼地添了一句,“我说不玩的时候就能不玩吗?”
温既琛点头:“可以,这本来就是为了让池少玩得开心。”
这话一说,弄得池奚脸上又有点泛红。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温既琛勾了勾手,把温桦叫过来发牌。
那池奚简直安心得不能再安心了。
温桦杵在旁边,又是光天化日,温总得多禽-兽啊,才能在这种地方把他按住,提枪就上。
不过越是这样,池奚心底好像越有点不是滋味儿了。
有种温总什么力都出完了,自己愣是还不肯给对方好处吃,简直黑心肝的感觉。
池奚就这样在恍惚中赢了第一局。
“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池奚马上问。
温既琛说:“没有。”
他转头看温桦:“你见过我玩牌吗?”
温桦摇头。
温既琛接着说:“因为我不擅长这个。”
池奚怔了怔,那你巴巴往我面前送好处干什么?
温既琛这时候已经又开口催促上他了:“来,说吧,你的第一个要求是什么?如果怕我不认账,可以让温桦记下来。”他一笑,“我还可以按手印。”
池奚耳根微微泛红,低声嘟哝:“哪用?你温总是讲信用的。”
他才不讲信用。
“所以池少想好了吗?”温既琛一手摩挲着纸牌边缘,仿佛漫不经心地问。
池奚:“我觉得你保险箱里那颗蓝宝石不错……”
温既琛露出惊讶之色:“你喜欢为什么不直接拿?”
池奚:?
温既琛:“我又没问你要回来。”
池奚想起来,哦草,是,戒指、卡都还全在他那里呢。
温既琛说:“这个条件不算,换一个吧。”
完了,池奚更觉得自己像是个黑心肝了。
他难得羞愧地微微低下头,干巴巴地说:“我想想……”
温既琛点头:“不着急,慢慢想。”说完又指挥温桦:“去给池少拿点喝的。”
温桦牙齿咬得咯咯响,但嘴里还是:“哎。”
他转身出去,可把沈秘书吓了一大跳,赶紧躲了回去。
正好这时候池琳发消息来问:【怎么样】
沈秘书很迷惑,心说没怎么样,没搂抱,没接吻,没一点亲密的动作,彼此之间干干净净。
【我看了半天,温既琛和温桦他们在打牌,没什么问题。】
池琳却心头一凝。
【这就很有问题了!池奚在公司连个职务都没领,温既琛和温桦陪着他打牌,你觉得算什么】
沈秘书怔了怔,没准儿……是……池少陪着他们……不对,以池少的性格那肯定干不了这事。
卧槽!
沈秘书更好奇了,恨不得赶紧扒回去继续往下看。
花园里,温桦一走,就只剩他俩了。
池奚现在倒想不起害怕了,他满脑子情绪激荡,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再从温既琛身上拿东西实在太不地道。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和温总结仇了……
“温桦去拿个喝的怎么这么久?”温既琛微微皱眉。
池奚抬了下眼,温桦不在,是啊,温桦不在。
池奚说:“我想好了。”
温既琛身子前倾,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池奚飞快地说:“亲我一下吧,嗯就这样……”
这可是他的让步!伟大的让步!
池奚说完就没好去看温既琛的脸色,匆匆别开了目光。但这样又显得好像很在意的样子,他又赶紧扭回去,牢牢盯住了温既琛的眼睛。
真是奇怪,他还是看不透温既琛眼底注满的情绪。
但下一刻,温既琛突然起身,将池奚整个人一提,一下就抓到了怀里。
然后低头,亲吻。
池奚的呼吸滞住,能感觉到温既琛亲得很用力,他想起之前温既琛亲他的时候,于是有点试探性地微微张开了嘴,果然换来了更激烈的唇舌纠缠。
温既琛等他电话,等他来宴会,耐心陪他玩儿,亲他的时候也亲得很用力。
——温既琛就是喜欢他啊!
池奚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
他竟然会为这一刻猛烈的、肯定的爱意,而感觉到不自觉的高兴。
好像前些天的无聊和烦闷,一下就被驱散了。
池奚渐渐被亲得喘不上气,他忍不住咬了下温既琛的舌头,换来温总更用力地箍住了他的腰。
池奚没有生气。
他恍惚了一瞬,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感受到了那充沛磅礴而无处安放的爱意。
池奚于恍惚中往后仰头,温既琛察觉到后,骤然松力。
被夺走的氧气重回到口中,心跳快得要命,但并不难受……“意乱情迷”,这四个字原来是这样的。池奚将脑袋搁在温既琛肩头,没有立刻坐回去。
他听见温既琛问:“还玩吗?”
池奚:“……玩。”
两个人分开坐回去,温桦也终于回来了,一切好像没发生过。
但就是这种短暂、隐秘,但又无比狂烈的接吻,……才更勾得人心尖发颤,意犹未尽。
他还想亲一次。
池奚舔了舔唇,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是成年人了!池奚又理直气壮起来。对,成年人想打个啵有错吗?没有!
这头的温桦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往温既琛嘴巴上看……怎么还有点血丝?
“我开始新一轮发牌了。”温桦找回声音。
第二轮还是池奚赢了。
但池奚想了想,不能还是他提要求让温既琛亲他吧?
池奚也不是很想要温既琛的钱。
这是很奇怪的,之前他巴不得温既琛的卡全归他,他就爽了。现在倒生不出这样的念头了。
池奚目光一扫,随便说了句:“你领带给我吧。”
温既琛点头,就抬手慢条斯理地解了领带。
池奚觑了一眼。
领带的花纹繁复,但颜色却沉暗,温既琛的手指搭上去,将领带压制在指间……倒生出华丽而又欲-望隐秘攒动的味道。
池奚没有被勾引的自觉。
只是无意识地盯着多看了几秒,然后温既琛把领带交给了他。
领口敞开来,和之前衣冠楚楚的模样有了微妙的变化。
一边的温桦那是常年混迹风月场的老手,对气氛感知最为敏锐。
池奚毫无自觉,但温桦却已经有点杵不下去了。
他怕自己因为见证了温既琛不动声色勾引池家小少爷的一幕,事后被温既琛弄死。
“还……来一局?”温桦艰难出声,“池少,要不我出去替温既琛招待下客人?我看时间也不早了。”
池奚捏了捏手里的领带,也想起来问:“温总一直在这儿陪我玩儿算怎么回事?不用出去主持宴会?”
温既琛语气淡淡:“我又不是主持人,露个面就行了。而在等池少的时候,我已经露面露得够久了。”
温既琛说:“发牌。”
温桦只好咬牙继续。
池奚蜷了蜷指尖,心想到底真是自己太厉害呢?还是温既琛故意让他呢?
这一轮,池奚决定让一让温既琛!
“……满堂红,好,这次是你赢了。”温桦看向温既琛。
池奚还说了句:“温总手气不错。”然后他巴巴地盯住了温既琛:“温总要提什么条件?”
温既琛要是不想亲他,他会不爽。
温既琛起身,弯腰,俯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话,最后才直起腰笑问:“需要公证吗?”
池奚嘴里迸出俩字儿:“不用。”
温既琛又问:“还玩吗?”
池奚:“玩。”
温桦闹不明白了,气氛都到这儿了,怎么还玩?
之后两人又玩了足足三轮,池奚输了两次,本来眼看着都要炸毛了,最后一轮又赢了。
池奚终于不玩了。
他眯起眼盯着温既琛,发现这世界上好像真的没有比温既琛更了解他的人了。
温既琛在有意识地控制输赢。
温总心机就是比别人深,知道一味让他赢不行,一味让他输也不行。
得卡着一个刚好让他又舒服又爽快的尺度上……
他姐姐都没温既琛这么了解他吧?
还是说,把控人心就是温既琛本来所擅长的东西。
池奚还在盯着温既琛看,而温既琛打发走了温桦:“既然池少不玩了,你可以走了。”
温桦长舒一口气,终于解脱,现在他只盼着老爷子赶紧到家。
蹲点的沈秘书都要打呵欠了。
他横看竖看还是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于是他躲到一边,等着温桦走了之后,就心想着要不这就回去算了?
这边念头刚动,玻璃门突然又开了。
还是被人一脚踢开的。
沈秘书顺势望去,那一刻的震撼,简直就像脑子被铁钎搅过了一样——
他竟然看着温既琛进来了。
抱着池奚进来。
抱着……进来了。
池奚一共三个要求:1,亲一下,2,要领带,3,作废温既琛的一个要求。
而温既琛对作废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就只提了一个:他要抱着池奚。
就这么一个,听起来还人畜无害,俩人也没少搂搂抱抱,池奚又怎么能拒绝?虽然到了变成了公主抱。但是……和强横不讲理的他比起来,也、也还行吧。能忍。
何况这里没人。
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要再一次不讲信用吗?
“抱完了吗?”这边池奚搂着温既琛的脖子问。
他怕掉下去。
温既琛笑着说:“又没约定时间。”
人的体力总归有限,温既琛能抱着他多久呢?池奚放心地多问了一句:“你不会抱着我去前头吧?”
温既琛说:“不会,你生气不说,池总得当场摘下高跟鞋砸我吧。”
池奚一想那画面,顿时被逗乐了。
温既琛看着他眉飞色舞,神态轻松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心都跟着变得柔软了点儿。
他一开始说什么脱衣服的赌注,本来就是个幌子。他知道池奚不会答应。但这时你要让个步,池奚就容易接受多了。
温既琛都觉得自己也许是有点变-态。
池奚每次拒绝他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生气,他只会更想要逗小少爷上钩。
而这其中每一个过程,都让人忍不住反复回味。只是稍微想想,都觉得池奚可爱,于是自然而然地从心脏处蔓延开一股掩不住的喜悦和满足感。
“温总,你这是干什么?”池奚的声音不快地响起。
又一声“吱呀”,温既琛将他抱进了房间。
“我不能抱着你乱晃,那就到这里慢慢抱个够,不合适?”温既琛问他。
池奚软了口气:“也不是不合适。”
他话音刚落,就被温既琛抵倒在了沙发上。温总手还环在他腰上,但这又怎么能不算是“抱”呢?
温既琛的面容贴近,低声问:“能再亲一下吗?”
池奚本来就也想亲,那点怀疑温既琛图谋不轨的不快被压了回去,他目光闪烁:“……嗯。”
温既琛多余的话都没有,凑近咬住了他的唇,碾转,吮吻。
温既琛刚才被他咬伤留下的那点淡淡血腥气,就这样漫进了池奚嘴里。
池奚心一虚,补偿性地朝温既琛靠得更拢。
温既琛面色不改,心底却忍不住轻叹,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室内灯光昏暗,空调的冷气作用下,只有彼此的皮肤是温暖的。池奚不自觉将温既琛抱得更紧。
就像那天一样。
不,和那天又不太一样。
这次,没有了郑子航的debuff阴影笼罩在头上。温既琛在亲他,不停地亲吻。
池奚心跳怦怦,紧张得浑身冒出汗意,却没再躲开。
毕竟现在被哄的是他。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温既琛还记得他上次的嫌弃,扯过纸巾擦干净后,抱着池奚进了浴室。
男人温暖的,带着些许潮意的大手,轻抚过池奚的后脑,一边低声说:“我以为至少要等小少爷多赢上三四轮,才会对我心软。”
池奚轻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挖坑了。”
但温既琛会主动说出来,他还挺惊讶。
温既琛将他抵在浴室墙上,拧开花洒:“是,我卑劣无耻,小少爷心软善良。是我占了大便宜……所以我那一刻,真是难以置信,喜难自抑。”
池奚听到后半句,心跳漏了一拍,仿佛真切地体会到了温既琛那八个字,难以置信,喜难自抑。
水溢出来将两个人都打湿。
池奚隐隐意识到什么,可这会儿他对温既琛实在没有一点反感抵抗的冲动,倒也不好一个先发制人,当场翻脸。
温既琛又低头来吻他,水线逼得两个人都不自觉闭上了眼。
失去视线时,感官就会变得尤为敏锐。
他紧张得又咬了下温既琛,血味儿在嘴里蔓延开。
温总回以更温柔的舔吻。
池奚于迟钝中,缓慢地终于生出一种惊悚的感觉。但说惊悚似乎又不对。只是好像一股电流,从整个后背肆掠而过。
“疼吗?”他听见温既琛问。
池奚被热气蒸腾得极为恍惚,他含糊地说:“……不。”
温既琛点了下头。
他模模糊糊看见温既琛的动作,于是艰难地撑起眼皮,从模糊的水线与雾气中,看见了温总此时的模样,越显冷刻且极富进攻性的神情。
然后温总继续执行起了他提出的那个要求——他想抱着池奚。
池奚脚下一腾空,整个人都被抱起。
小少爷只觉得眼前一黑。
痛啊,狗比!
第42章 三更合并(捉虫)
……
温既琛紧盯着池奚, 目不转睛,像是时刻确认自己是在进入池奚。这种反复确认,也是一种感官上的极大刺激。
一次怎么够呢,他想。
一次远远不够啊。
……
沈秘书回到了池琳身边, 声音颤抖:“我看见了……看见温既琛抱着池少。”
池琳眼皮狠狠一跳, 目光逡巡全场。
的确, 温既琛不在这里。反倒是温桦出现了。
“然后呢?”池琳听见自己语气冰冷地问。
沈秘书语气更虚:“进了房间, 关了门。”
池琳压不住脾气,冷笑一声:“温既琛, 温总, 温总真是……坑到我弟弟头上来了!”
沈秘书:“您刚才不是说, 温既琛都比温桦好吗……”
池琳咬牙切齿:“我现在觉得他们都该死。”
沈秘书顿时不敢再搭一句腔。
这一等就是宴会结束, 池奚没有出现, 温既琛这个主人也没有露面。
池琳气得都想提刀砍门。
几个小时了?特么的还挺能干!
那头温桦站出来送宾客,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 大家也知道我那弟弟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现在常常体力不济……他去休息了,就由我来送各位。”
大家纷纷表示:“没事没事,能理解。”
池琳却听见“体力不济”那四字之后, 老大不爽。
整张脸更加难看。
沈秘书忍不住问:“我们……直接和温氏起冲突吗?”
所谓的对头, 当然不是当面互骂,使绊子都是私底下来的。抬到台面上,那都不叫对头了, 那容易弄成死敌, 还会变成豪门八卦, 供普通人当茶余饭后的闲谈。
这就是沈秘书多嘴问一句的原因。
“这叫私事,家事, 不当面和他温氏拉扯清楚……反而给了温既琛欺负池奚的机会。”池琳说完就走向了温桦。
“给你们温总打电话,就说我有点事要当面问问他。”池琳直接了当地说。
这电话当然是打不通的。
池奚也并未察觉姐姐已经知道他来了,在昏暗的这方天地内,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了一个温既琛。
经历不知道多少的疯狂和激烈之后,他脱力地倒在温既琛怀里。
他现在知道之前温既琛为什么想抱着他了。
原来相拥的时候,会隐隐有种从对方躯体里汲取力量的感觉。
池奚的目光发虚,手还抵在温既琛身上。
做完了。
就这么做完了。
除了某个地方仍然保留有被强制打开的异物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羞耻和痛苦。
他动了动手,总觉得从指尖都在往外泄着餍足的滋味儿。
他不想承认,但的确,……是爽的。
还好温既琛没有问他什么爽不爽的。
温总只是还未满足一般,轻抚着他的手腕,问:“还痛吗?”
其实中间池奚已经上过一回药了。
他自己看不见,当然是温既琛给上的。那药涂着涂着就不对劲儿了,温总美曰其名帮他往深处也涂一涂,这样就更不会疼了。
池奚:“……还好。”
他估计得下地才知道。
他有点不想动弹,但还是问了句:“几点了?宴会是不是该结束了?”
温既琛松开他,起身下床,从乱糟糟的衣物里翻出了手机。
他说:“早结束了。”
池奚腾一下坐起来:“卧槽!那我姐姐回家肯定会发现我没在,然后会给我打电话,结果发现打不通……”
温既琛目光微动,走回到床边安抚住池奚:“你别急,温桦会处理。”
“他怎么处理?”池奚疑惑。
温既琛心说,现在应该正面对面地坐着呢。
温既琛这才打开灯,一边从衣柜里取出新的西装,嘴里接着说:“那我去处理,你睡会儿。”
池奚也要下床:“不行,我得回家。”他说着,往衣柜瞅了一眼。
里面就挂了三四套西服,显得很空荡。说明这里真就是温总专门为他准备的“捕猎”场所。
池奚撇嘴,蹦下床。
然后差点摔个跟头。
不是吧?这也能肌肉拉伤?
池奚惊呆了。
温既琛注意到动静,赶紧奔回来将他扶起。
池奚不自然地拉开距离:“温总,你武器要贴我脸了。”
温既琛轻笑一声:“谁让你不给我留穿衣服的时间?别乱动,等我穿好,我给你穿。”
得偿所愿的男人,这会儿脸色就是好看多了。
简直如沐春风。
池奚看了看他,轻哼一声,刻意避开了目光。
现在再看光着的温总,他还是很难想象那东西怎么放进去的。
没一会儿,温总就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他走到池奚身边,将他抱起来给他穿衣服。
池奚阴阳怪气他:“温总这个要求提得真值,一抱抱了这么久……”
温既琛也不谦虚,颔首说:“谢谢池少给我机会,体力还可以,所以可以一直抱下去。”
池奚:。
可恶。你持久你了不起啊?
肢体都已经熟悉了彼此亲近时的触感,再加上确实年轻,正是热血当头,少年时如果就少于发泄欲-望,那堆积至今初尝甜头,就会变得更加敏感。
就温既琛给他穿衣服这会儿……两个人差点又擦-枪-走-火。
让池奚震惊的是,温总先恢复了理智说:“现在不合适再继续。”
池奚不高兴地嘟哝。
搞得好像他很想一样!
池奚从他怀里滑走:“滚吧滚吧。”
温既琛听了他这话当然不会生气,池小少爷都忍着痛献出自己了,想干点儿什么都是行的。
他起身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你晚上就别回池家了。”
“哈?那怎么行?”
“直接说在朋友家睡了更好。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回去。”
我现在什么样?池奚走到浴室照了照镜子。
然后他沉默了。
就是一副……被蹂躏完的样子。
“我不回去了。”池奚当场识趣。
温既琛笑了笑,眼底透出点不太容易被人察觉的爱意与怜意。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不想和他上-床呢?
上完床,也确实会立刻生出灵肉合一后,更浓烈而狂热的喜欢。
他应了声:“好。”走出了房间。
他走在玻璃廊道上,满面的春风渐渐收敛,这可不能在池琳面前泄露半分。
沉重的门忽然旋转带起一阵风,池琳抬头看去,终于看见了温既琛。
男人再怎么收敛,那股餍足的味道都是难以掩盖的。
“温总。”池琳面色冰寒,“我们家池奚呢?”
温既琛走近,等坐下来才答:“他在休息。”
池琳冷笑:“温总不问我怎么知道池奚和你在一块儿的?”
“温桦带他进门也没有做刻意遮掩,池总会看见不奇怪。”
以前池奚觉得温既琛那副平静的样子,看了很来气。现在池琳也有一样的感受。
眼前的男人没有一点畏惧。
也是,他毕竟是温既琛,他怎么会畏惧?
池琳心头的怒火燃烧得更加凶猛了:“还是说这本来就是温总计划好的,故意让我看见?”
温既琛看向温桦:“去给池总倒杯温水,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温桦满腹脏话。我特么是你哥!你老婆拿我当太监使唤,你也拿我当太监使唤是吧?
但温桦还是老老实实去了。
温桦端了水回来,温既琛从善如流地接过,并亲自递到了池琳面前:“让池总动怒,不是我的本意。”
池琳捏着水杯,没有动。
她的目光细细从温既琛脸上扫过,嗤道:“怎么?等我泼你呐?温总把公关手段都用到这儿来了。”
倒不是说挨个水泼换池奚心疼,这其实就是公关手段里最基础的那一招。备个水杯,对方发泄一泼,气儿能消一半。让人家干发火,火气就只会越烧越旺。
池琳怎么不懂?
心说也就她弟弟搁这儿肯定看不出来。
“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请池总润润喉。”温既琛还是表现得挺有礼貌。
平时哪能见到温总自觉在池家面前矮一头呢?池琳又觉得新鲜,又更觉得窝火。因为这是池奚换的。
“我弟弟呢?温总难不成还想把他藏起来,绑在你们家?”
“他真的在休息。”温既琛好声好气答,“我没让他过来,不是说要在池总面前躲藏什么,更不是要把他扣这儿。池总肯定比我了解他的性格,他要知道池总在这里等他,能挖个地缝当场把自己埋进去。他心理上肯定受不了……”
“但这事儿他又没做错,要说错,那也是在我身上,没必要让他过来提心吊胆,池总说呢?”
温既琛说话就是条理清楚,正扣在人脉门上。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他这副不慌忙的做派让人牙痒痒。
池琳冷冷摇头:“温总这做派,池奚怎么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让温总卖了都还得帮你数钱吧。”
“这事儿是不用让池奚介入进来了,我也就直接告诉温总吧,我不看好你和他。我的态度是反对的。当然我不只是单单表个态,就这么干看着就算完了。等回去之后……”
温既琛坐直身躯,语气平静:“池总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这么损的事儿我干不来,但他要真喜欢男的,给他介绍几个男朋友太容易了。也不是家家都像姓蒙的那样。像江城邹家,津城纪家……都有喜欢同性的,家里孩子多,家长也宽容,都能正儿八经去国外领证……”
温既琛听到这儿,脸色猛地一沉,眼底阴翳之色一闪而过。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温既琛脸上重新浮出笑意:“池总说得不对,要做生意管理企业,池……池奚的确不是我的对手。但人怎么可能处处得胜呢?池总怎么能确定在爱情里,池奚不是这个胜手?”
池琳站起身,冰冷打量他两眼:“得益于温总此刻还能表现出的温和礼貌,池奚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别的话,我就不再说了。”
这里是温家的产业,她带着沈秘书走出去,走过前庭的时候,一脚把温家的造景罗汉松给踹倒了,这才觉得舒坦。
沈秘书:“看品相应该是几十万一盆。”
池琳冷笑:“没事儿,管赔。”说完又踹了一盆。
这头温桦看着池琳走了,才回转身来,啧啧心说,原来池家还真没同意这事儿啊。
不过不要紧,因为马上老爷子回来也要棒打鸳鸯了。
他抓住一个侍应生,问:“温总呢?”
侍应生说:“温总去休息了。”
温桦咋舌。
都这时候了,还回去抱着那池少接着睡啊?他这个弟弟脾气确实八风不动得离了谱。
门从外头推开,略显嘈杂的声音钻入温既琛耳中。是个高亢的陌生男声。
温既琛表情沉郁了下,看过去发现是池奚一边吃着小馄饨,一边用室内投屏看游戏解说呢。
还挺有精神。
温既琛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好笑。真是被池琳的话给掀起隐忧了?听见个陌生男声都觉得不快。
“温总回来了?”池奚抽空看了他一眼,“馄饨你吃吗?”他送出勺子。
温既琛没看勺子,看了一眼池奚唇上沾着的油光,然后走近,关了投屏。
池奚不爽:“干什么?我下饭呢。”
温既琛掐着他的脸,俯身亲了他下。
池奚震惊:“你也不嫌我没擦嘴!”倒是把关投屏的事儿给忘了。
温既琛没接话,从他手里接了碗和勺子,问:“侍应生送过来的?”
池奚点头:“还有些点心汤什么的,我不爱吃,你吃吗?”
温既琛盯着他停顿了下,温既琛很喜欢他这样说话。
池奚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被我迷倒了,说不出话了?”
温既琛轻轻“啊”了一声。
厚脸皮的池少顿时脸一红,暗骂自己嘴贱,赶紧从温既琛面前蹿了过去,伸手去给温总拿点心先把他嘴堵上。
温既琛却在想,其实打从一开始,那个雨夜他找到池奚门前,后来他躺在沙发上,听着一门之隔的池奚给姐姐打电话,口吻柔软,说的是家常……那会儿他心里就很喜欢那种由池奚营造出的氛围了。
池奚拿了点心回来,大发慈悲喂到了温既琛嘴边,并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洗手没有。
温既琛没有吃点心。
池奚心想他嫌弃上啦?
这念头刚动,温既琛将他压住了。
池奚已经洗过澡了,沐浴露怎么冲也冲不掉那个滑腻腻的手感。温总的手就这么轻易地滑进了衣摆里。
好么,点心这下也撞地上去了。
“温总?”池奚觉得他有点奇怪,并拒绝了温总的求-欢,“我不想要了。”
出门前说“现在不合适再继续”,现在想继续就继续?池奚眉尾轻轻挑起,往沙发深处猛地一缩,然后一脚蹬在了温既琛肩上,把温总定在了那里。
池奚瞬间心情无比的好。
哈,闭门羹还回去了!
温既琛的呼吸粗了粗,抬手环住池奚的足腕。
池奚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很危险,正想往回抽,却听温既琛笑了下说:“好。”
这就……忍回去了?
池奚看着温既琛将他的腿拉下来,挨住沙发放好,还真没别的动作。
温既琛最终还是没把和池琳的对话,透露半个字给池奚听。
其实要是说池琳要给他介绍什么别的男朋友,池少肯定是第一反应先得意对啊对啊我随时拍拍屁股走了,然后第二反应又要心虚,觉得他可怜,掉头来哄他。
但没必要,没必要这样。
池奚会卡在他和池琳之间,睡着睡着某个时刻突然就想起来了这种为难。
他相信他能抓住池奚。
温既琛问:“还有哪儿疼?我给你按按。按完就睡觉。”
池奚像只小猫蜷坐在那里,咂咂嘴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只要给睡就变得这么温柔?包容度这么高?”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他自己也是男人。
要不改成你们1号?
也挺奇怪的。
温既琛笑着说:“哪儿是这样?那骗-炮的,不是睡完就变脸无情了?”
池奚也笑:“这么说温总你还是好男人了?”
温既琛点头反问:“那池少呢?”
池奚嘿嘿:“那我得想想。”
温既琛眉尾一挑,把池奚抓起来丢床上,衬衣一撩,大掌就按在了他后腰上。他用力按了下,池奚顿时怪叫一声,语气凶恶:“怎么,我想无情一下,你就要把我腰斩吗?”
温既琛抽了他屁股一巴掌,然后按住腰,放轻了点力度说:“给你按腰,小少爷。”
池奚被他抽得脸红,扭头骂:“你他妈还挺会给自己谋福利。”
温既琛还是笑,十分坦荡,说:“对。”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池奚确实睡得挺不错。第二天起床说要回家,温既琛披着睡衣就送他出门。
池奚走到前庭,指着说:“怎么还倒了俩盆景?昨天你那些客人挺不讲究啊,记得让人赔钱。”
温既琛:“……”
池奚回到家发现池琳还没去公司,一脸傻白甜地问:“今天公司不忙了?”
池琳经过一晚的自我心理辅导,至少没那么狂暴了,只是语气还复杂了点:“还行。”
她池奚的嘴巴看两秒。
池奚立马做贼心虚,说:“今天好热我去吃个雪糕。”然后就冲进了厨房。
再出来,就真叼了根牛奶冰。
池琳痛心疾首。
是真的可爱!
温既琛那种狗东西会喜欢也不奇怪!
“最近对你关心少了,想问问你,你和你那个对象怎么样了?上次保镖说你去见家长了……”池琳想了想,当时池奚去的应该就是温家,好家伙,还搁人家家里当了几天主人。当时带去的保镖CPU也烧了吧。
池奚卡了壳:“呃,那个……挺好,挺顺利。”
do爱是顺利的,没想象中那么恐怖,所以总结为“顺利”没错吧?
“什么时候我能见他?”池琳问。
池奚一愣:“不知道,我想想,商量一下,嗯。”他这会儿才想起来,他和温总现在算什么关系?
“对了,我急着去上班,我先走了。”
池琳知道他最近找了个班上。这年头,富二代搞投资祸害家里一祸害一个准,反过来如果是干个三千一月的工作,不搞别的,那都算是给家里积德了。
但池琳看着他健步如飞,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是温既琛不行?还是他弟弟身体素质太强悍?
而池奚这头等溜出去老远了,才开始捂屁股。肌肉拉伤,还有点轻微撕裂,跑太快还是有点难受。
池奚找的工作,还是比三千一月强点。
叫旅游策划师。
客户报价,他出旅游方案。国内国外无数景点,包括各种高端又冷门的玩法,鲜少有他不知道的。简直是十分对口的工作嘛!
但今天他进了门,经理说:“那个单子吹了。”
池奚微微傻眼:“吹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表现非常好,策划完美,那对情侣里的女方还挺满意,反复夸他让他们见识了不一样的玩法呢。
经理:“人家投诉你表达欲太旺盛,好像很瞧不起人家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池奚:“……”
同事拍拍他的肩说:“可能你让人家在女朋友面前被比下去了。”
池奚:“这也是我的错?”
经理又说:“下次别把方案出那么细,人家看完自己就能照着玩儿了。还有,跟你说的,多把我们合作的酒店和旅游区放进去,你这单就算不吹,我这儿也过不了。”
池奚:“……”可恶,工作好难!
他坐到工位上,心情很不好,就摸出手机骂温既琛:【狗比,我屁股痛】
温既琛这会儿也刚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一下就站起来,走到窗前给他回电话:“你在池家?我接你去医院看看。”
池奚震撼:“你神经病吗?让那么多人知道我……”被上了吗!
温既琛挨了骂当然不会生气。
他立即又说:“你别住池家老宅了,住市中心,我每天过来给你上药。”
“不要。反正我就只是来骂骂你。”池奚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温既琛哭笑不得,但这事儿还是记在了心上。
晚些时候,眼看着下班了,蒙天星跟着几个富二代一块儿找了过来。他们都知道池奚找了个工作,实在闲着没事过来凑凑热闹。
他们大摇大摆惯了,进门就说找“池奚”。
同事们在怔愣中给指了路。
“池少,池哥,走吧,咱们坐游艇出海去。”
“你知道今年特别红那两个小花吗?她们跟着一块儿出海。还有几个模特,腿都特别长……”
一个说着骑坐在池奚的办公桌上,伸手就去勾他的肩。
池奚一个后仰,躲开。
对方都愣了。
池奚说:“干嘛呢,我还没下班。”
对方脸色恢复如常:“这破工作有什么好干的?对了,跟你说,有个小花对你还特有好感,人家说想跟你喝酒……”
池奚脑中蓦地涌现了温既琛冰冷的面孔。
他咂嘴心想,让温总知道,脸会不会绿?
“请我吃饭还行,滚外头去等着。”池奚斜睨。
话刚说完,他手机响了,他手比脑子快,一下接了起来,听见那头传出温既琛的声音:“出来,我在门外接你。”
池奚懵了懵:“你在哪儿?”
温既琛:“你公司楼下。”
池奚:“我没告诉过你在哪里你怎么知道?”他反应过来:“你查了还是派人跟踪了我?”
温既琛也意识到自己这掌控的习惯不妥,正要道歉。
池奚嘟哝:“哎你来接我,怪怪的……”
倒压根没把那些放心上。
毕竟作为富二代,被家里人掌握行踪是常事。这不掌握,太容易被绑架。
而且……池奚抬头一看那些被他赶走的富二代们,心说这儿还有几尊神呢。
他们中间,正有人回头看,似乎很好奇池奚在和谁通电话。
“哪里怪?”电话里温既琛问。
像……谈恋爱。但压根又不是。
池奚按脑袋:“反正你不用接我,蒙天星他们来找我了,我一会儿得跟他们吃饭。”
他们比我重要?话到温既琛嘴边,温总又觉得这话太酸,且不符合他一贯作风,于是生生咽了回去。
温既琛还是态度极好地轻笑着问:“那我怎么办?我已经在这里了。”
池奚心想,你前一天说我心软,就把我给上了。现在可不心软上你当!
他硬气道:“温总这么聪明,自己想办法。”
池奚到点跟同事打了招呼,富二代们迫不及待簇拥着他就走。
“怎么好像有车跟着我们?”这是稍微有点心眼的富二代。
“哪儿哪儿?不会是有绑匪盯上咱们了吧?”这是没脑子的。
“跟着的是劳斯莱斯,什么绑匪开得起这车?”这是稍显聪慧的蒙天星。
池奚回头。
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但车……他在温家车库里见过。不用想,肯定是温既琛。
温总怎么还干这样幼稚的事呢?池奚一边腹诽,但一边又绷不住笑出了声。
他啪嗒啪嗒打字:【吃完饭就来见你】
车果然停住,还吃了张罚单。
不过紧跟着池奚还是收到了温既琛的消息:【去哪儿吃?】
池奚抬头问:“去哪儿吃饭?”
蒙天星报了个名字。
池奚就原模原样发给温既琛。
过一会儿再看,车没跟着了,富二代说:“看来不是跟我们的。”
蒙天星吐了口气,耸耸肩:“那车跟着还挺有压迫感的。”
他们进了一家私房菜餐厅,蒙天星说起自己最近事业运相当好:“一定是池哥给我开了光,感谢池哥陪我上节目,还差点出事。”
“池哥,我敬你。”
池奚稍微有点心不在焉,接过来咣咣就喝了。
其他人见状呆了下,随后气氛更加热烈:“好好,我也干了!”
“池少什么时候给我也开开光?”
池奚翻白眼:“屁股撅起来我给你开。”
后面喝了多少杯酒,池奚也不记得了,他心情很好,走路都打飘。
蒙天星掏手机,打着嗝:“我、我叫我哥派人,来、来接……”
旁边人说:“你哥……不骂你?”
“有、有池奚呢,不骂。”
池奚一激灵,醉眼朦胧地想起来:“不让蒙骥送,我、我得去见温既琛。”
蒙天星:?
其他人也:?
然后他们笑了:“你见谁?你干嘛见温既琛?你要趁酒壮胆,去给温总套麻袋吗?”
池奚认真地说:“一个麻袋装不下,不套。”
他又问他们:“你们没听……八卦?我和温既琛……有一腿。”
他们搂在一块儿哈哈笑:“那不是假的,一看就是假的。”
池奚抬起手指,摇了摇:“不是,真的,刚变真的。”他说我走了,然后摇摇晃晃地先走出了电梯,然后摸出手机打电话。
“你在哪里?”池奚问。
温既琛乍然听见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又黏黏糊糊的,还有种乖巧又认真的感觉。
……这是醉了。
温既琛:“地下车库,你站着别动。”
富二代们落后几步走出来,拍拍脑袋:“我怎么好像……又看见那辆绑匪车了?”
蒙天星:“不是绑匪,是劳斯莱斯。”
富二代:“哇,车门开了,下来了个……温、温既琛?”说话的人更用力地敲了敲脑袋。
温既琛连朝他们的方向斜一眼的动作都没有,他目的明确,大步走到池奚面前,将人拦腰一抓就带走了。
池奚还在嘀嘀咕咕:“我得见个人,不让蒙骥送,我要见温既琛。”
温既琛闻声改了主意,没有立刻载着他走,而是抽出湿巾先给池奚擦了擦脸。
池奚觉得痒,睫毛不停颤动。
他叫温既琛:“帮我按住。”
温既琛目光幽深,抬起大掌捧住他的脸,用吻帮他按住了颤动的睫毛。
池奚一下抵住他:“你谁?”
“……温既琛。”
池奚“哦”了一声,舒舒服服扎进他怀里,蜷起胳膊蜷起腿儿。
温既琛被他的反应大大取悦到了,于是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那头蒙骥一听池奚和蒙天星他们一块儿喝酒,还喝醉了,真就开着车过来了。
富二代们说:“车,装,装不下。”
一个又说:“傻逼。”抬手一指劳斯莱斯:“那辆,也装几个。”
蒙骥心里很瞧不上纨绔,也就池奚一个特别点。他懒得掺和他们的对话,一会儿给他们家里说一声自然有人会来接。他只皱眉冷脸问蒙天星:“池奚呢?”
蒙天星也呆呆指着劳斯莱斯:“那儿。”
蒙骥觉得车有点眼熟,好像见过,但见的次数不多,他问:“池总派沈秘书来接的?”
“不、不是。池奚说他要见……温总。刚才,温总,从上头走下来,然后……抱着池奚走了。”蒙天星磕磕绊绊描述完,又问了句,“是梦吗?”
蒙骥没喝酒,刹那间却像是喝了很多酒一样,头昏,脑胀。
据贺帆说,池奚有个男友。
池奚自己也承认了。
但……温既琛?
蒙骥快步走过去,抬手敲车窗。
池奚抬手堵耳朵,不高兴地抱怨:“好吵。”
温既琛将自己的掌心加盖在他的手背上。
池奚一下舒服了,拿脑袋在他胸前又拱了拱。
车外蒙骥眼看着怎么敲都没反应,他沉声问:“是温总吗?”
温既琛应声:“是。”他明知故问:“你是谁?”
是他!是他!真是温既琛!
蒙骥脑中嗡嗡一片,勉强找回声音:“我是蒙骥,池奚在车上吗?我想不劳烦温总了吧。温总不知道,他喝醉酒会耍酒疯。”
温既琛低头,收手回来勾了下池奚的下巴,轻声说:“他污蔑你,我们池小少爷喝醉酒多乖。”
池奚脑子是糊的,但隐约知道那是夸他的话,他晃晃脑袋说:“对。”
“温总。”
“温总?”蒙骥还在敲车窗,而且脸色已经异常难看了。
他和池琳想的一样,温既琛手段太多,他真喜欢池奚?那不是笑话吗。不把池奚玩死不错了。
“温总始终不下车,我只好报警了。毕竟醉酒的人,容易出事,希望温总也体谅我的担忧。”蒙骥话到说这里。
温既琛才终于调下了车窗。
蒙骥一眼就看见了池奚,整个上半身都倚倒在温既琛怀里。
别管之前流言传得多疯,但要让他们真的想象一下,其实谁都难以想象池奚真和温既琛抱在一块儿。
这一刻的蒙骥,比宴会上的沈秘书受到的冲击还要大。
“池奚!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蒙骥伸手从车窗进去飞快地打开了门
温既琛扶了池奚一把,将他扶坐好,一只手却依旧捧住池奚的脸。他低头,与池奚的脸凑在一块儿,亲密难掩。
他问池奚:“你要跟蒙骥走?还是跟我走?”
池奚茫然抬眼,给人以多情而缱绻的错觉,他问:“你是谁?”
“刚才说过,又忘了?我是温既琛。”
池奚:“嗯嗯,没忘,没忘。我要见你,当然,跟你走。”
可爱,想艹。
温既琛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将攒动的念头按下去,问蒙骥:“听见了?”
蒙骥电光石火间倒想了个新办法,他说:“我给池总打电话,还是池总来接最好。”
温既琛语气微凉:“你为池奚想过吗?”
蒙骥冷笑:“温总要是为他着想,这会儿就不该抱着他。”
“都别吵了。”池奚默默举手,“我要……”
蒙骥心一提:“你要什么?”
池奚:“我要……吐了。”
他一把扒拉开温既琛,身子往前一栽,温既琛赶紧拎住他免得他脑袋着地,然后池奚全吐蒙骥身上了。
温既琛脸色一青,简直跟吐他身上了一样。
蒙骥面色反而缓和下来,出声:“我就说了,他会耍酒疯的。”这种笃定的口吻令人厌烦。
池奚缩回去,撅着屁股趴在温既琛腿上,拍着他的鸡说:“启动。”
温既琛:“……”
蒙骥:“……”
这下好了,在场除了池奚,没有一个人脸色是好看的。
第43章 043
第43章
温既琛飞快地一个反手拉门, 蒙骥看出他的意图,当然更不肯让他带着池奚跑了。
这要是走了,之后他俩会做什么,简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蒙骥一手死死卡着车窗, 厉声喊:“我知道温总你不怕直接开车碾过我的腿, 但是温总一走, 我会告诉池总, 是谁带走了池奚。”
温既琛皮笑肉不笑:“父子俩真是一副德行,明明知道不讨人喜欢, 却还要纠缠不休。”
蒙骥怔了怔。贺帆?贺帆又怎么了?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池奚又说了那句:“都别吵了。”
两个男人同时一僵, 估摸着池奚是又要吐了, 正手忙脚乱的时候, 见池奚抬起手冲蒙骥勾了勾:“你也上来。”
温既琛:“……”他一把卡住了池奚的肩, 语气温柔:“池奚, 你说什么?”
被人叫“大名”, 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祥预感的。池奚牢牢抱住他的手臂,有点怂了吧唧,但抬起头又显得天真无邪:“他不是想上车?他都……扒车门了。那就、就……让他上吧。”
温既琛气笑了:“你以为公交车呢?”
池奚皱起眉,有点无法思考这和是不是公交车, 有什么必然联系。
蒙骥已经在旁边嘲讽上了:“这时候温总又不讲什么尊重池奚的意愿了?”
池奚:“闭嘴, 我在思考。”
蒙骥:“……”
温既琛顿时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他摸了摸池奚的脸,心说自己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呢?
现在池奚显然处在喝醉后的兴奋期, 再过会儿就该进入失调期了。也就是说, 再多废话几句, 池奚该难受了。
温既琛轻笑一声:“我当然听池奚的,蒙总既然这么不放心, 那就上车吧,不过你那弟弟不管了?”
蒙骥本来想说交给助理就行,但话到嘴边,又想起来池奚对蒙天星比较特殊,醒了没准儿要怪他连当人大哥都当不好。
“蒙天星!”蒙骥喊了一声。
蒙天星闻声迈着步子就过来了。
“上车。”蒙骥对他说。
蒙天星探头一看,池奚也在,喝昏了的头也没多想,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蒙骥脱了弄脏的外套丢进垃圾桶,跟着也上了车。
温既琛对后座的动静半点目光也没分,他弯腰给池奚系好安全带说:“别思考了,走了。”
池奚:“哦。”
蒙骥见状面露怀念之色。池奚上初中的时候,就这么乖巧,现在却只有等他喝醉了才能见到了。
念头刚起,蒙骥就听见温既琛沉声教训池奚:“别乱摸,车已经启动了。”
池奚:“哦。”
蒙骥表情僵了一瞬,当然知道池奚是在摸哪儿。
毕竟刚才就已经表演过一次了。
他喉咙里憋着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先说温既琛不该对他那么凶,还是出声制止池奚。
但这压根不是接下来最痛苦的事。
没一会儿,池奚要开窗吹风,说闷。
温既琛就给他开了窗。
吹两下,他又抱着脑袋:“呜呜,我头痛。”
于是温既琛又把车窗关上。
池奚还不满意:“呜呜,我屁股也痛。”
蒙骥听见这话,简直当场要厥过去。
蒙天星跟个傻登似的,抱着前排的头枕,伸长脖子问:“池哥,为什么屁股痛?”
池奚一手托着脑袋,轻声控诉:“因为温总他把他的……唔唔……”
温既琛刹车一踩,捂住了池奚的嘴。
打击情敌他是乐于见到,但问题是一旦明天池奚酒醒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只会恨不得杀了他。
蒙天星还追问呢:“什么?温总……打你了?”
蒙骥抓住蒙天星的衣领,将他往后一拉,咬牙切齿:“别问了。”
前座上,池奚张嘴咬了温既琛一口。
温既琛屈指堵他嘴里:“你是狗吗?”
池奚“呸”一声吐掉:“什么东西?难吃。”
不过好歹没接着讲述他屁股是怎么痛的过程了。
然后赶在池奚下一次喊启动之前,温总再次发动了车子。
蒙天星还告状:“他不让你说话,池哥。”
池奚想了想:“回去我……我教训他。”
蒙天星害怕:“可是、可是他长着温既琛的脸。”
“那、那又怎么样?”池奚伸手抓上温既琛的脸,扯了两下,并总结道:“也不可怕。”
蒙天星:“哈哈……哈哈。喝醉了,还能做梦,真好!”说完,靠在头枕上不动了。
蒙骥胸口的情绪几乎压不住。
池奚的姿态很好地说明了两个字——亲密。
和蒙骥试图在温既琛面前表现出的那种“亲密”不同,他的“亲密”是力在体现自己有多了解池奚。
温既琛不用表现,池奚浑身上下就已经表现出了熟稔,那种熟稔是吃定了与温既琛的关系极好,才会自然而然诞生的。
熟稔到都近于黏糊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蒙骥闷声问。
温既琛没想到池琳没问,倒是从蒙骥的嘴里先出来了。
“很早。”温既琛用了两个含糊的字眼。
蒙骥当然不信:“在你温总失踪之前,你和池奚都没有来往,哪来的很早?”
温既琛反问他:“我失踪之后,池总被请去配合调查的事蒙总应该知道?”
说到这事,蒙骥面色微僵:“事后我才知道,当时池总被人算计了,没帮上什么忙。”蒙骥说到这里一顿,怀疑地看着温既琛:“当时池奚就没觉得是温总的错?”
反正池奚都喝醉了,温总毫不客气地说:“他十分信任我,怎么会觉得是我的错?事实上,他也正是借温家的手,才洗清了池总身上的嫌疑。”
难怪。
蒙骥面色微微难看:“那时候你们就好上了?”
温既琛没有回答。
池奚探头:“谁和谁……好上了?”
温既琛按了按他不安分的脑袋,一边开车,一边低声哄:“睡会儿?”
池奚兴奋期正在渐渐过去,他懒懒打了个呵欠,轻声说:“我要你给我当垫子,我要垫着睡。”
之前去录节目的时候,他觉得那床睡着不舒坦,就说过想让温既琛给他当人肉垫子的话。只不过那时候温总还是缩小版。池奚多“记仇”,一记记到现在又想起了。
这话落在蒙骥耳中,那当然是更亲密的佐证。
温既琛温声哄池奚:“回去就给你当垫子。”
蒙骥看不下去这样的气氛,又插声:“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是你?池奚怎么会……他最护短,不可能跟你好……而且他从来没表现过喜欢男人!”
他沉默片刻,得出了结论:“你勾引的?”
温既琛轻嗤:“蒙总还想从我这里学经验吗?”
蒙骥竟然没否认。
紧跟着蒙骥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池总什么态度?”
温既琛和面对池奚时俨然两幅面孔,他口吻微寒:“蒙总,池奚让你上车,不代表我就真宽厚到允许你在这里问东问西。请问蒙总算池奚的什么人?还是我们温家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老爷子有你这么个私生子?”
蒙骥脸色难看,但还是说:“温总也不用动怒,听起来池总没同意这事儿吧?”
温既琛心下嗤笑。
所以说蒙骥没本事呢。
池奚喜欢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要是以为靠这一点能翻盘,那就太滑稽了。是池琳听见都会觉得滑稽的地步。
于是温既琛只淡淡反问:“蒙总不打算带着弟弟下车?”
蒙骥刚说了个“不”。
温既琛就点点头:“那随意。”
他将车开进了温家度假用的小别墅,车一停,让人端来了茶。
池奚整个人挂他身上,双眼迷瞪地喝了两口茶再吐出来。
没一会儿,家庭医生过来看了看池奚的状况,给喝了醒酒药之后,说:“没什么事。”
温既琛这才放心,让别墅里的人招待下客人。说完将池奚打横一抱就上了楼。
蒙骥这下知道为什么温既琛后面不在意他跟不跟车了。
他就算执意一路跟上去,也就是再多看两眼他们怎么亲密而已。
除了对自己造成打击,对情敌不仅没有半点伤害,温既琛这种人,说不定还觉得更有趣味了。
蒙骥骂了句脏话,总算是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正对上佣人惊奇的目光。
他们这里居然也会有客人来?-
池奚虽然路上一通摸来摸去,但温既琛还没禽-兽到那份儿上,人都喝醉了还要上。
他给池奚洗了澡。
用浴袍将人一裹丢床上去的时候,温既琛盯着他看了两秒。池奚这会儿清醒了点儿,迷迷糊糊挣扎着还要坐起来,嘴里还在嘟哝:“要去见温既琛……”
温既琛坐在床边,压着他乱动的腿,凑近,并扳正池奚的脸,轻笑着说:“温既琛在这儿呢。”
他说完,低头亲了亲池奚。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池小少爷。
否则这会儿也没更大的甜头尝,又怎么会连给喝醉的小少爷洗澡都甘之如饴?
当然,小少爷这么可爱,怎么不值得人喜欢呢?
邀请蒙骥上车,却把蒙骥的心扎成了筛子。温既琛很是满足。
“睡吧。”温既琛抱着他,拍了拍他的后颈。
池奚大概是很喜欢这样与人紧贴,四肢交缠的感觉。他反手将温既琛抱得更紧。
这让温既琛恍惚中又生出一个念头——如果这都不算相爱那什么算呢?-
池奚醒来的第一感觉,是没有像上次生日宴喝醉那么难受。
他的四肢温暖舒适,没有一点黏腻的汗意,嘴里遗留着橙味漱口水的味道,胸不闷,头不痛,整个人很清爽。
但他应该是喝醉了。池奚对这点还是较为肯定的。
所以他应该只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他环顾一圈儿,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还是很陌生的环境。
池奚穿上拖鞋,隐约记得好像有人抱着他睡的,自己好像还喊了不知道多少声温既琛的名字。
他舔唇,不自觉地笑了下。那肯定是温既琛抱着他睡的了。
温总人挺好,喝醉了也管。
他没洗漱,就这么开门下楼,客厅里的人转了个身,脸色难看。
下一刻,池奚的脸色比他还难看,脱口而出:“蒙骥?”
我靠!我靠!不会吧?蒙骥给他洗的澡换的衣服还抱了他?
池奚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如遭雷击。
然后哆哆嗦嗦去摸兜想找手机,那、那温既琛岂不是等了他一晚上?完了……
摸半天又想起来自己换了衣服。他顿时更如鲠在喉。
冷汗和恶心的感觉同时爬上了他的背脊。
“怎么下楼了?”温既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对池奚来说,简直宛如天籁!
池奚一高兴,转身哒哒哒踩着楼梯往回奔,拖鞋甩飞一只他也顾不上,就这样径直扎到了温既琛怀里。
“你去哪里了?”池奚问。
但声音里并没有责怪,只有惊喜。
温既琛怔了片刻,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刻的池奚简直不要太甜,是温既琛都没想到的意外之喜。
蒙骥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彻底被击碎了。
无论喝醉也好,清醒也好,池奚奔向温既琛的脚步都太坚定。
正如温既琛所说,池奚是全身心地信任甚至是依赖着他。
“处理了个文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厨房早饭准备好了。”温既琛低头和池奚说话。
池奚舒了口气:“我还没洗脸刷牙,还得先换衣服。”
温既琛盯着他身上的真丝睡衣。那是温既琛亲手给他穿上的。昨晚温总是没有提枪就上,但少扣了两颗扣子,眼睛该享受的春光是享受过了。
他问:“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池奚也没什么心眼儿,据实说:“找你啊。”
这话听得蒙骥更难受了。
……池奚喜欢温既琛,而且是非常喜欢。
温既琛只觉得动听,他亲了下池奚的额头,说:“嗯,我陪你回去洗漱。”
池奚惊了一跳。卧槽,这么肉麻?
但想想让蒙骥看看也好,还不死心!赶紧死心吧!
但池奚没想到,蒙骥现在已经麻木了。
反倒是另一个刚醒酒的人被吓傻了。
“卧槽?我看见了什么?”蒙天星刚摸到客厅,他就忍不住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我酒还没醒?嘶——好痛!我醒着啊!那我怎么好像看见池奚和温总抱一起了!”
“哥,你怎么也在?”
池奚其实也在看见蒙骥的时候,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还没醒酒。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痛的,于是小声问温既琛:“蒙骥怎么在这儿?”
温既琛嘴角一勾:“你说呢?池少。你邀请他上了我的车。”
池奚大为惊恐:“怎么可能?我有那么缺心眼儿?”
温既琛轻轻抿唇,一切尽在不言中。
池奚愤怒:“你是不是想说我就是那么缺心眼儿?”
温既琛立刻又低头亲他:“谁说的?你最聪明了。”
池奚:“你特么……”
温既琛堵他嘴:“……但真是你邀请他上的车,我当时差点就让你气死。”他没说但后面池奚实在太可爱,又让他心情大好。
池奚心虚,将他推开,摆烂式地先往房间跑。
蒙天星:“为什么没人理我?”
“哥,哥,我好像眼睛有点问题!我还看见池奚和温总亲嘴了。”
蒙骥差点脑溢血,艰难挤出三个字:“别说了。”
这头温既琛缓步跟上池奚。池奚进了浴室要关门,被他一手抵住。
温既琛低声说:“现在大概很多人都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池奚僵着脸,因为心虚又不好让温总滚,就干巴巴地接声:“什、什么事?”
“我和你姿态亲密的事。”
池奚舔唇:“哦,哦,他们肯定要猜测我们的关系了……”他目光一闪,瞥向温既琛:“那我们,算什么关系?郑子航已经解决了,我和温总……”
温既琛低声说:“你之前说也许睡过就没有兴趣了,但我还很有兴趣,怎么办,池少?”
池奚绷着脸:“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难道他要说,好吧,那我俩接着睡吧?
温既琛:“从一次到长期,那算恋爱关系。”
池奚马上抓住机会,当先把握主动权,得意洋洋:“哦,温总直接说想和我谈恋爱不就得了?”
第44章 044
温既琛轻一抿唇, 哂谑道:“是啊,真怕池少跟别人跑了。”
池奚听不出他口吻是正经还是不正经,回了一句:“你说想要,我就得和你谈吗?”
温既琛点点头, 表示了对他观点的认同, 然后问:“那池少说该怎么办呢?”
池奚用手掬了捧水, 往脸上一泼, 再抬起来的时候,水珠正顺着他的面部弧度往下滚落。
他看着温既琛, 仿佛绽着光。
“我说了, 温总就照做吗?”
温既琛应声:“求偶不都是这样?”
池奚听见“求偶”俩字, 有点脸红, 他匆忙刷了牙, 从温既琛身边掠过, 还拍了拍温总的肩说:“那先观察期吧。”
温既琛好笑地抓住他的手:“观察期?”
池奚回头, 对上温总稍显危险的目光,他舔了舔唇上的水,说:“哦,就是先谈两天看看。”
楼下, 蒙天星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完全清醒过来。
“所以……不是梦?”
“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哥, 这是温总家吧?”
他能清醒,但不是很能理解。
而且……“池奚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蒙天星有点惊恐,“温总会对他做什么?”
蒙骥实在受不了他这一句接一句的, 全往他心窝子上扎, 扭头就说:“你在娱乐圈混不好是有原因的, 你这嘴怎么可能混得好?”
蒙天星:“我最近……”
蒙骥:“是我让人给你漏的资源。”
蒙天星讪讪:“那你不怕爸爸生气……”
蒙骥表情古怪:“不怕了,以后……都不怕了。就是怕, 才耽误这么久……”
蒙天星没顾上听后面的话,因为这时候池奚终于和温既琛下楼了。
他一激灵,先局促地喊了声:“池哥。”
接话的却是温总。
他扫了一眼,语气轻飘飘的:“还没走?”
蒙天星再蠢也知道这是不待见他们兄弟了,连忙说:“我今天还得赶通告,是要走,就是还没和温总打声招呼,不礼貌……”
“赶通告还喝这么多酒?”
这话当然不是在关心蒙天星,蒙天星又一激灵,开口有点结巴:“是、是高兴……所以和池哥他们一块儿庆祝一下。”
蒙骥现在知道被“外人”多管闲事是有多不爽了,他拉着脸插声:“我弟弟就不用温总来管教了。”
温既琛看都不看他,话音一转:“坐着吃了早餐再走吧,也不耽误这会儿,酒醒了胃里应该也难受。”
蒙天星受宠若惊,这话……这话真是能从温总嘴里说出来的?
温既琛又说:“你是池奚的朋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就好。”
蒙天星愣愣接声:“打电话……”告状?
温既琛笑得像个好脾气的人:“不打电话我怎么来接池奚?都醉了,容易出事儿。”
蒙天星恍然大悟,又震惊又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为了这样啊……
他连忙点头:“好,好的温总。”
这么一番对话下来,倒显得蒙骥小心眼儿了。
池奚这时候摇头啧啧:“你怎么还管我这个?当我爸呢?”
蒙骥心下一动,差点忘了,池奚不喜欢别人管着他。池奚说他像教导主任那话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着实让他扎心了好一阵。
那头温既琛却神色不变:“哪儿是你爸?这不是给池少当司机兼保镖吗?”
池奚咂嘴:“这话好听。”
蒙骥:“……”
这就……安抚好了???
“我早上也有个会,就……先走了。昨晚跟着你过来,是担心你的安危,池奚,我……”蒙骥憋了又憋,还是没能说出来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开心了的茶言茶语。
蒙骥心下更恨。
温既琛花言巧语!一比他没有竞争力!
“哦,你走吧。”池奚懒散地抬了抬手。
蒙骥挤出个难看的笑:“好、好。”
他先走一步,剩下个蒙天星那就较为煎熬了,蒙天星也赶紧徒手抓了两块黄油面包,慌忙说:“谢谢,呃,谢谢温总招待,我,我通告真来不及了,池、池哥我先走了……”
蒙天星还没完全弄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心里知道自己这是把池奚留在了虎穴。
于是冲池奚歉意地挤挤眼,就溜了。
池奚无语:“……也不怕脏手。嘁,没劲。”
温既琛给他拉开椅子:“什么叫有劲?”
让蒙天星好好看一下我怎么驯服了温总啊!池奚话到嘴边,没好意思说。
这样好像有点太得瑟了。
跟拿温总当战利品似的,人听了肯定不乐意。
池小少爷眼珠一转,捏着筷子抬脸笑,捧了温既琛一句:“温总在人前很给我面子啊。”
希望保持,再接再厉!
温既琛跟着坐下,悠然一笑:“在外面要给男人面子。”
虽然在床上是被上的那个,但现在池奚听得心情很好,夸了句:“温总嘴真甜。”
温既琛心说你也很甜啊小少爷,把蒙骥刺激得要死要活,他的占有欲得到了巨大满足,偏偏小少爷自己还一点感觉也没有。
但就是这种凭本能行事的懵懂,就更显得甜了。
“吃吧,吃完带你去个地方。”温既琛往他碗里夹了个虾饺。
池奚嚼两下吃掉,悠哉地说:“有温总伺候着吃早饭,感觉就是不一样。”
“现推出包年优惠活动,包吗?”温既琛问。
池奚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我有钱,从不参加优惠活动。”
温既琛轻笑一声:“那是优惠力度不够大,得做重新策划。”
池奚看了看他。
温总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池奚用力抿了下舌尖,他喜欢温总这样。有安心感。
两个人吃完早饭,就上了一辆来接他们的车。不是温家自己的车,池奚还觉得有点奇怪呢。
等车辆载着到了郊区,过了三重门禁,池奚终于见到了——
“郑子航?他还活着?”
温既琛点头:“他身上神奇的地方太多,调查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呃,那不是要被切片研究?池奚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泪。
池奚视线一转,将郑子航的现状收入眼中。
束缚带,压舌板。
整个人被绑成了粽子。
他的枪伤已经被治好,除了失去自由,再也没办法做他的巅峰梦,至少还没丢命。
但郑子航不这样想,他在看见池奚和温既琛并肩走出来那一刹,整个人就愤怒到了极致,牙齿抵着压舌板咬得咯咯作响。
“虽然说了他其实本身并没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只是靠凭空变出物品来迷惑他人。不过平时还是不允许他开口说话。”一边的工作人员说完,才解除了郑子航嘴上的束缚。
池奚与温既琛交头接耳:“所以现在验证完了,我梦里的内容应该都是真的?”
“你可以自己问问他。”
池奚点头,走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郑子航冷笑:“因为你们都是死gay。”
池奚:“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会干什么。”
郑子航垂着眼,没接话,嘴角依旧挂着冷冷的嘲讽。
“不相信?”池奚挑了一段梦的内容说了,“当时我就把啤酒倒在了你头上……你说要弄死我。当然,你真做到了,我被大卡车撞死了。那一瞬间其实是有感觉的,会听见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
郑子航的表情渐渐从不屑转变为了震撼,最后还闪过了点惊恐。
可以说,其实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他的金手指。他以为拥有系统的自己,当然可以理所当然地把法律和其他人都踩在脚下。
但现在他突然得知,原来池奚可能也有什么“金手指”。
池奚没说是梦里的内容,这可就让郑子航脑洞大开了。
他心中既充满不甘,又松了口气。这样才对,对,至少他是一样输给了某种金手指外挂,而不是输给了这对狗男男。
郑子航忍不住开了口:“你拥有的是什么?告诉我!”
“是预知能力?还是一样的系统?还是什么抱大腿金手指?又或者能把你见过的,每一个厉害的男人都变成gay这样的超级外挂?”他的声音急促,面色难看。
池奚:?
还有这种外挂吗?
温既琛也转头看向了池奚。
池奚皱眉,盯着郑子航骂了句:“啊对对对,我有这样的外挂,你怕了吗?”
郑子航惊恐地往后缩了缩。
池奚翻白眼:“又不会用你身上,我还嫌弃呢。”
温既琛插声:“其实应该感谢郑先生,成就了我和池奚的这段缘分。”他说着,突然往郑子航面前推了颗糖,对一边的工作人员说:“记得请他吃。”
郑子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什么?”
温既琛:“喜糖。”
池奚:?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你还有喜糖吃?
池奚琢磨了一下,多半是温既琛故意气郑子航呢,毕竟一口一个死gay听了多让人不爽。
于是他也就乖乖保持沉默了。
这会儿嘛,当然要一致将枪口对准郑子航。
“疯了,你们简直是疯了……”郑子航露出想吐的表情。
他干呕两声,忍住之后,说:“我、我有话想单独和池奚说。”
工作人员说:“不行。”
“只要让我跟他单独说完,你们想知道的我身上神奇的地方,我都说。”郑子航马上表态。
工作人员低头对无线麦那头请示了一下,片刻后,点了点头,并对温既琛做了个“请”的姿势。
温既琛倒神色平静,好像笃定了不管怎么样郑子航都翻不出这手掌心了。
这表情当然让郑子航心里更痛恨了。
池奚揪了下温既琛的袖子:“我看电影里,这种单独谈话都不是什么好事。他不会突然暴起掐我脖子吧?”
工作人员哭笑不得:“放心吧不会的,我们设备完善。”
“那就好。”池奚拽了把椅子坐下,“喏,说吧。”
郑子航忍着恶心问:“你和温既琛是真爱?”
这话问的……池奚愣了下,含糊说:“嗯……怎么?”
郑子航咧嘴一笑:“你也是重生的吧?但你上辈子死得太早,还有很多事不知道。比如温总身上有个秘密……”
池奚有点犹豫要不要听别人的秘密。温总现在还算别人吗?他不知道。
此时郑子航已经压低声音继续说了:“温既琛不是老温总的亲儿子。”
池奚:“哦,就这个啊。”
他松了口气。
还好他早看见过亲子鉴定报告了。
郑子航愣了片刻:“你知道?他连这都跟你说!”
池奚:“唔嗯。”虽然没有亲口说,但让他亲眼去看。那也算是温既琛主动“说”的吧。
郑子航重拾精神:“但外面的人不知道啊!我如果一直被困在这里,这个消息就会被人放出去。上辈子这个事闹得很大,所有人都知道了温家的丑闻。温既琛那两个兄弟更是折腾得不可开交。连老温总都站出来捶实了这件事……”
“说温既琛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他的叔叔。”那个人的名字,郑子航已经不太记得了,但他留在外面的人只要不是蠢货,完全可以自己去查嘛。
“老温总还说温既琛凉薄得很,其实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对自己的叔叔,也就是亲生父亲,很不好。连人跳楼死了,都不给安葬……”
“老温总还说温既琛往他的日常饮食放了铊,就是要害死他,完全掌控温氏。”
“温总可是闹了个身败名裂啊……”
郑子航笑了笑:“你们既然是真爱,你想见到他落入这样的境地吗?”
池奚心说我特么又不傻。
池奚嗤笑:“上辈子温总是怎么熬过来的?”
郑子航怔了下,说:“没,没熬过来。”
池奚歪头:“哦,是吗?那你为什么会重生呢?难道不是被他弄死的?”
郑子航脱口而出:“你怎么连这也知道?”
池奚心说,好嘛,原来当初温总的推理还真是正确的!
池奚起身:“上辈子都能熬过去,这辈子肯定也能熬过去啦。”
郑子航冷笑:“那温总就一点名声也不要了?你半点不心疼他?其实你只要配合我杀两个狱警,我就能回到巅峰状态,我可以兑换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他顿了顿,说:“不过那也不要紧。”郑子航咧嘴一笑:“因为我刚刚还给你们埋了个怀疑的种子。”
“什么?”
“不管你的金手指是什么,温既琛真的不会在某一刻怀疑,其实是你的外挂,让他爱上了你吗?”
池奚……也不确定。但在郑子航面前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没底。
他微笑:“我都说了,对,我的金手指就是这个。有金手指他怎么还可能怀疑我?肯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好吗?”
郑子航果然被这个逻辑给惊呆了,他脸色一沉,恼道:“你特么……”
池奚赶紧拉开门走了出去,正好迎上温既琛。
温既琛看了一眼手表说:“我们得走了。”
池奚问:“怎么了?”
“我父亲从国外疗养院回来了。”
池奚一听这话,心都吊了起来。
啊不是吧。
温既琛真给他爸爸的食物里下了铊?不不不,温总说过的,他遵纪守法。连杀人都是自卫反击。
那这次他爸回来,会公开对外说温既琛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剥夺他的合法继承权吗?
池奚想也不想,飞快地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温既琛笑了笑:“这次是真的见家长啊?”
池奚:“唔……”
温既琛抬起右手环住了他的肩膀,搂着他往外走,同时左手摘下另一边不易察觉的无线耳机豆,顺手递给了一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重新走进囚室:“还想杀狱警?野心挺大。可惜不行。”
郑子航咬牙:“我就知道你们有监控,无所谓,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只要池奚有想法,就会在外面帮我,除非你们把他也抓起来……”
他这儿还有一计呢,让其他人觉得池奚也该被管控起来。
只要池奚被抓,他就算扫清了一个障碍,他就能获得积分翻身。
工作人员却对他的话没作出任何反应,将压舌板给他绑回去,说:“拜拜。”
温家老宅。
温桦神情激动地迎上了那辆缓缓行来的特供劳斯。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在温既琛赶来之前,他得赶紧把该告的状都告了。
这时车门打开,先走下来两个护工,护工取出轮椅,然后老爷子才被抬了下来。
老爷子头发花白稀疏,半边五官向下微微歪斜。
“爸!爸!”温桦握住他的手,“这么久不见,您怎么……”老了这么多?
温桦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发现:“爸爸他怎么不能说话了?”
护工说:“老先生中风很久了,偶尔说得了话,但也口齿不清。”
温桦心一沉。
那还能拿温既琛有办法吗?
没多久,池奚他们的车也到了。池奚探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乌泱泱一片人拥簇在那里,阵势十分吓人。
他有点紧张:“我好像不该来。”
温既琛问:“怎么?”
“你爸打人疼吗?”
温既琛:“如果你想回去,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这么一说,池奚就坚定了:“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去见个面呗。他要是骂我,我可骂他啊。”
池奚忍不住看了看温既琛,又想起来温既琛小时候总被罚跪的事。
配上小温总的模样。
怪可怜呢还。
温既琛留意到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池奚语气感叹:“你小时候没少挨打吧?”
温既琛失笑:“嗯,池少还要帮我报仇吗?”
池奚将他上下一打量:“哦,你不会下句就是愿以身相许吧?”
温既琛轻叹:“被你猜着了。”
池奚白他一眼,跳下车,紧张倒是没了。现在轮到他拯救温总了!
第45章 一、二更合并
怕时间不够应付当前的局面, 池奚还特地向公司请了假。
他走在前面,没两步就听见佣人喊了一声:“温总!”后面才又跟了句卡壳的“池少”。
温桦那头听见声音,自然也转过了头。他没想到温既琛就这么带着池奚回来了,生怕他们反悔, 温桦赶紧走了过去, 抓着池奚的手, 大喊了一声:“池少怎么来了?池少这身份好像不是很合适啊……”
池奚鄙夷地看着他。
好奸猾。
故意让老温总听的呗?
温桦才不管这招low不low, 嘴里感叹着:“算了算了,来也来了, 打个招呼吧。”
拉着池奚就往那边走。
温既琛皮笑肉不笑, 按住温桦的小臂:“你拉谁呢?”
我……我拉着池奚, 这不是显而易见?温桦低头一扫, 脑子一哆嗦, 瞬间明白过味儿来。
妈的, 拉下手都不行?
牛逼, 当老爷子面吃醋。
温桦把手缩了回去。这醋吃得好!吃得越多越好!
这边一番拉扯,那边护工推着轮椅拐了个弯,就这么到了面前。
池奚过去在网络上,曾经看过老温总意气风发的照片, 再小点儿的时候吧, 也打过照面。但都不及这一面震撼……
一个人身上散发出颓唐的死意,静默而冷酷。刹那间,你会有种面对一具死尸的错觉。
温桦把护工的话又说了一遍:“……爸爸中风很久了, 现在说话口齿都不清楚……”
说到这里, 温桦警惕地看了看温既琛:“这事儿你应该很早就知道吧?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和大哥?还是说就是你……”
池奚听得心一沉, 觉得郑子航那番话的可信度又变高了一点点。
温桦的话没能说完,老温总的手边突然发出了一声冰冷的机械电子音:“为什么他会死?为什么不告诉我?葬在哪里了?”
一连三问, 明明只是电子音,但却带出了极强的压迫感。
这话是在质问温既琛。
完全出乎了池奚,还有温桦的预料。
老爷子没有看池奚,他也没有问池奚,仿佛他之所以回来,不是因为从公司那里听见了池奚俩人的八卦。
而是因为他听说了温既琛那个叔叔的葬礼。
温桦傻眼,上前想去推轮椅:“爸,我们先进去……”
老爷子猛地动了,他抓住温桦的手,往外一推。
温桦毫不设防,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再看老爷子,他还是歪斜着身躯,无力地倚着轮椅。
只是那双枯瘦的手刚刚向人证明了,他并没有完全变成废人。
温既琛这才终于开了口,语气淡淡:“下葬的事是温桦办的,有什么事您问他。”
池奚心说还好当初他没管这事。
当时温既琛让他交给别人,是不是就料想到今天这一幕了?
这下温桦更加傻眼:“我,爸,我,这事……是,是我让底下人去办的。但、但下令的可是池家小少爷啊。”
温桦连声说:“您应该也听见一些流言,就是温既琛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老温总冰冷而歪斜的五官,刹那间挤出了个怪异的表情。
温桦瞥见这个表情,浑身一冷,但还是顽强地继续往下说:“就是池家小少爷,池奚,喏,这儿。”
他这下只敢指着池奚,而不是把池奚拉过去。
“就在您回来之前,温既琛失踪了一段时间,这池少就代替他主持了几天咱们家的事儿。”温桦一口气说完。
甩锅是吧?谁怕呢?反正他是外人!池奚站得笔直,叫了声:“温叔叔。”
虽然以现在老温总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温总他爷爷。但辈分儿不能乱。
老温总一言不发,只紧紧盯着池奚,看得池奚都有点毛骨悚然了。
护工说:“要下雨了吧?老先生不能淋雨。”
温桦回神:“对,先进去,走。”
老温总手边突然又响起那道电子音:“葬在哪里?推我过去。”
温桦看了看天:“可是……天都灰了,真的要下雨了。”
老温总只是眼珠子动了动,似是盯住了他,温桦就立刻改了口:“那、那这样,我,我来开车,陪您过去,您看怎么样?”
老温总极其缓慢地点了下头。
这才刚下车不久就又上了车。
池奚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妙:“啊?那我俩,怎么办?”
温既琛其实挺喜欢听他说“我们”“我俩”,他拍了拍池奚的头,这时对面车窗调下,温桦探头说:“爸说,留池少在家里住两天。”
说完,他调起车窗,发动了车子。
池奚又想起来郑子航说的“老温总还说温既琛凉薄得很,叔叔,也就是亲生父亲跳楼死了,都不给安葬”。
忙问:“你不一块儿去?”
温既琛摇头:“我要是去了,温桦得多失望,他就等着单独和老爷子说话呢。”
“那你还给他这个机会?”池奚嘟哝一句,知道温既琛是没把温桦放在眼里。
但老温总……从他人都半瘫了,却还是一个眼神就能吓住温桦,不难看出这位在温家的积威那叫一个深重!
池奚赶紧说:“走,我有话跟你说。”
温既琛应了声“好”,两个人就上楼到了温既琛的卧室。
“有些话……”池奚开了个头,不知道怎么继续。他向温既琛说自己的事,当然是毫无顾虑,但要讨论温总的事,他就拿不准尺度了。
温既琛:“你直说。”
池奚看着他。
他看着池奚,然后嘴角微微一动:“池少要是担心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没关系,池少还可以睡服我啊。”
池奚:“……?”
你说的是哪个shui?
池奚瞪他一眼:“我直说了——我之前看见了亲子鉴定。”
温既琛点头:“嗯。”然后作出倾听状,似是鼓励池奚继续往下。
“你不是老温总的亲生儿子?”
“我出生的时候,他都近五十了,他身体亏空,当然生不出我。”温既琛接声,语气平静。
“那你爸是那个……那个,我不知道他名字。”池奚干脆拿起了之前发现的相框,指着问,“就是他?你这个叔叔?”
温既琛点头,并补充说明道:“他叫温嘉永,是老爷子的堂弟。外面搜不到他的信息,是因为他从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有工作过,基本上一直住在温家老宅,鲜少出门。就算出门,老爷子也很注意保护他的信息。”
池奚听得一愣一愣的:“为什么?他难道是什么……天才?怕别人绑架暗杀?”
因为站着说话不舒坦,他这会儿已经坐下了。
温既琛站在他面前,就顺势摸了摸他的脸,悠悠笑说:“池家这么干净,小少爷一点儿龌蹉事都没见过?”
池奚不服:“这个推理哪里有问题?难道不是老温总年轻时到处风流,老了亏空身体,却只有两个废材儿子,一看就是不能撑起家业的种,于是看中了你亲生父亲的良好基因,决定借他生个孩子,抱养到自己名下……不对。”
池奚说着说着,自己否认了:“如果是这样,老温总为什么又借口说你脾气恶劣,你那么小就把你弄到一边去养。是那会儿后悔这么干了?”
“还有……”温既琛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跳楼?为什么温既琛毫不在意?
“年轻时到处风流是真的,后面就全错了。”温既琛笑得两眼都眯了起来。
池奚也做出倾听状:“那现在轮到你说。”
温既琛挨着他坐下来:“温家亲戚多,温嘉永本来也只是其中普通的一个。他要到海城读大学,就住到了温家老宅。然后老爷子女人玩儿多了,突发奇想要玩一下男人。”
池奚:?
池奚:???
他如遭雷击,半晌只吐出来一个字:“啊?”
“有堂兄堂弟这层关系,当然不是老爷子想,对方就能抛弃廉耻的。”温既琛提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口吻还是不变,就跟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
他接着说:“温嘉永越不肯,老爷子越上心,后面闹到疯魔,老爷子要弄个有温嘉永的孩子,当成他们俩的孩子养。”
池奚这会儿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他知道为什么温既琛小时候会被送到别处养,后来弄回来,又总被罚跪了。
池奚小声问:“当谁的孩子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能拿你要挟温嘉永了?”
他也跟着温既琛,直呼那个人的名字。
温既琛笑着说:“这回猜对了。旁边那个小楼,温嘉永之前就住那里。他一和老爷子闹不快,我就得去那儿跪着。他什么时候肯吃饭了,我就能起来。当然对外是说,因为我不尊重自己的叔叔,在家里不讲长幼尊卑,打小脾气又恶劣,所以才挨的罚。”
池奚眼皮重重一跳,心跳都漏了一拍。
仿佛手底下又摸到了那块被磨平的青石砖。
他重重喘了口气,才觉得气儿顺好了。
难怪人变成梦里的大反派呢,确实具备了一切转变为反派的基础。
他忍不住觑了觑温既琛的脸色。
温总夹在中间,当然最可怜。但听起来那个温嘉永好像也是被迫的?
温既琛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问:“是不是觉得温嘉永还挺可怜的?”
池奚听他这么说,就立刻知道那肯定还有点事儿。
他犹豫片刻,凑过去抓住了温既琛的手。本来想抱腰的。但想到老温总的“扭曲同□□情”,他都在想温既琛这会儿是不是觉得恶心。
温既琛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其他人也这么觉得。温嘉永一个年轻大学生,毕业后就被框定在了这么个地方,失去自由。他脾气不错,人也善良。家里的佣人也都觉得他可怜。”
“但过头的善良,就是作恶。”
“我再长大点儿,老爷子开始培养我了。老爷子对家里把控很深,老大老二两兄弟并不知道我和温嘉永的关系,他们只知道我是外面的女人生的,当然拿我当敌人看。老爷子有时候夸了我,骂了他们,他们就要死要活。”
“再大点儿,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温大的未婚妻说看上了我,和他婚事吹了。……这些事累积下来,温嘉永觉得都是他的错。他导致了这个家父子不合,导致了他们亲妈跟老爷子离婚。”
“他对那俩兄弟很照拂,又极力撮合他们父子重归于好。他觉得我反正已经得老爷子看重了,我压根不是老爷子的儿子,却还要去抢夺本该属于那两兄弟的东西……不要再让他身上的罪孽加得更重了。”
池奚:“……”
他脑门儿突突直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
“之后的事,就是老爷子病重,温大温二相继被我踢出局,我继承温氏之后,就把老爷子送国外去疗养了。温嘉永当时很害怕,大概是觉得我像是要把温家人全弄死一样。跟我说温大温二是无辜的……
“我当时问温嘉永,要跟着去国外吗?他可能觉得我在侮辱他吧。之前被老爷子安排人生,后面又被我这个当儿子的安排了起来。他让我走,他要想想。”
“等我离开,他就跳楼了。”
池奚喉头一紧,神情滞住,嘴茫然地张着。
温既琛一共给他讲过两次他“叔叔”跳楼的过程。
上次讲的时候,他完全听不懂,只听温既琛说,他最后一个亲人不存在了,所以那一瞬间,他还是有所反应的,好像世界都停止了一样……
现在再想到“好像世界都停止了一样”这句话,池奚的心情就变得很复杂了。
温既琛知道这会儿池奚多半说不出什么话来。对小少爷来说还是太震撼了点。
温既琛盯着他的反应,自个儿继续说:“我并不后悔那么问他,反正以他的性格,迟早要死的。”
“除非我生下来,和他一样的脾气。”
池奚终于找回了声音,问了句:“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心底是想接受老爷子的。”温既琛的语气这才带上了一丝凉意,不过转瞬又压了回去,“只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横在那里,他要真敢点头,就会接受来自他人和来自自己的道德审判。还有个原因……我刚才不是说,老爷子年轻时到处风流是真的吗?”
池奚震惊地脱口而出:“所以他其实甘愿被人强迫推着走?既保住了名声,而老温总一直得不到,也就能一直专情下去?”
温既琛点头,嘴角勾起,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是啊,得知这一点的时候,觉得大人真是复杂。”
池奚听见他的用词,目光颤了颤。也就是说,认清这点的时候,温既琛应该还是个孩子?
“如果我和他是一样的性格,那就可以和他一起被推着走。但我天生反骨,睚眦必报,受过的苦都记在心头一定要还回去,哪怕是亲爹给的苦头也不行。”
“我打破了温家的桎梏,我还一定要拿到温家的所有财产,我成了掌权人,他自由了……但却并不是他想要的自由。所以他迟早会死的。”
温既琛已经很轻描淡写了,但还是不经意地泄出一丝厌恨。
池奚胸口发闷发涨,他想了想,迟疑地问:“会不会他是那个……斯德哥尔摩?”
“也许?不重要了。他在温家过的日子不错,他心底想要接受也很正常。”
池奚嘴角一抽,想了起来:“是,因为是老温总拿你去威胁他。所以受罪的都是你……”
说完,他又觉得“老温总”这三个字念起来过于尊敬了。
他瞬间改口:“这老东西!”
温既琛被可爱到了,但嘴上还得往下:“所以我说这辈子不会结婚,不是我眼高于顶世人皆醉我独醒,是因为我本来就没见过正常的家庭,我想象不到正常的婚姻该是什么样子……”
池奚听了觉得太惨了,早前在那个俱乐部里被温总抓到背后说他坏话,温总那一番高贵冷艳讽刺鄙夷的姿态,瞬间都从记忆里被冲刷掉了。
他犹豫一下,心想手都抓一起了,那这会儿抱一下?
他抱了上去。
温既琛一下将他反抱得更紧。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儿,池奚也不知道怎么安抚温既琛的情绪,心想不能说现在咱们打一炮吧?
一会儿老温总,不是,老东西跟温桦回来了,多尴尬。
池奚拍了拍温既琛的背,十分善解人意地道:“要亲一下吗?”
温既琛二话不说,扳着他的脸就亲了两下。
池奚舒了口气,还好,回忆完这么悲惨的过去,并没有立刻直回去。
至于郑子航那句挑拨离间的话,温总多半也没往心里去。
池奚只是还有点困惑:“那老东西这么混蛋,温总心里的阴影起码……”他比划一下,“这么深吧?你还能和我好,你真的……”
很强。
温既琛轻笑一声,带动起胸腔的震动,池奚跟他紧紧抱在一块儿,受到影响觉得心跳怦怦都变得更剧烈了。
“嗯,我最早说自己是直男,其实我并没有预料过自己将来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只是本能地避开了他们走过的路。”
“但后来想想,越是刻意避开他们走过的路,不越是放不下那些过去?而我要走的路,他们配来影响吗?”
池奚听得震撼。
真的,温既琛能活到最后是应当的!
天生的强者心态。
温既琛摸着他的脸说:“而且你也不一样啊……”
池奚:“什么不一样?我和温嘉永不一样?哦,那确实不一样。我俩性格南辕北辙。你和老温总也不一样啊。嗯对,想想,确实,根本没必要带入他们留下的阴影……”
温既琛心说岂止叫不一样。
温嘉永那种性格,和谁都不会好的,老爷子也是一样。
但池奚不同,池奚和谁都能好的。
在他变小之前见着池奚的时候,是真觉得池小少爷太柔软。柔软的人,就会有很多不必要的心善。就像温嘉永一样。所以他的感官是真不太好。
但后来他看蒙骥笑话的时候,就发现,池奚可比温嘉永无情果断得多。而且池奚至始至终都清楚,亲疏两个字究竟怎么写的。
他也不会扭捏掩藏自己的欲-望,他坦白而直率,因为他从来不考虑太长远的事。听起来是笨了点。但是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多快乐啊。
而且有自知之明的人怎么能叫笨?那叫清醒又可爱。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再聪明也是傻逼。
温既琛微微低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池奚指尖发烫,揪住他的西装衣摆:“温总怎么这么突然……”
哎好吧。
池奚想了又想,说:“我也挺喜欢温总的。”说实话,他见过的人里,确实少有比温既琛更出色的了,而且温总还非常会讨好他!
这么想想,温既琛喜欢他,确实看起来很像是被他的“金手指”给套中才会突然变gay的。
温既琛突然不确定地问:“是因为听我讲了这些,心疼我才这么说?”
池奚听着他怀疑的口吻,心想温总还怕自己不是真心爱他怎么的?
池奚马上说:“哪儿轮得到我心疼温总?你这么牛逼。”
温既琛声音软了点:“所以是真喜欢我?”
池奚掷地有声:“嗯!”
温既琛突然又一笑:“其实你只是因为心疼也没关系,你可以多点心疼我,总比分给别人好。”
池奚:“……”他从齿间挤出声音:“你真是个狗比啊。”
套他话是吧!
叭叭两句,气氛倒没刚才那么凝滞了。
池奚吐了口气,皱起眉,把郑子航对他说的话,差不多又跟温既琛讲了一遍。
“那老温……老东西不会真这么干?指责你给他下毒还抢家产吧?”池奚担忧。
虽然温总风评已经不太好了,但上升到这个高度,那可是要坐牢的!
温既琛早从那耳机里听个一清二楚了,不过池奚再跟他讲一遍,意义总是不一样的。
他哂道:“说不好。”
一开始,他让池奚去开保险箱,就是故意让他看亲子鉴定的。他估算着池奚要是再看见房间里他和温嘉永的合影,温桦再从旁说几句话,再想起他对叔叔死时的描述……
池小少爷的好奇心肯定要勾起来,然后会想弄明白他的过去。
谁知道,小少爷好奇心是有,但行动力不足,大概也是顾忌着跟他关系还不够亲近,愣是憋住了没问。
只好现在全靠他自己口述了。
效果也还好,池奚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心疼的。
这会儿池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温既琛听见他问:“往食物里下铊这事儿……你应该没干过吧?”
温既琛:“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池奚不开心:“那我们怎么阻止那老东西?他现在一看,温嘉永死了,你还不管好好埋。他肯定铁了心想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去死。”
温既琛沉默片刻,说:“你先回池家,免得扯上你。”
“温桦不是说,他让我在这里留两天?”池奚想起来这一茬。
温既琛眉眼冷酷:“听他的干什么?”
池奚也知道温既琛手段牛逼,熟悉郑子航的套路之后,不也三两下就把人套进网子里了?
现在这事儿比他一开始想象得复杂多了,他倒不好留下来,万一给人拖后腿呢。
“好吧,那我走了。”池奚起身。
但才听温总说了那么多隐秘的事,大概是把自己过往都剖开给他看了,池奚心情上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总觉得就这样走了很不舒服。
亲一下再走?
但刚才亲过了。
总亲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池奚犹豫了下,转身又抱了下温既琛的腰说:“哎,温总早上那提议不错,两天体验转包年吧。”
温既琛心里轻叹,岂止叫效果还好,叫效果太好了。
他用力回抱了下池奚说:“赶紧走吧。”
池奚:“哦。”
温既琛:“不然想艹你了。”
池奚:“……”再见!
第46章 三更合并
池奚回家的时候, 是蹑手蹑脚进的门。
他心想以蒙天星那大嘴巴的程度,他和温总的奸-情应该会迅速扩散开,姐姐那里肯定瞒不下去了……
温总那边有他的难关要过。
他这里也有……呃,好吧, 好像也不算很难。毕竟真逼起来了, 他绝对干得出来在他姐面前撒泼打滚的事。
他和池琳姐弟情深, 他姐怎么舍得为难他?
这是和温家那摊子事本质上的不同。
温总压根就没有会为他考量的亲人。
就连温嘉永这个亲爹都是。
池奚撇嘴, 还不如我给他当爸爸呢,我当多好!
池奚想着想着就冒出点儿烦躁, 他往沙发上大字一摊, 好不容易等到池琳回来。
池琳扫他一眼, 也不问他那班上得怎么样了, 直接就说:“明天你去机场接个从江城来的客人。”
池奚迷惑出声:“派个什么秘书助理的去不就行?”
“不行, 人家要你接, 是江城邹家的少爷。”
“哦, 知道了。”池奚乖乖应声。那邹家,比贺帆的妈妈贺小姐家里还要叼一点。
池奚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从前也没过来往,不过肯定要做好招待工作的。
池琳说完这事就走了, 弄得池奚异常惊奇。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 看看朋友圈……怎么全是风平浪静的?
他只好去问蒙天星:【我和温总的事……】
蒙天星回得很快:【池哥你放心就当我瞎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要是往外说我就走路掉下水沟被淹死】
池奚:“……”
池奚又问:【那天一起喝酒的其他人他们是不是也看见了?】
蒙天星:【是!但我非常坚定地告诉他们,他们喝多了,建议去查查脑子, 温总怎么可能会和你抱在一起呢对不对?】
池奚:。
他白担心了。
没想到出柜反而这么难!
蒙天星:【就是我大哥好像有点疯了】
池奚也不想关心蒙骥疯不疯。
人温既琛都没疯呢!
想到这儿, 池奚脑子里又猛地蹦出个念头——这会儿温既琛在干嘛呢?正在和那老东西交涉吗?
池奚叹气, 又烦躁上了。
周三,池奚举着个牌子, 站在接机大厅,懒洋洋倚着栏杆很提不起劲儿,甚至都懒得将眼睛睁大点仔细看看走出来的旅客……
还是那个邹少先看见了他。
“池奚?”对方的声音很清亮,还透着点惊喜。
池奚瞬间换了个站姿,抬眼看过去。
对面的人穿着衬衫长裤,外面套褐色马甲,干干净净,瘦瘦高高,嗯,也就比池奚稍矮那么一点。
“邹少?”
“是,是我。”对方凑近了点。
池奚接了他手里的包,指了指:“你得绕一圈儿出来。”
“好!”对方应声,语气轻快。
邹少全名叫邹乐。大部分富二代都挺会交际的,上车之后,他就熟稔地跟池奚聊起了他国外读书时的事。
池奚打断问:“邹少现在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去哪儿?不去哪儿,你带我到处转转就行,我听你的安排,我酒店都没定。”
池奚惊讶回头:“邹少是特地来玩的?”
邹乐:“嗯,顺便见见你。”
见我干什么?池奚敏锐地知道这里面哪儿不对劲。
而这份不对劲,在他们找了一个西餐厅坐下来之后,被放大到了极致。
“听说你没谈过恋爱?上学的时候怎么不谈?你应该挺受欢迎的。”
“没空。不做作业的话,基本就是满世界跑……”池奚的学生生活可太丰富了,他打游戏都能自己待一天。
邹乐有点激动:“真的特别难得,所以我妈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想,那过来看看好了……”
“伯母说什么?”
“你不知道?”
话到说到这份儿上了,池奚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有点难以置信。
他问:“你……不会是特地来跟我见面,家族之间那种……”
“对!”邹乐一口肯定,“我本来是想找我们圈子以外的人,圈子内的,难找啊。没想到刚刚好你……”
邹乐有点脸红:“那个,确认一下,你是1吗?”
池奚脑子里轰隆隆有火车跑了过去。
他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温既琛!
池奚瞬间坐立不安,只想赶快走人。
邹乐看他不回答,失望出声:“你不是啊?不过你以前没谈过的话,你要不试试……”
池奚:。
并不想试。
想象一下就有点萎。
看池奚还不说话,邹乐只好再度让步:“或者轮换着来也行?”
池奚脑子里又不受控地开始联想。这都不是萎的问题了,还想吐。
他连忙说:“不不,谢谢,我有男朋友了。我不知道是来和你相亲。”
邹少却说:“哦,我知道你有个对象,但是对方应该不太门当户对?”
这对豪门来说,也不算什么稀罕事。谈男女朋友的时候都是正常谈,结婚都是由家里指定。大家都习惯了。
像邹乐他们这样性向特殊的,家里还能给指上门当户对长相又好的,那真是太宝贵了!之后国外扯个证,因为家族关系婚姻还会非常稳定。
所以邹乐不想错过。
“你要是还有其它顾虑,其实我们可以先试试床上和不和谐……”邹乐还在说。
池奚尴尬得跳了起来:“不,不了。”他翻了翻手机,翻来翻去,只艰难从互联网上扒下一张温总的照片给邹乐看。
“这个,我男朋友。”
邹乐:?
邹乐:“我确定了这是你委婉的拒绝。”
池奚:?
邹乐表现得很大方:“别随便找个照片糊弄我了。这事就暂时不提,但作为东道主还是得陪我玩一下池少?”
“我安排其他人陪你怎么样?”池奚坚决。
都拒绝到这种程度了,邹乐嘴角一抽:“好、好吧。”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是我长得不好看?”
池奚:“挺好的,就是这个……裤腿,这个穿搭我不太理解。”
邹乐:“……”其实他是直男吧。
池奚问池琳借了个助理来陪邹乐。池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连两小时都没到,就出局了?
池琳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个邹乐你不喜欢?”
池奚:“怎么可能喜欢!”
所以只喜欢温既琛?
池琳平复了一下心情,正常,正常,年轻人都觉得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是真爱。
池奚还是见的世面不够多,起码应该多看几个优秀种子选手。而不是直接就让温既琛诓骗进网里了。
池琳推测了一下,又问:“因为他是0?”
池奚震惊:“你怎么连这都懂?”
池琳没接这句话,只是叹气:“给你做1的机会都不要啊。”
池奚:???
结束完和池琳的通话,池奚就赶紧走了,生怕多待一秒让对方有错误的会意。
出了门,他才重重喘了口气。
邹乐在后头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还对伴侣挺忠诚,……更宝贵了。”
池琳那头还想给池奚打电话,连打几次却都是占线。
“还有个津市的,是1呢。”池琳惋惜。
池奚不知道姐姐给他准备了一箩筐的优秀种子选手,等着他去见世面。
他在给温既琛打电话。
小少爷有些许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大概就像是仿佛好像在给温总戴绿帽一样……其实完全没必要,他们又没结婚,又没怎么样,连确定关系都只是草率又含糊的说谈两天看……
但池奚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等到电话接通之后,池奚才觉得这种感觉稍稍好了一点。
“温总那里还好吗?”池奚问。
“还可以。”温既琛的声音稍显嘶哑。
池奚:“你没睡好?”
温既琛先估算了一下池奚此刻在做什么。
打从那邹少落地,他就知道了。毕竟池琳之前跟他重点提过了要给池奚介绍谁谁谁。
这不重点上一下心,那不是傻逼吗?
温既琛飞快地估算完,回答说:“嗯,一早开了个会,也没什么。……但有点想抱着池少。”
又是这种显得还挺纯情的要求。
池奚咂咂嘴。
嗯,好吧,就知道温总需要他!
他问:“老东西发火了吗?”
温既琛轻笑:“发得了什么火?他现在又不能踹人又不能打人。”
这话一说,池奚就觉得温既琛小时候肯定被踹过。
池奚心底又有些不快,说:“但他还能用电子设备发声骂你……”
“是,骂我不孝、寡义,说我做事常常把人逼进绝路……”
那后半句其实还真没说错,池奚悄悄嘀咕。但这也不一定算缺点嘛,比如把郑子航逼入绝路那不就挺好?池奚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双标感到羞愧!
池奚:“那他要是对外公布亲子鉴定的话,温总怎么办?”
温既琛本来想说:“走一步看一步。”
但这个惨卖得又太刻意,还容易让池小少爷觉得他没用。
温总还是说了实话:“我手里关于温氏的股份其实早就洗过一遍了,不是他想拿回去就能拿回去的。”
“对,凭什么留给他们呢?温桦他们对你也不好,也想着弄死你。你对他们,我觉得倒没哪里不好。外面都流传说你把温桦弄到了布隆迪那里去熬死他,但我看他还白白胖胖呢。”
池奚毫不客气地拉起偏架。
那头温既琛目光一动,上次被池奚骂,仿佛遥远得已经像是上个世纪的事。
现在小少爷还会维护他呢。
“不过这样的丑闻公布出去,对你肯定还是有影响的……”
“是啊。”温既琛轻轻应声,“以后名声就变得更差了,这时候池少能要下我吗?”
联姻,稳定股价。这是最常见的手段之一。
但男人跟男人也没法结婚,公开能有用?
池奚还真思考了一下。
温既琛笑说:“只要在我被温家扫地出门的时候,池少还能像那个凌晨一样,为我敞开门就够了。”
这世界上好像真的没有一扇能为温既琛敞开的门。
池奚心上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目光微微发直。
如果那天温总没有来敲他的门,那大概率他们俩就和梦中一样,其实到死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就算他真听说了温家那些丑闻,大概也就只是轻蔑地说一句,温家果然很肮脏。
他脑子里蓦地冒出句话:如果他和温总真结婚,那郑子航确实配得一颗喜糖。
半天没听到池奚的回应,温既琛忍不住又问:“怎么?变大了池少都不要乐意收留我了?”
池奚贫了句:“可不,没人管我叫爸爸了。”
温既琛说:“但我可以管你叫老公。”
池奚:?
池奚扭了扭发热的脖子,嘴里挤出声音:“温总真是将能屈能伸贯彻到了底。”
温既琛轻笑不语。
池少才喜欢占口头便宜,就让他占个爽,又有什么关系?
“别墅不是烧了吗,重修得好久,我换个地方,下次见面把温总的指纹虹膜都录进去不就好了?”池奚正经道。
“我以为池少会带我回池家。”
“哦,那倒也不是怕姐姐见你。我估计她肯定知道我们的事儿了……”池奚停顿了下,想想又说,“但池家老宅,是我和姐姐和我爸妈的家,那不一样。换个地方,就是……”
温既琛:“我和你的家?”
池奚怔住。
是,他潜意识里是这样划分的。
虽然他和温既琛现在其实还没谈到那一步去……但他心底默认了。
“温总先叫声‘老公’来听听,那就是我和温总的家了。”池奚竭力用平淡的口气说。
温既琛果然是不要脸面的,从善如流地,声音低沉且动听地就喊了:“老公。”
池奚这会儿的感受很怪异,那是他和温既琛亲密到负距离的时候,都不一样的。
心跳微微快了点。
他大手一挥说:“好了,我养你。”
温既琛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嘶哑了,他笑得开心:“我开会去了。”
池奚:“嗯。”
第二天,蒙天星发了消息来问:【有人说温总不是老温总的亲儿子,这事你知道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池奚很不高兴。
那老东西差点就害了温既琛一辈子,当初交权也是亲儿子真扶不上墙所以心甘情愿。现在又跑来搞这么一出……
池奚没回蒙天星的消息。
这会儿池琳下楼,抓着手机说:“有个从津市来的客人……”
池奚抬头看着她。
池琳以为他要撒泼拒绝,谁知道池奚说:“知道了,不过我今天有事,你帮我问问他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去办事。”
池琳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他当然不介意。”
池奚:“那行。”
两小时后,池奚、邹乐,还有那个从津市来的纪少一块儿会面了。
邹乐和纪少互相看一眼,嘴角都抽搐了下。
池奚浑然不觉一般,大大方方说:“这圈子小,优质资源少,我和邹少不合适,但没准儿你们合适呢。”
池琳打死也没想到池奚会这么干。
“我要去看房,一起走?”池奚又征求他们的意见。
“一起吧。”那纪少哭笑不得。
池奚对住的要求不低,挑房挑得特别认真,邹乐好奇:“你不住家里?我记得你家里好像也没什么人,又何必搬出来?”
池奚十分有底气地说:“要和老婆同居啊!”
反正温总自己管他叫的“老公”。
原来如此!就这还让他们陪着来看房,那是对他们真没一点意思!
池奚这招真是绝。
紧跟着邹乐又想起来:“你不是说你不是1吗?”
纪少在后头笑:“床上才分这个。”
不过他也真好奇池奚那对象是什么样的人,毕竟他飞机刚落地就被告知相亲失败了,也挺新鲜。
池奚看了一天房,总算挑了个还比较满意的。正要付钱的时候,他突然又顿了顿,拍了几张照片,又让中介把户型图、vr视频什么的发他手机里,说再看看。
他没去看中介失望的表情,扭头要请邹乐和纪少去吃饭。
“陪我看一天房辛苦了。”池奚这顿饭请得特别大方。
和前一天的抵触不同,今天池奚表现得礼貌多了。虽然拉着去看房这招挺损,但池少真想好好社交的时候,那是绝对能让对方感觉到舒服的。
一路上场就没冷过,气氛融洽,也没什么谈两句就急不可耐要上床的油腻。
邹乐心说,给人一种似直似弯的魅力。
池奚当晚再回家,池琳都神色复杂:“行吧,都夸你挺好,但也都说估计和你不可能。”
池奚闻声,扬起头来得意地笑。
另一头。
温既琛推开门进去,任济迎了上来:“你交代的事儿办完了,不过怎么还是让消息漏出去了?我看圈子里已经有人在议论了。”
温既琛显得并不在意:“本来就没打算藏,留个把柄在那里,温家那两兄弟就会一直想弄清楚。烦得我哪天真想弄死他们怎么办?”
任济耸肩:“也是,反正你从很早就未雨绸缪了,顶多就是……变成别人的闲谈,你也不在乎这个。”
任济请他往里走,路过墙上挂着的画,任济指着一笑:“上次池少来,还夸这画儿了,他没见过你画吧?我说是你画的,他特别震惊。”
任济说完,话音一转:“对了,池少今天又跟邹家那个出门了,这次还多了个……”
“纪家的?”
“你知道啊?”
“嗯。”
“三人待了一天,还一块儿吃了晚餐,我看气氛也挺好……这不都是那池总给安排的相亲对象吗?池少怎么还和人越混越熟了。”
温既琛松了松领带,不快泛起又被压下:“……多半是小少爷争强好胜。”
“争强好胜?”任济不解。
温既琛随口说:“哪怕是当gay都要好好当。”
任济被逗乐了:“真是,好吧,挺像他性格的。”
正说着,温既琛的手机就响了。
任济问:“卢莫发了什么新消息来?”
温既琛本来被压住的嘴角,霎时勾了起来:“池奚发的。”
任济看了看他的脸色:“看来是发消息来解释白天相亲的事了,看不出来,池少那个性格,竟然还会报备这些?”
任济大概能理解温既琛为什么喜欢池奚了。
这对掌控欲强,天生对亲密关系缺乏信任的温总来说,多合适!
温既琛却说:“不是。”
“不是?”任济疑惑。
温既琛翻转手机,也不介意让任济看自己的手机内容。
任济定睛——是图片和视频。
“这是……”他更疑惑了。
“小少爷白天去看房了,因为考虑到随时要收留被温家扫地出门的我,所以小少爷发了照片来,让我也发表下意见。”温既琛一口气说完,尾音都是上扬的。
任济:“……”“所以,那俩相亲对象陪他去看了一天房,看的还是你们两个人的爱巢?”
任济喉头哽了哽。
他现在完全能理解温总为什么喜欢池奚了。
温既琛并没有过分泄露自己的情绪,他低头回复了池奚的消息,然后将手机一扣,和任济聊起了正事。
两个人聊了十来分钟,温既琛起身离开,指着墙上的画说:“那给我,我看挂新家合适。”
任济心底掀起巨浪:“温总,你送我的新家礼物……”
温既琛:“池奚挺喜欢。”
任济辩解:“我只是说他夸过这幅画。”
温既琛:“夸过就是喜欢。”
任济可怜:“你给他再画一幅?”
温既琛低头看了看手腕,叹息:“现在画工没那么好了。”
一分钟后,任济眼含热泪,目送温总扛着画走了-
邹乐人到了海城三天还没走,不仅没走,还给池奚打电话继续约他出门。
池奚正要出门去上班,当然出声拒绝了他。
“那等你周末能带我去参加你们这里的聚会吗?”邹乐在那头停顿片刻,“说聚会好像不太准确。是你们海城某个大人物的葬礼,听说要办得很隆重,都上报纸了。”
哪个大人物?没听说啊。念头从池奚的脑中转了一圈儿,转眼就有了答案。
老宅管家把一份葬礼请柬交到了他手上。
池奚一看,脸就沉了下来。
还能是谁的?那老东西想给温嘉永补办的豪华葬礼呗。
“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池奚匆匆挂断了邹乐的电话,就这么站在公司门外和温既琛通话。
池奚想不通:“葬礼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还瞒得住这个圈子里的人?别说圈子里了,普通人都能扒出个七八分!他觉得他自己身上这出丑闻传出去很好看吗?”
还是说觉得……温既琛到时候的脸面会更难看?
这不是疯子吗?
温既琛语气平稳:“人老了,病了,为了重新找回威严,难免做点儿昏聩的事。”
池奚动了动脑子,猜测:“然后他不会是想在葬礼上,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揭露你是温嘉永的儿子吧?”
“嗯,不过他给了我第二条路走。”
“什么意思?”
“他要我抱着温嘉永的遗像,在他新迁的坟前,跪地磕头,哭得够诚心,他就不会往外公布这个秘密。”
好恶心。
太恶心了这人!
池奚五官皱成一团,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在五脏六腑间来回冲撞。
“他这话……温总信吗?”
“当然不信。如果我是他,当然是继续公布。有了前面抱遗像磕头哭的铺垫,接下来公布的内容就更顺理成章了。”
“那下面……”
“不管。”
“不管?就让他这么搞?”池奚咬牙切齿。
温既琛还安慰他呢:“嗯,你不用去葬礼,这几天新闻也不用看。”
池奚烦死了:“那是不看就能行的吗?”
他两眼一闭,心说还不如下毒毒死那老东西算了。
温既琛还笑呢:“池少这份儿护短,有天竟然也落我头上了。”
池奚:。
说这么心酸。
你他妈又套路我是吧?
池奚一咬牙:“你在哪儿?”-
温既琛本来人在公司,接完池奚的电话,就开车开回了温家。
温家老宅气氛森然,不过以前老温总没回来的时候,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驶近大门,温既琛一眼就看见了在那里等他的池奚。
太他妈乖巧了。
温既琛走下车,池奚也一眼看见了他。
“怎么不直接在公司见?”
温既琛怎么好说,他不想让小少爷在公司看见他姿态还那么威风,同情心顿时打个对折呢?
温总就简单总结为一句:“你来看我,我想亲你,怎么方便?”
这倒也是实话。
池奚正习惯性地想呛回去,你想亲就能亲得着吗,话到嘴边,想着温总没人疼没人爱的,算了……反正他其实也有点……想温既琛了。
也不叫想,就是突然一下和温既琛分开,又总得惦记着温总那里的情况,惦来惦去的,很不舒服,就想见面。
所以到刚才那会儿,他骨头缝里都流窜着一种不知名的兴奋和期待。
池奚把念头扯回来,指了指门里:“这儿就方便?”
温既琛笑说:“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光明正大当面行事吧。”
池奚想想也是,搞那么憋屈干什么?他立马跟着温既琛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谁知道进门就撞上了老温总。
他坐在轮椅上,左边候着个护工,右边候着个家庭医生。看起来还是很有派头的样子。他别的什么也没干,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像尊泥塑。
不过随着池奚二人进门,这尊泥塑立刻活了过来,脸上又呈现出了怪异的表情。
“温既琛。”老温总手边又发出了声音。
那电子音听得人很不舒服。
老温总的目光从池奚身上转了个圈儿,紧跟着手指屈伸,那声音就又响起:“你真是虚伪又可笑。”
池奚:?
骂谁虚伪可笑呢?有你虚伪可笑?
老温总艰难地牵动面部肌肉,目光怜悯地盯着池奚,嘴角却不自然地向上,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表露出个得意的姿态。
“你不还是一样……”他手边发出声音。
这声音一发出来,家庭医生和护工都缩了缩脖子。
老温总的确是得意的。
有种你拼命挣扎,什么怨愤憎恨都是云烟,最终不还是和我们走上一条路的得意!
池奚真是给他气得不轻。
温既琛想得开是一回事,老东西火上浇油是另一回事!
池奚真想给他套一麻袋!
但手边哪有麻袋,池奚最终就呛了句:“放屁!”
那老东西诧异了一下,僵硬又艰难地扭了扭脖子,像是没想到池奚会这样说。
温既琛嘴边漫起一点笑意,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他斜睨老温总一眼,将池奚一抱,就这么带着往楼上走。
池奚还憋着气:“温总这么能忍?”
温既琛附在他耳边:“不然骂回去还是打回去?池少当面亲我一口,比什么都有用。”
池奚疑惑:“你糊弄我吧?”
温既琛没说话。
而池奚虽然怀疑,但还是抬手一勾温既琛的脖子,抱着吧嗒亲了一口。
那头突然“咚”一声。
老温总摔到了地上。
池奚:?
真有用?
等上了楼,池奚都忍不住扒着栏杆往下看:“他怎么突然这么生气?之前都说是可能不同意你搞基,但他自己都搞,他还生什么气?”
“因为我有的他没有。”
“?”池奚大脑转个圈儿,“哦!温嘉永一直对他表现得抗拒……”
温既琛点头接声:“哪有我幸运?”
池奚忍不住抿了抿舌尖,扭头盯着温既琛多看两眼。温总就是这么狗!他不掩藏自己的心思手段。
但池奚还是……一边板着脸一边说:“那气死他得了!”
温总低头,像个高端的狗腿:“就全靠池少了。”
池奚在心底骂了句脏话,火气消了不少,抓着温总熟门熟路地往卧室走。
进了门,池奚说:“今晚我不回去……”了。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完呢,温既琛突然将他拦腰一抱,吻重重印上去。
池奚推开他:“你磕着我嘴了。”
温既琛笑了笑,重新亲上去,这次温柔多了。池奚熟悉了他的套路,本能张开嘴,温既琛嘴里的血腥味儿立刻就传了过来。
什么两败俱伤。
池奚想着,舔了下温既琛的唇。温既琛步子一顿,然后抱着他就走向了床。
池奚:?
池奚不得不和他拉开点距离:“温总,现在是白天。”
温既琛:“不是白天就行?”
池奚:?
逻辑是这么用的吗?
温既琛松开他,让他挨着床沿坐好。而后低头问:“你不想吗?”
要这么说的话……毕竟年轻又刚开荤。确实……池奚身上都条件反射地开始发热了。
池奚低声说:“没洗澡。”
温既琛听见这话就又要抱他。
池奚一脚踹开他:“我好歹是个成年人!”说完,自个儿进浴室了。
就跟小白兔义无反顾一头扎网里一样。
温既琛一只手还按在床沿,低头笑笑,眼底的阴翳完全驱散,整个人明媚得不得了。
“喀嚓”一声,浴室门把手被压下,温既琛挤进去。之前的相关记忆也就顺势被勾了起来。
池奚决定和他商量下:“一会儿别抱着我啊。”
温既琛还追问:“为什么?这样池少不是更省力?”
池奚冷笑:“装什么傻?我那是省力吗?感觉人都要被捅穿了。”
温既琛喉头紧了紧:“……嗯,好吧。”
看他这就答应了,池奚立马蹬鼻子上脸拉出一堆规矩:“不许抓我的脚腕。”“不能亲我脖子。”“也不准……”
温既琛突然转身出去了。
池奚:?
草,还生气了?不就提点要求怎么了?他作为被艹的他都没生气!
“喀嚓”一声,门把手被重新压下,温既琛又回来了。池奚一看,手里抓了条皮带。
池奚皮一紧。温既琛终于要彻底走向变-态之路了?
“你……”池奚刚吐出一个字,温既琛就把皮带递到了他手里:“把我绑起来,一会儿池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自然就很听池少的话了。”
池奚:!
他既震撼又狐疑地盯着温既琛看了看。不仅不是生气,温总居然还把姿态摆得这么低?
温既琛:“不试试?我教你打结,我绝对挣脱不了,当然也不会因为情绪失控而再对池少做出过分的事。”
池奚又让他说得不好意思,但很快心又冷硬起来。温总这些套路,他已经看穿了!无非就是故意等他心软嘛。
他这次就不心软!
这条皮带经过特殊工艺,又软又韧。池奚扯过来,先绕温既琛双手一圈儿,一边说:“我绑了啊。”一边觑温既琛的脸色。
温总脸色不动摇,屈指教他打结。
池奚心底更狐疑。
温总算盘落空还这么稳得住?
池奚再一狠心,用力一拉,结就算是打完了。
温既琛还夸他:“池少就是聪明,一教就会。”他还试着挣扎两下给池奚看,“确实挣不开了。”
然后抬起无辜的眼:“我怎么洗澡呢?”
池奚:“……”
温既琛微微弯腰,拿脸去蹭池奚的脖颈,这其实是一种很弱势且讨好的姿态,由温总做出来,那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温既琛:“就辛苦池少了。”
池奚:“……”
再信你的鬼话我才是狗。
池奚伸手就去解皮带,然后发现,温总亲自教他打的好结,现在特么的解不开了。
池奚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温既琛语气温柔:“池少心软了?要给我解开?”
池奚顿时就被这句话给架起来了,冷笑一声,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一会儿被绑着痛苦的肯定还是温既琛。
他说:“等着。”
然后出去找了把大剪刀,把温既琛身上衣冠楚楚的西装衬衣剪了个稀烂,隐隐透出起伏的肌肉轮廓。
池奚喉咙发干。
他闭了闭眼,拧开花洒,手有点无处安放。
不过还好,很快他就发现温既琛浑身肌肉紧绷,但愣是只能看不能吃。
池奚高兴了,确实很有制住温总的效果啊!
只要忽略某个蓄势待发的地方,这个澡洗得可以说相当平和。
池奚打开浴室门,当先走出去,温既琛规规矩矩跟在后面。
池奚兴奋一回头,总觉得自己身后像是跟了一只狗狗。
虽然吧,啧,有点像大狼狗。
池奚走到床边坐好,这才施恩一般地说:“好了,来吧。”
温既琛走近:“这样好像不太行。”
池奚:?
温既琛:“我现在连手都没有,除非池少自己扶着放进去。”
池奚:???
“或者……”温既琛倒是先倒在了床上,“池少自己坐上来。”
上当了!!!
上大当了!!!!!
第47章 047
老温总回来之后, 就总要去老宅主建筑旁的小楼时不时回忆、感伤一下。
昨天虽然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但还好没骨折,今天护工照旧推着他往那边过去。
但还没走近,他就看见了两道身影。
是池奚和温既琛。
池奚前一天扭得腰腿, 腿也痛, 现在就跟没长骨头一样倚靠在温既琛身上, 说:“真特么坏, 除了罚你跪,还让你干什么了?”
温既琛云淡风轻:“比如让我端着汤, 用跪的走到他面前吧。他要是不接下, 我就得一直被烫着。”
池奚骂骂咧咧:“狗东西!在这家里连人权都没有啊?什么拿你当儿子养?这是当奴隶。”
池奚又问:“还有呢?”
温既琛:“突然说我做错了什么, 让我自己扇耳光。”
池奚简直难以想象。
一股气从胸口只窜上喉咙口, 他差点吐出来。
“这不是践踏人格吗?”池奚气得脑袋顶上都要冒火了。
老温总在背后:“……”
他当然知道他们是在骂他。
温既琛骂他, 他的确是没有感觉的。但池奚为了维护温既琛而骂他, 是要令他扎心点。
“我光是听听都觉得你这样过得很惨, 温嘉永他一无所觉吗?”
“我从小脾气就显得冷硬,再惨也不会哭,当然就没那么讨人心疼。他有时候还觉得我不应该是他的孩子,我更像老温总。”
池奚嗤之以鼻:“你哪儿像那老东西了, 那不就是个傻-逼神经病?”
护工听得心惊胆战, 心说豪门果然乱子多。他赶紧轻咳了一声。
池奚闻声回头,见着老温总那一刹,现在连慌都不慌了。他还生着气呢, 一扯嘴角:“还背后听人说话。”
池奚拿胳膊肘捅捅温既琛:“他这几天总来这里?”
温既琛:“嗯。”
池奚:“我就想不通, 他来这里干什么?天天回忆自己是怎么被人拒绝的吗?”
老温总:“……”
池奚:“他是不是个M?”
温既琛嘴角抽搐两下, 差点绷不住笑。
“我来这里,那都是我来听你的童年故事, 心疼心疼你。……他都这副尊荣了,就算温嘉永在天有灵看见他,都得恶心出二里地吧。”
老温总身下坐的轮椅发出了喀拉的声响。
这是被气着了。
最终老温总只发出了一声:“他……也会老……”
温既琛在人前都给他做足了面子,池奚又怎么能不给温总面子?
池奚亲热地抱住温既琛的腰:“那哪儿一样?他老了我也喜欢。你年轻点的时候就没被喜欢过。”
“咚”一声,老温总又摔下了轮椅。
池奚惊了一跳,但心情又平稳下来。老温总最后不会是让他给气死吧?
那也许大概算是曲折地完成了他最早的计划,他终于也有点做反派的潜质了!
温既琛冷淡地扫过护工:“愣着干什么?把老爷子扶起来。”
温既琛心底都要被甜坏了,但得憋着。他反扣住池奚的腰,将人带走了。
老温总目光阴毒地盯着温既琛的身影。
那是健全的,年轻的躯体。现在的温既琛和他当年一样,财富地位在握。他当年得不到的,温既琛却完整得到了,再没有一丝遗憾-
池奚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这几天都不回去。
池琳也知道,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池奚和相亲对象看对眼了。
他在温家。
“这是温家葬礼的请柬。”助理将请柬放在池琳的右手边。
池琳翻了翻,也闹不明白那个死的温嘉永是谁。
“温家这些破事儿……”池琳摇头,“池奚还乐呵地往里头扎。”
她也听说了温既琛不是老温总亲生儿子的事。
她突然明白过来。特么的破事儿越多,池奚心越软?这时候她还给池奚塞相亲对象,池奚指不准还觉得对不起温既琛呢。
池琳:“我成助攻了?”
她再看左手边新的筛选名单,顿时也就没了兴趣。
池奚不知道那头姐姐怄得慌,他和温既琛一块儿坐下来准备吃午餐。
老温总也被人推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个温桦。
温桦这几天气色不错,大概是觉得翻盘的机会来了,人走路都带风。
“池少又来了?”温桦惊讶。他以为那天走了,就是怕了老爷子呢。
他哪里知道,池奚现在不仅不怕,还浑身燃烧着斗争的气焰。
池奚稍稍一琢磨,说了句非常气人的话:“我不能来?以后温家有一半都归我呢。”
温桦连忙低头去看老爷子的表情。心说这能忍?赶紧改遗嘱!
但老爷子却没认真听池奚的话一样,他在看温既琛。
温既琛今天比较少见的没有打领带,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温桦跟着一看,看见了温既琛脖子上的吻痕和咬痕。
好猖狂!
老温总急促地吐了两口气。
“不孝……”那是电子音,“他死了,你还能这么开心。”
“为什么不能?” 接话的是池奚。
老温总并不看池奚,依旧紧盯着温既琛:“你要知道,你今天的一切,都要感激他。你被养到这么大,有今天的成就,是靠你自己吗?”
池奚忍不住插声:“你要是不吃饭,不如一会儿再来?”
“池少!怎么能这样和老爷子说话?”温桦连忙表忠心。
池奚翻白眼:“他是你爸,又不是我爸。”
老温总继续在发出声音:“你想好了吗?温既琛。”
温既琛终于开了口:“不用想。”他吩咐一边的佣人:“把菜都拿到楼上。”
他牵起池奚的手:“走了。”
老温总在后面浑身发抖。
池奚这头小声嘀咕:“他说的葬礼的事吧?”
温既琛:“嗯。”
“这时候还威胁你呢。”池奚皱眉。
“随它去。”
池奚不习惯太温情地安慰人,就说:“还好我有钱,不过以后温总要是让我养,那就全得听我的了。”
温既琛笑:“现在也全听你的。比如你要绑我,我就让你绑。”他问:“池少今天还绑吗?”
池奚送给他一对白眼。
池奚知道身世公布的事多半无可转圜了,就想着至少这几天别让那老东西舒坦了。
他干脆黏在温既琛身边,有事没事搂搂抱抱。
老温总气得不知道发了多少次抖,终于有天说:“他是你雇来的?”
池奚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冷笑一声:“人老了心胸怎么这么狭窄?温既琛能得到的,你得不到就说人是雇来的?”
“老温总还是努力活长点,等哪天温池两家联姻发请柬的时候,你还能收一份儿。”谁能雇得起他池少?
老温总的眼珠子转动两下:“你家里……同意?”
池奚借机打击:“哦,我姐姐疼我,怎么会不同意?”
“你爸妈……”
“早没了。”
“……”
老温总又气得发抖了。
比起来,温既琛的爱情路简直太顺利了,顺利得令人嫉妒发疯。
温桦赶紧刷存在感:“老爷子不同意,那就不行,是不是?”
池奚以看白痴的目光看过去:“他还能把温总腿打断?他自己站都站不起来。”
太嚣张了!这话太嚣张了!温桦倒抽一口气。
老爷子人虽然回来了,但现在池奚在温家,比温既琛还能作威作福。
温桦拿他完全没办法。
只寄希望于老爷子早点改遗嘱,早点把昔日左膀右臂召过来,在温氏给温既琛点颜色看看!
但等来等去,最终只等到了葬礼这天。
池奚这几天是痛快了,心底隐忧却没去掉。到了这天,他早早就醒了。
温既琛将他脑袋一按:“再睡会儿。”
室内温度适宜,池奚靠在他怀里还挺舒服,想了想还是没挣扎,问:“你不去葬礼?”
温既琛:“不去,让他表演吧。”
池奚撇嘴:“也行。”
他抬手按在温既琛胸口,感知着心跳:“你紧张吗?”
这种事,换谁应该都会心绪不宁吧。
温既琛盯着池奚的脸,斟酌了下怎么回答。
但就斟酌这么会儿,池奚就把他看穿了:“哦,没事了,看来你不紧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肯定又在想怎么套路我……”
温既琛箍着他的腰:“池少太聪明了,奖励你一下。”
池奚:“谁奖励谁?”
温既琛压着他,用手给他帮了下忙。
那倒确实是算“奖励”了池奚。
但这么亲密地互动一下,难免就又撩起火气。最终还是变成了池奚大发慈悲奖励温既琛。
毕竟今天过去,温总家的丑闻就要满天飞了。
可怜温总,满足一下吧。
温既琛往池奚腰下塞枕头的时候,温桦立在老温总的轮椅旁。
“老温总,您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啊。”
“节哀。”
“万事向后看啊……”
一个又一个温氏的股东,陆续来到现场,语气悲痛。
其实在今天之前,他们连温嘉永是哪号人物都不知道。
老温总始终是那副表情,连冲别人点头都显得费力。他用电子设备发声,对温桦说:“你今天就能如愿了。”
温桦先是一愣,而后惊喜出声:“真的吗?难怪要办葬礼,你是准备当众宣布,重新移交股权的事?”
老温总没接声,他还在看来往的宾客。
温桦整个人更加精神,嘴里叨叨念着:“温既琛还没来,您骂他的话骂得真对。叔叔对他挺好的,他都这么不顾亲情……对您肯定更没尊重了,这两天还让池奚在您头上拉屎……”
老温总突然发出声音:“不对。”
温桦不得不顿住,问:“什么不对?”
“客人,没来。”
“来了啊,这么多……”
“都是温氏内部。”
温桦一惊,陡然意识到这一点。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除了鲜少几个外人露了面,其他在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没来。
温桦难以置信地吐出声音:“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不给温家面子?”
老温总终于意识到,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们给了温家面子,非常给面子。”
温桦:“可……”
“现在代表温家的,是温既琛。他们给温既琛面子,所以不能来。”
温桦仿佛遭受了巨大冲击:“怎么可能!不,您才是……”
“那就不等了。”老温总作出决断,他遥看向墓碑的方向,“你的儿子太可怕。”
温桦有点糊涂:“您说什么?”
老温总一把拽住温桦的手腕,力气很大:“你,去让公司发公开声明,温既琛……不是我的儿子,无法合法继承我的股份和其它财产。”
温桦:“什、什么?”
“老温总。”股东献完花,走回到了他们身边,“刚才不是跟您说了吗?您万事要向后看,怎么能还拘泥于眼下的悲痛?”
温桦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大对劲。
果然,股东接着说:“这公告不能发,会影响股价。”
老温总抓着温桦的手更用力,但人倒是不慌,他让温桦:“你去发。”
温桦:“好、好好……”
股东叹气:“真的还有这个机会吗?”
这边话音落下,有警察走了进来:“这是温嘉永的葬礼?”
温桦脑子还是懵的,本能地应答:“是。”
“早在三十多年前,温嘉永的父母就给他报过失踪。今天他再出现,竟然已经死了。我们怀疑温老先生你跟他的失踪死亡有关,请配合我们走一趟。”
老温总“咚”一声又摔到了地上。
他浑身发抖,声嘶力竭,这次不再是电子音,而是他原本的口齿不清的声音:“温、温既琛……你、你利用他的死……对付我……你才……该去死!去死!死!”
老温总被带走。
温桦震撼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浑身发抖地迎向其他股东的目光:“我、我肯定不会发了,我是温既琛的哥哥,老爷子就是老糊涂了,我肯定向着温既琛啊……”
这头,池奚一脚把温既琛踹下去:“你是不是有病!你咬我胸干什么?”
温既琛慢条斯理爬起来:“不是池少邀请我的?”
“我什么时候……”池奚猛然想起来,之前第一波歹徒登门的时候,温总突然变小。
他还没心没肺抓着温既琛说像是在吃他奶。
池奚:“……”
受够了这自作孽不可活的日子了!
池奚冷嗤:“温总,明天你可就得求我收留你了。”
温既琛跪在床尾,俯首亲了亲他的小腿肚:“这样求你行吗?”
池奚看得脸红心跳,骂了句:“草。”
这日子……也还能再忍忍。
温既琛看他松动,就又覆身上去。
池奚赶紧抵住他的肩头:“差不多够了,你想我三天爬不起床?”
这人心里其实还是焦虑担忧吧?不然怎么跟突然发了疯,恨不得把他草死一样。
温既琛叹气,变了个姿势:“那我抱你去清理一下。”
池奚:“滚。”
池奚沉沉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都是晚上了。他心想葬礼肯定早结束了,于是鼓起勇气打开了新闻。
新闻头条赫然写着:
《温氏前掌权人葬礼现场被带走,疑与失踪案有关》
池奚:?
池奚:???
池奚咬牙切齿,把温既琛又从床上踢了下去:“你他妈哪儿可怜了?白特么替你担心了。哎我艹,扯着筋了。”
温既琛起身把他按床上,还得给小少爷揉腿。
揉着揉着旧的火气消了,新的火气又上来了。
温既琛轻咬着他的耳朵,声音低哑:“但池少最近对我这么好,终于让我有了安全感。”
“你会没安全感?”
“没有,如果池少能和我过明路,结个婚,就更有安全感了。”他和老温总太不同了,他只会以正确的方式,坚定地把他想要的抓在手里。
池奚被吓住了:“你……你想和我结婚?”
“不可以?池总那里我去说。”
“不是,但是,你,你想好了,你确定你以后不会突然直回去,不会喜欢别人?我……”池奚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专注如一。
那种影视作品里,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他是一点也没有啊。
“我看起来很随性?”温既琛反问。
“不……”
“所以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已经在心里审视过无数遍了。”
池奚用人话翻译了一下:“也就是说,你第一次和我上床的时候,脑子里把婚礼场景都想好了?”
温既琛:“……也可以这么说。”
池奚扳住他的脸,左右打量,压住心头的兴奋与得意,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就那么爱我啊?”
温既琛这次没再拐弯抹角,他说:“是,就这么爱你。”
池奚“啧”了一声:“温总还真的挺纯情。”
“你能说服我姐姐就行。”
他想了想,没有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很可能是因为温总这个反派太叼,他根本不需要死去活来!只管舒服享受……也挺好?
第48章 一、二更合并
老温总被带走, 温氏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股价起伏很快又稳住了。
毕竟现在掌权的是温既琛,他才是最直接能影响到集团上下的人。
池奚拍拍屁股回了家,心里还有点儿期待温总怎么让他姐姐点头。
天天到处给人挖坑,他姐姐这里的坑也那么好挖吗?而且他姐姐刚获知这种惊天大霹雳, 不知道会不会当场翻脸揍温总?池奚品味半晌, 也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多点, 还是到时候会心疼多点。
“池少。”
池奚推门进去, 冲同他打招呼的佣人点头示意。等走进客厅,他也就看见了池琳的身影。
池琳放下手里的书, 语气不冷不热:“现在不用可怜温既琛了?”
池奚步子一顿:“你都知道啊?”
池琳:“我能不知道吗?”倒还是没戳穿之前宴会上她就知道了他和温既琛的事, 多少维护了池奚的面子。
池琳问他:“怎么想的?嗯?和温既琛这种城府深的人走到一起?”
池奚没反驳池琳的话, 他一早就知道温既琛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绕到沙发边坐下, 想了想说:“哦, 因为觉得他厉害。”
池琳:“……”“温既琛……是, 是人群里的佼佼者, 这点不能否认。你……人会慕强也正常。但你以前都对他这号人完全没意思啊……”
池奚咂嘴:“那怎么一样,他强他的,还当咱们家的对手,那肯定看他不顺眼咯。现在他的优秀我是直接受益者, 那肯定看顺眼了。”
池琳微微惊愕, 没想到池奚会这样说。
池奚要是上来说他多喜欢多喜欢温既琛,池琳肯定嗤之以鼻,觉得他就是年轻好骗。
这么一说……池琳反而能接受多了。
至少她弟弟并不是个恋爱脑, 他有自己的理智思考。
“你这是要给人家当老婆啊。”池琳摇头。
池奚杠一句:“谁说的, 温总还管我叫老公呢。”
池琳:“……”她盯着池奚的表情看了一眼, 发现他还真不是为了面子撒谎。池琳也不得不感叹温既琛真是能屈能伸。
池奚没注意到姐姐的神情,往沙发里窝着, 没骨气地说:“反正吃软饭也不错。”
他性格一向如此,从来不追求世人眼中的成功。否则换成别的豪门,姐弟俩早斗成乌鸡眼了。
“行了,知道了。”池琳摆摆手,“下次没什么从江城来的邹少了。”
池奚还有点茫然。啊?这就结束了?
他肩头一轻,心说果然姐姐疼他!然后就高高兴兴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池奚去上班,温既琛问:“什么时候给我录指纹?”
“什么指纹……哦,你说新家啊!”池奚换了个坐姿,吊儿郎当,“温总现在都不用担心被扫地出门了,担心的是温桦吧?那怎么还用……”
温既琛从善如流:“那换个说辞。”
池奚:?
温既琛:“我现在要入赘到池少那里,能录指纹了吗?”
池奚:“……温总你真是个人才。”
温既琛笑:“池少喜欢就好。”
池奚挂了他电话。
池奚这人从不施展冷暴力,他聊不下去都是当场挂电话,情绪绝不留到第二天。
他生气温既琛都喜欢,所以这边挨了挂,温既琛也只是缓缓眨了下眼。
温既琛惦记着池奚那句“你能说服我姐姐就行”,他知道决不能给池小少爷后悔的机会。
所以这边池奚挂了他电话,那边他就带着秘书拜访了池琳。
温既琛出现在池家的公司,还是相当稀奇的。从前台到其他路过的职员,都忍不住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沈秘书冲池琳汇报的时候,表情都很古怪:“他现在在会客室等。”
不动声色解决掉了老温总,温既琛现在的形象更显六亲不认、狠辣非常,且气势压人了。
但池琳摸了摸下巴说:“你现在没准儿泼他一脸水,他都得乖乖受着。”
沈秘书讪笑:“那我可不敢啊池总。”
池琳叹了口气,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不爽,她说:“再等二十分钟就过去。”
泼水像小学生打架,晾会儿还行。
这二十分钟里,秘书处的、来向池琳汇报工作的……时不时有人打从会客室外路过,透过会客室的玻璃往里一看,最后个个都难掩惊骇。
“温既琛为什么登门?”
“是不是为之前的流言?”
“温总这号人物,听点流言也大动干戈?”
他们疑惑于池总把人晾在这里,因为虽然两边曾经多有项目上的冲突,但都是这个级别的老总了,不至于这么幼稚嘛。
他们还疑惑于温总居然真就在这里等。
“哈哈,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流言是真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诡异地沉默了。
二十分钟过去,会客室这边门一开,温既琛立刻起身:“池总。”
“温总直说来意吧。”
“我要和池奚结婚。”
这他妈也太直说了。池琳喉头一哽。
没等池琳再开口,温既琛就送上了一个文件夹。
池琳还是接了过来:“温总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池总最近在和国外的昆图公司打交道,手边已有信息不足,所以我给池总送了点详细的资料。”
池琳将文件夹放到一旁:“哦,温总这么有诚意,那不如干脆把陈鸣教授那个专利让给我?”
“抱歉,那不行。池总如果有别的属意……”
“看来是温总的诚意不够,或者说,池奚分量不够?”池琳冷声打断。
温既琛面不改色,口气平稳:“有的东西牵扯太多,所以不能给池总。跟池奚本身的分量无关。我可以把温氏一半股权送他,但有些不行就是不行。”
池琳:“哦,行吧。”
温既琛一看她起身,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不由立刻跟上:“池总的意思……”他紧跟着又补充:“如果还有别的要求,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池琳哈哈一笑:“这事儿也当生意上的谈判来进行吗?”
不行?不行他就再想办法。温既琛一向是个懂得及时改进的人。
“虽然看过公司里的下属谈婚论嫁,但轮到自己还是头一回,这次上门做得不够好……”
池琳扫他一眼,还是不急不缓,还知道强调自己是“第一次”。
这种场合都看不到温既琛这种人露出虚弱紧张的表情,池琳很遗憾。
这男人是真的城府深,还好她弟弟没心没肺。
池琳接下来的话语在舌尖辗转一圈儿,最终还是吐了出来:“我的意思……就是行吧,只要池奚愿意,你们想结婚就结婚吧,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温既琛的话音陡然一顿,心情仿佛瞬间坐了个过山车,他虚虚一握手指,有种不真切感。
一时间竟然连夸池琳的好话都忘了说。
看起来不动声色,实际上对温总来说已经算失态了。
池琳稍稍满意了点儿。
“觉得很容易我就点头了?温总得先谢谢池奚。他已经为你说过一轮好话了。”虽然那是池奚无意识的,但池琳得提。不提怎么让温既琛记心里?
温既琛的眉眼不自觉地就温柔了下来,但他动了动唇,还有点没完全回过神,嘴里一句话都没能蹦出来。
这一刻,竟然显得口拙。
“专利的事……温总没答应我,我就放心了。”池琳耸耸肩,“说明温总现在的大脑依旧清醒,你此刻做出的决定都是出自感性和理性的双重思考,而不是人类荷尔蒙驱使下的冲动结果。”
“我真怕温总一口答应了,将来后悔,又把过错怪到池奚的身上。这种人我见了太多。相爱时什么都是好的,不爱了就变成了攻击对方的理由。”
池琳心说,所以更显得离谱了!
池奚和他居然还特么是正儿八经相互喜欢的!-
池奚这边下了班,一帮富二代又来约他去俱乐部玩儿。
“算了,我怕我又喝醉。”池奚表示拒绝。
“怕什么?上次喝醉不也平安到家了?”富二代们不解。
“是平安到家了,我特么多带俩个人回去。”他喝醉了都能把蒙骥弄回去,鬼知道下次会不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
富二代们哈哈笑:“是美女吗?”
池奚冰冷扭脸:“是蒙骥和蒙天星。”
富二代们的笑声戛然而止:“那、那是没什么好的。”
温既琛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池奚接起来:“喂。”
“池总同意了。”温既琛言简意赅先报了喜讯。
池奚脑子还没转过弯儿:“什么?什么同意?”
“结婚,我和你。”
池奚脑中轰一声炸开。
他本能地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做梦啊。但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
池奚呢喃:“你……真的?”
温既琛知道他嘴比脑子快,小少爷这会儿可能是有点后悔了。
“池奚。”温既琛叫了一遍他的大名。
池奚马上说:“我没有后悔的意思啊!就是……我姐姐怎么答应那么快?”
“那要谢谢你在池总面前美化了我,池少。”
尽管温既琛已经竭力表现平稳了,但字字句句里还是透出了不可抑制的柔情。
柔情,这俩字放温既琛身上多割裂啊,但池奚就是听得耳朵都跟着软了软。
池奚站在原地呆了会儿,努力回忆半晌,最后喃喃说:“我只是说我觉得吃软饭也挺好的。”
温既琛心头一软,轻叹:“你这话比夸我还有杀伤力。”
池奚呆住:“真的吗?”
这才说明你是认真思考过的,不是空泛的喜欢。也难怪池琳松口。小少爷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真挚坦诚,杀伤力有多强。
温既琛心头愈加柔软,嘴上也就宽容了很多:“又不是马上就绑你去结婚,怕什么?”
池奚条件反射:“谁怕了?”
温既琛喉头一动:“池奚,你这样,真的很容易掉我挖的坑里。”
池奚:“……”他嘀咕了一句:“那你还提醒我?有猎人提醒猎物的?”
温既琛笑:“没办法,猎物太可爱了。”
池奚骂了句:“草。”紧跟着语气又软下来:“我不是被你激将的啊,我想想是觉得和你名正言顺结婚挺不错。就是还有点懵,我得消化一下,先消化半个月吧。”
温既琛又展现出了自己的宽容:“半年都行。”他停顿片刻,问:“我能录指纹了吗?我话都放出去了。”
“什么话?”
“我跟任济说,我要和你搬新家,池少给我留点脸面。”
特么的温总就是很擅长说软话。
池奚还如坠云里,整个人轻飘飘的,捏捏手指说:“录录录!”
不仅给录指纹,还是池奚下了班开着车亲自去接的温总。
临走的时候,富二代不肯放他。
池奚不耐烦拉拉扯扯,说:“我去接老婆,别特么拦我啊。”然后才换来他们撒手。
“这老婆是从哪儿来的?你们的谁见过?”
“没,都没见过。”
“那问蒙天星啊!他和池少走最近,他肯定知道。”
这帮纨绔也没别的事干,直接杀到了蒙天星的通告场地,问他池奚哪儿来的老婆。
“他说老婆?确定他说的老婆?”蒙天星一脸便秘。
“是,怎么?”其他人不解。
蒙天星嘴里只憋出来句:“池哥真叼。”那可是温既琛啊!
蒙天星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概就跟大灰狼管小白兔叫爸爸一样的离谱。
池奚不知道蒙天星还在死守自己的“秘密”,他给温既琛录好了新家的指纹和虹膜。
没一会儿,温既琛让人把自己的东西送了过来,最先送来的是画。
池奚:“有点眼熟。”
温既琛:“嗯,任济墙上摘的。”
池奚纳闷:“你干嘛摘他的画?”
“你夸过它好看,那当然要挂我们家。”
池奚怔了下,夸过吗?好像是夸过。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但是被温总放在心上,那倒确实感觉是很好的。
“但送出去的,又问任老板要回来,他不会背后骂你重色轻友吧?”
“没关系,他会习惯的。”
“……”还得是你狗!
挂完画,温既琛顺势就在沙发坐了下来。
池奚看他动也不动,歪头问:“温总这就住下了?”
温既琛:“如果你说不行的话……”
池奚竖起耳朵,等着他后半句。
温既琛:“那我就出去敲敲门,再重新进来一次。”
池奚:“……”“和我一起住那么好吗?”
温既琛冲他张开了手臂,池奚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让他抱了个满怀。
温既琛低头,气息悉数喷洒在池奚脖颈间。
“是非常好。……和池少一起度过的这段时间,是我前半生最快乐的日子。”
池奚不争气地又脸红了点儿,心也软了软。
不过大部分人都说和他一起很快乐,那温总的感慨也不算夸大。
池奚问:“后半生呢?”
温既琛:“后半生应该每天都挺快乐吧。”
池奚忍着羞耻问:“因为有我?”
温既琛低低地笑:“嗯。”
世间情话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但它就是好听!
池奚非常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他马上也说:“跟温总待一起这段时间,我也挺开心的。”
温总太可靠,和他待一起根本没有烦忧,那又怎么能不开心呢?
温既琛重重吐了口气,想艹。
因为池奚很好,所以他才格外顺利。这是老温总就算投八回胎也撞不上的好运。
有工人还在陆续往里搬东西,温既琛将心头翻涌的欲望压了又压,这时候听见池奚指着问:“那什么?”
温既琛看过去,那是个木制的架子,仿古做旧,很漂亮。
温既琛:“给你放游戏光盘,以前用来放黑胶唱片的。”
池奚走过去摸摸:“手工的?”
温既琛点头:“我做的。”
池奚心说“卧槽”,扭头问:“你什么时候做的?”
温既琛:“初中的时候。”
池奚觉得惊奇:“你怎么那会儿还做这东西?你画也不错。你还会什么?”
温既琛:“会的也不多,这些东西需要很耐心。人在日复一日的悲愤和阴郁中浸泡着的时候,就需要做一些这样的事来获得平静。”
池奚还是忍不住惊叹,那会儿温既琛就知道怎么调节自己的情绪了?
而且还是在温家那个破地方,他都能控制住没长歪咯。
这时候工人将架子摆好,池奚赞叹:“放这里还挺适合。”
温既琛倚着门框说:“当然,从收到你发给我的图片和vr视频之后,我就开始幻想,哪些东西搬进来,放在哪里好看……”
池奚心间一动,胸口鼓鼓胀胀,好像都开始不可抑制地冒甜甜的泡泡。
这句话明明连情话都算不上。
池奚回头朝温既琛望去,身后的光将他的身影拉长,这一刻,池奚竟然感觉到了温情。
温总带来的东西不多,但大部分都是承载他前半生最重要记忆的。其中温总牌手工艺品占比较多,它们从原先的职能,现在改为给池奚放零食、放卡片,还有池奚各种七零八碎的收藏品。
最离谱的是一个瓷瓶,让池奚拿来插钓鱼竿了。
池奚突然说:“现在有点更喜欢温总了。”
温既琛喉头一紧,嘴上还是维持着正经口吻:“早知道池少喜欢这些,我就早点……”
池奚突然又蹦出一句:“别等半年了!我要结婚!”
温既琛接下来的声音,陡然被咽了回去。
他静静立在那里,笔直。
池奚:?
池奚纳闷:“你特么怎么不说话?”他臊得抓了抓脸,对温总不搭腔十分不爽。
温既琛哑声说:“等等。”
他转身去支付了工人费用。
没一会儿再转身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室内灯光未能给男人披上一层柔和的光,反而衬得他更显高大且气势逼人。
他三两步跨到池奚身边。
池奚觉得气氛不对,还没说话,就让温既琛一把扛了起来。
池奚被他压在新买的大床上,咬牙:“我和温总说正经事,温总满脑子都什么东西?”
温既琛将他紧紧锁到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紧密相拥,倒在大床上,风从窗外掠进来,绕着两人打了个圈儿。
温既琛:“没什么东西,就是,也想和池少结婚。马上。”
池奚:“哦,那你抵着我的是什么东西?”
温既琛脸色都不改一下:“一会儿它就好了。”
池奚:“……”
温总真是嘴硬,浑身上下都硬。
温既琛就这么抱着他抱了很久。
既温情又涩-情。
“温总刚刚是不是特别开心?”池奚戳了戳他的肌肉。
温既琛:“嗯。”
池奚多次实验后发现,这种时候非常好撬开温总那张嘴,说出来的还净是人爱听的话。
池奚挪了挪腿,慢吞吞地说:“我也没拦着不让你做……”
温既琛神情有了变化,箍着池奚的手都变得更用力了。
池奚眨眼:“你承认你脑子里就是下-流东西不就行了?”
温既琛轻笑一下:“是,我承认。”
温既琛的确是什么场合都不会露出虚弱的一面,但这会儿真是池奚说什么就什么。
池奚顿时有了PUA温总成功的快感,不过他跟着又想起来:“等会儿,新家这里没套。”
温既琛衣冠楚楚:“我让助理送。”
池奚瞪着一双漂亮的眼:“你觉得这合适吗?”
温既琛轻叹着把他放上沙发:“那我现在去买。”
一股凉气蹿上来,池奚觉得离了温既琛的怀抱又挺不舒服的。他犹豫片刻:“要不……不用也行?”
温既琛叹息了一声,这声音里情绪复杂而厚重。
叹得池奚后背都发凉,正要后悔。
温既琛语气缓缓,缓得令人骨头都发麻:“池奚,你这样,真的很容易……”
谁知道温总那么好哄!他又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外泄,一高兴就难免说两句让温总爽的话。
池奚撇嘴接声:“哦知道,又要说我很容易掉你挖的坑里是吧?”你就说爽不爽吧!池奚后面半句还没叭叭出来。
温既琛:“很容易被艹死。”
池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