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离开朔域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利成章又超乎预料。
顺理成章指的是边关月和纪逐月的事情, 超乎预料指的是云黛兮留在了朔域。
有眼睛的都能看见边关月和纪逐月之间有事情,事情还不小,但当边关月和纪逐月手牵着手一起迎面走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觉得冲击很大。
不是边关月和纪逐月在一起了这件事冲击力大,不关纪逐月的事, 而是边关月和谁在一起都很有冲击力。
相应的, 就算边关月和一块石头在一起, 虽然依旧诧异,但也就还好, 因为这是边关月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边关月是和一个人在一起的,不是一块石头,不是一把剑,不是一堆极品灵石……而是真真切切、活生生的一个人!
也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 有幸旁观的人都觉得由内而外的渗得慌。
他们总是觉得像浮光剑主那么浪的人,合该是不沾情爱, 一心向道, 放荡不羁,桀骜不驯,孤身一人浪迹天涯,并对情情爱爱这种事嗤之以鼻的,怎么就先一步找到情缘了呢?
这不合理, 这一点点都不修仙!
这也一点都不边关月!
那可是边关月啊,被反骨构成的家伙, 天老大她老二,平生最是讨厌束缚, 最擅长的是作妖和搞事情,而非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如果说边关月炸了哪家宗门,或者是又锤爆了谁的狗头……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相信,并觉得这百分百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能和一个漂亮女修亲密地手牵手的画面,怎么说呢,略显惊悚。
比西域禅宗那些大和尚们带着花环出嫁还有不可思议。
边关月本来还有点不胜娇羞,毕竟这种事情总会会让人害羞的,但当看见这群人集体反应的时候她立马拉下脸,阴测测地看着他们。
然后所有人都浑身舒畅了,这才对嘛,这样的边关月才是应有之义。
边关月:……一群贱皮子!
至于第二件事,云黛兮不跟着边关月闯荡栖灵大陆,而是选择留在朔域帮忙扩大盘龙寨,收拢散修,早日建立散修联盟。
九成九的人都觉得讶异,但这种惊讶是暗藏在心里,无法表露出来的。
几年前云黛兮从中域跑到西域,舍弃自己的身份,也要去救边关月,这件事早就广为人知,绝大多数人都在惊叹边关月的人格魅力,以及云黛兮真的豁得出去。
碍于云族的威势,讨论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私下里嘲笑云族的也不少没有,毕竟自家大小姐为了一个落魄的剑修而选择离家出走的事情……也是有点,但是不多,主要是边关月也不是云族的女婿啊。
就那么让自家大小姐下注了,真的好吗?
一般来说像是云族这种势力,就算是家主天资不好的庶子庶女也是有价值的,联姻、和有潜力的青年才俊绑定,为家族积累人才和增加筹码。
所以云黛兮直接跟着被废的边关月跑了这件事,当时还是引起不少人的嘲笑。
就和当初一样无法理解,现在云黛兮选择留在了朔域,不再继续跟着边关月。
就像富家女资助了个穷书生,现在穷书生马上就要功成名就,封侯拜相,而富家女说她不爱穷书生,更喜欢家里的赵老四一样莫名其妙,让人无法理解。
唯一可以想明白的就是那天晚上边关月,纪逐月,云黛兮三人一同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促使纪逐月做下这个决定。
大部分人好奇归好奇,但也不会真的去问云黛兮和边关月:你们咋回事,主要是这俩人,哪个都不好惹。
少数知道真相的人则是缄默不语,其中就包括琨姣和容倩。
这一人一蛟都很会做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话一旦说了就容易被人打死,所以只能假装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显得不理解也补接受的奴真和贾小宝非常突出了。
还没从边关月和纪逐月牵手的场面回神,就听到边关月宣布云黛兮要留在朔域的消息,这俩小孩直接炸毛了,也顾不上边关月和纪逐月为什么不顾影响,腻腻歪歪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事情。
“老师,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吗?”奴真急吼吼地问出声。
过了那么多天,云黛兮的情绪早就平复,一点异样都没有表露出来,她淡定点头,勉勉强强解释道:“有了那么好的机会,不能不作为。”
贾小宝这时候非常精明,“可是那什么在老师你身上,你不跟我们走的话,到时候遇到危险,我们上哪里躲呢?”
云黛兮短暂地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古怪,“我觉得你们可能想错了一件事。”
“啊?”奴真和贾小宝两脸懵圈。
琨姣也觉得心头一跳。
“我留在这里,不代表着你们也会跟着边关月一起走啊。”
奴真和贾小宝在努力地眨巴眼睛,似乎是在艰难地动用自己的脑子。
琨姣举手失意:“所以我在哪个名单里?我那可怜的姑外祖母为了我这头小蛟龙殚精竭虑,总算是把我托付给了老师,我想着怎么也得报答老师的恩情,侍奉老师是学生的责任……”
边关月被恶心得够呛,“打住打住,你是和我一起走的,还有你是说笑吗?”
琨姣无话可说了,立马安静下来,并对奴真和笑得非常得意。
奴真和贾小宝缓缓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边关月看,目光火热地仿佛要把边关月盯出个洞来。
边关月眼神漂移,拿起纪逐月的手边走边观摩,一边把玩,一边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你这手真漂亮,手如柔荑,青葱玉指,特别适合涂蔻丹。”
说着说着,人就没了。
这下不用琨姣点醒她俩,奴真和贾小宝哪里还不明白,她俩分明是被抛弃了,所以边关月才会落荒而逃。
就在她俩要闹的前一秒,云黛兮出声打断了她俩的施法,“怎么,就喜欢跟着姐姐,不喜欢老师?刚才不还是为了我要死要活的吗?”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意思就是我这个老师在你们心里比不上边关月?”
当自己无理取闹的法子被对面的人先用了以后,奴真和贾小宝只觉得浑身难受。
她说了我俩都词啊!
面对边关月的时候,她俩还敢闹一闹,但是在表情莫测的云黛兮面前,不知为何,她俩下意识地怂了起来。
琨姣撇撇嘴,暗道一声没出息,好歹也争取一下,让这些大人看到你俩的决心啊。
气势一弱,就接不回去了,俩傻孩子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就那么晕晕乎乎地接受了留在朔域的决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是待在朔域会让边关月觉得浑身刺挠,通知了该通知的人以后,边关月就直接走人了,一点离别的准备都不给别人留。
刘海粟也被边关月留在了朔域,主要职责是看孩子。
奴真和贾小宝都收到了边关月留给她俩的信,上面主要交代了她俩要做的事情,之所以把她俩留在朔域是因为她俩拉拢散修的经验丰富,可以帮助到云黛兮和龙行风容倩他们。
还有就是散修联盟是面向整个修真界的,不能光局限于朔域,九域十八州呢,搞完朔域的分部,还有其他地方,说不定很快她们就在中域汇合了。
是的,边关月决定给修真界一个小小的震撼,把散修联盟的总部放在中域。
不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想膈应别人而已。
当然,现在的边关月是没有这个实力的,不过她相信自己,早晚能打回中域。
真正上路的人也就是边关月,纪逐月,琨姣,还有姜偃。
去哪?边关月还没想好,她就是单纯的在朔域待不下去了。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单单是和云黛兮共同生活在一个区域,都会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是嫌弃,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云黛兮,也不是嫌弃云黛兮的喜欢,她只是有点无法面对。
但凡换个人……可就是换不了人,边关月才那么崩溃,忍不住想要逃避。
边关月往日的人生准则就是硬刚,刚不过的话就先放一放,等能刚过的时候再报复回去,这还是第一次未战先怯做了逃兵。
出了朔域后,边关月不知道去哪,就看向身边两个人,本想问问她俩意见的,但话到嘴边就被她咽了回去。
纪逐月和姜偃,一个比一个寡言少语,一个比一个能憋,要是她不说话,这俩人能做到一个月都不搭理人。
边关月这才发现她的同伴都是清冷挂的,她没有话搭子了,同时她还有些庆幸,还好把刘叔留在了朔域,要不然她想象不出自己得有多无语。
“要不咱们去打听打听消息?看看我还是不是修真界的顶流了。”
顶流这个词,边关月之前说过,所以纪逐月和姜偃不费力地就明白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边关月仰天长叹,这就是为什么她不能直面云黛兮的喜欢,要是之前的云黛兮,现在绝对会拿话怼她,说她现在可能是修真界最大的乐子,这个顶流非她莫属。
而不是像这两人一样,说啥都点头,啥啥都点头。
也不对,之前的云黛兮好像就喜欢她,只不过现在不想藏着了而已……真是一笔让人说不清的坏账。
边关月忽然没了兴致,然后琨姣把脑袋从后面凑过来了,“老师,我觉得你好像把我给忘了。”
“哦,还有你。”边关月更觉得悲哀了,难不成以后都要一条蛟龙接她的话茬了吗?
第102章 如何表白
边关月并没有管琨姣的抗议, 并且坚定地无视了她。
大家庭一分为二,直接对半分,而边关月分到了两个闷罐子和一个精明得不行的蛟龙, 她能怎么办,只能受着呗。
出了朔域, 边关月没有着急走, 就在朔域、北域和中域的三域交界之处转悠。
她拉着其他仨人在大街上溜溜达达, 跟个该溜子一样,没多久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怎么说呢, 修真界失去了边关月就等于中域失去了无极道宗。
——毫无影响,但就是让人觉得失去了一样的不得劲。
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完全不像边关月在的时候那么的有活力,一点有意思的事情都没有。
这让习惯了修真界热热闹闹的一些人开始怀念起了边关月,虽然她这个人脾气是真的狗, 但她也是真的能整活,有她在的地方完全不缺乐子。
有人希望修真界生气勃勃, 就有人不喜欢修真界过于的活泼。
虚无界的事情结束得很, 颇有种虎头蛇尾,仓促结束的感觉,就像是有人不希望这件事流传甚广,在背后把事情压下去了。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鼎宝商行掩盖都来不及呢,不可能大肆宣扬他们的失误, 这对鼎宝商行的信誉也是个重大打击。
只不过边关月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用有色眼光去看待鼎宝商行, 她总觉得鼎宝商行在这件事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辜。
她不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分明就是鼎宝商行心里有鬼行动不明,才让她那么怀疑的。
要是能钻进鼎宝商行的总部看看就好了。
看边关月这个表情,琨姣心里就是一突突,自主从听到虚无界的后续以后,边关月就是这副沉思的状态。
她是知道边关月对鼎宝商行的厌恶对待,但是没想到这种厌恶那么深,以至于边关月蠢蠢欲动,想要干些对所有人都不好的事情。
就算她是条在秘境里窝了万年的小蛟龙,也是明白鼎宝商行在栖灵大陆地位的。
是的,不止是修真界,是对于整个栖灵大陆来说,鼎宝商行都举足轻重。
哪怕是凡间也是如此,衣食住行不说十成十都是鼎宝商行在操控,但也有一半经过鼎宝商行,甚至在一些凡人国度,鼎宝商行的权威远远超过人间帝王和皇室,地位和太上皇差不多,非常的超然物外。
这样的体量可想而知鼎宝商行是多么的树大根深。
一般人对于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是能抱大腿就抱大腿,实在玩不到一块去也是能避就避,绝不硬碰硬,但是边关月她不一样啊。
越是这样超高难度的敌人,她就越是兴奋,骨子里不服输和倔强彻底便点燃,就想着碰一碰。
边关月和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但琨姣是一条脑子正常的蛟龙啊,她当机立断,看向纪逐月和姜偃,试图说服她俩不要和边关月一起犯病。
“那可是鼎宝商行啊。”琨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咱们已经上了通缉令,只要露出真实身份在外面就寸步难行,多的是人想要围剿咱们,敌人多的简直就是浩如烟海,可不能再给自己找个根本就不可能打过的死对头了。”
是的,虽然不如边关月瞩目,但琨姣也上通缉令了。
毕竟在太庸城的时候那条戏珠的白蛟很是显眼,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一些通缉边关月的势力也把琨姣给加上去了。
这让琨姣很是忧伤,总觉得自己身价倍增,稍不小心就可能成了人族的盘中餐。
边关月眯了眯眼睛,不善地看着她,“对自己的老师就不能多点信心吗?什么叫根本就不可能打过,埋汰谁呢!”
琨姣不理她,继续对着纪逐月和姜偃叭叭说道:“想来两位姐姐都对鼎宝商行有个大概的了解,不是说让老师服输,而是暂时搁置,我们先积蓄力量,扩大我们的同盟,等散修联盟建立以后,也更有底气和鼎宝商行叫板对不对?”
边关月砸吧砸吧嘴,关注点十分新奇,走到纪逐月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对着琨姣说道:“差辈了,你不该喊她姐姐,别想占我俩的便宜。”
“……”琨姣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直接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边关月和纪逐月,好似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真是的,化为人形太久了,搞得耳朵都有点失聪了,差点没听清边关月说的什么。!
她说的是辈分的事吗?边关月还能更有病点吗?
琨姣忍辱负重,艰难地改了口,“老师,师娘,这样可以吗?”
不期然的,纪逐月羞红了脸,根本不敢去看旁边的边关月。
她害羞的方式还和别人不一样,不是那种一下子爆红,而是红晕从下而上,一点点蔓延开来,像是什么稀少珍贵的名花绽放一般,美不胜收。
反正边关月事看呆了眼,努力回过神看向琨姣,“要不你再喊几声?我说不定就考虑考虑你的提议了呢。”
琨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心里、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做个人吧!
就算她是皮糙肉厚的蛟龙,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啊!
谁能遭得住边关月这张破嘴?反正弱小的蛟龙不可以。
琨姣实在没办法,只能求助地看向姜偃,希望她没有像边关月一样人性泯灭,不说主持公道,至少中立,不会直接倒戈到边关月那个坏人那里。
然而姜偃根本没有收到她的暗示,自顾自的发着呆,自成一个世界,对外面的人和事并不关心。
边关月看琨姣那小样都觉得可怜,忍不住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到她面前,“行了,你也别找外援了,我给你演示一下正确的操作是什么样的。”
“纪纪、阿偃,看我。”
纪逐月和姜偃同时抬眸,看向边关月。
边关月随口说道:“咱们接下来要做两件事,一个是收拢、串联各域的散修,早日把散修联盟建立起来,另一个就是我想探探鼎宝商行的底,你们同不同意?”
“嗯。”这是纪逐月。
“哦,都行。”这是姜偃,还多了两个字。
说完就把眼神放空,谁也不搭理了。
边关月转身向琨姣摊了摊手,无奈地挑了挑眉,没办法,人格魅力就是那么强大。
琨姣气急:“她们两人一个是你情缘,一个是你好多年的好友,肯定向着你啊!”
“那你不还是我学生么?应该和我站在一边啊。”
琨姣气势一顿,瞬间卡壳,反驳的话就说不出来了,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别出来一句,“那你做事也得和我们商量,不能直接莽过去。”
“我是硬刚,不是少脑子。”边关月好笑地说道,拍了拍琨姣过于操心的脑袋,“行了,肯定不会让你冲在最前面的。”
琨姣捂着脑袋,别扭地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边关月打了个响指,满脸的兴致盎然,“那么下一站,北域的万酒节!”
“嘎?”琨姣死鱼眼看着边关月。
刚刚还是大干一场的样子,仿佛不掀翻修真界誓不罢休,现在又要过节是了吧?
“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古板呢。”边关月老气横秋地说道,“做大事之前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再说了,北域又不是没有鼎宝商行的分行。”
鼎宝商行的总部在中域这件事可以确定,但问题是没人能找到的,那么去哪家分行还有区别吗?根本没有好不好。
边关月说完就不搭理琨姣了,亲亲热热地去挽纪逐月的胳膊。
纪逐月放松自己的身体,让边关月靠得舒服些,偶尔看过去的眼神都淬着柔光。
舒坦了。
她们两个人是在那个晚上说话说开的。
给了纪逐月一个拥抱之后,边关月因为心情激荡,实在按捺不住自己,掰过纪逐月的肩膀和她面对面。
顺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唯一的插曲就是边关月磕磕绊绊,紧张到不行的语气。
“那什么,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不是为人处事方面,呃,就是、就是你觉不觉得我很适合做你情缘什么的?”
说完,边关月都想给自己一嘴巴子,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不好被当成登徒子吗?
“呃,我的意思就是我对你心怀不轨……咳咳咳,我、我……”实在我不出个所以然来,边关月咬咬牙,“就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能言善辩的浮光剑主彻底卡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个什么,就是嘴巴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于是她一狠心,决定将错就错,反正结果再坏也就这样了,她还怕收到坏消息吗?
“你是怎么想的?打不打算和我同流合污?”
边关月这番话着实不像表明心意,倒像是逼着人落草为寇,估计学到了龙行风那条青龙彪悍的作风。
和边关月的惊慌失措不一样,纪逐月整个人都无比冷静,比夜幕中挂着的月亮还要冷清。
就在边关月以为自己搞砸一切的时候,纪逐月开口了,还好像轻笑一声。
“好,我们一起同流合污。”月光下,竹月色的美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庄严得像是什么誓词,“这是我最开心的事。”
边关月笑开,情不自禁地上前把人结结实实地抱住,“以后还会有更开心的事。”
纪逐月放任自己靠在边关月的肩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回忆结束。
边关月看着掌心里的芊芊玉手,满足地笑了笑,大手一挥,“出发!进军北域!”
第103章 甚得我心
再次回到北域, 边关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上次的时候身边虽然有纪逐月,只不过当时两人对彼此都还是朦朦胧胧的感觉,那层窗户纸还没有被捅破, 还匆匆忙忙的干坏事,不适合谈情说爱。
这下好了, 有了鼎宝商行的事情帮忙吸引注意力, 关注边关月的人没有那么多了, 正好方便她释放自己狂野的天性。
琨姣实在受不了这俩人腻歪的模样,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摇摇欲坠, 本来就几近于无的三观在崩塌——浮光剑主面露甜蜜的样子,真的会让围观者不寒而栗。
于是琨姣打算自己一个蛟龙逛万酒节,顺便好心地邀请了姜偃。
她退出了,再留下姜偃当碍事绊脚的人,有点不仁义。
而且她也不觉得姜偃爱看边关月和纪逐月腻歪的场面,准确来说, 是个正常生灵都不会愿意看到,太挑战眼睛了。
姜偃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留在客栈。”
琨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感到一丝理所当然,这才是姜偃的正常画风。
不关心傀儡和阵法以外的任何人和事,自然也对万酒节不感兴趣。
边关月对于她俩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并暗赞琨姣这小蛟龙还是挺上道的,知道给老师和师娘留下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值得鼓励。
很快琨姣就被边关月暗暗打量的眼神吓到,还以为自己的腹诽被她听见, 连忙想要跑走。
然后就被边关月揪着衣领子提溜回来了。
琨姣都打算主动坦白了,就听见边关月对着姜偃说道:
“给她身上的掩息阵盘再加固一下, 确保万无一失,我可不想正开心的时候因为你而紧急进入战斗状态,如果这样的话,不是你被人族修士捉到,就是你嘎在我手里。”
琨姣忍气吞声,表面看起来是个非常乖顺以蛟龙,实际心里在嘀咕这个正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不会是亲亲的时候吧?
咦!腻歪歪!恶心心!
好歹她也是条未成年的小蛟龙,边关月这个当老师的就不能教点好的吗?
姜偃忽然轻笑一声,很短促的一声笑,短到其余三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边关月没皮没脸的,根本不把姜偃的笑声当回事。
纪逐月难得抬眸,主动去看边关月以外的人。
姜偃察觉到她的目光,两人在半空中和姜偃视线相接,一触即分。
如果非要找一个适合的形容词,大概就是短刃相接,杀人不见血才能形容这两人的对视,毫无风花雪月,有的是最冰冷的漠视。
在边关月看不到的地方,两位寡言少语的冷淡美人已经完成了一轮交锋。
只不过这俩人都是傲气内敛的人,就算是打眼神战的时候也是极为克制的,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没有多少情绪,但对于彼此的不喜是毋庸置疑的,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边关月在这方面算是十窍开了九窍——一窍不通,和看不出来云黛兮的心意一样,她现在照样没有发现纪逐月和姜偃之间的不对付,还兴致勃勃地和另外两人告别。
“晚上见。”
琨姣多嘴一句:“哟,您二位晚上还回来呢?”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三道视线盯住了,又很快,三道视线都没有了,快得让琨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四人在客栈分别,边关月牵着纪逐月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远了,紧接着琨姣也出去溜达了,这还是她从泽林国秘境出来以后第一次一只蛟逛街,她非常享受自己的安宁时光。
和琨姣一样的还有边关月。
牵着纪逐月的手走在人群里,边关月后知后觉一件事——这是自那个兵荒马乱的晚上之后,两人第一次独处。
纪逐月虽然不爱说话,安静得像是雪山上的神树,但存在感惊人,至少对边关月是这样。
即使没有转头看过去,边关月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纪逐月的呼吸、纪逐月的目光、纪逐月的笑意……
不知为何,边关月真切地感觉到紧张,心如小鹿乱撞般想要跳出去,跳到纪逐月的手里,给自己找个好归宿。
在不知不觉中,边关月牵着纪逐月的手慢慢收紧,直到她回神之后才骤然松开,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连忙捧起纪逐月的手仔细查看。
“疼吗?我有没有攥疼你?”边关月心疼地摩挲着纪逐月的手背。
只见纪逐月白皙细嫩的手已经泛红一片,片刻后才恢复正常。
纪逐月偏头看她,眸光温软,“不疼。”
怎么可能会疼呢?
堂堂元婴修士,一剑都能削掉一个山头,要是牵牵手就能伤到,纪逐月还修什么仙。
不过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就是这样的,对方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浮光剑主也不能免俗。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就掐我一下,这样我就不发呆了。”边关月真心实意地说道。
那么好看的素白手指,比瓷器还要精致,可不能因为她大手大脚的而受到一丝丝损伤,要不然心疼的还是她。
面对边关月的时候纪逐月还是话很少,不过她在努力让自己多说话,但像边关月这样的话痨一般人都做不到,也速成不了。
“我也不舍得,也会心疼。”纪逐月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不会疼,只是会留下印子。”
边关月当然知道纪逐月不疼,她只是给自己找了个情缘,不是把脑子丢了。
她就是单纯不希望纪逐月受到伤害,哪怕是她自己造成的也不行。
这要是传出去,浮光剑主还做不做人了?
楚滔的手札里可是说了,一个好的伴侣绝不能伤害自己的爱人,一段健康的关系是平等的,不需要一方以受到伤害的方式向另一方表达自己的爱意。
边关月虽然看不上楚滔作为剑修的修行,但在这方面上,她还是愿意稍微信任楚滔的。
毕竟边关月自己也知道,要是她自己发挥的,就没有她搞不砸的事情和关系,云黛兮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边关月一边走一边甩着纪逐月的手,笑着说道:“没事,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都要告诉我,我不会不开心,反倒会觉得你特别可爱。”
她不喜欢太完美的存在,这会让她觉得太虚假不真实,感觉握不住,总有一天会从她手里溜走,具体参考傅清梧。
庙里的完美神像只适合被人们点香供奉,不适合下凡给人当师尊。
当然不是傅清梧,边关月才这样的,她就是单纯喜欢真实的人,有瑕疵也没事,她更喜欢了。
不过这些没法直接和纪逐月说,总不能说:我喜欢你真实一些,最好邋遢点,暴躁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呢。
纪逐月认真地对着她说道:“我会努力坦白我自己。”
边关月一下子笑开,目光灼灼地看着纪逐月,弯了弯眉眼,“你这样就很好,开心就是最重要的。”
“我也想你开心。”说着,纪逐月又补了一句话,“你开心,我也开心。”
“……”
边关月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捂住了纪逐月的嘴,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先别说话,让我缓一缓。”
遭不住,实在遭不住,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脸颊在充血,瞬间变红。
血气翻滚,差点没控制自己的气息,就差一点点,浮光剑主就要在大街上失控了。
纪逐月不明白,但照做,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让边关月捂着嘴,甚至还拉着边关月往里侧走了走。
边关月眼神复杂地看着纪逐月,“你这到底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啊?”
没等纪逐月说什么,边关月笑了笑,“不过……甚得我心。”
如果不喜欢纪逐月这样说话,边关月刚才就不会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气息了,属于化神中期的气息泄露出去一丝。
好在大街上没什么厉害人物,要不然就发现这里窝着一个浮光剑主,还在谈情说爱。
要知道边关月自从十岁以后就没有这样失误过了,她对于自己的力量掌控程度和精细程度非常高,不同于一些磕丹药突破境界的虚货,她甚至可以拆分自己的灵力,十分的力量可以发挥出十二成乃至更高的效果。
说完这句话,边关月似乎有些害羞,偏头不去看纪逐月,就露给她侧颜和一只红彤彤的耳朵看。
“前面那家酒楼可以免费品尝酒,咱们过去尝尝怎么样。”
“嗯。”纪逐月似是笑了一声。
边关月不自在地拨了拨耳朵,从前也不知道自己一害羞就上脸啊,怎么跟个愣头青似的。
纪逐月落后边关月半个身位,可以好整以暇地欣赏边关月挺直利落的身姿,高挑柔顺的马尾,削瘦却不单薄的肩膀……一切都刚刚好。
偶尔边关月回头一笑的时候,意气风发这四个字满得都要溢出来,让人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出来。
“店家,这是什么酒啊?”
边关月鼻子很灵,已经闻出来是什么酒了,不过纪逐月的目光太灼热了,烧得她耳朵很热,于是酒没话找话了。
“桂花酒,很清甜,两位客人,你们尝一尝。”
边关月接过,递给纪逐月一杯,笑着和她碰了碰杯,“我曾见过一句诗,欲买桂花同载酒。我们很幸运,不用买桂花酿酒就能喝到桂花酒。”
“敬这份幸运。”
“同乐。”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饮下桂花酒。
在一旁默默围观的店家眨了眨眼睛,满是不解,尝个桂花酒而已,这俩人怎么搞得在喝交杯酒一样?就差洞房花烛夜了。
第104章 喝交杯酒
北域的万酒节非常热闹, 不止局限于哪个城池,而是全域性的大节日,共有七天, 全民共欢。
凡人和修士各有各庆祝节日的地方,但也有像边关月和纪逐月这样隐藏气息混入凡人之中的修士。
天色将黑不黑, 华灯初上之际, 北域的灯会已经开始, 边关月紧紧牵着纪逐月的手,游走在其中, 跟在游行的队伍后面大呼小叫,看着比旁边的凡人小孩还要没见过世面。
她一手牵着就纪逐月,一手拿着花灯,还得陇望蜀地盯着那条龙灯看。
“这条龙好长,真威武真漂亮!”边关月眼眸亮亮的,比旁边的花灯看起来还要明亮, 嘴巴也一刻不停歇,“要是龙大当家的也在这里的话, 就很恰如其分了, 也不知道真龙和假龙哪个能更胜一筹?”
你们幼稚的问题,也就纪逐月乐得搭理她了。
“都好,一个是天地钟爱的青龙,一个是人们心中所愿的寄托。”纪逐月偏头看她,“边边更喜欢哪一个?”
边关月沉思片刻, 给出自己的答案,“我哪个都不喜欢, 不说合作者的身份,龙大当家对我来说就是陌生龙, 谈不上喜欢还是厌恶,只要不是敌人,我并不在意她是白龙还是青龙,反正都没差别。”
“至于后者,我是个剑修,与其把所愿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龙灯上,倒不如用手里的剑杀出一条血路,这个更靠谱一些。”
未免纪逐月觉得她杀心太重,过于血腥,边关月找补道:“不过龙灯对于凡人百姓就是一种美好的祝愿,有这样一个节日,小孩子肯定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期待了。”
要是她小时候周边有那么热闹的节日,她能一个月都不带回繁枝峰的。
边关月凝视着纪逐月的侧颜,带着笑意,多说了一句,“也挺适合谈情说爱的。”
就在此时,她们身边走过一队鱼灯,旁边是敲锣打鼓的,可谓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花市灯如昼。
纪逐月看向某人嫣红的耳朵,在暖色的灯光下愈发的白里透红,向来端方守礼的清冷美人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上手去摸了摸手感很好的耳垂,还顺从心意地捏了捏。
如她所想,摸起来确实是极好的滋味,若是可以轻轻地咬一咬就好了。
虽然边关月不知道纪逐月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这个突然的举动已经让她足够呆滞了,她愣了好一会才回神,佯装镇定地说道:“摸着什么感觉?我的耳朵好摸吧?”
不知为何,这话一被她说出来就有种自吹自擂的感觉。
纪逐月面容柔和,清冽的雪山化为温暖的春水,言笑晏晏地看着边关月,“温热软和的感觉,能感受到你的血液在我指尖下流淌,好摸。”
一时之间边关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此感到骄傲,但好摸总归比不好强,于是她矜持地点点头,“合你心意就行。”
“边边合我心意。”
纪逐月说话又开始省略了。
到底是边关月的耳朵合心意,还是边关月这个人合纪逐月的心意,她没有说清楚。
边关月本想说什么,但注意力很快被灯船上的打酒仙翁转移走,兴致勃勃地拉着纪逐月的手跟上去。
“咱也去尝尝仙翁的酒。”
纪逐月没办法,只能跟着边关月小跑起来,挤进人群里,看边关月高高举着杯子,高兴地等着扮演打酒仙翁的老人家给她倒酒。
像个拖着饭碗讨食的玉面狸猫,洋洋得意,非常神气。
小狸猫回头看她,催促道:“你牵好我的衣服,我们可不能走散了。”
就算城中百姓一个不剩都出来这条街过节了,那也不过十几万人,两个修行到这般地步的修士怎么可能找不到对方。
只不过合心上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很幼稚,顺道把对方也变得幼稚起来。
纪逐月永远不可能拒绝边关月,更加握紧了边关月腰间的衣服。
边关月生得高挑,腰肢劲瘦却不羸弱,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生机勃勃,活力满满,仿佛是随时都会出鞘的利剑,美丽但危险,稍稍靠近些都能被剑气划破皮肤。
隔着鲜艳的红衣,纪逐月都能感受到掌心下那份旺盛蓬勃的生命力,她不由得牵得更紧了。
纪逐月是坚硬冷峭的冰雪,那边关月就是灼烧的火山,连绵不绝,来势汹汹,一点都没有木灵根的柔和,倒像是个火灵根修士。
若是因此而融化,纪逐月想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察觉到腰间的衣服紧了紧,边关月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头,朝着纪逐月安抚一笑,“再等等,马上就到我了。”
“好。”
纪逐月不着急,在有关边关月的事情上,她都愿意慢慢来。
因为觉得使用灵力挤走其他人的酒杯有点胜之不武,边关月为了感受节日氛围,就没有作弊,只能高高地举起自己的两个胳膊,努力让自己的杯子高过其他人。
也是打酒仙翁游船活动的一个彩头,打酒仙翁会给举得的杯子打酒,要是杯子举得够高,下一年就会扶摇直上,节节攀升,无病无灾。
边关月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上总是会有奇奇怪怪的胜负欲,仗着身高腿长,就使劲地伸长手臂,努力让自己和纪逐月的酒杯独领风骚,力压群雄。
要不是她还有点理智,她真的要把其他人的杯子给压下去。
好在纪逐月就在她身后,让她好歹注意了一下自己的颜面。
在情缘面前,总是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边关月这才没有太过放飞自我。
在打酒仙翁给最高的两个杯子打酒的时候,边关月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当即欢呼一声,“咱俩的杯子是最高的。”
边关月小心翼翼地护着酒杯,跟着纪逐月走出人群,献宝似的把酒杯递到纪逐月面前。
“尝尝怎么样?是不是高处不胜寒?”
“不好。”
边关月放软声音问道:“怎么不好了?”
“不要高处不胜寒,冷。”
“这个啊。”边关月笑起来,觉得她着实可爱,“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反正有你陪着我呢,一起就不冷了。”
纪逐月眼睛亮起来,乖乖地应下,“好。”
“干杯吧。”边关月想到什么,上前走了两步,凑到纪逐月耳边小声询问,“那么好的彩头可不能浪费,我们要不要喝个交杯酒?”
纪逐月瞬间锁定边关月的眼睛,可能是边关月在不断的眨眼睛,弄得她也跟着心慌意乱起来,眼神也变得闪躲。
看见纪逐月比自己还害羞,边关月就支棱起来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人看,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那股灼热的气息仿佛要侵略到纪逐月呼吸和身体里,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不容拒绝。
她也没打算拒绝。
“好。”
“什么好?”边关月眼里满是盈盈笑意,故意逗纪逐月,压制许久的坏心眼现在噌噌噌地冒出来。
“喝交杯酒。”纪逐月低声说道。
人潮拥挤,却自动避开她们俩的小天地,把热闹隔绝在外,氛围并没有冷寂下来,反而烧得更旺了。
边关月“啊”了一声,又把脑袋往纪逐月嘴边凑了凑,语气满是诱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好不好?和谁,干嘛?”
这家伙的用意都不用暗示了,已经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就差明确告诉纪逐月她想要听什么了。
“和边边喝交杯酒。”
边关月脸上笑意更甚,歪了歪脑袋,“边边是谁?”
纪逐月实在受不住她的眼神,抿了抿唇,看向边关月的眼睛,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说道:“纪逐月要和边关月喝交杯酒。”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都掉进对方的眼神里,沉溺其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边关月总感觉此刻她不是身处北域一座小城的街上,而是她和纪逐月的结契大典上,在天道的见证下,天地为鉴,日月同心,她和纪逐月结为道侣,永结连理,生死契阔。
因着有天道的见证,结契为道侣比一般的契约的约束力更大,代表着这两个人完全绑在一起,再也不可分割,若有辜负,便是欺天之罪,身死道消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刻,边关月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恍惚地想着,若是如此,她也心甘情愿。
天道见证的道侣契约有多严格,靠别人说没有概念,还是得自己体验一番才行。
边关月眉梢上挂着笑,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流光,和纪逐月的胳膊交缠,郑重地喝下杯中酒,晦暗不明的视线还低垂在面前人身上。
喝完以后,边关月还有点恋恋不舍地收起酒杯,看着纪逐月羞红的脸,把拳抵在唇边说道:“还不够。”
她说的没头没尾,纪逐月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抬眸看她,“啊?”
“没什么。”边关月拿手去冰自己的耳朵,小声说道,“就感觉我像是怕你跑了一样,先盖个章,直接盖棺定论,省得出现什么意外。”
可不是嘛,就牵了牵小手,其他的坏事都还没有开始干呢,就先喝了交杯酒,下一步难不成是直接入洞房?
这太快了,剑快如浮光剑主也遭不住啊。
纪逐月牵上边关月的手,改换了一下姿势,十指相扣,“我不跑,不会有意外,纪纪不会离开边边。”
“是呗,你可是要和我同流合污的人,上了贼船哪有半途下去的道理。”边关月笑嘻嘻地说道,一抬头的时候,笑容顿在脸上,不善地眯了眯眼睛。
她看到了熟人。
第105章 正中红心
——唐浅浅。
为数不多能从边关月手里抢东西的人之一, 另一个则就是她的煮酒青梅,林无眠。
这俩人一个坐享其成,一个上手抢夺, 还差点亲了边关月……只要一想起这件事,边关月就能回想起当时自己看着生木之珠离她而去的痛苦心情。
还没有人能从浮光剑主手里抢东西呢!
这是耻辱!
纪逐月发现她表情不对,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轻声问道:“怎么了?”
“巧了, 看见仇人了。”边关月收回目光,连忙看向纪逐月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漂亮脸蛋洗洗眼睛。
她家纪纪真是生了张让人见之忘俗的好容貌, 清眸流盼,素齿朱唇,加之清冷疏离,高不可攀的气质,可谓是风吹仙袂飘飘举,谪仙人也不过如此了。
反正在看到纪逐月的那一刻, 边关月的怒火瞬间就浇灭,不至于冲动之下拔剑把唐浅浅打一顿。
“仇人?”
“她叫唐浅浅, 和北域林家的林无眠坑了我笔大的, 上次来北域报仇就是因为这俩人。”
只不过唐浅浅和林无眠是林家的嫡系,居住的地方、身边的护道者都不是林家旁系可以比拟的,要不然现在的唐浅浅绝对没有心情出来过节。
纪逐月眸光颤了颤,对于林无眠的背刺边关月一事,她也是有所耳闻。
毕竟奴真和贾小宝这两个大嘴巴在信任的人面前很没有戒备心, 问什么说什么,不止如此, 旁边那个人还能叭叭叭地补充没有说到的地方。
林无眠和边关月几人交朋友、一起进入泽林国秘境、背刺并抢夺生木之珠、喜欢边关月……这些事纪逐月都知道,没人能拒绝边关月的经历, 她也不例外。
“要做什么吗?”纪逐月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这是件非常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边关月情不自禁地上手去戳一戳纪逐月脸颊上的软肉,一边感受着手上细腻的手感,一边说道:“她不重要。”
事已至此,她和唐浅浅、林无眠都没什么好说的了,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只不过她们现在身处北域,人家的地盘上,而且还没有云黛兮的秘境藏身,做事肯定不能那么粗糙了。
要是她自己还好,莽了也就莽了,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作妖,但这不是身边就是家属嘛,她更希望把时间留给纪逐月,而不是其他的猫猫狗狗。
“可不能因为别的什么人,坏了咱们过节的好心情。”边关月选择性地大度。
纪逐月清浅一笑,主动挽上边关月的胳膊,赞同地跟着说了一句,“她不重要。”
边关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纪逐月好像有点在意林无眠和唐浅浅的存在。
不止有点,而是很多在意。
这样想着,她也笑出声,笑声有些愉悦。
纪逐月看向她,眼神疑惑。
“我对林无眠这个人的印象吧……”边关月拖长声音,果不其然地看到纪逐月飘过来的小眼神,没有继续卖关子,“从一开始就不太好。”
“估计是没怎么走出家门,在做人方面还不太透彻,总给人一种急切但又掩盖不好的虚伪感,还有点伪善懦弱,真正的本性被压抑住,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内里并不如表面上来的光鲜亮丽。”
“这也就算了,她是什么样和我无关,对我来说她就是出门在外,萍水相逢,遇见的一个人而已,在我快把她当朋友的时候,她被蛊惑了,当然也可能是她本就心思不纯,品行不端,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从边关月的用词上来看,就知道她对林无眠这个人非常的不认可,甚至在撕破脸皮之前也没有真正把林无眠当成朋友,因为林无眠从一开始的目的性就很强,这让敏锐的边关月一直都没有放松对她的戒备心。
就在林无眠选择站在她这一边,边关月真的把她当成朋友之际,林无眠搞砸了一切……也不算搞砸,毕竟她帮唐浅浅拿到了生木之珠,得偿所愿了。
“最让人觉得她脑子有病的地方,就是她临走之前还说了一堆胡言乱语,仿佛能减轻她的负罪感一般,蠢货一个。”
边关月觉得林无眠脑子有泡,做坏人做坏事就一条路走到底,至少还能赞她一声有魄力,犹犹豫豫的搞得像是唐浅浅逼迫她一般,卖好都卖不全,可不就是有病。
她可不觉得唐浅浅能多承林无眠的情,估计林无眠也就感动了自己,所以边关月对林无眠的厌恶远远大于唐浅浅。
“别人我管不着,你看见林无眠的第一时间,就得帮我报仇。”
“好,我站在你这一边,帮你报仇。”纪逐月应道。
边关月心花怒放,转移视线般地眺目远望,看着唐浅浅一行人越走越远,一群身穿黑衣的护卫把她簇拥在其中,甚至还有个练虚期的护道者在周围隐匿着,就是当初那位穆老,唯独少了个林无眠。
和当初的小白花模样一样,现在的唐浅浅可谓是眼神冰冷,气场全开,她这一行人走过的时候街上都是一片寂静无声。
除了那张脸,唐浅浅看着和当初再无相似之处,整个人都被翻新了一遍。
边关月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多看了唐浅浅好几眼,收回视线的时候轻呵一声。
得益于生木之珠,现在的唐浅浅不止修复了灵根,还成了金丹修士,这个突破速度不慢了,但不足以构成林家对她如此重视的理由,况且和她形影不离的林无眠不在她身边,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看来林家也发生了有意思的事情。”
纪逐月没有去看唐浅浅,眼眸擦过边关月高挺的鼻梁,问道:“要去打听一下吗?”
“不要。”边关月转身捧起纪逐月的脸,勾起一边的唇角,“可不能因为这些阿猫阿狗坏了咱们的好事。”
纪逐月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被迫直视边关月的目光,在怔然中,看边关月俯过身来,越靠越近,近到呼吸都能打到彼此脸上。
边关月的视线一直被纪逐月温软的红唇吸引着,不由自主地向自己最向往的地方靠近,直到余光里瞥见纪逐月轻颤着睫毛才回过神,偏了偏脑袋,吻在了唇角处。
忍着加重力道的冲动,边关月轻啄了几下,才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起身离开,目光却依旧紧紧跟随着纪逐月的一举一动,粘人得很。
“这才是要紧事。”边关月不太满足地说道,目光仍流连在纪逐月的嫣红的唇瓣上。
纪逐月像是慢了一拍,反应不及时一般,在边关月已经抽离,“欲求不满”地望着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脸噌的一下爆红,直红到脖子根,眼神闪躲,怎么都不敢去看边关月。
边关月低头看了看纪逐月无意识地揪住她衣服的两只手,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调笑说道:“怎么不能亲吗?你可是和我喝过交杯酒的未来道侣,你不会不让我亲吧?还是我亲之前要先告诉你一声?”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纪逐月本就话少情绪少,这下子更是羞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让亲。”
纪逐月的声音细如蚊呐,要不是边关月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说不定还真要错过她的坦白。
“这样啊,那亲之前还要不要问问你?万一你不给亲怎么办?”边关月状似苦恼地问道。
“不用问,给亲。”
简单的五个字就耗尽了纪逐月所有的力气,脸颊更是红透了,雪域的神女主动走出雪山,落到边关月这个俗人身边。
边关月弯了弯眉眼,作怪似的又俯下身子,在心里数着纪逐月眨了多少次睫毛,压低声音,说着悄悄话,“你也可以不打招呼就亲我,我不介意的。”
不用人说,边关月也知道自己的脸皮在朝着一个新的方向狂奔着,简称耍流氓。
以前最讨厌登徒子采花贼什么的,遇见的时候都会做好人好事帮忙铲除,现在轮到她自己了,方明白调戏漂亮女修是什么滋味。
见纪逐月还不说话,边关月又补上一句话,“你介意吗?”
她俩现在这关系肯定不能回答介意,但纪逐月要是说不介意的话,以边关月这厮的行事作风,说不定会让纪逐月演示一下她是怎么不介意的。
毕竟言语总没有行动更有说服力。
边关月入迷地看着纪逐月表情每一寸的细微变化,眼见着红晕马上就要布满纪逐月的全身之际,她赶忙说道:“不为难你了,咱们也该回客栈了。”
边关月牵着纪逐月的手走在前面逆着人流,迎面吹着晚风,带来舒爽的凉意。
走在后面的纪逐月稍微紧了紧手指。
边关月回头看她,眉眼弯起,眸子里的光芒比满天星辰还要耀眼闪烁,“怎么了,纪纪?”
纪逐月抿了抿唇,松开两人相扣的手,在边关月不明所以的眼神里,坚定地说道:“我不介意。”
在人山人海的街上里,纪逐月微微踮脚,径直地亲了亲边关月的唇,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旁边的人群发出好几道惊呼声,不断有人用余光去瞟这两个风华绝代的姑娘,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着俩人不是凡人,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跳出来说三道四,只不过难免会有各色的眼光。
还有父母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家孩子的眼睛,这样的画面很唯美,但到底不适合小孩子观看。
边关月在嘈杂的声音里精准地捕捉到自己和纪逐月的心跳声,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输了!
第106章 没眼力价
在这方面, 堂堂浮光剑主输给了纯净腼腆的纪逐月,可不就是输了嘛!
边关月觉得自己调戏人调戏得挺好,一点都没想到纪逐月会那么“生猛”的方式表达她的不介意。
这可太不介意了。
最后俩人是在周围百姓火热的目光中落荒而逃的, 一路俩人跑得飞快,逃离喧嚣, 来到客栈那条街才停下来。
停下后边关月和纪逐月对视, 不知为何, 俩人齐齐笑出声,边关月笑倒在纪逐月怀里, 纪逐月就老老实实地做个靠垫。
等笑够了,边关月捧起纪逐月的脸,笑语盈盈地问道:“再亲一个?”
纪逐月眼神飘移不定,落在边关月修长白皙的手指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边关月这一次大胆了许多,捧着纪逐月的脸, 径直地吻下去,亲在了唇上。
虽然刚刚纪逐月在大街上很生猛, 直接上嘴, 但也就是蜻蜓点水过了一遍,并没有深入,这对于发现新乐趣的边关月并不够解馋。
作为一个顺从内心欲//望的人,她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要亲吻的话肯定不是简单的碰一碰。
这个吻在逐渐加深, 由边关月完全掌控着节奏,两人沉浸其中, 在不知道的什么时候,边关月的双手已经环住纪逐月的腰肢, 强硬地把人揽在怀里。
耳鬓厮磨,呼吸交错,唇齿交换。
边关月能感受到怀里人不复最开始的从容和清冽,一点点融化,软得像一泓春水。
真好亲。
忽地,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响起的是更大声的“哎哟!我的眼睛瞎了”,来人……来蛟也发现了自己的惊呼有点不合时宜,当即就想要跑路。
但没跑掉,就被边关月用灵力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琨姣手里还举着糖葫芦,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不能把糖葫芦送进自己的嘴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过节,客栈这边基本没什么人,这也是边关月和纪逐月沉浸式亲亲的原因。
一个化神期,一个元婴期,不至于应付不了突发情况,但是没想到来的蛟是琨姣,她的气息对于边关月来说太熟悉了,第一时间引起她的警惕。
当然,也是因为边关月亲得太专注了。
边关月淡定地整理衣服和头发,还热心地帮纪逐月挽起鬓角。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亲着亲着把纪逐月头发给揉乱了。
直到纪逐月脸色恢复平常,脸上的温度不那么明显以后,边关月才看向破坏气氛的罪魁祸首。
虽然整个蛟都被定住了,但琨姣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不怪蛟怂,实在是此刻的边关月表情太冷硬了,步子走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看过来的眼睛不断放着冷刀子,像是要把她碎尸万段一般,凶得不行。
面对边关月这样的凶人,别说她是白蛟,就算她是白龙,也害怕啊。
边关月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傻孩子,觉得她经历的毒打还是太少了,以至于在撞破这样的事时第一反应是大喊大叫。
“你喊什么?来,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眼睛瞎了?”
边关月越说越,直接上手揪住了琨姣的耳朵,打算展示一下自己作为老师的权威,教育教育自己的倒霉学生。
琨姣使劲呜呜,眼含热泪,恳切地看着边关月——不是她不想为自己辩解,而是她根本张不了嘴!
再给她机会,她会好好做人……啊不,好好做蛟的。
边关月自然看见了琨姣的挣扎,但看见了不代表着她要放过琨姣,手上揪着耳朵的力度逐渐加深,嘴里还说着:
“啊,你是说我用力太小了,你一点都不疼,还享受在其中?明白了,我再大劲点,保证让白蛟殿下满意。”
“唔唔唔!!”
她不是,她没有!她的耳朵要掉了!
就在边关月和琨姣这对虚伪师徒对峙的时候,纪逐月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抽空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抚平袖口的褶皱。
那个方向是她们暂住的客栈,纪逐月的目光落在了二楼某个小房间的窗户上,是客栈二楼唯一亮灯的房间。
房间的主人也显而易见了——姜偃。
比起琨姣的气息,边关月更熟悉的显然是她经年的好友,会下意识地把对方当成自己人,更何伦姜偃在阵法上的造诣发出高超,隔绝掉存在感并非难事。
只不过姜偃对于边关月来说是至交好友,但对纪逐月来说却不是,从始至终对于姜偃的存在,纪逐月就心知肚明,于是她便顺其自然,什么都没做。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争,才是最大的争,是最好的反击和回应。
纪逐月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睑,捻了捻手指。
另一边边关月已经从暴跳如雷中冷静下来,代价是琨姣红彤彤的耳朵和脸——边关月揪的。
不止如此,边关月还拿走了琨姣的糖葫芦,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拜边关月所赐,琨姣的脑袋大了一圈,正用控诉的目光看着她。
“看什么看,你非得在这时候出现吗?就没点眼力价吗?没看见你老师正在忙正事呢吗?就非得在这个时候打扰老师和师娘吗?!”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听得出来,边关月确实是非常不满。
其实琨姣根本没看见多少不该看的,因为在琨姣惊呼的时候她俩已经完事了,只不过还在抵着额头,看向彼此的眼神非常拉丝,断都断不开。
就算是什么都没看见,边关月也生气,正是温存增进感情的好时候,然后琨姣喀嚓一下子“眼睛瞎了”把一切都破坏得干干净净,边关月要是乐意才奇怪,当时给她吓一激灵。
琨姣已经不唔唔唔了,瞪着一双死鱼眼麻木地看着边关月。
边关月对上琨姣的眼睛才想起她现在说不了话,若无其事地解开对她的禁制,抱臂冷艳说道:“说吧,我看看你能说出来个什么子丑寅卯。”
琨姣立马用手去揉自己的耳朵,嘟嘟囔囔地回话道:“我不是没见识过这场面么,还不许我惊讶一下了?”
作为一条未成年的小蛟龙,她那里见识过那么劲爆的现场,可不就是很惊讶嘛!
说自己眼睛瞎了也是真的,虽然她现在接受了自己多个师娘的事实,但实际看到边关月温柔得能掐出水的表情时,她真的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哎呦一声。
不知为何,边关月并不是禁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张扬肆意,美食美酒尝个够,绝不委屈自己,更不会压制自己的欲//望,但偏偏她一和情爱沾边,就会让人觉得非常割裂。
这也是云黛兮当初迟迟不表明心意的原因,因为边关月看着像是要孤身几千年,谁知道她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给自己找了个情缘。
所以云黛兮最讨厌的人不是边关月也不是纪逐月,而是让边关月开窍的林无眠——要不是她,边关月现在还每天傻乐呢,可是林无眠非要多此一举。
琨姣小眼神乱瞟,终于蛟脑灵活一回,眼前一亮,盯着纪逐月就大喊一声,“师娘救救我!”
纪逐月正要走过去的脚步顿了顿才走向边关月。
就在琨姣以为自己有救了的时候,纪逐月走到了边关月的手边,淡定说道:“师娘听老师的。”
边关月得意地叉腰大笑。
琨姣傻眼。
这俩人合起来欺负蛟!还有没有点师德了!
“不公平!我不服!你俩是一伙的。”
边关月得意洋洋地揽住纪逐月的腰,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不服的话你也找个?哎呀,未成年的小蛟龙找不了情缘,早恋可不好。”
“哼!不理你俩了!”琨姣发现自己说不过老奸巨猾的边关月,就借机跑回客栈。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等她变成成年蛟了,她也这样胡说八道了,给年轻人一点胡说八道的小震撼!
“小聪明倒是不少。”边关月摇头失笑,拥着纪逐月走在后面,“那咱们也回去。”
即使再不舍再想黏糊在一起,两人也是分房睡的。
主要是这一晚上已经足够考验人的心脏了,不能再深入了,边关月怕自己一激动之下控制不好气息,拆了整个客栈。
而且谈恋爱这种事还是得循序渐进,不能太着急,急就容易出问题。
“纪纪,晚安。”边关月敲了敲墙壁,带着笑意地说道。
“晚安,边边。”
……
自从那天晚上琨姣撞破了边关月和纪逐月的“奸情”,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绕着她俩走的,生怕她俩再想起什么不利于蛟的事,让蛟惨遭毒手。
她越是这样,边关月就越是想做点什么,最后在万酒节的最后一天终于逮到蛟了。
琨姣瑟瑟发抖地挤在墙角,弱弱地抱紧自己,“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关爱学生身心健康,也就是请你喝酒。”边关月半真半假地叹息说道,“这几天我都没咱们关注你,也没和你一起过节,这不马上快过完节了嘛,我就想着咱们抓住万酒节的尾巴,一起喝喝小酒什么的,也算是师徒一起过节了。”
“这样啊,早说啊,我奉陪到底,拿缸来都没问题。”琨姣立马就抖擞起来了,堂堂白蛟,怕什么喝酒!
她还是太单纯,对边关月没有足够深刻的了解。
如果是奴真和贾小宝在场说不定就发现了边关月的不对劲,在边关月想忽悠一个人的时候话就会变多,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循循善诱,坑起人来不偿命。
但在这里的是琨姣,只能无知无觉地踏入边关月的圈套里。
第107章 对号入座
“咱们得先说好, 封住穴道,不可用灵力化解酒力,要不然这酒岂不是白喝了!”边关月撺掇说道, 她对着琨姣挤眉弄眼,“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 让你占个便宜, 咱们今个好好比一比, 看是我这个饕餮能喝,还是你这个白蛟更能喝。”
琨姣愈发高兴, 觉得自己要咸蛟翻身了,以往受的那些闲气也能报复回来了,叉着腰得意洋洋地问道:“既然是比赛的话,是不是得有彩头?”
“是极是极。”边关月顺手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一直没来得及还给纪逐月的灵髓,在琨姣面前晃了晃,“你老师我也没什么好东西, 也不知道这一小块灵髓你能不能看得上眼。”
说着,边关月还悄悄和纪逐月递了个眼神。
这几天她还和纪逐月说到这块灵髓, 当时边关月笑嘻嘻地问纪逐月是不是早就对她心怀不轨了?要不然这礼物是不是太珍贵了些?
再怎么说, 就为了交朋友,把灵髓都送出去是不是有点太大手笔了?
纪逐月似是在回想当时的心情,抿了抿唇,表情有些腼腆,“没有想那么多。”
边关月佯装失望地“哦”一声, 她虽然自恋,但不觉得人人都该喜欢她, 这副表现也是故意逗纪逐月的。
但纪逐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只是想着对你好一些再一些, 这样你就会和我做朋友,不会丢下我。”
以前没有交朋友的经验,纪逐月不知该怎么向边关月表达她的亲近和欢喜,只能给出自己有的东西,希望边关月可以高兴,还好当时边关月没有要她的心,说不定纪逐月都能答应。
其实纪逐月并没有想那么多,就是下意识地想要对边关月好,近乎本能。
边关月当即心软软,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不会丢下你的,情缘和本命剑一样,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情缘我只要你。”
等情绪平复以后,边关月拿着灵髓说这是她俩的定情信物,会保佑她俩以后感情美满,修行有成。
是以这块灵髓的作用已经脱离本身了,意义重大,边关月不可能把灵髓交给琨姣的。
之所以拿出来也是故意馋琨姣,主要是对琨姣有用还要她看上的天材地宝并不多,给她一柄神剑,她也用不上,纯纯浪费。
琨姣眼睛亮了好几个度,骄矜地点点头,“一般般,也就还行吧。”
边关月嘴角一抽,她算是发现了自家这三个孩子都不能夸不能捧,要不然这仨货立马就能表演什么叫小人得志便猖狂,这也太飘了。
她也不这样啊,也不知道学学她身上好的品质。
“……那你出什么彩头,你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还是说你身上没什么好东西?”
少年蛟最是受不得激,琨姣当即反驳道:“谁说我没有好东西了,呃,就、就我前些日子脱落的逆鳞!”
琨姣原身的鳞片会随着时间脱落长新,其他部位的鳞片还好,逆鳞的换新非常漫长,都是以千年为周期的,也就是琨姣是个未成年的蛟龙,长得比较快。
就算这样,逆鳞也是她第一次换鳞片,很有纪念意义。
边关月再次和纪逐月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势在必得,得了,这快逆鳞马上就是她的了。
当着琨姣的面,边关月给纪逐月传音,直接分配了逆鳞的归属,“等着,我马上就把逆鳞给你赢回来。”
纪逐月瞥她一眼,没说话,这人坑学生还坑出了乐趣。
她虽然有些不赞同,但也不反对,就由着边关月闹腾。
看重琨姣这个学生还是她爱屋及乌,若是琨姣和边关月,谁重要一目了然,所以纪逐月只能做这个帮凶了。
喝之前琨姣还好心地多问了一句,“要请阿偃姐姐一起吗?”
她倒是有好事也不忘记别人,主要是她觉得对面是两个月事一边的,战局对她不利,倒不如找个盟友。
边关月大手一挥:“今天是师徒局,就咱俩喝就行了,你阿偃姐姐还要研究心傀儡呢。”
姜偃那性子说的好听是耐得住性子,不好听的就是闷,不爱搭理活人、活物,外面过不过节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对于那么无聊的比赛,姜偃肯定会感到厌烦。
“师娘不一起吗?”琨姣好奇地问道。
边关月说了句大实话,“我舍不得。”
舍不得情缘喝酒,就舍得学生喝了是吧?
偏偏对于这样的偏心,边关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并且觉得自家做的非常对,应该把这种偏心情缘的行为和作风发扬光大。
琨姣无话可说,烦闷地灌了自己一大杯酒,放下空杯子,点点下巴示意边关月,“老师,该你了。”
边关月挑了挑眉,差不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就是师徒对拼现场,一个比一个豪迈,一个比一个更能喝,地上、桌子上堆起的酒瓶越来越多,但一人一蛟都眼神清明,毫无醉意,都是喝酒如喝水。
不过她们本就是闲人一个,浮生无别事,消磨时光也是极好的。
就连纪逐月也不嫌无聊,就专注地看着边关月潇洒地倒酒、饮酒,偶尔对着她眨眨眼笑一笑,颇有红袖添香的意味。
胜券在握的琨姣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自己就算赢也赢得不是那么开心,这不是欺负未成年的单身蛟嘛!
等着吧,她以后也找十个八个漂亮女修,啥都不干,就专门喂她酒喝。
这场比赛的参赛选手虽然就两个,物种都不一样,一人一蛟,在各自种族里年龄都不大,以至于都非常幼稚,但战况异常的激烈,一个半时辰过去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都晚上入夜了,一人一蛟还没分出个胜负。
边关月虽然分神关注着琨姣,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纪逐月的身上,发觉到她眼神都有些放空了,转头看向琨姣的眼神都变了。
是时候解决琨姣这小蛟崽子了,为了老师的幸福,就先苦一苦孩子吧。
琨姣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抬脸看向边关月。
边关月毫无老师算计学生的愧疚,笑眯眯地挑衅道:“喝不下去了吗?趁早认输吧,输给老师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琨姣炸毛:“我怎么可能会输,倒是老师你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狠话刚放出去没一刻钟,琨姣就晕晕乎乎地脸朝下砸在桌子上了,都把脸给压平了,就这样都没清醒过来。
边关月叹息般地摇摇头:“年少轻狂啊。”
浮光剑主的酒是那么好喝的吗?
她倒是没有下迷药,就放了几颗能让度数翻几倍的丹药,而她不巧地提前吃了解药。
这种丹药本来就是为了喝不醉的酒鬼修士而炼制的,自然是加大效果,后劲非常大,刚开始喝着没什么感觉,但三个时辰之后会越来越上头,偏偏琨姣之前喝了那么多,她不醉谁醉。
这怎么不算是酒呢?
边关月用筷子戳了戳琨姣的脸,嘴里说道:“醒醒,有人来杀蛟剥皮了。”
琨姣烦躁地用手剥开边关月的筷子,躁动不已地直哼唧。
边关月本来还靠在纪逐月身上嘲笑琨姣,直到琨姣哼唧的声音越来越变调,她才意识到不对劲,还没站起身,就看见琨姣唰得一下大变活人……大变活蛟。
老长的一条蛟直接把房间铺满了,还拐了几个弯,尾巴盘成一团。
边关月和纪逐月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因为不能好好地把自己伸直,白蛟还甩了甩尾巴,要不是边关月即使用灵力拖着她,白蛟就要把屏风给扫倒了。
“得,自作自受。”边关月苦恼地对着纪逐月说道。
谁知道琨姣喝醉之后会化为原型呢?
以前也没养过蛟,实在没这个经验,也没看过相关记载,着实是边关月的知识盲区。
纪逐月绕过白蛟,走到边关月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除了占地方,其他挺好的。”
酒也喝了,也坑到了琨姣,目的都已经完成,可不就是挺好的么。
在偏心上,纪逐月也是没谁了。
边关月苦中作乐地乐道:“这样也好,想要逆鳞,可以自己取了,这死孩子心倒是大,睡得真死。”
根本没有清醒的琨姣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身体比脑子更有危机感,体型一下子缩小了许多,细溜一条,跟条绳子似的。
边关月默默看着地上的琨姣,灵光一闪,拎起来蛟,系了个蝴蝶结送给纪逐月,“礼物。”
不愧是她,玩浪漫就是有一手。
纪逐月难以言喻地看着面前别出心裁的礼物,头一次不是那么很想搭理边关月。
“不想要。”
边关月惊喜于纪逐月那么坦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随手把蝴蝶蛟放在桌子上,猛地把人抱住,脸贴脸,使劲亲香,恨不得把纪逐月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不要就不要,我再送你别的礼物就是了。”
等她俩腻歪了,回头一看,蛟没了。
边关月打眼一看,在柱子上找到了学生。
发现琨姣缠住了房里的柱子,整只白蛟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色,蛟脑摇摇晃晃的,哞哞哞地龙鸣一声,猛地发力。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清脆的童声,“勒死你勒死你!”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都不正常,让人很怀疑这蛟是不是失心疯了?
边关月对号入座,狐疑地看着柱子上的蛟,开始恶意揣测,“她不会是想勒死我吧?”
纪逐月:“或许。”
未免可怜的小蛟儿再惨遭毒手,纪逐月把手插入边关月的指缝里,完美的十指相扣。
果不其然,边关月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美人身上。
“陪我。”
第108章 散财童子
万酒节很快过去, 琨姣也把赌资交给了边关月——虽然边关月耍赖,但输赢已定,她实在不好反悔。
其实也不是不好反悔, 实在是琨姣有把柄在边关月手里。
边关月这厮用留影石录下来了白蛟发狂的名场面,并在琨姣面前反复播放, 蛟皮再厚也挡不住这样的精神攻击, 没办法, 琨姣值得认输投降。
不投降没办法啊,一世蛟名差点毁于一旦。
节日后的余韵还没有消散, 路上的每个新人表情都留有兴奋之色,兴致勃勃地讨论今年选出来的酒王是哪家、味道怎么样……
现在琨姣听不得酒这个字,就窝在客栈里自闭。
蛟龙和龙虽然中间还差着鸿沟,但小气自私,只进不出的特点一模一样。
龙龙们都喜欢搜刮华美珍贵的亮晶晶,只要看见眼睛就移不开了, 身体力行地搜刮一切珍宝藏在自己都肚皮底下,但要是让龙龙们把东西掏出来, 她们自然是不乐意的。
只不过蛟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
谁叫琨姣打不过边关月呢,要是琨姣能支棱起来,说不定就把留影石抢回来了,但这不是打不过嘛,就只能忍辱负重。
边关月和纪逐月出门闲逛, 吃过午饭之后就开始打听林家的消息。
虽然边关月没把林家和林无眠放在心上,但那日看到的唐浅浅到底让她起了好奇心, 秉持着别人家的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边关月各种打探消息。
林家确实出事了。
林无眠被剥夺了少主的身份, 并被赶出了林家,现在上位的是唐浅浅。
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在怀疑林家是不是有毛病,放着正统都少主不要,改而支持一个外姓人,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但边关月她怎么能是一般人呢,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在林家和唐浅浅上。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边关月人都愣了,懵圈地看向纪逐月,“咋?林家打算让林无眠复刻我的路,也上演一出莫欺少年穷?”
先不说林家有没有这个打算,边关月自恋到这个地步比林家驱逐林无眠更让人震惊。
不过此刻在边关月身边的是纪逐月,一个唯边关月主义者,完全不觉得边关月说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不可能成功,痴心妄想。”纪逐月直接盖棺定论,表情很是认真,像是在说什么金科玉律。
只有在边关月面前或是有关边关月的事上,纪逐月才会那么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喜恶。
边关月的自恋被打断,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林家应该对林无眠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全凭她一张嘴瞎叭叭,这帽子就扣到了林家和林无眠脑袋上。
不过心上人那么维护自己,边关月还是很受用的。
“林无眠到底犯了什么错?唐浅浅为什么会上位?”就算是不按套路出牌如边关月,都有种林家上下脑子都不好使的感觉。
精心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少主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死德性怎么和无极道宗一模一样!
边关月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只知道林家内部变故发生在边关月上一次来北域之后,难不成导火索其实是边关月?
干她何事!
反正边关月不承认自己隔空还有那么大的威力,搞得她像是人人避如蛇蝎的毒瘤一样。
晦气。
即使这一系列的发展出乎意料,边关月也是很开心的,毕竟不管是林无眠还是唐浅浅,哪一个倒霉了,边关月都乐见其成。
这就是几十年的煮酒青梅?也不过如此嘛。
她更想大喊一声: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当自家发生反目成仇的事时边关月郁闷得不行,当看别人家的乐子时,边关月立马换了副嘴脸,这样的热闹再来点!
看不够,一点都看不够。
照林无眠当初那个抢夺生木之珠的架势,边关月还以为她俩多姐妹情深呢,转眼间就拆伙了。
边关月饶有兴致地和纪逐月讲着林无眠和唐浅浅之间的渊源,“说起来这是林无眠第三次帮助唐浅浅了。”
纪逐月话不多,但会认真聆听,目光专注地聚焦在边关月脸上,这让边关月谈性更浓了。
“第一次林无眠力排众议把唐浅浅这个孤女留在林家,至此之后的几十年两人相依为命但并未交心;第二次就是林无眠抢夺生木之珠,补全唐浅浅的灵根;第三次就是她这个少主被驱逐,而唐浅浅却名不正言不顺地上位成功。”
别管唐浅浅心机有多深沉,在暗地里拉拢了多少人,只要林无眠想要反击,唐浅浅不死也得脱层皮,现在的结果显然是林无眠让步了。
边关月讥讽一笑:“如此舍身助人,她们二人之间的情谊真让人感动。”
就算是亲爹亲娘也不见得会如此全心全力相助一个人,林无眠就做到了,但是唐浅浅不领情能怎么办呢?
纪逐月对于林无眠和唐浅浅之间的事没有多做评价,而是戳了戳边关月幸灾乐祸的笑脸,“回去讲给琨姣听。”
边关月猜着自家情缘的脑回路,“还能快乐一次?”
“嗯。”
边关月放声大笑,笑倒在纪逐月怀里,缓了好一会才说道:“真促狭,不过我喜欢。”
“喜欢就好。”现在的纪逐月该害羞还是会害羞,但对于边关月的调侃倒是能大大方方应下了。
边关月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偷亲一口。
纪逐月下意识地去看街上其他人的反应,发现没有人看过来才嗔怪似的看了边关月一眼。
边关月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她做事周全着呢,亲自己情缘这种事肯定不能让其他人看见,这等风情自然是由自己私藏了。
回客栈的路上,俩人特意去城中的鼎宝商行逛了逛,给纪逐月买了好多礼物。
要不是纪逐月提醒,边关月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两个留在客栈的同伴,也就勉勉强强地给琨姣和姜偃也买了礼物。
各地的鼎宝商行外表上或许会有差异,基本上大差不差,都是九层的小楼,下面三层都是人间难得的珍宝,中间六层用来接待修士,七八两层用来接待贵客,至于第九层就是镇行之宝了。
这种模式让边关月似曾相识,她毫不费力地就想到了万花楼,又想到了万花宫的老祖曲莲心,那样一个人,想来不会被鼎宝商行钻了空子的。
边关月这张脸和张扬的红衣太有辨识度,刚一出来,就得有人猜她是不是要打上门了。
为了进鼎宝商行,她还在小巷里特意换了身衣服,意外的看到了纪逐月亮了一下的眼睛。
烟墨色的仙鹤纹素面圆领斜襟纱衫,腰封上挂了块纪逐月送的玉佩,雅致又华贵,还有着边关月独有的慵懒感,通身的气度。
真是应了那句有关烟墨色的诗句:烟墨数点出新意,勃勃清香生绢底。
边关月特地在纪逐月面前转了个圈,抬眸漾开笑意,“很喜欢吗?”
“嗯。”纪逐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还额外多说了句,“眼睛特别漂亮。”
“哦。”边关月鸡蛋里挑骨头,“难道我脸长得不美吗?”
浅薄看脸的世人到边关月这里就变得不那么俗了,主要是容貌是浮光剑主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点,人们议论边关月的时候说的是她的天赋、她的战绩、她的经历……而不是容貌。
这让边关月很不满,她生得那么好看,就应该多夸夸,要不然多别瞎她这张漂亮脸蛋啊。
“美。”纪逐月眼里暗含隐晦笑意地回答道。
边关月鼓励似的看着她,“就没有别的形容一下吗?”
虽然边关月觉得自己这张脸完美的不得了,一点瑕疵都没有,但女为悦己者容,她自然是希望纪逐月能喜欢的。
主要是她对自己的脸蛋很满意,短时间内不想换张新脸,那就只能让纪逐月多看看,看到她喜欢上了。
纪逐月抚摸着纪逐月的脸,下一瞬伪装散去,露出本来的清绝面容,郑重吻下去,叹息般地呢喃说道:“喜欢边边的眼睛,更喜欢边边。”
边关月表情看着没什么变化,一转身就露馅了,竟是同手同脚地走出小巷,朝着鼎宝商行走去的时候差点忘了自己的伪装。
纪逐月就隔着一拳的距离走在边关月身边,不紧不慢地走着,步履从容,颇为闲适。
在逛鼎宝商行的时候,边关月一边拿各种珍宝往纪逐月身上比划,一边暗暗想道,以后逗人还是得慎重些,要不然落荒而逃的还是她,也不知道鼎宝商行卖不卖情话大全小册子,她准备多学学新知识。
随行的管事也是眼尖的,估计是看出了边关月和纪逐月的关系,就使劲推荐配对的衣服、首饰、法宝,嘴里的好话一箩筐。
在她嘴里,就没有比两个月更般配的人了,两个人站在一起那真是让太阳都失色了不少。
为了这些好话,边关月大肆采购,一路向上直接买到了第八楼,非常的大手笔,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对鼎宝商行饱含恶意。
她这也算是资敌了。
就算用的新身份,边关月也已经成为了鼎宝商行分行的贵客,甚至到后面的时候专门来了个供奉陪同。
边关月也不打算浪费这次机会,好奇问道:“八楼的物件还行,但还不够我送人的,你们九楼到底藏着什么天材地宝?”
说着还看了看纪逐月,瞬间让人知道她做散财童子就是为了讨美人欢心的,十足十的纨绔做派。
她这话说的也不算假,八楼的东西在她眼里也就那样,天阶的法器又如何,到底是入不了她和纪逐月的眼,买的尽是些外观华丽的物品了。
边关月的气度在那摆着,言谈里明晃晃的不屑,让供奉和管事提高了对她的重视程度,斟酌着说道:“此事我等无法做主,还需请示。”
第109章 迂回行事
随着供奉的离开, 边关月悄无声息地放出自己的感知,一路随着供奉往楼下走去,七楼、六楼……一楼, 再往下,穿过长长的走廊, 来到尽头。
就在鼎宝商行供奉推门而入之际, 边关月的神识被门挡了回来。
边关月心下一惊, 面上却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纪逐月的手指,看不出分毫异样, 眉宇之间都是不厌烦。
心里想的是大意了,应该把姜偃带出来的,要不然她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阵法啊。
还好她撤的及时,也不知道那门里面的人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女管事说着俏皮话活跃气氛,但纪逐月不理人,边关月在思索事情, 气氛慢慢冷寂下来。
没过多久,供奉就上来了, 请她们俩往九楼。
边关月来了兴致, 她以前知道鼎宝商行在各处的分行都会有镇行之宝,但还真没见识过。
还没上九楼就能感受到九楼的规格有多高,防御阵法和一楼下面的门同一级别,同出一辙。
边关月感受了一下,心里暗暗提高警惕, 就连她也觉得有些棘手,不好蛮力打破, 还是得让姜偃过来。
九楼很空旷,唯有正中间的高台上举着什么东西。
边关月和纪逐月定睛一看, 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之色。
道器!
修真界的宝物数不胜数,不是所有物件都可以用天地玄黄定品的,有些宝物超脱了天阶,蕴含道意,和大道共鸣,被称之为道器。
放在大宗门里,都是镇宗之宝的存在。
边关月和纪逐月都曾是各自宗门都宝贝蛋,见识自然不凡,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等级的宝物。
就是因为能认得出来才觉得诧异。
像是神隐宗这样的二流宗门,能有一件道器都是好的了,这不代表着神隐宗实力不行,只能证明道器这等存在的宝物可遇不可求。
就算是边关月也没有见过无极道宗的几件道器,主要是她从小破坏力都很强,道器也不一定能禁得住她祸祸。
“鼎宝商行果然是财大气粗。”边关月所有的感触都化作这样一句话。
要知道这不过是北域一座城池的分行,就能有一件道器放在第九楼,那在北域的总部呢?
供奉矜持地笑了笑,语气里带上了骄傲,“我们大供奉是整个北域实力最强的供奉,自然要放着最好的法宝,其他分行可是没有道器的。”
九域十八州,就算十八州什么都没有好了,那九域就至少有九件道器。
边关月的心情瞬间火热起来,她发现自己以前格局还是太小了,就算把一群小辈的全部身家都抢过来了,加在一起能换一件道器吗?
还是得抢鼎宝商行……暗地里调查鼎宝商行。
边关月若无其事地笑笑,表情苦恼,“看来今日是不能让佳人展颜一笑了。”
供奉和管事都笑,他们也不觉得边关月这个一看就是纨绔子的修士能买得起道器。
唯有纪逐月看了看边关月,又看了看道器。
边关月心下一惊,连忙抓住纪逐月的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家纪纪有时候实诚得过分,一般表现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特别是在有关边关月的事情上,这种实诚回放大一倍。
要是纪逐月觉得边关月喜欢这件道器而选择上手抢回来,那她俩可算是要殉情了。
纪逐月抬眸和她对视,两人默契地交换眼神。
管事没有看出她俩之间的眉眼官司,饱含热情地给她俩讲解这件道器,实在是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到九楼。
“千里江山图,这便是此件道器的名字。”管事说道。
画卷收起来放在高台上,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多么磅礴大气,可惜看不到画卷。
不过没事,边关月最不怕麻烦别人了,举手示意,“可否一观?若是我今日成了好事,定为二位包个大红包。”
买肯定是买不了,能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管事做不了主,求助地看向供奉。
供奉无所谓地点点头,便是让她一观又如何,既然鼎宝商行把千里江山图大刺刺地放在了九楼,就不怕有人来抢来偷。
得到许可后,管事小心翼翼地打开千里江山图。
边关月感谢似的朝着供奉抱了抱拳,心想这人长得不怎么样实力也不怎么样,倒是挺会做人的。
画卷一点点展开,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叠嶂的群山、栩栩如生的行人……渔村、小岛、大桥,错落有致,动静结合,飞鸟用笔轻轻一点,仿佛要展翅翱翔飞出画卷一般。
不说这还是件道器,单说此画便是画作中的精品了。
边关月深呼吸一口气,从惊艳震撼中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之中被摄了心神。
这时候要是有人偷袭她,她怕是反应不过来。
纪逐月紧随其后,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再次和边关月对视时,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慎重。
第三个清醒过来的人是供奉,他先是惊讶地看了看边关月和纪逐月两人,而后才用灵力把管事震醒。
管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必两位贵客已经感受到了千里江山图的魅力所在。”
“确实,夺魂摄魄嘛。”边关月心有余悸地对着纪逐月说道,“要不是身上有姑姑送我的清灵钟,我怕是都醒不过来。”
作为一个演技派,边关月时刻都记住自己的人设,绝不出现一丝纰漏。
清灵钟是一种护住修士识海的法器,可以抵挡神识攻击,清心宁神,相应的自然是很珍贵。
供奉眼中的疑虑打消了,修真界受宠的小辈修为可能不怎么样,但身上各种各样的法宝确实满满当当的,生怕自家孩子在外面吃亏了。
以边关月表现出来的金丹初期境界来说,她要是凭借自己率先清醒过来,那就非常值得引人怀疑。
纪逐月想到自己这次是对纨绔不假辞色但碍于师长不得不陪同的人设,想说的话只能咽下去,冷淡地点了点头,“师父确实疼爱你。”
是的,虽然是一次性的人设,但还是有人物关系网的,纪逐月的师父是边关月的姑姑。
一旁的供奉和管事恍然大悟,他们就说一个境界虚浮的金丹期怎么敢如此对元婴期修士动手动脚的。
管事吃够了瓜,继续说道:“神画有灵,千里江山图中的常场景是真实存在的。”
边关月不懂就问:“啥意思?里面的人是活的吗?”
管事点头称是,“进入画中仿佛是进入秘境洞天一般,画中一切都会活了过来,确实为活人而非幻术,万般玄妙,醒来后恍若游梦,就连行中诸位供奉也未能探清其中奥秘……”
话还没说完,就被边关月不礼貌地打断,“行了,别说了,再说也买不起。”
说着,边关月若有所思地看向纪逐月,“也不知道姑姑愿不愿意给我买,用道器当聘礼,这在栖灵大陆都得是头一遭吧?”
先不说那个莫须有的姑姑愿不愿意给边关月买道器,边关月这显然是入戏太深了。
纪逐月好笑地看她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师父买不起。”
边关月真情实意地遗憾说道:“那算了。”
她是真的觉得可惜,若是她有个疼爱她的亲人,那她……肯定会让对方给她出灵石买聘礼的。
长辈,不就是用来坑一坑的嘛。
可惜她六亲缘浅,孤家寡人一个,好容易找到个合心意还两情相悦的人和她一起同流合污,可得牢牢抓住了。
出了鼎宝商行,边关月和纪逐月出城换了张脸和打扮之后,确认没人、没神识跟着她们才回到客栈的,把礼物分给姜偃和琨姣。
边关月坐下就开始蹙眉沉思,她现在是真的可以确定鼎宝商行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在她的神识跟着供奉来到门前的时候,听到了供奉对门里的人毕恭毕敬地喊大供奉。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门里的气息倾斜出来一丝,确实强大,只不过这种强大飘在水面上,实际上却是迟暮黯淡,垂垂老矣,就像是那些到大限还无法突破的修士使劲地吊着一口气一样。
与此同时,边关月还能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勃勃生机,异常的突兀,格格不入。
边关月算是个非典型的木灵根修士,但她的灵力蕴含的生机绝非一般修士可以比拟,就这样还是比不过门里面的东西。
说是东西,是因为这股生机的气息非常驳杂,似人非人,根本探查不出来是什么。
难不成为了给大供奉吊命,把大补到生出灵智的灵药都栽在门里面了?
本来边关月只是来看这间分行里的管事有没有其他的,就像在王都拍卖会上的那个拍卖师,她想验证一下,如果在这里也能发现虚回舟的踪迹,那就可以说明鼎宝商行有完整的夺舍之法了。
修真界不管怎么斗,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夺舍这种邪法是绝对不允许的,人人喊打的程度甚至在边关月之上。
偏偏这次去了鼎宝商行,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谜团更多了。
琨姣看在礼物的面子上就不和边关月计较逆鳞的事了,偶然抬头的时候看到边关月托着下巴的样子,她嘿嘿一笑,忍不住叭叭道:“老师,你现在是在深沉地思考吗?跟个假人似的,有点做作。”
边关月愕然抬眸,猛地站起,紧紧盯着琨姣看,整个人都是愣愣的。
琨姣吓得往后一仰,双下巴都挤出来了,“老师,您的脑子还好吗?”
她甚至用上了敬称,就是怕自己一句话把堂堂浮光剑主说成傻子了。
听到这话,边关月当即给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呢?起开,别碍我眼。”
琨姣麻溜起身离开,非常听劝,绝不留下来当靶子。
纪逐月时刻关注着边关月,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还是得迂回行事,我完全没有必要自己上去。”
纪逐月顺着她的视线往角落里的姜偃看过去,瞬间明白了她的思路,“傀儡。”
“知我者,纪纪也。”边关月笑着给她竖起大拇指,作怪似的使劲举到纪逐月面前。
纪逐月躲都躲不掉,只能任由她赖着。
边关月闹够了,才哒哒哒地朝着姜偃走过去,拍了拍人的肩膀,“阿偃,姐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姜偃扭头,目光冷冷地落在了边关月的手背上,再缓缓地看向边关月的脸。
边关月讪讪地收回自己的爪子,“这不是重点。”
“当牛做马。”
“啊?”
“重点是我又要当牛做马了。”姜偃对自己上一句话做了下扩充。
边关月嘿嘿一笑,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这个情绪出现,大包大揽地说道:“这一票干完,你就是栖灵大陆最有钱的傀儡师。”
姜偃轻呼一口气,深刻地知道边关月是个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最栩栩如生的傀儡,能说能笑能跳的那种,对了,还得有修为。”
姜偃言简意赅地道:“材料,灵石。”
边关月刚刚大出血一波,现在又要花一笔大钱,心里都在滴血,但是不花钱就没有傀儡,就做不成事情。
她咬了咬牙:“好。”
然后她就见识到了姜偃火力全开的时候有多耗灵石,到最后边关月实在撑不住了,出门挖矿去了。
她随机选取了几家幸运儿,然后用神识操控灵脉,拔地而起,瞬间所有灵石都被收入囊中。
这几家幸运儿恰好都是通缉过她的老朋友,林家也没跑掉。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边关月自认自己不是君子那一挂的,那为什么还要大度呢,原谅不存在的!
几家被偷家的一对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通缉令又瞬间贴得满北域都是,甚至还派人到处搜查边关月的踪迹。
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
边关月还观察了一下,出力最多的是韦家,这个情有可原,因为边关月足足拿了韦家两条灵脉,谁叫这两条灵脉是挨在一起的?这和把老鼠关到了米缸里有什么区别!
出力最少的是林家,感觉林家的人都兴致缺缺的,很没有精神,提不起劲的样子。
边关月也不觉得林家是因为出于愧疚所以才不那么积极的,不过她并不打算深究其中的原因,只要不被她碰上,爱咋咋地吧。
“真像人啊。”边关月看着面前比她还像人的傀儡,感慨道,“除了很会花灵石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既然如此,她也能去鼎宝商行里探探虚实了。
第110章 当世第一
平时的时候鼎宝商行也会举办小型的拍卖会, 规模不大,拍品都是些寻常的物件,不是很珍贵。
不过对于边关月来说这是个好时机。
她平生就是好奇心太过旺盛, 对于好奇的事就想刨根问底,弄个明白。
鼎宝商行的不对劲、不和谐在她这里就像个钩子一样, 让她抓心挠肺, 心里直痒痒。
照例是姜偃和琨姣看家, 边关月和纪逐月去参加鼎宝商行的小型拍卖会,俩人这次没往楼上包间走, 我还是直接坐在了大厅。
纨绔和清冷美人的人设已经用过了,所以她们这次是小世家里小姑子和嫂子的人设。
嗯,比较刺激。
“嫂子,您坐。”边关月语调活泼地说道,还娇俏地朝着纪逐月眨了眨眼睛。
说实话,边关月的最新扮相不能说丑, 甚至可以说是娇俏可人,古灵精怪, 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她好意思说, 可纪逐月却不好意思应。
纪逐月就算是再波澜不惊的人听到这个称呼,也得眼皮子直跳,虽然别人不知道她俩的实际关系,但也是觉得万分羞耻。
她一言不发,同手同脚地落座, 背部挺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目视前方,就是不看边关月。
背地里还会拥抱亲吻的小姑子和小嫂子什么的……一点都不能联想, 太让人脚趾抠地了!
边关月怯怯地用余光看纪逐月,好一幅小可怜小绿茶的模样,实际上嘴里咬着腮肉,使劲忍着笑。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实际上纪逐月的耳朵都红了。
拍卖会开场,边关月百无聊赖地坐着,时不时看看台上的拍卖师,再看看身边的纪逐月,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嫂子,你喜不喜欢这个?”
她对台上每件拍品都不感兴趣,但她乐此不疲地借着机会调戏纪逐月。
纪逐月刚开始还能说几声不要、不必……到最后实在不该说什么,只能将沉默进行到底。
不是她扫兴不愿意陪着边关月角色扮演,实在是她一听嫂子这个称呼就觉得害羞,星火燎原,就差快把她的耳朵烧熟了。
与此同时,三个样貌不同,栩栩如生的傀儡进入鼎宝商行,直奔着一个小房间而去,目标明确下手果断,直接把满屋子的账本文书都给包圆了,然后鸡贼地跑走。
——不知是不是因为边关月用意念亲自操控傀儡的缘故,这三个傀儡举止动作也是贼兮兮的,特别灵动。
这就是为什么耗费那么多灵石,一分钱一分货,姜偃别的不说,做傀儡的手艺绝对是举世难寻。
当世第一傀儡师!
只不过姜偃不爱名利,非常低调,她做出来的傀儡也就便宜边关月了。
三个傀儡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最前面的傀儡边一探头探脑地往走廊上看,本来边关月打算干一票就跑的,但今天这个时机太好了,她想趁机扩大战果。
边二,边三窜到边一身边,死死地扯着她两边的衣角,“冷静啊,别冲动!”
这就是姜偃制作的傀儡神奇的地方,可以把操控者的神识分出去,分别操控傀儡的行动,和分身差不多,每道神识都会有细微的区别,表现在傀儡身上,就是傀儡各有各的性格。
边一胆大果断,边二行事周全,边三墙头草,觉得谁说的都对。
边关月眼前发晕地看着台上的拍品,扶额揉了揉眉心,她虽是化神中期修士,但在灵识一道上并不擅长,一下子把神识分成四道,对于她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可不就觉得头晕嘛。
边一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的脸色一变,目光紧紧地盯着走廊尽头。
出了这个走廊,就是鼎宝商行的后院,然后她们就可以翻墙离开,逃之夭夭。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道深紫色的身影从走廊尽头款款走来,脸上扣着一张狐狸面具,腰间挂着紫箫,步履悠扬,定定地看着傀儡三人组,自问自答地说道:“啊!看我发现了什么?三个小老鼠。”
傀儡三人组立马绷紧身体,戒备地看着来人。
大厅里的边关月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的,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而纪逐月却是骤然变了神色,把手边的茶水递给边关月,偏头说道:“喝茶。”
边关月面色如常地对着她点点头,还不忘口花花,“谢谢小嫂子。”
只不过她之前喊的都是嫂子,而不是小嫂子。
多了一个字就变成了安全词,表示着事情有变,冷静戒备,不要轻举妄动,看她行事,随机应变。
另一边,边关月借用傀儡的视角看着紫衣人,总算是想起哪里觉得熟悉了。
这不是紫皮茄子吗?
当初她从中域奔逃到西域路上,就有个紫皮茄子拦住了她的路,意图追杀她,不过紫皮茄子显然脑子不正常,和自戕没什么区别打死在了边关月面前,非常的莫名其妙。
紫衣人温文尔雅地对着傀儡点了点头,“小生实在不想平白大开杀戒,要不然诸位把东西还给我可好?”
是了,这个奇奇怪怪的腔调,说话颠三倒四,感觉跟没上过蒙学班似的。
边一呵呵一笑:“要不你过来拿?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紫衣人倒还真是往前迈步,就在下一秒,他的脚步顿在原地,惊讶地看过去。
边一朝着紫衣人奔袭而去,果断地选择自曝,边二边三趁机逃跑,身影一跃,就消失不见了。
金丹期傀儡自曝的威力不亚于元婴期全力一击,更何况傀儡的体内都被姜偃加了料,本就有自毁装置,现在效果更是翻了一倍,紫皮茄子身处自曝正中心,根本躲闪不及。
只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鼎宝商行的后院颤了颤,走廊直接坍塌,灰尘重重地往外扬起,余波被阵法隔绝,一切才重归平静。
坐在大厅里的众人也能清晰地听到这声响声,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面露诧异,窃窃私语地嘀嘀咕咕,都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边关月和纪逐月也随大流地跟着看过去,在头对头讨论的时候,纪逐月替边关月遮挡住了她瞬间苍白的脸色。
“这不会是有人打进来了吧?你说呢,嫂子。”
纪逐月抿了抿道:“或许。”
事实真相是什么,两人一清二楚,只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时候边关月脸色恢复血色,如常地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天真地说道:“那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台上的拍卖师竭力控制场面,劝说其他人冷静,“鼎宝商行万年信誉在此,绝对可以保证在场所有人的安全。”
说是这样说,但在场众人又不是傻子,刚才那么大的一声巨响,光听声音就知道威力巨大,绝非寻常之事。
在修真界生存实力很重要,但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是不可或缺的,简而言之就是有眼色,在发现危险的时候赶紧跑,跑慢点说不定就被大人物斗法波及到了。
大厅里气氛逐渐焦灼,很多人在椅子上都坐不住了,就在有人率先想要中途离场的时候,一道紫衣身影走了进来。
紫衣人面如冠玉,长得并不是难以入目,却是一张全新的脸,气息和刚刚傀儡见到时的完全不一样。
环视一周后,身后的大门轰然关上,紫衣人缓缓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抱歉,诸位,你们怕是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大厅里就炸开锅了,很是吵闹。
没有这样的道理,来鼎宝商行买东西,结果出不去了。
边关月坐在椅子上安然不动,但表情也很是焦急和疑惑,小声地和纪逐月讨论着什么,说的都是和旁边人一样的废话。
看着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脸上的焦急还要更真实些,非常的融入大环境。
谁能想到她就是抢劫了鼎宝商行内部文书和账本的幕后主使呢?
紫衣人饶有兴致地说道:“就在刚刚,有三只小老鼠悄悄潜入,偷走了十分珍贵的东西,其价值不可估量,就算诸位加在一起也比不了,所以烦请诸位原谅我的冒犯。”
此话一出,不管是大厅里还是包间里的抱怨声都小了不少。
边关月隐晦地抽了抽嘴角,这个紫皮茄子故意夸大其词,不会是想要借着她的手平账吧?这可不地道。
只不过边关月并没有慌张,嘴角挂起一丝隐秘的笑意。
下一秒,边关月就捕捉到数道传音的灵力波动,心知这下稳了。
鼎宝商行的大小拍卖会向来是不记名的,这就导致有些参加拍卖会的修士身份有点不太能见人。
这个身份包含的不止是邪修,总有时候出身名门的弟子也是需要买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为了保证自己和纪逐月的安全,边关月特意引导周边几个世家和宗门的弟子来拍卖会,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琨姣和姜偃也在外面时刻准备着,要是真打起来了,届时会有十几个傀儡过来帮忙吸引火力,只不过这是最后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边关月还是不想暴露身份。
她虽然行事鲁莽,但绝不是随便找死。
浪也是要有底气的浪,要是出去浪了一次回不来了,何必呢?
场面被控制住了,但焦灼的氛围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在加深。
边关月有些害怕地挨近纪逐月,依赖地小声说道:“嫂子,我怕。”
纪逐月板着脸,闻言安抚似的拍了拍边关月的手背。
紫衣人犀利的眸子扫过每个人的脸,像是在记住每个人的脸和气息,然后忽然一笑,表情有些阴鸷,“看来今天到来的贵客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