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第二十二章
镜流对自己如何进来的这件事闭口不答, 而是静静地看着丹恒,解释她为什么来到这里:“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就来看看你。之前也问过你们持明族那些龙师, 没有人给我答复。”
她问:“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出门, 也没有一个消息过来。”
本来看到镜流来到这里而变得愉快的心情此刻又掉到谷底, 丹恒微微叹气, 换上一副被工作榨干的样子, 用007社畜那无光的眼神望向镜流,语气异常虚弱,似在控诉那群持明龙师的“残忍”:“镜流姐姐, 你是不知道那群龙师干了什么,他们简直不是人呐, 让我处理那么多事情。”
“嗯?不过原先听说过一些事情, 那一日你单枪匹马把那个龙师制伏,之后发生什么,你自己也清楚——根本没有你的消息。”镜流直视着丹恒,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情绪,之后她望向丹恒庭院里的红枫树, 喃喃自语, “红枫树……倒是挺好看的啊。”
丹恒点点头,站起来,一起看向红枫树:“是啊, 本来想要把它们都挖了,但是看着它们长势还不错, 红枫叶也挺好看,就没有挖。”
他的身高现在也仅仅到镜流的肩膀, 镜流将自己的手放在丹恒的头上,轻柔地摸了摸,看着他:“幸好你没有事情,我这一生的朋友也就寥寥几个。”
那一瞬间,丹恒的心里涌起不知该如何描述的情绪,他低头,嗯了一声,心里想到「云上五骁」,聚首不余百年就落得那样的下场,在听闻丹枫和应星做出那种事情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位前任剑首在想什么。
之后没了一个「罗浮」剑首,多了一个罪人镜流。
他轻轻笑了笑,看向镜流,试图把气氛活跃起来,跟镜流描述那天在鳞渊境发生的事情,末了还补充一句:“嘿嘿,镜流姐姐,我厉害吧!要不是我还是力量太弱了,不然能够把那群全部打败。”
少年的眼睛带着光,镜流闻言,点点头,她的心情被他带动起来,顺着少年的话说:“嗯,确实厉害,第一次碰见这件事,就得以全身而退没有退缩,确实是厉害。换做是我,或许已经怀疑自己的能力有限了。”
她没有说假话。
镜流的第二课是在战场之上,活下来后,陷入一阵迷茫。
说着说着,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语气低沉些许,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短到丹恒甚至觉得那是他的错觉——后像是没事人一样,邀请丹恒:“今日是罗浮的「星天演武」,你要跟我去看看吗?「罗浮」剑首今日要决战出来,我想看看我与剑首的差距在哪里。”
听到四个字,丹恒甚至需要反应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在脑海深处搜索半天才想起来「星天演武」这回事,当然,这个消息没有给他的心情带来什么改变,只是点点头:“嗯,既然镜流姐姐想要去看,那我陪你去看看好了。”
镜流愣了片刻,才浅笑道:“也是,你们持明族一直不参与,不感兴趣也是正常的。”
她说着,往前走两步,看向围墙之外:“那个位置,这么多年也有人了,前段时间「罗浮」上的事情太多,我猜腾骁将军也是想借着这段时间空窗期决出「罗浮」的剑首吧。”
正处理完事情,没啥事情做,丹恒凑上前去问:“所以「星天演武」到底在哪里举办啊?我也想要去看看,「罗浮」剑首之前听闻过,还没见过呢。”
他知道的,也就镜流一个人,在此之后,剑首位置空悬几百年,再往后就是彦卿这个“人有五名,我打三个”的少年天才,即使是他,也是立志终有一天能够成为剑首。
碰见前任剑首,想不兴奋都难,丹恒也很好奇在镜流之前的剑首都是谁,连一点记载都没有,都不知道多久办一次,神秘得让人想要揭开它的面纱。
一个剑首位置就空了几百年,丹恒都不知道这么大坑该用一个怎么样的合理方式来填上。
“那我们何时出发?”他兴奋劲被提起来,忙问道,“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镜流跟他打交道那么多年,对于丹恒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面对丹恒的兴奋,也没有太大感觉,依旧淡淡地说:“现在赶过去当然来得及,只不过我怎么听说龙尊大人您被那群龙师关禁闭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丹恒发誓自己只不过是闭门不出处理公务,而不是被那群龙师关禁闭,就算是真的要关禁闭,只要他想,照样当着龙师的面出去。
只要精神状态领先在他人版本前,无人能敌。
还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他自己公务繁忙没空出门,那一摞摞的文件就能看出来,是谁在造谣,是谁!
咱们要不信谣,不传谣,争当仙舟好青年。
丹恒赶紧追问到底是谁说的,镜流回忆一下,补充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句话是将军说的。他说之前的事情让持明龙师对龙尊加强管理,并且让龙尊处理一些积压的事情,近些时间那位龙尊大概是出不来了,想要看你,要先找龙师问问。”
想不到堂堂「罗浮」将军居然会讲这种真假参半的话,什么叫做“加强管理”,把“禁闭”说得这么富丽堂皇,生怕别人听不出来是吧。
“……腾骁将军!”少年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憋出四个字,看他的神情,似乎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给腾骁“找点事情”。
果然还是一个没成年的小少年。
镜流被逗笑,问:“那还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星天演武」?”
“要要要!”丹恒连忙答应,他往门口看上一眼,发现还有人守着,想了想,决定叛逆一些,不想跟那群龙师打交道,拉着镜流往墙边走,“我们还是翻墙跑出去吧,他们盯着实在是太狠了,估计还要跟那群龙师说几句,完全不想听那群龙师唠叨。”
虽然他喜欢看那群龙师打不过又看不惯他的样子,但即使是左耳进右耳出,数量一多,只觉得很烦。
点名批评那个是龙心的玩意,之前跟它“拉拉扯扯”,整得丹恒想原地让龙心成功免费大甩卖。
墙修得不是很高,也只是一个阻挡作用,毕竟没有哪个人敢想不开在持明和云骑军双重巡视周边的情况下,来到持明龙尊的住所,尤其是这位龙尊自己都武力充沛,唯一的缺点就是打不了那么久,只能速战速决。
眼尖的丹恒立马发现墙上有一处痕迹,就像是前不久有人从这里翻过去一样,心领神会后,笑而不语,跳下墙,拍拍自己身上的灰,等待镜流跳下来。
他看着镜流一跃而下时,甚至有一些错觉——
按照原先的性格,镜流似乎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啊。
心虚地摸自己鼻尖,拒绝承认他带偏人的能力高超,接近他的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偏。
看看隔壁星阳本来一个大好青年,认识他的时候甚至是高冷类型,看到他还没现在这么跳脱,天天都冷着脸对待丹恒。
最开始丹恒对围棋这玩意一窍不通的时候,星阳不是“哼”就“嗯”,词典里面没有第三个字,现在都成什么样子。
趁着那群人没注意,丹恒偷偷摸摸地跟镜流走到街上,结果迎面就走来一个龙师,他看到丹恒还打了声招呼:“龙尊大人,您这是终于决定闭关出来了?看样子事情处理完了,另外,雪浦说这段时间您休息便是,我们不会再管您的出行。”
谢谢,现在对雪浦的教导主任刻板印象加深了,连他放假的时间都要管,丹恒撇撇嘴:“知道了,另外,跟那群龙师说一声,最近不要问某件事情,被鸣平干的事情整得有些遭不住,脑子有点乱乱的。”
继续拖,拖得越晚越好!
对面的人点点头:“我们知道,所以在您成年之前我们不会过问您的意思,因为经过之前的事件,龙师这边也意识到一些事情确实是不能操之过急。”
丹恒下意识地觉得这群龙师是在给他下套,怎么突然转性,简直跟大过年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样,他还是更习惯那群龙师桀骜不驯的样子。
以至于表情管理差点没有优秀毕业,险些做出一个抽象的问号熊猫头表情,他平复自己的心情后,才说:“啊……我知道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吧?那我就先忙去了。”
“没有了。”——
丹恒边走边思考着一些事情,若有所思地用手撑着头,内心十分纠结,一个没看路,撞到前面的镜流。
他捂住自己的头,嗷了一声:“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我们到了。”镜流转过身来看着他,只见眼前的少年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只觉得有些好笑,她双手抱胸,开玩笑道,“你怎么走路没有看路?撞到头了?”
“啊……”丹恒欲哭无泪,他也不想走路不看路,但是实在是因为先前的消息太过于让人震惊,并不是故意的。
他揉揉自己的头,撇撇嘴:“是啊,我还真不是没看路,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注意力没有集中而已。”
镜流带着丹恒坐在一旁,听了他的话摇摇头:“战场上最忌讳的便是注意力不集中,今日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若有一日,你在战场上想事情,心不在焉的。之前你在鳞渊境不就是么?没有注意到身后,险些出了事故。”
听到身边的人重提鳞渊境的事情,丹恒感到一阵的心虚,他其实也不算是分神,当时实在是太累,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经过镜流这么一说,他也算是知道了自己的短板,奈何性格问题,注意力不集中是常有的事情,原先在课上都是摸鱼过来的,如果想改,那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看样子他还是得多实践一下才行。
丹恒说:“我知道了,我之前一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就……”
“嗯,我当初也是。”镜流看到已经有人上场,她指着下面,询问丹恒的意见,“星天演武不分身份,不分来历,你若是想要找到你的问题,亲自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之前还没见过几个持明族愿意上去的……”
何止是不愿意上去,丹恒甚至产生一种就他一个人过来看看的错觉,其他的持明族除了自己的事情,似乎都不怎么管其他乱七八糟的,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头。
他的身体缩在人群中,小声地吐槽:“我觉得他们来都不会来,还上场去星天演武呢?放眼望去,这密密麻麻的人群能够看出是持明族特征的,似乎就我一个。”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丹恒坐在那里都受到不少人的注视,那些看着他的人还窃窃私语,跟身边人说着什么。
从未这么成为人群之中的焦点,他如坐针毡,往镜流身边挪挪,身体往□□斜,维持着表面上的表情,面带得体微笑,眼睛不断地往镜流身边瞟:“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都在看我?”
“大概是因为你之前做的事情在仙舟这边出名了,这次还是你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所以大家对你比较好奇吧?”镜流猜测道,她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
丹恒:“可是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欸。”
道理他都懂,实际上真到这个地步,自身本性在暴露的边缘,脑子告诉他应该找个角落慢慢看那些人打架,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站起来了,又是一群人想围着他。
说不定现在龙师都知道他们的龙尊大人跑到「罗浮」的演武仪典的观众席上看别人比武。
“习惯就好。”镜流留下这四个字,便准备离开,声称自己有些事情要处理。
丹恒望着镜流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他的救命稻草离他远去,这才刚走,周围就有一个小女孩看着他的尾巴和龙角,疑惑地问:“咦,哥哥,你是持明族吗?”
“是啊……”
天哪,人类幼崽,希望是个安分点的。他的瞳孔紧缩,望着小女孩,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尾巴挪到另一方向去,语气尽量平和:“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女孩摇摇头,神情十分好奇,歪头盯着他的尾巴:“哥哥,我听说,持明族只有龙尊会显现龙相,你应该就是那位龙尊吧?大人们都说龙尊是真龙转世,是真的吗?”
傻孩子,整个持明族都是龙,怎么到他这里就是真龙转世了?大伙都是「不朽」的龙裔,只不过他的力量比别人多拿了一点点而已。
丹恒一本正经地反驳:“所有的持明族都是「不朽」龙的后代,所以持明族都是龙啦,只不过龙尊呢,掌握的「不朽」之力多了那么一丢丢,别听大人们说的。”
“但是他们都说是这样欸。”不知为何,这女孩有些执着,她低头思索着,“大哥哥是持明族,说的肯定没错,持明族当然最了解持明族,但是大人们又为什么不清楚这一点呢?”
她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疑惑:“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丹恒在心里呵呵两声,就仙舟和持明族这关系,看看那群废物点心干的事情就知道了,仙舟人能够知道关于持明族的一些事情就不错了,要是废物点心们再激进一点,还知道持明族的内部事情呢,到时候估计也就知道有持明族这类人。
但是他当着小孩子的面不能这么说,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到嘴角拐了个弯,委婉地说:“可能持明族在仙舟毕竟是少数人,所以大家的了解不深吧。”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直接把自己说成仙舟的少数民族得了,免得再有人问什么“持明族的事情很少见”。
好想发疯,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居然被那群人留下的大坑绊脚,填坑的速度比不过人家挖坑的速度,自己在勤勤恳恳地填坑,结果起身一看,在填坑的时候,新出现十个大坑等着他填。
丹恒觉得他也有真理医生同款洁癖,此刻见不得持明族那群傻瓜白痴废物点心,看见了,就很想死。
没开玩笑。
真的。
“哦,这样吗……谢谢哥哥。”女孩似懂非懂,她挥挥手,对着丹恒笑着说,“那么希望哥哥玩得开心,拜拜。”
“你也是。”丹恒跟她告别后,趁着没人注意,直接开溜到一个角落里坐着,“角落才是我的安稳处,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找到心意的位置后,才放下心来准备继续看比武,结果听到自己身边的人发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龙尊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丹恒僵硬地转过头去,皮笑肉不笑,直视着那人的眼睛,语气毫无起伏:“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来这里看看下一任「罗浮」剑首是谁,希望能交个朋友,而你,为什么在这里?是来看热闹的吧,星阳。”
“对啊。”星阳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就是来看热闹的,我也没说自己不是来看热闹的啊。”
少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指着前排的空位,示意让他看:“欸,你看那边,还有几个空位。欸,快去吧,正适合你这种乐子人。不过我觉得你在仙舟屈才了哈,就应该去看看能不能收到酒馆邀请函,当一名假面愚者,天天都去混沌邪恶的地方找乐子,非常符合你的个人形象,我没开玩笑,不过持明族去当假面愚者这件事也足够欢愉的。”
星阳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是为了找乐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
少年意料之中地没有听到星阳的声音,非常满意,准备安安静静地看比武,下一秒,一双手贴在他的脖子两侧,星阳贱兮兮地笑两声,咬牙切齿地说:“少主大人,您要不要还是安静一些?听你说的话嘛,你不觉得你自己比我更适合假面愚者吗?”
即使被人威胁到脖子,丹恒依旧面不改色,还有闲心地开玩笑:“所以说,这事很有乐子,不是吗?”
星阳木着脸收回自己的手,眼神直视前方,选择不听不看——
大概是近些年仙舟联盟的战事有些吃紧,来的人其实并不算多,却也聚齐几艘仙舟上的人,在腾骁的身边,丹恒甚至看到「朱明」仙舟的那位传奇的将军——怀炎。
任凭「罗浮」换了多少个,怀炎一直是「朱明」的将军,在那个位置不动如山,丹恒对怀炎的事迹都不太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
怀炎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够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不犯魔阴身的。
在将军这个位置肯定看得更多,连镜流都避免这个命运,丹恒对仙舟人的魔阴身触发机制感到好奇。
一般来说都是情绪波动过大或者精神崩溃,就会陷入魔阴身,仙舟人普遍都是七八百年就到了这个阶段,他真的很想要知道为什么怀炎能够活这么久。
什么长寿仙人。
丹恒隐隐之间竟有些嫉妒,他将目光挪到一旁去,看到各艘仙舟派来的队伍,很显然——一个人都不认识,知道名字也对不上号,只能听身边人给自己介绍。
“欸,这个是来自「曜青」仙舟的,听说那边的人战斗能力特别强悍,好想见证一下。”星阳不知看到什么人,有些激动,他喋喋不休地给丹恒介绍,“我跟你说啊,这些人都是各个仙舟的剑术天才,啧啧啧,今日倒是大饱眼福了。”
不眼熟,也不认识。丹恒附和地应了几声,他对「曜青」的印象只有“大捷,大捷”还有出身在那里的几个人——
素裳和白珩。
丹恒打了个哈欠,问:“所以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来这里干什么?我甚至连剑都不用。”
“……我也想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是来看热闹的,但是你呢?”星阳无语道。
当然是陪人过来看看,结果镜流不知道去哪里了,只能他一个人坐着看,要是有什么熟人的,他当然比较兴奋,很可惜,熟人要么不见,要么在他身边坐着。
丹恒选择实话实说:“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你还问我,你问什么?”
星阳:“这不是想要多问问你,让你尽快地想出来自己来到这里干什么吗?哎呀,别想了,来看,这边的情况有些激烈啊。”
他勾住丹恒的脖子,示意让他看向一个方向,丹恒定睛一看,发现大事不简单,那边怎么是镜流在跟一个人对打啊?
“……啊?不是,那边在干什么?”他迷茫地问,“那边也不是比武的地点啊?这是在切磋?”
“估计是。”
镜流和另外一个剑士打得不分伯仲,吸引众人的视线,一冰一火,打得那一片地方几乎寸草不生,连腾骁都跑过来看看,他感叹道:“哎哟,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个人怎么打起来了?不过依我看啊,最后这俩不会有什么输赢之分,水平都差不多。”
看到腾骁的身影,丹恒悄悄地走过去,在他身边问:“腾骁将军,那个人是谁啊?”
“云骑军的一个剑术天才,有希望夺得「罗浮」剑首的,不过现在遇到镜流……大概这一次分不出来什么「罗浮」剑首了,等到未来哪一天这俩的剑术再精进一些,届时就能够看到他们之间的胜负。”腾骁感叹道,他看着丹恒,问,“所以,龙尊大人您怎么没报名比一下?”
丹恒:“这可就算了,我怕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上回抓鸣平的时候,我一个没忍住,给他踹了一脚,希望他人没事。”
腾骁轻笑,他摇摇头,没有说话,仙舟联盟的一众将军都过来看热闹,他们看到这情景,有些诧异:“你们「罗浮」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在打架吗?怎么还打得难舍难分的。”
“行了行了,这回分不出来了,赶紧该走的流程都走了吧,让这两个自己打去。”腾骁乐呵呵地带着那群身居高位的将军离开这片地方。
他们走后没多久,丹恒感受到一阵寒意,他搓搓自己的胳膊,一看现场,果然,在一片冰的上面,看到镜流的身影,而她的身后,则是她的对手。
并没有分出胜负,算是平局。
他能够看出来。
不愧是镜流……丹恒摸摸自己已经被冷到起疙瘩的尾巴,他连忙站到有温度的地方,暖暖自己尾巴,然后看着镜流和那位剑士握手。
一瞬间,冰消失了,寒意也不复存在。
镜流朝着丹恒走过来,大概是受到刚刚的影响,语气冷冷地:“我回来了,我知道我自己到底缺在哪里了,果然跟一个水平的切磋一下会有新的感悟。”
“好耶。”丹恒松开自己的尾巴,他拍拍掌,“那镜流姐姐,下一任的「罗浮」剑首你必然拿下。”
尾巴在身后甩了甩,他本来想偷偷溜走,被镜流一句话定在原地:“现在能去你们持明族的鳞渊境吗?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本以为镜流是想要跟他也切磋切磋,丹恒听到是有事情说,瞬间松了口气,答应了她:“当然,镜流姐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了。鳞渊境啊……走吧,我们去坐船。”
一路上镜流都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浩荡的古海之水出神,她坐在船上,伸手放在水里,感受着水的凉意。
丹恒也静静地坐在船上,别人在思考人生,他在跟龙心继续极限拉扯,龙心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癫,天天对着他的脑子输出一些东西,还试图跟丹恒自己抢夺身体权。
导致它出现一次,丹恒就把它锤走一次。
“嘶……”他的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捂着自己的头试图让疼痛缓解。
丹恒的意识渐渐模糊,龙心正在跟他争斗,实在是遭不住,他差点想要把身体丢给龙心,就此撒手不想管。
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轻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丹恒清醒过来,连忙把龙心给锤下去,抢夺身体控制权,“就是有些头疼,现在没事了。”
镜流有些不相信:“别硬撑着。”
丹恒表示:“真没事。”
只要把龙心给压下去就没事,压下去又是快活的一阵时间。
鳞渊境常年没有多少人,镜流坐在沙滩上,看着眼前的海水出神,丹恒坐在她的身边,双手撑着自己身体,抬头看着天空,愣神一会,才问镜流:“镜流姐姐,你想要跟我说什么事情啊?”
“没有什么,就是你知道,我是出生「苍城」的吧?”镜流平静地开口道,“我对它的记忆,仅限于当初「苍城」被吞噬的时候了。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不记得那艘仙舟到底长什么样,上面又有什么人。”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跟丹恒说着一些过往,那些在角色故事中只有寥寥几笔的故事,从「苍城」讲到她的师傅,再到现在云骑。
听上去十分短暂的故事,包含她几百年的人生。
“……按照仙舟人的情况,我现在早就魔阴身了。但是我没有,或许除了剑之外,我一无所有,从未得到过,从而也就没有失去什么。”镜流看着丹恒微笑一下,有些怅然若失,之后站起来向着丹恒伸出手,“来?”
丹恒还沉浸在镜流的故事中,迷茫地看着镜流:“啊?”
他伸出手去,压根没反应过来镜流到底什么意思就被镜流拉起来,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随后看到镜流拿着剑走过来,丹恒下意识地掏出他的枪,防备镜流的动作:“镜流姐姐,你不会是想要跟我切磋吧?我何德何能啊,能够站在你的对面,不过如果打的话,能不能下手轻一些?”
“用你的全力来对待吧,成长的最好办法就是……”镜流握紧剑,冲到丹恒面前,“在一次次的实践之中,察觉到自己的不足,然后慢慢改进。”
丹恒用枪格挡住镜流的剑,往前一推,拉开他和镜流的距离,之后拿着枪冲上去:“那就请镜流姐姐多多赐教了。”
他侧身避过镜流的剑锋,反身接招。
剑与枪争鸣,水与冰交锋,动静惊动其他人,看到双方是何人后,便默不作声地观察他们的争斗,甚至掏出了什么东西,似乎在下赌注。
自从上回鳞渊境事件后,丹恒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各项都精进不少,能跟镜流打得五五开。
他拿着枪抵着镜流,本想说什么,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踮起脚尖往后跳,脚尖落地时,一道剑锋正恰好落在方才站着的地方。
“这次不错,再来!”镜流挥出一道冰剑,丹恒连忙躲开,他边躲边抬手,还没等他出手,迎面而来的寒意让他的大脑率先做出行动——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丹恒:“姐姐,你下手轻点!我水平并没有跟你差不多啊! 明明是差很多欸!下手留情点,我真的打不过!”
“来接我几招。”镜流并没有如他所愿地下手留情,“接不住就小心点,别受伤了。”
使出全力终于接完镜流的招式后,丹恒觉得身体已经不是他的了,被打碎再拼接上好几次出来的效果,镜流放下拿剑的手,走过来扶住他:
“你就不怕硬接然后出事吗?”
“这不接住了吗?”丹恒迷茫地看着前方,之后跟着镜流一步一步地走到鳞渊境的沙滩上。
镜流深吸一口气,感叹:“这里还是挺安静的,没有人,适合一个人坐在这里思考一些事情。”
“是啊,除了有事的时候,这里基本上没有人的。”丹恒注意到那群护珠人,悄悄地做手势让他们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盯着他俩看。
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是丹恒他打不过别人还被人看到了。
有点丢人。
两人走到「雨别」的塑像前,镜流抬起头来,看着 「雨别」的脸,又看看丹恒的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丹恒叹气,果然是又出现一些面部相似而引发的问题:“其实历代龙尊都长得差不多,这位是「雨别」,初代龙尊,用古海之水封印丰饶建木的那位。”
“是么?你们都长得差不多啊。”镜流“啊”了一声,“之前我也是见过「罗浮」上那位龙尊的,算下来应当是你的前世,现在想想,你们两个确实是长相有相似之处,不过为什么呢?你们一直都是同一个人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导致的这样?”
这问题,呃,问得好啊,就连丹恒自己也只能回四个字:“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众说纷纭的东西,没个定论,有人说是因为龙尊传承,也有人一人论暴论到底。
“这样啊……”镜流走到塑像的下面,拿走两个罐子,之后将一瓶递给丹恒,“给。”
“这是什么?”丹恒接过,自己还没见过这玩意,看样子有点像饮料,上面文字也是饮料。
有段时间没去「罗浮」上逛街了,这段时间又出了什么新品他完全不知道。
镜流:“饮料,新出来的,之前在比武前就有想要跟你切磋一下的想法,所以请那个叫飞白的朋友帮忙买了放在这里,我看你这么一段时间没出来,肯定没喝过,酒嘛,等你成年之后再喝。”
好吧,自己未成年不能喝酒,饮料也行,符合他口味肯定不挑。
等到云上五骁聚齐再喝酒估计更有感觉,那个时候白珩在星际遨游,说不定能喝到没喝过的,现在人没齐全,算了。
当然丹恒自己也不怎么喜欢酒这种东西,喝多容易头晕,所以并不介意,他躺在沙滩上,枪被随意地放在一旁,双手抱头,闭上眼睛感受着夜晚的微风。
过后许久,他睁开眼睛,伸出手,指着天空:“你看,天上好多星星,每个人的归宿或许就在那里。我之前听说过一句话‘我们渴望见证星辰大海的极限,是因为我们是星辰的孩子’,感觉还挺浪漫的。”
“但银河里有些星辰,却从不觉得这样。之前的仙舟人终其一生,都想得到药师的赐福,那时的人们原以为自己看到仙舟的太阳,但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所谓的光明,甚至吸引一轮又一轮的黑日。”镜流说。
她喝了一口饮料后,才说:“不过正是因为有着不确定性,银河的一切在让人觉得神秘和浪漫,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自己能够到达的最远处是哪里。”
丹恒嗯了一声,他其实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在银河长度里,这短短的一千多年只是弹指一瞬,他已知的历史仅限于此,完全不知道未来又会经历什么事情。
打了个哈欠,才问:“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是准备夺得下一任「罗浮」剑首之位亦或者是其他的?”
镜流沉思片刻才答道:“或许下一步去试试那个位置,还没有想好。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已经清楚了,原先我只是将那把剑作为自己的武器,之后将剑视为我自己……但是还不够。”
她看着天上的星星:“还不够……我应该将自己看成一把剑。此身为剑,我终将会结束所有的一切。”
结束「苍城」给她留下的一切。
从此获得新生。
丹恒点点头,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他握紧拳头:“我也要解决一些事情。有件事情困扰我很久了,一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希望能够尽快想到。”
“是持明族的事情吧,我原先听说过,这种事情只能你自己解决,我们不是持明族人,不能贸然插手。有需要的话,就来找我帮忙。”镜流注意时间,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不如就此别过?”
少年站起来,拍拍身上遗留的沙子,然后跟镜流许下一个约定——待到两人的事情做完之后,再来这个地方切磋。
看看彼此在这段时间进步多少。
“那镜流姐姐,我们都加油!”丹恒望着镜流的眼睛,眼眸仿佛带着星星,他没有说后半句——
对于你来说,「罗浮」剑首只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它代表「罗浮」的巅峰,代表不了你的巅峰。
终将有一日,丹恒觉得自己能够看到镜流斩下天上的星星。
第023章 第二十三章
“嗯, 我们都加油。”镜流点点头,摸摸丹恒的头,便离开了。
丹恒并没有离开,他现在对一件事情有些疑惑, 现在的鳞渊境是什么情况, 之前没有看到有任何一个人说过鳞渊境现状, 给他的感觉有些很不好, 有一点害怕。
那群丰饶版小强在鳞渊境内都不知道多久了, 若是受到上一次事件的影响,真的说不好里面会不会大变样。
“奇怪……当初鳞渊境一直被封印,近些时间才有些松动, 动作这么快的吗?”丹恒自言自语,慢慢地走到鳞渊境的边缘, 站在高处望过去, 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眼前的鳞渊境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能够看到,里面有不少丰饶孽物在飘荡,它们没有碰到任何持明卵,也没有做些什么事情, 只是静静地飘荡。
跟个鬼魂一样。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现在的鳞渊境有些危险,上一次云骑军过来也没能把这些丰饶孽物全部清除。
有些棘手啊。他想。
丹恒望了一眼鳞渊境,便悄悄离开, 谁也没有发现他曾经在这里站过,只有丰饶建木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路过「雨别」的造像时, 他抬起头来,随后垂眸, 与造像手中的枪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
恰如他的未来。
接下来又是一段时间的忙碌生活,丹恒意识到这件事,有些头疼,现在是真的不想跟那群龙师见面,知道他们一个个心怀鬼胎,他现在尚未成年,也不好直接跟龙师对抗。
好烦。
丹恒冷着脸回去,要死不死,这一次因为事情耽搁,回去晚了一些,几个龙师站在门口等着他,发现他的身影后,上前去,领先的那位清了清嗓子,说:“少主大人,您今日是去哪里了?龙师这边找了您大半天,结果您一点消息都没有。”
等着他不如问星阳,星阳还是在今日见过他的,肯定知道他的踪迹。
但凡动点脑子都不会问出这句话。
他并不想回答,打算侧身绕过这群人,现在实在是太晚,提不起劲。
“少主大人?您好歹也给一句话啊。”那个龙师摊手,“毕竟我们也是需要一个回答的。”
想要上前走两步,枪尖抵着他的脖子,再一看,一双眼底仿佛有一汪寒潭的眼眸正在盯着他,眼睛的主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龙师还想要说什么,丹恒的声音率先响起:“如果不想死的话,你可以继续说,或者想要做些其他的都行,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他抬眸,注视着那位龙师,枪尖近了一些,冷笑一声:“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会让着你们然后接受你们的摆布吧?”
对面的龙师第一次与死亡接触得这么近,待到丹恒收回枪,离他远去,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早已遍布冷汗。
“所以还要问他吗?我感觉这一任的龙尊有些……”身边有人欲言又止,才硬着头皮补完自己的话,“有些太过于独断了。”
那个龙师摇摇头,在他来之前,还以为这一任的龙尊尚是少年,能够压一压,现在看来,这类想法实在是有些幼稚,有些天真。
他带着人离去:“不必了,我们压不住他的,或许,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制衡他,上一任的龙尊还是能够制衡,这一任是真的不行了。”
周围人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他制止,他回头望去,在视野尽头发现那抹青色的身影,轻声说:“既然如此,希望祝您好运。”——
回到床上的丹恒有些心不在焉,这段时间龙心的存在感越来越强,就连方才都受到了一些龙心的影响,他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却被龙心拖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空间。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那人闭着眼睛,坐在莲花上面,听到脚步声后,才缓缓睁开眼,直视着来者,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接近丹恒。
脚步很慢,却给人一种压迫感,丹恒立马意识到对面是谁,他拿着枪,做出防御的姿态:“你拉我过来想要说什么?”
“不说什么。”冷淡的声音响起,“只不过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而已,放心,我不会做些什么,至少现在不会。你太过于年轻,有些事情即便是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有特别大的感触。”
丹恒笑了笑,右手紧握着自己的枪:“所以,你想要做些什么?雨别,某位历代龙尊,还是应该叫你——「饮月」?”
「饮月」听到他的话,面不改色,他转过身去,说:“随便你怎么叫都行,但是有一点别忘了,我是你,你是我,我们是不可能分离的。”
“……那如何证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呢?”丹恒没有任何动作,“难道仅仅因为我们都是「饮月」吗?这么说的话,也说不通。”
站在他身前的人,侧过脸:“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毕竟「重渊珠」和「化龙妙法」都在你的身上,不是吗?”
又是「化龙妙法」,这个到底有什么作用?还有「重渊珠」。
丹恒刚想开口问「饮月」,下一刻,他被驱逐出空间,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又沉沉睡去。
而这一次,他在梦中终于知道所谓的「化龙妙法」到底是什么。
知道「化龙妙法」的真相,丹恒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他现在也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龙师知道的部分还算是有些短浅,但是也大差不差。
自己知道就行了。
丹恒接下来一段时间依旧跟着龙师们在学习,龙师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两边已经达成共识,相安无事一段时间。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原先龙师做的那么多事情,总不能因为抓两个人开个会就反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的龙师队伍简直就是个大混战,亲龙尊的,反龙尊的,还有被别人当枪使的。
心不在焉地度过一段时间,丹恒决定派出飞白和星阳两个人去替他打听一下消息,看看龙师那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他有些放心不下。
“是么?你让我观察我的同僚?大家都知道我跟你走得近,你真不怕出什么事情吗?我看飞白比我更适合啊,你不如让他去……”星阳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棋子差点没拿稳,接住棋子后开始喋喋不休。
丹恒一句话把他的话堵回去:“飞白也有事情要做,我能够信任的,除了飞白也就你,还是说,我需要去找几个仙舟人帮我注意下?”
各个地方都有持明族的人,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这个因素,让龙师们听到一些风声,从而知道自己正在调查这群龙师。
做出这个决定,丹恒承认自己有些冒险,但是他不得不做,如果不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彻底掌控龙师,或许到时候跟上一任一样,还没有成年就被龙师控制住,做事都不好做。
时间太紧迫,算算时间,自己也差不多要成年了。是时候把一些事情清算一下,免得到时候成为一个祸患,一点就炸,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星阳注视着他的表情,见丹恒心意已决,便收回他这么多年的伪装,重新变回他原先那个样子,或许是受到影响,下意识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这么多年在你身边真是累死我了,为了让那群龙师认为我对他们没有威胁,装得真累。”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不过我更倾向于你是本性流露。”丹恒并不意外,下了一枚黑子后,才继续说,“但是那都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现在你的抉择。”
“我知道了,龙尊大人,您可真是会派人的。”星阳伸了个懒腰,“好吧好吧,那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那群龙师也该见识一下了,天天跟他们在一块,简直烦死了。”
他的表情耷拉下去,阴森森地说:“这就不得不提有些蠢货了,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在会议上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的。”
丹恒依旧自己和自己下棋,没有抬头:“所以说,我为什么这么急切了,我自己都不想看到那群蠢货。”
“我懂,行了,我去忙了,麻烦你在龙师这边多装一会乖乖的小龙尊了。不过那群龙师可不是怎么好推翻的,势力在持明族这边可是根深蒂固。要是成功了,记得别让我再在这个位置上了,累。”星阳自顾自地说。
一声关门声后,棋盘上的黑子已经将棋盘布满,布局者离开棋盘,微微叹气:“要不是因为这群龙师一时半会整不了,我原地把这个制度全翻了。”
那个龙师会议记录想想都火大,就没人管过龙尊自己的意见。
制度推翻不了,他就去推翻那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别想跑,挨个清算。
恍然之间,丹恒仿佛回到自己问飞白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后的几天,飞白站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先前您问我要不要跟您一起,现在我也得出了我的回答。”
“所以,考虑得如何呢?”丹恒听见自己的声音。
“在所不辞。”
他又看到自己站在星阳的身边,看着他在和自己下棋,忍不住问:“话说你为什么要自己跟自己下棋啊?是有什么深意么?”
“没有。”星阳抬起头来,看到是丹恒后,愣了片刻,才解释,“只不过是没有人愿意坐在我对面而已,他们更喜欢落入尘世,去追逐一些没有名头的东西,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跟我下一盘棋了。”
丹恒坐在他的对面,向他伸出手去:“那你要不要跟我下一盘棋呢?不过朋友,下棋对我来说,还不太会,要不要教教我?”
坐在对面的青年看着他,点头,道了一声:“好,那少主大人以后就来我这边学着下棋吧,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议。”
最初的两枚黑子,已经落入棋盘了。
都是聪明人。丹恒清楚他们会怎么做,也知道他们有那个认知——
在他接触他们的时候,便带着目的过去的。
而他们也默许他利用他们这件事,当然,他也回给他们以他们想要的报酬。
丹恒完成自己的目的,他们也如愿以偿——
安排人手下去打探消息之后,丹恒特意留神过那群人的反应,大抵是因为之前他们给龙师的印象过于深刻,走得亲近一些也并没有人怀疑,是一件大好不过的开端。
在丹恒即将成年之际想要出去,雪浦拦住他:“少主大人,您即将成年,先前您答应的事情您应该知道的,现在您暂时不能出去。”
“……那我硬要出去呢?”他眨眨眼睛,“总不能我现在直接不出去了吧?若是我不出去,没其他消息,真不怕有人过来问吗?”
即便是如此,雪浦依旧没有同意,她还搬出来其他的话语来:“少主大人您现在也将成年了,可不能再有玩的心思,您应该考虑的事情还是应该考虑一下的。”
好熟悉的话语,丹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瞬间感到无趣,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种话,听得头疼,他有一种怀疑原地不听话就要被龙师暗杀,强行转生,培养出一个真正听话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别忘了,都过去多少年了,依旧没有方法,真的能够这么容易,那么现在我们也不在这里了。”丹恒平静地看着雪浦,“还是说其实你们因为某些事情,所以才特意过来催一下。”
他歪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继续说:“让我想一想最近的事情,啊我知道了,现在战事吃紧,云骑军里面又有持明族的人,若是在战场上死亡,那就真的死亡,持明族的人口也减少,所以你们有些心急。”
雪浦:“少主大人,您都知道这件事,还……”
丹恒指着自己:“就算是心急,也得让我去仙舟的其他地方看看吧?”
“不可以。”雪浦依旧没有松口。
见没有办法,丹恒觉得只能用一些强硬的手段来以理服人,结果雪浦说完就离开,还特意交代里面的人必须呆在这里。
临走之前,还望了一眼丹恒:“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动他们。但是其他人若是看出来了,那可不能保证,尤其是某些人,我作为你的师长,只能提醒你到这一步了。”
这群人想要软禁他。
一些记忆从脑海里涌起,他冷笑一声,压下内心的恐惧感,握着枪走出去。
说实在的,对持明族没有半毛钱的感情,即使在持明族这个地方生活这么多年,看似拥有一切,但是他仍然一无所有。
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几个朋友,虽然有两个是带有目的接触的,但是丹恒知道,他跟他们相处的时候,依旧十分快乐。
仿佛回到了当初无忧无虑的时候。
一只纸鸢飞到丹恒的手上,到他手上后,变成一张普通的纸鸢,他打开一看,上面是星阳的字迹:
“龙尊大人,我们计划的时间有点长,那群人好像知道你要干什么了。我的话你不用担心,他们暂时还不至于动我。飞白被人盯上了,我听到有个人在说他,试图解决掉你身边的人,然后能够彻底控制你,他们现在去十王司了。”
丹恒看完以后,将纸鸢原地焚烧,冷着脸握着枪准备去捞人。
沿途有人拦着他,问他想要去哪里,雪浦特意吩咐过丹恒不能出去。
将他们控制住后,丹恒一言不发地走向出口,拦着他的人见拦不过,只能作罢:“不是,龙尊大人,您至少说一声您要去干嘛吧?”
“救人。”
甩下两个字后,丹恒直接冲了出去,他在此之前原先让飞白去十王司看看仙舟人的情况,对于仙舟人的情况,也只不过是了解,全部情况还是得去实地考察一下。
毕竟他不愿意用持明族原本的方法来进行生育繁衍,一来持明一族是「不朽」的龙裔,但是「不朽」的繁育能力已经被「繁育」命途撕裂,失去剩余繁衍的能力。
二来所谓的化龙妙法能用是能用,但是用的下场就是饮月之乱,他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也害怕再来一次饮月之乱,坚决不用。
丹恒更希望用正常一点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当然,赛博飞升也行,隔壁十王司都可以这么干了,他觉得持明族也不是不行,实在不行用化龙妙法实验一下,于是派出飞白跟十王司交流。
当然,已经率先跟腾骁报备过,持明族这么大动静,仙舟那边也肯定要知晓,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有人参他一本,说是想要搞事情。
现在飞白才刚刚走,丹恒还准备待会跟飞白碰个面,顺便看看情况来着。
现在看到星阳的字迹,事情还是暴露了,他决定先去十王司看看情况,若是没有事,那便是极好的,若是出现事情……
那不好意思,什么龙师,统统扬了。
他现在唯一不把他当作「饮月君」看的也就他的朋友。
雪浦,涛然,乃至乐贤,鸣平,都只是想要利用这个位置而已。丹恒叹了口气,这个位置也真的难做。
他接受了这个位置,自然也接过这个位置的职责。
但一切的前提下,首先是丹恒自己,其次才是各种身份。
龙心冷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你现在能够做到这一切吧?怎么可能呢?在这个位置,从来都是孤独的。所有人都是。”
“即便如此,也要试试。”丹恒感到一阵疲惫,“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行,在这个位置上是孤独的又怎样,难道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可以有喜怒哀乐吗?”
“你自己不是清楚么?他们总有一天会离你远去,所以还要做这么多无用功干什么?”
他疾步走着,路上有个云骑军制服的持明族看到丹恒,想了想,还是喊住他:“龙尊大人。”
“怎么了?”丹恒停下脚步,看向那个云骑军,“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人摇摇头:“就是喊一下您,看您神情匆匆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话说回来,刚才有几个人抓了一个持明族的人,好像往鳞渊境走了,就来跟你说一声。”
往鳞渊境走?丹恒差点气不过来,这是想要原地重开吗?
他立刻跑到鳞渊境,果不其然看到一行人,为首的是那天那个拦住他的龙师,典型被人当枪使的炮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丹恒握着枪问,他看着那个人,“还是说,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视线移到飞白身上,不出意外地看到飞白被束缚起来,他歪着头:“没记错的话,私自处理是有些问题的吧?至少也得让我知情才是,怎么就悄悄地做这种事情了呢?”
一个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们只不过是想要您知道一点而已,若是重视感情,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大祸。毕竟持明族的历史上,因为将权力交给龙尊而出现问题的事情还少吗?龙尊大人,您可不要步入后尘啊。”
他走到丹恒的身边,用轻柔的语气说:“所以,龙尊大人,我们只不过是想要跟您提个醒而已。您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手上拿着一张纸,丹恒定睛一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那个人走到飞白的前面,让手下的人赶紧把飞白带走,随后才看着丹恒,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哦忘了,接下来龙尊大人您也要成年了,这次只不过给您提个醒而已……突然发现我还没有告诉过您我的名字,我名曰风浣。”
丹恒听到这个名字,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文本上的三个派系代表终于还是齐全了,雪浦涛然风浣,他也算是全部认识了。
风浣看着丹恒,说:
“那么,我很期待您接下来的表现。”
“……恐怕让你失望了。”丹恒闭上眼睛,他握紧枪,笑着跟风浣说,“我不会按照你们想要的方向走,至少现在不会。”
本来还想念及旧情给这群龙师一点权力的,真的是得寸进尺。
之前听到一句话: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丹恒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一旦到自己身上,才发现这句话确实是真理。
“我不会成为你口中说的那些人。”
因为他早已知道他们的结局,横竖都无解。
“我也不会如你们所愿,我会开拓我自己的路。至于这个过程,那就不好意思,需要你们来给我铺路了。”
第024章 第二十四章
风浣不以为然, 他一直都不看好「饮月君」独揽大权,而作为龙师,他有权利将陷入龙狂的龙尊杀死,若是这一任龙尊因为承受不住而陷入龙狂, 他自有方式处理。
他看着飞白被人拉走, 然后被强行蜕鳞轮回, 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感受, 只是默默地看着, 甚至觉得有时候,龙尊不需要那么多身边的人。
“铺路?真是笑话。好大的口气啊,怎么可能让我们给你铺路?”
他们从来都是让别人给自己铺路, 什么时候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丹恒回去以后,看到星阳的身影, 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星阳也不在意,现在情况特殊,尤其是才发生过一些事情,他能够看出来他们的龙尊大人心情不是很好,说明即使他看到消息赶过去, 也没有成功。
“他被人解决了。”关上门, 并且略施小计,把房间与外界隔离开来,丹恒才开口。
他的表情异常平静, 也听不出来他对飞白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情绪,只是跟星阳叙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知道我在做什么, 想要折断我的羽翼。所以刚刚他们将飞白抓走了,然后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应该能转世的吧?那群龙师应当不至于做事做得那么绝, 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解决你身边的人就可以了,这种要让持明族人口减少的事情他们不会做的。”星阳揣测,他常年混迹在那群人中间,对他们的性格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于飞白的事情,他觉得惋惜,只能拍拍丹恒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的,这不还有我么?我这边还是有人的,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丹恒瞥了他一眼,生硬地憋出三个字:“不需要。”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立刻放缓,补充一句:“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自己的事情出事了,我承受不住。”
听了他的话,星阳哑然失笑,直接摸了一把丹恒的头:“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当初接近我的目的就这么放下啦?不把那些人解决掉都没法平息我内心的怒火。”
丹恒被摸头也不生气,而是问:“提起这个,有些事情我倒是比较好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讨厌那群人?不会跟飞白一样,你也想潜伏在那群人中间,准备看时机把他们解决掉?”
他打掉星阳摸着他的手,说:“还有下次别摸我头。”
“倒也不是,就是受到前任龙尊的照顾而已。”星阳眯着眼睛,像是想起什么往事,“我在前任龙尊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位置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看过呢。那会我冒冒失失的,还想让人看看卵内部呢。”
那一瞬间,丹恒突然想起他破壳而出之前,确实是听到过这些言论,当时他甚至无比地希望这群人赶紧动手,他再也受不了蛋壳里面的生活了。
都快忘了这件事情,结果被星阳提起来,他无语道:“……所以当初原来那个人是你啊?”
星阳:“……不是,龙尊大人您听到过?”
丹恒:“你说得那么大声,我不想听到都难。”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该说是巧合还是一段孽缘,命运的确是真的巧。
最后还是星阳承受不住,继续讲他的故事,很简单的一个故事,被前任龙尊提拔,没过多久,前任龙尊就蜕鳞轮回去了,轮回之前还将龙尊之力交给一颗蛋。
没错,就是丹恒在的那一颗。
之后他才知道,那群龙师为了夺得权力,故意让上一任提前蜕鳞重生,因为他们制衡不住,只能换一个。知道真相以后,星阳直接摆烂不干了,天天跟一群人下棋。
“……故事讲完了,所以我说,一群蠢货。”星阳嗤笑一声,“真以为从小开始带一个新的龙尊出来就能万事大吉了?当你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失败了。”
丹恒不知道他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为什么?”
星阳无语地望着他:“你明明听出来我的意思,你还想要跟我下棋,真以为我听不懂话是吧?”
“知道了,所以接下来这条路你确定要跟我绑定一块?赢了挺好一件事情,但是输了……咱们可就全完蛋了。”丹恒说,他现在不想再牵扯到几个人进来,一个人慢慢斗也是能斗完的。
可是星阳并不在乎,他早就过了那个年纪,看着丹恒的成长倒还是挺欣慰的,别人都是想着怎么把龙尊拉下台,他一个龙师却反其道而行,想着把他的同僚扯下去。
待在这个位置久了,认知都发生了一些变化,真以为龙师们自己就能解决那些事情吗?
在持明族的责任里,从来都只有他们的龙尊守望者建木,封印出什么事第一反应不是找龙尊就是找龙尊。等到没事了,又开始怪龙尊今天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
星阳每次听到那群龙师在讨论这些事的时候都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没把龙尊看成人?”
“行了,不必说了。”丹恒伸出手,“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应该做完了吧。”
“当然。”
一份名单放在丹恒的手上,星阳打了个哈欠:“不用谢我,那群龙师的名单其实很好找,但是如果说他们都有什么想法,那就挺难知道的,所以现在才给你。”
丹恒说:“没关系,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他突然产生一个中二的想法:苏醒了,猎杀时刻。
风浣最后一个解决,不是不相信自己会拿龙师铺路吗?干脆让他一个一个看着,看看到底谁拿谁铺路。
别到时候这位还人菜瘾大,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的狗血戏码。
他扫过几眼,之后将名单放在隐蔽的柜子里,开始跟星阳敲定计划。
解决的第一个,是原先一直压在龙尊头上,想要让龙尊成为傀儡一派的一位龙师,他负责丹恒住所的安危,说得好听点,叫做保护,说得难听点,就是监视。
每次丹恒一有什么动静,他就派人去跟龙师们汇报,连在路边摊上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都算在里面。
之所以选定这位倒霉蛋,单纯是最好解决,每天都会来丹恒的住所看一眼,除了派人汇报之外,跟其他人几乎没有交流。
在某次来到丹恒住所的时候,他看到丹恒的身影,周围还没有什么人,警铃大作,想要逃跑,却被围住。
当场便撕破脸皮,破口大骂:“你想要对龙师下手,真不怕遭天谴!照我说就不应该让你出去!”
丹恒看到他破防,只想狠狠嘲笑,嘲讽道:“你不会真以为按照你说的那样做,就能如愿以偿了?当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广阔无垠的时候,难道不会产生一些想法吗?”
“你!”那人上前来,想要跟丹恒理论一下,结果被丹恒手下的人控制住。
“好了好了,下辈子别跟我作对了,朋友。”丹恒说完,让星阳把人带走,顺便帮他处理一下,结果听到那位震惊地喊:“不是你谁?星阳?你怎么敢的?等着吧,等所有人被解决了,就是你了!”
“放心吧,我不争不抢很多年,要不是这次来解决你们这群蠢货,我真的懒得出手。”星阳打了个哈欠,跟那位朋友勾肩搭背,从背后看过去就像是朋友一样,。
第一个,解决了。
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地解决掉一个一个的龙师,存在二心的龙师,无一幸免,少数几个幸存的人,要么没有跟丹恒作对,要么就是他原先的那群老师。
雪浦得知此事后,她拿了一壶酒到丹恒住所,对他做的事情闭口不谈,而是轻轻地问丹恒:“少主大人,你现在也要成年了,不知能否陪我喝一杯么?”
“怎么了?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应该不只是为了喝酒吧。”丹恒站在枫树下,右手拿着一片红枫叶。他伸出手,让红枫叶随风飘走。
那位龙师并没有开口,丹恒站在她对面,望着自己曾经的老师:“现在说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对吧?”
雪浦点点头:“嗯,确实不重要了。我也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路。”
她将自己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然后倒了两杯,一杯放在丹恒面前,自己拿着另外一杯,看着杯中倒影出身:“说句实话,当初你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或许有一天,你会做出这种事情。因为你最开始留下的印象便是乐贤那件事。”
那件事啊……丹恒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他拿着杯子,摇晃两下,才一口闷下去,初入口时有些清甜,但一阵辛辣随即而来,最后只剩下苦涩。
恰如他至今为止的人生,最开始还以为自己能够安稳地过去,谁知道竟然会到现在的情况,丹恒放下酒杯:“是么?所以你又为什么会在后面觉得我不会做呢?你来当我的老师,也是为了这件事吗?”
雪浦沉默着摇摇头:“并不是,最开始便已经确定好了。只不过我当时的想法还算是有些天真,那群人也确实有些问题,但我认为罪不至此。”
观念发生分歧,丹恒叹了口气,才续上酒,跟雪浦碰杯:“其实我也觉得就算是闹矛盾,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我知道在整个持明的历史中,龙尊和龙师都是互相辅助监督的,但……他们做得有些过火了。这一次清算完,重新选一些人吧。”
两人都知道那群人到底做了些什么,染指「丰饶」,背叛「不朽」,欺瞒仙舟,还想背着其他仙舟的持明,夺取「罗浮」龙尊的权力,丹恒能够留给他们一条命去轮回已经算是仁慈的。
就连之前的乐贤和鸣平都是后面丹恒找到腾骁求情,让他们两个步入轮回,以免持明族的人口又减少不少人。
“我知道了,很多人在听闻这件事后,都已经在思考得到这个位置的可能性,到时候我们帮你看看。”雪浦知道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在那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吗?”
丹恒说:“暂时还没有,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明确一下,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想要越过那条线。只要在那条线内,我不会说什么,若跟原先一样,我不会下手留情。”
“你当我看不出来你的意思吗?好歹我也是教过你的老师。”雪浦伸出手,想要摸一下丹恒的头,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后,她的手悬在半空,装作没事人一样放下去。
她默默不语地喝了一口,之后用手撑着头,盯着酒杯出神。
察觉到身边人想要做什么,丹恒并没有动作,结果注意到雪浦的动作,他的心情有些微妙:“没事,你也不是说了,你是教过我的老师吗?我不介意的。”
下一秒,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动作轻柔,揉了两下,雪浦叹了口气:“是么?不过从跟你第一次见面开始,时间过得挺久,有些事情确实是变了,我倒是挺欣慰你的成长。”
丹恒还想要说些什么,雪浦率先收回自己的手,拿起酒杯,向丹恒敬酒:“那么就用这杯敬您,「饮月君」,愿您这一生坦荡,如愿以偿。”
一声轻响后,最后两杯酒喝尽。雪浦站起来拿着已经空了的酒壶拿走,行至门口,忽然听见身后的龙尊在喊她:“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老师了。”
他说:“我们还是要走向未来,不要沉湎于过去。”
既是对雪浦说,也是对着丹恒自己说。
雪浦离开后,丹恒看着桌上的两盏酒杯,别过脸,不愿意再去看它。
现在只剩下一个人——风浣。
此时的风浣内心说不害怕都是假的,他本来都觉得没什么,结果看到丹恒的手段,越来越慌张,直到有一天他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风浣:“所以你是想要对龙师的制度下手吗?”
“放心吧,我不会对制度下手,这个制度还是需要的,毕竟我一个人也处理不完,另外权力也确实废分出去一些,达到平衡。但是像是你们这种人,那还是可以解决的。”丹恒看着风浣,身边站着星阳,他拿着枪一步步地逼近风浣。
他微微一笑:“现在你知道,到底是谁拿谁铺路的吧?”
风浣瞬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拿出自己的武器,想要拼死一战:“那么龙尊大人您能够答应我一件事吗?跟我一战,好歹也让我死得光明正大一点。”
丹恒完全不知道这人死到临头,还想着这件事情:“行,我答应你。”
他并不担心,因为风浣的实力在他之下,为了打久一点,还放了一些水,一招击飞风浣的武器,斜睨着坐在地上的风浣:“你输了。”
“是啊,我输了。”风浣知道自己败局已定,只能充满怨念地瞥了丹恒一眼,不甘地步入轮回。
这一天,恰好便是丹恒成年的日子。
用僭越者铺成了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成长之路。
「罗浮」持明龙师大洗牌的动静瞒不住「罗浮」上的其他人还有其他仙舟上的持明族。
好几位都来问丹恒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得知那群龙师干的事情后,据说「天风君」当场翻了个白眼:
“我就说怎么隔一段时间就收不到饮月的信,原来都被龙师给压制住。照我说,这俩就是相辅相成的,现在搞得你死我活的局面,还想断掉龙尊传承,做梦呢?断掉以后我看「罗浮」的建木谁来处理,他们自己吗?饮月也是,这么久了才解决,就不能直接把龙师换了?”
这群龙师真的是活该,罪有应得。
所有人都能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
丹恒得知此事,正在鳞渊境的沙滩上看海,他的评价是不愧是「曜青」上的龙尊,大家都挺武德充沛。
但他并不想回应什么,一直想要逃离某些命运的时候,到头来,却看见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现在的丹恒也那群龙师全面压制下去,手段跟丹枫不太一样,但是本质上来说,还是差不多的。
或许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人能够逃离宿命。
“你看,我说了,没有人能够逃离这个宿命,不是吗?我们都是「饮月」,我们是同类人,你我同源。”
龙心的声音在丹恒的脑海里响起,不断地蛊惑着丹恒去做一些事情。
作为刚刚把一群龙师解决掉的狠角色,丹恒不为所动,他淡定地喝了口茶:“所以我根据你所说的做,会有什么好处吗?是能够让持明族得到繁衍的能力,还是怎么样呢?少废话,要是有办法,还有必要几千年了还这个情况?”
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看,发现是星阳,瞬间放松下来,将自己手中的水流掐灭,问:“你有什么事情?”
星阳打了个响指:“来下棋啊朋友,忙了这么久,好久没跟你下棋了,来来来,下两把,看看你的水平有没有退步。”
“……如果我都退步了,我觉得你也好不了哪里去。”丹恒说,还是跟星阳一起去下棋,“怎么突然有闲心下棋了?之前你不是说你自己挺忙的吗?我还说要不要给你加点人手过去。”
“忙完了。”星阳硬邦邦地憋出三个字,他脸上挂着假笑,用标准播音腔跟丹恒说,“亲爱的龙尊大人,我已经忙完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不要再给我安排事情了,再忙我真的会过劳死。”
丹恒:“知道了,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用不上你。想做事情都没事情给你做,话说回来,「罗浮」那边好“像又有什么战事,那些在云骑军的持明族如何了?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我这边没受到伤亡报告。”
“没有,最近云骑军只不过在加强防备而已,「朱明」仙舟已经跟「曜青」达成了什么交易,「罗浮」这边还是没有什么事情的。”镜流的声音响起,她看着丹恒,双手抱胸,“想不到啊,饮月,这么久没见,居然还偷偷背着我做了件大事情。”
丹恒看到镜流,第一反应是上一次跟镜流见面是什么时候,再一算时间,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当初跟她比试过后,就去解决龙师去了,平时只有书信往来。
算下来他俩都是这么久时间的第一次见面,他啊了一声,方才冷着脸的龙尊消失得无影无踪,变脸变得让星阳看向他的眼神都复杂不少:“你俩是不是上次还约定好了下次见面再切磋一下的,不下棋了,我要看你俩切磋。”
“太忙了,不好意思啊,镜流姐姐。”
丹恒站起来,向镜流伸出手,成年的「饮月君」意气风发,语气都上扬不少:“那么,罗浮「饮月君」丹恒,请镜流姐姐赐教。”
分别一段时间,丹恒已经在跟那群龙师的战斗中锻炼出来,而镜流这段时间的剑术又精进不少,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在旁边围观的星阳时不时躲一下镜流的冰,又逃离丹恒的水流。
上蹿下跳,比打架的两个人蹦得还欢,星阳搓了一把汗,他并不擅长战斗这方面,擅长的是智谋,但还是有些能力,不然他早就死了。
他用他为数不多的经验来看,这两个人打到最后肯定五五开平局,为了自己不被误伤,他在中途跑了。
枪与剑碰撞发出刺耳声,丹恒和镜流各往后退一步,喘了口气,才异口同声:“平局了。”
镜流看到丹恒的成长:“不错啊,成长得挺迅速。”
“砰”地一声。
一艘星槎不知道为何从天上掉了下来,丹恒看着那艘星槎,有些迷茫:“为什么会掉到鳞渊境这边来?星槎不应该都在星槎海那边吗?”
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走到坠落的星槎旁,和镜流将最顶层的搬开后,两人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看到他们,眼神一亮,连忙道谢:“哎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不过这里是哪里啊?”
丹恒:“仙舟「罗浮」鳞渊境,怎么掉到这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就莫名其妙地掉到这里了,说不定我们有缘呢!”星槎的驾驶员从坠毁的星槎爬出来,镜流伸出手扶住她。
那个狐人被丹恒拉去治疗身上的伤:“多谢多谢,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好的运气。”
她说了一堆后,挠挠头:
“不好意思,说这么多结果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是白珩,来自「曜青」仙舟。”
第025章 第二十五章
人有五名, 就差景元和应星,他现在终于见到白珩了。
丹恒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看着白珩,查看她身上有没有还没有他注意到的伤口, 检查无误后, 顺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白珩的身上, 遮挡住她肩膀一些被划破的地方。
“啊!不用不用!”白珩看到他想要干什么, 连忙把衣服还给丹恒, “谢谢你。”
“既然你来自「曜青」仙舟,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会来到「罗浮」啊?还掉到这里来了?”丹恒接过自己的外套, 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白珩也不应该在鳞渊境这边摔了一艘星槎啊?
不知道这话触及白珩哪个地方, 她的耳朵耷拉下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欲言又止,才说道:“是这样的,我这边跟着「曜青」的人一起过来,然后因为是我第一次出来有些兴奋, 就想要偷偷溜出来, 结果就在「罗浮」这里迷路了,找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星槎摔了。”
不愧是星槎杀手,第一次出来就坠毁一艘星槎, 从今往后,还有无数艘星槎会葬送在她的手上。丹恒内心想着。
镜流单手叉腰, 语气平静:“那以后可就要注意一些,别再摔了, 这次我们恰好看到了,下一次也不一定有人会在旁边。”
“没事的。”白珩说,“我的运气挺好的,之前在「曜青」练习的时候就摔过不少次,只不过这一次事发突然而已。”
丹恒听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星槎点蜡。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运气用完了呢?”他想起倏忽之乱,“那个时候你会怎么想呢?”
尽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但旁边的镜流却察觉到,望了丹恒一眼 ,才再次看着白珩,想要听到她的答案。
狐人的耳朵动了两下,低头思考着这个问题,神情纠结,过后才笑了笑,眼睛转一圈,后双手合掌,歪头笑道:“那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的运气一直用不完呢?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觉得应该是我自己想要做,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吧。”
“当然,前提是,真的有这么一天。”镜流说话的时候,用余光瞥了一眼丹恒,她嘴角小幅度弯着,“但愿不要有吧,对所有人都好,只不过就是星槎大概会再摔几个。”
丹恒:……
丹恒:“镜流姐,考虑一下星槎的感受啊?”
一刻也没有为一艘星槎的离去感到悲伤,接下来赶来的是下一艘星槎是吧。
说起星槎,坠毁现场的还没收拾呢,鳞渊境这边很少有人过来,指望那群人过来也不现实,他走到星槎边上,用水流托着星槎“遗骸”,转身问:“话说这个星槎怎么处理啊?交给天舶司还是就地处理?”
“就地处理吧,这也没法要了。”镜流双手抱胸,无语地望着丹恒,“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呗,饮月。”
要他处理,直接原地丢了,懒得跟天舶司那边说一声,要不是之前跟天舶司发生了一些事情,丹恒理都不想理。
纠结半天然后还是决定让星槎“回归自然”,某位叫钟珊的假面愚者看了都说一句好,望着随着海水飘走的星槎,丹恒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去。
之后他听到白珩在感叹建木的事:“不过,我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你们「罗浮」的建木好大啊,我们「曜青」的是一枚月亮来着。”
“是么?我倒是还没有见过「曜青」的月亮呢,不过建木你应该听闻过?在仙舟联盟,建木都是比较出名的。”镜流说。
白珩一听,摊手:“但是我没有想到它居然这么大啊,之前只是在文字上看到过描述,还有他人的口中,我还以为像是一棵树呢,结果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她看到丹恒,挥挥手:“嗨,你回来啦。我听镜流叫你饮月,以后我也能叫你饮月吗?”
“看你喜欢哪个称呼,我不介意。”丹恒摇摇头,他问,“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既然你是偷偷溜出来的,那你的地图呢?”
“啊……有啊,我就是有着地图才敢出来的,结果嘛,它飞走了!不然我也不会因为找路把星槎摔了啊!”白珩越想越生气,“早知道就多带几张了!”
姐,这是多带几张地图的问题吗?丹恒有些迷茫。
难怪会迷路到鳞渊境这边来了。
白珩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啊”了一声,有些慌张:“啊,不好了,我刚刚偷偷跑出来,没跟我的同伴们说,刚刚开得有些快,差点撞上几艘星槎,好像有交通规则来着,完了完了。”
开星槎不注意,小心亲人两行泪。
时候也不早,丹恒和镜流准备带着白珩去天舶司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曜青」那边的人。
一路上都是镜流和白珩在聊天,白珩注意到丹恒一言不发,想要叫叫他:“咦?饮月,你话好少啊。”
“没事,他这段时间话一直少,我都习惯了。”镜流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忙得他有些累了,没关系,说不定过段时间他就能够重回原先那副样子了。”
闻言,丹恒的视线移到镜流的身上,语气毫无起伏,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镜流姐姐,咱就别提之前那件事了好吗?”
“为什么呢?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镜流说,她也没打算当着白珩的面说那件事,而是对着白珩说,“你应该在「曜青」听说过一些事,不过没有听说过也没关系,待会到天舶司,或许会发生一些事情,当作没看见就行。”
天舶司那件事是他自己做的吗?那不是跟腾骁合作一起把叛徒清除出去的吗?丹恒试图给自己辩解,然而无济于事,只能听镜流和白珩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
完全加不去。
到了天舶司后,门口的云骑军看到丹恒的脸,表情猛地变化几分,之后运用经过训练的表情管理,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龙尊大人,您今天怎么来天舶司了?”
“有些事情,现在「曜青」仙舟的使团来到天舶司了吗?我们这边意外碰到了一位来自「曜青」的飞行士,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问问。”丹恒跟那个云骑军说,他让那位云骑军示意看向他和镜流身后的狐人。
云骑军瞬间会意,留下一句“那您稍微等一下,我这边去通报一下”,过后不久,他回来了,并说:“司舵正在里面等你们。”
“多谢。”——
天舶司司舵本来正在跟「曜青」的使团查白珩的踪迹,结果一路查到了白珩冲向了鳞渊境,他捂住自己的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怎么冲向鳞渊境去了?那可是持明族的禁地,要是一个不小心碰到那群持明族的卵,事情可就大了。”
“鳞渊境……莫非是之前的饮月君用古海之水封印丰饶建木的地方?我的天哪,她怎么跑到那里去了。”「曜青」使团为首的那位也开始头疼起来。
即使在「曜青」,他们同样听说过「罗浮」这位饮月君的事迹,跟龙师对抗到现在成年,还亲自送走一堆龙师,留下来的全是对「罗浮」存在好感或者已经在「罗浮」安居乐业的人。
手腕过于强硬,导致「曜青」那边传着传着,变成了饮月君清洗持明龙师,到了这边听到真相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出名的一条便是这位饮月君喜怒无常,说人话就是脾气不好。
结果真相是这位年幼的时候,力量远远不及现在,不是被龙师打压就是想要把他杀了,换一个新的,于是只能忍到成年,一个一个算账。
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流言传着传着就面部全非。
这个就是。
听到那位饮月君要进来的时候,产生一些好奇,结果三个人走到她身边,她第一眼就发现了白珩,一言难尽地望着她:“白珩啊,你这是飞到哪里去了?星槎呢?”
“……飞到鳞渊境那边然后坠毁了。”白珩实话实说,她双手合掌,“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在这边迷路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做足准备的,啊不是,下次不敢了。”
使者看着白珩,无语地说:“我看你是下次还敢,行了,人没事就好,至于星槎……毁了就毁了吧,我看你出去一趟,不坠毁一艘星槎就怪了。”
司舵和丹恒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这位新上任的司舵早已听闻过丹恒的大名,甚至见过他的处事方式,抓上任司舵的时候,他恰好有事情想要跟上任司舵汇报,结果不曾想就碰见他们抓人的时候,吓了一跳。
丹恒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有什么事情吗?司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就行。”
“……还真有一个。”司舵毫不客气地说,“迥星港那边突然出现了一堆丰饶孽物,最近有些不太平,云骑军那边有一部分去支援别的仙舟了,所以我们人手有限,有些使者还困在那边出不来。”
丰饶孽物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在迥星港那边了?丹恒皱起眉头,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于是问:“将军那边有什么说法吗?丰饶孽物入侵「罗浮」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将军只说若是您来了解这个情况,就直接去问他,因为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司舵摇摇头,他看向旁边几个人,“他们似乎事情说完了。”
丹恒点点头:“多谢,回头我去问问将军。”
云骑军那边还有一堆持明族人,他能捞回来几个去鳞渊境就捞几个。
“你的事情说完了?”镜流看着司舵和使者离开,她走过来问,“现在你什么打算?迥星港那边有丰饶孽物,一起去处理了?”
“嗯,把它们处理了吧。云骑军那边似乎人手不足,处理不过来,我到时候问问将军那边有什么情况,总感觉最近的「罗浮」有些不对劲,就像是……”丹恒忧心忡忡地望向外面,语气担忧。
镜流补充了他的话:“就像是那群丰饶民接下来有什么动作一样,没关系,来一个杀一个,只要不是丰饶令使那么难缠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是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吧,丹恒在心里默默地说。
丰饶令使确实难缠,看看那个倏忽,仙舟这边都吃了多少亏了,一艘仙舟被活化行星吞噬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才过去将近千年,现在丰饶民又打算做什么疯狂的事情。
算算时间,倏忽这个丰饶令使也快到它登场的时候了,建木是什么香饽饽吗?非得抢那个玩意。
仙舟联盟出什么大事基本上都跟「丰饶」有关,现在估计也不例外。
丹恒沉默着走在镜流的身后,白珩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她左看看右看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来的是丰饶民还是令使?”
“不清楚。”丹恒摇摇头,“但愿不是什么大事,哦对了,你待会要不别上场了?出什么事情不好说。”
白珩态度坚决:“没事,我是飞行士啊,我会在你们后面保护好自己的。”
三人一出天舶司,便脚步飞快地上了一艘星槎飞到迥星港,还没落地,就看见下面一群丰饶孽物,在远处,还有一艘来自「曜青」的星舰。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丹恒看到这个数量,粗略估算一下,只觉得头疼,这地方都快成丰饶孽物的大本营了,关键是不掌握正确的方法还不能彻底杀死它们。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聚集了一群小强的地方,欲言又止:“是发生什么了?最近怎么战事这么频繁?”
白珩比他们这群在「罗浮」上可以说是闭门不出的人了解得还算多一点,解释道:“最近「曜青」那边也是这样的,我感觉这些是不是先锋,先来看看情况的。因为五艘仙舟目前的状况好像都差不多。”
而且元帅那边的态度下来,简单概括就是所有丰饶孽物必须清除干净,禁止有任何漏网之鱼,若是漏了,不能保证会不会跟令使汇报情况。
“嘶。怕不是又有哪个令使想要做什么事情了,这么有闲心的吗?”丹恒说着,观察着镜流的情况。
只见这位云骑军最强的剑士紧握着手中的剑,紧紧地盯着下面的丰饶孽物。
星槎一落地,她就冲了出去,立马就能听见打斗声,白珩吓了一跳:
“怎么了?”
丹恒面不改色地做好准备,拿着枪也打算冲过去:“没事,就是她来自「苍城」,说不恨「寿瘟祸祖」都是假的。”
他看到镜流向他挥挥手,让他赶紧过去,留下一句:“记得保护好自己。”
镜流拿着剑,在手上挽了个剑花:“太慢了,饮月。”
“我知道,还是跟之前一样?”丹恒活动筋骨,冷着脸看着前方的两条路,“你左我右,速战速决吧,还有人等着呢。”
“好。”
话音刚落,一蓝一青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行过之地,失去生命能力的丰饶孽物遍地都是。
白珩拿着箭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小声地感叹:“好厉害……”
她看向自己来时的路,选择先去将同伴救下来,然后顺着丹恒镜流离去的方向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欸?白珩?你怎么回来了?”她的一位同伴诧异地望着她,被她一把抓过去,“走了,外面有一条路没有危险,跟我走。”
“啊,哦好的。”
顺着一片死寂的道路走过去,好几个使者迷茫地问:“「罗浮」的云骑军这么厉害的吗?不是说有一部分不在这边?”
在道路的尽头,他们看见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还在说另外一个:“你速度太慢了,饮月。之后怕是有很长时间都要上阵,你记得注意一下。”
“知道了。”另一人说着,将自己的枪收回去,活动了一下自己右手手腕,“刚刚走神了一下,回头注意。”
身边的一个人在嘴里念叨着“饮月”“饮月”,突然提高音量:“莫非他就是「罗浮」那位饮月君?”
丹恒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谁?”
“是我们。”白珩正准备走过去,忽地神情严肃起来,张弓对着丹恒的身后就是一箭。
眼前人动作比她更快,转身就将想要偷袭他的丰饶孽物挑飞,恰好白珩的箭正好射中那只丰饶孽物的致命点。
转瞬间,就灰飞烟灭。
丹恒拍拍自己的手:“看样子我们还挺有默契的。”
白珩还想要说什么,被她的同伴拉走,处理公务。
两人站在原地,丹恒微微叹气:“镜流姐,你也注意到一些事情了吧?”
“嗯,我还以为你会没有注意到呢。”镜流平静地点点头,刚刚的战斗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仿佛只是来这边散散步而已,她转过身去,走了几步。
一个人走过来,样貌与仙舟人无异,然而身上的气息难以掩盖,他面容苍白,咳嗽两声,看着镜流:“这位姑娘,请问您是?”
“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吧,你身上的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压根就压不下去。”镜流并没有出手。
以他们两个人的实力,很容易看得出来,对面的人就是一个傀儡,本尊并不在这里,那人笑了笑,轻柔地说:“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不过是一个路过这里的普通人罢了。”
丹恒抬起眼眸,瞥了他一眼,凉凉地反驳:“普通人可不会来到这里,说吧,你背后的人让你做什么?是想要跟「罗浮」下战书还是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来仙舟「看看」而已。想不到过去这么久,仙舟依旧走在那条路上……”那人笑了笑,“那么,后会有期,我们终将再会。”
“你到底是谁?”丹恒只觉得说这么多,一句有用的事情都没有。
“不知您是否听说过‘岱舆’?在那坠落的地方,被海洋覆盖的星球,依旧有我们的身影。之后具体如何,就看你们如何决定。”那人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塔拉萨行星,伊须磨洲……
丹恒望着镜流:“他们的目标是塔拉萨行星吗?”
“我觉得不像,以那些人的行为来看,提前预告不像是他们的作风,但是警惕些也是挺好的。”镜流沉着声音,语气压低下去,“接下来先听一下将军如何决定,我看接下来整个仙舟联盟都会在防备这些人。”
“塔拉萨行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很早之前步离人入侵过。”丹恒绞尽脑汁在脑海中终于搜到了关于「岱舆」的记录,那都是几千年前,尚在孤航时代就已经坠毁的仙舟。
镜流走在前面:“你这‘很早之前’有些太早了,但也过去很久了,他们的目标我不知道,作为云骑军,我等待将军的命令,军令如山。”
不对,如果是步离人的话,这段时间还有一件事——
应星的故乡被步离人摧毁,之后他九死一生地抵达仙舟。
丹恒承认,他现在又想去捞人了。
“回头我联系一下腾骁将军。”他跟镜流回到星槎海中枢,“持明这边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知道了,很期待在真正的战场上跟你并肩作战。”镜流点点头,随后她望向远处,沉默不语。
与镜流分别后,丹恒琢磨着他什么时候再去把应星捞出来,但是现在一不知道应星他家在哪,二不知道他现在出生没。
捞人的心蠢蠢欲动,没有办法平息。
回去的路上,他再次碰见了白珩,白珩手上拿着一封信,解释:“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听闻我们要来「罗浮」,「曜青」天风君托我们给您带来一封信。”
丹恒接过去,展开看,大意便是——
“那群丰饶民又打算做些什么事情,似乎在打丰饶建木的主意,你那边的人注意一下,那些心向药师的都被你处理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注意一下,毕竟那些丰饶民什么都能干出来,建木太过于特殊,你还是注意一下啊。”
他收回信,向白珩道谢:“多谢,还有,你似乎想要问我什么问题?”
“呃……就来之前,听说过「罗浮」饮月君的大名,怎么感觉有些人似乎有些怕你啊?之前在天舶司的时候,你和「罗浮」的天舶司司舵之间的氛围好奇怪。”白珩好奇地问,“我跟你接触下来,你也不怎么令人害怕啊,顶多就是不常说话,也不常笑。”
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
大概是因为自己平静地做出持明族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事——将龙师大洗牌。
第026章 第二十六章
丹恒觉得这段时间简直是来一个就要解释一遍他干了什么, 至于这么惊讶吗?不就是送几个人人生重开了吗?
又没有让他们灰飞烟灭,重新轮回回来,他会让现在那波人好好地教这群人。
再出现什么心向往「寿瘟祸祖」的,他不介意跟其他几艘仙舟的龙尊商量一下把这类人送去丰饶民那边。
让他们直面一下丰饶民的疯狂。
“或许之前并没有出现哪个人将一些人送去轮回吧, 不用管, 他们害怕就害怕吧。我也不介意。”丹恒扬扬自己手中的信,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 那我先走了。”
白珩点头, 向他告别:“好,既然事情已经带到了,那以后再见啦!”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 只见星阳站在门口,一脸疲惫地望着他, 见到他过来, 都是用手扒拉自己的眼皮,试图看看到底是谁过来,终于确定到底是谁后,用虚弱的声音说:“哟,看看是谁来了!”
他连打了几个哈欠, 止不住困意, 断断续续地跟丹恒讲述一些事情:“我想想,我要来干什么来着……哦对,之前发生的几次战役, 云骑军里面存在持明族的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
接过星阳手中的文件, 丹恒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之后边翻边看着汇报上面的数字, 这次在「罗浮」内部,所以还算是可控范围,大部分都在重伤之际提前送回鳞渊境,没有出现大问题。
“你真不打算管管这件事吗?”星阳觉得他整个龙生都黯淡无光,这辈子他就没这么忙过,“那群新来的看到这点数字都快吓死了。”
丹恒说:“不管。”
他完全不想管啊朋友!
“为什么?”看星阳的眼神,怕是都想要把丹恒杀了,他直直地盯着丹恒,觉得这人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没法跟那帮子人交代。
眼前的这位龙尊淡定地吐出几个字:“不想管,管不到。”
很好,星阳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就不该相信这位龙尊。
丹恒将手中的文件收起来,放进书柜里面,他边关柜门边问:“怎么了?还有事情?”
“没有,你还是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吧,总不能我还得给你瞎编。”星阳嘴皮子都快起火了,他甚至认为自己应该去丹鼎司找个医师治疗一下他的上火。
不然迟早被丹恒气死。
思考一会后,丹恒慢慢吞吞地给了星阳他认为合理的解释——
“就这几个人还没我当初解决那群龙师的时候人数多,怕什么。”
他想了想,问星阳:“话说回来,那群龙师还得等多久才能出世啊,跟那群人斗了那么久,这下有一段时间没见面,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星阳:“……你还斗上瘾了是吧,他们还得等很久呢。不过你还是注意下啊,最近战事吃紧,估计你也要上,我这边帮你压着,别出事就行。”
怎么给人一种“别死在外面”的错觉。
丹恒看着星阳,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了,另外,闭上你的乌鸦嘴。”
“行了,你知道就行。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待到星阳走后,丹恒才捂着自己的头神情痛苦地扶着一旁的桌子,体内的龙心又在作祟。
他能够听到的只有龙心的声音:“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有所作为?为什么不去救他们,你难道想要眼睁睁地看着持明族的人口减少吗?就算是能够到鳞渊境重生轮回,又能坚持多久?”
眼前出现一阵一阵的幻觉——文字不断地浮现在要前:
持明族人口减少。
想想办法。
你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死一个就少一个。
难道这个问题你觉得真的无解吗?
……
“我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丹恒过了许久才恢复过来,坐在椅子上
怎么连幻觉都出来了。
什么毒蘑菇效果。
他额头抵着桌面,喃喃自语:“该死的丰饶民,帝弓司命什么时候跟药师决死一战,真受不了这群这也搞点事情那也搞点事情的祸害。”
不愧是银河三大祸害之一。
能跟「繁育」的虫群并列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不朽」当年到底有多强啊,命途中被撕裂出来的「繁育」都这么恐怖,现在他知道的化龙妙法都是到了仙舟联盟以后的版本。
现在有理由怀疑真正的化龙妙法其实是能改变生物种群的那类。
想到这里,丹恒决定还是不研究这个玩意了,感觉对于现在的持明族来说是个祸害。
谁也不敢保证若是研究出来不会被有心人拿去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第二日天还未亮,丹恒就被敲门声惊醒,大脑清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那群搞破坏的丰饶民跑到「罗浮」上来了,星阳刚说完,一阵风刮过,面前早就没了龙尊的踪影。
他望着丹恒离去的方向,差点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到跟丰饶民对战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丹恒到达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云骑军驻地,找到镜流后,问:“丰饶民哪个分支打过来了?步离人,还是造翼者还是哪个?”
“步离人,他们又想来争夺「罗浮」的建木,不能让他们得逞。”镜流看着丹恒,“饮月,我建议你带着一支队伍去鳞渊境守着,作为最后一道防线,此次来的数量有些太多,我们不能保证鳞渊境附近会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她补充道:“这也是将军的意思,这次将军会在前线阵地,「罗浮」内部无人镇守,另外飞行士现在已经去前线打探消息,没有多少时间了,饮月。”
又是这群步离人,「繁育」的虫子引发的灾难叫寰宇蝗灾,这群步离人应该用他们的名字命名,叫做寰宇狼灾。
“我知道了,我先过去看看建木封印,镜流姐,你先让人带去丹鼎司,然后再分一半到鳞渊境。”丹恒说完,看到镜流点头同意后,便转身离开。
鳞渊境的海不能再开了,再开一次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会趁虚而入,这几年杀光了丰饶孽物才将海水再度合上。
他一头扎进海里,凭借身体记忆来到封印面前,伸出手后向封印输出一点自己的力量。
这点力量被原封不动地反弹到海水里面。
丹恒松了口气,重新回到陆地上,没走几步就望见几只步离人在准备登录沙滩,他拿着枪趁其不注意,一枪一只步离人。
尸体都给它挫骨扬灰。
云骑军同时到达,将沙滩围了个密不透风,为首的一位恰好是持明族的人,他看到丹恒站在沙滩上,上前去,对他行了个云骑军的军礼:
“龙尊大人,云骑军已就位,将军大人说接下来全听你的指挥。”
丹恒淡淡地嗯了一声:“知道了,待会若是步离人来到这里,下达一条指令:宁死不退,必须把丰饶民抵挡在在外。”
“是!”
吩咐完,他抽身来到丹鼎司,悬在空中打坐,醒得太早,抓紧时间再休息休息,待会若是出现问题,可就不好办了。
一支箭刺破空气。
丹恒睁开眼,看见丹鼎司的门口已经聚集一群步离人,他啧了一声,抬手之间身后便是一条水龙:
“不自量力。”
水龙冲上前去,击溃一片,几个新兵看到丹恒没入步离人的身影,有些担忧:“他应该没事吧?”
“别分神。”旁边的老兵给了他们一手肘,“没教过你们吗?”
“知道了。”
丹恒对此不闻不顾,他在战场上越来越得心应手,结束一波步离人后,他看着自己的衣服,发现一片脏污,也没管,疾步走到一个地方——一个刚刚他听见呼救声的地方。
这地方原先被步离人包围,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司鼎正拿着剑跟步离人打斗,看到云骑军身影后呼救:“这边这边!有很多人需要你们的帮助。”
丹恒听到的时候,正在击退步离人,让它们离开丹鼎司范围内,于是留下一部分云骑军,去解决那边的事情,现在这边算是尘埃落定,他得回去看看情况。
如果刚刚没有听错的话,似乎还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哭声,希望他们没有事情。
“没事了没事了……”司鼎摸着一个孩子的头,语气温和地安慰,“那些都被我们赶跑了,没事了。”
他看见丹恒的身影,向他点点头,用口型对着丹恒说了一句话:“在那边聊一聊,我有些事情要找你。”
“鳞渊境那边没有问题,持明人有战斗能力的已经自发前往鳞渊境守着,云骑军这边已经将大部分消灭完毕。根据将军发来的消息,这一次的入侵已经平息,过来的都是趁着人手不够的漏网之鱼。”一位云骑军站在丹恒身边说,“另外,将军大人似乎有些事情想要跟您说。”
丹恒甩了自己的手,想要把手上沾染的一些奇怪液体甩掉,他刚刚从战场下来,语气有些硬:“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我这边没有事情。”
“是。”
司鼎站在丹恒的身后,待到云骑军走了之后,才站在他身边,忧心忡忡地问:“我听闻持明内部有名为‘云吟’的术法,在丹鼎司的器皿里面依旧有残留,但是现在被丰饶民打坏地差不多了,现在想要救人也没有办法,不知道龙尊大人能否帮我们一把?”
“怎么帮?”丹恒的脑子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说自己不会修东西。
司鼎看向自己身边几个孩子,说:“龙尊大人您能够救救这几个孩子吗?他们是短生种,来到「罗浮」想要生存下去,但是大家都不待见他们,丹鼎司这边还需要重建,没有地方能够接纳他们,他们现在还生着病,现在我们联系不上将军大人,就只能问问您了。”
不受待见的短生种啊……丹恒心情有些复杂,说:“知道了,先把他们送到鳞渊境吧,现在那个地方相对来说最安全,在那边的持明族也有会医术的,先救人要紧,等到平息以后,再问问他们的意见。”
目光移到那群孩子身上,丹恒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在心里默默地叹气。
他收回视线,临走前又吩咐一句:“我不在的时候,就去找持明族的那群龙师。”
说完,就准备到「罗浮」的前线打探一下情况,至少得知道步离人怎么又打起建木的注意。
“看来后面没事了啊,饮月。”镜流的声音响起,她站在腾骁的身后,单手叉腰,“正好想要去找你呢,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还准备去找你,现在来得正好。”
腾骁哈哈大笑两声,他一路看着丹恒的成长,见到他如今这个样子,自然是欣慰:“他的能力自然不俗,当年我就能看得出来。如何?跟那群丰饶民打交道,有什么感想吗?”
“没有什么感想。”丹恒冷静地回答腾骁的问题,“就是有些过于难缠了,简直是一群打不死的,有些烦,解决一波又来一波。”
听了他的话,腾骁笑而不语,现在是难得的休息时间,活动了一下,才收起自己的表情,神情严肃:“走吧,「罗浮」这边并不是主战场,是为了拖住我们的。现在情况有些紧急,我们回去再说。”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丰饶民这是带着令使一起来了还是什么?
丹恒带着疑惑,跟在腾骁的身边,几度想要开口,都没有说些什么,沉默地站在腾骁的身后,看到他拿出一份文件。
“「罗浮」不是他们的主要战场,他们的主要战场在「曜青」那边,说是想要争夺建木,实际上是想要争夺「曜青」的胎动之月,建木只不过是幌子。”腾骁简单地叙述目前情况。
这话说得,怎么感觉有些奇怪,丰饶民不是基本上都来抢夺丰饶赐福的建木吗?怎么闲着没事干跑去抢「曜青」的胎动之月了?
步离人是被哪个忽悠了吗?
“「曜青」的胎动之月应当远远不及丰饶建木吧?为什么还要抢夺它?”丹恒问。
腾骁看着丹恒,轻轻开口:“胎动之月是一枚血月,不过换一种说法,是活化行星。那个丰饶令使让一颗死星活化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必说了吧。”
星历六千三百年,活化行星吞噬仙舟「苍城」。
镜流沉默不语,对于她来说,那件事在年幼时分,就是她的噩梦,午夜梦回都是生灵涂炭,抬头看见的,只有黑色的太阳。
具体发生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就连那颗活化行星是不是黑色的太阳,都不记得。
只有灵魂深处的恐惧还记得。
活化行星……丹恒意识到什么,「曜青」上面的胎动之月,不会是从步离人那边抢过来的吧,正好「曜青」的狐人跟步离人一样存在「月狂」。
步离人此举应该是在抢「曜青」上面原属于自己的丰饶神迹。
“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是「罗浮」要去支援「曜青」吗?之前使团到来是否就在说着这件事情?”丹恒边问边接过腾骁递过来的情报,看了几眼,了解大致情况后,便放下来。
连天风君都希望其他仙舟上的龙尊过去帮个忙,看来事情十分地紧急,丹恒看到天风君跟原先不一样的语气,非常急切。
半天没有开口的镜流说:“当然了,不然「曜青」那边还专门来找到「罗浮」请求支援干什么?我当然是同意的,就看你了,饮月,不去也可以。”
丹恒看着天风君的信,还有冱渊君给他的消息,因为自己抽不开身,希望他能够去帮个忙,纠结片刻,还是同意前去:
“没事,都到这个地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至于这边……麻烦将军这边照看一下持明族的人了。”
“放心,只要我在,他们不会再接近这里一步。”——
前往「曜青」的路上,他们突然接到一个消息,「曜青」那边将战线推到一颗附近的星球上,并不在仙舟,步离人的舰队也困在那颗星球上。
那颗星球表面上全是冰川,他们很快地找到了「曜青」的人,简单交接后,很快投身到战场上来。
听闻饮月君来到这边,天风君连忙赶过来,找到丹恒以后,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什么风把你都吹过来了,你居然会对这些感兴趣,建木没事吧?”
“没有,建木若是有事,「罗浮」这边就不会派人过来了,现在情况如何?步离人不准备抢建木,准备抢月亮了?”丹恒向着天风君点点头。
天风君:“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战事控制住在这里,就是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飞行士已经去前线打探情况,回来以后会同步给我们,不必着急,先跟我说一下,那群人到底干什么了,让你这么大发雷霆?”
丹恒望着身边有些八卦的人:“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忙。”
“哪有什么事情要忙?一没出事二没偷袭的。”天风君看着丹恒离开的身影,“不就是不想说吗?你这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话说得不巧,丹恒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忙,他赶着跟镜流一起看看现在的战场情况,好有一些心理准备。
这一次步离人跟以往不太一样,不再是骚扰为主,尽管战事已经基本上控制住,仍然推进得有些吃力。
对面的行为就像是……必须将那颗胎动之月夺在手中,要么胜利,要么全部死亡。
仙舟这边跟丰饶民打交道打了这么久,很容易看出来他们的目的,他们也并不退缩。
镜流看着情况,思索道:“怎么感觉有些奇怪?那些丰饶民都是在必败的局势下撤退的,怎么这一次……”
“不清楚,这件事我们也没有头绪,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但是那群丰饶民嘛,做出什么事情都正常的。”镜流身边的曜青将军解释道,“还有什么疑问?不对,你们「罗浮」的饮月君呢?”
刚刚来到这里的丹恒莫名其妙地被点名,只能出声:“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就是看你不在。”镜流开口。
目前的情况没有什么可说的,仙舟航行几千年,银河之中什么事情基本上都见过,这次反常的行为仅仅只是诧异,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消灭这一支步离人就回去,对于仙舟来说,只不过是一场战役而已,前来「罗浮」寻求帮助的原因单纯只是人手不够,无法顾及两边,他们在这颗星球上,仙舟几乎无人看守。
除了丹恒和镜流之外的云骑军已经前往仙舟履行职责,剩下的两个战斗力原本计划就是守仙舟,被天风君一句话驳回:
“战斗力不用白不用,早点打完早点回家。”
丹恒突然觉得自己不来比较好,他现在也想回「罗浮」。
来都来了,怕什么,他想。
“将军,飞行士回来了,他们带来了最新消息。”云骑军走进来,欲言又止,“就是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有个飞行士把星槎摔到敌人大后方了,人没有事情,能够联系上。”
丹恒和镜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人,两人异口同声:“莫非你所说的那个人叫做白珩?”
曜青将军无语道:“肯定是她,她都出名到你们那边了吗?人没事就行,她的运气真是我望尘莫及的存在。”
不愧是我白姐,一点都不出意外——
战事推进地额外顺利,这只步离人战斗力在步离人中间都不算特别突出,但架不住他们的数量太多,整个冰川星球基本上都有战斗的痕迹。
在战事结束前的夜晚,一直紧绷的精神才得以放松下来,丹恒莫名地睡不着,跑到外面看星星。
整个星球一片死寂,所有痕迹都淹没冰川之下,他脚下的冰层太滑,只能慢慢走。
漫无目的地。
“你在想什么?”那个声音又来了。
丹恒:“我不知道。”
说话间有些怅然,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银河的星辰:“我真的不知道。”
它说:“你真的不看看现实吗?”
丹恒:“如果你说是某些事情,那我觉得你才需要看看现实,人口减少又如何,其他种族就没有这些事情吗?”
一个人从背后跳起来拍他的肩膀,丹恒转过身去,看见白珩和镜流站在身后。
白珩退后几步,跟他说:“走啦,饮月,你要是也睡不着,就跟我们喝一杯,明天就返航了,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第027章 第二十七章
“喝什么?”
丹恒问, 他注意到白珩手上的酒,忍不住又问一句:“这是从哪里来的?”
之前曜青的将军还特意吩咐过,出征在外禁止饮酒,至于为什么会出这么一条规定, 还得从某个曜青的云骑军出征的时候带了一瓶酒, 在战场上喝了一口。
这位单喝酒肯定没什么事, 凭借一己之力出现规定的事件完美诠释什么叫做“每个离谱的规定背后都有一个离谱的事件”。
这位云骑军喝大后坐上星槎, 带上一堆武器, 单枪匹马地一夜灭掉了一小支没防备的丰饶民队伍,第二天找到他的时候,人完好无损, 在星槎上呼呼大睡。
唯一受伤的只有丰饶民。
从那之后,那位云骑军赏罚双重齐下, 并且军中多了一条规定。
“嘘——”白珩左顾右盼, 小声地说,“我向你们带来的那些人要的,我们这边没人带,别说出去,说出去我就完了。”
镜流在旁边补充一句:“准确来说, 并不是向我们的人要的, 这酒其实是天风君偷偷带的,我们的人向天风君要的,之后又落到了白珩手上。”
好复杂的关系。
“所以归根究底, 还是「曜青」上的人带的。”丹恒不好评价,他只觉得能出现喝大后成就传奇人生的地方, 好像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白珩左手拿着酒,右手摸了摸笔尖, 眼神飘忽:“好像是的哈,不过没关系,走走走,我发现了一个特别适合看星空的地方,我们坐星槎过去。”
刚准备动身,听见白珩最后一句,丹恒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睁大,他连忙拦住白珩:“别别别,别开星槎,我怕到时候坠毁到那里。”
“没事,设置一个自动导向就行,我们已经去过了,有坐标,放心。”镜流率先离去,站在前面回过头来,“走了,白珩,饮月。”
自动导向啊,太好了。丹恒想,他可不想到时候在云骑军的口中流传出一个谣言:
「罗浮」饮月君,云骑军最强剑士和一个「曜青」的传奇飞行士为了大半夜看星星,三个人合力坠毁一艘星槎,最后是走回去的。
到时候天风君听到,能笑他个几百年。
不想说话。
有些自闭。
丹恒盯着白珩设置完坐标,星槎缓缓启动后才放下心来,他用手撑着头看向外面。
离地面越来越远,原本壮观的驻地此刻也变得渺小起来,他看不见人群,内心只觉得一片寂寥。
“哇,这个角度的行星还没看过呢!”白珩看向地面,“之前在仙舟上的时候,还觉得它特别小,等到地面才发现并不是一回事。唉,有时候吧,认知确实是存在差异。”
她回想之前的经历,右手食指点点自己的头:“话说回来,上回我们不是分别了吗?在那以后我又去了一个地方……诶,等会,饮月,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上次没摔星槎!”
丹恒瞬间收回自己那同情星槎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解释:“也不怪我啊,就是好像每次见面你都要摔一次星槎,导致我有一种错觉……”
每次看到白珩驾驶星槎的时候,都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摔一艘。
上回见面在鳞渊境摔了一次,这回在这里又摔了一次,甚至摔到敌人大后方去了。
产生一种错觉也是应该的吧。
“好吧,你这话我确实没法反驳。”白珩也意识到这点,她摆摆手,“哎,不重要不重要,怎么到这个话题来了,上回我去的那地方,听那名字我还以为上面全是冰呢,结果终年炎热,我的尾巴都差点燃起来了。”
她指着下面的冰封星球:“这不就跟下面相反的嘛,我觉得这俩的名字应该互换一下。”
镜流轻声说:“或许,这也是一种乐趣吧,还是得眼见为实,不是吗?”
“确实,比如我当初在「曜青」的时候听到传言说「罗浮」饮月君喜怒无常,掌握持明族生杀大权,还杀了好多个本族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特别可怕的人。”白珩摊手,“结果没想到完全两样。”
丹恒:“???”
丹恒:“应该不止这些吧,我请问呢,还有什么谣言让我听听?”
“还有啊……「曜青」这边讲相声的已经开始说那位传奇的饮月君要将寰宇的丰饶孽物全部斩尽杀绝,诸如此类,还有好多好多。不知道是谁传过来的。”白珩说。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震惊地看着白珩:“不是,到底是怎么传我的?谁在那里胡乱散播谣言啊?朋友,我觉得这散播谣言的应该是位虚构史学家,不然编出来的怎么这么离谱?”
还将寰宇的丰饶孽物斩尽杀绝,丰饶令使听到这句话都得愣一下。
丹恒真的是好久没听见这么离谱的话语了,他在「罗浮」上也基本听不到别的仙舟在说些什么。
于是不由得发出一句与多年前如出一辙的话来:“咱们要不信谣不传谣,能不能传点好的啊?非得传这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逻辑不通的东西是吗?”
“呃……嘿嘿嘿,毕竟从来没有接触过嘛,有一些误解是正常的。”
镜流无语地看向丹恒:“之前看你成年之后越来越冷淡,还以为因为你成年那会发生的事情让你性格大变样,结果现在居然还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吗?”
丹恒试图辩解:“那是因为那段时间事情太多了!乱传我谣言,生气也是应当的吧。”
“你得习惯,毕竟现在联盟五艘仙舟虽然保持通讯,平时也有交流,有些事情还是会传着传着变了样。”镜流的表情十分平静,她望向窗外,神情似乎温和些许,语气也放轻不少,“好久没见到你这样了,饮月……不,我应该叫你自己的名字,丹恒。”
从镜流口中听到这个仿佛离他远去很久的称呼,丹恒差点没意识到她到底在喊谁,被白珩喊了好几声后,才回过神来:
“没事,就是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喊我了,我成年之后你一直喊我饮月。”
白珩左看看右看看,狐狸耳朵竖起来,动了两下,好奇地问:“话说回来啊,丹恒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这个样子感觉更有人情味一点,总感觉发生的事情还挺大的。”
丹恒一看正在落地,便说:“待会边看星星边说吧,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还想问镜流姐为什么在我成年之后就开始喊我饮月了。”
“你也没反驳啊,不是吗?”
被镜流一句话整得哑口无言,丹恒啊了一声,试图生硬地转移话题:“走了走了,下船了,再不下去,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咦——好生硬的转移!”白珩跳下星槎,还不忘拿着那瓶酒,她往前走几步,向身后两个人挥挥手,“走啦,今天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够看到好多星星呢!”
丹恒走下星槎,抬头看向星空,转过身来,又看见了停靠在星球之外的「曜青」仙舟,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内心的感受只剩下壮观两个字。
“看我说什么吧?之前在仙舟上没有见过这个角度的吧,很壮观,对吧?我自己都不知道古国时代的那些人是怎么做到这个程度的。”白珩一把拉过丹恒的手臂,往相反方向跑去。
被猛地一拉,丹恒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拿出自己的枪,他的右手刚抬起来,下一秒就将手放下,放心地跟着白珩跑去。
到达地点时,他们才发现那个地方有一处遗址,建筑的主体被掩盖在冰层下面,只有一些建筑的顶端露出一个头来,白珩走到断壁残垣下面,将酒挂在自己的身上,爬到一个平缓的房顶上。
站稳后,趴在屋檐,向下面的两个喊道:“我上来了,你们也快点上来!”
丹恒自己都没想到在这个星球上还有这种遗址,他左顾右盼,站在一个石碑面前,上面的字迹在岁月的侵蚀下只剩下浅浅的痕迹,残存的文字也不是银河通用的文字,或许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连银河都已经遗忘了他们。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不会是在这里巡逻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吧?”丹恒收回视线,最后一个爬到屋顶,看着白珩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袋子里翻出三个酒杯,所有问题都憋了回去。
因为他又看到白珩从自己的袋子里又翻出一张薄薄的垫子。
沉默地望着白珩,眼神里只有一句话:
或许能够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小一个空间能够装这么多东西。
镜流似乎已经习惯,她说:“没事,她经常这样,那个袋子也装不了东西,装这点东西已经是袋子的极限。”
“但还是比较震惊。”丹恒看着自己手上的酒杯,更加确定白珩是有备而来,酒从其他人手中薅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有酒杯?
很快,他就在杯子的内侧发现三个字:
天风君。
无意识间发现一些真相,丹恒面不改色地将酒杯递过去,跟其他两个人碰杯:“干杯。”
白珩将手放在膝盖上,撑着头抬头看着丹恒:“现在能讲一下你成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真的有些好奇。”
成年那会的事情,丹恒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给白珩:“……就这么简单而已,他们想要僭越,我只不过是做出了相应的处理,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快下一世了。”
到时候看看他们转世以后到底是怎么样子,要是死性不改,那就再重开一次,再不济,丹恒决定自己去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正道的光洒在大地上。
“这样吗?原来当初传得沸沸扬扬的,我都没有听说过其他人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持明族跟我们狐人不一样,也没有参考性,哎呀,干一杯!”白珩笑着举杯,“反正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也是战友了。”
说着说着,露出向往的神情:“也不知道几百年后,后人是怎么评价我们的。”
镜流没有说话,这个时间限度对于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她站在这里,本身就已经是活着的历史,只是淡淡地说:“或许几百年后,我们经历的事情都是史书上的一句话吧。但是对于我们下面那个已经遗留在历史中的文明来说,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未来的人们啊,丹恒想起他所看到的那些记录,轻轻地说:“或许,在未来,我们能够在仙舟人们的口中代代流传吧,比如……传奇飞行士白珩小姐?”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真的能够到那个地步,到时候都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走了。之前还听到有人说,下次如果有我,他们就不出来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白珩气鼓鼓地说,她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我又没有伤到他们,再说了,每次都平安无事地回来,怕什么啊?!”
丹恒小声地接了一句:“大概是因为他们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吧,正常的,人总是怕死的。没关系,这不还有我们吗?我们又不怕你摔,再怎么样,都能把你拉回来。”
镜流听到他的话,边给自己续一杯,边说:“这句话的前提是我们都在场。”
“不在场你们怎么捞我啊?”白珩哭笑不得,不知道他们戳中了白珩哪个笑点,眼前的飞行士笑得直不起身,捂着肚子边笑边说,“你们两个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事情让我感觉有些害怕欸。庆祝的时候就不准说这些话了,听到了吗?”
丹恒:“听到了。”
不准害怕,因为他也害怕,一想到悬在头上的倏忽之乱,真的想要原地就把药师嘎了,然后大家皆大欢喜。
“欸?你们怎么在这里?”天风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大半夜地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喝我的酒??”
最后几个字语气上扬不少,一听便知道这位震惊到极点:“原来你找我借酒杯就为了这个啊?”
白珩:“呃……”
她的目光移到丹恒身上,想要丹恒出面解个围,后者察觉到,想要开口,却被天风君打住:“行,不用说了,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云骑军那边说你们三个人不见了,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是你们三个人睡不着看星星去了,没过多久就回去。”
既然如此,事情都差不多解决,丹恒真诚地问:“那你来到这里干什么?”
天风君:“……”
天风君:“饮月,你是不是神智不太清醒,我需要给你清醒一下吗?我过来就看看你们在不在。”
丝毫没有管身边人,丹恒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一起来这里坐坐?”
“算了,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确实变了啊,饮月。”天风君放弃跟丹恒理论,坐在丹恒的对面,顺手拿了一盏酒杯,“原先你也不是这样的。”
镜流和白珩一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把这个地方让给他们:“那你们就先聊着,我们去看看下面的遗址,估计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好好看一下。”
两人走后,恢复一片寂静,丹恒望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看着自己手上的酒杯出神,把玩许久,才看着天风君,冷着声音问:“所以你想要说些什么呢?我觉得我应该是一直没变化的。”
天风君浅笑,眼神意味不明,就这么注视着丹恒,微微摇头:“是么?但是你确实变了,不是吗?之前出什么事情你都是跟人合作的,我们虽然这一次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在「曜青」上,也是听说过你的事迹的。”
一盏酒杯被放在身后,而丹恒身边多了一个人,跟他一起坐在屋檐上,翘了个二郎腿:“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或者说,除你之外的所有龙尊都知道你做了什么,她听到这件事,也没有表态。”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现在位于「方壶」仙舟的「冱渊君」,当年便是她跟着仙舟的人建立合作,持明一族才得以在仙舟上生存。
时隔今日,「方壶」仙舟基本上算是持明族的自治区。
丹恒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问:“既然没什么事,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呢?”
“我知道啊,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经历这么多事情,心理状态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吧?有什么事情,记得跟我说哦。”天风君跟丹恒勾肩搭背,“毕竟么,「罗浮」上的持明族现在的确是存在一些问题。”
努力地将自己肩膀的手挪走,丹恒的表情有些嫌弃,他说:“我心理状态比你们好多了,现在可没有那么多人天天在我耳边说乱七八糟的。”
都被他解决了,蛋是不会说话的。
现在只有龙心那个玩意还在自己脑海里,丹恒对这个玩意不怎么担心。
天风君打量着丹恒,难以置信:“是吗?我怎么有些不相信呢?你这个精神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行了,既然你自己有把握,我就不说了。”
丹恒叹了口气,他话多也只是在朋友面前比较多,身边这个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然后看着前方出神。
换成人话便是社恐犯了。
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所以在你们那边,也会这么看待你的吗?我只见过「罗浮」上的人,其他的我没有见到过。”
从破壳而出到现在,接触到的人中,不抱着目的接近他的人寥寥无几,数几下就能数清楚。
丹恒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有些迷茫,继续说着:“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但是他们想要的我做不到,或者说,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之前有些人似乎想要把我当作类似神明的位置。”
“……行了,你精神状态确实是不太好。你都经历了什么啊,我就说「罗浮」那边好像最近频频出事,我们想问问情况,都得到一个公事公办的信,什么消息都没有。”天风君有些无奈,“没事就行。”
之后才回答丹恒的问题:“其实说句实话,有些人的确是有些心急,我们与仙舟结盟几千年,人数越来越少,的确是个问题,我这边也有人在问这件事,但是还能说什么呢?几千年没有解决的问题让一个人来解决?”
说着说着嗤笑一声:“做梦呢?现在这个局势,连人都护不住,都在打仗,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上战场的我们都有可能出问题,能留住一条命已经是最幸运的。”
怎么感觉来个人就要问他的精神状态?
不知为何,丹恒原本有些急躁的心现在平静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天风君跳下屋檐,站在冰上,向他挥挥手,示意让丹恒下去,丹恒也随了他的意,将现场收拾好后,才跳下去。
远处已经有星槎起飞回到仙舟上,他们该启航了。
白珩和镜流已经先行离去,漫漫的雪原,只剩下天风君过来的时候坐的那艘星槎,走进去丹恒才发现这艘星槎的外表伤痕累累,下一秒感觉要散架一样。
看了一眼身旁的天风君,丹恒将自己嘴边的话憋了回去,面不改色地走进去。
刚启动,丹恒就后悔了,他还不如自己走回去!
救命啊!!!
这是什么战损版的星槎??
他万年不改——即使听到自己的谣言也只是小幅度震惊——的表情终于裂开了,非常不理解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
丹恒想,他要回到「罗浮」,不开玩笑,「罗浮」安全地让他安心,除了需要他出来打架,谁也别想拉他出去。
手紧紧地抓着星槎的窗子边,只听见星槎“嘎吱嘎吱”的声音,越听,丹恒的身体越是僵直,安全到达后,才放下心来。
他看到镜流和白珩的身影,她们两个一直在等他,连忙赶过去。
“等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天风君喊住丹恒,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你之前说的,我都能够理解,但是,你觉得你是「神」吗?就像那些星神一样。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的感情,你看。”
丹恒看向他身后的同伴,听见身后的声音:“毕竟你也有自己的同伴了,不是吗?去吧,她们在等你。”
他嗯了一声,道了一声:“谢谢。”
迈开步子,朝着镜流和白珩的方向跑去。
“欢迎回来——!”
第028章 第二十八章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等我啊?没必要等我的。”丹恒跑到她们身边, 边说边望了一眼身后的天风君,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跟着白珩离开。
白珩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悄悄地跟镜流咬着耳朵:“你看, 果然还是同类人有话题吧?我之前找到天风君问能不能跟饮月聊一聊, 现在果然有效果。”
丹恒默不作声, 他只是慢慢地走着, 准备回程, 至于白珩她们正在说什么,全部当作没有听见。
“嗯,毕竟他们的事情, 得他们自己解决。”镜流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现在战事结束, 疲惫感上来了,回去好好休息,回头来到「罗浮」我们带你转转。”
“好啊!我之前可是听说「罗浮」上的有个饮料挺奇特的,想去体验一下。”白珩非常兴奋,看不出来她已经熬了一个通宵, “还有还有, 我之前去那边的时候,听说过好多的地方,还没有去过呢。”
奇特的饮料, 丹恒有一些不妙的预感,他打了个哈欠, 本来昏昏欲睡,打了个激灵, 连忙问:“这个饮料,我有个问题啊,你说的是苏打豆汁儿吗?”
“原来你知道啊,那……你喝过吗?”白珩好奇地问。
丹恒生硬地回答两个字:“没有。”
苏打豆汁儿他没有喝过,但是这玩意的原型他喝过,那个味道再加上一些苏打水,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白珩并没有失望,反而更加兴致勃勃,立下豪情壮志:“下次去了「罗浮」,我一定要去喝一下!”
“那你别买多了……”丹恒决定搬出朋友大法,“上回我周围有个人想要去喝一口那玩意,结果喝一口当场喷出来,并且再也没有喝过那个玩意。”
白珩:“啊?”
镜流摊手:“巧了,我之前听闻有个云骑军没有来日常操练,打听一下,才知道他是喝了苏打豆汁儿肚子疼进丹鼎司了。”
“好恐怖的东西……”
看样子是将白珩劝退了,丹恒松了口气。
他们「罗浮」这边的人并不跟「曜青」一路,于是便在「曜青」的港口分别,白珩站在港口挥挥手:“那下次见!”
“下次见。”/“嗯,下次再见。”
回到「罗浮」的丹恒脚步都是飘的,眼皮子直打架,前来接他的星阳已经站在迥星港着急地等他,看到这副样子,赶紧哎哟两声,前去扶住:
“我的天哪,你这是干什么了?几天没睡觉啊,感觉都快睁不开眼了。”
“我不就是一天没睡吗?你这话说得跟我的马上要死了一样。”丹恒困得要死,仍然不忘跟星阳互怼一句,“行了行了,让我回去睡觉。”
星阳有些诧异:“你怎么跟以前一样喜欢怼我了?真是奇了,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有些怀念。”
他身上的那位龙尊默不作声,仿佛已经睡过去,任凭星阳反复喊都没有回应,于是这位一直想要退休的龙师跟镜流说一声后,连忙拖着自家龙尊回去。
腾骁走到半路发现眼前的身影有些熟悉,再一看,那位持明龙尊正在被塞进一艘星槎里,准备让星槎带他回去,他反复确认一遍,确定自己眼见为实:“这是怎么了?”
“哦,将军大人啊。这不他现在睡得挺香的,就让他先回去了,鳞渊境那边有人会叫醒他的。”星阳看到是腾骁,也放心下来,“不过将军大人,我们龙尊大人到底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啊?”
在丹恒不知道的地方,腾骁正在跟星阳说着他在战场上干过的事情。
他终于睡醒时,已然是第二天的清晨,察觉这一点,身上的疲劳感也随即而来,内心也是累得什么都不想干:
“什么情况这是,好累,我这是……睡了多久?”
揉揉自己的眼睛,打开自己房门时,正在门口蹲守的一个身影倒下来,丹恒连忙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星阳?”
星阳此时头发乱糟糟的,两个睡眼惺忪的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过后许久,眼前这位龙师才挠挠自己的头,迷茫地问:“发生什么了?啊,龙尊大人您终于醒过来了?正好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进来吧,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丹恒跟星阳两个人的状态差不多,认识这么多年,除开身份,他们跟个朋友一样,都见过对面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谁也别想嫌弃谁。
换句话说,他们都有彼此的“把柄”。
“啊——让我想想。”星阳思索许久,才想起来自己想要说什么,“我这脑袋,我真的服了,睡了一觉都不记得要说什么了。就是昨天跟将军聊过,现在整个「罗浮」都进入备战阶段,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解除,他让我问问您,持明族这边怎么打算?”
丹恒:“没什么打算,该上场的上场,一切以「罗浮」的命令为主,我这边也会上场。”
他翻出什么东西,交到星阳手上:“另外,这个你看一下。”
接过来,发现是一份名单,是关于云骑军中持明族的分布,大部分分布在前线。
“您的意思是?”星阳拿着这份名单。
丹恒活动一下自己僵直的脖颈,表明自己的意思:“将军那边已经确定过了,他们是自愿上前线的,剩下的不在前线的持明族,因为我们有些特殊,就让他们驻守「罗浮」。”
“……我知道了。”星阳看着上面的名字,或熟悉或陌生,“都是一些勇士,后世一定会记住他们的。”
房门被人敲响,丹恒:“进。”
下一秒,一个人冲进来,老熟人了,涛然,他的身后依旧是老熟人——雪浦,距离上一次见到他们两个已经很久,丹恒再次和他们见面,有些尴尬。
“你回来了啊,龙尊大人。正好有一些事情想要跟您说,就是关于作战时期的……”涛然开口。
还没等他说完,身后又是一群龙师,还是那件事。
星阳呵呵两声:“你们来晚了,现在都说完了。”
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雪浦淡定地说:“都说了,你不必这么着急,你看,果然有人捷足先登。以我对龙尊大人的了解,应该是以「罗浮」的命令为主吧。”
“……你说对了。”丹恒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你们就不能等我出去说吗?非得在这里说,我这里是什么开会的地方吗?”
雪浦:“他们有些着急,就先过来了。”
丹恒:“急什么急,急也没用!”
这话好像曾经说过?记不得了,他下一秒将所有人轰出去,到正经办事的地方说话。
—
“……现在的情况便是这样,我这边之后估计会经常不在「罗浮」,这边的事情你们记得注意一下。”丹恒简直忙疯了,他看着星阳,“你还有什么话请你直接说。”
星阳硬着头皮问:“龙尊大人,听说您跟着「曜青」的一个飞行士跑去看星星?还不跟别人说一声,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大动静,你知道的,我们承受能力不行。”
谁说的啊?丹恒立马想起自己之前干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干脆利落地承认:“对啊,我跟人看星星去了。不过这也没有怎么吧,天风君也在,下次跟人说一声就行,别这么着急。”
他说完,就准备走,腾骁那边还有事情,却被人喊住:“话说龙尊大人,有些人您该怎么处理?”
“谁?我处理谁了?又有什么情况?”丹恒一个急刹,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人,“有话快说。”
一个不太眼熟的龙师——大概是后面新升上来的——大声说:“就是上一任的那些人,他们有些人快要进入下一世了,大概就在这两天吧,这些人如何处理?”
不提都忘了这件事情了,丹恒沉默片刻,才说:“呃,那些人,按照传统来吧,愿意带人的就去带几个人,不想带人的也就不用带了。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若是他们仍然有跟「寿瘟祸祖」的人来往的迹象,直接处理。”
“知道了。”
龙尊来去匆匆,星阳看到他的身影,震惊地问:“他哪来的这么多精力?不是,他还说下次跟我们说一声,哪来的下次??”
“大概龙尊大人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意思吧。”一个年轻的龙师打着哈欠,“换句话说,他做的事情,有什么是能够拉得回来的?”
雪浦:“跟你说了,别拦着他。不过现在这边的风气确实好了不少,之前开会的时候天天吵架,你说吧,涛然。”
“……我警告你,你别再翻旧账。”涛然冷哼一声,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是好上不少。这么一看,之前到底是什么烂摊子,我当初居然以为他是什么傀儡。”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变得寂静起来,他奇怪地回头望了一眼,恰好就看见去而复返的丹恒正在双手抱胸地看着自己,好笑地问:
“现在呢?你还觉得吗?”
涛然:“现在当然不觉得了,当我没说!龙尊大人您若是有事情要忙就先忙。”
他脚底跟个抹油一样,在丹恒身边的时候小声说:“现在么,觉得龙尊大人您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符号。”
丹恒愣了一瞬,才低头浅笑,后收回自己的表情:“刚刚收到通知,仙舟联盟观测的帝弓司命的光矢,马上出发,路上可能会出现一些情况,现在持明族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这边跟云骑军一起,有什么事情去找云骑军。”
“知道了你就放心地去吧。”
刚离开几步,就看见镜流的身影,还没开口,他的左手就被镜流一把拽过,力量过大,让丹恒倒吸一口冷气:“轻点轻点。”
镜流放轻了一些力度,说道:“走了,饮月,现在有些事情,关于你们持明族的,非常急切。将军大人要我必须尽快带到他面前。”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丹恒有些迷茫,他们持明族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吧,难不成有什么人出事了?
唯一有干系的,只有在前线的云骑军,但是似乎这件事情,才说过不久。
丹恒左想右想,把自己都快想到精神分裂,到了才发现,是其他几艘仙舟上的龙尊都过来了。
他看着天风君——这里面唯一认识的——小声地问:“我有个小小的问题,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来到这边了。”
“没事,就是「罗浮」这边离那个地点近,就让我们过来帮个忙,顺便处理一些持明族内部的事情——我们五个人内部的事情。”天风君同样小声地说,“其实说句实话吧,饮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冱渊非得让大家过来一趟。”
丹恒的视线移到那位冷若冰霜的女人身上,因为在场的就他年龄最小,看到她有些害怕:“所以,天风啊,不会是来跟我算账的吧?”
天风君:“不至于,但说不好。”
别说了,越说越害怕。
冱渊君隔着远处,看到了丹恒,她走过来,直视着丹恒,之后叹了口气:“好久不见,饮月。当年初到仙舟的时候,你就用古海之水封印丰饶建木,现在又因为「寿瘟祸祖」,清算了一些人。”
“我……”丹恒越听越觉得这位「方壶」的将军颇有一副想要跟自己翻旧账的样子,他想要辩解,“其实我……”
不知为何,冱渊轻笑一声,平静地看着丹恒:“我不是来跟你翻旧账。只是……或许今后依旧有人会质疑你,但是有一点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说,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理解,毕竟我们同根同源。若是「罗浮」出现什么事情,如有需要,「方壶」必定支援。”
丹恒半晌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多谢。”
“没关系,饮月。记得,不要沉浸在过去。”冱渊说着,注意到腾骁的身影,“那我就先去处理公务了,之后就在鳞渊境见面吧。”
跑大老远就为了跟他说这些吗?丹恒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看着冱渊,无奈地摇摇头。
他从未沉浸在过去,未来才是他的归宿。
这是丹恒第一次见识到他们这些人,第一面,也有可能是最后一面,在此之后,又将分别。
“饮月,感动得说不出话啦?也是,之前的事情我们也都听说过了,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苦尽甘来了嘛,多交点朋友,多出去走走。”天风君感叹,“每次见到你都是这个样子,冷得不行。”
本来刚刚被勾起的心情消失地一干二净,丹恒:“在这里你能不能话少一点,不要觉得自己小声就可以掩耳盗铃了。”
他直视着前方:“毕竟——”
天风君疑惑地“嗯”了一声。
“毕竟,别人都在看着你呢。铃铛都快砸到你头上了。”丹恒面不改色地离开,到腾骁身边,“听说观测到了帝弓垂迹?”
腾骁点点头:“是,来得正好。”
简单来说就是元帅那边带走几艘仙舟的云骑军主力去围剿丰饶民,现在能够抽出身的只有「曜青」和「罗浮两艘仙舟。
本来应该是「曜青」过去的,恰好「罗浮」离那个地方更近,而且观测到的数据显示只是银河中的行星带,就让「罗浮」前往,「曜青」出一部分人手过来。
“知道了。”丹恒清楚前因后果后,便准备离开前往鳞渊境,走几步路后才回过头来问,“将军大人,是您跟星阳说的那些事吧?”
腾骁哈哈两声:“怎么会呢?”
我信你个鬼。
“那就最好不是吧。”丹恒早就看清楚腾骁是个怎么样的人,“嗯……希望如此。”
鳞渊境破天荒地汇集几位龙尊,把「罗浮」这边的人都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大的要来了,听到只是说人家过来处理一些事情,才放下心来。
说是有事情,实际上冱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罗浮」那边有事情,就过来了,她冷着脸问:“我过来也就算了,你们几个怎么也来了?天风,胎动之月不看了?昆冈,你的息壤呢?”
“你都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来?更何况你的身份比我们还高吧,将军。”昆冈君打了个哈欠,“我来这里纯属是想见见饮月。”
“谁不是呢?看看鳞渊境下面那群人,我还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敢的。”
“几千年过去,出现分歧也是难免的,矫正过来就行了。还有,为什么我不能来?哪条规定说是我不能来这里?”
丹恒第一反应是:这谁是谁啊?怎么基本上一个都不认识。脸盲犯了,哪个是昆冈,哪个是炎庭。
冱渊冷哼一声:“行了行了,别吵了,人都来了。陪我们走走吧,饮月。毕竟能够在一块的时间很短,待会我们又要离开了。”
一路上,丹恒的心思都是飘忽的,换成别的人可能对他们有点感情,但是他没有,唯一的感受便是:
这五个龙尊的感情还挺好的,还过来问一句自己状况。
所以原先到底是什么情况,对他们的印象只有饮月之乱后的处理结果,其他的只有一个大概样貌。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聚首的时间其实也没有多久,很快,大家各忙各的,丹恒稍稍打听一下,自己居然是最闲的那个,心虚一阵后,也开始跑到云骑军那边。
镜流看着丹恒天天跑过来:“怎么了?是想要精进一下你的枪术吗?提起你的枪术,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你的枪术外人看起来或许已经算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不过,兵器都有共同点,所以,我能够看得出来,你的枪术有些杂乱。”
“是么?我不太清楚。”丹恒看着自己手中的枪,“我自己都没有感受出来,多谢,镜流姐。”
“没事的,切记不可急于一时。”镜流摇摇头,她看看时间,喃喃自语,“快到了……”
快到帝弓垂迹的地方了,丹恒还没见过到底是什么样子,便跟着跑到前线,还不忘记让人给星阳传个话,以免到时候又能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叨叨。
他发现镜流的身影,也发现白珩站在镜流的身边,看到白珩的时候,讶异一番:“嗯?你也在这里啊。”
“对啊,我来「罗浮」这边支援。”白珩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坐上星槎离开。
事不宜迟,丹恒也跟着镜流赶往现场。
星神的一箭下,已经不见什么活物,仅存的步离人也只是在苟延残喘着。
在回程的路上丹恒注意到一颗星球,死气沉沉地,上面还有疑似步离人留下的痕迹,他小声地问:“那边的星球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嗯,确实有些不对劲,好像是步离人改造过后的武器牧场,但是时间不久,应该是刚刚来到这里,帝弓就注意到了。”镜流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严肃,“我跟将军说一声。”
很快她回来了,带来命令:“全体云骑军,不计一切代价,将那颗星球上的步离人剿灭,留着只会成为祸患,不能让他们再度利用。另外,若是发现幸存者,记得带回来。”
“是。”
丹恒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预感,上面会有一个他应该认识的人,微微皱起眉头,瞥了一眼那颗星球,才压下自己的情绪,跟着云骑军一起处理完这颗星球上步离人留下的痕迹。
确定没有任何的幸存者后,他的疑惑增加了:奇怪,那他的预感是什么回事?
“没有幸存者吗?”丹恒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镜流摇摇头:“没有,步离人的惯用伎俩罢了。这颗星球的人,大概已经成为养料了。”
丹恒陷入沉默,他完全不能想象,一整个星球的人全部成为养料的情况,太过于残酷,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欸?这里怎么有一个小孩子?”白珩惊讶地指着前方,镜流和丹恒连忙赶过去。
废墟之中,有一个小孩子站在那里,想要偷偷地爬上一艘船,衣衫褴褛,肩膀上还有伤痕,有些地方甚至还没愈合。
听到他们的声音,吓得手没有抓紧,直直地掉下来,丹恒疾步跑过去接住:“没事吧?你是这里的幸存者?”
“……嗯。”小孩子点点头,他看着眼前的人,回忆起什么,用恳求的语气,“你们是……仙舟的吗?”
白珩摸摸小孩子的头:“对,我们来自仙舟,这里已经被我们收拾干净了,不要害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真的可以吗?”小孩感到意外,他紧紧地抓着丹恒的衣服,“我怕他们嫌弃我……”
“别怕嘛,欺负你就跟我们说。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丹恒没管自己的衣服,只觉得这小孩越看越像一位故人。
小孩抬头看着他回答:“……我叫应星。”
第029章 第二十九章
丹恒抱着小应星, 看着他这个样子,心生怜爱,跟身边两个说了一声后,径直地跑回去, 把应星带进自己的地方, 然后检查他的伤痕。
“……还好, 只是皮肉伤。”他松了口气, 将自己带的药品翻了翻, 翻出绷带和消毒液,拿着这两半跪在应星的面前,抬起头来, 轻轻地说,“可能有点疼, 疼就喊出来。”
“啊?”应星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位将他腿上的伤痕暴露在两人面前, 他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去,却被脚腕上的力量拽回去。
一股水流淋在他的腿上。
哪来的水?
应星看着眼前那人的手心涌起一股水流,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甚至忘了自己腿上还有着伤口。
待到回过神来, 才注意到伤口火辣辣地疼, 忍不住喊疼:“嘶,好疼啊。”
“那我轻些?”丹恒放轻了些力道,“现在如何?”
“嗯……”应星点点头, 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绷起来。
丹恒:“放松些。”
说几句话就变成现在这样,才处理好的地方又开始渗血了, 只得将绷带拆了重新包扎。
“饮月,在吗?我拿了一些药过来。”
门被敲响, 传来白珩的声音,丹恒正在给应星包扎第三次,他应了一声:“在,你们直接进来吧。”
白珩拿着药走过来,看到丹恒的动作,便将药放在丹恒的旁边:“好像我来得有点晚了啊,哦对,你随身携带了药品来着,我差点忘了,我之前受伤都是找的医师。”
“没事,多谢,我这边刚好用完了。”丹恒摇摇头,他看了一眼应星,“那他的话……我就先带回「罗浮」了,伤还需要观察,送去别的仙舟估计一时半会又不适应,他不是仙舟那种长生种,如果伤口感染,有点麻烦。”
当然,还有一点没有明说,应星这种短生种,如果身边没有熟人,被排挤的时候都没人愿意开导一下他。
最重要的原因是,小应星真的很可爱!
像是一个小芝麻团子。
“「罗浮」啊,那当然好啊。不过你要是带他回去的话,应该是去持明族那边吧,他没事吗?”白珩有些担心,她边说,边摸摸应星的小脑袋。
眼看着应星的头发都快被揉乱了,丹恒连忙制止白珩的动作:“他头发都快揉乱了!我那边没事,之前也照顾过几个短生种。回到「罗浮」以后,我先照顾他一段时间,等到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了,就让他去学点什么。”
若是还跟以前一样,丹恒原地将应星送去「朱明」仙舟,天赋不能浪费了,再有人排挤,他天天写信给炎庭,不能看到这么一个小孩子被人说。
应星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个揉乱自己头发的狐人少女点点头,向着她口中的“饮月”说:“那就这么一言为定了,到时候他伤好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肯定从「曜青」赶过来,跟你们吃顿好的。”
“好啊,等你过来。”丹恒说。
一直没有说什么的应星突然抓住丹恒的衣服下摆,扯了两下,他看着丹恒,小声地问:“那个……哥哥,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该怎么说呢,丹恒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不想看到应星又跟以前一样吧。
本来短生种就只能活几十年,后面得到丰饶赐福又求死不得。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我们都是被丰饶民破坏过家园的人吧,仙舟航行在银河之中,看到像你这样的人,多少也会帮扶一把。”
“这样吗?”应星似懂非懂,他年龄实在是太小,尽管如此,也是能分的清善意和恶意的。
小孩子的世界只会觉得哪个人对他好,就本能地亲近那个人,没有什么其他这样那样的原因。
“那……为什么要把我带去你口中的「罗浮」呢?那里是哪里?哥哥的家吗?”应星放下警惕,眼神都亮了一些,话也多了不少,“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呢?应该会很好看吧?”
丹恒从未想过应星这小时候还是个小话唠,恶作剧趣味上来,故意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将他抱去清洗一遍,身上太脏了,又是血污又是灰尘的。
让应星坐着等他后,转身冷着脸出去。
忘了问有没有应星这个尺寸的衣服了,失策失策,希望这里有。
刚一出门,就看见镜流拿着一套干净的小孩子衣服过来。
“怎么了?我听白珩说他的伤口处理完了,想着他身上衣服都快成破布了,就问了一下有没有备用的云骑军的衣服。”镜流上下打量一番丹恒,“至于你……你是不是也该换了?”
嗯,很好,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
“我待会换,幸好带了换洗的。”丹恒看了一下刚刚被应星抓的地方,意料之中看到一片白色中混杂的灰色手印,脸更加麻木,“他抓得真狠。”
镜流将衣服放在桌上,本来想拍一下丹恒的肩膀,看着他身上那些脏污愣是无从下手,便收回手:“你们收拾完后我们差不多也要到「罗浮」了,听白珩说你打算把他带回去?你把他带过来的,自己决定他的去向,我这边跟将军汇报一声。”
丹恒有些纳闷:“这都要汇报?”
“不然呢?还是说大家看到持明龙尊从战场上捞回来一个短生种,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吗?”
“……”
他居然没有办法反驳这句话,只能说:“知道了,我这边也跟持明那边说一声。”
再次来到应星面前时,丹恒发现小朋友似乎没有动过,便问:“没有下来走走吗?还是腿还在疼?”
应星摇摇头,小声说:“腿不疼了,就是……刚刚你让我在这里等着的,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了。”
“那万一我不会回来呢?”丹恒随意地问了一句,他伸手把应星从上到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穿上小云骑军的制服,根本分不清他是不是仙舟人。
这个问题打了应星一个措不及防,他摇摇头,小声地说:“应该不会回来的吧,哥哥这么厉害来着,连那些坏人都能赶跑。”
这也太乖了。
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也去上手揉头发,丹恒随手拿了张毛巾开始给应星擦头发,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神情非常温柔,嘴角微微弯起,语气也放缓一些:
“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还有那么多的哥哥姐姐也把他们打跑了,在这片银河中,你没有听说过的,没有见识过的还有很多,比我们弱的人有不少,但是比我们强的同样也有很多。”
他轻轻地说:“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有点早?你现在几岁了?”
“……八岁。”应星回答道。
八岁?
丹恒更加怜爱这小孩了,他八岁还在啥都不知道的阶段,应星已经经历家破人亡这种能够让人一夜时间成长的事。
“这样啊……知道了。”丹恒摸摸应星的脑袋,收拾好这只小朋友,他现在要去收拾收拾自己,于是便跟应星说,“我先离开一会,你现在还不能下地走两步,就在这里躺着睡一觉吧。”
应星点点头,眼神有些迷离,他现在困意上来,丝毫没有注意丹恒到底在说什么,只是潜意识地注意到他要离开,躺在床上还不忘记抓着丹恒的衣袖,不让他走。
想要将自己的衣服从他的手扯出来,却无济于事,丹恒发现他越扯,应星的手抓得越紧,选择放弃,坐在一旁,望着应星的睡脸。
尽管在梦中,小孩的眉头也是紧皱,不知道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闲着没事干的龙尊看看自己的尾巴,面不改色地用尾巴将应星环绕起来,尾部还轻轻地扫过应星的侧脸,时不时上手戳戳。
白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丹恒靠在墙上正在闭目养神,腿上正在躺着应星,应星的身上有一条青色的龙尾巴挂在那里,小手还紧紧地抓着丹恒的衣服,看得出来他不让他走。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准备离开,丹恒睡眠浅,被她的声音吵醒,迷茫地看着她:“怎么了?小点声,他还在睡,别吵醒他。”
“没什么,就是想要跟你说一声,我们马上要到「罗浮」了,你这边要不要去收拾一下?”白珩说完,便蹑手蹑脚地离开。
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说:“「罗浮」那边已经知道应星的事情了,将军让你带着他过去一趟,确定一下后续。”
丹恒:“知道了,多谢。”
他们的谈话声吵醒了应星,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抓着丹恒的衣服不放,耳朵红了一瞬,松开自己的手。
“嗯?你醒啦?马上就要到了,待会落地的时候,来门口找我,我带你出去。出去以后记得跟我站在一块哦,一定要记得。”丹恒终于得到解放,赶紧交代清楚然后光速地收拾好自己,站在门口等待白珩和镜流。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照顾应星,没有管其他的事情,希望应星不要被其他人逼逼叨叨,人家有天赋怎么了,看看天才俱乐部还有一个只活了二十多天的蜘蛛呢。
短生种算什么,真要是算起来,大家都比不过那只蜘蛛。
丹恒看见镜流的身影,喊了一声,他没有办法离开太远,要是待会应星出来没有看见他,想想都觉得恐怖,他既然承诺应星一开门就能看见他,那肯定要做到。
“……怎么没有照顾那个叫应星的?”镜流无语地望着他,“说起来你要是喜欢带孩子,去持明族那边抓几个人带不就好了吗?”
“你看看他抓我的样子,我衣服上被他抓了好几个地方,一堆手印在那里,别提了。”丹恒打开话匣子,开始说刚刚发生的事。
镜流观察丹恒一阵,看透他的本质:“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话都变多了,真是难得。”
丹恒:……
瞎说什么大实话,里面那个太可爱了,他只喜欢这种不作妖的人类幼崽。
“行了,别说这件事情了。”丹恒转移话题,说,“待会我带着他跟你们一块过去吗?还是说我这边单独带着他面见将军。”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顺路一起办了,到时候他肯定会跟你一块。”镜流单手叉腰,看向紧闭的房门,扶额叹气,“你可真的要想好了?短生种在仙舟上还是存在偏见的。”
偏见这事一直都有,屡见不鲜,丹恒不以为然:“当然知道,如果他在某个地方存在天赋,那更会引人注目,甚至遭到嫉妒。但又有什么问题呢?他的寿命没有我们长,让他简简单单地度过一生就好了。”
他倚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用平静的语气跟镜流说着:“想学什么就去学,想做什么就去做,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不如过好当下。”
“我知道了,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如果他想要学剑,我也不介意教他几招。只要愿意来,他是长生种也好,短生种也罢,我都会教。”镜流说。
门从里面开了,应星走出来,他趴在门框上,怯生生地望着镜流,左顾右盼看到丹恒的身影,连忙躲在他的身后,抓着丹恒的衣服跟之前一样,望着镜流。
丹恒哭笑不得,连忙把应星拎出来,打趣一句:“镜流姐,你都把他吓到了。”
镜流:“……我也没那么吓人吧?”
“其实,有点的……”应星鼓起勇气,对着镜流说,“当初第一次看到姐姐的时候,姐姐正在拿着剑杀了一片。”
这个理由让丹恒和镜流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对视一眼,才笑出来,丹恒摸摸应星的头:“那我还杀了一片呢,别害怕嘛,走了,跟我出去转转。”
“饮月,你别到时候又跑到其他地方拉都拉不回来。”镜流站在他们身后,说。
丹恒:“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他们从迥星港下了船,应星一出场就吸引不少人的视线,好几个人都来看看应星,表示:“他穿上我们云骑军的衣服,我都差点没分出来哈哈哈哈,好可爱啊,以后要不要加入我们云骑军?”
“还加入云骑军呢?加入以后去后方给你们当医疗兵吗?”身边的一个人嫌弃地说,“按照我说,要不去工造司看看吧,那边正好缺人,在工造司工作还能开金人。”
率先开口的那个立马不乐意了:“那你这么说,地衡司,天舶司这些也行啊,反正又不用出去。”
丹恒看着应星,只觉得有些头疼,这才刚到呢,就已经七嘴八舌地把应星的未来安排好了,他拉着应星的手,准备偷偷地溜出去,想起镜流刚刚还特意提醒他的事情,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
“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啊?”应星猝不及防听到一大堆没有听说过的名词,迷茫地看着丹恒,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仙舟上的六御,说人话就是六个管理部门,以后你在这边生活自然就会理解的。”丹恒说,他带着应星跟着镜流,来到腾骁的面前。
看到这么一个小孩,腾骁的眼睛差点没挪开,他又看看丹恒,感叹道:“这么多年,你也开始带孩子了?”
“……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歧义?”丹恒刚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从战场上捞出一个自己的孩子。
“没事,看到人没事就行,你接下来记得去地衡司登记一下他的身份信息,然后去丹鼎司……不对,你自己会医术。这个孩子叫……应星对吧?”腾骁看着应星,试图变得和蔼一些,“现在感觉怎么样?”
应星:“这里挺好的欸,原来你就是将军大人吗?”
“是的,以后你就在这里生活了,有什么事情就找他俩,要是他们两个欺负你,就来找我。”腾骁说着说着,将目光移到丹恒身上,“要不他跟着我呗,反正我现在身边也缺人。”
丹恒:?
丹恒让他看看应星的手:“要不你还是问他自己的意见吧,虽然说现在他的意见非常明确。”
他就是想要跟我走!你这个将军就别来抢人,需要人自己去云骑军那边挑一个人去,说不定能够跟他一样,恰好就这么在人群中挑到了那位叫景元的。
“不给就不给嘛,别这么小气。”腾骁赶紧让他走,“行了行了,你赶紧带着他去地衡司登记一个身份证明吧,我这边还有事情。”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镜流放下自己的手:“怎么?将军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了?”
那一刻,腾骁的面部表情透露出一句话:
你们这群能够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思维和说话方式都半斤八两。
丹恒忙不迭地带着应星跑了,来到长乐天的地衡司分部给应星登记个人信息,从此以后,他就是「罗浮」中的人了。
“哇——这里好漂亮啊!”处理完事情,应星才有心思看看周围的一切,他被震撼住,眼睛都发着光,“原来仙舟上的地方都这么好看的吗?
“是啊,还有不少地方也很好看呢,待会带你去见见「罗浮」的其他地方。”丹恒拉着他的手,从长乐天一直逛到金人巷,又从金人巷逛到鳞渊境。
“欸,要不让他跟龙尊大人一起住吧?不行,我想到龙尊大人小时候了也一样的可爱。”
“不不不不,这可不行。他那边哪来的地方?不是书就是书,哪来的地方给他腾出来?”
“行了,上回收的那些人呢?反正都是短生种,不如让他们这群同类人在一起,也好照顾。”
“跑个题,你们真的不觉得他跟龙尊大人小时候一样可爱吗?”
丹恒缓缓地一个“?”。
不愧是应星,这都成团宠,怎么他就没有这个待遇啊?
甚至连他的房子都惦记上了。
“你们先聊着。”丹恒望着被龙师们包围的小孩子,苦哈哈地原地爬回去处理公务,过他的成年人的世界,应星就交给那些人看管,每天给他汇报一下就行。
只要不干坏事需要他收拾烂摊子,一切都好说。
过了好几天,丹恒一直在忙他的工作,星阳看到龙尊大人被公事淹没的身影,莫名有种大仇得报的爽感,他汇报完近期情况之后,顺便汇报了一下应星的情况:“应星那个孩子,好像跑去工造司了。”
“不是,他跑去哪里了?我没听错吧,他去工造司干什么?”丹恒觉得他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八岁小朋友趁着别人不在跑到工造司干什么去了?
星阳没好气地说:“没错,你没有听错,他就是跑去工造司了,而且我刚刚去看了,他都在工造司混得风生水起,感觉下一秒他就要被工造司那群人抓去当徒弟了。”
应星怎么又去那种地方了?
他跟机械逃不开了是吗?这么喜欢开高达?
啊,不是,开金人。
丹恒胆战心惊地望着星阳:“他没事吧?”
“没事啊,那群工匠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短生种而轻视他,甚至还挺惊喜的,难得看到一个有天赋的,都准备把毕生绝活教给他了,就别担心了,不会出事的。”星阳摊手,丝毫不在意。
他那叫担心吗?他是怕那群人欺负应星!
“真的没事啊?那我过去看看。”丹恒将那些破事放下,站起来径直地走出去。
站在他身后的星阳翻了个白眼:“还说你不担心呢,人都没影了,都说了没事没事,还不放心,我真的是……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主?”
刚到门口,一路走到工造司附近就看见里面的应星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块机械零件。
工造司的司砧听说丹恒来到这里,猜到是来关于应星的事情,便出来迎接他:“龙尊大人,您过来,是因为那个叫应星的孩子吧?他很有天赋,不过「罗浮」这边还是比不过「朱明」,您要不要考虑考虑让他去「朱明」看看?”
有一种当家长的感觉,丹恒压下这股奇怪的想法,嗯了一声:“既然他喜欢的话,就让他先在这边学习吧,等再长大一些,就送他去「朱明」那边继续深造。”
对于应星的天赋,他并不担心。
迟早有一天,应星会成为「百冶」,而他的名字会成为仙舟上的一个传奇。
在那之前,少年时期的梦想就不要破碎了,丹恒想。
「罗浮」这边现在事情也不多,他能够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就看应星自己野蛮生长。
第030章 第三十章
外面的应星混得如何, 丹恒只是听到他大概在干什么,具体情况都没有过问,直到有一天,他看着应星拿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陷入沉思。
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怎么管, 才会让应星变成这个样子。
“饮月, 你看!我今天刚做的!还有, 那些叔叔伯伯都承认我是匠人啦!”应星神情欢悦, 他拿着自己手上的那块东西。
丹恒死活也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蹲下身与应星平视,伸手拿过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好棒啊, 听说好多仙舟人跟你学了同样的时间,都没有到你这个地步呢。不过我有个问题,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嗯……我也不知道。”应星挠挠头, 他嘿嘿两声,“我自己随心所欲做的,反正它能动!”
什么玩意还能动起来?丹恒迷茫地盯着手上的小玩意,他上手戳了几下,然后不知道自己到底戳到什么, 下一秒便看见自己手上的那一坨从两边伸出一对螺旋桨, 开始嗡嗡地叫起来。
很快跟个野马脱缰一样,从丹恒手中飞出去,光速撞到了天花板上, 丹恒抬头看着自己的天花板,指着被卡在上面的那块东西:“……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我, 我也不知道啊。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欸等等, 我想起来了,哥,你是不是点到最大功率去了?”应星的神情也有点懵,他看着卡在上面的那块,自言自语,“我们现在该怎么把它拿下来?”
丹恒站起来,双手抱胸,低头看着应星,故意恶狠狠地说:“谁干的事情谁自己承担,顺便你现在还得把我这边的天花板给修一修,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漏水。”
应星陷入沉思,天花板太高,他就算是搬个扶梯过来也没有用,只能心虚地看着丹恒:“我太矮了,够不到。哥,要不是没有大问题的话,就让它留在上面呗,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没事叫饮月,有事就叫哥是吧,丹恒两手将应星提起来,冷着脸把他丢到外面去,并说:“快去叫几个工造司的朋友看看我这个房顶,不然拿你是问!”
“知道啦!你等等我!”应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跑了出去。
看着应星远去,丹恒本来想回去,刚转身就发现一块天花板掉了下来,吓得他差点骂了一句国粹,再一看,一个东西飞快地飞到天空,不见踪影。
丹恒站在原地,有些分不清现在的情况,星阳跟他日常汇报的时候,不清楚情况,便开了句玩笑:“今个儿龙尊大人怎么出来迎接我了?”
“我怎么知道现在的事态发生成这样了。”丹恒一把抓过星阳,让他看看里面的情况,发现里面几近成一片废墟的时候,星阳自己也懵了。
他看着丹恒,指着里面:“你这是跟谁打架了?告诉我,我需要一个解释。”
冤枉,什么时候打过架了,丹恒呵了两声,阴森森地说:“至于这个情况,你得问应星,他到底整了个什么玩意出来,把我的房顶都给整破了。”
星阳:“那……那个破坏你房顶的东西呢?”
“飞了。”
丹恒冷着脸留下这两个字,他现在只想要去工造司找到应星,要求他给自己一个解释,最好是修天花板的时候,这熊孩子也过来给他修。
“啊?飞了?他造了什么东西?咋还飞了?”星阳看着丹恒,嘴都张大了不少,“真的假的?”
丹恒转过身来,盯着他,指着天上:“你没听错,就是飞了,你找也找不到,我现在要去工造司捉人,你要来吗?”
“不了。”星阳婉拒,他拒绝参与丹恒和应星之间的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去昭告天下,工造司新任匠人应星把持明龙尊的房顶给整塌了!
到达工造司时,丹恒脸都是黑的,看到他那副样子,工造司里的人连忙问:“龙尊大人是来找应星的吗?”
丹恒:“当然,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给我回来修天花板!”
“啊?”其他匠人还以为是来看应星的,结果听到这句话,“应星干什么了?天花板怎么了?”
“碎了,碎成渣了。”丹恒左顾右盼,终于扫到了应星的身影,直接飞了过去,拎起应星的后颈,“嗯,终于找到你了!”
应星呜呜了两声:“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它功率居然这么大啊。”
—
修好天花板后,丹恒直接让应星下次在工造司测试稳定之后再拿过来,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住的地方不够应星折腾的。
这小孩把自己天花板整塌这件事被星阳一张嘴传得越来越离谱,但是唯一有一点在哪个版本的故事都没有更改过的是,应星的天赋极高。
远在「曜青」的白珩听到这个消息,处理完事情后,直接大包小包地来到「罗浮」,准备慰问一下丹恒。
丹恒看到门开以后,并没有看到白珩,疑惑地歪头,下一秒在一片货物后面看到了白珩。
他粗略估计一下,发现白珩带的东西他们自己估计是搬不动的。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丹恒问,伸手接过几个包,“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啊,「罗浮」这边又不是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来慰问一下你们吗?听说天花板都遭殃了。”白珩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发现应星的身影,“咦?应星呢?”
丹恒:……
提起这小子就烦,他将自己的外套掀开,里面有一个上黑下白的身影手上正在整着什么东西。
身上突然凉快,应星看着自己的身侧,发现白珩的身影:“啊,白珩姐,你过来啦?”
“对啊,不过饮月,我有个问题,这到底是谁的想法啊?”白珩指着往外挪了几步的应星,“我有理由怀疑是你。”
丹恒扶额叹气:“朋友,你冤枉我。这件事情明明是他的主意,不信你自己问他啊!他刚刚自己钻过去的!”
为什么应星自己整出来的事情,锅要他来背,好大一口黑锅,他自己一个人背不动。
“……是的,是我。”应星见左右也逃不过,便承认了。
白珩将一大堆东西放到星槎上,让这玩意自己送到鳞渊境那边:“话说回来,这么久没有见。小应星也活泼不少呢,最近在「罗浮」的工造司过得如何?”
应星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白珩:“过得挺好的,那些叔叔伯伯都愿意教我一些新东西,那些东西真的很有趣!”
“这是什么?”白珩接过来,是一只星槎的模型,往里面看甚至能够看到白珩的小人,门甚至能够打开,“好厉害!我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做了几天啊,辛苦了辛苦了。”
“既然你喜欢就好,不枉我天天跟他测试这玩意。”丹恒身心疲惫,他现在完全不想看到机械相关的东西,尤其是应星和机械的组合,“上回把我的纸烧了,又差点把我房间烧了,还有一次,你是不是想要打我尾巴的主意?”
应星撒谎不脸红,理不直气也壮:“没有!完全没有!我什么时候想要打尾巴的主意了?冤枉我!”
丹恒看透不说破,拎起应星就准备走:“走了,你这人什么时候能够给我省心,回头就把你丢到「朱明」那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那我从「朱明」回来以后,开着金人回来到你门口蹦迪!”应星蹬了蹬他的腿,“放我下来!”
白珩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妈呀,小应星,你居然还想开着金人到饮月的门口蹦迪,如果真的干了这件事,记得让我去看第一现场,真的,我真的很好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一想到那个场面,丹恒只想把应星丢出去,他是真的不想有一天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硕大的金人站在他面前。
然后探出来一颗头,跟他说:“饮月,我来了!”
那个时候,应星和金人一定只能活一个。
丹恒将应星丢到工造司后,跟白珩说:“现在你要去哪里?去「罗浮」这边转转吗?”
他的腿沉了一瞬,然后多了一个挂件:“别丢下我,要不要来看看我整出来的东西!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希望这次能够给人带来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那不可能!”
进入工造司后,应星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来到自己做东西的地方。
丹恒看了两眼,立马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站在原地沉思,总感觉这些被随意丢在地上的东西,之前是不是丢了不少。
“这些都是我做废了的,准备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拆了材料重新做些东西,欸,哥,你要不要一些防身的,我正在学,可能有点粗糙,比不过你正在用的。”应星看着丹恒,问。
他又看看白珩:“话说白珩姐,你的弓箭还好用吗?我这边新做了一张弓,你试着用一下?”
丹恒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这么眼熟了,他问:“所以,你每天带着弓箭来找我,就为了给你测试弓的强度是吗?”
“啊……”应星试图解释,“就,弓箭比较好做嘛,而且也见不到几次白珩姐……枪的话有些不太好做,等以后给你做一个最强的。”
画饼是吧,丹恒:“拭目以待。”
白珩拿到弓以后,上手有些惊喜:“手感还不错欸。”
“喜欢就好。”丹恒和应星异口同声。
为了这把弓,他俩住的地方改造改造,就是废品回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