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林林，张开嘴。”
秘书震惊地看一眼原弋，没说什么，不知道是太惊讶还是不敢。他又看一眼林陷，眼神在说“什么人物能让我们原总追求”，在对上林陷那双澄澈的浅琥珀色眼睛后暗暗惊艳了一把，又收回去了。
那难怪原总要出手追求了，这个人长得太漂亮，却又有种奇怪的出尘感，仿佛他不是美艳的被观赏对象，而是神明落难，即使陨落了，一个眼神也是对凡人的恩赐。
“好……您加油。”秘书目光迟缓地低下去，关门退出了办公室，不去打扰他俩了。
林陷愣在原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又松开，一抬眼看向原弋，一张脸红透了。
“您……”他一紧张又开始拿敬语称呼原弋，他想问原弋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半天，咬咬唇把要开口的话吞回去，等着原弋向他解释。
“林林，”原弋说，“我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嗯？”林陷一歪脑袋，认真地看着他。
“我……”原弋顿了顿，好像是自己也觉得自己现在的青涩太好笑，他注视着林陷的眼睛，语气慢下来，坚定又清晰，“我喜欢你，林林，可以让我成为你的恋人吗？”
林陷看着他，眼神有些疑惑，但仍然弯弯眼睛笑着回答他：“当然可以啊，我也喜欢原老师。”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一：枕边人，以卧底的身份成为主角身边最亲密的人。成就难度：一星；成就奖励：一星；宿主星点余额：一星。已开放星点兑换商城。】系统的声音在这时适时又突兀地响起来，林陷一头雾水：好感度还没到一百吧？
【确定关系了就算判定成功。】系统解释道。
这个星点的设定是什么意思暂且捺下不谈，林陷觉得原弋这个说法有趣极了，原弋这个人也有趣极了。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他见原弋第一面就告诉对方要当他的情人，结果这人对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心思，除了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在试探自己以外，后来一直在当老好人不说，现在有这个想法了，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表白。
“但是原老师，”林陷故意问，“我不是本来就是您的情人吗？”
原弋伸出手，拇指顺着他的头发抚过去，轻轻将他鬓边的碎发压到耳后，动作轻柔极了：“你不是我的情人，林林。”
“你不是金丝雀，不是接受我的资助的受恩者，不是绯闻里被指责被诋毁的对象，你是我喜欢的人。”
“林林，我希望的不是你是我的情人。”原弋的手顺着他的发丝向后抚摸，“我希望的是‘我们是恋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关心你，保护你。我也想做你的家人，我不希望你在别人面前提到我的时候，我只能是朋友。”
“我们可以有一个完全对等的关系，在这个关系里我只是你的男朋友，我们之间没有利益交换，我们只有情感。”
“你对我说过太多次喜欢了，你的语言、你的眼神都在那样说，所以现在换我来说了。”
“让我爱你吧，林陷。”
林陷沉默着看他说完这番表白，表情看上去是被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任谁看见他现在的这番表情都只会认为他是收到了想要的表白而在开心。
但其实在听完原弋说的那番话之后霎时间林陷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彻底没主角受的戏了。”
不好意思啊主角哥，一来就占了你的位置。
没办法，谁让他是反派呢。
装乖装习惯了的大反派歪了下脑袋，将头靠在原弋的掌心，那是一副依恋的神情，对你全然信赖的、养熟了的小猫向你撒娇或展示爱意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当然可以啊。”林陷说，“原老师在我这里永远有优先权。”
“但是林林，”原弋突然说，“你之前对我说你是因为接受过我的资助，很感谢我，所以才爱我的，对吧？”
林陷表情迷茫：“嗯，怎么了吗？”
原弋说：“我其实很不安，害怕你的爱与我的并不是同一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对你的爱是有欲望的，希望你和我接吻和之后的事，我不希望你对我只是感谢和报恩……”
林陷在内心吐槽：“男人的爱情进展得果然很快，难怪男同三个月就算金婚。”
系统：【那又是什么梗？】
林陷：“你不必懂。”
他迎着原弋的目光懂装不懂：“我知道啊，我对原老师也是对恋人的爱啊，我都知道的。”
“你要怎么证明呢？”原弋问。
林陷眨眨眼，抬头凑近他，很不好意思地飞快亲了一下原弋的唇，问：“这样？”
“就只是这样吗？”原弋问。
林陷迟疑了一下，又迎上去，这次贴得久了一点，临了了舌尖犹犹豫豫地舔了一下原弋的唇。
他正要退回去，腰后却有一只手将他箍紧了，回绝了他的退离。林陷不得不和原弋贴得极近，近到几乎可以交换呼吸，原弋的唇就在他嘴角边，低声喃语：“我教你，林林。”
林陷迷茫地眨眨眼，正想问教什么，原弋的牙齿突然轻轻咬了咬他的唇瓣。
“不应该吧？”林陷在脑海里问系统，“他在遇见主角受之前根本没有别的感情经历啊？他应该会为了主角受守身如玉才对啊，他怎么可能会接吻？”
系统没有回答他，原弋在对他说：“林林，张开嘴。”
人可以慌，人设不能乱。林陷听话地张开嘴，还没反应过来，原弋的舌头已经伸了进来，细细地啃噬林陷嘴唇内的软肉，从他硬腭上舔过去，又纠缠着他的舌尖不放，时重时轻地吮吸。
他的手按着林陷的背，从肩挪移到脑后，这个吻便越来越深。
林陷只觉得有种怪异的痒，他无意识轻哼一声，尾音又软又甜，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林陷心中警铃大作，在脑子里对系统疯狂大喊：“他来真的？”
林陷：“他真会啊？”
林陷：“他来真的？！！！！”
第22章 [二十二]所以他就只是在骗吻对吧？
不知过了多久原弋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林陷只觉得自己唇齿都发麻，他此前记忆里根本没有和谁接吻的经验，更何况这个吻也来得稍微有些出乎他意料，此刻慢慢开始觉得缺氧了。涎水顺着他唇角滑落，他意识开始迷离，顾不上思考别的，也顾不上丢脸了，只是尝试着轻轻将原弋推开一些，但是整个人都是软的，实在被亲得没力气，于是哼哼唧唧提醒原弋可以了，声音软和得不行。
原弋稍微退开一点，告诉他：“林林，换气，用鼻子呼吸。”
林陷：“……”你还没完了！
他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像受了什么欺负，眼睛水润润的，一双琥珀色眼眸像浸泡在井水里的月亮，脸颊到眼角全是艳色，像被桃花染过。
原弋的食指慢慢从他眼角按过去，揩掉他眼角的泪滴，林陷下意识撒娇一样扯了扯他的衣袖，恳求他暂停一下，他脸颊滚烫，绯色很久消不下去。
“原老师，您先吃饭吧。”林陷说。
“你又开始说敬语了。”原弋说，“林林，既然我们现在是恋人……”
林陷及时捂住他的嘴，佯装生气半真半假地瞪他一眼：“去吃饭！”
原弋眉眼目光都是温柔的，轻轻亲了一下他的手心，说：“好。”
林陷被烫到一样将手伸回来，背在身后，嘴唇上还有刚刚被亲吻时的触感。虽然玩过的游戏里也有过这种情节，有的还有详细的画面和文字描述，但到底和亲身经历天差地别，他现在还心跳飞快。
他坐在旁边看原弋吃饭，眼神和所有热恋中的人看自己的爱人一样。实际上思绪跑了老远。
他在来之前吃过了，现在并没有食欲。
【宿主现在什么感觉？】系统突然出现问。
林陷冷笑：“你不是都能看到吗，我什么感觉你看不出来？你们这什么快穿部门啊，根本不是正经部门！”
系统：【不是，我们看不见的，有这种限制级画面的时候作为系统看见的画面会被打码——这也是为了保护各位宿主的隐私。】
林陷：“……你还知道这是限制级画面。”
林陷：“我嘴唇有点痛。”
林陷：“你为什么没给我开痛觉屏蔽？”
系统：【？但你只是接了个吻。】
系统：【宿主找我提要求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林陷心虚：“没有啊，哪儿有呢。”
他又理直气壮起来：“更何况，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你辅助我是必要的啊。”
系统：【……】
“你这样，我不得不加快任务进程了。”林陷装模做样地在脑海里向系统摇摇头，“他咬破我嘴唇算工伤吧？趁他对我感情还没太深，我要赶紧跑。听说接吻的时候喜欢咬对方嘴唇的人占有欲很强，不好说以后还要发生什么。”
系统：【算工伤吧。所以为了补偿你，我可以额外告诉你一个信息。】
林陷：“什么？”
系统：【刚刚任务对象在要求宿主向他证明你对他的感情是恋人的爱的时候，我检测了目标的情感波动。并没有检测到对应的疑惑、不安或者他所说的害怕。】
林陷：“……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根本没有在为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安？”
“等一下，所以他就只是在骗吻对吧？”
林陷不敢置信：“我被骗了？我还能有被骗的一天？”
林陷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世界观的重建。恋爱游戏阅历无数的他居然在真实的恋爱扮演里被反将一军。
林陷在心里摇头叹气：“看来是我还不够精进。学习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系统：【……】
系统：【呵呵。】
看着原弋吃完饭之后林陷主动找借口提出要回家。这段时间他开始慢慢恢复工作，经纪人那边照顾他需要一段时间回复心情，但流量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可以慢慢开始适应回到工作和练习中，但不能不动。
坐在沙发上翻看经纪人挑选给他的工作时，他还有余裕听系统给他做他刚刚开通的新功能商城和星点的说明。
【简单来说，星点就是一种可以用于兑换道具的货币单位。】
【根据任务和成就难度，宿主在完成任务和成就以后可以获得对应的星点数。而主线任务完成后的星点一般是三点，如有意外情况发生则有额外补偿。】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在本世界获得的星点，宿主不能在本世界使用，需要在本世界主线任务完成、系统结算后才可以在余额中使用。】
林陷：“所以现在的余额只是摆着好看对吧？就是给驴的额头上吊一个胡萝卜——你们的主神是什么奸商吗？”
系统：【宿主现在对我说的话，我们主神是可以调取并听到的。】
林陷：“……”
林陷：“那你们难道没遇到过通过系统骂他的人吗？”
系统：【你是第一个产生这种想法的任务者。】
林陷耸了耸肩。
主角受裴意在他还在公司的时候就发来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有空，林陷一直没有回复，现在他看着自己的手机，突然想到：“如果我走了，世界意志让原弋移情到主角受身上重新和他有感情线的可能性有多大？”
系统：【不好说。小世界的意志不能控制角色情感，但你走之后他们见面的机会肯定会大幅度增多。】
“有见面机会就有可能性，既然他们在原著里有感情，那他们在后面就还有重新激起火花的可能。”
想到这里林陷回复了裴意的信息：“但我还有一些要在脱离这个世界之后才能完成的事，所以不好意思啦，注定要和世界意志对着干了。”
在任务刚开始不久的时候林陷就已经分析过原弋的人设。这个人其实不容易动感情，一旦能让他动情的就会被他极度看重，即使自己死了，他移情别恋的概率也很小。但林陷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确定。
他绝不允许自己拿准了的事出现一分一毫的失误。
系统沉默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有种直觉，主角受根本不会再和原弋有什么在一起的可能性。
【我怎么觉得，】系统说，【他们见面后打起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23章 [二十三]他家猫会后空翻。
和裴意的见面时间约在周六下午三点半，刚好是可以悠闲地吃下午茶的时间。地点则是一家保密性很好、经常有上流人士出没的私家咖啡厅——这是系统调取小世界的网络渠道获取到的消息，显然裴意已经知道他就是那个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里的林陷了。
林陷这边除了正在调查的东西和自己的工作外，日常练习开始慢慢排上日程，最近也在被要求控制食量和运动量，林陷自己当然是乐得自在——他早就觉得原主的身体需要锻炼了。
他已经不再是需要尤苍的资源作协助的一百八十线练习生，但和尤苍的关系依旧很好，和尤苍的那个cp超话也还热度依旧。不过，他从系统那里倒是听说原弋有动过压下这个cp的热度的想法，只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林陷觉得好笑。
林陷选择回到工作状态后接下的第一场工作和尤苍有关。尤苍也因为有人气上升的助力，决定在近期出道。他与其他人不同，从一开始就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团体出道的打算，最近他哥哥尤星洲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他计划在不久后转过去。
因为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是在尤星洲的MV中，他自己的未来筹划也是作为歌手出道，因此正在制作自己的第一首单曲，在这之前就向林陷发送过让他客串或者合唱的邀请，两人明面和私下关系都很好，双方经纪人显然也是看重了这一点，有意促进他们合作。
与尤苍的详谈时间则是约在了这周末，这孩子自己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但仍然坚持有事没事给林陷发一两条消息。林陷知道所有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小孩儿都这样，如果不是经纪人管着，他指不定还要给自己打视频电话。
由于转到了原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林陷上课和训练也是在新公司完成。原弋仍有来接他回家的打算，只是被林陷回绝了：“那样就更有人捕风捉影了呀。”他当时解释。
“那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向大家介绍我的恋人了。”原弋亲了亲他的手指说。
这句话林陷当玩笑，他倒有结束训练后去接原弋的想法，最后因为觉得麻烦放弃了。
但周五的时候原弋还是来接他了，林陷没放在心上，谁知在车上原弋突然问：“林林，你这周六有安排吗？”
林陷想到自己和主角受裴意约定好要见面，诚实地点点头：“周六下午要和朋友见面，原老师有什么事要让我做的吗？”
“那你把中午的时间留出来一下，想让你和我的家人见个面。对了，”原弋抬起头来问他，“哪个朋友？”
林陷眨眨眼睛：“那天在原老师公司碰到的那个人，他不小心撞到我了，说要向我赔礼。”
原弋留意了一下，但没说什么。林陷于是接着问：“周六的时候有什么事吗？”
“我想……”原弋顿一下，“想带你回家认识一下我的家人。”
林陷原本是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闻言坐直了身体，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原弋连忙补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要紧张，也不需要准备什么，我妈和我妹妹你都见过了……你没见过的应该只有我家的猫。”
林陷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他妹妹，但他对猫倒是很感兴趣。
“你知道吗，”他对系统说，“很多爱情的开始是男人骗女孩子说‘我家猫会后空翻’。”
原弋说：“我家猫想见你。”
林陷：“看吧。”
系统：【……】
远在原家的小猫咪棉花糖突然打了个喷嚏：“？”
*
周六，八点半。依旧是坐在副驾驶上，林陷双手抓着安全带，坐姿端正。
原弋伸手过来按了按他的肩，让他放松一点：“妈妈很喜欢你，杳杳也是……你之前拍MV的时候去的学校就是她学校，她也很喜欢你。”
“真的吗？”林陷身体放松一些，靠到椅背上，向原弋眨巴眨巴眼。原弋笑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林陷乖乖任他动作，突然看见了放在前面的原弋的钥匙——重要的不是钥匙，是上面的小兔子挂件。粉色的，布织的，有些粗糙，显然是手作，耳朵长长地耷拉着。
“原老师这么有童心呀？”林陷问。
原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奈道：“不是，是别人送的。”
看上去显然是小学生的手作，林陷想到了原弋那个在小时候遇到的白月光。还真不好说是不是有这么一茬。
“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吗？”林陷问。
原弋想到原初杳送给自己小兔子挂坠时得意的脸：“是。”
林陷眯了眯眼睛。他的分析没错，原弋确实是那种认定了感情之后就很难再移情的人。他看向车窗外，漂亮的眸子冷光一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于见家人这件事最高兴的显然是原弋的妹妹原初杳。林陷见她的第一秒就想起来这是拍MV的时候要给他带路的孩子。
小姑娘对再见到他这件事很兴奋，抓着他的手摇啊摇：“漂亮哥哥，我们现在不是陌生人了，我可以和你说话了对吧？”
林陷忍俊不禁：“当然可以啊。”
原初杳继续叭叭讲：“哥哥之前还骗我说你不是他男朋友呢，还好我早就看穿啦！”
林陷弯弯眼睛笑：“你这么聪明呀。”
原初杳神秘兮兮：“以后哥哥欺负你了你要告诉我哦。”
原弋本来在厨房帮忙——家里本来是有私厨做饭的，只是宋宛青知道林陷要来，执意要亲自下厨，原弋知道她一番好意，并不劝说，而是亲自去厨房帮忙——听到客厅里两人的对话，向这边道：“那你估计永远也听不到这种事了。”
虽然之前就和宋宛青接触过，也知道宋宛青是温柔又开明的人，但在来之前林陷还担心会不会有被盘问的豪门戏码，谁知虽然吃完饭之后他确实被拉去书房和宋宛青单独谈话，但宋宛青只是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上好的玉镯。
林陷正要推让，宋宛青拍了拍他的手。
“我这个可不单单是送给什么未来儿媳的。”她说，“我早就从原弋那里听说了你的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送你这个，是希望你以后也可以把我当妈妈看。”
林陷愣在原地，久不被触动的心脏被又轻又软地扎了一下，他点点头：“嗯。”
“还有，”宋宛青说，“原弋其实很久之前就跟家里出过柜了，结果那时候他根本没有喜欢的人，害我白欢喜一场。”
宋宛青摇摇头：“过了这么多年他才找到对象，我该感谢你才对。”
林陷：“……”
原来天下大多数父母催婚的心都是一样的啊。
第24章 [二十四]他肯定被胁迫了。
好消息有两条：一条是见家长很顺利，另一条是除了没见到面的那个和原弋关系很差的爹之外，原弋的家庭成员显见都很喜欢林陷。
坏消息有一条：小猫咪棉花糖也很喜欢林陷。
临走前棉花糖扒在林陷身上不愿意松爪，原初杳抱着猫好声好气地哄：“哥哥之后还会再来的，糖糖你是大猫咪了，你要懂事。我也舍不得林陷哥哥走，但他是原弋哥哥的，不是你的呀……”
林陷：“……”
原初杳：“我们以后趁哥哥不在的时候再把林陷哥哥抢过来好不好……”
原弋：“……”
人和猫一边得到了一个来自原弋的敲脑袋。
棉花糖过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松了爪，林陷这才得以脱身。此时已经两点过，按照社交礼仪，林陷应该提前十几分钟去和裴意约定好的地方了。原弋执意要送他。
从维持人设的角度来讲林陷应该服从安排乖乖让他送，从林陷自己的角度来讲他好奇原弋不去公司忙自己工作非得绕路送自己的理由是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小说里的总裁除了谈恋爱真的没别的事干了吧？
“原老师不去公司吗？”他问。
“今天周六……而且，就算有工作，那也是你比较重要。”原弋说，“你介意我看看你的朋友吗？”
林陷笑一下：“不介意。”与此同时在心里自动翻译了原弋的话：我想了解你的交友圈。
“我说什么来着，”林陷对系统说，“我就说他肯定占有欲很强——现在加一条，控制欲应该也特别强。”
他像是想到什么，对原弋说：“那我以后结束训练了也去公司接原老师可以吗……我也想了解原老师的交友圈。”这句话表面上是在给原弋打定心剂，实际上是给自己一个时常去原弋公司的机会。
只有这样，日后他要装作盗取原弋公司的文件的时候，原弋回想起来才会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弋像是觉得好笑，对林陷弯一下唇角：“我没什么朋友。”
也是。林陷想，小说里唯一一个提到的朋友前段时间公司因为你摊上了大危机，现在还半死不活。
章家早就因为原弋的从中作梗处处受阻，没落只是迟早的事。宋逸由于藏得比较深，暂时还没还没出大事，但星极的元气大伤也够他不好受一阵了。原弋的好感度上涨得比他想得还困难，现在依旧停在80，那个关于秘密的成就还没有一点头绪。
林陷其实很好奇，目前看下来，原弋尽管稍微有点疑心病，也稍微有点不好接近，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精神健康的人，他想不通原弋能有什么霸总必备童年创伤称得上秘密。
*
林陷没想到裴意到得比他还早，看上去是提前半个小时就等在那里了。他入座，原弋也跟着坐到他身边，裴意的眼神与原弋的短暂地撞一下，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原总。”裴意站起身向他打招呼，伸手欲要和他握手，谁知原弋只是点了一下头，没再多看他一眼。
裴意表情微妙地挑一下眉。
林陷主动向原弋介绍：“这位是裴意。”你本来的命中注定……现在好像是你情敌。
原弋这才看向裴意，眼神没什么波澜，像在看什么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木偶也比他有感情：“裴先生。”
裴意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但裴意既然能找到这家咖啡厅，原著里还能认识星极的大股东，本身也就不真是什么毫无背景的小白花。简单来说，他去星极完全是空降，从国外刚回来想在娱乐圈玩玩罢了。
星极没落后，入原弋的公司也不过是被自己那位此前甚至不承认自己的父亲押来的——美其名曰“锻炼学习一下，看看人家跟你一辈的怎么现在就已经接手公司了”。
全是鬼话。圈子里清楚得很，原弋表面上看着好相处，实际上那个心理扭曲的父亲不知道将自己的变态基因遗传给他多少。并非空穴来风，先不说原弋怎么做到短短几年就掌权原家，但凡与原弋和原氏有过接触的就知道，原弋其实是个下手极狠的角色。虽然明面上不敢乱传，实际上贝蒂里都有过猜测：原弋什么时候才会像他父亲那样做出那些事？
再联系一下最近林陷身上的传闻，还有章家突如其来的不如意，裴意几乎可以肯定，网传的林陷有金主的消息多半是真的，而那个任媒体怎么费心思都挖不出来的金主，就是眼前的这个原弋。
裴意心里兀地升起一个猜测：林陷之前被霸凌的时间曝出后公开的照片里身上那些伤口，说不定其实是原弋留下的。章家或许确实也对林陷做了那些伤天害理，但更有可能只是碰巧撞上了，被原弋顺手拿来利用挡枪罢了。
想到这里，坐在他面前温顺可爱的林陷愈发显得无辜可怜起来。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裴意突然问。“他”指的当然是原弋。他这句话完全是看着林陷说的，仿佛他所谈论的对象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林陷一个人罢了。又或者说，他的话本来就不是对原弋说的。
林陷看他一眼，一惊，一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看穿的表情，犹豫几秒，耳朵红透了，为难地否定：“不，不是，他是……我的一个哥哥。”
裴意心下了然，更肯定了，林陷肯定是被原弋胁迫的。
林陷看上去天真单纯得不行，说不准就是被原弋这种老奸巨猾的商业巨头骗去潜规则了。
原弋深深地看一眼林陷，但又顺着林陷的话说下去：“是的，他是我母亲认的干儿子，我是他的哥哥，你对我家的孩子有点失礼了，裴先生。”
“是吗？”裴意笑一下，没什么温度的笑，“可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怕你呢？”
原弋低头看一眼林陷，林陷抬头看他，眼神怯怯的，看上去好不可怜，显然是被他俩突然的针锋相对吓到了。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林陷问系统。
系统：【？】
系统：【你问我？】
第25章 [二十五]不要说你相信我，说你爱我，林林。
尽管后来原弋离开了，那场下午茶依旧进行得不那么愉快。
即使是林陷也看不通裴意看自己的那副目光是怎么回事，他一向明白世界上多的是他无法掌控的事，但是从来这个小世界之后几乎所有事都在按着他的意思走，顺利得过头了，以至于他现在能看出裴意眼神里的怜悯，却实在不明白那是出于什么。
要说是之前被霸凌的事的话，那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裴意现在来对他表示同情，是不是反射弧长得有点过分了。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的加持下，整个下午茶尴尬又无趣地过去了。
裴意倒是很努力地想在与林陷的独处中表现自己，但林陷初见时对裴意的青涩礼貌大男孩的印象还是开始摇摇欲坠——实际上他早该想到的，能那么突兀地伸手把一个陌生人的口罩扯下来的人，至少不应该是他所表现的那么温和有礼。
只是他还想不通这谬误到底是出在哪儿。
礼貌性地交谈了一个小时左右后林陷起身托辞要回家熟悉工作台本——这也不是假话，他确实要和尤苍一起工作，有一首歌需要他和声并出演MV，经纪人也为他接下了一个近期还算有点热度的电视剧的客串，有意想为他以后往影视方面发展的事做铺垫。
裴意也站起身，说：“我送你。”
林陷到底是艺人，裴意也曾经是，害怕被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把局面搅得更乱，林陷摆摆手拒绝了。他戴上口罩和墨镜，正要走，裴意突然向他俯身，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林陷：“？”
裴意凑得太近了，近得有些暧昧，已经不是所谓社交距离。
林陷抬眼，那双透彻的琥珀色眼睛看看他，眼神在问：怎么了？
裴意理完头发似乎没有这就退回去的意思，他复又去整理林陷的衣领，细长的手指从他脖颈旁擦过去。初秋，天气并不算冷，更何况他穿着毛衣，室内有暖气，林陷自己都觉得燥得慌，他的手指指尖却是冰冷的，林陷忍不住想远离他。
“林先生，”裴意这时开口了，“当芙蓉鸟不适合你，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为你递上枝条。”
他说完退后一步，笑得很真诚，还是第一次见面——同时也是他以前在娱乐圈表现出的人设那样——阳光开朗正面的青年模样。
林陷动作顿一下，芙蓉鸟是金丝雀的别称。他什么意思？
裴意看上去不像是在对自己展现敌意，“林林”这个称呼是有些过度暧昧，但他的语气里绝对不带什么恶意。但林陷也同时不认为说别人是金丝雀是什么好词——这三个字怎么看都不是夸人的。
“怎么，”林陷问系统，“小世界的意志操控他让他对付我了吗？”
系统：【小世界的意志做不到这一步。】
……这个主角受不对劲吧？
林陷一扬眉，装作不懂裴意的话是什么样子，向他挥了挥手和手里的帽子：“再见。”
*
下班时间，林陷果然出现在了原弋的公司。那次之后林陷得到了直接在公司大楼随意通行的特权，他来的时候原弋的助理会带着他一路通畅无阻地去往原弋的办公室或休息室。
林陷没想到原弋和裴意那场交锋会蔓延到回程的路上。原弋的旧事不曾在原著里提到，也没有被媒体捕风捉影报道过——这种真真实实算得上豪门丑闻的事反而会被捂得严严实实，只在他们那层圈子流传，因此系统也不能从网络渠道获取。
是以林陷并不知道原弋和裴意那几句话真正意有所指的是什么。
他自然也就不知道原弋此刻的沉默是怎么回事。
但林陷有种直觉，原弋的沉默和他那个秘密有关。他不开口问，只在原弋欲言又止的目光看过来时轻巧地笑一下，什么事都不过心似的——他会告诉我的，他对系统说。
回家后林陷脱了外套正要回自己卧室，原弋坐在沙发上，突然叫住了他。
“林林。”他说。
林陷站在卧室门口回过头：“怎么了？”
“过来。”原弋说，他待到林陷坐到他身边，才开口继续问，“你和那个叫‘裴意’的人，关系很好吗？”
林陷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茫然地眨眨眼：“不熟，怎么了？”
原弋笑一下：“你今天在害怕我吗？”
林陷也笑：“怎么会呢？”
“是吗。”原弋俯身，凑近他的衣领，似乎是嗅了嗅，“松木味。我记得你不用香水。”
原弋：“他应该很喜欢你。你不好奇他今天为什么说你怕我吗？”
林陷心里兀地一惊。
他差点忘了。好感度提升上来之后原弋的态度总是温柔得过分，时间长了以至于他几乎想不起来，原弋本来的人设里还有“疑心病重”这一条。明明刚来时他就试探过自己。
林陷心里冷笑一下，问系统：“他要是做出什么事来了，算我工伤吗？”
系统说：【法治社会，他不会的。】
林陷：“……”
“你不好奇吗？”原弋又说了一遍。
“原老师想告诉我什么吗？”林陷问。
原弋垂下眼睛，把玩着他的发丝：“我小时候，我的父亲为了锻炼我，找人绑架我，但是绑架的人认错了人，把我和在场的另一个孩子一起绑架了。”
林陷精神一振：那个白月光。
“我的父亲让绑匪……做出伤害我的事。那个孩子主动站出来说他就是原弋——很傻对吧？我亲眼看着那个孩子被殴打，头撞到柱子上，却没出声。”
“他救了我。林林说你爱上我是因为得到我的救助，但我做慈善也是因为我一直觉得亏欠他。”原弋说。
林陷在心里接上：嗯嗯，你一开始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是因为他。
“圈子里的人都说我伪善，说我有和我父亲一样的基因，总有一天会做出伤害身边的人的事……”
他讲到这里顿一下，问林陷：“就算这样，你也爱我吗？”
“我相信……你。”他差一点又要说“您”，还好及时止住了，“原老师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原弋伸手从他的眉骨上抚过：“不要说你相信我，说你爱我，林林。”
林陷：“……”
他笑着说：“我爱你。”他抬起眼睑，眸子清凌凌的，一汪湖。笃定地、毫不犹豫地。
只有他说得越坚定，日后背叛原弋死遁才会越顺利。
“对了，原老师的父亲现在……”林陷试探着问。
“他死了。”原弋笑着说。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二：秘密，让主角亲口对宿主说出自己的心结。成就难度：二星；成就奖励：二星；宿主星点余额：三星。】
【好感度变更：男主对宿主好感度+10，目前好感值：90。】
第26章 [二十六]他心理变态！！！
【宿主为什么这样想？】系统问。
几分钟前林陷告诉它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个世界，原因是林陷觉得很危险。
“说好的法治社会呢！！！”林陷大喊。
机械不该有好奇心，但林陷不介意顺势为它解疑。
原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是明昼娱乐，虽说刚起步没多久，但借了原氏财力雄厚的东风，明昼这边不管是规模还是拿到的资源都不输星极。训练室窗明几净，三面都是镜子，此时室内只有他一人。林陷一边趴在栏杆上休息，一边向系统解释这其中的关窍。
那句成就二的提示音是在原弋说完“他死了”这三个字之后才响起的。也就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林陷心里悚然一惊。
此前完成成就一的时候，几乎是林陷答应原弋表白的话音刚落，提示音就响了起来。也就是说，提示音是即时的，判定是在任务完成的那一瞬间就会更新。
所以，原弋实际的心结并不是那个所谓的白月光——白月光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而是他父亲的死。原弋父亲的死大概率和原弋自己有关——甚至说得危言耸听一点，他父亲的死也说不定有他的参与。
“比如拔氧气罩这种程度的。”林陷说。
系统：【……】
但这并不是林陷最担心的。
林陷的父亲可以说是罪有应得。
让一个当时可能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儿目睹暴力现场，原弋留下心理阴影以至变得扭曲或仇恨父亲并不奇怪；而类似于伤害了原弋和宋宛青的事他的父亲应该平时也干过不少，否则不会在圈子里留下“会伤害亲密的人”的印象，那么长大后作为报复原弋在父亲的死亡里推一把也不奇怪，林陷可以当他只是行为有些过激。
但如果原弋的心结并不是林陷所以为的白月光的事的话，那也就是说，白月光的占比在原弋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至少没到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和白月光长得有几分相像心动或让他当自己情人的程度。
更何况以原弋的能力，就算事情过去了十几年，他要找一个和他一起被绑架的小孩儿还不容易？
但是原弋没去找。他都没放在心上的白月光叫什么白月光？
所以白月光这个角色的设定分明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为了让他这个作为白月光替身的反派的存在更合乎情理而已。
——那么，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原弋的好感度增长是因为什么？
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结合原著细想来，林陷至少能推出一点结论。
——原著里的反派林陷说不定从一开始当原弋的情人就没成功，原弋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情人，而只是放在身边监视他。再说深一点，原主后来能在主角的爱情路上当绊脚石，说不定也是原弋默许放纵的。他谁都不爱，他既不在乎这个情人对他是不是虚情假意，也不在乎自己和主角受的爱情是否顺利。
他只是觉得有趣，以俯视的视角观察身边的人行动而已。
猫抓到老鼠后会把老鼠放开，让它逃跑，再抓回来，乐此不疲，直到老鼠奄奄一息。原弋就是这样，他只是在享受这种折磨他人的快感而已。
他根本不像系统展示给他看的原著里的刻板印象霸总。有一瞬间林陷甚至怀疑，原弋真的是存在于这个小世界里的人吗？或者说，他现在看见的原弋，真的是原著里的原弋吗？
林陷：“难怪他让我不要说相信他——他也知道他不能相信啊？！”
林陷惊悚道：“他心理变态！！！”
【宿主乐观一点嘛。】系统说，【目标还有母亲和妹妹，他说不定因为这两个人所以其实心理很健康呢？】
“好操控的、顺从的人和东西不会激起原弋的抵触心理，自然而然就能被他放过。”林陷说，“宋宛青和原初杳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他说到这里走出了训练室，托辞今天身体不舒服，戴上口罩和墨镜向外走。
新招的助理就将车停在门口，他坐到后座，一副累极了的样子闭目休息，神志却极其清明。
“统，帮我搜点东西。”
“关键词C市，绑架案。”
林陷不讨厌有人看得透他或和他一样有心机，但他不喜欢这个和他一样有控场能力的人地位比他高，仿佛拿捏了他的生死。
他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拿捏他。
*
汽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系统已经为他搜集筛选好了相关的资料和报道。因为原著的小世界构架并不算大，所以原著里的C市治安极好，相关的罪恶事件也少。
系统能搜到的、几乎可以直接定位到原弋那件事的强相关性资料只有两份。其一是一个案件通告，另一个则是一则新闻报道。
案件通告中规中矩讲述了有人路过举报了一起绑架案的发生的事，绑匪一，已畏罪自杀；受害者二，一个姓原，另一个则是附近孤儿院的孩子。
新闻报道则是说了原氏集团的独子被绑架复又平安无事地归来的事，小编动情地描述了爱子失而复得后的原弋父亲激动的心情，同时提了一嘴受害的还有另外一人，被原氏出资好心地送去了医院，应该已无大碍。
能联系起来，新闻里的原弋和“另外一人”，就是通告里姓原的受害者和孤儿院的孩子，也就是白月光——姑且继续用“白月光”这三个字称呼他吧。
除了文字以外，新闻报道还配了一张图。图片拍摄时间是2014年，原弋的父亲老泪纵横在媒体面前展现父爱。图片里的小原弋神情冷漠地看着镜头，仿佛根本没有因为父亲的落泪而动容。
也就是说绑匪收了买命钱背了锅，外界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与原弋父亲的关系。
林陷似乎是愣了很久，他坐在原地看完了那篇报道，甚至忘了下车，最后半踌躇半心惊地问系统：“原主被收养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十年前，宿主。】
恰好是2014年。
第27章 [二十七]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原弋回家的时候看见林陷正坐在沙发上。
快入冬了，他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身上裹着毯子，身后是靠枕，怀里抱着的是前段时间经纪人给他带过来的粉丝送的小狐狸毛绒玩偶。他看上去似乎是觉得冷，蜷成一团，绒毛毯和毛衣的领子簇着他的脸颊，把他拥进一大堆暖绒的编织物里。
客厅里没开灯，屋内比屋外还黑，霓虹灯和着凌冽的风一起照进来。屋子里冷清气氛怪异得像好久没人居住。
“怎么不开暖气？”原弋问。
“嗯？”林陷像是刚回过神，懵懵懂懂地转头看向他，笑一笑，嗓音听着有点干涩，“我刚睡醒，忘了。”
“现在还困吗？”原弋问，向他走过来，“去卧室睡吧，我抱你过去。在这里容易感冒。”
林陷只是看着他，还维持着笑容，眼神很柔软，确实是刚睡醒的神态。
“原老师。”他向原弋伸出双手，是在向原弋索要拥抱的姿势，又喊，“原弋。”
原弋摸了摸他的手心，热的，至少证明林陷确实没着凉，松了一口气。他将林陷拥进怀里，心软了一片。
他问：“怎么了？今天在公司遇见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和我撒娇了。”
“不可以吗？”林陷问。他的脸贴着原弋的胸膛，原弋刚从外面回来，衣服上还有寒气，原弋怕冷到他，想将他放开，先将外套脱下来。
林陷拒绝了。“我有事想说，我想就这样说。”林陷说，“这样我才会安心。”
原弋心里一动。
“原老师。”林陷接着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原弋垂下眼，深黑色的眸子睨着他：“什么秘密？”
“我才不要让你那么轻易地就知道我的秘密呢，”林陷抬头狡黠地一笑，语气是轻巧的，几乎是在撒娇，“我将它藏起来了，原老师试着找找吧，几天后就会找到啦。”
“林林总要给我一个范围吧。”
林陷眯一下眼睛，他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数：“很快的……三天，只要三天，你就会知道那是什么了。”
在沙发的另一边，林陷反扣过来的手机亮了一下，只是因为倒扣着所以没被察觉。
——是宋逸在回复他的消息。
[木木]：宋哥，你不是想要原弋公司的秘密文件吗？
[木木]：我现在有帮你拿到文件的机会了。
[木木]：出来和我见一面吧。
[宋逸]：好，就明天吧。
*
新MV的拍摄完成了，最后的镜头是在夜晚，好在冬季天黑得早，即使这样收工的时候也已经是八点了。因为天已经晚了，所以聚餐定在明天。尤苍别别扭扭地问林陷等会儿有没有空。
“怎么了？”林陷问。
他还没卸妆，正打算往助理车上走，闻言停下来，就站在路灯下。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尤苍支支吾吾，还没说几个字脸先红了一大片，任谁也能猜出他想说的是什么，“你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和我去看电影。”
林陷突然沉默下来。
“我等会儿有事，去不了。”林陷说。路灯照下来，他稍抬起头，光就落进他眼里，熠熠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动作自然地理了理尤苍的衣领：“而且，你都出道了，怎么还是这么粗心——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容易被人拍到的，对你不好。”
“我知道，我没有粗心。”尤苍有些着急地看他，“这个时候的电影院根本没什么人的，更何况……”
林陷突然笑了，他眉眼弯弯，神情柔和极了，他拍拍尤苍的肩，制止了尤苍要说的话。
他站得更近了一点，但声音却压得很低，就连尤苍也需要集中精力、努力去辨认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我知道你喜欢我，尤苍。不用向我表白了，也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了，对你没好处。”
他退一步，稍稍侧过头，余光里看见还有没关的摄像头——有人会拍摄他们MV录制过程中的片场花絮，精心剪辑后发到网上，一来是表现他们真实的一面，二来也能给悠闲cp增加热度。
林陷确定自己还在摄像头的拍摄范围里，又不至于完全对上摄像头，方便做出一副不小心被拍到的样子。
“我有恋人了。”林陷说。他停顿一下，看见尤苍瞪大了眼，神情滞住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半天没发声，好半晌才眨了眨眼，仿佛是没听懂林陷刚刚在说什么。
“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尤苍。”林陷说，“我确实是做了原弋的金丝雀，借了他的东风，才有的今天。”
“不是！”尤苍急忙否认，“是我先找你拍MV的，和他有……”
“你现在不要说话。”林陷又一次打断他，“听我说完。”
他看着尤苍，琥珀色眼睛里有流转的光：“所以章飞羽没有污蔑我。他说的是实话。”
他声音稍稍抬高一点：“所以你现在和我断了是对的，尤苍，你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放弃吧，不要再找我了。”
他说完转过身走了，将尤苍一人留在原地。
尤苍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片场已经快收拾完毕，四周的灯都关了不少。林陷已经离开了。
有什么东西落到他头上，脸上，冰凉的，他抬起头。
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
尤苍坐进车里，将门甩上，关门的声音“砰”一声，整个车似乎都随他的动作震了一震。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经纪人嫂嫂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放下手机转头看他，不明白这孩子又在发什么脾气，但好在她早就习惯尤苍这个稀奇古怪爱生闷气又什么都不说的性子，闻言只是作为关心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尤苍臭着脸闷声说：“没什么，回去吧。”
嫂嫂纳闷：“不是说要去看电影的吗？”
尤苍将自己的帽子戴上，拉链往上一拉，整个人都被衣服遮起来了：“不看了！”
经纪人：？
她彻底回过头来了，开了车内的灯仔细打量尤苍。
“哭了？”她问。
“没有。”尤苍说，示意她把灯关掉，“才没有。”
第28章 [二十八]可你还没听到我们的歌，那是我为你写的。
林陷没想刻意遮掩，宋逸倒是对自己的声誉很看重，会面的地点也是经过仔细挑选的，一家私房菜馆。林陷入座时顺势打量了一下，应该是宋家的。
宋家也不是小家族，做这种事很熟练了，也足够便利。
“你来的时候吃过饭了吗？”宋逸问，“先吃点东西吧。别饿着了。”
林陷看他一眼。
他确实还没吃饭，不如说在片场吃过盒饭后整个下午除了喝水什么都没来得及吃，倒是来的路上助理给了他一块巧克力，他没心情，摆摆手拒绝了。从片场收工赶过来已经九点过了，卸妆还是在保姆车上完成的。宋逸一路上催他快点的架势可没现在半分体谅的样子。
他还是这么爱装好人。
“不了，”林陷说，“宋哥也还忙吧，我们快点说完早点走吧，我也想早点回家。”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种随意，全然没了以前的颤颤巍巍和毕恭毕敬。宋逸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有了一种跟变了性子一样的气质。
难道真是跟原弋跟久了被娇惯出来的？
宋逸收了收心，说服自己原弋那人根本没那么容易动情，不如说天生就是个绝情的人，不可能会把林陷太放在心上才对。
最多不过把他当一个新奇的玩具罢了——他们原家谁不是把亲近的人当玩具？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想到这里对林陷挤出一个笑来：“那行，那我们先说事。林大明星现在搭上枝条发达了，变成了大忙人，我也不好多占用你时间。”
他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挖苦林陷，实际上是在暗示林陷他是因为自己才有的攀高枝的今天。
——他还是那么不要脸。
林陷在心里叹口气。
“我知道你有让人暗中监视我。”林陷开门见山，“看出什么来了吗？”
宋逸一惊，实在是狐疑他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跟自己摆谱来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宋逸说，“我监视你干什么？”
林陷的浅棕色眼珠转了转，笑眯眯的，不说话。
宋逸一挑眉：“好吧，我确实在找人看着你。”
林陷反而怔了一下。
“我只是随便诈他一下，他还真有让人跟踪我啊？”他对系统说。
系统：【原谅他吧，他蠢。】
林陷：“统，你最近好刻薄……不过我喜欢。”
他面上无波无澜，又问：“那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常去原弋的公司了。”
宋逸点头：“对，我也奇怪你为什么还不联系我，你应该已经熟悉了原弋的公司和他办公室的位置了。”
“要打消他的警惕性嘛。”林陷说，“总不好一上来就让他发现端倪。”
宋逸笑道：“你变聪明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喜欢原弋，原来是装出来的啊。”
林陷垂下眼睛，眼里的光一瞬间暗下去，仿佛真的在伤神：“有什么办法呢。”
他说：“我再喜欢他，他也不会比爷爷奶奶更重要啊。爷爷奶奶是收养我、和我朝夕相处十年的人，可原总只是收我当他的情人而已。”
宋逸不予置评，事不关己的样子，彷佛林陷现在的感叹和为难完全不是他造成的。
“你明白就好。”他说，“我看你最近和原弋关系那么好，还以为你真的被他的虚情假意骗了。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以为原弋真的有多喜欢你。”
林陷拿起桌上的茶杯想喝口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放下了，内心有些厌烦。
“奶奶说，最近常看见有不认识的人在家附近转悠……是你派的人？”他问。
宋逸点点头：“是的，但那是出于好心，我担心他们出什么意外。你知道，人老了难免身体出问题，又行动不便，万一突发什么疾病，我的人也方便照顾他们嘛。”
“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误会是我下的手怎么办，我也不好解释啊。”
更何况，如果他们不小心死了，我没了威胁你的把柄怎么办——林陷在心里自己帮他做了翻译。
“我知道了。”林陷说，“明天，我就会把文件发给你，你发我一下收件的邮箱吧。”
他说完起身就要往门外走，背影有些决绝的意味。
“你的家人……”宋逸犹犹豫豫地叫住他，“他们会好好的。”
林陷闻言回头看他一眼，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笑了笑，眼神却没有要笑的意思：“好，谢谢宋哥。”
他转身走了，这次再也没有要回头的趋势。
“愣着干什么。”林陷喊系统，“拍照啊，多拍点。”
*
次日晚上七点。林陷不否认自己其实很会选时间，这个时间段流量不会低，因此能看见林陷让系统开的新小号上传的视频的人也就不会少。
那段视频是在尤苍的MV拍摄片场拍的，是系统从摄影师的摄像机里截下来的——林陷很怀疑系统的真身是不是一串能随意穿梭的数据，不过它都能带自己穿越虚拟世界了，也不奇怪。
视频经过精心处理，按照林陷的要求截掉了对尤苍有哪怕一丁点影响的话，留下了他自己说的那些，坐实了林陷“利用尤苍获得人气”、“攀背景抱大腿给自己博资源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设。
热度刚上来，林陷的下一步行动还没来得及实施，先接到了尤苍的电话。
看来他确实是很关注自己。
“那些话你是故意说的。”尤苍一上来就说，很笃定。
林陷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来问自己。
“那也是我自己承认的。”林陷说，“我说的话都是真话，尤苍，不要找我了，对你真的没好处。”
“那利用我也是真的吗？”尤苍问。
林陷一怔，旋即回答：“是。”
尤苍一时没说话，林陷听见他的呼吸声在电话里好几个来回。
“那你现在还可以继续利用我。”
林陷：“……”
“傻孩子。”他嘀咕。
他叹口气，对尤苍说：“你不要管我，也不要再联系了。你现在和我切断关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再见……不，以后别见了。”
“可你还没听到我们的歌。”尤苍说，“那是我为你写的。”
林陷转头看窗外，在下雪：“你自己听吧，多听几遍。”
以后可再也听不到我声音了。
他说完立即挂了电话，不给尤苍再央求他的机会，将他的号码拉黑。
【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太绝情了？】系统问。
“哟，你一个人工智能还知道什么叫绝情呢？”林陷奇道。
“何必呢。”林陷说，他说完这三个字沉默了很久，喟叹一样，“他要是太喜欢我的话，我死的时候，他只会更伤心……何必呢。”
“太不值得了，我总要走的啊。”
第29章 [二十九]再抱我一会儿。
【爆！】林陷竟然真的是那个大佬的金丝雀？
主楼：你们看见那个知乎问答了吗？据说答主是尤苍的MV拍摄片场的摄影师，那段视频是他的机子拍到的，但不是他上传的，莫名奇妙就发到x博了，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吧？
你区唯一路人：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孽力回馈呗，恶事做多了总要还的。
飞太快摔更惨：笑死，既然章飞羽没冤枉饼，那章飞羽章飞翎两个人岂不是白牺牲了？
“饼”是林陷的黑称，取名的时候包含了林陷少数几个因为章飞羽章飞翎事件黑他的章氏兄弟粉丝盼望他“早点糊”的美好愿景。
坠入你的陷阱里：有的人有毛病吧，先不说这种消息来源都不确定的东西有几分可信度，林陷有金主的事就算是真的，那章飞两兄弟也没被冤枉啊？一条小道消息就开始信了，章飞羽章飞翎可是被监控视频拍下来的呢，怎么这个又不信了？这都能洗？
兔子三瓣嘴：万一那个放出来的霸凌视频是林陷找人ai合成的呢？章飞羽两兄弟要是真做了那种事怎么可呢那么嚣张。林陷要是有那么大的靠山，他完全可以做到这种事啊？
坠入你的陷阱里回复兔子三瓣嘴：那你怎么不说现在这个视频是ai合成的？这个画质这么清晰这么油不是更像ai吗？
你区唯一路人：懒得跟饼粉说话，饼粉嘴比饼命硬，石锤了还要说主子清清白白。等着看吧，林陷很快遭报应的。我看他不久就要被封杀了。
*
林陷关掉在看的匿名论坛，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原弋今天加班，说自己要晚些回来，按说肯定还没看见网上的消息和那个视频。
他裹着厚厚的围巾，来之前特意沾水揉了揉眼睛，出门被这冬天的风一吹，眼里看上去雾蒙蒙的，好不可怜。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上楼去往了原弋的办公室，虽然一路上有少数几个上班悄悄摸鱼或者休息时刷微博的人，已经消息快人一步地得知了林陷的新瓜，频频向他侧目，对照这个人是不是热搜上那个丑闻主角，但林陷就仿佛没察觉他们的目光一样，脚步不曾有丝毫停顿。
【宿主，刚刚在公司楼下的时候有人偷拍你。】系统在脑中提醒他。
“动作真快。”林陷说，“拍到脸了吗？”
【没有，应该都是侧面和背影，但是有视频。】
林陷想了想：“那你去把视频里拍到的我全都换成背对着他但是脸转过去盯着他的样子。吓他一下。”
系统：【……】好狠。
林陷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进了原弋的办公室。
听闻声音原弋皱了一下眉，似乎时很不悦有人在这时进来打扰他，冷着脸正要斥责，一转头看见是林陷，眉眼马上和缓下来，如水的温柔。
“怎么突然过来了？”原弋问。他伸手将林陷拉过来，他新近不知为什么养成了时不时探一下林陷的体温的习惯，好像总错觉这个人太易碎，一不小心就会出什么事消失似的：“这么冷的天，就在家里休息不好吗？”
“我想你了啊，原老师。”林陷笑着说，顺着他的动作坐进他怀里，揽住了原弋的肩。
原弋心软成一片，任他这样坐进自己怀抱里。
“出什么事了吗？”原弋问。
林陷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但他只是缄默着摇摇头，抿着唇抿出一个看上去勉强极了的笑。
原弋伸手去抚摸他的眼睑，动作很轻，生怕自己手重了会加深他眼尾的红痕似的。
“来之前哭过了？”他问。
林陷还是摇头，好半晌将头靠到原弋肩上。原弋就在这个时候福至心灵一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助理一直在帮他关注林陷的消息，一个小时前给他发过来了一些图片和网址，看上去十分焦急似的。原弋点开一看，第一句就是“林先生出事了”。
接着，就是转发过来的网上林陷说自己有恋人当金丝雀的视频，还有一些营销号不怕死下场泼脏水的言论。
原弋皱了皱眉。他工作太忙，现在才看见。
此时来公司找他的林陷就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猫，回家来找主人撒娇，要他撑腰搏回面子。
原弋轻轻慢慢地拍着他的背，又揉他的脑袋。
“别去看网上的负面消息了。”原弋说，“我会帮你摆平的，没关系。回去休息，好不好？”
“不。原老师现在出面把热搜压下去的话，不就是坐实了我有背景利用靠山卖身为害娱乐圈吗？”林陷缩进他怀里，“原弋，就这样吧，再抱我一会儿。”
“那我们公开不好吗？”原弋说，“我替你澄清，说你是原家家主正正经经的恋人……”
“先不要。”林陷说。
“为什么？”
林陷不回答他。原弋于是于是不追问了，只当他还难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他。
他不问林陷为什么要在片场说那种话，也丝毫不怀疑怎么会有人敢触他的霉头对林陷下手。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将娱乐新闻撰写到原弋头上来。
“不值得的。”过了好久林陷才喃喃，“为了我，不值得的。”
“嗯？”原弋没听清，疑惑他在说什么。
“原老师不必为了我出面的，你不喜欢这种绯闻吧？”
原弋侧过头去看他：“保护我的恋人是我的责任啊。”
“我们今天先不去管好不好？”林陷摇摇头，“我今天也不想回去，我们今晚可以就在你的休息室休息吗？”
原弋心软得一塌糊涂，轻轻吻他的发顶：“好。”
【好感度变更：男主对宿主好感度+10，目前好感值：100。】
林陷闭上眼。
“睡吧。”林陷说。
*
原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林陷不在。他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原弋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下意识想去看网上的消息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亮起来，有人传给他一些照片和视频。发送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藏了个人信息。
照片拍的是林陷和宋逸见面的场景，视频则有些晃，似乎是在行走过程中拍摄的。
林陷和宋逸的声音都经过了处理，能听见的只有少数几句话，大概是林陷在和宋逸说会把拿到的文件发给宋逸。
发送照片和视频的人还附上了一行文字，说：林陷他偷走了您的公司机密，卖给了宋逸。原总，现在去追回来还来得及。
第30章 [三十]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收到电话的时候林陷在家，他当然知道原弋会打来电话，毕竟照片和视频都是他发给原弋的。
成就的内容要求是让原弋得知自己被背叛的事实，按道理来讲，在原弋收到的时候他就应该完成成就三了才对。
“你也有判定出错的时候啊。”林陷装模做样地摇摇头，“有点妨碍我的做事效率了，要你何用。”
系统：【不要以为我没感情就可以PUA我。】
系统：【判定没有问题，没有完成成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认为你背叛了他。】
林陷震惊：“有视频有照片有台词这他都不信？”
系统：【他超爱。】
林陷：“……”
林陷没有丝毫被爱的骄傲，他只觉得棘手，因此接到原弋的电话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高兴了一下。
此时他坐在阳台上，三心二意地一边思考怎样让原弋相信他就是个没有底线虚情假意的小人，一边看手机上原弋的来电，他之前刻意给原弋把备注写成了“A原老师”，现在看起来很有黑色幽默感。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原弋就该在收到证据的那一刻知道自己背叛他，愤而前来质问自己，逼问出偷盗文件的真相，然后自己做出有苦衷的样子跳楼死遁，脱出世界。由于主要角色不按他的剧本走，他现在只有临场发挥。
也怪他以前演戏演太过了，反而把自己缠住不好收手了。林陷稍微反思了一下，决定下个世界一定要收着点。
林陷接起电话，电话那边原弋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林林，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里啊。”林陷说，声音刻意压低一些，带一点心虚与慌张。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原弋的声音显得尤其温柔，“醒来看不见你，我担心你出事。我现在回来。”
林陷不说话。如果他真是一个刚偷完人家东西目标达成的骗子，他现在就该丢掉手机卡逃往境外。
但是不行，他是有任务在身的可怜打工人。
“我……”林陷支支吾吾，仿佛编造不出什么好理由。
“林林。”原弋说，“你之前告诉我说你有一个秘密要在今天告诉我，是什么？我能猜一下吗？”
林陷沉默，许久之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认识宋逸吗？”原弋问。
林陷的声音彻底冷下来：“认识。”
“有人发送给我你和宋逸见面的视频，说你拿了原氏的文件。”他甚至不问林陷拿走的到底是什么。
“原总相信了吗？”林陷问。
“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原弋说，“你又开始叫我原总了。”
“你已经有答案了。我的回答还重要吗？”林陷说。
他听见原弋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原弋问。
“原老师。”林陷说，“我认识宋哥比认识你早。”
原弋几乎要笑了，他怎么不知道林陷还能对谁这么亲热地叫哥？
“他答应我会帮我解决昨天的负面新闻。”
原弋：“我说了那种事我也可以做……”
“你要怎样做？压消息坐实我是金丝雀，还是出面说我是你的恋人，让大众以为我一出名就攀附豪门？你帮我的话，不就会再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吗？”林陷打断他，“你帮不到我的。”
原弋觉得匪夷所思：“那难道宋逸就有办法？”
问得好！林陷闭了闭眼睛：“宋哥说他有办法，他从不骗我。他救过我，我相信他。”
原弋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讽刺林陷还是嘲笑自己：“你信那个小人甚过信我。”
林陷：“比起在我面前诋毁宋哥，原总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奇怪——怎么原弋的好感度都不往下掉的，焊死了？
过了很久原弋轻轻叹口气：“我只有一点想问。”
“爱过。”林陷即答。
“不是……”原弋笑一声，好像不认为他在这时还能讲冷笑话是坏事，“你昨天来公司找我的时候，是为了找文件吗？”
“是。”林陷回答。
“那除了这个之外，你有没有真的因为难过想让我安慰呢？”
林陷愣一下：“……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那你可以回答我吗？”
林陷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原弋的定位。倒不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复原弋，而是他在思考，怎样回答他才能逼迫原弋为自己死遁添最后一把火。
“原总到现在了也还要和我扮演热恋情侣吗？”
“只有你在扮演，”原弋说，“我没有。林林，我对你说过的话里从来没有谎言。”
“是吗？”林陷突然笑了，“原总是不是说过的谎话太多，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林陷。”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里传出电流声，太刺耳，和原弋的声音和在一起，把林陷吓了一跳。
原弋的声音听起来好冷，比此刻的寒风还要冷硬：“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为了一点利益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恋人都可以背叛。”
林陷松了口气。
原弋还在继续说：“我怎么会爱你呢？你愚蠢、轻信他人、忘恩负义，你根本不值得被好好对待！”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三：因爱生恨。在让主角对宿主产生爱意的情况下，令其得知被宿主背叛的事实。成就难度：三星；成就奖励：三星；宿主星点余额：六星。】
林陷照单全收，听到提示音时终于放下心。他在系统帮助下小心翼翼坐到阳台栏杆上，捣鼓手机，将事先准备好的邮件发出去。一封发给原弋，一封发给宋逸。发给原弋的，是原弋想知道的所谓“秘密”，发给宋逸的，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机密文件”。
而他即将完成生命的最后一次迫降。
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收到邮件的时候原弋正好走到楼下，他本不应该在这时候打开看，但林陷突然问他：“还记得那个我想告诉你的秘密吗？原老师，我将它发给你了。”
原弋一愣，看见了用来临时接收紧急信息的邮箱里多出了林陷发来的。
那封邮件只有短短数行文字：
“我知道你早就认出我了。”
“原老师，爱不是你来我往地跳探戈，不用那样试探我。”
“如果下辈子还能再见到你的话，希望你单一纯粹地爱我。”
原弋下意识抬起头，这下他看见了。林陷坐在阳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腿。
他似乎也看见原弋了，突然对他笑了一下，张嘴似乎说了什么。
电话里原弋几乎能听见风声。
“我是轻信。原老师，爱不是你对我有恩义，”林陷说，“爱不是你来我往地跳探戈。”
三。
系统的提示音响了一声，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林陷从阳台一跃而下。
二。
他看见原弋向他狂奔而来，目光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惶与害怕。
一。
林陷闭上了眼。
【恭喜宿主达成隐藏成就：追悔莫及，让主角后悔当初没在被绑架时保护自己的白月光——也就是您。成就难度：四星；成就奖励：四星；宿主星点余额：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