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原来不是在介意自己被上镜，而是在介意夫人为啥没继续找他录视频以后，徐轻再看待那条视频的角度就完全变了。
重新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后，徐轻分析道：“好消息是这则最新的视频里，夫人统共提到过您5次！”
“这个视频里，由我丈夫负责做饭。”
“上条视频中的烤鸡的确糊了，不过我的丈夫把它改良了:)”
“他真的很会做饭，神奇吧！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今天还是我丈夫给我带了早餐。”
“晚上跟丈夫一起去吃一家种草很久的西餐。”
了解了前面一年齐总也只被提到过一句的凄凉情况，此刻的徐轻做总结的时候也不免激动了：
“看！有三条都是关于您做饭的内容，而且夫人还难得地保留了他自己的声音，说明夫人对您的手艺和表现都很满意！”
齐暮楚忽略了助理语气上的激动。
他当然也是通过数据分析知道了这一点。
所以才找来徐轻帮他分析——既然老婆这么满意，为什么这个周末什么都不提了？
甚至他之前还特意暗示了纪离，自己关注了他的账号，并且很支持他的那份事业。
可纪离也只是说了声谢，就再没有下文。
不过一个十几分钟的视频被纪离提到过五次，对比以往，的确都是一个进步。
齐暮楚神色稍霁，抬了抬下巴，示意徐轻继续。
徐轻：“所以我分析，夫人可能单纯不想再打扰你？毕竟这个星期您都挺忙的……连吃饭也都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夫人吃的呢。”
这点齐暮楚表示不能理解：“可他只要提，我都会做。”
徐轻：“……”
可是关键就是，夫人明显不是那种会提要求麻烦别人的人啊！
徐轻算是看明白了，这俩都是闷葫芦，搞得互相之间连彼此真正要什么都不晓得……
也亏得这两位都已经不是普通定义上的人了。
要不然是怎么过的这一年啊！
徐轻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然后给齐总的建议就是想到什么都直接去做，别指望夫人自己说。
齐暮楚听后沉思良久，最后挥挥手，终于放他离开了。
当天下午，纪离刚刚上完一节大课，就接到了齐暮楚的电话。
“齐总？”
“老婆。”齐暮楚在电话那边说：“晚上吃什么，我现在去买食材，回家做给你吃。”
纪离：？？？
他没听错吧，亲自买菜做饭？
齐总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了？
尽管齐暮楚不说，但纪离还是经常感觉对方太忙了——
休息时间也一直不断打进的电话、齐总眼底积压的疲惫，以及他总是很差的脸色……
这个周末，纪离更是无意中发现齐暮楚在吃药。
似乎是很多很多的药。
……
想起齐总眼睑底下的乌青，纪离：“买菜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回家里休息等我一下，我今天也会尽量早点下班。”
一想到齐总很可能是刻意抽时间回家做饭给自己吃，纪离再度感动了。
不想因为自己浪费齐总太多时间，他又轻声加了句：“那个……总之我很快就到家。”
但齐暮楚那边却坚决表示要亲自购买：
“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
纪离：！
所以，他是要跟自己的老公一起逛超市了？
超市采买，一直都是做vlog的一个很好的看点。
只是纪离不会开车，身边能用上的人也只有骆总，但骆沛然经常不在滨城，他也不好总麻烦人家骆总做他的司机，所以平时独自去超市都不敢买太多东西，怕拿不回来。
又想到最近那个体验恋爱感觉的课题……
纪离当即答应下来：“好哇。”
他这边刚跟齐暮楚商量好挂断电话，走廊尽头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纪教授。”
是一直纠缠不休的秦衡。
这两周秦衡还会时不时地过来骚扰他。
好不容易，今天上课的时候纪离没在旁听的学生中发现他的人影，还没等松口气，这人就又出现了。
纪离听见这个叫他的声音，就下意识加快脚步。
秦衡很没眼力见地追了上来：“纪教授，我送你的巧克力你收到了吗？你喜欢哪个口味的，我下次……”
“我不喜欢巧克力，谢谢。”纪离说。
“你说谎，你之前明明接受过其他老师的巧克力……”秦衡话没说完，又很快改了口风：“那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你。”
“老师不能收学生的礼物。”纪离继续说：“你的巧克力我都捐给学校社联部的慈善组织了，以你的名义。”
秦衡：“……”
纪离已经再次加快了步伐。
他早就摸透了，秦衡这人虽然有点狗皮膏药，但还算有分寸，不会在人多的地方疯。
所以纪离往下跑了两层，终于在一楼大厅遇上一股因为压堂而刚下课的学生时，秦衡就自动停留在楼梯转角，没再追过来纠缠他了。
秦衡站在半开放式的楼梯上面，望着下方纪离的背影，回想刚才他躲在角落偷听纪教授讲电话——
向来不在教学楼使用手机的纪教授，竟然接了电话。
而且听内容，是他老公打来的……纪教授还说要亲自去买菜，不需要对方去。
回想那一幕，秦衡直接嫉妒得牙痒。
谁不知道纪教授不食人间烟火。
现在他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去买菜？？
.
纪离最近没什么要紧的实验课题，总体来说时间的确很宽裕。
被齐暮楚接上以后，两个人来到市内有名的连锁品牌大超市。
水果、蔬菜、肉类以及各种饮品，还有一些半成品的火腿、培根，奶酪酸奶，面包土司……除了今天的晚饭，齐总还提出明天早上可以自己准备早餐，所以这些也要备上一些。
由于纪教授在路上已经严谨地写了一篇购物清单，真到了人多的超市也没有手忙脚乱。
拿着手机把提前预想好的画面都一一拍摄记录，两个人的购物车也逐渐被填满，变得丰盈起来。
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总是让人很有成就感和幸福感。
纪离特意掏出手机记录这一幕，由于角度问题，还是拍到了齐总……
虽然只有腰部以下。
但镜头里穿着西装的男人行走和站姿都极其标准，腿也不是一般的长，购物车在他手中仿佛一下子变矮了许多。
而且即使只是简单地推着购物车，也硬生生地被他走出了t台型模的感觉……
啊啊啊。
搞得纪离后面都不敢拍了。
他怕剪辑视频的时候自己会忍不住把这段儿也带上。……他都答应齐总，对方只是临时帮自己增加一点素材，自己不会拍他。
尤其这期视频爆了，自己的丈夫话题度相当高，纪离已经预见到如果将这一段齐总推车的画面也放上去，到时候弹幕量和轰动度将会难以相信……
毕竟，遥想当初纪离一眼看中的，也正是对方这副身材。
而从他们两个推着车子进入超市时起，回头看他们的人就一直不少。
但是如果真把这段儿发上去，那真是有点高调了。
纪离也知道齐总喜欢低调。
“怎么不拍了？”
眼见纪离突然收起手机，齐暮楚问。
“没什么。”纪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假意整理发型，表示：“超市的素材已经够了。”
“嗯。”齐暮楚一点头。
他以前从不会多管闲事或者多嘴询问。
但今天徐轻跟他说，在自己老婆面前就要多问、多说、多做。
这一点上次戒指事件的时候，赵栋也是这么说的。
但那天晚上齐暮楚也有多问、多说、多做，换来的却是整整一个星期，纪离到了晚上就早早躲开自己一个人去睡……
齐暮楚觉得，这个多问多说多做，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还需要探究。
.
由于齐暮楚这个顶级神厨的加入，纪离的生活素材忽然多了起来。
一个星期内竟然加更了两次，不仅创下了一周三更的记录，人气更是一路飙升，他的好几个视频都反复出现在了首页上。
纪离对此是一万个满意。
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齐总的手艺实在太棒了，隔着相机和屏幕闻不到味道，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向粉丝们传递那种好吃的感觉！
“看着就已经很有食欲了。”夜卿在电话里面说：“真羡慕你，原来齐总还会做饭！什么时候你也安排我去蹭一顿啊！”
纪离热情欢迎：“你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住哪。”
“……还是算了。”夜卿语气怂怂的：“我可不敢。”
纪离：“？”
夜卿：“那可是齐暮楚做的饭！~~”
纪离：“……所以？”
纪教授是实在想象不出，夜卿干嘛那么怕齐暮楚。
他怎么说也是千万级的网络畅销书作者、微博几百万粉丝的大神！平时在网上也没少见他跟那些同样是神级的人物打交道、一起哈哈哈啊，怎么到齐暮楚这儿就这么怂？
“那不一样。”
夜卿表示：“隔着网络的跟现实能一样么？再说那可是齐暮楚！你知道你老公这次回滨城以后都干了些什么吗？我爸爸都快给他跪下了，我可不敢惹他！”
纪离：“……”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他就知道齐总一直挺忙的。
夜卿那边震惊了：“他做什么你都不问问？你这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广辽阔。”
纪离：“……”
不是，你直接说我心大不就完了么？
要么说跟文人聊天就是累。
不过纪离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可能……也许……大概……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
这样想想，他就只知道齐总很忙。
一开始买菜还是两个人一起去超市。
但有时齐暮楚实在太忙，如果确定当晚能回家吃，他就会派他的助理去买菜……
而纪离在整个环节中就只负责拍摄记录，还有吃。
单凭这点来说，纪离的伙食的确有很大的改善。
而且身上的担子也卸下了很多，完全没有以前自己拍摄时那么忙碌了。
但齐暮楚……相对来说就变得更忙了。
……
自己似乎真没怎么关心过齐暮楚。
比如那些大把大把的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他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也曾问过齐总，但对方只说是一些维生素和补药。
可纪离揉了揉自己的腰。
感觉齐总远没到需要补的程度啊……
最近虽然没有总是一天好几次。
但一周加起来好多次还是有的。
纪离偷偷上网查过，专家说当代年轻人普遍很虚，一周一次都已经算频繁……
依齐暮楚的状态看，他明显不是专家口中很虚的年轻人。
不过纪离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性格，生活中也绝对相信自己的伴侣。
他总觉得齐总没必要骗他。
且有什么都可以直说。
“这个我不大认同。”夜卿说：“做夫夫的，还是要多沟通。”
“……”
纪离又想起齐总惯常冷淡的眉眼，还有云淡风轻的表情，一时感觉有点困难：“怎么沟通？”
就像药物的事，即便纪离不信，但如果齐暮楚不想说实话他也没有办法。
总不能偷拿些药片出来私自化验了吧……
这个夜卿有办法。
夜卿说：“等着！”
纪离还在反省这段时间自己与齐总的关系，那边夜卿已经挂断电话，直接用微信给他发来了好几个链接——
《霸道总裁的甜美小娇妻》
《重生后我嫁给了死对头霸总》
《小笨蛋替嫁给霸总后被宠翻了》
……
[纪离：这都是啥？？]
[夜卿：小甜文。多读书多学习，或许会对你的生活有所助益:)]
[纪离：……]
[纪离：你应该知道这些都是小说，不是工具书吧？]
[夜卿：……不矛盾！艺术指定都是来源于生活滴！]
[纪离：……]
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像夜卿这种专门写升级流爽文的大神，怎么私下里竟然这么热爱这种甜腻腻的小说……
虽然纪离本人也很喜欢ovo。
他要是不喜欢，就不会想要跟自己老公体验恋爱感觉了囧……
晚上。
纪离特意保留了体力，以至于经过两轮奋战后，纪教授还能很清醒地主动提出休战。
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根据经验，他最近消耗过大，已经到了最多只能坚持到两轮半就会昏睡过去的程度。
休战以后纪离直接被带进了浴室，他脚软，没有力气，只能贴在对面的人身上。
而齐暮楚却已经可以熟练地为他打理清晰。
看着低头弯腰、驾轻就熟摆弄自己的齐总。
纪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每次能干干爽爽地睡到天亮，都要得益于齐暮楚后期的打理。
……
哇哦，他老公真棒。
重新回到床上裹紧浴袍，纪离想，不知道是不是当攻都这么不容易。
但齐总指定是太不容易。
等到齐暮楚自己冲完澡出来回到床上，纪离往旁边一翻身，头正好抵在齐总的肩膀上。
“……还没睡？”齐暮楚的嗓音低沉。
靠在他肩上的纪离眼睫挣扎着颤抖了几下，之后勉强掀起眼皮，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快睡吧。”齐暮楚说。
“你这里，是怎么弄的？”
纪离说的是齐暮楚侧腰间一块圆形的伤疤。
现在他的手指就抵在那上边，轻轻地摩挲。
其实纪离早就注意到那道疤了。
圆形的、面积不大，但分外狰狞。
感觉当初的伤口一定极深。
……大概是齐暮楚第二次回家睡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以前总以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自己不必问，也不适合问。
但今天跟夜卿聊完以后，纪离反而又觉得有些事自己也不是不能问。
或者反而更应该问一问……
也或许是这两个星期的相处，让他跟齐暮楚更相熟了。
纪离本能地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齐总不会介意，也不会生气。所以才想要以此为切入口，关心关心对方。
齐暮楚果然没什么抵触心理。
他轻轻握住纪离的手，动作温柔地捏揉着青年的指尖，语气很随意地说：“没什么，年轻时打架弄的。”
纪离：“？你还能跟人打架？”
他总觉得齐暮楚不仅去哪儿都是前簇后拥，而且齐总这人虽然低调，但骨子里头却都是矜贵。
是那种高高在上藐视一切、万事皆不配入我心的感觉。
也因此，就算当初他白手起家的时候身边没有很多人，但也实在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跟人动手？……
“不找别人的麻烦，别人也会找上门。”齐暮楚平静叙述：“当初我做小生意的时候没少惹人眼红。”
“……哦。”
纪离忽然想到网络上面的一个梗，说小说里的商战都是光明正大斗来斗去，但现实的商战却是深夜带人闯公司偷公章……
“所以现实里真是那样的吗？”
齐暮楚听了以后就笑了，“真的。”
“当然闯公司、偷公章，都只是最简单下策的手段，只要有利益冲突，就可以什么手段都有。”
纪离听了，很认可地点头：“哦。”
也是唉。
齐暮楚是赶上新型电子元件飞速推陈出新的那几年、靠回收和倒卖发家的。
后期很多人才看懂，那是新时代的少有的可以暴富的机会。
而齐暮楚则在最开始就看见了商机。
但他那时还只是一个没有本金没有背景的少年人，就算再有眼光也会受到很多限制，不可能一下子就把生意做大。
不仅前期很难，稍微赚钱以后的阻力也会更大……来自各方势力和资本的，还有来自周围人的……
就算再不懂生意，纪离也能想象当初齐总面对的种种困境。
齐暮楚的伤，应该就是那种羽翼未丰的时候，被人找麻烦时弄的。
……一定很痛。
纪离张了张嘴，发现原来自己的勇气仅限于此。
——他问不下去了。
沉默地咕涌了两下，纪离又埋头，下意识地往齐总的方向贴贴。
齐暮楚轻轻揉着青年的头，嗓音疏淡，带着一种很无所谓的气息：“真没什么，已经过去了……老婆？……纪离！”
黑夜里，齐暮楚又不淡定了，还伴随着深深的吸气声：“你在干嘛？”
被子里面，纪离身法灵活地蹿到下面，对着齐暮楚的伤疤处亲了亲。
然后继续贴贴。
好吧，夜卿推荐给他的书他还是看了，看的是《小笨蛋》那本。
……以前考试遇到不感兴趣的学科时，他懒得看题目、不知道选啥的时候都会选c。
而《小笨蛋》，正好是对方发来的第三本。
但是有一说一，纪离觉得里面的小笨蛋是真可爱，没什么心眼儿整天咸鱼瘫，但是却会对着伴侣经常抱抱贴贴，然后两个人一路甜甜甜。
不过他看书的时候偶尔也会不理解，为什么突然就抱抱贴贴了。
直到刚刚心疼起齐暮楚，他自己情难自禁……
纪离忽然就懂了。
总结：果然灵长类群居动物就是要抱抱贴贴！
嗯，虽然长这么大也没人叫过他笨蛋，他应该不是个小笨蛋。
但从小到大，叫他小迷糊的人却有很多。
纪离想，要不自己就做齐暮楚的小迷糊蛋吧。
反正就是要抱抱和贴贴！
但这样有觉悟的纪教授，却忽然被人从被窝里给挖了出来。
“想再洗一次澡么？”
黑夜里，齐暮楚单手摩挲着纪离脖颈的皮肤，表情不动。只是眼眸雪亮，宛若星光。
“我不介意再给老婆洗一次。”
纪离：“……？！”
纪教授重新倒回到枕头上，用被子裹紧自己，只露出一个头。
浓密纤长的眼睫下耷，纪教授直接闭眼。
“啊明天早上好像还有课……睡吧，睡吧，晚安！”
齐暮楚：“……”
黑夜里，睡着的纪离仍旧以头抵着身边人的肩膀，他侧卧着，四肢都贴着齐暮楚的一条胳膊，鼻息均匀，睡得暖呼呼。
黑夜里，有人揽住怀里的人，缓缓勾起唇角，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