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求和信息发出去之后, 站在原地等两分钟,没有信息回过来。沈从殊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
回家路上, 沈从殊时刻关注手机,宋樾的信息也不见来。
后来这一天晚上, 沈从殊又陆陆续续给他发了几条,始终是不见回复。
隔天周六, 沈从殊和关明哲受邀一起去程守言家看狗。
程守言的家是他们繁星装饰装修设计施工,沈从殊虽然是后期接手, 但也去了不下五六次,熟门熟路。
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程守言早早等候在家中。
沈从殊和关明哲两个人一两天还吵得很凶, 吵得全公司都知道,私下在没有他俩的群里疯传,但两人是利益结合体,吵得再凶, 也知轻重,在公事上绝不含糊。
两人分别开车来,关明哲先去,沈从殊为避免和程守言单独相处, 把控着时间,在约好的时间里, 踩着点到的。
到的时候, 程守言和关明哲已经坐在院落之中喝茶。程守言门前这个小院当初做造型时, 很花了一点儿心思, 有花有树,还有活水溪流。就是水池里养不了鱼, 狗子调皮,养一条叼一条,养一群叼一群,因此,全种成了睡莲。
十来条狗被程守言都养得很乖,请了有专门的人照顾,看见人的时候疯狂凑上来摇尾巴,亲人喜人但不扑人。由于沈从殊和关明哲要来,程守言还专门交代把大型犬关在后院没有放出来,以免吓到了客人。于是,除了一个萨摩耶领队,其他全是小狗,沈从殊去了,狗子们就围着沈从殊摇尾巴绕圈。
沈从殊其实是喜欢小动物的,但是她没那个心思去养,也没有时间。
现在一下出现那么多狗狗可以逗可以摸,这就很快乐。
沈从殊这个摸摸那个抱抱,每只小狗都宠爱一遍后,才走向程守言和关明哲在的位置,抽开板凳坐下。
三四月的天气,春暖还寒。小院里种的各种花卉都争相长出花苞,有些已经开了。今天正好又有太阳早早就升起,坐在院落里晒晒阳台不别提有多舒服。
沈从殊坐下以后,便叹道:“当初精心设计这个院子,花都自己栽,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现在这院子这样漂亮舒适,晒着太阳喝一盏茶,还是程总懂得享受人生。”
程守言有被沈从殊的话恭维到,笑了。
“现在在自己家里,就别程总来程总去,显得太生疏。要是不嫌弃,你们就喊我一声名字,我比你们大,你们或者是叫我一声哥,我都是可以的。”
关明哲从善如流,当即便喊了一声:“程哥。”
程守言应一声,转头看向沈从殊,都这样催促她了,沈从殊只得跟着喊:“……程哥。”
关明哲满意了,点头。
当即也改了对关明哲的和沈从殊的称呼。喊关明哲的叫明哲,喊沈从殊就学着从前的关明哲来喊殊殊。
沈从殊听着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听着怪别扭。这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才喊的,现在关明哲都不这样喊她,但她也不好说什么。
来得不早,十点多钟近十一点才到,院子里聊会儿天逗逗狗,没有多久的时候就到中午,饭菜做好,几个人进到客厅里一起吃饭。
饭菜丰盛,三个人边吃边聊,气氛也一直很好。
饭后,程守言邀请两个人一起去打台球。他这里有一个娱乐室,不仅可以打台球,乒乓球,还有室内高尔夫,要不是场地不够大,他也是孤家寡人没陪玩,他还想再想办法设一个小型网球场。
程守言是网球的忠实爱好者,每周放假都会去打,成为他必做的运动健身项目之一。
他台球也打得好,和关明哲打了几把,把把都胜。
关明哲输到没脾气,最后只能尿遁以保住颜面。关明哲去卫生间,娱乐室里就只剩下沈从殊和程守言。
他们打球期间,沈从殊全程旁观,她对这些球类是没什么兴趣,只看过没打过。由于没有这类爱好,旁观期间,难免就走了神。宋樾到现在没回她的信息,昨天他气大了,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哄,才能把他哄好。
想得太深,关明哲离开了都没发现。
“殊殊。”
忽然就听见程守言喊她的名字,她才恍然回神,见娱乐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由得问:“关明哲呢?”
“他去卫生间了。”
程守言回答沈从殊,朝沈从殊微笑着,一派温和的模样,问她:“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沈从殊自然不会和他说,只摇摇头:“没有什么。”
哪知道她不说,程守言竟自己猜测着,问道:“你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好,是和明哲吵架了?”
在程守言面前,两人还是装作没有吵架时候的样子,但程守言何其精明,早在他们的肢体和神态中看出端倪。
沈从殊哪里会承认。
“没有的事,怎么会吵架呢,我和关总两个人一直挺好的。”
只不过沈从殊倒是没注意,只那对关明哲喊关总的称呼,已经暴露了全部。
程守言闻言笑了。
既然沈从殊不想说,他也就不再问。而是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台球球杆。
“你刚才一直在看,要不要也来试试?”
沈从殊当即想拒绝。可程守言的动作比沈从殊的拒绝来得更快。他往沈从殊的手里递了一把杆。
杆都握在手里,也不好再还回去,沈从殊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但她确实没有玩过,运动细胞也不见得有多好,看人家打就能学会,姿势不标准不说,杆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去握。
试换了好几种的握法,感觉好像都不太对。
“错了。”
旁侧,程守言出言指正,猝不及防走两步上前,握住沈从殊的手,去纠正她的姿态和握法,态度温和,说道:“应该是这样的。”
握法是正确了,但是程守言握住沈从殊的手却没立即放开,还借力,让沈从殊出杆打了一球。
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
但只有沈从殊感觉到,他的手握她很紧,身体也贴得极为靠近,垂头说话时,呼吸喷在她的耳后。
太过于亲密了。
沈从殊的手轻轻一抖,那球偏离轨道,撞在桌沿又弹了回来,没进。
闪身离开程守言的怀抱范围,沈从殊扔了球杆。
“算了,怎么都学不会,这也太难了。”
装作抱怨,没继续打了。
程守言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的模样,点头,态度温和笑了一笑,对沈从殊说道:“是不好玩,那殊殊还想玩别的什么?都可以。”
玩一样就够了,如果上次吃饭的时候在走廊遇见程守言只是有隐隐约约一种感觉,那么现在沈从殊几乎可以肯定,程守言对她,确实有别的心思,那么他请他们过来吃饭的目的,就有待考究。
但知道又如何呢,由于她长得不错,这些年房子装着装着,转而对她表示好感的客户,不止有程守言一个。
目前的情况是,她不能得罪程守言。况且,程守言只是行为上有暗示,却并没有明说。
佯装不知,沈从殊摇了头,玩笑的语气:“还是不要了,就休息一下吧。我一到周末就想只想躺平,根本不想运动。”
程守言闻言笑:“到了周末,又有谁不想躺平呢?”
“算了程总,我们还是出去玩吧。”
沈从殊不想再和程守言只两个人共处一室,说完,也不给他提意见的机会,自己率先走出了门。
出门之后,正遇见姗姗来迟的关明哲。
关明哲看沈从殊和程守言前后脚出来,还纳闷:“诶你们不玩了吗?怎么都出来了?”
沈从殊先回答:“玩得够久了,出来透透气。”
程守言倒是紧跟其后笑着说了:“刚才让殊殊学台球,她只打了一杆就没有耐心再去学,你又迟迟不回来,我们就只好出来找你。”
到程守言家中之后,程守言就改了称呼,不止一次喊沈从殊叫做殊殊,这对于程守言来说,有点过分亲密了,关明哲是听一次在心底里不舒服一次。早从上次就觉得程守言对沈从殊有别的想法。
但是,他和沈从殊两个人都很明白,这并不是得罪程守言的好时机,只能听之任之。
关明哲装作一副笑脸,反问道:“那还是我的错了?”
程守言笑答:“下次记得不要去卫生间都那么久。”
不打球了,三个人又找了点儿沈从殊也能参与的,去客厅下棋。
没有在程守言这里吃晚饭。到下午四点左右,沈从殊找了一点儿借口告辞,她走,关明哲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于是两个人都一起走了。
程守言送他们到大门口,车没有停进家里,而是停在小区门口。两个人出了门走同一个方向去拿车。
出门后,不想和关明哲一起走,沈从殊走很快,关明哲大跨步追上她,吊着眉问:“现在还觉得程守言对你没意思?”
他俩都知道,关明哲是在指去年最后一次和程守言吃饭,关明哲说程守言对沈从殊有非分之想,沈从殊没当一回事的这件事。
沈从殊懒得搭理他,别开了头,脚下走得更快。
关明哲:“我跟你说沈从殊,你有时候别太倔了。”
“就这最后两次,以后吃饭,我不会再带你,和程守言有什么活动,也和你没关。但是沈从殊,我在这还是要和你说,你和那个大学生不合适,赶紧分了吧。”
从头到尾,沈从殊没有同关明哲说任何一句话,由于脚程快,没几分钟就走出小区的门,沈从殊的车停得靠前,车解锁以后,上车开车一气呵成。
关明哲站在原地,看沈从殊的车越开越远,紧皱眉头,深深叹一口气。
程守言的信息紧随而来,沈从殊的车还没有开到家,手机就响。到地下停车场后一看,程守言:「殊殊,你好像忘记了一样东西,丝巾落在我这里了。」
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季节昼夜温差挺大,早上出门时,往脖子上围了一条丝巾,到程守言家中,没多久取下,挂在了椅子背后,后面就给忘了。
沈从殊:「程总先帮我收着,我以后有空来拿。」
虽是这样回,心里已经决定不要这条丝巾。
程守言的邀约紧随起来:「什么时候,那下周?」
沈从殊看着信息,微微皱眉。
「最近谈客户很忙,可能没有时间,等我有时间了,和程总再约。」
这几乎已经是拒绝的意思了,那边隔一会儿回一个字:「好。」-
情侣之间有什么矛盾,最好不要生气太久。沈从殊想哄哄宋樾,回家后给他发了几条信息,都是和前面的信息一样,石沉大海。
现在沈从殊打开和宋樾的对话框,满屏都是她对他说的话,像是自言自语,连他的一句回复都没有。
到了晚上,沈从殊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但又有点不知道哪里去找他。给他发一条信息:「你现在在哪儿?」
这时候,才终于等到了宋樾的一句回复,隔没一会儿,手机上跳出两个字:「酒吧。」
……
从周四晚上,宋樾和沈从殊吵过之后,心中憋闷,找汤隋在家里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学校都没去成直接睡到下午。周五晚上到周六,宋樾都是直接泡在学校里,做导师交给他的课题。
周六晚,课题彻底忙完,没有了别的事情,又不能自己一个人待,一个人的时候尽会胡思乱想,特别想念沈从殊。这时候,为了转移注意力,宋樾终于想起他还有一个酒吧在营业。
和沈从殊恋爱以后,除正事外,空余时间都给了沈从殊,宋樾几乎就再没有去过酒吧。从学校出来,宋樾便往酒吧去。
时隔两三个月,酒吧的客人又已经换过了一批。
人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多。宋樾的到来没有和以前一样,引起多大的骚动,倒是他的那张脸,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意。旁的目光不停看向他,就没有间断过。
但是客人不认识他,酒吧里的服务员和吧台小哥却不会不认识,纷纷和他打招呼,他来酒吧的信息,还在工作群里小小刷了个屏。
酒吧的总经理知道以后,赶忙下场找到他,他们这个酒吧没有办公室,只有休息室。总经理把他拉到休息室,关上门,拿出这几个月的流水和宋樾一一交代。
酒吧的员工仍是不知道宋樾才是这酒吧的背后真正老板,不过很快他们就都知道了。
唐昕芮为了接近宋樾,白天在学校堵,晚上去酒吧。虽然宋樾从没来过,但唐昕芮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已然是酒吧的常客。还不知道怎么的,神通广大混进了深海的员工工作群里。
唐昕芮周六晚上本来有约的,一个小姐妹生日,家中开了Party,唐昕芮去她家中给她庆生。没想到蛋糕都还没切呢,就看到深海员工群里都在说宋樾去酒吧的事。
这她哪里还坐得住?
在学校宋樾不理她,在酒吧她大小也是个客,她顾客他老板,这总该理理了吧?
不管怎么样,唐昕芮都在小姐妹这儿继续待不下去了。说了有事告辞,一口蛋糕没吃,急吼吼往酒吧里赶去。
坐车途中,闲来无聊,也为了知道更多宋樾在酒吧的信息,唐昕芮拿了手机出来,打开工作群窥屏。
这个工作群里,都是员工私下拉的群,没有任何一个酒吧的管理人员。员工们上班的时候忙归忙,但也会经常在群里吐槽聊天,私底下还挺活跃。
员工里不乏有喜欢宋樾颜值的。这一次因着宋樾来了,群里一直讨论他,没消停。
「终于又看见宋樾,还以为他不来酒吧干了呢呜呜呜呜」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唱歌。」
「怀念有他在酒吧唱歌的日子,虽然隔好几天唱一次,每次才一两首,但是就特别好听啊!听了以后工作起来都有劲儿!」
「【宋樾唱歌视频合集】」
「想了就看这个,有铁粉顾客整理出来的,宋樾唱过的歌都收录进去,特别齐。」
……
看到这里,唐昕芮默默下载了一个视频合集在自己的手机里。
又过一会儿,群里——
「诶,我刚才看见总经理从二楼下来去找宋樾,喊着宋樾去了休息室。」
「盲猜一个,是不是为了留住宋樾,要给他加工资?」
「是呢,没有宋樾,最近连来酒吧的女顾客都少了太多了。」
「还真别说,那可是我们店里的活招牌啊!如果我是老板,我也要不计一切代价留他!多开工资!让他多多露脸!多唱几首歌!」
「就梦吧哈哈哈」
……
唐昕芮隐藏在这个群里一直没有说过话,做最多的事也就只是窥屏,那也是为了看看群里有没有什么宋樾的信息。但是由于宋樾这两三个月都没来,群里人没看见他都不会聊,有时候顶多叹一句宋樾怎么还是不来,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来了,这样的话。
平时大家都不说,可今天宋樾一来,这话题就有点打不住。唐昕芮是真喜欢宋樾,也真爱看,看着看着,她还忍不住想说。
憋了一会儿没开腔,看到这儿她终于有点儿憋不住。
打了几个字到群里:「难道你们就不觉得,总经理喊宋樾过去,是为了汇报工作?」
唐昕芮把宋樾的一切都打听得很清楚,因此她清楚的知道,宋樾不是什么酒吧请来兼职驻唱的贫穷大学生,他才是出资开了这个酒吧,是这酒吧的幕后大老板。以这个为前提,经理找宋樾,就不可能是为了想挽留他继续在酒吧驻唱。谁能有那么大的脸面,喊宋樾唱歌啊?宋樾唱歌,也只可能因为他无聊,或者兴致来了他想唱而已。朋友多少年了,唐昕芮也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听宋樾在他们面前唱几首歌。他不想唱的时候,谁喊都没用。
况且宋樾已经很久没去酒吧。想来想去,经理喊宋樾,最大的可能就是汇报工作。
没有人知道宋樾是老板,唐昕芮这句话一出,群里很快打出无数个问号,有人没见过她在群里发言,还问她是谁。
就当是报答刚刚那个视频合集,以前就知道宋樾有时会在酒吧唱歌,但她那时候很长时间都待在国外,即便一两次回来到酒吧来找宋樾,也从来没遇见好时候,没看见过。
唐昕芮不觉得宋樾开了酒吧这件事,有什么不能说,没人知道只是由于他太低调。她在群里直截了当戳穿:「你们大约是不知道吧,其实宋樾才是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啊!」
宋樾才是酒吧的幕后老板????
此话一出,那真是引起群里一片震动,但没有人信。都知道这家酒吧是有幕后老板的,但究竟是谁,没有人知道。可要说这个人是宋樾……他才多大啊,还是学生!还来酒吧兼职驻唱!怎么可能是这个酒吧的老板,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纷纷提出质疑,有人跳出来说不认识她唯恐是哪里来的骗子,艾特管理要将她移出群。
说真话都没人信,还说要移她出去?唐昕芮急了还气,还真就较上了劲,连连在群里打字为自己发声。
「说你们井底之蛙你们还不信,宋樾岂是那些贫穷大学生能比?」
「他原名叫蔺樾,你们不知道吧?就是恒扬集团蔺盛海的那个蔺!你们不会连恒扬集团,蔺盛海都不知道吧?你们回家去看看,你们平时的衣食住行里,有多少是恒扬出品?」
「宋樾就是蔺盛海的独孙!恒扬唯一的继承人!」
「你们说他这个身家,还至于去酒吧兼职,当个小小的驻唱?」
「不过就是开个酒吧,以为要多少钱呢?一辆车的钱都要不到,我要想开,能随随便便开十个!」
……
说着说着,语气也变冲了,大小姐脾气藏都藏不住。
群里虽因她的话感到很震惊,但管理也是真不留半点的情面,不惯她的坏脾气,她还在继续说话时,直接将她给扫出了群。
唐昕芮还正打字,就收到被移出群的信息,看着手机眼睛都瞪大了。大小姐生平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更气-
宋樾平时很低调,以前在学校里,从来没有谁知道他蔺家独孙的这个身份。但唐昕芮作为交换生转来A大之后,就对宋樾展开一系列的攻势。查宋樾课表,到教室门口堵人,交往宋樾的同班同学,论坛独占宣言,各种越界行为罄竹难书。
也就宋樾事情很多闲余又一心扑在和沈从殊的恋爱里,整日忙个不停歇,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唐昕芮。也从来不会有人无聊到宋樾面前说这个,顶多唐昕芮来堵宋樾,宋樾觉得烦不理她,唐昕芮在各种地方等到宋樾可是每次话都搭不上,宋樾就已经越过她又走了,拉都拉不住。
学校里,已经被唐昕芮的大胆追爱搅得天翻地覆。唐昕芮从来没有掩饰自己就是众森集团的千金,这个身份带给她极多的便利,学校里的学生有些也很现实,她亮出这个身份,那些人巴结她还来不及,连带宋樾在学校的事也变得很好打听。而唐昕芮转校来A大没几天,全A大也都知道了,宋樾原来也不是什么普通学生,而是恒扬蔺家这一代的独苗苗,董事长蔺盛海的独孙。
宋樾并不知道,他来酒吧没多久就被唐昕芮发现行踪,唐昕芮还追来了酒吧。
被总经理拉到休息室里一顿汇报交流之后,刚说完,那边就有电话打来,说贵宾包间有顾客喝多和隔壁间吵起来,让去解决一下。实况紧急,经理又匆匆走了,留宋樾一个人在休息室里。
人虽然来酒吧了,但做什么都感到没劲,宋樾靠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把玩着手机。频频打开和沈从殊的对话框,看见沈从殊从下午五点之后,给他发来的那条信息。
又过了四五个小时,可下一条还是没有发来。
她这是终于没有耐心,所以不想再管他?
宋樾眉头深拧,手放在那对话框上,打两个字,又消去。这个动作,不知道已经在这两天重复过多少次。
能与沈从殊冷战两天,这已经是他极力忍耐的结果。从认识至今,尽管沈从殊口中一直不断对他说喜欢,说爱,但他打心底里从来不觉得她有很在意他,在她的世界里,工作占了很大一部分,家中父母亲友又占一大部分,最后才挤下他。
争吵以后,只有在看见她一遍遍给他发信息,找他,哄他,才能稍微有点儿她尚且还在乎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旦沉溺下去,就会无法自拔。
成天拿着手机,期待她发信息给他,一旦她长时间没发,又会开始无限循环陷入自我怀疑,她是不是就这样不再喜欢他,是不是就此放弃?
直到等到她的下一条信息。
就像是难以戒掉的瘾,在这冷战的两天里,一直循环着。
忍了两天,冷战两天,坐在休息室里盯着那个手机。可即使将手机看穿,也没等来沈从殊的其他信息进来,十余分钟之后,宋樾终于放弃等待,缓慢伸出自己的手,想给沈从殊回复信息,想彻底结束这场冷战。
他极度想念沈从殊。
很想很想。
心中对沈从殊的思念已经发疯发狂。
可就在他手触摸上屏幕的时候,那一直打开的和沈从殊的对话框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你现在在哪儿?」
大约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现在的感觉。
就像是落入水中即将沉溺的时候,忽然从岸上伸出来一根浮木。
沈从殊原来还没有放弃他,她还愿意来找他,哄他。
在看到那条信息后,嘴角忍不住就轻轻勾起来,往沙发靠背后倒去,发出低低的笑声。
盯着那句话看了一会儿,才打字回复:「酒吧。」
第 62 章
等待沈从殊来酒吧的期间, 宋樾没有出休息间。就拿着手机,把那个沈从殊和他的对话框,里面沈从殊从认识到现在和他说过的话, 反复拿出来再看一次。
特别是沈从殊发信息时总爱打直球,发一些姐姐喜欢你, 姐姐爱你。
就这些话上面,宋樾停留的时间最多。
在休息室里又待差不多快二十分钟, 估摸着沈从殊要来的话,最多再十分钟应该就会到了。不想沈从殊进这酒吧里来, 太吵,宋樾收起手机后从沙发中站起,走出休息室, 准备到酒吧门口去等。
这时候夜晚十点左右,酒吧的人正多。
也是酒吧之中工作人员最多的时候。只不过,从前宋樾和工作人员错身而过时,大都会和他打个招呼, 但从休息室出来以后,他们却很怪,不止招呼不打,还有点儿害怕的样子, 小范围内绕着他走。
只不过宋樾一心想着沈从殊马上要来,没有怎么去注意这些小细节。
宋樾腿长, 又一路没有停留, 很快走到门口。
是在后门。
上次沈从殊就是在后门这里和宋樾告白, 让宋樾做她的男朋友。莫名奇怪的默契, 宋樾笃定,沈从殊这次一定也会走后门经过。
只不过, 宋樾才懒懒散散,斜倚着站在门旁的没多久,沈从殊没来,唐昕芮却先来了。
唐昕芮在车上被踢出酒吧员工群,攒了一肚子火,到酒吧以后,四处逛完了,连包间都一个一个凑上前透过门上的预留玻璃看过,没找到宋樾的人。
后来还是问了一个正在端酒去送的服务生,才知道宋樾往后门那去了。又匆匆往酒吧的后门跑,怕他又走了她抛下正在过生日的小姐妹跑来,结果跑来跑去跑一场空。
好在在门口找到宋樾。
“蔺樾,还好你没走,终于找到你!”
唐昕芮看到宋樾,表情充满欣喜朝他跑过去。
虽然气温升高,但三月底的榕城,夜晚还是有一点儿冷。宋樾来时只穿一件外套,酒吧休息室里觉得热,脱掉以后没有带出来,出来以后便感觉到了冷意,却怕错过沈从殊,也没回去拿,只背靠墙一只手插兜里,一只手拿着手机,偶尔拿起看两眼,看看会不会有沈从殊的短信。
听见有人喊他,转头便见到唐昕芮,宋樾眉头霎时皱起。
他已经烦了唐昕芮最近这阵子的纠缠不休。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冷声问她。
唐昕芮就像是在他身上装了监控器,在学校任何地方,随时都能遇上,现在他两三个月来唯一一次来趟酒吧,竟也被唐昕芮找到。
“谁和你说我在这儿的?”
皱着眉,宋樾接着又问。
唐昕芮一点儿也不怕宋樾,从小到大,宋樾对她似乎都这样的态度,总之很嫌弃,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她却一直以来又是他身边最特别的一个,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待在他的身边,即便他不喜欢,他也会忍耐。
唐昕芮知道这之间有她爷爷的关系,世家交情摆在那里,但是唐昕芮同时也觉得,她在宋樾心目中,应该同样也是特别的,就冲着这份特别,已经足够唐昕芮飞蛾扑火。
至于宋樾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谁care?
豪门之间,门当户对,联姻以后对大家都好。试问,在家世上,他的那个女朋友,难道还能比得上她?如果同样出身豪门,恐怕从两人交往开始,就已经传出即将联姻的消息了!
唐昕芮丝毫没有将宋樾那个传说中的女友放在心上,虽然想起来也会很嫉妒,但她始终觉得外面认识的人,终究是不能陪伴宋樾长久,也以此来宽慰自己,来日方长,只要她追得勤追得猛不放弃,宋樾终有一天会是她的。
抱着这样的决心和信念,即使宋樾冷脸相待,唐昕芮也一往无前。
人前,唐昕芮是骄纵傲慢的大小姐,只面对宋樾时,他冷言冷语,她也笑脸相对。对于宋樾的问题,唐昕芮选择性无视,只是跑几步冲至宋樾的面前,就要伸手去搂他胳膊。
有时候宋樾不防备,会让她得手,但大都时候,在她还没靠近时,宋樾就已经闪身远离,就比如现在。
在唐昕芮上前时,宋樾侧身走两步,唐昕芮扑了一个空。
“就抱一下怎么也不让,这么小气!”
唐昕芮噘嘴抱怨。
抱怨完,还想故技重施,谁知道才刚伸手,被宋樾的手抓住了扔出去。
从见到她之后,宋樾拧着的眉就没放下来过。
“我有女朋友,唐昕芮,懂不懂什么叫自重?”
宋樾平时难得对唐昕芮说重话,主要是觉得唐昕芮根本不够重要到让他浪费唇舌。但以唐昕芮现在见天的纠缠他,已经打扰到他的正常生活。
他不想生活处于谁的监控中。
唐昕芮却一点不以为意:“什么女朋友?你那也叫女朋友啊,光是嘴上说说人也没见着,算什么女朋友。你要是什么时候带她来给我们见见,那我就认了。”
笃定宋樾这个女朋友肯定拿不出手。
唐昕芮对宋樾这个女朋友充满恶意,被扔出去的手还不安分,在宋樾面指指点点:“就连汤隋都说,到现在也没见过你的女朋友呢,是不是她有什么隐疾,还是长得太丑了?”
唐昕芮众森千金的身份,为她保驾护航,家里有钱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她骄纵又任性,谁也不怕,是什么都敢说。
宋樾眉头深锁。
说他他或许还能忍忍,说沈从殊?。
“啪”一声,一掌拍开那空中挥舞的手,唐昕芮痛呼出声。
再看宋樾,宋樾脸上已不知何时全变成了厌烦和冷厉的神色。
“唐昕芮,警告你,你诋毁我,我可以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如果再诋毁我的女朋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还没完,宋樾完全没给唐昕芮留情面,继续冷声道:“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找到我,以后别总出现在我面前。你这样的行为,说轻点是追求,说重点是窥探人的隐私,监控跟踪,你实在很惹人厌,知道了吗?”
唐昕芮被宋樾这一番话说得面色惨白,嘴唇发抖。
说到底,她就只是一个才刚十八、九岁刚成年的小姑娘,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待,但凡是谁都受不了。
她从前在宋樾身边绕,宋樾虽说不怎么理会她,但也从来不会这样说她。对她下逐客令不说,还让她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她有什么好,让你那么喜欢她?”
唐昕芮含着眼泪大声问。
她想不通。
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的情分,她怎么就输给了别的女人?
对于唐昕芮的眼泪,宋樾没有一丝的怜悯和心疼,只冷冷道:“她哪里都比你好。”
唐昕芮愣住,眼泪再也忍不住。
带着哭腔,唐昕芮用最后的倔强,对宋樾吼道:“……我不信。”
爱信不信。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宋樾冷垂着眼眸,转身,正准备走。
只是,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犹豫着,从不远处传来。
“……宋樾?”
宋樾倏然抬头,只见沈从殊站在大约十米远处,微偏着头,正瞧着他与唐昕芮两个人。
宋樾见到沈从殊,便想朝着沈从殊走去。
唐昕芮正哭着,她隐约听见有人喊宋樾,但她沉浸在伤心里没心情抬头去看,就只见到宋樾要走了,下意识一把将宋樾手臂拉住。
“松手。”
下一秒,宋樾紧皱眉头,勒令唐昕芮松开。
唐昕芮抬头,正对上宋樾充满不耐烦凛冽的眼神,冰冷到极点。
手不自觉就放开。
但见宋樾又跨步要离开,唐昕芮不由自主又上前一步:“蔺……”
就这此时,前方的宋樾忽然转回头来,朝唐昕芮看去一眼。
唐昕芮从来没有看过宋樾这样的眼神,如寒冰一般,厌烦,冷漠,凌厉,充满唐昕芮未知的不可言的警告。
唐昕芮不自觉就闭了嘴。
视线追随着宋樾,看他大跨步上前,牵住前面那个女人的手,直朝着巷子外走-
沈从殊从收到宋樾的回复之后,就立即出了门,开车来了酒吧。
和宋樾想的一样,沈从殊这次也是将车停在靠近后门这一边,准备走后门进去,先自己在酒吧里找一找。
找不到,再发信息问他。
只是沈从殊没想到的是,宋樾也会在酒吧的后门,还和另一个女孩。
隔得远,沈从殊并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只隐隐一两句,大约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只见宋樾站着一脸的冷漠和不耐烦,那女孩眼泪一直流,哭得伤心。
沈从殊其实见过她。
在第一次见宋樾的时候,就在酒吧门口。那时候那个女孩去搂宋樾的手臂,还曾经被沈从殊误以为是一对情侣。后来听许微他们说了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宋樾那时还是单身。
但不管是不是,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沈从殊不确定要不要去打扰他们。
但宋樾目前还是她男朋友。
没有哪个女朋友看见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单独站在一起时,会无动于衷。特别这个女孩,还是沈从殊曾经见过唯一和宋樾关系甚密的那一个。
所以沈从殊开口喊了他。
而宋樾见到她之后,没有片刻停留,走向他,将她拉走。
宋樾走得有点儿快,沈从殊要跨步才能跟上,有许多的问题在这样快的步伐里,也来不及去问。
很快走出巷子,转弯。
在沈从殊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宋樾忽然停步,转身将沈从殊推至靠墙,跟着唇就印了上去,恶狠狠的,急切而热烈,来势汹汹。
这条街的大路上,夜晚总是很热闹,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来来回回,去酒吧喝酒,去KTV唱歌。
但沈从殊和宋樾现在所处的位置,旁边是一家银行,他们正被银行前的石柱挡着,路上的灯光照不过来,但如果有人正面走来,却很容易被发现。
宋樾管不了那么多。
他狠狠吻着沈从殊,以此来倾泄这两日来没有见到沈从殊,对她的思念。
他的手臂紧紧锢着她的腰肢,唇深入狠搅,在吻中交换彼此的呼吸和体温,就像是他们之间没有产生争执,也没有冷战过,那般的热切。
路人往来,没有惊动到角落这两个人。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几分钟,沈从殊嘴唇发麻时,宋樾才终于放过了她。
宋樾的唇离开了沈从殊的,沈从殊以为他的手要抽离她的腰放开她,但却并没有。
下一刻,宋樾的头轻埋入了沈从殊的肩膀,求饶一样的语气,在沈从殊的耳边说:“不要吵架了,好吗?”
“……姐姐,不要不理我。”
真的是异常的乖,又异常可怜的语调。就好像,被欺负了的人是他一样。
沈从殊的心顿时软乎成一片。
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无理取闹的是他,主动挑起战争的是他,冷战两天不回她信息的也是他,结果却像是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宋樾的撒娇求饶,真的没有几个女人可以抵挡。
原本,沈从殊就是冲着和好来的。
沈从殊的手,环抱宋樾紧实的腰。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在和好之前,沈从殊再加一个但书。
宋樾浓浓的鼻音,头就埋在沈从殊肩上,不离开:“什么?”
沈从殊:“以后生气也不许不回信息。”
这是极为重要的一点,沈从殊很不喜欢发信息,却得不到回应,这样不被重视弃之不理的感觉。从前和关明哲的时候,但凡她发信息,关明哲敢不回她,她一定是要狠狠和关明哲生气一场的。
但换道宋樾这里,也只得她宠着他,纵容着。
片刻,宋樾轻轻“嗯”一声,双手收紧沈从殊的腰。
宋樾难得这样乖顺服软。
面对这样的他,沈从殊不自觉放软语调:“宋樾你知道吗?也就是你,能让我次次都来哄你。你转身就走,不回信息拒绝沟通。你一次这样,两次这样,以后如果还有三次四次,难道我次次都来哄你?宋樾,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我不是圣人,我也是如此。”
宋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从沈从殊口中说出来,他就是莫名有点闷气。
“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
将沈从殊推着离开自己稍微远一点儿,垂下眼眸,视线清晰对准沈从殊,他缓缓开口:“你以后也别总计较我和你之间的年龄,我们之间,你只需要朝我轻轻走一步,其他的,我都会尽量去弥补。年龄差是事实,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以逾越。”
其实宋樾更想说的是,她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他,即便是有关于关明哲,有关于其他,他一定不会表现得再像从前那样,他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可以与她分担一切的男朋友。但他同时也明白,沈从殊就这种性格,将他当做涉世未深什么也不懂的学生,不可能将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他。
宋樾眉头轻拧,一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晦暗不明,底下藏着轻易就能掀起的波涛。
他极力压制,低垂眉目,视线紧紧锁住她的,“沈从殊,你听懂了吗?”
他要表达的什么意思,沈从殊懂。
他们之间,确实存在太多的问题,更需要磨合。这从来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
她轻轻点头:“我懂。”
说完,脚尖垫起,轻轻吻了一下宋樾的唇。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达成了和解。
情侣之间,吵得凶的时候,是真凶,一件件从前的事都能翻出来,反复鞭笞,妄加指责。但和好起来,却又十分的甜蜜。至少看着宋樾那张绝无仅有的帅脸,沈从殊便赏心悦目。
没有在此处多留。
这儿离沈从殊的车子不远,两人走几步路,上了车。
见到面后,一路被宋樾拉着走,没机会开口,回家路上,沈从殊才想起来偏头问:“刚才和你一起站在巷子口的那个女孩,是谁?”
车是沈从殊在开,宋樾坐在副驾座。
沈从殊一问,宋樾就知道她说的唐昕芮。
宋樾不想提她,只背靠着车座,散漫道:“只是一个纠缠我的人,不重要。”
他不知道,沈从殊还记得唐昕芮。
他甚至都忘记了,那天和沈从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和唐昕芮在一起。他只记住了沈从殊第一次面对他时,那直白大胆,又充满戏谑的眼睛。
还以为是宋樾不想说。
在这方面,沈从殊认为自己应该相信宋樾。
既然他不想多说,沈从殊也就当做是他说的那样,没有再多问。
两人交往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冷战,在见面之后消弭殆尽。正好第二天又是周末,两人在家中待了一天没有出门。
到周一,沈从殊上班,宋樾也要去上课。
两个人一起起床,在小区门口分道扬镳。
云天陵城的办公室设计项目定在周三公开招标,隔天公布招标结果。周二下午,关明哲就带着设计团队飞往陵城。
同时将返程的票定在周四下午。
沈从殊由于和关明哲现在关系僵灼,虽然对这个项目多有关注,但并没有在早上就急吼吼去问结果。一直到周四下午关明哲他们回来,第二天早上从工装部传出消息。原来云天的招标项目没有按时进行,已经改期,只是没有通知到位,才让他们繁星装饰白跑一趟。
周五早上,沈从殊被工装部通知去开会。
手里事情先放下,沈从殊带着方悦去到工装部大会议室坐下。工装部的人已经到了一部分,正在讨论云天招标这件事。
“怎么回事,去了才通知的改期?”
“是的呀,而且我们还是第二天去到他们的办公室才知道。按理说改期这种事,应该不是临时决定,从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哪个不是提前通知?就这个云天,人都上门了,还懵着,说是忘记了,工作失误。你们就说,这离谱不离谱?”
“我看啊,这多半就是故意。”
“可不是的嘛,我也觉得故意耍人的成分居多。前一天我们去之前,关总还联系了他们程总呢,他也没说。去了以后,打电话就说去了别地开会,连他面都没见着。”
“别说见他面了,就连云天内部的那些员工,趾高气昂的那个嘴脸,你们是没见到,人就压根没把我们当回事,也没想和我们谈!”
“本来以为铁板钉钉的事,结果……我看云天这次悬了。”
“我也感觉不太妙。”
……
谁也没当沈从殊是外人。而且沈从殊是管家装部的,几乎不会插手他们工装,几个人讨论起云天工装的事情,有什么说什么,都没怎么避嫌。
沈从殊还早上听说时还以为云天那边是单纯改期,没想到这中间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沈从殊和方悦听后对视一眼,谁也没在这个节骨眼说话。
关明哲又过五分钟才进来,首当其冲当然就是说云天工装这件事,先是安抚,振奋士气,强调说明这次确实只是意外,是云天那边工作失误。等下一周正式招标,他们再去,放心已经打点好,他们的设计方案没有任何的问题。
接着又说那个度假村项目,联系了,还是推诿,还是丝毫没有回音。至于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关明哲准备今天下午就亲自去一趟骏丰,亲自去找林敬林总问一问。
一场会大多是关明哲在讲,开的时间也不久,不到半小时。会后,关明哲喊沈从殊:“沈总你留下等等,有点儿事想和你说。”
沈从殊才想走就被喊住,和方悦一起留了下来。
等工装部人走完,关明哲才神色凝重说道:“云天这个事情,恐怕有点难。”
他刚才会上还信誓旦旦,沈从殊没想到他会下居然是这样说,沈从殊挑眉问:“怎么?”
关明哲:“我这几天了,都没有联系上程总,在陵城的时候,他说他去别的地方开会,现在回了榕城再打给他,电话根本就不接了。我昨天和今天都联系过他,刚才开会前还联系了一次,还是没打通他电话。关键在于,打不通他的电话就算了,打他秘书的电话也是忙音。”
“明明上周去他家还好好的,程总这次该不会要放我们鸽子吧?”
说实话,在去陵城之前,关明哲都已经将陵城这个工装项目当作成他们繁星装饰的囊中之物,没想到临到头了,还能有这种变故。
关明哲此时心里也没个准数,焦头烂额。
还有程守言介绍给他们的那个度假村,就更别提,方案交上去之前都是好好的,方案交上去之后,人没了,大半个月的失联,见不上。
沈从殊就很疑惑:“可是程总为什么这样?”
关明哲:“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沈从殊问。
关明哲:“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联系程总和林总,骏丰那边我今天下午去,人都去他们公司了,总要给一个说法给我。”
关明哲这时候也终于明白了,单要靠程守言的话,根本靠不住。
沈从殊就点点头。
她想起度假村的项目家装这边也有参与进去,跟着熬了这么多个夜。不能什么事情都由工装部一力承担,便主动开口问道:“下午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关明哲睨她一眼:“人都还不一定能见到,你去能有什么用?”
“你就待在公司等消息,我那里有需要了会通知你……”也就在这时,关明哲脑子里忽然蹦出一道灵光,看着眼前的沈从殊,转口问她道:“你和程总挺熟,不然你去和程总打个电话,没准他不接我电话,你的电话他就接了呢!”
如果不是事到临头火烧眉毛,沈从殊真要骂一场关明哲。
明知道程守言对她别有居心了,居然还要她主动往里跳。
只不过,她和程守言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正因为这样,两人在不欢而散分手之后,还能继续一起共事。
究竟要不要打电话给程守言,沈从殊只考虑了三秒钟,便拿出了口袋里装着的手机。
以前装别墅的关系,程守言的电话沈从殊有。
拨了程守言电话,嘟嘟声传来,关明哲紧张看着沈从殊。
“喂,程总?”
不过十余秒,沈从殊骤然变换了语调,对着手机说话。
关明哲顿时大松一口气。
让沈从殊拨这个电话是对的,手机竟然真的接通了!
第 63 章
电话那头, 程守言笑语晏晏:“不知道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于沈从殊来讲,那就是明知故问了。
沈从殊带笑的声音说:“倒也没什么,就是程总事忙, 我那条落在程总家里的丝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程守言语气和煦:“我这个周末倒是有点时间, 沈小姐到我家里来拿?”
沈从殊当然不会再去程守言家里,便说道:“上次已经去过程总家, 承蒙程总盛情款待,这次怎么好意思再去。我看还是过两天我单独请程总吃饭, 到时候程总将东西带给我,您看这样行不行?”
那头没有拒绝,应一声“可以”, 约了时间,地点沈从殊这里看了再定,只寥寥几句,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 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响,沈从殊打电话时一直上扬的嘴角才落了下来。
关明哲在旁听了个全程,也是黑脸。
“你和他单独去吃饭?”
上次从程守言家里离开的时候,关明哲还和沈从殊说了, 不用她再参与进去程守言的事,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 就啪啪被打了脸。
沈从殊闻言点头。
不过是吃顿饭而已, 大庭广众的, 沈从殊也不怕什么。
“你也听见了, 只能我去。”
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了,将这个单子就这么白白放弃, 走这一趟很有必要,至少搞清楚程守言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时间约在星期天的中午,回去家装部之后,沈从殊让方悦给她挑一个人多环境好的餐厅,确定以后,给程守言发过去,很快得到程守言的回应,确定了周日的午餐饭约。
宋樾近几天比较闲。
他在恒扬的工作停了,学校里导师交代下来的任务也全部完成,和好之后,时常晚上都会去沈从殊家,今天也已经提前约好。
沈从殊对和程守言单独吃饭没什么担心,她更忧愁的是应该怎样将这件事和宋樾说,或者干脆就找个借口直接唬弄过去。想来想去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忙碌着时间一晃又快到下班。就在这时,沈从殊接到乔玉华电话。
沈方和的脚好全了,脚伤期间在家里养得难受,夫妻两个很久没来沈从殊这里,就商量着趁着周末来一趟。
动车票都已经定好,给沈从殊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车上,快要到了。
乔玉华:“你爸临时决定要来,一看还有今天的车票,就买了下来。我们寻思着你现在男朋友也没了,时间大把的有,也就没有通知你。不用你来车站接,我们下了车自己打车去。”
一问他们几点到,乔玉华:“还有十几分钟到站。”
沈从殊:“……”
来得实在太突然。
按照正常车程和途中耽搁的时间,沈方和乔玉华可能一个小时时间不到,就会到她家。
先不说宋樾今夜要不要到她家里来,她现在家中全是两人生活的痕迹,宋樾的衣服,拖鞋,生活用品,全都大刺刺摆在房子里,但凡是乔玉华沈方和两个人到她家门口再给她打电话,进她门一看,都会发现她房子里藏了一个男人。
电话挂断之后,十万火急,沈从殊拎包就走。走的时候还得顺道给宋樾打个电话。
宋樾那里,今天的课刚刚上完,才出了教室门口。
上周六对唐昕芮说的话发挥效果,这个星期唐昕芮消停了,没有再随时随地堵他。
A大的学生全国顶尖,不管何时都有一种紧迫感,又到学生们放学后的吃饭时间,下课后,大家都行色匆匆,只一个宋樾,单肩挎个包,施施然走在人群里,人又高,腿又长,走得还慢,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手机铃声响起,人群之中,宋樾拿起手机,见是沈从殊,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
“沈从殊。”
他对着电话轻喊一声,为了缩减年龄上的差距,宋樾最近一个星期喊沈从殊名字比喊姐姐多,沈从殊抗议过,但是抗议无效,最后也就由着他。
宋樾对着电话问道:“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沈从殊其实很少打电话给宋樾,通常有事情微信就说了。每次给他打电话,几乎都是微信沟通不上,迫不得已。
宋樾长得太好,刚入学时进校不到一周,名声已经响遍A大。现在又被揭露了蔺家继承人的身份,引发的连锁反应,可想而知。
人群中不乏有人偷偷看他。
一直以来,宋樾给人的感觉都是拽拽的,与学校里谁都不亲近,疏离又冷漠。何曾想,他打个电话,居然眉眼都带上了笑容,俨然一副柔软至极的模样。忍不住让人要多看几眼。
宋樾并不知道他只是寻常打电话,竟也引起其他人别样的注意,人多嘈杂,为了更听清楚沈从殊的声音,宋樾走得更慢,缓缓坠在人群的最后。
等电梯的过程人太多,不太方便。沈从殊是下到地下停车场才给宋樾打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还先问一句:“你下课了吗?”
就听见电话那头懒懒的声音“嗯”一声,说刚下。
沈从殊这才将今天沈方和乔玉华要来并已经在路上最多一个小时就会到达的事情和宋樾说了。
电话那头,宋樾脚步微顿。
“沈从殊。”
他对着电话轻喊。
沈从殊已经上车,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正在拉安全带。注意力在系带子上,下意识“嗯”一声。
电话那头,宋樾的声音再次手机传来,惯常的散漫语气中带一点儿施恩者的姿态:“我都已经推掉今天的所有事,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
安全带系好,沈从殊要准备挂电话了,挂电话之前,轻笑着对电话那头宋樾说道:“全随你定,姐姐都听你的,行不行?”
终于才算是搞定住了难哄的男朋友。
上下班高峰,等沈从殊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沈从殊匆匆进门,飞快的收拾。阳台晒着宋樾的衣服,鞋柜放着宋樾的鞋,客厅里宋樾随意放的他的IPAD,她家里四处都是宋樾生活过的痕迹,她忙于去将这些痕迹全部抹除。
沈方和乔玉华来得也快,车站离家不远,他们下车出站耽搁一点儿时间,只比沈从殊晚到十来分钟。
沈从殊甚至没时间去楼底下接他们,前一秒刚收拾完房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秒沈方和乔玉华就到了,自己用指纹开了沈从殊家的大门。
沈从殊这里,乔玉华沈方和两人每年来几次,已经很熟悉,进门见到沈从殊在里面,乔玉华还很惊喜:“殊殊,你已经回家了?”
这个时候才刚过下班时间没多久,按理说沈从殊不会在家。
沈从殊装作没事人的样子,镇定道:“接到你们电话说来了,就先从公司回家等你们。”
半点也不提刚才回家收拾房子的紧迫。
乔玉华不疑有他,由着沈从殊从手上接走大包小包。坐一下午的动车,旅途奔波,累得慌。她先走过去沙发坐下,也伸手喊沈方和过去:“来坐一下,先休息一下再弄。”
沈方和乔玉华每次来都会给沈从殊带点儿东西,不限是什么,但里头总有吃的。他们总觉得沈从殊只身在榕城过得很苦,又很孤单,怕她吃不好。
沈方和想先将那些食物放进冰箱,东西一件一件挑出来,头都没抬对乔玉华说道:“你先坐着,我把这些放冰箱里,就两分钟。”
沈方和乔玉华不是没来过沈从殊这里,沈从殊从来不做饭,次次来了打开她冰箱,都空荡荡,可怜到只有几瓶矿泉水和饮料。
但这一次,沈方和一打开沈从殊的冰箱,就愣住了。
震惊回头,喊道:“殊殊,这还是你的冰箱吗,怎么放了这么多菜?”
沈方和乔玉华都知道,沈从殊根本不会做饭。
乔玉华原本坐在沙发上,一听见这话,也奇怪了,立即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冰箱去看稀奇。
这么一看,还真是!
绿油油的蔬菜,西红柿,鸡蛋,茄子,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昨夜没吃完,剩下的多的菜,乔玉华端出来一看,是沈从殊最爱吃的西红柿烧牛腩。
乔玉华也大为震惊,直接喊了沈从殊全名:“沈从殊,这都你自己动手做的?”
自家女儿在厨艺上是什么实力,这当妈的是最知道的。给她偶尔做一两个菜,她还相信,可这满冰箱的菜,明显是长期自己在家做饭才会准备的!
沈从殊去给沈方和乔玉华到次卧室放行李去了。
行李放好,出来客厅以后,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时候遇见此生最大的难题。
真是百密一疏!
这满满一冰箱的菜,是昨天才去超市买的。
沈从殊就比较懒,她工作外的时间也不多,不会做饭,也不会花时间每天都去超市买菜,家里宋樾解锁厨艺技能以后,却愿意到厨房做饭给沈从殊吃,这几天宋樾常来,昨天见冰箱里菜没了,就一起去趟超市囤了个三五天的吃食,打算吃完再去买。
通常宋樾做饭会计划好吃的量,他们的剩菜不多都会倒掉。西红柿烧牛腩是沈从殊爱吃所以多做了一些,没吃完沈从殊也没舍得扔,就放进了冰箱。
没想到沈方和乔玉华今天会来,事况紧急,她忙着收东西还来不及,哪里能记得那么多。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把交往一个新男朋友的事情给供出来,沈从殊只得硬着头皮扯起嘴角笑两声:“这都我自己做的和我准备做的,外卖吃腻了想吃点家常菜,学一学自己做饭,怎么啦?有什么问题?”
没有任何的问题!
沈方和乔玉华都没往别处想,他们平时在岱城,知道沈从殊不会做饭,最担心的就是沈从殊的吃食问题,外卖那东西既贵还不健康,偶尔吃吃还行,天天吃身体哪里受得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吃出问题来。
沈方和连连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你能自己做饭当然是最好,这样特别好!”
乔玉华也跟着点头。
虽然知道了沈从殊可能会做饭了,但是有沈方和乔玉华在,哪里还有沈从殊动手的份,沈方和脚伤好以后,家庭的重担又重新落在他的肩上,他们家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做饭的人从来都是沈方和。
冰箱冷藏室还有各种肉类,琳琅满目,都是进口食材,钱没少花。
就着沈从殊冰箱里的东西,沈方和把饭做了,一家人吃完了饭,再收拾收拾,各自洗个澡,晚上的时间就不剩多少了。
乔玉华沈方和下午乘车来,有点儿疲惫,早早先去睡觉,沈从殊空了之后,才有时间给宋樾发条信息。
「男朋友,在干嘛?」
男朋友被女朋友放鸽子之后,现在正和汤隋一起吃饭。
汤隋从知道宋樾和沈从殊谈起恋爱以后,一直挠心挠肺,好奇的!但时机又不对,当天晚上还被宋樾喊着去送酒,宋樾那仿佛失恋的样子,汤隋是半句不敢问也半句不敢说,真怕他发疯。
但是好得又快,过两天汤隋再要约宋樾,人宋樾次次都没空,至于理由?
呵呵呵。
汤隋也算是看透了,像宋樾这种重色轻友的人,也只有女朋友没空陪他的时候,才会想起他。
从小到大的交情和友谊,终究是错付了!
可到宋樾主动打电话召唤他时,他又是屁颠颠摇着尾巴来,汤隋觉得,作为朋友,宋樾可能这辈子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
这次吃饭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还没坐下呢,汤隋先问:“沈从殊和你是真的?她不是和关明哲才是一对吗?难道你是第三者??”
这句话汤隋老早就想问了,一直憋到现在,差点没憋坏他!
在他的认知里,沈从殊就和关明哲才是一对,人家在一起五六年从学校开始,出了校园一起打拼开公司,这感情得有多深啊!
宋樾究竟是怎么样才插足进去的?
现在想想,从前几次在宋樾面前提起沈从殊和关明哲,宋樾的确表现都很不对劲,还明里暗里说风凉话戳人脊梁骨,明指暗指他俩感情不好。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征兆!就他迟钝,什么也看不出来。
和汤隋约饭时,宋樾就知道会面临这些追问,安然坐在座位上,淡定如初。
宋樾睨他一眼:“急什么,就算是第三者,也被我成功得手,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汤隋这么一听,三观都碎裂了。
“什么?你还真去当人家的男小三了!”
他手指着宋樾那一张帅到男人都走不动道的脸,痛心疾首:“就你这模样,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要这么想不开!”
宋樾淡淡:“可我就只喜欢她,就要她。”
汤隋噎住。
拿他没法:“行,喜欢你就去抢,你厉害你超牛逼你最行好了吧!”
宋樾眼眸轻抬,什么也没解释。以他现在喜欢沈从殊的程度,如果沈从殊有男朋友,他可能真的会枉顾道德,真会去抢的。
吃饭间,汤隋还从宋樾口中套出其他有关他和沈从殊之间的事。
宋樾轻描淡写。但从他口中知道沈从殊只以为宋樾是穷学生,宋樾年龄也比她想的还要小两岁时,汤隋听了都为他捏一把汗。
“你这样欺骗沈从殊,就不怕她知道以后生气和你分手?”
宋樾听不得分手这两个字,一听见眼刀直接就朝汤隋甩过去。
他们都已经吃完,纯粹坐着闲聊。
宋樾靠坐在座椅上,长腿微伸,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随意放在扶手上,散漫且随意。
“不会说话别张嘴。”
先是驳回了汤隋的前一句的分手那句话,宋樾眉头微微皱起:“我和她不可能分手。”
这话说得。
这做情侣的,能长久的究竟有多少?
每对情侣在交往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会分手,可实际呢?
况且,你自己都是男小三了,既然这个墙角撬得动,难道就能保证你们之间没有下一个男小三?
汤隋还真是将刚才宋樾的话当了真,尽管碎尽了三观,但眼前这是宋樾,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含泪勉强接受这么一个不道德的朋友。虽没有看过宋樾沈从殊具体交往时候怎么样,但宋樾和沈从殊的家世年龄差距摆在那儿,全是踩雷的大问题。
何况,从去年宋樾有谈恋爱的苗头以后,这情绪就如同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如此反复。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汤隋比宋樾看得清楚。他看沈从殊和宋樾两个,悬!
但是这种时候宋樾显然已经恋爱上头,不适合说这些去触他苗头。汤隋随口应和他:“是是是,你俩最般配,你俩最相爱,全世界所有情侣分手了你们也不可能分手!”
这明显的不走心。
宋樾抬头,看一眼他,勉强接受他不真诚的敷衍。
汤隋的问题比较多一点。
“你还真准备一直在沈从殊面前装啊?”
宋樾拿着手机,等沈从殊信息,她忙着与父母团聚,没有空给他发,一直等不到。
闻言,宋樾微掀眼眸,有些微的迟疑,又仿若并不在意,“我会找机会和她说。”
最后才说到骏丰的度假村项目。
汤隋从去年被他姑姑指派去接触过两三次之后,今年汤隋就各种借口躲开了,一直没再去管过。
从上周知道沈从殊是宋樾女朋友之后,汤隋才又打电话给林辉主动去了解了这个单子的进度。
“度假村那边,这阵子什么都弄好了,就差签合同施工。我打电话问过林辉,也就进几天的事。设计用的沈从殊他们公司,实际执行人用的是我们家远远远房那个亲戚。”
说起这个,宋樾眉目轻拧。
汤隋见他神色不对,忙伸手做出求饶的姿态:“怕了你你可别气,谁知道沈从殊是你女朋友啊,至今为止我敢说,就连林敬都还以为沈从殊和关明哲是一对。”
宋樾背靠座椅,长腿交叠,双手环胸,轻轻一哼。
汤隋:“要是早知道那是你女朋友,谁还敢这么暗箱操作啊,就是我姑亲自操刀这个项目,她也还不得要卖你这个人情。”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汤隋前两天打电话给林敬时,就嘱咐了林敬,不要那么快签这个合同,项目上没准还有变动,由于没见着宋樾,就没把话说死。
“那现在怎么弄?”
汤隋问道,倾身上前:“度假村项目还是签给沈从殊?”
“不要明知故问。”
宋樾睨一眼她,那理所当然的姿态,已经说明一切。
汤隋懂了,点头。
“行,回去我就办这事儿。”
宋樾淡淡应一声:“嗯。”
沈从殊信息来的时候,汤隋和宋樾两人吃完也聊完,正打算离开。
汤隋就见到宋樾的手机响了一声,宋樾拿起来看。那张神色淡淡的脸,在看了手机之后,瞬间变得柔和,嘴角勾起,眉梢飞扬,打从心底里散发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那肯定是沈从殊发来的信息。
摇摇头,汤隋心想,谁敢相信宋樾谈起恋爱会是这个样子,宛若病入膏肓,彻底没救了!
第 64 章
也见不着面, 晚上睡觉前,沈从殊和宋樾发了一会儿信息,到有点困意时, 和他道了晚安。
榕城这边,沈方和乔玉华也来过多次, 到处的旅游景点,以前都去逛过了。这次他们来, 哪儿都不想去,就只想来看看沈从殊。周六时, 沈从殊在陪他们在家里待了一天,顶多就去附近的一家商场转了转,给沈方和乔玉华各添一身的行头, 东西不值多少钱,可胜在心意到了,哄得两个人眉开眼笑。
周日中午,沈从殊和程守言有约。沈方和乔玉华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知道沈从殊是去见客户,工作上的事他们帮不上忙,但也支持。挥挥手放沈从殊去了,他们则一起去逛了超市买条鱼又买点肥肠, 准备晚上给沈从殊做肥肠鱼来吃。
返程的车票定在周一的早上,沈从殊要上班, 他们也就走了。
沈从殊和程守言约在中午十二点, 十一点出头她出发, 提前大约十分钟到。程守言比沈从殊迟到几分钟, 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程总。”
沈从殊礼貌喊。
程守言在沈从殊对面的座位坐下。他对着沈从殊微微一笑,一派温和, “怎么还叫我程总,上个星期不是已经改了称呼。”
经过这几次见面,沈从殊已经不会被他的表象所骗,深觉眼前这就是一个披着皮的老狐狸,算计都藏在他那一双眼中,再难掩饰。
沈从殊就勾起唇,露出职业微笑道:“还是喊程总合适一些。”
对着沈从殊,程守言态度并不强硬。
只笑笑,将手上袋子顺势递给沈从殊,“这是丝巾,要不是昨天刚好有事从申城飞回来,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能给你。”
沈从殊伸手接了,不经意说:“我是听说程总前段时间出差申城,程总事忙,偶尔有些事情不能顾及,也情有可原。”
和聪明人说话,不用直接说破。
程守言一听这话,只不辩驳,笑而不语。
两人先浅浅聊了几句,沈从殊伸手招来服务员,先拿菜单点几个菜,而后将菜单往前递,“听说这里的烤鸭是镇店之宝,炖猪蹄也是一绝,这两样我都点了,还有几样店里的招牌菜,程总,你看还想吃点什么?”
程守言将菜单接过,却没看,顺手递给服务员,话说得很漂亮。
“今天你请客,由你来点,其他不用,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沈从殊便点一下头:“行。”
再转头向服务员:“就先这样,待会儿不够再点。”
这个餐厅客流量很大,中午的时候,也将餐厅坐得满满当当。因为是周末,程守言并不像平时那样西装笔挺,而是穿得很休闲,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年轻。服务生下去,沈从殊看看四周:“也带程总尝一尝这城市里的烟火气,程总,不会嫌吵吧?”
程守言拿茶水涮碗,很是怡然,闻言抬眸,微微一笑:“怎么会呢?殊殊大约是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生活环境并没有那么好的,那时候总吃路边摊,因为没钱,只有路边摊最便宜。现在想想,也挺怀念。”
沈从殊听后便说:“程总现在也不老。”
才三十八岁,确实正值壮年。
程守言闻言便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一阵,气氛融洽。
餐馆上菜挺快,味道也如传言,确实很不错。
吃饭时,没有聊正事,只是闲聊一些别的什么,直到双双吃饱,碗里添汤以后,沈从殊才斟酌开口:“程总,不知道方不方便问您一个问题。”
程守言汤添完之后,将勺放回汤碗中,一碗汤在面前,他并没有喝。做完这一切,才回答:“当然可以,你随意问。”
沈从殊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便试探开口:“上周陵城云天办公室招标会……”
“殊殊。”
岂料才开个头,就被程守言出言打断。
程守言的右手在桌面上轻点,极为规律,一下又一下,大约三五秒之后,才说道:“今天是你来问我,我才和你说。”
很意外,在沈从殊问题都还没问出来时,程守言竟主动开口。
沈从殊作洗耳恭听状。
程守言看向她:“你应该知道,做工装,常与人竞标,有人得标,自然就有人投不中。”
这是常态,沈从殊点头。
但这和这次事又有什么关系?
像是看懂沈从殊眼底的疑惑,不用沈从殊问,程守言也开口提点道:“去年上半年,你们公司是不是竞标到了一个KTV的装修项目?”
是有这一个项目。
这个KTV项目比较大,装修有两层楼,一层千余平方,工装部竞标到这个项目之后,一整年都不用愁。当时沈从殊还和关明哲是情侣,互相有什么事情都知道,而且这还是公司的大喜事,项目拿下之后,还安排了一次全公司的聚餐来庆祝。
又恰巧KTV项目在外地,当时姜思语还是关明哲助理,因为这个项目两人要经常单独跑外地,一来二回的,关明哲就出轨了姜思语。
也因此,沈从殊对于这个项目的印象,格外的深。
“又关这个项目什么事呢?”
沈从殊偏头问道。
程守言轻轻笑一声,像是在笑沈从殊傻,到现在还不明白。
“殊殊,你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白手起家吗?”
程守言缓声,朝着沈从殊揭开这件事的真面貌:“那个项目,本该是另一个装饰公司中标,内定也是它,但是竞标当天,公司里却出了内贼,将标底透露给了关明哲,你们繁星装饰,得到那个项目的手段,并不光彩。”
这件事沈从殊还真不知道!
沈从殊人在家装部,并不参与工装。整个投标过程,沈从殊都只知道零星半点,多是关明哲主动和她说,她只知结果,具体过程如何,她却是不知道的。
但话说回来,投标项目,互相打探标底,不都是常规操作?
程守言确实善于揣摩人心,沈从殊想什么,几乎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的确,正常情况下,没有中标,都只能愿赌服输。”他笑一笑,笑容却并不那么真诚,“但是谁让这家落标的公司老板,他有一个好姐姐呢?而他这个好姐姐的老公,又恰恰是公司的股东之一,也曾经是我的顶头上司,对我有提拔之恩。”
这一层又一层的关系,梳理下来,答案就很明显了。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耍我们公司?”
沈从殊冷静问。
程守言一双眼看着沈从殊,微笑摊手:“抱歉了,殊殊。”
确实让人很气愤,公司为了这两个项目,来回奔忙近三个多月,加班加点的去赶设计稿,一次又一次到两家公司与他们讨论方案,结果,一切都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是因为程守言奉前上司的命令,来戏耍他们公司而已。
不得不说,程守言是懂得如何报复的,既让他们公司劳民伤财,还不犯法,一切都在掌控范围之内。
沈从殊极度生气,但她也知道,程守言技高一筹,没有证据没有把柄一切合理又合法,这个亏他们只有打落牙齿往里吞,有再多的气愤也只能咽回肚里去。
“那程总您的演技可真好,把我们公司所有人都骗了个团团转,我都不得不夸您一声厉害。”
不至于在餐厅闹得太难堪,也不可能因为气愤,而将程守言打一顿。至今让沈从殊生气出手砸人的唯一一个,还是沈从殊那曾经交往六年最后却出轨了的前男友。
通常情况下,沈从殊的情绪都很稳定,脾气也算好的。
既然已经从程守言口中得知事情真相,等同于撕破脸皮,自觉没有继续再留下陪吃的必要,沈从殊起身站起,拎包想走。
“等等。”
程守言见状,开口说道:“倒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一句话成功阻止了沈从殊离开。
沈从殊立在原地,转头。
程守言笑看着她:“殊殊,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你是什么心意。”
沈从殊也看着他,在他这一句之后,只抿唇蹙眉,并不开口。
程守言毫无介意,径自说道:“从前,不知道你与关总已经分手,以为你与关总还是恩恩爱爱的一对,只能将一些心思放在心底里。现在,既然你与关总已经分手了,又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你知道,我至今还缺一个女友。”
“如果,”程守言直直看着沈从殊,意有所指,“为了女朋友而小小反抗一下从前的上司……也不是不可以的。”
都是成年的人了,在这种情况下索要一个机会,无异于强买强卖。
程守言真是要一个机会吗?
不。
恐怕是察觉到沈从殊对他无意,也不想去浪费时间过多的去追求,他的真实目的只是以利益来诱使,强迫沈从殊来向他低头。
生平仅见,连谈恋爱这种事,还能当作是交易一样,强买强卖,明码标价。
“如果我说不呢?”
沈从殊冷声说道。费了很大力气,才强压下内心那想将茶水泼向程守言的冲动。
程守言却仍在劝解,循循善诱:“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有感情,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
沈从殊从他身上看不见半点儿对她的喜欢。他大约是觉得能做他的女朋友,已经是对沈从殊的施舍。
而沈从殊却只觉得他无耻。
“那就抱歉了,程总。”
沈从殊站着,程守言坐,沈从殊挑剔的眼神在程守言身上打一个来回,居高临下,微抬起下巴,轻视一样的态度,说道:“与关明哲分手以后,我又已经另外交往有一个男朋友。他比你高比你长得帅,身材比你好,最重要的,他比你年轻了太多。”
“您大约是不知道,我现在呢,就喜欢年轻一点儿的,年轻人有活力,没心机,不会像程总您一样给我挖坑,让我往里跳。我也要收回刚才我说过的那句话,作为甲方,您就算是七老八十都算不得老。但以我男朋友的标准,程总,您确实太老了!”
沈从殊口不停,一口气将话说完,顿感大为解气。
说完之后,便片刻也不停留,跨步就走。
只是身后,仍然传来程守言的声音,即便被沈从殊那样贬低之后,也不生气。
程守言抓住了最后几秒钟沈从殊离开的时间,对她说:“殊殊,你可以回去了再考虑一下,在下个星期项目开标之前,我今天的说过的话,全都有效。”
沈从殊没理会他。
甚至没结账,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客谁爱请谁请。
以后再也不来了!
带着目的来,装了一肚子火带回家。总结起来,这次的午餐邀约,俨然一场鸿门宴,还是沈从殊自己设给自己的!
……好在瞒着宋樾进行,没和他说。
不然程守言这里受气,宋樾那里还闹一通,损失就更大了!
沈方和乔玉华在家,沈从殊从餐厅出来之后,便要直接回家了。只不过,刚出餐厅,手机响一声,沈从殊拿起手机一看,是宋樾给她发来了信息。
「又是见不到我女朋友的一天,才刚刚过了一半。」
孤独寂寞的男朋友,今天又给女朋友发来慰问。
沈从殊一看,顿时笑出声。
和好之后,宋樾是越来越懂得说话的艺术,在这一块,进展得飞快。
这信息还好不是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发,不然沈从殊都不敢回。
沈从殊打字。
「又是见不到男朋友的一天。」
沈从殊发一个抱抱的表情图,「姐姐想你。」
手机就在手上拿着等回复,宋樾那头信息来得很快:「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去你那里?」
这话问得很有技巧,不是问沈方和乔玉华什么时候走,而是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
小吵一架,情商飞速高涨。
沈从殊见到后,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也不打字了,直接发语音:“我爸妈明天走,你明天下午下课就能过来。”
哪里知道,就这一句话,竟然还暴露了信息。
宋樾很快回复,一条只有两秒的语音。
点开,宋樾独特冷质好听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你在外面?”
沈从殊:“……”
有时候语音发信息,在外面还是在室内,确实很容易分辨,室内安静,室外嘈杂,特别沈从殊还走在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大道上车子也多。
沈从殊点开她刚才发给宋樾的那条语音,背景音确实没那么安静,而且她此时正在走路去开车,仔细听,能听出气息还有点儿不稳。
……宋樾还真是观察入微。
失算!
今天中午和沈方和一起吃午餐的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原本宋樾只以为她这两天都陪她爸妈,她趁着中间短短两个小时约个饭而已,就隐瞒了未告诉。
但是现在宋樾问起来,就不得不回复。
当你扯了一个谎以后,就要扯更多的谎去圆。
沈从殊没有别的选择,也不可能现在才告诉宋樾实情。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心虚,仍然语音回复:“是啊,陪我爸妈出去吃饭。”
哪里知道,宋樾真是很敏锐,回复沈从殊:“你爸妈在你身边,你也敢用语音?”
惯常散漫的语调,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听起来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好像什么都洞悉。
……
男朋友太聪明了,真是瞒不了一点儿。
可没办法,事到如今,瞒不了也只能硬瞒。
沈从殊本就心虚,生平撒谎的次数有限,现在听着这语音都总觉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从殊硬着头皮回:“我停下买东西,他们不吃,走我前面。”
和宋樾说话太累了,烧死亿万个脑细胞,还怕多说多错,谎言被戳穿,沈从殊赶紧结束话题。
“不说了,晚上再聊。”
说完准备收手机。
哪里知道宋樾的信息秒回过来:“等等。”
沈从殊点开听了,慢悠悠的声腔并没有让沈从殊跟着放松,看见上头那个对方正在输入的几个大字,心都一紧。
宋樾发了一个十二秒语音。
伸手点开。
宋樾的声音从手机流泻而出。
“沈从殊,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儿奇怪,不行就用手机打字,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声音不急不缓,可说的话却让人听得心虚。
片刻后,沈从殊按要求打字回:「只是不想那么快就被发现……」
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车子紧闭的的狭小空间,带给沈从殊难以想象的安全感。
沈从殊再回给宋樾一条:「弟弟,我要开车了。」
一句是解释,一句是再次提醒没有时间。
让人隐隐感觉到她想结束话题的迫切。
过了好一会儿,车已经开在路上,才收到一个宋樾迟来的回复:「嗯。」-
沈从殊直接开车回了家。
沈方和乔玉华两个人吃了饭收拾好,双双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
看见沈从殊回来,还很惊讶。
乔玉华转头问:“你这就吃完啦?这么快!”
别提那些糟心事!
沈从殊走过去伸手抓一把瓜子,坐下回答:“去的一家中餐馆吃,上菜快。吃完了客户还有别的事,没有耽搁时间。”
乔玉华点点头,看电视剧正起劲,问了一嘴后,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电视机。
沈从殊坐沙发上陪着乔玉华和沈方和看了一下午电视。
由于明天早上的车票时间是早上八点出发,至少要提前半小时到车站,这样的话,沈方和乔玉华早六点就要起床收拾出门。晚上吃饭时间,沈方和特别交代,不需要沈从殊送,让她安心睡觉,他们自己会走。
可沈从殊怎么可能让他们自己大早上的出门打车去车站,最后争执不过,还是只能同意让沈从殊早起去送。
把明天的出行问题解决,乔玉华朝沈从殊的小柜子上看一眼,轻描淡写说:“我看啊,你这里还留了一些小关的东西,像是什么水杯啊,还有鞋柜里的鞋啊什么的,妈妈没想怎么样,我就是看你把他从前的很多东西都清理出去了,提醒你一下。”
以前是喊明哲,现在是小关,一下距离就拉远了。
乔玉华也想沈从殊及早的走出这段感情,本来不应该多干涉这些,但未免沈从殊触景伤情,东西能不留,就还是不留的好。
她哪里知道,这些都不是关明哲的,而是没有收完的漏网之鱼,全是宋樾的。水杯还是情侣水杯,有一个沈从殊在用,另一个宋樾喝了随手放在柜子上,有一摞书刚好挡着,沈从殊自己没注意,却被乔玉华看见了。
心都漏掉了半拍。
不禁要庆幸,还好有关明哲这个挡箭牌!
点头应道:“好,等你们走了,我明天就清理。”
第二天,沈从殊起个大早,将沈方和乔玉华送去车站之后,直接去了公司。
到公司还不到八点钟,成了公司第一个打卡到的人。不过还好,作为老板,她和关明哲人手一把公司大门的钥匙。
公司早上九点上班,八点半是一个分界岭,八点半之前,没几个来,八点半一过,公司里陆陆续续开始来人。
知道沈从殊昨天中午去见了程总,关明哲进公司以后,工装部都没去,直接过来家装部找沈从殊探消息。
周五的下午他去骏丰了,去了也没用,人都没见着。过去说找林敬林总,前台的人只说林总不在,出去开会,门都不让进。
无功而返。
“怎么样了你那边?”
沈从殊办公室的门敞着,关明哲直接走进去,开口问。
不提还好,一提就想起程守言那昨日惹人讨厌的嘴脸。连想交个女朋友都不走正道,活该到三十八岁了还是单身。
沈从殊抬眼看向关明哲,没什么好气:“还能怎么样?我现在就这么告诉你吧,云天和骏丰的两个项目你就别想了,都是程守言做的局,我们公司没戏!”
“做局?”
关明哲听后,音量都不自觉提了起来。
“诶沈从殊,不是你和我说清楚。”关明哲没懂,乍然听沈从殊这么说,他有点儿懵,甚至语无伦次:“程守言给我们做什么局了?他怎么做局,为什么要做局,平白无故的,我们公司怎么就没戏了?沈从殊你好好说,你和我说说清楚!”
这做局两字,给人的视听震撼太大了!特别关明哲,为了这两个项目,花了比沈从殊更多不止几倍的精力,前段时间工装部别的项目都没去接洽,就专心去搞这两个,项目大,耗时多,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结果到头来告诉他是一场空,换谁谁都接受不了。
沈从殊看关明哲瞬间急得头都快冒汗,也不和他去卖什么关子。一五一十将昨天中午和程守言吃饭时候说过的话,全都和关明哲说了。甚至程守言想让沈从殊做他女朋友这种离谱的交换条件,都一并和盘托出。
关明哲听后,先是吃惊:“还能追溯到去年的KTV项目?这群人吃饱撑着的吧,还搞报复这一套!怎么这么记仇!”
在抢单这点上,关明哲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做项目不就是这样,大家各凭本事,各显神通,不用抢的,又怎么能有好项目?
必要的时候,适当的手段那都是必须的!不打点,不做工作,还敢参加招投标?不是关系足够硬,就是人傻时间多,就当一陪跑还在那乐呵呵。
接着没一会儿从沈从殊的话里回过味儿来,关明哲第二句话竟然是:“诶刚刚你还说了什么?程总说什么来着?他说只要你做他女朋友,得罪前上司也要把单子给我们?”
只见沈从殊点头之后,关明哲脱口而出:“还有这种事!……那你怎么不答应了呢!”
第 65 章
关明哲一句话把沈从殊给直接惹暴怒。
双眼圆瞪, 眼神锐利:“关明哲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关明哲:“……”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虽然被沈从殊瞪得心有点儿虚,但说话的胆子还有。
隔一会儿,组织了语言才说道:“那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女朋友了。就你那个还在读书的男朋友, 还不如程守言呢!”
总之他就是特别看不惯沈从殊的现男友,就一个小屁孩儿, 借此机会分了最好!
这件事不能深想,越想越觉得可行。
“诶沈从殊我真不是和你开玩笑。”
反正他已经深刻认识到和沈从殊已不能回到过去, 给他几秒钟考虑,想到最后, 关明哲甚至更坚定。
“你想想程守言程总,云天西南区域副总裁,三十八岁, 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前途不可限量,家有大别墅,有豪车!别墅还是你亲自操刀做装修!这得多深的缘分啊!”关明哲唱作俱佳, 手指着沈从殊,夸赞道:“你再看看你自己,漂亮,知性, 温柔,工作能力超强, 那平时是打着灯笼想找都找不着!我不得不说, 你俩实在是太般配, 太适合了!”
关明哲这个和沈从殊分手四个来月的前男友, 前段时间还在拼了命的想挽回,没成想, 只短短这点时间,为了利益,竟要给前女友和其他男人牵红线!
想都没想到会在关明哲嘴里听见这些。
虽说从前觉得关明哲变得比以前不一样了,精明,圆滑,奉承巴结都沾染上,人也比从前更市侩。但至少,沈从殊一直觉得,他为人的底线还在,做公司的初心尚存。
而现在,听他一番话,沈从殊觉得自己又像是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
从发现关明哲出轨,到分手之后,关明哲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去刷新他曾经留在沈从殊心目中的美好印象,也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沈从殊只觉得关明哲怕是疯掉了。
心中怒火狂燃,猛然站起,对着关明哲就开骂:“我看你是想要这两个项目想得走火入魔了吧关明哲!”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关明哲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就为了两个工程项目,去让她给程守言做女朋友?先不论他们曾交往六年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就算是对一个普通人,任谁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沈从殊对他真的失望透顶了。
“关明哲,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
关明哲说了以后,其实也有一丝的后悔,但作为领导者,公司老板,他并不觉得他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只是让你做他女朋友,项目拿到以后你立即可以和他分手,假装一下而已。”
“你回头想想,我们这三个多月的辛苦,今年我们还指着这两个项目吃饭,除了这两个项目,我们公司还剩什么?如果项目接不到,我们工装部付出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不说,未来一两个月,可能大家都要闲着没事做,工作都停摆。你再想想这之间的时间差,小工程忽略不计,差不多近半年的时间,我们整整浪费半年,三五个月之间,我们公司不可能再接到大的项目,这中间的损失,你又怎么说?”
一切都是站在公司的角度去想这些问题,事到如今,关明哲想不了那么多,他就只想顺利接到这两个项目。至于沈从殊?就如他刚才所说,只佯装答应一下,项目拿到立即就分,究竟影响了什么?
关明哲确实想这两个项目,已是想得有些走火入魔!
情场和职场,他不能两边都丢了,总得抓住一头。
沈从殊却已经失望透顶,不想多说。
“关明哲,我看你是开个公司,连做人基本的底线都没了。”
手指着大门,让关明哲出去:“你走,这件事不用多说,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关明哲还想再劝一下的:“殊殊……”
沈从殊听不得他再这样喊她,特别现在。很是暴躁:“你给我滚!”
深知沈从殊脾气,再待下去唯恐脑袋又要遭殃,关明哲麻溜儿的滚了。
近段时间,忙于这两个项目的不止有工装部,家装部这头,也参与进了度假村那个项目,加班加点一连忙碌几个月,受到的影响不少。只损失没有工装部那样多而已。毕竟沈从殊也只是抽调出了部分设计师来做这个项目,其他设计师正常接单,日常运作还是照常进行,无非是每个人都多忙一点儿。
这时候,沈从殊还要想应该怎么解决参与进度假村这个项目那些设计师的经济补偿问题,这两个三个月的加班加点,许多本该给他们的单子都给到了别的设计师头上,工资受到影响,按理说,公司给点儿补偿也是应该。
其他还涉及许多事情,一箩筐,真是想想都头疼。
快到中午,吃饭前许微打电话给沈从殊,说来沈从殊公司这边给朋友送东西,现在东西送好,打算和沈从殊中午一个吃个饭。
沈从殊情绪不佳心里正烦,许微这一来刚刚好。
槽多无口,沈从殊尽数往将这几天发生的都往许微那倒去了。
关键的一点是,许微不止沈从殊闺蜜,她和关明哲也熟,很知道沈从殊从前和关明哲好的时候是怎么样,能共情她。
沈从殊觉得在程守言拿两个项目作条件,来要求沈从殊做他女朋友这一点上,关明哲的态度比程守言这件事本身还让沈从殊感觉到难受。
“不是说我现在还对他有感情,只是五六年的时间里,我都只喜欢的这一个人,也只和他在一起。即使分手得不体面,但现在也只希望他过得比从前好。可他呢?竟然变成现在这样!程守言那是什么人啊?蓄意接近,挖坑给我们跳,把谈恋爱都当做一门利益来坐交换,首先这品质他就有很大问题!谁谈男朋友是因为公司的项目接不到啊?我就这么廉价仅仅只值两个项目?这不是眼睁睁推着我往火坑里跳吗?!”
不说还好,越说越来气。
沈从殊午饭都没怎么吃,光是顾着吐槽顾着说话了。
“就是那种曾经的美好回忆也跟着全部崩塌的感觉,你懂的吧许微?五六年的时间,好像一文不值,全都错付了,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
沈从殊现在的难受和关明哲本身变得如何没有关系,而是难受在她竟将那几年的时间,交给了这样一个男人。
她当时眼睛是不是瞎!
许微已经从沈从殊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
她是局外人,比沈从殊看得更透。
“男人不都是关明哲这个样子,喜欢你对你有感情的时候,为你摘星星摘月亮为你赴汤蹈火。等他一旦不喜欢你或者终于醒悟在你身上得不到任何价值体现和回应的时候,翻脸无情的速度比谁都快。”
也同样想起前段时间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些糟心事,许微轻蔑笑一声:“这不就是男人嘛!”
沈从殊点头,深以为然。
过一会儿,沈从殊说道:“从前,我总认为这个公司是我的心血,就算和关明哲分手我一定得留下。不过就是转换一层身份,工作上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需要适应一阵,就可以。但是现在,忽然就感觉可以放手了”
许微知道公司对沈从殊来说有多重要,挑眉问:“你舍得?”
沈从殊叹一口气,摇头:“公司不是原来的公司了,这已经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
许微点点头。
也是,关明哲现在这样,一心只扑在公司利益上,枉顾人情伦常,简直比分手还要糟心。
许微接着便问:“那你有计划了吗?”
沈从殊摇摇头。
离开公司的这个念头,是今天才冒出来,一切都还没有头绪。
许微见她这样纠结,知道这件事她还需要更多时间去考虑。主动转移话题:“算了不说那些,说说你的小男友。”
换个思维,许微想想宋樾那张脸,顿时觉得男人也不是那么的可恶。
许微八卦心起:“你和那个什么程总一起吃饭,有告诉过他吗?”
话题转换太快,沈从殊说得一愣,继而摇头苦笑:“我怎么敢说?”
上次沈从殊和宋樾冷战一事,事后沈从殊和许微微信聊天的时候,有告诉过许微,许微也知道沈从殊宋樾为什么吵。
许微就劝:“我说你也不必把什么事情都瞒着他,宋樾年龄是小,但你说给他听,他总能理解,你这样瞒着他事,一次两次,总这样的话,以后你俩要出大问题的。”
情侣间最忌讳不信任,不坦白。
闻言,沈从殊叹一口气。
“上次都闹成那样,这次我实在是不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自然是喜欢宋樾的,以至于在多次的争执过后,面对有些事情时,也不自觉小心翼翼,神经高度敏感,如履薄冰。
两人的差异性始终存在,有些事情也不是说改就能改。
不想再那样去和他吵了。
沈从殊说的,许微也懂。她倒是没有沈从殊这样瞻前顾后,只笑她:“我看你这次是真陷下去了。”
沈从殊不由得叹一口气,才开始她也只觊觎弟弟的美色,哪里知道会陷得那样深。一双莹亮眼眸看向许微,沈从殊摊手:“谁说不是呢?”
吃完这顿饭,还和许微顺带约了下一次吃饭时间。一直说着和宋樾请她吃饭,原本已经约好这周周六,也因为沈方和乔玉华的忽然来访而打乱。
下午还要继续上班。
沈从殊干脆就没待在公司了,而是带着方悦将家装部各个主要的施工工地都走了一遍。最后去的一个工地较远,又绕路送了一下方悦,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七点。
晚上约了宋樾,由于沈从殊回来得晚,两人是在外头吃的饭。
回家之后,沈从殊先去洗澡,洗完出来,便见宋樾坐在沙发上,电视打开,他难得在看电视,长腿微展。
沈从殊顺着电视机一看,是探索频道,播生物的起源。
“你去洗?”
沈从殊站着问他。
宋樾才将注意力从电视机转到沈从殊身上。
“沈从殊。”
他慢声开口,一双狭长眼眸,在沈从殊身上扫个来回。沈从殊才洗了澡,只穿一件吊带真丝睡裙就出来,她的肌肤白皙,因在浴室久待此时微微泛着淡粉的色泽,洗了头发,吹得半干,长卷发垂落在她胸前腰后,更衬得她纤细娇小。
只这天晚上,她见他时,始终不见太多的笑容,连洗澡以后,情绪也是淡淡。
宋樾一直都对沈从殊的情绪非常敏感。
听见宋樾喊她名字,她轻轻应一声,双眼里流露出些微的疑惑。接着,便听见宋樾问她:“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宋樾坐在沙发上,视线注视着沈从殊。
沈从殊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掩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宋樾察觉。
沈从殊不想把工作上的那些糟心事也一并带给宋樾,况且,他对于程守言和关明哲两个人,都很敏感。摇一摇头,沈从殊:“没有什么,遇上一个难缠的客户。”
别的便不愿再多说。
也不知宋樾信没有信。就只见他从沙发上站起,他腿长,只随意迈几步,就走至沈从殊面前。
等到近时,伸手,便揽上了沈从殊的细腰。
轻轻往怀中一带,沈从殊就整个的都被他罩住,呼吸间,都是宋樾淡淡又好闻的清冽香气。
沈从殊知道他从来不用香水,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他身上总是这么好闻。
头埋进宋樾怀中,沈从殊不自觉走神。
环在腰间的手臂微微收拢,耳边传来宋樾的声音:“姐姐,如果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这一声姐姐,像是在追问,也像是妥协。
沈从殊听见后,微微僵住。
但是……以她目前的处境,告诉宋樾又有什么用呢?涉及到东西太多,解释起来又很麻烦。
双手环抱着宋樾,沈从殊最终只点一点头,轻声应道:“嗯,我知道的。”
有三天没有见面了,这一夜,在床上时,宋樾将前戏拉得很长,又要得格外的狠。沈从殊敏感到不行,很受不了他这样,只双手攀着他,嗓子都哭哑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得来青年的怜惜,反而是刺激着他,当做了对他的鼓励一般,更为用力的去探索。
按照从前的经验,一次是远远不够的。
但宋樾也遵从了之前和沈从殊的约定,只一次之后,便轻搂着她腰,不再有别的动作。
第二天,宋樾去上课,沈从殊照常上班。
云天那边招标会推迟以后,依然是定在周三。
清早,沈从殊去到公司才坐下没多久,关明哲就找上门来。
就着云天招标这件事,尽管知道这只是一场骗局,程守言为公司设下的陷阱,但关明哲仍是不打算放弃,准备下午带着设计师去陵城,做最后一搏,同时,他也希望沈从殊能一同前去。一天过去,关明哲也自知昨天对着沈从殊说了多离谱的话,但这么一个大单,与度假村项目还关联甚大,无论怎么样在招标定论前,任谁也不能轻言放弃。
让沈从殊一起去倒不是别的什么歪心思,就想在陵城见到程守言时,沈从殊为公司向程守言说几句软话,没准事情还有转机。
可尽管要求已经降至如此,还是被沈从殊一口回绝。
家装部这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一上班,两个老板就在办公室里面开始吵,吵得特别凶。
……这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从两个人分手之后,吵架都成了家常便饭。从前其乐融融一派和谐的景象再不复见。
劝说不成,关明哲无功而返。下午,关明哲带着工装部的人飞去陵城。
周三早上开标,到中午,招标刚结束没多长时间,招标失败的消息就通过工作群传遍整个公司。家装部对此倒是没有太多反应,毕竟和家装部关联不大,工装部那头,前几个月几乎所有人就都忙在这个单子和度假村的单子上,几个月的工作都白费,顿时一片哀嚎,愁云惨淡。
工装部周四早上的飞机飞回榕城。
在这一周,沈从殊没有再见到关明哲。
到周五晚上,沈从殊约了宋樾和许微一起吃饭。
作为沈从殊的男友,其实宋樾和许微已经见过一次,不仅警察局去了,还陪着一起医院做了检查。但是那并不算是正式见面,沈从殊又重新约一次,将宋樾当做男朋友慎重介绍给许微。
许微从前是做梦也没想到,宋樾居然能和沈从殊凑成一对,上次许微被人砸店,后来又去医院做检查,让她无从多顾及宋樾,这一次见面,许微便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宋樾的身上。
其实,从沈从殊那里,宋樾的事情许微也听说了不少。在沈从殊的口中,宋樾只是一个刚刚二十来岁正要毕业的贫穷大学生。
涉及到家世问题,也不好多问什么。
也就是和宋樾随意聊了一聊,问了一些从前对于宋樾本身比较好奇的问题。
例如怎么会到酒吧驻唱,是不是从小都这么受女孩子喜欢,这之类。
宋樾也都很好脾气的一一作答。
沈从殊在旁听着,反而没她什么事,她便一边吃一边听着,看宋樾应付许微游刃有余的模样,就很想笑。
宋樾虽在和许微聊天,但也抽了心思在沈从殊身上,见她吃着东西也在笑,不由得问她:“你笑什么?”
他问沈从殊,把许微的注意力也转移了过来,被这两双眼睛盯着,沈从殊慢里斯条把嘴里东西吃完了,放下筷子才说:“倒是也没什么,就觉得你俩还挺聊得来。”
其实从前在酒吧的时候,宋樾给人很有距离感,难摘的高岭之花不是随便说说。许微这两次见他,没想到他会这样随和好聊。
她将功劳全归结到沈从殊,毕竟如果她不是沈从殊的闺蜜,宋樾又怎么会卖她面子,放低了姿态,如此平易近人。甚至互相连微信都加上。
许微就眨眨眼,意有所指:“那是当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谁的朋友。”
一句话,又逗笑了沈从殊。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许微话多,全程讲不停,宋樾原是没那么爱说话的人,被她带着,也讲了不少。
到都吃得差不多,许微才转头忽然问宋樾:“听说你之前在恒扬实习,以后毕业有机会留在恒扬?”
这就是相当于娘家人在问,以后工作是否有保障一样的问题。
宋樾原是靠坐在椅子上,极其随意散漫的姿态,闻言不自觉挺直了脊梁,先是偏头,视线掠过沈从殊,见沈从殊听见这个问题之后也转头看他,而后才缓声回答道:“应该是留在恒扬。”
就连沈从殊也没有听过宋樾对未来的规划,听闻他以后可以留在恒扬不由得眼睛一亮,接着便追道:“这是真的吗?”
显然,对于宋樾毕业后能留在恒扬这件事感到极为的高兴。
宋樾已经很确定他以后会在蔺盛海退休以后接手恒扬,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也算是留在恒扬没有对她们撒谎。
见沈从殊如此开心的模样,是真心为他能留在恒扬高兴。宋樾心头一悸,稍稍隐去对沈从殊隐瞒实情真相的隐忧与愧疚。
他已经在找合适的时机想告诉沈从殊他的真实身份,但却没有什么机会。他贪恋于和沈从殊在一起的时光,曾经几次话到嘴边也不敢冒险。
即使一分一毫的可能,他也不想惹到沈从殊生气和他说分手。
对于沈从殊的问题,宋樾略略点一下头,算是回答。他的回应如此平淡,可沈从殊却开心到眉开眼笑,笑容从她脸上落不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
沈从殊只差没有为宋樾鼓掌,但也相去不远。一双手抓住宋樾手臂,猛的摇晃好几下。
宋樾其实不太能理解,他知道他家的产业做的很大,发展也很好。但这些都是他从小接触的,没有什么稀奇,恒扬旗下员工以万来计,只是一个普通职位而已,值得高兴成这样?
沈从殊的笑容感染宋樾,宋樾偏头,眼神只有面对沈从殊时才有的柔软,注视着她:“你这么开心?”
沈从殊想也不想点头:“当然!那可是恒扬,国内公认最难进的公司之一,但进入之后待遇奇高。”
沈从殊是真为宋樾高兴:“你能签到恒扬去工作,以后就不用总找兼职,也不会再为钱的事发愁。”
到现在,沈从殊还在时刻惦记着给宋樾改善经济。
孩子太苦了。原生家庭贫穷了这么多年,终于考上名牌大学,靠着自己改变了命运。
也就宋樾了,仅仅靠着一个寒假实习,就拿到了恒扬的入职书。看着身旁坐着的宋樾,沈从殊仿佛看见他工作之后展翅高飞闪闪发光的模样!
这头,沈从殊还沉浸在为宋樾开心的情绪里,那头,许微听见之后,高兴之余,很快想到别的问题。
“我记得,恒扬的老板是不是姓蔺?”
说话间,她视线不经意落在宋樾的身上。
倒是沈从殊先回答:“那当然是了。恒扬的创办人是蔺盛海,这也是个传奇人物,国内实干企业家,怎么,你没听说?”
其实从前就算新闻推送这么多次,沈从殊也全没注意,但宋樾过年去恒扬实习,沈从殊又专程再去深入了解了恒扬这个公司,才得以知道有关蔺盛海的传奇。
“是的,”继沈从殊后,宋樾才慢悠悠缓声回答道:“姓蔺。”
第 66 章
“我就说我应该没有记错。”
得到多方证实之后, 许微点一点头。
又坐了一会儿。
结账时,沈从殊招来服务生,就在这时, 宋樾接了一个电话,餐厅人吵, 宋樾走出去接。
等待买单期间,许微朝着餐厅门口看了一眼, 隐隐约约看见宋樾拿手机站在那里,另一只手插兜里, 明明懒散的姿态却脊梁笔直,姿态挺拔,单只看背影, 也赏心悦目。
“前两天,我陪朋友去了一趟深海酒吧,听说一个很荒谬的传言,有关你家头牌, 不如我说给你听听?”
许微微微倾身上前,神神秘秘对沈从殊说道。
头牌是指宋樾。
宋樾实际已经很久没去酒吧唱歌,但许微仍旧改不了这个称呼。
闻言,沈从殊不由得挑眉:“是什么, 你说。”
其实在深海酒吧,有关宋樾的流传一直很多, 沈从殊从前每次过去, 几乎都能听见一两件新鲜事, 传的神乎其神。和宋樾在一起后, 才发现传言并不都是真,且大多数都是谣传。
但这也不妨碍沈从殊对有关宋樾的传言持续的关注和富含兴趣。
见沈从殊也好奇, 许微于是就说了:“我很早就听说,深海幕后有一个极其神秘从不露面的老板,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这一次我去深海,就有了!深海酒吧四处都在传,你猜猜传闻这个老板是谁?”
许微卖一个关子,视线看着沈从殊,要让她猜。
结合许微刚才说的这是有关于宋樾的八卦,沈从殊有一个极度荒谬的猜测,她都还没说呢,倒是先笑了。
“你说的这个传得神乎其神的幕后老板,不会就是宋樾吧?”
哪知道许微竟真的点头。
“没错,是不是不可思议?就传的是他啊!”许微跟着也笑:“我当时听了,只觉得很神奇。”
“而且,有关他的,还不止流传这一件事。”
许微接着又说道:“还有一个比这更劲爆更加不真实的传言,你我都知道,宋樾明明只是到恒扬实习和工作而已,但不知道怎么传的,酒吧里传来传去,竟变成了宋樾居然是恒扬蔺盛海的唯一独孙,恒扬唯一继承人!”
连许微都觉得特别的荒谬,当做笑话讲给沈从殊来听:“连姓氏都不一样,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才有的这样的传言,现在酒吧里都传遍。”
沈从殊听着,先是瞪大眼,就像是听见什么稀奇的事,接着也是跟着摇头失笑出声。
“传言听听就罢,你可别信。”
服务员这时候走过来,沈从殊从她手上接过单子,扫二维码付了钱。付款后,沈从殊还将付款界面展示给许微看一眼。
“你看,我和宋樾出门,都是我来付账,他身上没几个钱。”
“蔺家独孙能穷成这样?”
沈从殊找到合适的理由:“就像你刚才说的,恐怕宋樾到恒扬工作的事,被谁误传。他就是一个贫穷的大学生而已,蔺盛海姓蔺他姓宋,还恒扬继承人……怎么可能?”
结完账,两个人一边聊着,往门口走。
而门口这头,宋樾站在门外,还在接电话。打电话给他的,是汤隋。
汤隋那头又不能说沈从殊是宋樾宋樾的女友,要将项目给到他们公司,还有点难度。他连着一个星期去找他姑,软磨硬泡各种手段使尽,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让她姑终于答应了,项目给沈从殊。
难得为宋樾办一件事,以汤隋的性格,事情办成之后,又怎么能不来找宋樾邀功?几乎是才从他姑家里出来,车也不开了,就停在路边,拿起手机就给宋樾拨电话。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我姑开始死活不同意,我到公司堵她,在家堵她,还给她买这儿买那儿,最后,不得不和她签订下屈辱的不平等条约,我连暑假都一起赔进去,要去公司实习上班!为了你,我的牺牲实在太大了!”
电话那头,声情并茂讲述了一番辛苦,而后才得意洋洋问宋樾:“怎么样,我这件事办得还行吧?”
得到宋樾一个“还行”的评价。跟着打蛇随棍上,汤隋话锋一转:“既然我为你,为你的女朋友付出那么多,你要怎么奖励我?”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让汤隋来办这件事,宋樾自然就已经考虑过欠下的人情该如何还的问题,和汤隋不需要遮掩什么,电话里直接问他:“你想怎么样?”
只听汤隋“嘿嘿”两声。
他对宋樾的一辆跑车已经肖想已久,做梦都想开。但那是宋樾满十八岁时,蔺盛海送给他的成人礼物,很有纪念意义,他问过,宋樾根本不答应。
汤隋声音谄媚:“其实也没什么,就你那辆老爷子送给你的跑车,借给我开两个月?”
宋樾回他淡淡两个字:“可以。”
电话那头,汤隋顿时乐开花,继而得寸进尺要求:“那明天再请我吃顿饭?”
宋樾明天有事,回绝:“要回老爷子那边,明天没空。”
陪老爷子是正事,汤隋退一步:“……那后天?”
宋樾又回绝:“也没有空。”
汤隋一听,有点炸,随即便问:“明天没空,后天也没空!那你后天要干嘛?!”
宋樾语气慢悠悠:“要陪女朋友。”
汤隋:“……”
总之他就是不如他女朋友重要呗!
……
沈从殊许微出来,宋樾正好收了手机。
“电话讲完了?”
沈从殊问道,自然走至宋樾的身旁,伸手搂住了他微微向她张开的胳膊。
宋樾点一点头。
许微也是自己开车来,车就停在路边的车位上。与沈从殊宋樾道别之后,她自己开车离开。
沈从殊的车要停远一点,和宋樾多走了几步路。
最近上班工作倒是没有从前忙碌,但心却更疲惫,沈从殊吃饱了不愿意开车,钥匙给宋樾,让宋樾坐进驾驶座。
宋樾开车不快不慢,有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
车开之后,沈从殊坐副驾座没事,不由得转头盯着宋樾来看。宋樾的那一张脸,按理说这么久了,也应该看厌,可大约是长得太让人惊艳的缘故,沈从殊就是看不够,越看越觉得好看,好似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找到更新奇的发现。
红灯时,车停在路上,这一路感受到来至于沈从殊的视线,宋樾转头问,微微勾着唇,问她:“你看什么?”
沈从殊太诚实,目光不离宋樾,回答道:“看你好看。”
她觉得他好看这件事,从他们互相认识那一刻,宋樾就知道。
典型的好色之徒。
宋樾轻轻一笑:“好看那你多看点儿。”
绿灯亮了,他转回头去开车。沈从殊还真就慎重回答了一声“嗯”,接着就继续看了。
她娇小,整个人都窝在副驾座上,角度问题,右手撑在车窗上,更方便。
车往前行,沈从殊便在此时,想起刚才结账时,许微和她说的那些话,现在想着,也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
宋樾听见,侧头看她一眼。
沈从殊便缓声对他说道:“刚才我在餐厅里,听说酒吧里流传有关一些你的传闻,你要不要也听一听?”
宋樾微微挑起眉。
“许微和你说的?”
沈从殊“嗯”一声,点点头:“那传闻绘声绘色,十分之离谱,我和许微都听笑了。”
到现在,嘴角挂着的笑还落不下去,笑意莹然的模样,看着宋樾。
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丝半点豪门独孙继承人的模样。还别说,宋樾除了贫穷,真没别的其他缺点,光长相就不提了,连气质都很矜持孤冷,不说话时漠然的模样,给人十足的距离感。
看就很贵的感觉。
只要他不说,谁又能知道他缺钱呢?
“你开车,也没别的事,要不要也听一下呢?”
沈从殊只当是谣言,博大家一笑,也不介意将这些说给宋樾来听一听。
宋樾没有工作群,许多天没去酒吧。他向来对于那些所谓的八卦传言,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不论是否有关于他。从小到大但凡传进他耳里的,都太离谱。
只不过,要和他说的这个人是沈从殊。
看她谈兴很浓,宋樾便极其随意点一下头。
沈从殊便看着宋樾,微微偏头,说道:“我听说,你是酒吧的幕后老板?”
宋樾听后,微怔。
“你还是蔺盛海的独孙,是恒扬唯一继承人。”
沈从殊接着说道。
没有看见宋樾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听见她说这句话时,倏然用力,手上青筋都出来,沈从殊说完便没有忍住,笑出声。
“这怎么可能?”
沈从殊旋即说道。
“你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传,竟然传成了这个样子。”
沈从殊就当是笑话,说给宋樾听。
“明明连姓氏都不一样,我搞不懂,为什么还能在酒吧传成这样绘声绘色?”沈从殊想了想,然后说道:“大概是我们听八卦时候的心态一样,真不真实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满足了我们的八卦欲,和好奇心。”
沈从殊连着说了许多,整个过程都很轻松。
宋樾也听出来,她是真将这件事当成一个八卦笑话说给他来听,没有当真。
紧绷着的肌肉,逐渐放松。
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将车停下之后,宋樾转头。
“沈从殊。”
他喊沈从殊的名。
沈从殊将八卦传言说了,没得到宋樾太多的回应,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窗外。闻言转回头,一双明亮眼眸看向宋樾,轻轻应一声“嗯?”。
宋樾抿唇,身体在此时不自觉又开始绷紧,手指按在方向盘上,隐隐发白。
他迟疑着,视线紧盯着沈从殊,片刻不落她神情的变化,缓声对着沈从说逐字说道:“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呢?”
原本,宋樾没准备现在就朝沈从殊坦白。
一切只是机缘巧合。
哪里知道,沈从殊根本不信。她甚至一开始都没有听懂,“什么真的?”
双眼中浮现出疑惑的神色,过了大约两三秒钟,才终于反应过来,以为宋樾也在逗她。
笑言:“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原来弟弟家这么有钱,那你以后岂不是都不用去做什么兼职了?”
其实一旦去恒扬工作,宋樾也不再需要兼职,之所以这么说,比不过是当做了玩笑,才能这么随意的去说。
宋樾却没当成是玩笑,他想就此机会,向沈从殊坦白。
尽管现在沈从殊没相信。
宋樾不厌其烦,重复又问:“假如,我真是呢?”
神色,比之刚才更认真了许多。
沈从殊至始至终都没信,见他如此,还以为他玩角色带入了。
他这样认真,沈从殊也不好太过随意。闻言也就认真想了一想,片刻后,才回答道:“那我大约会和你分手。”
宋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看宋樾一眼,沈从殊颇感好笑,弟弟这角色带入得未免有点儿深。沈从殊没当一回事,回答道:“你都成蔺家少爷了,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人,咱俩多不合适。”
沈从殊朝他笑:“你说对不对?”
第 67 章
“你都成蔺家少爷了, 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人,咱俩多不合适。”
“你说对不对?”
不。
不对。
即便身份变化,可他还是他, 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宋樾心中千回百转, 皆在反驳沈从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说分手,怎么能仅仅只是因为身份变了, 就这样简单分手了?
“沈从殊。”
宋樾万分艰难喊沈从殊的名,紧皱着眉, 声音都变得艰涩:“你说过,你不和我分手的。”
宋樾此时显得太逼真了。
沈从殊诧异朝着他看去一眼,回答他道:“我也没有要和你分手呀!”
感觉宋樾实在带入太深, 沈从殊摆手:“刚才只是打了一个比喻,你别多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是恒扬继承人,也不是酒吧的老板, 对于我们来说,这又有什么影响呢?”
宋樾唇紧抿着,神色晦暗难明。
沈从殊没多想,只看见前方绿灯已经亮了, 宋樾却还没开车,后面车子等不及开始鸣笛催促。
将刚才那些全都抛开, 沈从殊转头说一声:“绿灯了, 开车吧。”
被沈从殊催促着, 宋樾才回头, 缓缓起步,将车开走。
回家之后, 宋樾也和沈从殊说了周六回家陪爷爷的事。
他一周几乎都有这么一天,多是周末。沈从殊的印象里,宋樾爷爷除了和孙子相依为命,儿子也不在身边,和孤寡老人无异,是该多回去看看,没有多想,便应了。
年轻的时候打拼,睡觉的时间都靠挤出来,谈不上什么休息,年老之后,才逐渐开始放松心态,放手许多的事交给别的人来做,每周才开始有固定休息时间。宋樾从宋家接回来已经开始读初中,寄宿学校从初中开始读到高中,大学仍然住在外面。蔺盛海要见宋樾,也不是天天见得着,多是在休息的时间。
宋樾临近中午才回去,陪着蔺盛海吃一顿午饭。宋樾还小时,蔺盛海抽出时间也要管管宋樾的学习,各方全面发展,但宋樾现在大了,他能管的事情已经不多,吃饭的时候就只是闲聊,一些有关公司的事,或者询问一些宋樾在学校发生的事。
随意聊了一些,蔺盛海:“众森那边,唐鑫山下个星期办五十大寿,到时你和我一起去。”
唐鑫山是唐昕芮的爸爸。
宋樾从前也经常跟随蔺盛海出席各种场合,只不过唐家这一边从唐老去世之后,联系就逐渐变少,直到这一阵,唐家那头起了想和蔺家联姻的心思,开始频频出现。
唐昕芮近段时间的紧迫盯人和骚扰,已经让宋樾对他们家极为反感失去耐心。
闻言,宋樾放下筷子,往椅后背一靠。
“能不能不去?”
其他地方他都答应,唐家那就算了。
蔺盛海看他一眼,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也不知学了谁。
宋家二老文化人,温文尔雅,气质过人,蔺盛海年轻时候从过军,从来背脊挺得笔直。就连宋樾的父亲,也从小受蔺盛海教训,姿态礼仪这方面没有任何可以挑剔。唯独宋樾是家中另类,正式场合,礼仪都完美无缺,至于私底下,怎么舒服怎么来,懒散得不成样子。
“你唐爷爷去世,就留下这一个儿子,必要的关系维护和走动,还是需要的。”
蔺盛海没有同意宋樾,也多少知道他近段时间被唐家那个丫头纠缠,以为他是有什么顾虑。时间过得太快,看自己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子,也到了谈恋爱快订婚的年纪,他便又摇头对宋樾说:“你们小辈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只一点,唐家那丫头到底是你唐爷爷的孙女,就算看在唐爷爷的面子上你也得委婉一些别太过分。我既然答应过你,没有你自己的同意,我不会随意同意别人的联姻,我说话算话。”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不去也是不行的了。
宋樾才点一下头,懒洋洋应声:“行,听你的。”
汤隋心里惦记宋樾那辆车,知道他老宅了,屁颠颠跑过来,宋樾收藏的很多宝贝都在老宅子里,那辆车子也在。
下午时,有一位久不见面老朋友来拜访蔺盛海,宋樾陪着打高尔夫。
汤隋到以后,被佣人领进来,到高尔夫场地先是恭恭敬敬给蔺盛海打了招呼。小辈有小辈的玩法,汤隋来之后,在高尔夫球场没待上几分钟,蔺盛海便挥手,让宋樾和他一起走了。
宋樾陪着汤隋先去看车。路上汤隋:“你知不知道,唐昕芮现在在四处打探你女朋友。”
宋樾撩起眼皮子看他一眼。
汤隋又问:“你和沈从殊在一起时,是不是被唐昕芮看见过?”
那是前半个月,宋樾和沈从殊和好的事。
“是又怎样?”
宋樾淡声说道。
见他承认了,汤隋嘿嘿两声,八卦欲十足:“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盛传你牵手你女朋友丢下她,还要和她断交。她整日里发癫,不仅四处散播有关于你女朋友的不实谣言,还四处打探她究竟何方神圣。”
“好在她没有沈姐姐的照片。但你知道他们的手段,要是有心查,很可能马上就查到,瞒不住的。”
汤隋就是和人聚会的时候听见这个消息,马不停蹄全一股脑儿给宋樾说了。
当然,也有那么一丁点儿,就一点儿看戏的成分。
想宋樾从前那样一个纵然桃花缠身,也从来不屑一顾的人,他谈起恋爱以后,一举一动,就格外让人期待呢!
宋樾不知道汤隋那有点儿看戏的心态,也不关心。
听完汤隋的话,宋樾只抓了重点。他微微皱眉:“她散播我女朋友什么谣言?”
汤隋没想到他说那么多,宋樾就只关心这个了。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说沈姐姐年纪大,手段高,猜测是用了什么……不得了的手段,才让你如此痴迷。”
说着,汤隋的眼睛不断往宋樾脸上瞄,就怕他忽然对他发飙。
宋樾脸色的确沉了沉。
但是让他发飙的程度,还不至于。
汤隋:“要不要我去警告一下他们,别太过分了?”
宋樾就看他一眼,冷声冷调:“那是我的女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汤隋憋气:“……那你就直接说怎么办吧!”
宋樾只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你别操心。”-
车给汤隋下午开走,晚上在老宅吃了晚饭,没有过夜。
等蔺盛海睡了才走,回到沈从殊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沈从殊已经上床睡觉。
宋樾没有说要回来,沈从殊也没有等他。下午在家里做了一下午的卫生,晚上还不到十点就困了。
睡着以后忽然感觉到腰际缠上什么东西,被惊醒。睁眼看才发现,是宋樾。
沈从殊翻一个身正面窝进宋樾怀中,又闭上眼,半梦半醒问:“怎么不在爷爷那住一晚?”
一天没见,宋樾很想她。没有回答沈从殊的话,而是垂下头,去亲吻沈从殊的额头。
沈从殊确实很困,伸手挡他,不让亲。
“别,今晚不来了,好困。”
宋樾握住她手,也亲了一记。又垂头,唇在她的耳边流连,轻声对她说:“你睡吧,我就亲一亲,不做。”
沈从殊:“……”
是,他就亲一亲,当她没有感觉的是吧?
……
这一夜,确实如宋樾而言,没有做。
但有时候亲起来才更磨人,反正被吵醒后的两个小时,沈从殊都没睡着,反而是下嘴唇,被自己牙齿咬出了牙印,也没有感觉到痛。
第 68 章
关明哲从陵城云天招标失败回来之后, 上个星期没有踏足公司。周一上班时,工装部那边通知沈从殊,让沈从殊一起去开个会。
开会主要讲两个事, 一是对于云天那边招标失败的总结,二是度假村项目尘埃未定, 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放弃。说话时,意有所指, 特地看了沈从殊一眼。
度假村的项目,也有家装部的参与, 实际上并没有沈从殊什么事,骏丰林敬与程守言一丘之貉,沈从殊对此并不看好。
关明哲也知道, 但还是让沈从殊来,会议之后,单独留下了沈从殊。
“我在云天见到程总,程总还问到你, 怎么没有一起去。”
第一句话,就是说这些。
说到底,还是对沈从殊不听他的,多少带了点儿埋怨。
“所以你认为, 只因为我没去,云天的招标就成不了了, 锅全在我这儿?”
沈从殊毫不留情的嘲讽。
事实上道理谁都懂, 但几个月的心血, 关明哲这几天已经关起门来醉过好几回。
“你也别在这里讽刺我, 没错,我确实利益至上, 感情都没了还不准我在其他方面上多攒点儿劲吗?”
说难受,他其实比沈从殊还更难受。两边都想要,两边都不沾。说感情,感情没了,说钱,钱也没赚到。
沈从殊冷笑一声,双手环胸道:“那看来关总这劲儿没攒对地方啊!”
关明哲心中一窒。
摆摆手,说道:“算了,不说那些,云天的事情都已经过了。现在来说骏丰。”
云天招标已经失败了,骏丰那头,机会不大,关明哲心里也清楚。但之前做过那么多的努力,也不能白费。
关明哲举一只手,挡在胸前,“放心,没有要你来参与,是我不想放弃,全部事情都由我来做。留你下来只是想和你道个歉,云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对不起你,你别太放在心上,行不行?”
都做过了才来道歉?
当时喊她去当程守言女朋友的时候怎么一点儿也没犹豫呢?
厚颜至此。
沈从殊呵呵笑两声,“关明哲我看你是道歉道习惯了吧?”
“还是别了,我受不起。”
工作部的员工也不知道两个老板在会议室里聊些啥,只见几分钟之后,沈从殊冷脸出来,又摔了会议室的门。
心中齐齐哀叹。
这家公司两个老板,见天的吵架,这可怎么搞啊?
公司气氛不好,最后苦逼的还是他们。
……
周一早上开完会,下午,关明哲原计划要去一趟骏丰。为了云天和骏丰两个项目,工装部撇开许多的单子,现在项目没接到手,关明哲也闲了。一次见不到人就去两次,两次见不到去第三次,总之他有时间和他们耗。骏丰将繁星装饰的方案全拿去,不能就这么玩消失装聋作哑,总得要给个说法。
只是没成想,关明哲还没去骏丰呢,十一点左右接到一个电话,竟是骏丰林敬的秘书主动打过来。
挂断电话,关明哲一刻也等不住,匆匆去找沈从殊。
“你说骏丰那里主动打电话让下午去谈合同的事?”
沈从殊听了都不敢相信。
关明哲补充说道:“不止我,林总秘书专程交代,林总希望我和你能一起过去。”
沈从殊:“……”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她?-
下午两点,沈从殊和关明哲如期抵达骏丰。在骏丰待了只不到一个小时,三点出来时,沈从殊手上已经多了一份与骏丰签约的度假村设计施工合同。
站在大门口,沈从殊关明哲不由得面面相觑,双双觉得这份惊喜实在来得太快太突然!
倍感不真实,关明哲开口,问沈从殊:“骏丰怎么回事,怎么真将项目给了我们?”
前后反差太大,前一阵还连林敬的面都见不着,发愁怎样才能见到林敬,下午合同都签了。
其实沈从殊也觉得骏丰的做法太奇怪了,但没有项目送上门不签的道理,况且合同都仔细看过了,很正规的合同确实没有什么陷阱。
“恐怕是挑来选去,最后还是觉得我们更适合?”
沈从殊也只想到最后这一个理由。
关明哲闻言点头,深以为然。他对公司的业务水平当然是很有信心,只以为骏丰是最后关头幡然醒悟,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但不管原因如何,能拿到单子,就值得祝贺。上个星期,由于云天的竞标失败,公司愁云惨淡,这一次顺利拿到俊丰的项目,无疑是为公司注入一记强力针。项目很大,整个今年的业务也不用再发愁。
这几天情绪大起大落。
一直到回公司,关明哲还笑呵呵嘴都合不拢。
能签下俊丰,沈从殊自然打心底里也是开心的。她的这份开心,回家之后自然而然传达给宋樾。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见她始终眉眼带笑,不似前阵子的愁容,微微挑眉,主动开了口:“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好事?”
“那是当然!”
令人愉快的事值得和大家一起分享,沈从殊便笑着说道:“公司今天签约一个大项目,清水湾那一个度假村,你从前也知道的。公司几个月来加班做方案,辛苦总算没有全白费。”
宋樾抬眸,看着沈从殊,看她确实很为这事开愉悦的模样。听后,唇勾一勾,略略点一下头:“那的确值得开心。”
这样的开心一直持续了近一周的时间。到周末,宋樾应了蔺盛海的要求,要去唐家参加唐鑫山的生日宴。生日宴中午就举行,蔺盛海让宋樾提前一天回家,在老宅子陪他住一晚。
最近和沈从殊一起住惯,没有沈从殊在身旁,夜晚和沈从殊发信息到凌晨一两点才睡。第二天,宋樾又早起,绕偌大的花园跑一圈,洗了澡,才坐下来陪着蔺盛海一起吃早饭。
饭间,蔺盛海:“不知不觉,你唐爷爷也已经去世有五年,唐鑫山能力平庸,开拓不行,只能勉强守成,几次投资方向都错误,唐家比起你唐爷爷在那时,是走了不少的下坡路了。”
宋樾对于唐家,除了去世的唐老爷子能让他放在心上,对其他人皆没有什么感情。
闻言只淡淡来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至少在旁人看来,众森仍是很厉害。殊不知只厉害个表皮,不然怎么老打着联姻的歪心思。
吃完了,宋樾站起来:“我去散个步。”
蔺盛海点一点头,“去吧。”
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儿越走越远,目光透着满意。
宋樾出去之后,给沈从殊发信息。
「还没起床?」
他跑完步就给她发过了,至今还没有得到回复。
信息又隔一会儿才回过来。
「刚醒。」
看到宋樾第一条信息的发送时间,又回复一条:「回爷爷家睡得还习惯?怎么起得那么早?」
宋樾淡然回复:「没有你在身边,睡不着。」
难得弟弟这么真情流露,沈从殊逗他:「那之前在学校里,也睡不着咯?」
谁知道,宋樾回她一个字:「嗯。」
将还在床上赖床的沈从殊彻底逗笑。
午时,宋樾陪同蔺盛海一同去到唐鑫山办生日宴的酒店。
他们去的时间已经不早,蔺盛海在业内地位崇高,到之后引得诸多宾客躬身相迎。特别今日的寿星公唐鑫山,格外殷勤。从唐老爷子去世之后,唐家关系与蔺家淡了许多,他这次五十大寿,蔺盛海亲自到来,给足了颜面。
全程宋樾与蔺盛海站在一起,一一与这些业内大佬们寒暄,无论礼仪还是其他,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
“我这一辈子最服气就是蔺老,白手起家不说,孙子又那么优秀,后继有人。”
“谁说不是,可比我们家的那几个只知大手大脚花钱的纨绔强很多。”
寒暄的同时,也将宋樾夸上天。
只商场上那一套,都是如此。宋樾这些年每每与蔺盛海站在一起,不知听过多少,皆从容以对。
毕竟宋樾还只满十九岁,今年过了年,也不过才二十,他还只是学生,没有正式接手家族事务,大家对他夸过也就过了,最终注意力还是投在蔺盛海身上,与他闲聊一些商场上的事。
唐鑫山十分想促成唐家与蔺家的联姻,但也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只不过,私底下倒是很愿意去给自己的女儿和宋樾多促成机会。
于是,大佬们坐下聊天的时候,唐鑫山便转头同宋樾说道:“我们家昕芮和其他小伙伴都在二楼,你可以上去找他们。你们同龄人在一起,比和我们更有共同语言。”
蔺盛海坐在沙发上,宋樾坐他身边,他确实无聊,目前的话题是国外战争对世界经济带来的影响,有关这点,宋樾昨晚吃饭时就和蔺盛海探讨过,每次饭后一两个小时的聊天时间,他与蔺盛海总要聊很多。
宋樾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要开始给沈从殊发信息。闻言,蔺盛海结束与他人的谈话,转头向宋樾:“你去吧。”
宋樾又收起手机,施施然站起身,散漫道:“那我去了。”
蔺盛海已经又开始与旁人聊起天,闻言朝他挥一挥手,什么话也没再说。
楼上的人不少。
汤隋和那些二代三代们,早很久就到了。
这种生日宴,不单单只是生日宴,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大型交流会。唐家业内地位前排,虽然这几年持续下坡,但就像是今早宋樾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连蔺盛海都能请来,就不愁没有别的大佬到场。
大佬们随意安排时间,想什么时候过来什么时候过来,但是他们那些想结交权贵,攀附巴结的中上游之列,自然是要多早有多早了。
二楼偌大的娱乐休息室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年轻二三代,都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围拢在一起打牌聊天。
宋樾人虽不在,但娱乐室里人多,女孩也多,话题始终围绕着他。
看看时间很晚了,就有人问:“宋樾怎么还没来?”
也有人回答:“他和蔺老爷子一起来,应该会晚一些。”
大家围坐在一起,女孩又多,只要提起宋樾,免不了七嘴八舌。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宋樾。”
“那是,从宋樾谈恋爱以后,你几时能见到他的面?就不要说从前他参加聚会就少,现在根本是不见踪影。”
“我就不明白了,谈个恋爱而已,至于吗?”
“你们说,宋樾那女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把宋樾迷成这样,他还捂得那么严?”
“唐昕芮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看着就一普通人,年龄还比我们大。”
“啧啧啧,搞不懂。”
“我也搞不懂,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宋樾,宋樾却偏偏喜欢这种的,口味奇特。”
……
现在聚会事,不谈论几句宋樾的恋情,那都像是缺少一点儿什么。毕竟事情被唐昕芮一通乱传,绘声绘色,委实精彩得很。
讲着讲着,就有人将话头对准唐昕芮了。
总有还没听过宋樾女朋友那些事的人,转头对着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听好戏似的唐昕芮说道:“诶,昕芮,你不是见过吗?不如你来说说?”
平时,唐昕芮在这些二代三代之中,算是比较霸道横行的,今天又是唐家请客,唐昕芮的主场,唐昕芮更是当仁不让成为整个娱乐室里的女主角。
大家都愿意卖她一个面子,字里行间都捧着她。
唐昕芮归国后,唐家想与蔺家联姻,唐昕芮大胆追求蔺樾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连父辈都知道。
唐昕芮从上次见过宋樾,也已经有差不多近半个月时间没有见他。从见到宋樾拉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从她面前离开,她气不过,也是近两天才想到找关系去调了路上的监控,终于查到那是谁。
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女人,都奔三了,竟还和宋樾谈起恋爱。
唐昕芮就等着别人来问她!
她神秘笑一笑:“从前那些说的都不算,我还知道一些更劲爆的,怎么样,你们想听吗?”
当然想!
八卦谁不爱!
特别还是有关宋樾的八卦!
“说,快说!”
“别卖关子!”
“哎哟,赶紧的,你别急死人!”
……
这一室的人,宋樾没来,汤隋又去卫生间了正好不在,全是一些八卦爱好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那我就说了。”
关子卖够,吊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唐昕芮眨一眨眼,终于开了口:“就说蔺樾这个女朋友,我也查到了,实际上,就是个普通人,还曾经有一个男朋友呢,大学开始交往了整整六年哦!”
“哇!”
大家哗然,双眼发光。
“真的假的?”
“大学时候的男朋友,交往那么多年,那她现在不是得二十四五岁了?”
“什么二十四五,搞不好都二十七八了呢!”
“年龄真够大的。”
“那她男朋友呢?都交往六年了又是怎么分的手?”
所有人七嘴八舌,唐昕芮轻蔑一笑,回答道:“还能怎么分?攀上蔺樾,就甩了呗!”
其他人一听,更是激动,才要再问。
正在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两人,仿佛霎时被按上一个暂停键,一人见了,立即消声,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全场重归肃静,也不过短短一两秒时间。
汤隋出去上个厕所,有他在,都不敢太过分,知道他和宋樾关系好,从前他们聊宋樾女友他出面阻止过一两次之后,他们都收敛着也基本也不将这些事情再拿上台面。只没想到,他就上个厕所的功夫。
娱乐厅的门大敞着,这些人声音又大,隔老远都听见。
汤隋走出卫生间遇见宋樾,一路听过来,心里都为他们捏一把汗!
宋樾和汤隋忽然出现在门口,众人只见宋樾的冷脸,谁也猜不着他此时究竟在想什么,又听见多少,每个人心中都像打鼓似的,惊慌失措,一阵乱跳。
然而宋樾却并没有理会旁人,冷然的视线只对着唐昕芮,看得唐昕芮浑身不自在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欲言又止。
他才缓缓开口说:“唐昕芮,你出来,有点话想单独和你说。”
明明很寻常的一句话,听着却跟威胁谁似的。
若是在平时,宋樾想单独和唐昕芮说话,唐昕芮不知道要多高兴。
可是现在……她有点不敢了。
“……你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唐昕芮迟疑着不想走。
宋樾也不多说什么,只静静看着她,一句话将她戳穿:“不是胆子大得很什么都敢说吗?怎么,你也知道怕?”
宋樾现在,实在是修罗一样,明明笑着,可却让人骨子里都感觉到冷。谁都知道他生气了,谁也不敢惹。唐昕芮也不敢,但她更经不得激。
“谁,谁怕了?”
她高抬起下巴,如骄傲的孔雀昂首挺胸,“走就走,笑死,不就是出去聊吗,当谁不敢?”
大跨着步子,率先走在了宋樾的前头。
第 69 章
唐昕芮走在前, 径自走到走廊尽头的空中亭台里。
亭台不大,位置有点偏,此时没有人。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停下以后, 唐昕芮转身面对宋樾,微凝一张俏脸, 主动开口。
已经是四月份了,为了举办生日宴, 唐昕芮专门请名师定制礼服,洁白的礼服长及小腿肚, 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唐昕芮显得十分漂亮生动。
但宋樾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
虽是在看她的,但他不管是那一双眼眸还是脸上的神色, 都极为冷淡,就是给人一种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上的感觉。
这也是唐昕芮最不能甘心的。
明明她先认识的他,明明她理应比谁都更亲近他。
“唐昕芮。”
宋樾冷垂着眼眸,看向唐昕芮, 勾唇,讽刺般轻轻笑一声:“你喜欢我?”
笑意不及眼底,反而让唐昕芮心底发毛,冷涔涔的。
都到这种时候了, 唐昕芮也不可能再去否认。
但被宋樾的气场所迫,唐昕芮后退了一步, “是, 是又怎么了?”
宋樾也并不能拿唐昕芮怎么样, 毕竟奉公守法好公民, 唐昕芮又是唐爷爷的亲孙女,蔺盛海还专程交代过, 不能做得太过分。
他只是在上个星期,稍稍打听了一点唐昕芮在国外留学那些事。
“我听说,你在国外交往过男朋友。”宋樾不急不缓,对着唐昕芮说道,看着唐昕芮脸色逐渐变得更苍白难看,宋樾:“……而且,似乎不止一两个?”
应该说,同时交往的,就不止两个。
那些留学的二代们是一个圈子,玩得很花,宋樾从前就有耳闻,只是没有特地去打听,也并不关心。
“……我才没有!你听谁说?”
唐昕芮自然不肯承认,高高昂起下巴,只是眼底的闪躲,却泄露了她的心虚。
从她爷爷去世之后,没两年,她就被送出国。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她在国外只是太寂寞。大家玩,她就跟着玩,就只是玩玩而已,谁也没为谁动过真心。
她从始至终喜欢的,就只有眼前这一个而已。
宋樾并不与她说那么多,只淡淡说道:“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唐昕芮,喊你出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胡乱在外面造谣我女朋友,有关于我女朋友的事情,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提。”
只是作为一个警告。
有关于她的那些,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点到即止。
如果在国外私生活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妄想再与蔺家联姻,恐怕是异想天开。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如果强求,届时闹出来就不好看了。
唐昕芮脸色煞白。她不傻,知道宋樾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被宋樾伤到。
宋樾和唐昕芮将该说的说完,便不准备多谈,转身准备离开。只是,步子还没有迈出,后头,唐昕芮又开口。
“宋樾,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们,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你。”一次两次的被宋樾毫不留情拒绝,唐昕芮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哽咽:“你就不能也喜欢喜欢我?”
宋樾却一点希望都没留给她,冷冷只回两个字。
“不能。”-
而被留下的满屋子的人,看着宋樾和唐昕芮一起出去,面面相觑,直到有一个人迟疑出声问:“就他们两个出去……没事吧?”
有事没事,出也出去了。
时间花得不多,只几分钟时间,就又见宋樾单独走了进来。唐昕芮过一会儿也进来了,但就是眼睛红红的压不住,妆也明显重新补过。
下午和晚上还有其他的节目,蔺盛海不参与只留到午饭之后,宋樾与蔺盛海一起走。
蔺盛海下午还有别的约,车子先将宋樾送到他的公寓楼下,司机停车,绕门去给宋樾开车时,蔺盛海:“送你到这儿,下个星期早点儿回来。”
宋樾“嗯”一声,司机开门后,下了车。
待蔺盛海离开,宋樾才拿出手机,给沈从殊打电话。
沈从殊这会儿趁着宋樾不在的功夫,和许微约了在逛街。许微从试衣间出来,看沈从殊站在店的角落在讲电话,等了一会儿,沈从殊电话讲完,才走过去将身上衣服展示给沈从殊看。
“怎么样?”
沈从殊面前转一个圈,后才调侃道,“看你笑得这么开心,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是不是宋樾?”
沈从殊微笑点头,先是肯定的许微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才说道:“宋樾周末回家陪爷爷,刚刚才回学校,问我现在在哪里。”
许微:“你叫他一起过来?”
沈从殊摇一摇头:“女孩子逛街,他跟着做什么?”
“不过我让他晚上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你不会介意吧?”
又可以见到大帅哥,许微怎么可能会介意。
当即便道:“不介意,一点儿也不介意。我巴不得他马上就来,让我多看几眼。”
说完眨眨眼:“你知道的,他那张脸我完全无法拒绝。”
毕竟那是她的男朋友,沈从殊提醒她道:“……克制一点儿。”
许微不客气:“嘿嘿嘿。”
……
许微接完账,拎着购物袋和沈从殊去逛别的,途中,许微忽然问道:“你和宋樾谈恋爱,毕竟年龄差大几岁,想过没,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微和沈从殊多年的好朋友,问问题都比较直白一点。
这也是许微目前最关心也最好奇的。
沈从殊其实从和宋樾在一起,就一直面临这个问题,只不过才开始的时候,抱着走一步看一步得过且过的心态,没想得那么长远,近段时间经历过争执和好之后,才考虑到更多,也面临更现实的问题。
闻言,沈从殊也不免得叹一口气。
“才开始的时候,和他在一起,并不那么认真。难得遇上长这么好看的,玩玩挺好,错过可惜。”
最主要,那时候她才与关明哲分手,时机也刚刚好。
沈从殊看向许微,回想起刚和宋樾认识那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动力去追着他跑,渣言渣语:“就只想和他玩一段时间,到有人喊腻的时候。”
许微频频点头,她懂!太懂了!
要真遇上宋樾那样的,哪个女人又不想和他玩一玩呢!
“至于以后……”沈从殊摇一摇头,“说以后太远,宋樾那样的男孩子,又有哪个女孩能这么早的去绑住他?而且,我才二十六岁,还想再玩个几年,现在说以后,还太早了。”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恋爱的尽头,无非是结婚。和关明哲恋爱一谈五六年,沈从殊当然也曾幻想过婚姻,但这一切都随着和关明哲的分手而破灭。而她和宋樾,各方面差距就摆在那里,更别提这些,沈从殊想都没想过。
待宋樾到适婚的年纪,她都已经三十好几,实在不能保证,到时候和宋樾还没有分手。
许微想一想,也跟着点头:“确实是这样。”
但她还是适当提醒沈从殊道:“虽然宋樾帅是很帅,但他就是太绝色了,面临的诱惑比关明哲不知道多多少。我还是必须得提醒你,别陷得太深了。你们太多的问题摆在那里,年龄,收入,社会地位,这些都不容忽视。而且他这个年纪,还没有定性,你想关明哲当年,迷恋你迷恋成什么样了,再过个几年,还不是说出轨就出轨。”
许微只是不想沈从殊以后和宋樾分手时受伤。
沈从殊没想到许微整日里嘴里喊着看帅哥,实际上却还能想得那么深。有关年龄收入社会地位,这些就算许微不提醒,沈从殊也早有准备。只许微后面说的那些,也未免离谱了一些。
怎么能拿宋樾与关明哲比?一腔赤诚的青年,和关明哲完全没有可比性。
闻言轻轻啧一声,“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提关明哲?”
她完全相信宋樾不会像关明哲那样。
如果今后真走到分手那一步,也一定是别的原因,沈从殊对于宋樾操守问题,倒是很有信心。
许微立即给自己嘴巴上个拉链,摊手:“那我也是防范于未然嘛!”
沈从殊敬谢不敏:“……很感谢,但是不用了。”
下午逛到五点,累了之后,就去吃饭。沈从殊早约好餐厅,让宋樾到餐厅等。三个人一起吃过晚餐,而后才分别回家。
沈从殊逛一天,回去时,是宋樾开车。
“不是说今天要和爷爷一起去吃宴席,怎么吃了午饭那么早就回?”
坐在车上,沈从殊随意问道,一面说着话,一面用手撑头,欣赏弟弟的颜值。
宋樾已经习惯,随她去看。他开车,到红灯时候停车,才转头,一双眼对着沈从殊,淡声道:“宴席那么无聊,哪儿有陪女朋友有趣?”
那倒是。
沈从殊点一点头,深以为然。
宋樾有时候不怎么爱说话,更不与沈从殊说什么情话,但偶尔说起情话来,才更显得动听。
沈从殊心思微动,正想顺着这个话题去逗一逗宋樾。但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一声,有新信息进来,沈从殊拿出手机来看。
一个陌生本地号码,发给沈从殊一张照片。
照片上,显示的是一个大厅,大厅中有许多人,似乎在举办什么宴会,男人们西装笔挺,女人都穿着晚礼服,优雅高贵,他们谈笑风生,一副觥筹交错的场景。右下方显示有日期,正好是今天。
照片之后,还发来三个字:「和他在一起,凭你也配?」
不知谁发来的信息,发错人了吧?
沈从殊细看两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皱了皱眉。
第 70 章
沈从殊看手机的时间有点儿长, 宋樾注意到,略微偏一下头,看眼手机, 问道:“发的什么?”
沈从殊将手机重新收起来。
“一张图片,奇奇怪怪的, 应该是发错了。”
没有放在心上。
骏丰那边的度假村签约之后,很快便投入到施工环节。
这一阵才开始, 沈从殊多次往青水湾那边跑,比从前要忙了一些。五一时, 沈从殊没有回家,和宋樾到川西自驾玩了一趟,回来晒黑一圈, 养了挺久才养回来。
生活里除了偶尔情侣间一些小的别扭,工作上处理一些小纠纷,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平平顺顺到五月中旬,由一条接着一条逐渐频繁的陌生人短信开始, 如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震荡的涟漪,久久不散。
「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真傻啊,被骗得团团转。」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
「不过就是和你玩玩而已, 这么大的年纪,还和大学生交往, 你真不要脸。」
「知道他是谁吗就和他交往?」
「谈恋爱又怎样, 你永远也进不了他的家门!」
「为你感到悲哀。」
……
从川西回来之后, 沈从殊频繁收到陌生人的信息。
句句不提他是谁, 句句暗指他是谁。
也不知宋樾的哪一个爱慕者,神通广大搞到她的手机, 每隔一两天就发一些莫名的信息骚扰她。
拉黑以后换号发。
骚扰者说的话,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恶意,并不可信。
沈从殊才开始没理会。只不过,到后来有一天沈从殊在私家菜馆再次偶遇宋樾,沈从殊再拉出来那些短信来看,才明白上面是什么意思。
还是原来那个私菜馆。
关明哲沈从殊谈了多年的恋爱,社交圈高度重合。在大学时期,有两个共同的好友徐英彦和曹颖,沈从殊关明哲才开始创业那会儿,徐英彦曹颖在一个在售楼部当经理,一个在售房中介,给沈从殊他们介绍了不少的单子,那时候的公司才成立,举步维艰,公司运作全靠着这些人脉关系来维持,帮了不少忙。
后来这两人不安现状,一起考去国外留学,在国外拿到绿卡,在去年的时候已经领证结婚。
这两个人现在回国,是来补办婚礼的。行程匆忙,知道沈从殊关明哲已经分手,但没时间分别再约,况且两个人虽分手但还在一起做公司合伙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顿饭在不在一起吃也没多大关系,干脆就约了两人一起。
要是别人来约,沈从殊定然不会同意,公司是公司,私下是私下,沈从殊分得很清,但这俩是四年没见的徐英彦曹颖,又另当别论。
菜馆是关明哲来定,问清楚他们回来的时间,早很多天就打电话来预约。沈从殊也提前就和宋樾说过,有这么一件事。婚礼在周六,徐英彦曹颖周四的飞机飞回来,约的也是周四,周五他们事情还多,见家长熟悉场地处理婚礼彩排事宜,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时间,等周六婚礼过后,周日的飞机又要急冲冲飞出国。国外他们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实在很忙。
避免和关明哲单独待在一个包间里,沈从殊算着时间,踩着点最后一个到的。打开包间,徐英彦曹颖关明哲三人聊得正欢。曹颖心细,安排两名男士坐在一起,给沈从殊留的她身旁的位置。见到沈从殊来,脸上堆满笑意,“殊殊你来了。”
朝沈从殊招手指自己身旁的空位:“来坐我身边,我们好久没见,好好聊一聊。”
沈从殊走过去,将包放下,坐在了曹颖身边的空位上。
说起来,当时徐英彦和曹颖欢喜冤家,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次,每次见面不是在分手的路上就是在复合的途中,当初身边朋友谁都不看好,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一对结婚了,反倒是沈从殊关明哲这对模范情侣,竟然没能撑到最后。
几年没见,怎么聊都开心。徐英彦曹颖从前和沈从殊关明哲太熟,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便什么都能说。
徐英彦就感慨:“你说你们两个啊,我们当时学校里般配的一对,怎么就分手了?”
徐英彦和曹颖两个人虽在国外,但对于沈从殊和关明哲究竟是怎么分的手,还是略有耳闻,徐英彦只摇头叹气:“放着殊殊这样的女孩子不抓牢,老关,你糊涂啊!”
现在沈从殊和关明哲都已经分手快半年,听见这些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多的感觉,千帆过尽,颇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倒是关明哲,一直念念不忘沈从殊那个年轻小男友,特别今天还约来这里,关明哲进门时就后悔了怎么千挑万选选到了这个地方。当时撞破沈从殊和她那小男友的事,可不就是在这门口嘛!还被羞辱说老。
关明哲原来是愧疚,现在愧疚里还增添了许多气闷。
他呵的一声,睨沈从殊一眼,说道:“现在我可不敢这么想,人沈总现在男朋友,又年轻,长得又帅,嘴巴还很能说,哄得沈总那是团团转的找不北,现在沈总可看不上我了。”
徐英彦和曹颖还不知道沈从殊又交新男朋友的事,这么一听,兴趣说来就来。
曹颖将头一转,对着沈从殊惊讶问:“什么?殊殊你又交了新的男友?!”
徐英彦一双眼睛,也直直看向了沈从殊。
瞩目下,沈从殊端着饮料,轻轻抿一口。她的圈子里,知道她交男朋友这件事的,实际上除了许微就只有关明哲。
倒也不是故意藏着不说,只是没什么适当的场合,也没有谁需要太刻意去告诉,就成了现在这样。
“男朋友确实有一个。”
喝过饮料,放下杯子,沈从殊慢慢悠悠说道,“关总说得都对,我是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又帅又年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比关总好一万倍。如果我男朋友早出生个几年和我一起读大学,前面那几年还有关总什么事儿?”
把关明哲说得脸是红一阵白一阵。
手指着沈从殊,气道:“行!沈从殊你可真行!喜新厌旧!有新男朋友旧男朋友就不认了你!”
“那倒也是。”沈从殊竟还认了,慢声道:“关总您可别指着我,看您这火爆脾气,指着我害怕。”
可她那副悠然的模样,又究竟有哪里在害怕?
另外两个看他们就当是看戏,笑得不行。
一顿饭就在沈从殊和关明哲互相看不顺眼,时不时互怼几句中,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是在吃完离开时候遇见的宋樾。
踏出私房菜馆门的时候,沈从殊起初还没瞧见,倒是关明哲先见到了。
偏头向沈从殊:“诶,那不是你家那个小年轻吗?”
沈从殊顺着关明哲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几个青年走在前面,以宋樾为中心,宋樾懒懒散散站在路旁,那张帅绝的脸,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不容人认错。他们大约也是刚吃完,其他人主动和他挥手之后,纷纷坐车离开,最后只剩下一人和他一起站着,细看的话,这个人还很眼熟。
关明哲很快认出来。
诧异问:“怎么他和骏丰的小汤总很熟?”
看那模样,是挺熟络。
停在路旁还剩最后一辆豪车,司机早已下车候至一旁,待其他二代们都离开之后,恭敬上前,拉开了豪车后车座的门。
便只见汤隋宋樾相继坐进去,待他们坐进车后,司机将后门关上,绕一转去前面驾驶座,才去开车。
“你的男朋友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怎么看着你这男朋友就这么不像个普通人呢?!”
关明哲不由得说道。
其实,和汤隋认识也没什么,关键就在于,刚才那群和汤隋一样的富家子弟,宋樾站在之中,没有露怯不说,人群里还隐隐以他为首,他惯常散漫的姿态,即使面对这群二代们,也没有半点儿收敛,反而是其他人都顺从他的脾性,纷纷主动挥手与他道别。
坐车时候同样如此,不止汤隋让着他先进,刚上车时,又还有一个细节,司机虽然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却先朝着宋樾躬身,显然对宋樾更加恭敬。
司机上车之后,没一会儿,车便开走。
但凡是宋樾和汤隋在这过程中稍稍一回头,便能看见沈从殊关明哲几人,但是他们并没有。
沈从殊看着那辆至少价值千万级别的豪车,载着宋樾汤隋,逐渐驶离。
这时候,沈从殊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与宋樾也是在这家私房菜馆偶遇,那时候问宋樾,宋樾回答的是什么?
“和朋友一起吃饭。”
宋樾从来没有说过,原来他的朋友,就是骏丰的唯一继承人汤隋。
再想深一点儿,难怪宋樾在青水湾度假村项目和云天项目上的反应那么大,他认识汤隋且与汤隋很熟,确实,比之程守言,关系近了十万八千里,她与关明哲去巴结程守言却将这样的关系户晾在一边,不是舍近求远,不是傻又是什么?
那短短的一两分钟,一桩桩一件件,与之相关的事,就这样忽然全都浮现沈从殊的脑海,由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忽然串连成了一条线。
此时徐英彦和曹颖还与他们一起,沈从殊和关明哲忽然停下来,他们还很奇怪,直到听见关明哲说的那些话。
“什么,你说刚才谁是殊殊男朋友?”
曹颖反应最大。
假如她刚才没有看错,刚才那群男孩看起来也不超过二十,知道沈从殊的男朋友年纪小,但也不至于小成这样吧?
曹颖眼睛都瞪大了。
她回想刚才见到的那几人,其中有一个人群中也极度显眼,让人眼睛霎时一亮,视线不由自主追逐。
曹颖:“是不是刚才站在最中间,长最帅那一个?”
莫名就觉得应该是他。
在座两个男士,长得其实都挺不错,以前在学校读书时,也曾被许多女孩喜欢,是许多女孩子主动追求的目标。可在刚才那一位面前,就瞬间被比成了渣。
连徐英彦都忍不住酸溜溜:“刚才明明站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只看见中间最帅那一个?”
但是根本没人搭理,无论是关明哲,还是曹颖,都将目光投注在沈从殊的身上。前者是不解疑惑,后者是兴味十足。
沈从殊现在其实有点乱。
忽然看见宋樾和汤隋一起,对她的冲击也有点儿大。
一直在她眼中贫穷且貌美的弟弟,似乎与想象中,并不相同。
不合时宜回忆起那些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
「真傻啊,被骗得团团转。」
……
「不过就是和你玩玩而已……」
……
「谈恋爱又怎样,你永远也进不了他的家门!」
「为你感到悲哀。」
……
“殊殊,殊殊……”
沈从殊想得过于入神,以至于旁人说什么,都没有听清。
直到曹颖推一推她,她才回过来神。
“是。”她朝曹颖微点一下头,极度平静的语调:“刚才那就是我的男朋友。”
曹颖没想到沈从殊居然承认,当即“哇”一声。
“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你分手了就不回头。”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曹颖代入感很强,“如果我是你,我也选刚才那一个!”
关明哲站着都中枪。
女人总是统一战线,今天晚上吃饭他已经被俩女人联合排挤了一晚上,现在还来?
关明哲无能怒道:“人家还是学生,有没有公德心?道德在哪里!三观呢?”
反而就忘了刚才他问沈从殊的事。
四人在私房菜门口分开。
沈从殊今晚上没有喝酒,她自己开的车,开车回去。宋樾比她先到家,开门时,宋樾人还没坐下,正打开冰箱,从冰箱里拿一瓶矿泉水出来。
沈从殊站在鞋柜前换鞋子。
五月中旬,天气已经热起来,平时只需要穿一件短袖就够了,换鞋子也很快。待沈从殊还完鞋子,转头便见到宋樾仰头,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子,正在喝水。
他随意站在客厅里,微仰下巴,与颈部的线条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随随便便的,看起来都像是身在一副画卷里。弟弟美色过甚,总是撩人而不自知。
宋樾喝了两口水。
将瓶盖拧紧后随手放在桌上,见沈从殊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她不朝着他走来,他便朝着她走过去。
“怎么一直看我。”
走近时,手极其自然揽上沈从殊的腰肢,宋樾垂头,低声问。
他明明长着一副冷淡的眼眸,可看她的时候,她从他的眼中总能看见深情的漩涡,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笑的时候,很绝色,不笑的时候,也迷死人。
“看你好看。”
沈从殊微微勾唇笑一笑,对着他说。
他鼻腔轻轻一哼,似是不喜欢她这回答,冷垂下眼眸:“你就喜欢我这张脸,除了我这张脸,你还能喜欢我点儿什么?”
竟是与自己那过分高的颜值也吃起了醋来。
沈从殊没忍住笑。
他有时真的很可爱。
很有自己的个性,脾气算不得好。
有时候又很娇矜,生气起来十分难哄。
他从不撒谎,不屑于对任何人说谎,弟弟骨子里,真的很骄傲。
所以……他怎么会骗她呢?
“现在才回来,和老朋友一起吃饭,一定很开心吧?”
不知道沈从殊此时在想什么,宋樾冷言冷语,对着沈从殊说道。沈从殊开不开心,尚且还不知道,但他很不开心,这是一定的!
交往这么长时间,宋樾对于关明哲始终敏感。今夜沈从殊是要和朋友吃饭,一起吃饭的人里还包括有关明哲。是沈从殊和关明哲在一起六年的时间里拥有的共同的朋友。
私下的聚会不同于工作时候的见面。
宋樾其实从知道有这个饭局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极不舒坦。但沈从殊理由充分,他又不能阻止。
早上出门时,宋樾还冷着脸,沈从殊哄也没哄好。
记挂了一晚上,宋樾吃饭都没吃几口,只要想着沈从殊正和关明哲与从前的朋友一起聚会吃饭,他就食不下咽。
交往也有这么长的时间了,沈从殊自然也摸清楚一些他的脾气。
以往他生气时,她都是由着他纵着他,变着花样来哄他。
这次也是如此。
她早准备一个大红包在包包里,准备晚上拿给他赔罪。从前她惹恼了他,也这样干过,宋樾收下之后,还真就没生气了。后来,她便经常这样做了。
交往这段时间里,类似像这样的红包,沈从殊已经不知道给了宋樾多少个。除了送给宋樾手表,沈从殊还投其所好送衣服送包送手机送限量鞋,各种送。她只想他生活上过得富足一些不要那么辛苦,送钱送东西时还要照顾他的情绪找各式各样的理由。
现在想来……他真的需要吗?
脑中千回百转,一瞬间想了许多,最终还是试探着将早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沈从殊将红包递给宋樾,目光却不在这红包上,而是看着宋樾的脸。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即使冷着一张脸,却也赏心悦目。他有着比女孩子还长翘的睫毛,又浓又密,却不会因此显得女气,眼睫覆下一片阴影,反而使得他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深邃,英挺的鼻梁生得恰到好处,微微散落的碎发显出几分落拓不羁,沈从殊的目光最终落在他的薄唇上,因为喝水,现在还湿润着,透出诱人的色泽。
他从来都是如此,不管她送他多少东西,给他多少钱,他也不见得有多开心,情绪总是淡淡。
宋樾伸手,自然而然将那红包接过,拿在手上掂一掂。
他次次折千纸鹤,姐姐对他的爱太多,一个玻璃瓶根本装不下,第二个又要装满了。
“沈从殊。”
宋樾微掀眼眸,这次忽然不像从前那样轻易揭过,“你是不是觉得,一旦我心情不好,只要拿给我钱,就能解决了?”
他看现在沈从殊是已经形成了习惯。对于哄他这件事,是怎么样的简单,怎么样来。连花点儿时间和精力都不肯了,直接拿钱和礼物来打发,来解决。
他是缺她这点儿钱?
沈从殊也不知道宋樾在忽然不开心什么。
但她一直看着他,却看得很清楚,看见这个钱包,他确实是一点儿高兴也没有的,不喜,抗拒,甚至……有点儿嫌。
“那你想怎么办呢?”
沈从殊忽然心底里感觉到一阵阵的烦。
她也不愿意再多说,“这样可以吗?”
伸手,沈从殊便将他的脖子揽下,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原是只想轻轻触碰一下,堵住他那张犀利的嘴,可在她准备退离时,腰肢却忽而缠上一只手臂,将她往前用力一压,她便又没有仿佛再度往前,唇碰上了他的唇。
宋樾的亲法和沈从殊有极大的不同,他骨子里的霸道与强势全都体现在吻里,又凶又欲,掠夺性极强。
从前他没什么经验,还不懂得什么技巧,沈从殊还能稍稍占点儿上峰,现在已是完全不行了。
只一会儿,沈从殊就招架不住,伸手推开他。
她的唇殷红,喘着气。
宋樾有时候吻人,过于霸道,连让人呼吸的余地都剥夺。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这么吻我?”
这么用力,这么凶。
是真的难受。
但难受的同时,又有隐秘的快乐,是温情的吻里,感受不到的。
只听见宋樾冷感的声音回味一般的散漫,视线勾着沈从殊:“姐姐不是也很喜欢?”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喊她姐姐。
沈从殊的脸有些发烫了,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缺氧,还是由于这随意的一句话。
却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一句不喜欢。
于是沈从殊只得沉默。
刚才的即将发生的一场争执就这样在一场亲吻中揭过。沉默着的时候,侧眸时,便见到他此时搭在她肩膀的手腕上,带着的她去年送给他的手表。
在她送他的所有礼物中,他最喜欢这只表,成天都带着。
这时候,也同时想起,刚才在私菜馆门口见到他与汤隋。
笑容略有收敛,沈从殊忽然问:“晚上约了朋友?我看你好像也刚刚回来的。”
宋樾和汤隋他们一起吃饭,是临时决定。沈从殊早就说过今天晚上有约,学校的最后一节课后,宋樾回自己的公寓,准备处理一些投资上的事,谁知道汤隋打电话过来喊一起去吃饭,打电话时,车已经到楼下,宋樾连拒绝都不能。
意识到欺骗这个行为的错误性之后,除了那些还没有向沈从殊坦白的部分,其他时候,宋樾都尽量做到向沈从殊坦诚。
既然沈从殊问他,宋樾便也没瞒着,淡淡“嗯”一声。
沈从殊这一次却追根究底:“什么时候的朋友,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
宋樾揽沈从殊的腰,将她往客厅里带,对于她这个问题,略感意外。
脚步微顿,宋樾扬眉:“你今天怎么终于想到关心我?”
平时对他的交友和其他人际关系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知道让他生过多少次的闷气。
现在倒是知道主动开始问了。
沈从殊听出宋樾言语之间的埋怨。
今天却不想怎么去安慰他,手环他脖子上,用最容易得到答案的方式去问他:“弟弟,那你说是不说?”
宋樾也没有隐瞒:“是很久的朋友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除了我在外公外婆住那几年没怎么见面,其他的时候,经常会一起玩。”
事实上,是汤隋从小追着宋樾,让宋樾和他一起玩。
宋樾收揽沈从殊的腰,他其实很乐意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与她分享,只不过,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坦白,他不敢。在此之前,他从未曾想过他还会有如此怯懦的一天,旁人趋之若鹜的豪门出身成了累赘,牢牢瞒着半点不敢透露,只能一天拖一天。
“以后有机会,我带他来和你认识。”
宋樾又说。
至于他口中的机会,则是要等他将一切,都告知给沈从殊之后。
他却不知,听了宋樾的话后,沈从殊心,一直往下沉去。
她看着宋樾。明明长得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沈从殊终于知道,他就算很贫穷也给人很贵的感觉从何而来。
和汤隋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发小。
那会是什么身份,那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总之不会是那样的简单。
沈从殊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要继续问下来,迟迟开不了口,今天晚上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多至肩被压着往下沉,无力负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