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搬家,穆司卿找不到宋知予
车辆长时间行驶,总让人困倦和无事可做。
临时更改策略,离了机场,穆司卿换套黑色西装,来不及清理身上的烟酒气,便找了瓶淡香水。
山鸡椒、马鞭草,混合香柠檬的味道,清新中浮出浓烈,予予说好闻,他专门买来的。
其实,他极少有兴致用香水,车上那瓶,是想讨好予予才留的。
宋老家主寿宴上,虚与委蛇地人惹他心烦,简单应酬几句,许是以往习惯使然,喝酒应酬后,更频繁的想起爱人。
他想起宋知予那张和予予相像的脸,恍然明白豪门圈子内所谓“替身”的含义,有一瞬间,他默认把宋知予当成“予予”。
红绿灯闪烁的间隙,不知是不是香水带来安心,他合上眼皮,几次呼吸间,陷入假寐。
“司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少年气呼呼地把手边抱枕砸出去。
穆司卿来不及反应,被正面砸了一下:“宋知予,谁给你的胆子?那称呼,不是你该叫的。”
警告的意味明显,一片黑暗中,他余光瞥见对面的人。
预料之内的恐惧、瑟缩、发抖,一样没出现在少年身上。
“穆!司!卿!”
“你还说你和那小明星没关系!”
“投钱给人送奢侈品牌代言就算了,现在一回临海庄园,都开始冲我发脾气了!”
少年瞪着圆眼,不凶,像只苏格兰猫。
穆司卿甩开抱枕,冷眼看过去,涌起的气势刹那软下去。
少年身穿雪白衬衣,扯动袖口白金丝线绣成的“SQ”两个字母,不满地撇嘴。
穆司卿一愣。
相思刻骨,宋知予和予予太过相像,某一瞬间,他自己都要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还不承认。”
“你早说你变心,我就不回来纠缠了!”
少年红着眼,比暴雨中玫瑰都要糜丽。
他看男人黑着脸,不立刻解释,以为男人默认和小明星有一腿,哭着摸索手边的东西,摸到什么,就向男人砸过去什么。
“再也不要喜欢你了!狗男人!”
“神经病!”
“不喜欢男生,亲我做什么?口…那里做什么!骗我感情!渣男!”
熟悉的语气让穆司卿彻底醒悟,起身去追骂累了,要走的少年:“不是那样,是误会……予予!”
即将抱到人时,豪车刹停,他掀起眼皮,清醒过来。
那是二十二岁生日当天,重新和予予见面的时候。
一重逢,予予就发了好一通火,说为什么一段时间不见,穆司卿除了投资某个小明星,竟然还开始给人塞代言。
予予为数不多的使性子,他爱不释手,只觉得人可爱的要命。
思绪回转,穆司卿哑笑震动胸腔。
如果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予予,他宁愿长眠不醒。
但他心头又有一丝期盼,渴望那人如初见一般,于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趁着风铃随风摇晃,手中拎起一罐冰饮,冲他乖软笑道:
“你也是逃出来的呀?”
“有地方去嘛?没有的话,要和我一起往管城走嘛?”
每一分每一毫都长在审美点上的少年温声细语,催动当时还年少的人的心。
不过一眨眼,夜色如墨,渲染整个天空。
风起凉意,直冲冲地往长袖polo衫里吹。
宋知予有些冷,抬手想搓搓手臂让自己暖和一点,可手指刚碰上胳膊,他就想起身上凌虐的伤。
不碰都能疼的龇牙咧嘴。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宋知予轻叹,静静地等那位名为“宁秋石”的娱乐公司经纪人。
宁秋石在原著中是个关键角色,宋译名与前公司解约后,之所以能爆红还不翻车,这位经纪人占了七成功劳。
虽说未来名声显赫的金牌经纪人如今落魄,一个新人还没签到手里,但这不影响未来的飞黄腾达。
‘思鱼娱乐’不过是个小公司,可宋知予没有选择了。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笔钱,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这样,他才能于短时间内,有底气从穆司卿手下脱身而出,继续想办法自书中世界剥离出去。
“不好意思,久等了。”
宁秋石讨好的笑,同手同脚跑出金碧辉煌地宴会厅。
宋知予提了提遮掩脸上巴掌印的一次性口罩,弯起眉眼道:“没有等很久,您不用着急,我不会走的。”
“好、好、好!”宁秋石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
一开始,他只是想跟着穆司卿,看有没有机会能搭上几句话,可是跟着跟着,人就不见了。
找上几小时,没见到大名鼎鼎地穆家掌权人,却让他碰见个好苗子——虽说从相遇起,还没见到少年长什么样。
但以破碎温柔的气质,灵气十足的桃花眼,加上额头就能看出的雪白肤色,最低也能捧成个戴口罩直播的大网红。
宁秋石着急冲业绩,以便度过试用期,打量着少年移不开眼,急忙领人回宴会厅,去拿公文包里的纸质合同:
“这是初始合同,收益你二,我七,留一成是给运营,你要是能接受,身价每涨一次,能给你协商着换一次合同。”
宋知予蹲宁秋石身边,两人捏住同一份合同,在马路牙子上商量。
对新人而言,算是不错的待遇。
宋知予此时处境不好,没理由拒绝。
一番相商,白纸黑字的合同落了字迹。
宁秋石看宋知予身体不舒服,执意要送人回去;宋知予轻声回绝,遥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宴会厅,算是知道穆司卿怎么找到自己的。
宋老家主的寿宴地点,距离出租屋只有十分钟脚程,周边尽是穆家产业,找个人轻而易举。
钥匙拌动锁芯,再次回到卧室后,悬着的心稳当一会儿。
并未多歇,宋知予强忍浑身疼痛,嗅着血腥味,开始收拾东西。
“天一亮,就搬走的好。”
他打算问徐洛麟多借些钱,逃到离管城远远的地方。
反正已经欠了钱,不怕二次开口,总归还得上的。
青紫的手用衣物碎片洗刷浴室血水,他忽然想,要是穆司卿再也找不到他,那才最好。
第三十二章 予予喜欢吗?买给予予好不好?
收到宋知予借钱的消息时,徐洛麟刚从寿宴上离席。
他握着车钥匙,杵在地下停车场,许久没有动静。
宋知予:【洛麟,能再借我点钱吗?】
宋知予:【我打算去其他城市呆一阵子,或许…能给我些建议嘛?】
他料到宋知予会借钱,没料到宋知予这么快就决定离开管城。
“诶!看什么呢?说送本少爷回家,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豪门老顽固们谈利益,轮不到十五六岁的杏眼少年上桌夹菜。
苏时渺懒得和其他少爷搞表面和气,背地捅刀的心机算盘,找了借口,要和剧组的人一起回家。
好巧不巧,一出门,撞上活得最现实的徐洛麟。
苏时渺见他盯着手机发呆,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瞟一眼:“哟哟哟,你们还真亲,一个叫‘知予’,一个叫‘洛麟’的,肉麻死了!”
“谁让你看这些了。”
徐洛麟熄灭手机屏幕,开车门坐上副驾。
苏时渺阴阳怪气地撇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你怂什么。”
“宋知予要走就走呗,又不是一辈子见不着了,看你把脸耷拉的,苦瓜似的。”
苏时渺嚣张惯了,徐洛麟没心思和小孩子讲道理:“理直气壮地偷看他人消息,原来这就是苏家的‘不怂’啊,长见识了。”
“切,阴阳怪气,嘴里没一句好话。”
“怎么,苏小少爷在今晚的寿宴上,没听够阿谀奉承?”
“……”
苏时渺瞬间哑火,脸色沉沉。
说是寿宴,实际上是各凭本事拉合作、讨资源,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苏时渺平时脾气不好,说话不好听,名利场中更是一根筋走到底,瞧不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也不屑于和那些人打交道。
所以,有些融不进少爷小姐的圈子。
徐洛麟知道这点,故意堵苏时渺。
商务车内安静下来。
半晌,苏时渺低咳几下,略显做作地倚进后座:“宋知予不是还没毕业?没考虑回学校读书?”
徐洛麟扭头,直勾勾看过去。
苏时渺不太自在的侧头:“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你说的返校,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苏时渺愣住。
“不知道。”徐洛麟摇头。
“就,宋知予身体不好,一般只去办公室单独参加期中期末考试,其他时候都在宋园……也就是在宋家,跟着家教上课。”
苏时渺道,
“学校虽然给宋知予保留学籍,但高三开学起,月月有统一模拟考试,不返校,哪来档案里的考试成绩。”
徐洛麟沉默几秒:“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很简单啊,我俩一个学校的。”苏时渺抬眼跟对方对视,“如果你家是校董,随便听听也能知道这些。”
“……”轮到徐洛麟一愣。
是了,差点忘记管城豪门世家中,苏家财权仅次于穆家。
而苏时渺,算六分之一个资本家,消息自然灵通。
“在剧组时,你不是给知予拿了返校通知书?有那个,他收拾收拾,不就能直接返校?”
徐洛麟打开车窗,等助理赶过来开车。
苏时渺诧异地看对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徐洛麟再次摇头,表示不解。
苏时渺嘴角抽搐两下:“宋知予的学籍扣在管城一高,要是现在离开管城,可赶不上八月底的校庆,以及入学报道。”
现在已经八月中,也就是说,宋知予最多只能离开管城几天,除非不要学籍、不参加高考,否则在八月底,必须返校。
管城一高,对高三极为苛刻。
不按时返校,按校规讲,大概率要被劝退,或是记过。
徐洛麟有所听闻,思量一番,担忧起来-
“你总是太过分,而无法下定决心……”
宋知予锁上房门,播放气泡水味道的英文歌,窝床边细细地喝茶。
不知道穆司卿是不是怕他带伤死在出租屋,竟把他的账户全部取消拉黑,恢复正常使用。
吃惊归吃惊,但算好事,方便离开管城。
只是……
宋知予瞧着床上那两张返校通知书,犯了难。
他想回学校继续读书,也想离开管城。
可来不及转学籍,穆司卿随时可能上门。
两难局面难以平衡。
手机‘嗡嗡’震动,宋知予瞧见最新的微博推送。
“#宋家小少爷并未出席宋老家主八十寿宴#”
“#宋家现任家主宣布将养子宋知予除名#”
“……”
豪门八卦总被人们津津乐道。
宋知予读过每一条热搜,心如止水。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宋家没什么好感,也暂无交集,是不是身处豪门,对他一个‘弃子’来说,意义不大。
退出微博,一觉睡醒,外界天光大亮。
门口储物箱上放了信封,是徐洛麟托跑腿送来的银行卡。
“谢谢洛麟。”
宋知予发条语音,道谢收下。
他找房东退过押金与租金,带着夜里收拾好的东西,果断搬出老旧民建房。
走出去的那一刻开始,阳光明媚不少。
徐洛麟:【最近怎么样?租房顺利吗?】
徐洛麟:【我在沙漠拍戏,信号不好,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讯息。】
徐洛麟:【如果卡上的钱不够,你就去我那,钥匙在门栏边角处,银行卡和现金在你上次养伤的屋子里。】
宋知予听到特别讯息提示音,抬手盖上锅盖,去看讯息。
徐洛麟一如既往的贴心,他心里淌过热流,暖洋洋的。
宋知予:【最近还不错,租房很顺利,住了几天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宋知予:【徐大视帝辛苦啦,在沙漠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你给了很多钱,够花的。】
消息发出,久久没有回应。
估计沙漠信号又不好了。
宋知予抿唇,盛出汤饭,手机响了一声。
他垂眼看过去,吓得险些打翻饭碗。
穆司卿:【予予喜欢吗?】
穆司卿:【买给予予做礼物好不好?】
消息之下,是张图片。
图片上,精雕细琢地银白色蛇形脚环,被男人托于掌心。
第三十三章 予予,跑什么?
手机响过讯息提示音,便安静下来。
宋知予头一次避手机如避蛇蝎,嚼在嘴里的土豆牛腩都不香了。
他想装作没看见讯息,自顾自吃午饭,可对面的男人没什么耐心,没收到回复,就拨出电话。
桌上的手机传出铃声。
每响一下,宋知予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穆司卿:【接电话。】
男人的耐心在听了几秒钟的铃声后,消失不见。
宋知予瞧见对方又发来讯息,却不敢给出回复。
“穆司卿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他发现我搬家,来要说法嘛?”
“礼物是什么意思?他前几天才欺负过我,今天怎么突然想送礼物?”
那枚脚环做工精致,看着就价格不菲,穆司卿要送,也不该是给自己。
宋知予满头疑问,欲把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
但下一秒,男人再次发来讯息。
穆司卿:【接电话,还是我去找你?】
穆司卿:【予予自己决定。】
男人像是在出租房装了监控,把情况猜的清清楚楚。
宋知予头皮发麻,心理准备做一半,电话就接踵而至。
他没和穆司卿通过电话,也不曾给过备注,不知道对方怎么有自己的手机号码,更不知道对方怎么笃定他看到消息,而不愿理睬。
空白的原始头像,此时有些像深渊。
“穆、穆总。”
宋知予怕男人真的找上门,怕再被折腾,纠结着,还是接了电话。
“嗯。”穆司卿嗓音撩人,温柔下来的低音,有种别样的诱惑。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嘛?”宋知予试探问。
穆司卿轻笑,捻灭指尖香烟,呼出口气。
短暂的停滞,让宋知予的心高高悬起。
比起说出难听的话,男人的沉默,更为可怕。
下意识放轻呼吸,他听到手机传出一道漫不经心地声音:“予予,跑什么?”
宋知予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身上的暖意尽数褪去。
对面的男人重复了一次:“予予,跑什么?”
房间的光线明亮,热烈的阳光透过窗帘透进。桌上的土豆牛腩汤冒起热气,却怎么也盖不住骨头缝里,由内而外溢出的冷意。
宋知予捏了捏手机,后悔接下这通电话。
他应该装作没看见、没听到,任凭对方如何质问,也不松口。
空气里弥漫浓稠地味道,恍惚间,好似闻到对方身上厚重而满是攻击性的烟酒味。
宋知予眼前又浮现浴室中的画面,男人皮带抽打的声音是那么近,身上未痊愈的伤口是那么疼痛难耐。
“予予怎么搬家了?”
穆司卿磕下打火机,扬起下巴,任身侧阿谀奉承地人,给自己点一支新的香烟,“上次吓到了?”
“……嗯。”
宋知予怔怔地望着地板,不情愿的随口应和。
若是不回答,惹了对方生气,谁知道那漆黑的皮带,是不是会再次落下来,抽到雪白的皮肤之上。
穆司卿满意于宋知予没挂电话,还给了回复,倚在座椅上,微微笑道:“予予,好乖。”
明明是亲昵的称呼,宋知予的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深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的正襟危坐。
穆司卿心情颇好,把玩酒杯,想起车上那枚银白色的蛇形脚环:“我亲手给予予戴上礼物,好不好?”
温柔耐心地语调含了期待。
予予的天鹅颈,柔美地不可方物,脚踝也是又细又白,戴上锁链镣铐,他不舍得,但刻了名字的脚环,和蓄谋已久的项圈,却是刚刚好。
指尖摩挲,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予予捂住项圈,在脚环一颤一颤反射灯光时,呜呜咽咽地冲他哭。
所有想法,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做成,可他想听予予亲口答应。
予予亲口应下,能让他满足的热血沸腾,使偏执掌控欲得到满足。
穆司卿肌肤下的血液滚烫澎湃,他数着时间,咬定对方会低头答应。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滴!”
通话被挂断。
穆司卿顿一下,下意识偏头瞟一眼手机屏幕,沾着酒液的薄唇轻启:“予予真是……好样的。”
彩色灯光摇晃交叠,尘白脸色并不好看,嘀嘀咕咕道:“宋小少爷当是手滑了。”
男人嘴里咬着香烟,不言。
尘白有些无奈的摸出手机,发出讯息。
这些天,穆总越来越不对劲了。
混沌而感性得像个眼神清澈的疯子,也像压抑到极致的自暴自弃,复杂的情感中,他已经蒙蔽心眼,把宋小少爷,彻底当成那位“予予”。
一时冲动,挂断电话。
宋知予仔细端详着手机上的通话录音,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静音、关机,藏进沙发底下。
“你什么都没看到,你什么都没听到。”
“你已经搬家了,那个疯子找不到你的。”
自语着试图宽慰自己。
宋知予皱着眉头,继续吃午饭。
滚烫的汤汁撒在手背,他低头吮去,吃的着急且慌乱,一顿饭下来,他舌尖通红,嗓子烫得发疼。
家里的消炎药昨天就用光了,只能再去药店或是医院重新买。
宋知予认真思考,手机开机,传出嗡嗡的讯息提示音。
他的心骤然发紧。
解锁屏幕,一眼便瞧见未读讯息。
尘白:【穆总最近喜怒无常地比以往厉害,宋小少爷,请慎重。】
简短的提示像种慰藉,也像种警告。
宋知予的手指搭在屏幕键盘上,抬起又落下。
反复几次,他下了某种决心,指腹敲敲打打,给尘白发去回复讯息。
宋知予:【谢谢尘助理,我自有打算。】
他抬头扫过客厅,拼命回忆原著中有哪个地方,能使穆司卿管不到自己。
沉默震耳欲聋,窗边向日葵被一阵风吹得折了腰。
他猛然醒悟,没有主角光环,没有大反派的庇佑,他身子骨弱,活不久的。
室外阳光依旧,宋知予想再赌一把。
他洗碗刷锅,整理好东西,打算离开现住的地方,再次搬家。
可他一打开门,瞧见楼梯口处,立着一位高大且气势如名品刀剑的男人。
第三十四章 宝贝儿,你该演好自己的角色
光影散乱映入瞳孔,宋知予门关一半,一条有力的手臂紧紧缠到他的腰上。
“予予,跑什么?”
男人今天第三次重复这句话。
宋知予双腿发软,狼狈又慌乱地往后缩,可身上未痊愈的伤口,疼得他倏然塌下腰肢,倾身跌进男人怀里。
清浅的香柠檬味萦绕鼻尖,显然是刚洗过澡。
宋知予待在男人怀里闻得有些上瘾,不可否认,他极其喜欢这个味道,恨不得融进去,化为里面的一部分。
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顷刻,他听见男人地闷笑,不自觉打了个颤。
“穆、穆总。”宋知予醒神,抬头看向男人,“我不是……唔!”
“予予总说我不爱听的。”穆司卿手上用力,将深蓝色的领带,绑到少年脆弱的天鹅颈。
“太紧了!你放……咳、咳咳!”
本就疼痛的嗓子受到挤压拉扯,宋知予眼眶内盈出生理泪水。
他一手拍打男人健壮的手臂,一手拼命撕扯脖颈处的领带。
孱弱的力道对于穆司卿而言,不痛不痒。
浮现青筋的大手攥住领带,骤然向前一拽,宋知予便踉踉跄跄地往前跌,险些脸朝地径直趴下去。
“予予乖一些。”穆司卿不回头。
“……”宋知予瞧不见对方的脸色,身前沉磁平淡的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
还要怎么乖?
乖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宋知予巴掌大的脸上,睫毛簌簌颤栗。
他抓住领带,刚站稳,穆司卿就陡然回头:“予予怎么不说话?”
宋知予怕男人会抽出皮带,不敢不回话。
他指尖收紧,随口扯出理由:“领带,领带太紧了,嗓子、嗓子不舒服。”
穆司卿抬手拍了拍那张苍白漂亮的脸,似有不满:“予予在说假话。”
“没有……”宋知予低头反驳,手微微颤抖。
“那予予怕什么?”穆司卿宽大的手掌在少年精致的脸上流连,像抚摸绝世珍宝一般。
“没怕什么。”宋知予听到问话,吊起一口气,立刻摇头否认。
他不敢说,可实际上,他怕死了。
上次被男人拿皮带抽过以后,他对男人的恐惧阴影日日膨胀,夜里睡不好,还会持续做噩梦。
一闭上眼睛,就会重演那天的可怕场景。
他差点,又被男人下死手。
“是么。”穆司卿狐疑,骨节突出的手指钻进少年黑软的短发。
宋知予连续点头,含泪不敢躲闪。
穆司卿没有所谓的慈悲心肠,面上温和的笑,可手下猛地薅起少年的头发。
“咚、咚、咚……”
宋知予被按住脑袋,一下接一下的冲墙壁磕去。
脆弱的额头与坚硬的砖石交贴,煞白的皮肤瞬间通红肿胀,脑海嗡鸣一片,强烈的反胃感让他想大吐特吐。
“宝贝儿,你该演好自己的角色。”
演好‘予予’这个人。
清淡的嗓音中缭绕思念、遗憾,唯独没有爱与喜欢。
出于求生的本能,宋知予疯狂挣扎:“求你、放过我……”
他汗毛竖立,几近窒息。
“予予求得有些晚了,”穆司卿讥讽冷哼,像从地狱攀爬而出的恶鬼,“这次是给予予的惩罚,希望下次,能看到予予的诚意。”
宋知予心里咯噔,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下一秒,他被男人掐住后脖颈,抵到墙面上。
冰凉的触感穿透单薄的打底衫,传到肌肤之上。
穆司卿附上宋知予的后背,指尖向下摸索几下,运动长裤落地,单薄的打底衫被粗暴撕裂。
“求你!不要……不要!啊!!”
宋知予再懵也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了。
他浑身哆嗦,身后的男人却故意让他痛,看他哭。
接连不断的吻痕、咬痕,毫无温情,所有毛孔都像被捅进一把利刃,一下又一下的反复刺痛神经。
少年高声痛呼,春山华容他有,泪痕他有,风水中淡如玉的气质他也有,却敌不过男人以爱为名的腐朽。
宋知予终是折了腰。
模样精致的少年颤颤巍巍得哭,男人不满于他的走神,咬上嫩白的脖颈。
过了黄昏,一切终于结束。
穆司卿最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宋知予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吻痕和咬痕,无一不在强势的宣示主权。
窗子吹进凉爽的风,卧室一片凌乱,打湿的衣物混在一起。
宋知予闷哼,脖颈处又落下一个齿印。
半分钟后,脚踝上冰凉一阵,垂眸看过去,是穆司卿托起他的小腿,将那枚银白色的蛇形脚环,亲手戴到他身上了。
“不要……”
大半天的折腾折磨,穆司卿身上只少了一条领带,而病弱的宋知予像玩坏的布娃娃,气若游丝,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眼尾泛红,含着泪昵喃。
穆司卿宛若良心发现,把人抱在怀里,耐心的吻去咸湿的泪水:“予予以后要乖一些,才能少吃苦头。”
“疯子。”
宋知予微弱的反抗掀不起水花。
“予予喜欢吗?”
脖颈上被戴上一枚黑色的皮质项圈,项圈正前方,镶嵌一块银色的装饰物;装饰物背面,刻着“SQ”两个字母。
穆司卿掰正宋知予的下巴,让他看镜子。
少年面上不见血色,身上套着的宽大衣物松松垮垮,没一件是自愿穿上的。
漆黑的衬衫是穆司卿从车子后备箱拿的备用衣衫,堪堪盖住一半大腿。
宋知予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眶更为湿润,泪珠断了线,无声且决堤的落下。
穆司卿得不到回应,罕见地稳住情绪,在少年脖颈处轻蹭:
“予予穿衬衫很漂亮。”
“以后每次见面,都穿给我看好不好?”
宋知予恨不得将手中的衬衫衣摆撕得粉碎,但他忍住了,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嗯”一声。
他哭的厉害,心头不含糊地装了明镜,他知道,过了今天,他再也逃不过“替身”的命运。
穆司卿总能找到他,让他去扮演那位自己从未见过的“予予”。
此时的穆司卿不懂爱人,不会爱人,更不知道,真正自由的鸟,戴着镣铐也能翻飞起舞。
第三十五章 予予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
宋知予病弱、温柔,虽然有时娇气,很懦弱胆小,但他绝不是傻子。
还有七个月,他就可以看到原著中,大反派尸骨无存的下场,为了目睹那个时候,打碎牙,他都会混着血咽下去。
“予予好漂亮。”穆司卿吻去泪珠,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把予予藏起来,只给我看,好不好?”
男人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重,隐忍又克制的盯视镜子中的画面。
少年肤色雪白细腻,仅凭一双美腿便可勾魂摄魄。
身上属于穆司卿的衣物太过宽大,宋知予不经意间,露出半个圆润的肩头。
腰窝硌的生疼,他听到抱住自己的人呼吸频率加快。
“穆总,舍得吗?”
少年故意不去看镜子,如丝的眉眼轻阖着,略微嘶哑地嗓音微颤,又纯又含着黏糊。
穆司卿呼吸一滞。
随后涌出更为偏执病态的独占欲。
“予予,乖……”
“别勾我。”
男人那双大手在身上乱摸,耳边亲昵的话一句不停。
宋知予不知道‘予予’是怎样的人,对方不细讲,他怕多说多错,索性闭上眼,不再开口。
穆司卿始终贪婪,不厌其烦地诱哄:
“宝贝儿,叫司卿。”
宋知予一愣,仍记得因为袖口上的‘SQ’两个字母,男人变了脸色的时刻。
短短两个字,羞且怕的念不出。
“宝贝儿想不想要入学证件?”穆司卿用大拇指抹过宋知予的唇瓣,编织蛛网,等待诱捕。
“……想。”宋知予睁眼,恍然忆起身份证、学生证、学生卡各种证件,皆于穆家扣着。
“乖,叫司卿,叫一次,给宝贝儿拿一份证件。”
宋知予被捏住软肋。
饱满的唇瓣经过亲吻,红润的引人采颉。
他犹豫一下,舌尖轻抬,贝齿开合:“司…司卿。”
声音婉转,带着讨好和生涩,却让穆司卿喜欢的紧。
“予予真乖。”
真特麽撩的要命。
穆司卿的火气燃得比宋知予想象中旺盛。
男人抱住他,亲亲摸摸,疏解一次,但不做最后一步。
宋知予不去深思,乐得如此。
单独洗漱完,他欲换下身上的黑色衬衫。
穆司卿拦下:“予予想穿我的衣服,还是什么都不穿?
宋知予无措:“我、我不换就是了。”
“予予,好乖。”穆司卿显然满意起来,细致地给他背上涂抹药膏,接着抱住他,坐到豪车后座。
宋知予疲倦不堪,反正争不过男人,就随他去了。
睡饱时。
黑压压的天幕偶尔透过微光,宋知予又住回临海庄园二楼的客房,走廊畅通无阻,直达尽头。
他趿着拖鞋,立于窗边,侧身看楼下的穆司卿。
“真奇怪……”宋知予说道,“总感觉不该是这样的。”
夜里,他被带回临海庄园,晚餐过后,穆司卿姿态闲适地,倚进前院凉亭。
亭内的石桌雕刻精美的图腾纹路,桌上没有摆件,只有台迷你书柜,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在书页处悠悠跳动,看不出是阅读什么。
宋知予拧眉,不愿多想。
可前院凉亭里的景象,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宛若亲身经历,所以他不相信这是错觉。
宋知予继续打量庄园前院的场景,记不起来,却让他莫名的松出口气。
“可能在某一段影视剧中瞧见过吧……”
他收回目光,缩到飘窗边的榻榻米上,查看未读讯息。
徐洛麟:【租房顺利就好,知予要照顾好自己。】
徐洛麟:【不用担心我喔,助理和经纪人都跟着呢。】
沙漠里的年轻视帝,几乎一有信号,就会给少年发讯息。
徐洛麟照例向宋知予报平安,分享生活琐事;宋知予感到暖心、善意,一条条回复过去。
出乎意料的,他还收到杏眼小少爷发出的讯息。
苏时渺:【你这人怎么不爱回消息呢?】
苏时渺:【不会屏蔽我了吧?】
苏时渺:【别介啊,你想,我爸是校董,到学校有什么事,你搞不好还得找我帮忙。】
“……”
杏眼小少爷处于碎言碎语很多的阶段。
百十条讯息,不过是提醒宋知予准备好最近的返校。
原身因生病曾休学一段时间,恰好错过上一届高考,他复学后,只能重读高三。
“好像有点欺负人。”
他穿书前读了挺长时间大学,原身是成年人,读过一半高三;倏然返校,跟小几岁、浑身绽放少年气的人一起‘重读高三’,他紧张的有些别扭。
苏时渺:【我怀疑你已读不回,可是没有证据。】
苏时渺:【如果看了消息,你吱一声。】
宋知予觉得有趣。
调出键盘,回了一条。
宋知予:【吱。】
收到消息的苏时渺,久久的沉默。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嗷嗷哭嚎。
宋知予托着腮,单手稳稳当当地敲字符:【除了学生证,学生卡,身份证,还需要带什么嘛?】
苏时渺神色复杂,回的迅速:【你属于休学后复学重读,按管城一高的规矩,返校申请上,得有监护人签字。】
宋知予一怔:【成年人也必须有监护人签字?】
苏时渺努嘴:【介不废话么,哥哥。】
有些规矩,是定死了的。
宋知予思考,想到什么,眼眸一亮:【住校申请,现在好办嘛?】
他满怀期待的问,没等到对方回消息,有人敲房门。
大晚上的,本不想开门,可想起穆司卿说叫一声‘司卿’,拿给他一份证件。
宋知予扣好衬衫每一粒贝母扣,开了门。
走廊里的,不是穆司卿,是尘白。
“宋小少爷,穆总请您去书房。”
尘白脸色复杂,赤橙黄绿青蓝紫,交替闪烁不停。
“穆总有说是什么事嘛?”
宋知予心里打鼓,尘白绷直唇线,拒不透露。
他孤身忐忑进书房。
冷光灯下,穆司卿面容阴沉的可怕:“予予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
“我竟是毫不知情。”
男人把书桌上的快递盒扔到少年脚边。
宋知予一下瞟见徐洛麟落款的信封,眼神霎那间无处安放。
第三十六章 不乖的孩子,要得到惩罚
落在穆司卿眼里,那神态是被撞破私情时的心虚与逃避。
冲天而起的酸,压过香柠檬沐浴露的清新。
“看来,予予和徐洛麟关系很好。”穆司卿陈述。
宋知予沉默,有时不答,也是答了。
他蹲下捡起信封,诧异于远在沙漠的徐洛麟,给他寄礼物。
想必是搬家搬的太过突然,快递人员从房东那得知临海庄园的地址,就把东西送来了。
快递箱内东西不多,一封信,一个装了捧黄沙的玻璃瓶。
穆司卿深深地凝视他,像头饥饿多日,难得窥视到猎物的黑豹。
贪婪,凶狠,容不得其他捕食者觊觎。
宋知予被奇怪的视线看得无奈。
他拿着快递箱,试图安抚并未立即朝自己扑来的男人:“除了你,没人碰过我。”
“……”
穆司卿略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少年会温柔耐心的向自己解释。
揣摩着男人刚食满餍足,正是最好说话的时候,宋知予漂亮的桃花眼内蕴蓄狡黠,大着胆子回话。
宛若肆宠而娇地苏格兰猫。
穆司卿目不斜视地看他。
少年那股俏皮劲,大着胆子回话的神态,和予予完美贴合。
未脱口而出地训斥,刹那间烟消云散。
宋知予抓住时机,敛笑慢回头,抱着快递盒往外走:“穆总,我走啦。”
步子又快又大,摆明了落荒而逃。
穆司卿眼里闪过细微的柔和,语气状似无意:“予予,回来。”
少年身影一晃,拉扯嘴角转回身:“穆总,还有其他事情嘛?”
“你觉得呢?小骗子。”穆司卿不答反问。
“不…不知道。”宋知予不适合猜测打赌。
穆司卿抬起下巴,按下遥控器。
书桌正对的显示屏,播放客房内的画面,无死角到甚至可以看清手机中的聊天记录。
宋知予受到极大冲击:“你监视我?”
穆司卿看他几秒,眼眶发红:“所以呢?予予喜欢徐洛麟是么?”
少年的面色冷漠起来。
穆司卿嘴角抽搐,棱角分明的脸上涌起阴鸷疯狂地笑:“予予喜欢他了,那我呢?!”
“我呢?!!”
嘶吼冷硬,男人的情绪俄然爆发。
宋知予后背发凉,鸡皮疙瘩起一身:“你、你冷静冷静,我,我没说喜欢徐洛麟!”
“宝贝儿,你又骗我,你不该骗我的。”穆司卿声音陡然软下来。
“我没骗你!我不喜欢徐洛麟,我和他只是朋友……啊!”台灯迎面砸来,宋知予猝不及防,躲闪中崴了脚。
他惊愕地瞪大双眼,顿时一身冷汗。
书房氛围诡异,男人不带感情的声音俞近:“予予,你只能是我的,别想离开我……”
寒意打脚底直冲天灵盖。
对面人的情绪古怪升起、落下,升起。
宋知予望见穆司卿玩味又狂妄的笑。
男人漫不经意地拉开抽屉,拿出厚实地文件袋:“要是所有证件都没了,予予,就走不了了吧?”
文件袋开口,首先掉出的是身份证,接着是户口本、学生证……甚至有出生证明和收养证明。
“穆总!”宋知予恐慌,下意识去抢。
男人推开侧窗,海水拍打的声音混合咸味吹进屋子。
宋知予见过另一边的光景。
书房侧窗外,是望不到头的海岸。
“宝贝儿,不乖的孩子,要得到惩罚的。”
穆司卿猛地后缩,躲过少年的争夺,扬手将文件袋从侧窗撒出去。
纸张、身份证、银行卡……所有的证件如雪花飞散。
海水持续拍岸。
“穆司卿……”
宋知予颤着嗓音,眼尾泛红。
他很平静,脸上只有泪水翻涌掉落。
少年失神片刻,飞奔出去。
穆司卿没拦,也没让其他人拦。
反正,宋知予不是予予,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跑多少次,穆家都能把人抓回来。
两个多小时后。
少年于深夜挽起衣袖,渡着月光,在冰冷的海水中打捞。
湿透的衣衫泛着刺骨的寒,他红了眼眶,红着鼻尖,冻的僵硬的手来回摸索,可怎么也找不到丢进海水的东西。
不远的转角,停辆通体漆黑的迈巴赫。
车窗大开,男人夹一根香烟,点燃。
他偏过头,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少年明明是娇气,胆小的性子,此刻,却大晚上的孤身跑进海里。
穆司卿不算有烟瘾,但现在,他迫切地想抽根烟冷静。
“穆总。”尘白轻声叫人。
“说。”穆司卿弹落烟灰,睨过去。
尘白硬着头皮:“宋小少爷在海里再待下去,身上的伤口恐怕会发炎。”
旁敲彻击地意味明显,鼻尖咸腥味颇重。
穆司卿声音很低:“你替他求什么情。”
“他算什么东西。”
穆司卿正在气头上,自小凉薄的养成环境,让他无法和常人一样,同理和共情。
尘白闻言弯下眉眼。
表面张口狡辩,实际上,心思早就飞到宋小少爷身上了,如果真的不在乎,没必要偷偷摸跟出来。
完全可以放任人自生自灭,而不是发讯息,命令庄园的医生凌晨起床上班。
尘白叹口气,知道穆司卿不可能低头。
车门关上,棕色西装的助理朝海边走。
“宋小少爷,何必呢?”
尘白递出件长外套,海水浸湿名贵皮鞋。
“呜。”宋知予低头,脸上挂着尚未风干的泪水,“尘助理……”
“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了。”
所有的证件丢进海中,他找寻许久,只捡回一张湿的彻底,被风扯碎的返校通知书。
血红的印章糊成一片,毁的不可复原。
天亮是开学报到的第一天,他没了入学凭证,没了身份证,仅有一页的户口本也消失不见。
尘白哑然无声,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安抚他。
宋知予脸色白的几近透明,绝望沧桑的像要随着海风碎进月色里。
他想起穆司卿缠在耳边对他说:“把予予藏起来,只给我看,好不好?”
宋知予嘴角讥讽狂扬,愈发落寞。
“穆司卿,你高看我了。”
他握着拳头,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不用你把我藏起来……”
这个书中的世界,就是我最大的囚笼。
第三十七章 宝贝儿怎么勾引别人
宋知予在月光下停留很久。
家里长辈曾说:“吃饱了,不想家。”
宋知予年幼时,常听这句话,也经常雀儿似的扑入老者温暖的怀抱,问:“可是怎么就知道,什么时候是回家呀?”
老者闻言,总会饱含慈爱的掸去年幼者肩膀处轻薄的灰尘,笑着答:“等予予长大,一吃到饺子,就懂了。”
院子内响起鞭炮声,一阵接一阵,分不清到底是哪家传来的。
以前的宋知予不会懂那句话,现在,他突然就懂了,突然想找个地方,避开所有人,安安静静地吃份饺子。
可是,饺子容易找到,回家的路、雪花中的年味儿,怎么找得到呢?
他只身一人。
错过的入学机会,被毁的各种证件,逃不出去的世界,离不开的男人……一时间,宋知予陷入沉寂。
海风吹个没完。
穆司卿做出多疯的行为,尘白都不意外。
可能是见多不怪,可能是习以为常。
“我们,该回去了。”
宋知予听到尘白的提醒,抬起头看过去。
穿了棕色西装的助理,固执的捧一件长外套,递到少年面前。
宋知予始终无言,直到最后,才问了句:“穆司卿……把快递扔掉了吗?”
“……”尘白已经很久没有答的如此艰难。
嘴唇动了又动,想说反话,可注视少年真诚而水润的桃花眼,谎言酝酿几遍,依旧说不出口。
早在出门前,穆司卿就把快递扔进垃圾桶。
尘白心虚的不再与少年对视,抖开外套,披至瘦弱的肩膀上:“我会帮宋小少爷,找到那份礼物的。”
仅有的话不知算不算得上宽慰。
风里没有细沙,两人的眼眶却有些涩疼。
宋知予看得模糊,尘白也不懂,但,有什么,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夜色很深。
迈巴赫内抽烟的男人眸色同样幽深。
他望见助理为少年披衣衫,望见少年一瘸一拐的,被助理半揽住,扶出冰凉的海水。
没什么别的念头,只有不爽。
格外,不爽。
车门大开,冻的瑟瑟发抖地少年停在眼前,却迟迟不敢靠近。
“穆总。”尘白打了招呼,坐进驾驶座。
穆司卿抬脚朝前座踢一下,隔离挡板悠悠升起。
他吐出绵长烟圈。
“咳、咳咳!”
宋知予受了寒气,乍然嗅到烟味,猛地咳几下,眼角变得潮湿。
穆司卿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少年可怜巴巴,眼尾泛红又摇曳泪花的动人模样。
他心头发痒,指了下后座:“过来。”
宋知予冷的牙齿打架,站车门边,难得倔强起来。
他不说话,瞪男人一眼,揪着外套领口往庄园反方向走。
其实不知道能去哪,只是不想回临海庄园,不想和穆司卿待一起。
迎风行走,高高肿起的脚踝疼得厉害,磨磨蹭蹭的走几步,他被人扛到肩头。
“穆司卿!”
“畜牲!放开我!”
宋知予心慌阵阵,眼泪一颗一颗掉。
穆司卿忽略少年的挣扎,把他丢进后座,倾身而上:“宝贝儿怎么到哪都要去勾引别人?”
“唔、”
“不是,我没有!”
宋知予疼的闷哼,好半天无法动弹。
他感觉到背上涌现湿热的液体,恐怕是伤口撕裂,流血了。
“宝贝儿又在撒谎。”
穆司卿关上门,慢条斯理的扯开领带,捆住少年细白的手腕。
像打包礼物一般,缠绕几圈再翻转几下,便挽上绳结。
宋知予深吸一口气,被对方弄的胆战心惊:“我没撒谎!穆司卿,你没权力管我的事!”
兔子急了会咬人,他气急了,推搡中开始冲男人拳打脚踢。
“予予,我都看见了。”男人温和地笑,手指顺着衬衫衣摆钻入,肆无忌惮地摩擦少年柔软的腰肢。
骤然席卷地凉意使宋知予瑟缩,他一再否认,说没有勾引任何人。
穆司卿显然不信,黑着脸给他一巴掌:“宝贝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隐去温柔表象,留下的是阴狠病态。
宋知予神经一敲,被扇偏的头上挂起冷汗:“穆司卿,我不欠你的,也没做过你说的那些事。”
所以你没权力,没理由对我这样。
少年疲惫又虚弱,没了反抗力气以后,仿佛是条案板上任凭切割的小鱼。
“宝贝儿,叫错了。”男人宽大干燥的手带着烟味,掐到巴掌大的脸庞,“而且……”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阴森的话揭开宋知予心头最后一道防线。
他颤抖着,恐惧着:“穆司卿,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我给不了你什么。”
“可宝贝儿太漂亮了,我舍不得,怎么办?”
宋知予侧眸看对方一眼:“如果没有这张脸,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了?”
穆司卿直视他。
不置可否的眼神说明一切。
宋知予盯住男人看了半晌,忽而一笑,下定某种决心,拿脸去撞酒柜边角。
这一下用尽力气,不毁容也能断次鼻梁。
穆司卿早有预料,快速抓上少年的短发,把人扯回来,狠狠压在座椅靠背:“宝贝儿,你不会如愿以偿的。”
“啊!!疼!”
“就算死,你能不能火化都是我说了算。”
男人撕开少年领口。
宋知予脸色发白,疼的倒抽冷气:“嘶、放开我!你放开我!”
“宝贝儿还是省点力气,留着待会儿叫。”穆司卿拽上天鹅颈处戴着的黑皮项圈,出奇的平静。
项圈不长,没了领口遮掩,很是显眼。
宋知予睁大眼睛,没反应过来就被掐住下巴深深吻住。
“唔、唔唔!”
他呜咽不停,绑住的双手无力反抗,很快被吻的浑身发软。
“宝贝儿没了证件,哪都去不了了。”穆司卿甚至有些得意的,贴在少年的脖颈喘气。
宋知予瘫在男人怀里,咬着牙骂:“疯狗!神经病!”
骂着骂着委屈的红了眼眶,眼泪要落不落的,十分惹人疼惜。
穆司卿忍不住再次吻上去。
宋知予扭头回绝。
男人一顿,轻轻笑,但声音危险:“宝贝儿,你说,如果徐洛麟在沙漠出事,会不会很有意思?”
第三十八章 宝贝儿,乖,张嘴
“你想做什么?”宋知予惊恐看他。
穆司卿笑意不改,解开衬衫上方几颗扣子:“宝贝儿,我能做什么,只是沙漠偶然出事故,波及徐洛麟,仅此而已。”
宋知予一愣,有些气急败坏。
即便自身难保,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使徐洛麟突遭变故。
男人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穆司卿……”少年声音打颤。
“在呢,宝贝儿。”男人不动声色地吮身下娇嫩的皮肤。
宋知予犹豫,挣扎陡然停住:“你怎么才能放过我,放过徐洛麟?”
身后男人嗓音俊僐:“宝贝儿,得看你表现。”
少年嘴唇抖了一下,发不出声:
“你要我……怎么表现?”
穆司卿呼吸一滞,按住少年脊背的指尖,传过温热的电流,酥酥麻麻的,有些上瘾。
“宝贝儿,好纯。”
穆司卿眸子微暗,拉扯少年滑下座椅,跪坐脚边。
“什么?”宋知予有些懵。
穆司卿身强力壮,轻易把瘦弱的少年纳到双腿之间。
他眼神晦涩,夹了欲的嗓音沉哑醉人:“宝贝儿,乖,张嘴。”
宋知予肩膀抖动几下,眼眶湿漉漉的,抬头仰视他。
不明所以,也诧异:“什…么…?”
少年没撩过人,没有过经验,这种事情上,干净的如一张崭新白纸。
穆司卿藏在心底的恶劣趣味雀跃难挡。他粗粝地拇指重重碾过少年苍白的唇瓣:“没伺候过人?”
“没有。”宋知予含糊不清地答。
穆司卿明知故问,可还是止不住的愉悦:“真乖,给宝贝儿奖励好不好?”
宋知予身形晃了晃,崩溃到极致后,一丝期待浮现,软糯糯问男人要给什么。
下一秒,唇瓣上蹂躏的拇指摸过牙齿,探入口腔翻搅。
“唔!唔……”
宋知予呜咽,想把手指吐出,却被夹住舌尖。
“宝贝儿,不准咬。”穆司卿顿一下,凑到少年耳边,“伺候好了,我不动徐洛麟。”
这算什么奖励?
少年瞪他。
穆司卿被含羞的懵懂眼神勾的下腹一紧。
他受不了予予如此看他,一颗心怦怦跳不停,语气不禁温柔起来:“予予乖,忍一忍,伺候一次好不好?嗯?”
不好。
少年牙尖抵上手指,打算咬下去。
穆司卿没阻止对方的动作。
他知道少年不满于目前开出的条件,本不想附加什么,可他扫过那张脸,无法狠下心,不满足予予。
“想不想到管城一高看看?”
“伺候一次,我带予予去转转,好不好?”
“唔、唔!”
那有什么用!证件都没了……
少年哀怨垂眸,泪水仿佛断线的珠子。
穆司卿心尖一紧,俯身拍腿边人的脊背,吻掉泪水:“好了、好了,把证件还给予予,予予帮帮我好不好?”
宋知予怔愣,据男人说,扔掉的是备份,原件完好无损的存放至穆家老宅。
破灭的绝望和点点升起的希冀被男人拿捏的刚刚好,正值脆弱崩溃的少年敌不过经验丰富的猎手,一步步踏入男人布好的棋局。
香烟味、牛奶味、香柠檬味揉为一体,未关严实的车窗缝隙内有月夜照无眠的趋势。
宋知予嗓子发炎还没好,结束后攥着领带无力伏在男人膝盖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有些头疼发热。
穆司卿注意不到那些,他边喟叹,边扬手揉了把少年蓬松的发顶:“宝贝儿,真棒。”
呼吸逐渐平缓。
“予予、予予……”
穆司卿将人拉怀里,痴迷埋进少年颈窝-
回到临海庄园,天色微亮。
宋知予背后伤口发炎,血淋淋一片,路上便昏迷不醒,发起高烧。
蚀骨的疼痛引人脑袋神志不清,半梦半醒地迷蒙中,少年听到窸窸窣窣地脚步声。
皮肤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睁不开的眼皮沉重,恍惚不清间,似是有人在床边无奈且宠溺的低喃。
“别叫他了,让他多睡会。”
声音微弱,短暂出现,又消失不见。
像场未完结的无边大梦。
“滴滴、滴滴!”
手机提示音响起,宋知予趴枕头上发呆。
他睁着眼睛,凝视床头茶几。
没有装饰摆件的茶几上,摆放两张完整的返校申请书,红色的印章鲜艳亮眼,明显是新盖的;申请书上,压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
其实,上面贴了张标签,但被宋知予撕下来,捏到手里。
“外出有事,按时吃饭。”
笔力遒劲,一看就知道是穆司卿的字迹。
宋知予抱住枕头,久久的不下床。
脑袋空空的聚焦视线,不知怎么想的,他把标签塞进手机壳,才查看未读讯息。
苏时渺:【住校申请一直挺好办的呀,监护人签字、缴费,就成了。】
苏时渺:【话说回来,今天的入学报道,你怎么没来?】
宋知予抿唇找借口:【生病了,没顾得上学校报到。】
苏时渺:【哦……那你还办不办住校申请?我快到学校了,你要想办,我帮你拿张申请表。】
宋知予犹豫,指腹打出字,再删除。
反反复复几分钟,他说他考虑一下。
苏时渺回了个“ok”的手势,简单寒暄关心几句,结束对话。
宋知予呼出口气,院中传来车鸣声。
他偷偷掀开窗帘一角,望见尘白同穆司卿一起,行色匆匆的驶出庄园。
“下午三点,打算干嘛?”
他疑惑着找到穆司卿的对话框。
宋知予:【要忙碌很长时间嘛?】
穆司卿出乎意料的回得迅速:【嗯。】
宋知予:【可,可后天截止报到,我的返校申请需要监护人签字。】
等待回复讯息的几分钟无比煎熬。
宛如油锅内的鸡排,反复烹炸。
宋知予焦灼,怕对方没看见提示,又发了一条讯息。
奶白色的小猫蹲至墙边,嘴里念叨:“你理理我呀。”
穆司卿嘴角翘起,点击对话框,输入文字。
宋知予听到通知提示音,眼睛亮起,满怀期待地解锁屏幕。
下一秒,他看到讯息内容,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穆司卿:【宝贝儿,我没答应过要给你签字。】
第三十九章 身份证号,竟然一样!
宋知予情绪坐了过山车,跌宕起伏到最后,诡异的平静下来。
他问穆司卿怎么才愿意签字。
聊天框毫无变化,没有同意,没有拒绝,没有回复。
宋知予说不上预料之内,也不说上意料之外,口腔内的白开水散发苦味,难以下咽。
“诶!”
“那什么,那什么……你醒了没?”
叩门声清脆缓慢,郁游站门口,浑身别扭。
她哪知道哥哥往临海庄园带了小情人,几天没回家,一回来,就让自己送下午茶……
说没怨言,是假的。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能理解。
毕竟二十七岁,既想安稳,还爱玩。
郁游捧着托盘,压下不耐,再度叩门。
“咔哒、”
门把手扭动,她转过头,失去表情管理的脸上瞳孔地震:“怎么是你?!”
“回来了?”宋知予看向走廊,以为可以和穆司卿商量监护人签字的事。
掀起眼皮,两道目光触不及防的对视,双方霎时目瞪口呆。
管城真小,哪都有熟人。
空气变得尴尬,谁也没组织好语言,来打破目前的局面。
“喵。”
走廊里的西伯利亚猫摇动尾巴,慢步路过楼梯拐角,看他们一眼。
宋知予余光瞥见不远处跟着的西班牙獒,后背一凉,立刻主动开门,请人进入。
“先进来吧。”
“啊……好。”郁游盯视他脖颈处的黑皮项圈和吻痕,思绪远飘。
同手同脚进门后,她忍不住问道:“我……我哥,穆、穆司卿,他,他逼你了?”
宋知予握住门把手的指节收紧,故作坦然转移话题:“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语调生硬。
郁游瞧出他的窘迫,撇开视线,不好继续原先的话题,索性接上他的话,随口闲聊。
两人均不擅长客套,四五句话便把天聊死,无言对坐于客房茶几前。
下午茶的甜气扑在鼻尖,宋知予倒是真饿了,取过圆勺,小口小口吃布丁。
郁游眼眶发热,觉得之前温柔、谨慎,总笑意盈盈地少年变化很大。
肉眼可见的消瘦以外,小少爷更加脆弱,灵动桃花眼里没了曾经的光亮。
脖颈上的亲近痕迹,反倒像被凌虐。
“宋知予……”她想起少年给她递巧克力的时候,那么纯净善良的人,不该成这幅样子。
她宁愿相信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会相信穆司卿有爱人的能力。
“嗯?怎么了嘛?”宋知予挖布丁的手停下,不解问道。
郁游嗓子乍然涩疼,每句话说出口,都艰难:“你,你……”
你怎么来的临海庄园?我前段时间回来,没见到你。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你……喜欢穆司卿?
想问的太多。
宋知予还在麻木懵懂的阶段,昨天发生的事,加上现在生病,身体扛不住,他已经无法如平时一样思考。
郁游察觉他的不对劲,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是自愿……唔……”的吗?
“嘘、”
宋知予食指竖起,止住后续话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郁游乱得手足无措。
穆司卿对宋知予做的一切,她皆不知情。
若是换个人,她大概率不管不问,可在剧组那天吃到的巧克力,太甜了,是她十八年来,吃到的最甜的一块。
“宋知予。”她郑重喊他。
“嗯?”宋知予抿唇,正视她,撑起一抹虚弱却温柔的笑。
她鼻尖一酸。
陡觉世界欠他许多-
被郁游带进管城一高,查看入学考试座位表时,宋知予有种不真实感。
身侧的女生比他想象的勇敢和大胆。
她剪断项圈,仿写穆司卿的签名,又去书房找到私章,给他盖上。
返校申请通过苏时渺的帮忙,紧赶慢赶,在截止入学前一小时,过了登记处的审核。
“考试加油!别输给我!”
郁游不方便露脸太久,yanzhao门事件刚过,就回校考试,太考验心理素质。
宋知予不知道她的水平,绕开话题道谢,往她背包塞巧克力。
“走喽。”郁游挥手,朝大楼跑。
她好像一直朝气蓬勃,没有后顾之忧,仿佛一颗燃不尽的火种。
宋知予小心翼翼地收起纸质准考证,羡慕的遥望她蹦蹦跳跳的背影。
没穿书的日子,他比郁游畅快活跃。
如今,他填不完遗憾,填得满试卷。
管城一高的考题他答的轻松,算体验一把满级号杀回新手村的碾压感。
“哎!同学、同学!”
“你喊他干嘛?万一叫错人了呢。”
“问了再说,这不他身上掉下来的?”
少年们推推嚷嚷,对一半的答案打了岔。
他们捡起脚边保存良好的身份证,勾肩搭背往前追。
“真人么?”
“现实中哪有介好看的人。”
“可能是周边……呀!别说了!他没影了!”
脚步匆匆,奔跑的少年掀起落叶,扬手不客气的拍转角处的人。
“你好,同……草!”
男生手僵半空,下意识感叹,“比身份证上好看。”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嘛?”
宋知予出考场,找个人流量较小的地方,等郁游。
被拍了肩膀,他嘴角上扬回头,没想到是不认识的人。
“怎么声音也好听……”
男生痴了眼,头一次于现实见到比游戏皮肤精致的人。
“啊?”宋知予一头雾水。
“身、身份证!”同行的朋友提醒,男生大脑重新连线,“我们来送身份证!”
郑重的像递情书。
宋知予摸摸口袋,反倒不好意思的接过。
翻一面,确实是自己的照片。
“谢谢呀。”失而复得的不易,他已经体会过了,珍重收起身份证。
男生面上扭捏,可嘴上一根筋打直球:“那,能加好友吗?我看你生日是‘六六大顺’,挺吉利,适合打游戏。”
宋知予常听到夸他生日“六六大顺”的。
男生赤诚地他说不出拒绝。
加了好友,他乍然抖着手,不可置信地端详身份证上的信息。
06.06。
他的生日没错。
见鬼了!
“宋知予”的身份证号,竟然和穿书前自己的身份证号,一模一样!
第四十章 宝贝儿玩的开心么?
手脚瞬间冰凉,心脏却闷的气不顺。
可能因为今天降温,可能因为高领打底衫太紧,可能、可能……
宋知予编不出自我欺骗的理由。
“怎么会这样……”
他喉咙滚动,心中尤为震惊。
身份证号不同于其他,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他的桃花眼眨得迅速,立在阳光之下,只感受到阵阵寒意。
“嘿!考得怎么样?”郁游含住巧克力,走了过来。
宋知予惶恐一瞬,收起身份证,冲她牵起嘴角:“应该,还不错。”
“那就是考得很好喽。”郁游回应。
“差不多是那意思。”宋知予不置可否地点头认下,问,“你呢?考得怎么样?”
“少说也是年级前二十名。”郁游微微眯眼,傲气抬下巴。
倒有几分神似穆司卿。
宋知予愣了一秒,随即夸出几句好话。
郁游乐呵呵地挑眉,说请他吃午饭,让他沾沾喜气,洗洗风尘。
实际,是怕他没钱吃饭。
宋知予领了好意,执意AA制。
“你这人真奇怪,白捡的便宜都不要。”
郁游莫名其妙,小声嘟囔。
宋知予侧头不多说。
她很快觉得没趣,不再问。
路面五彩斑斓的光四处反射,钢琴键般的斑马线上,少年和少女并肩前行。
繁华的街道,人流涌动,绕几个弯,他们找到巷子深处一家门店。
“叔叔,老位置!”
郁游轻车熟路踏出步子,参与烟火气的喧闹。
“好嘞!”
寸头中年男人擦擦手,看他们一眼:“直接上去吧,那间空着呢!”
“谢谢叔叔,还按之前的菜单。”郁游乖觉地领宋知予上楼进包间。
“你常来这儿?”宋知予问。
郁游迅速答:“穆司卿常来,我就一跟着蹭饭的。”
宋知予一顿,再问:“之前的菜单是什么?”
“炖豆腐,烧酒,排骨煲。”郁游落座,放下背包,“有时候也会习惯性点几罐汽水。”
“几年前就这样,但穆司卿点了汽水,总留一罐,谁也不给碰,不知道图什么。”她吐槽。
宋知予无言,把打开的果汁递给她。
他对菜品期待不大,预感自己不会吃的太开心,可一顿饭下来,他比平时多吃一半。
炖豆腐、排骨煲,意外的合口味;吃完两道菜品,喝几杯烧酒,是他为数不多的习惯。
只是偶尔,用汽水兑烧酒,玩酒桌游戏。
铁器撬开瓶盖的瞬间,宋知予想到什么,大脑炸放烟花。
‘习……惯……’
宋知予怔怔,手中饮料失重撞在桌面。
穆司卿为什么会有他的习惯?
炖豆腐,排骨煲,烧酒,汽水……
任意组合都不算奇怪,可若是全一样,连上身份证号的事情,他不免多想。
“呀!全洒身上了!”
“你不躲躲?”
郁游松开筷子,给他拿纸巾。
宋知予低着头,情绪不太好,没有平时的温柔、谨慎,或是懦弱胆小。
浮现一种郁游读不懂的神色。
“你,你还好吗?”她软下嗓音,问。
“……我,”宋知予沉吟片刻,放缓声音,使自己尽量像平时那样,“没事,走神儿,手滑了一下。”
郁游呆半秒,拾筷继续吃排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吓我一跳,差点以为哥斯拉登陆,来打小怪兽了。”
“哥斯拉哪那么容易登陆?”宋知予长舒一口气,胡乱抽纸巾,往衣服上擦。
“也是噢,登陆也轮不到他打小怪兽,有奥特曼随时待命。”
“你还看过那些呢?”宋知予望她一眼。
“短视频刷到的。”她耸肩,“话说,等会要不要去商场转一圈?”
“你下午不考试了?”他提醒。
郁游摇摇头:“考呀,怎么不考。但你不得换套衣服?”
“……”
宋知予无法反驳。
上衣和长裤被汽水打湿大半,进考场前,能不能干透都是问题。
郁游吃饭速度加快,结账时,她拦下宋知予:“不用你付,我挂得是穆司卿的账户,别给他省钱。”
“嗯。”
花的不是郁游的,宋知予好受一些。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站到同一阵营-
下午考试有三门,考到傍晚,终于结束。
宋知予穿着中午在商场买的高领长袖,黑长裤,于校门口奶茶店内等考场最远的郁游。
连上网络,手机运行的畅快不少。
他想验证一件事,迫切,想有答案。
指腹触屏,输入身份证号,多个软件,成功实名,成功人脸识别。
“就差最后一件事了。”
宋知予蹙眉,点进微博,试图登陆自己曾经的账户。
如果身份证一样,模样和曾经一样,账户也能登上,那说明……
他不仅仅是穿进书里这么简单。
输入过无数次的账户、密码,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就差一步了。”
宋知予深吸一口气,准备点下“登陆”按钮。
手机骤然震动,他扫过备注,手一抖,划出微博页面。
穆司卿:【新衣服很好看,宝贝儿玩的开心么?】
宋知予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全绷起来。
男人怎么突然发讯息?
发现仿写签名,返校的事了吗?
他抿唇。
下一秒,男人的话验证他的猜想。
穆司卿:【两分钟时间,来找我。】
穆司卿:【迟了,视频会发到校园论坛。】
一边是男人的威胁,一边是准备登陆的账户。
宋知予抓一把头发,打算忽视讯息。
男人猜到他的打算,发来视频。
宋知予小心翼翼地点开,瞧见自己双手被领带捆住,俯身跪趴在男人双腿之间。
是假证件扔进海中,他被男人按在迈巴赫里的视频。
宋知予有些着急:【你什么时候录的?你想做什么?】
穆司卿停了几秒,回道:【车内有监控,方便记录做你。】
宋知予:……
人言否?
他耳根一热,男人再次发来讯息。
穆司卿:【时间还剩一分半,宝贝儿还不打算出奶茶店?】
宋知予被掐了下心脏。
朝店外张望,没找到穿黑西装的人,也没见到穆家的车。
宋知予只能乖乖发讯息:【你在哪,我去找你。】
第四十点五章 “破格情书”
致亲爱的亲爱:
窗外暴雨倾盆,落叶纷飞。
提笔时,尚能嗅到潮湿的青草味。
记忆里,遇见予予和穆总的那天,恰逢雨夜,杨梅味的盛夏,随之而来得刚刚好。
铺天酸甜,先一步落满世界,紧接着,我跟了上来,他们的故事便出现了。
1.盛夏杨梅一箩筐:
接官方通知:予予和穆总的故事,于今日正式“日更”上架。订阅数据不好,会直接影响予予和穆总的故事能否继续下去,所以尽可能不要屯章嗷。
2.杨梅多少钱呀?
官方定价:1000字收费0.05元,红烧肉日更3000字,收费是0.15元,3200字,便是0.16元。
3.一口红烧肉的剧透:
①后续的故事发展,大家猜对30%左右,予予和穆总的故事,会有一个很大的反转!
②追妻火葬场一定会有!
其中一小段为:
【传闻中体弱胆小、不受宠的宋知予眼尾泛红,用酒瓶给穆司卿的脑袋开了瓢。
至于传闻中病态偏执的疯狗穆司卿,非但不气,还温声细语哄人一宿。
“予予,解气了就不走了好不好?”
“你别相信他们,他们没我有钱,也不值钱,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不好?”
“你不是喜欢我的脸吗?试着再多喜欢我一点,行吗?”
那姿态,快要低进骨子里了。】
以上,便是残损的世界,跨过时空次元,
递出的来自予予、穆总,和红烧肉的一封“破格情书”。
雨夜起始的故事,将在雨夜继续,我突然想浪漫一次。
中秋快乐,
要,握住我的手嘛?
我……亲爱的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