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茵跟着魏青一行人上了车。
车的后座挡板被升起，周围的车窗也被帘子挡得严严实实。
江茵看不到车外的情况，更不知道他们开向了什么地方。
但她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一丝的慌乱和紧张。
魏青就坐在江茵的对面，看着江茵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在假寐，心中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车开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处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正对着的就是一个狭长的走廊，通向一扇电梯门。
没给江茵环顾四周的机会，魏青带着她走进了电梯。
走到一间特殊的问询室门口，魏青甚至还亲自为江茵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江小姐，”众人落座后，魏青开口道，“我们先说说你在凉山接触王大壮一家吧。”
江茵有些诧异，她还以为魏青所谓的问询不过是要调查宛长林手术的事宜。
却没想到，他竟然先问了悬壶义诊的那家人。
江茵收起眼中的惊讶，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再开口，便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给李翠兰诊断治病，王大壮找上门行凶的全过程。
江茵说得滴水不漏，魏青听在耳中，却没有表露出人和情绪。
“你的意思是，你跟王大壮一家之前没有过任何接触？”魏青开口询问。
“从来没有。”江茵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你会突然参加悬壶义诊？”魏青声音低沉，透露着一丝危险，“据我们调查到的消息，此前你一直都是一个西医。”
“因为我当时要争取裴家的融资。”江茵没有丝毫胆怯，“并且，我从小学的就是中医，只是上了大学才报考的西医专业，后续加入赫坦利研究所之后参与过的有些病历也都是中西结合。”
“只不过赫坦利那边并没有对外宣传过罢了。”
“你当时为什么让明时毓替你要王大壮的血液样本？”魏青继续追问。
“因为好奇。”江茵叹了口气，“也可以说是职业病吧。”
“当时王大壮的情况异于常人，不像是普通的病症。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又听你们提到药物反应，所以好奇是什么样的药物让一个人突然……”
江茵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进化。”
魏青搭在桌面的手指猛地收紧，眸光锐利地盯着江茵。
江茵盯着魏青骇人的目光，反问道，“所以，宛长林的情况跟王大壮是一样的对吗？因为那个药物反应？”
魏青眉心拢紧，没有回答江茵的话，反而开口问道，“你第一次见宛长林是什么时候？”
他的眼神过于凌厉，江茵也不禁怔愣了一秒，“第一次？”
“回答我！”魏青敲了敲桌面，抬高了声调重复了一遍。
“八年前，”江茵想了想，“在我和明时毓的婚礼结束之后，宛长林特地休了探亲假回来，那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
“婚礼？”这下倒是轮到魏青有些惊愕，“你跟明时毓？”
“没错，”江茵点了点头，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明时毓的前妻。”
……
问询室的气氛有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上次见到明时毓对她态度暧昧，魏青只不过以为是明时毓终于找到了当年的救命恩人，所以铁树开花。
可没想到，她居然还跟明时毓有过一段儿，还离了？
“咳。”魏青连忙清了清嗓子，拉回自己八卦的思绪，继续问道，“之后呢？你跟宛长林还有什么其他接触吗？”
“我跟他第二次见面，就是在手术台上了。”
江茵语速轻缓声音平静，“我回国之后，在宛家听说过他的病情，拿到过他的病历。”
“后面遇到我的老师梁教授，他邀我给宛长林做手术，我们一起制定了手术方案。”
“只不过后来宛家一直没有同意手术，就暂时搁置了。”
“我知道宛长林手术消息时候是在‘华国十佳青年医师’的评选会上，周若兰拿出了宛长林的手术方案，申请评选。”
魏青眉心拢紧，“既然是周若兰拿出的手术方案，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手术室里？”
江茵定定地看着魏青，“因为以她的技术水平，根本做不好这个手术。”
“如果任由她继续手术，宛长林最好的结果，就是下半身瘫痪。”
“她做不了这个手术，你怎么肯定自己就能做？”魏青依旧犀利地追问。
被无端逼问了半天，江茵心中一惊隐隐升起一丝不耐。
“因为她的手术方案，原本就是我最初跟梁教授一起研讨设计的那一套！”
江茵的声音沉冷了几分，“魏副队长。”
“不论是我与宛长林的接触，有宛家人证明。我制定手术方案的过程，有梁教授参与。”
“就连我给他做手术的过程，都有全部的直播录像。”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怀疑我什么，但我想，比起我，手术中途发生失误，之后还给宛长林提供过不明药物的周若兰不是更值得怀疑吗？”
魏青对于江茵语气上的质问并没有在意。
她能忍到现在才开口质问，已经似乎出乎魏青意料之外的稳重，又有涵养了。
魏青也没跟她绕圈子，直接回答了她的疑问，“周若兰就在隔壁。”
看到江茵意外的表情，魏青的脸色反而更加严肃了几分。
“每一个接触过宛长林的医护人员都会经过严苛的审讯。无一例外。”
“有结果吗？”江茵不禁好奇。
魏青摇了摇头，“周若兰被任命为宛长林的主刀医生之后，所有医疗动作都有跟踪记录，每一步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之后她交给宛家的那枚中药，在宛长林服用之前也有化验记录，没有任何药物反应。”
“并且，将名山的那位道长也出面证实了周若兰求药属实。”
“截止到目前，周若兰没有什么可疑。”
江茵听了魏青的话，也不禁沉默了下来。
难道不是周若兰？
是别的什么人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给宛长林下了什么药？
片刻后，她开口问道，
“我能看看那个药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