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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神京城,皇城,内府衙门。

    谷大顺领着一伙属下是从从容容的走进关押犯人的牢房。等谷大顺立于牢门外时,他瞧着被关押着的小黄门,略扫一眼,浑不在意。

    尔后,谷大顺轻轻一摆手,立马有心腹上前,二话不说的把小黄门从牢房里提溜出来。

    “说说,你背后是谁?”谷大顺问道。

    小黄门跪着磕头,连连求话,道:“大人饶命,小的背后真没人。小的冤枉。”

    “……”听着这话,谷大顺懒得再问,再度摆摆手。

    一直在谷大顺身边当差的李顺子走上前。这会儿有谷大顺的示意,李顺子不客气,对于着小黄门就是狠狠的煽几耳光。

    “大人问话,你就老实交待。再敢隐瞒,不光你要吃苦头,你家姻亲故旧,你的爹娘兄弟,哪一个都跑不掉。”李顺子在威胁。

    小黄门被打的满嘴血,好不狼狈。

    “大人,小的说,小的说。”小黄门嚷着哭腔,忙回道。

    “停。”谷大顺轻喊一声。李顺子赶紧住手,他提着小黄门的脑袋,让其恭敬的跪到谷大顺的脚跟前。

    “大人,小的都说,小的招了。”小黄门还在喊着话。

    “大人,求您饶了小的爹娘兄弟。”小黄门被押跪着,还是嚷嚷着话语。

    “……”此时的谷大顺瞧一眼小黄门,他给李顺子使一个眼色。李顺子低低点头。

    不多话,谷大顺出了屋子。

    稍过片刻,等候在外面的谷大顺得着李顺子呈上来的供词。小黄门不识字,他就画着押签,一个血色的血手印。

    人证在,物证有。一切貌似合乎了规矩。

    至于小黄门喊什么冤枉?冤不冤枉,这不废话。冤枉他的人,比他更知道,他冤在哪。

    “这几天让那小子吃几顿饱饭,也免得将来去地下了还做一个饿死鬼。遭罪。”谷大顺的眼中有一点怜悯。不多,浅浅一点。

    “大人仁慈。”李顺子赶紧附合一话道。

    “哈哈哈……”谷大顺笑一回。仁慈不仁慈,这东西谷大顺不在意。

    对于被关押的小黄门而言,他只是被殃及的池鱼之一。

    宋昭仪小产,帝王一发怒。宫廷内苑里太多人要保不住头顶的吃饭家伙。

    谷大顺是天子跟前的家奴,他办事情,不管太多,一切全部顺从了天子的心意。

    冤枉不冤枉?在谷大顺的眼中,哪一个庙里都有冤死的鬼。

    承平十年,季冬,年尾之时。

    宫廷内苑里发起了一场大清洗。哪怕国舅在临近新年时不忘记给宫廷内苑里送上一批美人,以此讨好了天子欢心。

    那又如何呢?

    这些终究是不能够平复了天子的失子之痛。无数的人,默默的消失在宫廷之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踩着年头的尾巴,东方暻归来。一回府,他顾不得先洗漱一番。

    风风仆仆的东方暻听着门房禀话,道他爹在府里。于是东方暻先去给他爹东方相安问好。

    冬日,寒凉。不下雪时,暖阳出现。一点阳光,也让整个世界变得更明亮。

    前院书房。

    东方暻见着他爹时恭敬走上前,见礼问安。

    “快起来,先落坐。”东方相安指着旁边的位置,笑着说道。

    见着儿子平平安安,东方相安心情的不错。旁的什么不要紧,就图了安然无恙。

    “爹,一路归来,儿的耳朵里听着一些消息。宫廷内外,大事小事,可有一些闹腾了。”东方暻感慨一回。

    东方相安轻轻点头。

    “好些老熟人消失了。”东方相安感慨一番,他说道:“唉,也怨不得谁,宋昭仪小产,皇家子嗣一事上本就艰难。出这等差子,总要有人担起责任。非是如此,不能平复帝王的失子痛楚。”

    费邑侯没讲的话,就是趁着这等宫廷内苑大洗牌的时候。他跟谷大顺这一位天子身边的近臣联手,二人一添三二五,让一些不得劲儿的对头一起消失掉。

    父子二人简单说一说神京城的情况。

    尔后,东方相安打发儿子去洗漱一番,也小小歇息一番。

    东方暻应了。

    回府了,东方暻在府里安生的待一日。

    次日,东方暻带着礼物登门谷氏宅第,他来给未来的岳父谷大顺问安。当然,东方暻也盼着见一见未婚妻谷秀娘。

    神京城,内城,谷氏宅第。

    谷大顺闲赋半日,了了清闲时光。东方暻登门,谷大顺热情待客。

    一个女婿半个儿,在谷大顺的眼中,东方暻还没有跟闺女正式成婚。当然还不算半个儿,如今就是贵客。

    东方暻在谷大顺跟前是小辈姿态十足。这让谷大顺很满意。

    谷大顺简单的问一番东方暻近况,关切一二。尔后,谷大顺很识趣,他给一对年轻人留下了足够的交谈空间。

    谷家的花园子,冬日有梅园赏景。

    寒梅立枝头,梅香,花美。这等时节,东方暻告别谷大顺这一位叔父后,他在丫鬟的引路下到梅园。

    此时此地,东方暻是静静赏花,默默等人。

    稍过片刻,谷秀娘领着丫鬟来到梅园。二人相见,已过数月。

    “玄高哥哥。”

    “谷家妹妹。”

    东方暻和谷秀娘一见面,先是相互见礼问安。

    尔后,东方暻递了一个小匣子,递到谷秀娘跟前,他笑道:“此去南边,带回一点土特产,赠于妹妹。”

    谷秀娘接过来,打开一瞧,满匣子的珍珠。

    “这可不是什么土特产,乃是顶顶名贵的南珠。”谷秀娘了解世俗人情。搁这一个时代里,珍珠就是珍宝。非是人工养殖,而是采珠女冒险入水采摘。

    一粒珍珠意味着一场冒险之事。可谓是宝珠一颗,明耀动人,却也价值不菲。

    “很漂亮呢,玄高哥哥费心思了。我很喜欢。”谷秀娘也是一个女孩子,她也爱珠宝。

    当然有来有往,得着东方暻的赠礼,谷秀娘亦有回礼。

    一串儿的荷儿,每一个都是谷秀娘的杰作。荷包分了一年四季,有春兰秋菊,有夏荷冬梅,有风花雪月,绣样不同,各俱特色,各应节气。

    “妹妹也费心了。”东方暻接过谷秀娘的赠礼,细瞧一回,方才收下。

    承平十年,一恍而过。

    承平十一年,春时,北疆传来战事。

    北疆之地在去年冬季落雪太少,无雪即无水。

    雪大,可能变成雪灾,即白灾。无雪,茫茫大地无水,天地一片黑,黑灾而来。

    草原三灾,白灾,黄灾,黑灾。白灾最快,恶业一来,便分生死。

    黄灾漫天沙尘,可能改变一个地方的生存环境。可能原来的水草丰美之地会变成一片死地。

    黑灾,无水,人与牲畜没有水,又哪里来的活路?

    北疆的胡人在北疆大地上寻不到生路,为讨食,为活命,在部落头人的带领下,他们会南下。

    这些胡人会南下攻打大周朝的边地村寨和城池。成功,胡人就把损失转嫁给农耕的农人。墙内损失墙外补,让大周朝的边民承担下一切的恶果。

    失败,胡人就丢掉自己的一条小命,至于妻儿嘛,注定会成为了胜利者的战利品。

    至于大周朝的边民们年复一年的辛苦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自己勤勤恳恳的躬耕田地,八瓣汗水摔进泥里才挣得的那么一点活命粮食,一旦被抢了,儿女无食,爹娘无食。又会不会家破人亡?

    强盗从来不讲道理,只会比了拳头大小。

    痛楚不落自个身上,别人死不死,谁人又在乎?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爹,儿真的要去一趟北疆吗?”东方暻对于他爹的要求,他有一点意外。

    “非军功,不封侯。”东方相安念一句。

    “那是前朝事。”东方暻说道。

    “可这等念头活在世人心里。”东方相安说道。东方暻听罢,他沉默一回。

    “玄高,怕了?”东方相安对儿子问话道。

    “说不怕太假。”东方暻苦笑一回,他指着自个,说道:“儿一介纨绔,又如何敢奢望军功。”

    “为父没盼着你立什么大功。”东方相安实话实说。他望着儿子,说道:“这一回出征的统帅是彭城侯。”

    “彭城侯。”东方暻一听,眼睛就亮了。

    彭城侯有赫赫威名,这一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满朝上下,人人敬仰。

    东方暻也是彭城侯的一个小迷弟。他对于这一位百战功成的统帅嘛,可谓是信心十足十。

    “为父让你去,也不过想你混一点名望。有名望,补官做爵,名正言顺。”东方相安要脸。或者说东方相安想让费邑侯府的传承更加名正言顺。至少不让士族们在明面上挑刺儿。

    士族,这才是东方相安的心结。

    费邑侯,侯不侯?

    这一等勋爵不够尊贵,太虚假,飘着呢。在勋贵之中立不稳,离着士族十万八千里。

    东方相安很担忧,他一旦不在了,儿孙们的立场站哪?费邑侯府的立身之根又在哪?

    “儿愿去北疆。”一听到彭城侯,东方暻不怕了。东方暻突然之间就有一搏的胆量。

    “好,好,大善。”东方相安听到儿子的请愿,他很高兴。这等乐意上进的好儿郎,在东方相安心里就是最好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