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脑袋秀逗了吧？”
“怎么会有那么丧心病狂的喜欢？”
五条悟回过头, 操纵游戏手杆三两下KO那只丑陋的机甲。从小没有吃过亏的小少爷，忽然燃起了熊熊斗志。想象力是吧，放马过来吧！
第二日。
万物复苏的春季, 欢快悦耳的鸟鸣声在窗外起伏。
阳光灿烂的教室里, 卿鸟站在中间，左手边站着五条悟，右手边坐着夏油杰。三人同时一歪脑袋，看着夜蛾正道发出灵魂拷问：“啊？”
“三级任务, 你们三个人去没有问题。家入同学术式特殊，暂不参加任务。”
五条悟表示，入学前他就能独自完成二级任务的难度了，怎么开学第二天就给他降级了呢？
夏油杰表示, 三级咒灵的话，好像并不需要三个咒术师去？况且他的术式能力特殊, 比起彻底祓除，他会以降服为最优先级。身边跟着两个同伴, 万一被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抢先祓除了，那就白跑一趟。
至于卿鸟……
曾经被五条老师一手拦下所有学生任务的卿鸟，一时间没有适应这样的剥削节奏。
“祓除咒灵的任务不难。但当地有失踪的孩童，救出尚存活的人类也是任务之一。”夜蛾正道沉声继续说：“三年级的小田切和北乃还在海外任务中, 两周后的校交流会还缺两个名额。”
所以说……
三人目光同时亮起。
“这次的三级任务也是一次选拔，会有随行监督为你们打分，最后选出合适的人选。明白了就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随行监督坐在副驾的位置, 后排挤着三位学生。司机感觉起步的时候, 车都沉重了不少。
五条悟被两位同伴挤在中间, 因为开启了无下限, 倒也没有真的被挤到。
卿鸟看着车窗外发呆，就听前排的监督忽然回头道：“离任务地还有一段距离，五条同学可以先收起术式，不要过度浪费咒力哦。”
被揭穿的五条悟表情一垮：……
他乐意！他咒力多！不像有些家伙，弱爆了还废话多！
白毛少年回眸看一眼身边的卿鸟。少女安静得出奇，正偏头凝视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
开了一条缝的车窗，有风灌进来，扬起卿鸟微卷的长发。栗色的，光泽度刚刚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什么嘛。也是可以当个正常人的嘛。
五条悟收回视线，去和夏油杰讨论游戏了。同期生居然和他一样精通游戏，是个高玩，这让五条小少爷兴奋不已。
“今年的姐妹校交流会是在京都校举办吗？”前排的两位监督聊起天。
“是呢。毕竟去年输了嘛。”老师尴尬一笑。
五条悟的耳朵忽然放大三倍，在听到“输”字后，猫耳一抖。
“那之后三年都要麻烦他们来东京开交流会了。”
“今年不会了。”
“两周后去京都砸场子！”
三位斗志昂扬的学生齐声宣战。
两位监督脑后豆大一滴汗：……
到达目的地后，随行监督大致把自己会打分的项目和三位学生介绍了一下。无非是个人能力强弱、协作能力、与同伴的了解与信任那些要素。
卿鸟听完这熟悉的评分，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五条悟。
“五条同学。”
进账前，卿鸟喊住走在最前方的五条悟。
五条悟两手插袋，转身看向卿鸟，表情恶劣。却见那位少女正用无比天真且无辜的眼神，抬眼看着他。
五条悟：……
他还开着无下限，心放下一半。
“如果等会儿我不小心殴打你一顿，相信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吧！”少女如是所说。
……
理解你个头啊！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居然还想别人理解她吗！
噗——
夏油杰捂嘴偷笑出声。
接着就感觉自己脖子一凉。他偏头看向凉意的源头。
——那位外表美丽又无害，实则内心邪恶的同期生。
“……”
三人依序入账，把这次任务的核心人物——随行监督抛在了帐外。
被忽略的监督迎风落泪。他抹了一把鼻涕，故作坚强，也跟着进账了。
任务目的地是即将翻新的游乐场。没有烟火气的渲染，又经过一个冬季的摧残，本该是艳丽斑斓的欢乐场，此时只剩下诡异的破败与宁静。
老旧生锈的机器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响声。
哪怕是世间最快乐的场所之一，也有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堆积。
——偏心的爸爸只给弟弟买冰淇淋。
——讨厌孩子的工作人员不得不和孩子打交道。
——憎恨着出轨丈夫的母亲。
就像被戴上“妖怪显现”的眼镜，卿鸟看见一个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游乐场。这是属于咒术师的“专属乐场”。
夏油杰一进账就放出两只咒灵去往深处寻找有用的咒灵。
五条悟没走两步，炸了卡通城的入口助助兴。
“等等……五条同学！”随行监督跟在后面小跑。“这里的设施不能破坏的太厉害啊！开发商只是翻新，不是重……”
轰——
五条悟又炸了过山车的其中一段轨道，回过头。“啊？”
随行监督：“不。没事。您随意。”
难得听话的五条小少爷点点头，闪至半空中站定脚步，抬手轰开了大摆锤。
随行监督嘴巴变成V字型：……
他拍拍胸口，告诉自己，没关系，就算对方追究！五条家也赔得起！
不过……还有一位同学呢？随行监督四处去找。进账后就没见到卿鸟了。
“这样效率不行啊。”
失踪的卿鸟正坐在摩天轮上，以手遮阳向下看，两位少年动作很快，但面对犄角旮旯都会冒出低级咒灵的大型游乐场来说，还是太慢了。
少女思考一会儿，忽然有了好主意。
她下意识想出一枚小喇叭……曾经狗卷学长任务时会携带的那种造型。
“test~test~”
少女轻快的声音盘旋于游乐场上空。但因为想象出来的喇叭比较劣质，发出了刺耳的BI——
随行监督捂住耳朵。
夏油杰和五条悟抬头看去。“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名为‘谁能陪我去参加校交流会’大赛即将在2分钟后开始！”卿鸟站在摩天轮的制高点继续道：“2分钟内我会把游乐场所有的咒灵集中在两个过山车区域，勇敢的少年快去祓除咒灵吧！”
夏油杰吞下一个咒灵球：“她疯了吗？”
五条悟单手停下一只咒灵的“献吻”，推了推墨镜道：“她正常过吗？”
随行监督：……
呜呜呜卿鸟同学，我才是这次的打分人啊！你怎么就擅自决定谁陪你去了呢！
于是，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下……整座游乐场地带都震颤了一下。
在账外等待的监督感受到大地的摇晃，烟头掉落在地，诧异地回头看向布帐的位置。
“只是三级任务啊，这动静……是遇到突发事件了吗？”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下巴同时落到地上。他们仿佛见到一场不寻常的早高峰，只不过眼前的主角是大大小小的咒灵们。
或奔跑、或飞舞……完全无视少年的存在，聚拢着，齐刷刷涌向过山车的轨道上。
“……”
她来真的？！
“喂，夏油。”五条悟摘下墨镜，指关节作响。“不能让她一个人这样出风头吧？交流会什么的，还是我们一起去比较好吧？”
夏油杰又放出几只咒灵。“那还用说。”
两位少年各自盘踞一条长长的过山车轨道。此时上面咒灵密布，像游戏里排列整齐的金币等待他们捡起。
卿鸟：……
倒是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效果。此刻两位少年就像跑酷游戏里的玩家，穿梭于轨道上。
夏油杰翻身跃起，脑袋顶到一个金币，发出ding~的游戏特效。少年放眼望去，几乎每个咒灵脑袋上都顶了一个金币。
夏油杰：“……”怎么回事，这个卿鸟在拿他们当游戏玩吗？
五条悟开了无下限，这下倒是完全不受卿鸟的术式影响。
卿鸟在摩天轮上拍腿大笑，一个不留神，屁股一滑，摔下去了。
夏油杰眉头一颤，本想视而不见，但还是放了浮游咒灵去接卿鸟。浮游咒灵去了，但没接到人。
卿鸟给自己按了竹蜻蜓，又重新飞起来了。
她玩得好开心啊。
随行监督嘴巴张得老大，看戏看得入迷，那张打分的纸还是一片空白。
夏油杰和五条悟在五分钟内快速祓除被卿鸟集中的咒灵。堪堪打成平手。
两位少年站在售票处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祓除咒灵只是小事，五条悟累的，是从今天一早就开始就没有关闭过无下限。
巨大的动静终于趋于平静，那些失踪的，被咒灵堵在狭隘休息室里的小孩跑出来观察情况。胆大的几个走在最前面。
夏油杰眼角余光看到他们，温和一笑，放出一只咒灵去接孩子。
不料被卿鸟一脚踹飞。
夏油杰：？
“他们还是孩子啊！”少女义愤填膺。
夏油杰：“所以我放出咒灵保护他们啊。万一还有没祓除的咒灵呢？”
“你？保护他们？”卿鸟脑袋一歪，眉头一挑。“你骗鬼？你以为我和五条悟一样单纯好骗？”
夏油杰以及被误伤的五条悟：？
这个同期生……真的是……
两位少年目光中燃起熊熊怒火，一路追着卿鸟要把她就地正法。
卿鸟跑在最前方，狂笑着一路跑出逐渐升起的帐外。
而后……
脑中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屡次无视好感度，随机掉落任务：要抓男人的心先抓男人的胃。请宿主于24小时内前往仙台购买五条悟最喜欢的毛豆生奶油味喜久福。」
卿鸟被任务声吓到，脚下一滑，撞在了车门上。
辅助监督吓得一激灵，跑上前慰问卿鸟的状况。
卿鸟：这个任务有点耳熟啊！
「您好宿主，曾经失败的任务也是会出现反复发布的情况的哦。请宿主尽快去购买攻略对象喜欢的食物，不要再失败了哦。」
卿鸟：……
失败后的惩罚也是一样的吗？
「惩罚是随机掉落的，不一定和上次一样哦。」
卿鸟抱着轮胎痛哭流涕。第一次懂得什么叫乐极生悲。
辅助监督在一边紧张到手脚不知道怎么放，还以为她出了多大的事——
日落时分，卿鸟拎着远行后买来的毛豆生奶油味喜久福敲响五条悟的宿舍大门。
五条悟知道门外是谁，于是开启无下限后磨蹭着去开门。
“这个……给你吃！”卿鸟把喜久福推到五条悟手边。
少年愣住。墨镜后的蓝眸有一瞬错愕。
这是什么情况？
「可能不是仇，而是卿鸟同学喜欢你？」
夏油杰上次的言语在脑中闪现，五条悟忽然猛的后退一步。
表情略显尴尬，但因为带着墨镜所以不太明显。
“我、我不要！”
言毕，五条悟砰地一下关上房门。把卿鸟和最爱的食物关在了外面。
卿鸟的下巴和毛豆味喜久福一起落到地上。
卿鸟：他……他不要？！
「您好宿主，好感度太低……也是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呢。毕竟攻略对象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在食物里动了手脚。」
卿鸟：……
我现在往喜久福里挤点芥末再拿来还来得及吗？
不是……
你不能不要啊喂！卿鸟站在五条悟的宿舍门外石化。
——我不想接受奇怪的惩罚啊！
第42章
「您好宿主。系统检测到, 一天24个小时，您有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都在思考关于攻略对象的事。」
卿鸟：哈？
「系统判断，这是因为您在思念上一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所致。」
卿鸟：哈？？
卿鸟：你知道有句俗语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系统：……
卿鸟：你知道有句经典名言叫趁他弱要他命吗？
系统：……
系统不明白。人类的感情好复杂。
威武不能屈的五条悟拒绝了卿鸟的毛豆味喜久福, 但馋虫被奇怪的同期生吊起。于是五条家连夜接到小少爷的要求, 马不停蹄送去了毛豆味喜久福。
清早，五条悟啃着手里的毛豆喜久福走进食堂去拿鲜牛奶，一跨进食堂就看见趴在餐桌上躺尸的卿鸟。
“……”
昨晚要送给他的喜久福还放在她的手边，少女的食指呈书写状, 用番茄酱歪歪扭扭写下五条悟的名字。
整个一案发现场。
五条悟单脚抬起，脑后一个感叹号，身体后仰三十度。
迟一步到达食堂的夏油杰看到眼前的画面，也是身体后仰三十度, 身体和五条悟保持两道平行线，脑后两个感叹号。
多少是有点血海深仇在身上的。
系统发布惩罚的时候, 四位同期生正在上历史课。昨日的随行监督拿着课本诉说非术师历史和咒术界历史的重合部分。
卿鸟的脑袋瓜子里响起滴的一声。
「任务：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时间：24小时
任务完成情况：攻略对象拒绝了宿主的喜久福，并自行购买了喜久福。
任务判定：失败」
「任务失败, 系统即将随机掉落惩罚。惩罚载入中……倒计时……三、二、一……」
「叮——」
「二级惩罚：恋爱脑的一天」
「宿主将在24小时内拥有恋爱脑的思维方式。」
卿鸟冷哼一声：原来恋爱系统也知道恋爱脑是一种惩罚啊。
系统：……
“所以，导致上一代同时拥有无下限术式和六眼的咒术师，与十种影法术术师同归于尽的直接原因是……”
卿鸟一下坐直身体，表情严肃目光灼灼：“恋爱脑！”
辅助监督：……
“啊诺……卿鸟同学, 据记载，当时两位咒术师都是男性哈……”——
这一次的惩罚与之前两次不同，并没有强迫卿鸟说出什么违心的话语。说是恋爱脑的一天……卿鸟也没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此刻的她看到五条悟……也依旧很想欣赏他滑跪到校门口撞柱子的画面。
但惩罚的等级有2，比前两次都高。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距离校交流会还有不到10天的准备时间, 至今由哪位一年级新生一起去参加也没有定下。庵歌姬和冥冥商量后, 决定这几天先和四位新生熟悉起来, 减少临时配合会发生的摩擦。
家入硝子不会去参加校交流会, 但表示集体活动她也可以一起参加。
有惩罚在身的卿鸟本想说下次一定，可话到了嘴边……
正巧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并肩从体术道场走出来，两人外套拎在手上，有说有笑，独属少年的青春气息肆意挥洒。
“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也会去吗？”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这样。
歌姬愣了一下，点点头。她顺着卿鸟的视线看到两位学弟，于是转身走过去喊住他们。
“要和我比赛吗？输了可别哭哦。”五条悟弯腰看向歌姬。六眼一眼就能看穿眼前学姐的咒力和术式，实在算不上厉害。
第一次和学弟打交道的庵歌姬：？
这家伙也太没有后辈的自觉了吧！什么说话的口气啊！
“毕竟是前辈，还是女孩子，还是适当放点水吧五条同学。”夏油杰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温柔一笑。
态度是好的，言语乍一听也是好的。但仔细一品，味道就不太对。
啪——
一个红色十字路口贴上庵歌姬的脑门。
难怪卿鸟刚才会问他们两个参不参加。那么恶劣的家伙谁也不想和他们多打交道吧！
初次集体活动的方式最终定为不消耗咒力的……电动游戏。经典双人过副本，能快速熟悉并了解同伴的战斗风格，也能练习配合思维。
组队方式也是最基础的那一种——抽签。
冥冥和家入硝子一组，卿鸟和夏油杰一组，庵歌姬哀嚎一声，拿出和五条悟一样颜色的纸条。
和五条悟这家伙打配合是何种悲剧，曾经和五条悟以师生身份参加选拔赛的卿鸟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她拍拍庵歌姬的肩膀，以示安慰。
冥冥与家入硝子率先开本。有过短暂交流的两人此刻对谈起来，也没有陌生的尴尬。
“硝子平时也会玩游戏吗？”
“暑假的时候也会去同学家玩一会儿吧。”家入硝子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回答。她对游戏兴趣不大，但同学夸她玩得不错。
两人中规中矩地打完一局，最后大BOSS那关卡得时间有点长。
卿鸟朝五条悟的方向瞥了好几次，发现那家伙不是在和歌姬呛声，就是在胡乱指挥冥冥学姐的走位。
“很在意五条同学吗？”
一旁的夏油杰忽然小声问。
问题很简短，声音也不大，却吓得卿鸟一阵头皮发麻。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心事被发现一样。
“……在看那家伙有没有开无下限！”
夏油杰扬扬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打趣道：“玩游戏的时候精力要集中在副本里哦。游戏玩得厉害的女孩，应该会是那家伙喜欢的类型。”
……我管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卿鸟不屑地嘁了一声，又不由自主看了身旁的五条悟一眼。后者也恰巧看向她，但有墨镜挡着，所以卿鸟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和少年对视了。
五条悟：……
这个卿鸟今天好像没那么闹腾。而且刚才那一眼，好像还带了点意味不明的……不甘心？
难道是自己没有接受她送来的喜久福的原因吗？
卿鸟和夏油杰同时拿起游戏手柄进入副本。
有过一次游乐场任务的经验，夏油杰大致判断卿鸟是那种喜欢掌控大局的类型，于是绅士地让她决定进攻节奏。
“啊咧？这个游戏我不熟，我跟着夏油同学吧。”
不料对方甩来这样一句话。
夏油杰：？
自身并没有感觉到系统惩罚有任何改变的卿鸟，看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眼里却是转变极大的。就好像平时气场两米八，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女魔王……忽然变成了会在意别人目光和看法的普通女高生。
精通街机1V1的夏油杰，不算擅长PVE的节奏，能玩，但不是高玩。卿鸟跟在他身后打补丁，维持效率和节奏，配合得出奇不错。
并且，一次也没因为夏油杰的操作失误发表任何意见。
“抱歉。”
又一次和小关卡BOSS打上瘾，没有在意周边怪物和BOSS大招误伤的夏油杰，下意识向队友道歉。
然而卿鸟的目光放在荧幕上，没有在意刚才的波及。
“夏油同学，BOSS残血了。快推。”
精力放在游戏上的卿鸟，不知道五条悟是什么时候坐到自己身边的。荧幕上的光倒映在少年的墨镜上，一闪一闪。
……但她发现这个事实后，五条悟的存在就十分打扰她的思维了。
五条悟是洗完澡来的，短发没有完全吹干，身上还带着沐浴乳的香气。短袖棉T勾勒少年完美的身材，他的胳膊离她很近，虽然没有碰到，但能感受到他靠近的体温。
“你分心了。”
身边的五条悟忽然开口。
卿鸟心下一惊，按错了键。
“啊啊啊你干什么。”
五条悟关心荧幕里的小人快要阵亡，直接上手握住卿鸟的手操纵游戏手柄，三两下后，屏幕里的人物勉强脱离险境。
卿鸟这下直接偏过头去正视五条悟。
接收到目光的五条悟：……
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秒速开启无下限。
完全没有迫害五条悟想法的卿鸟回过头，拉回副本节奏和手感。但不由自主地问：“如果是五条同学，最后这个洞穴会怎么打？”
“直接轰开推进嘛！这个游戏对蓝条又没限制。”五条悟随口一说，接着回过头看向庵歌姬，“等会儿进本就一波流往前推，知道吗？”
庵歌姬额头青筋暴起。这小子说话的态度和模样是真实存在的吗！
卿鸟的注意力被五条悟和歌姬的斗嘴吸引过去，游戏里险些又阵亡。
夏油杰奇怪自己的同伴怎么水平忽高忽低，瞥一眼，发现卿鸟的表情有些微妙。心思显然已经不在游戏上了。
……
这么回事啊。
结果夏油杰这组通关的时间，比冥冥和硝子还多了十来分钟。
终于轮到手痒的五条悟摸到游戏手柄，他直接盘腿席地而坐。少年的皮肤很白，握住游戏手柄的双手，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卿鸟在一边望着少年的双手发呆。想到刚才他直接按住自己手去操控手柄的触感。
……
曾经这双手在漫天冰雪的世界里捉住她；曾经这双手捂住她的双眼，遮住狼狈不堪的画面。
其实……说不定这个恶劣的家伙，反而对恋人会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毕竟强大又可靠。
“你不行啊。”五条悟的吐槽声响起，“怎么咒力那么弱，打游戏也那么弱呢？”
“是你胡来好不好！”庵歌姬走得是寻常路，无奈身边的学弟总是狂轰乱炸，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是NPC吗？被限定步伐了吗？”
……
打不过也吵不过，庵歌姬气炸了。家入硝子和冥冥一左一右，把庵歌姬带到一边去安抚。
夏油杰自然地捡起手柄，本想和五条悟一起通关，但转念一想，把手柄递给了卿鸟。“还是卿鸟同学来吧。”
五条悟无所谓谁做他的搭档。这个游戏，他一个人也能通关。
卿鸟想说：鬼才要配合这个家伙打游戏。
但行动比大脑更快，两手已经稳稳接住了游戏手柄。
方才还在开小差的少女，这一下握住手柄可谓专注力更上一层楼。并且完全接住了五条悟的突发奇想和狂轰乱炸，还能为他的漏洞补刀。
“不错嘛。”五条悟顺口一夸。
卿鸟扬扬眉，表情比十分钟前开心了不少。
初次聚会草草结束，除了对两位学弟根深蒂固的偏见外，似乎没有任何长进。众人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后离开多媒体室，各自回宿舍了。
卿鸟还在好奇所谓恋爱脑的一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惩罚。时间都快过半了，好像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嘛……
既然如此，就回宿舍好好睡一觉，等待惩罚时间过去吧。
卿鸟穿过月光照耀下的小径，抬头看一眼圆月。
也不知道五条悟那家伙现在在干嘛。少年的脸忽然在脑中闪现。
五条悟当然也发现了卿鸟今天的不对劲。安静又安分，还时常偷看自己，打游戏更是费了心思地跟上自己的操作。
可是她分明上午还在食堂演绎了一场凶杀案现场诶！
没吃喜久福对那家伙的打击有那么大吗？
算了。反正奇怪的同期生总算不时刻用术式攻击自己了，他可以不用一直维持开启术式的烧脑状态了。
少年钻进被窝，决定迎接美好的未来生活——
翌日上午，体术课后，卿鸟主动喊住准备离开的五条悟。
白毛停下脚步看向她。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开术式。
却听少女用无比诚恳的言语说道：“能拜托五条同学教我体术吗？”
他为什么要做这样无聊的事？五条悟本想一口回绝，但转念一想，又不怀好意地一笑：“拿你练习倒是可以。”
说完，立刻开启无下限术式。
五条悟要看看卿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这样也可以吧。”
不料卿鸟答应了。
五条悟：……
“不使用术式？”
“不使用术式。”
……
五条悟眉头拧起。
于是直到午饭前，卿鸟都和五条悟两人在体术道场耗费时间。
实力相差一大截的卿鸟根本不是五条悟的对手。后者也并没有因为体术是她的弱项而手下留情。
第N次被摔倒在地。少女疼得整个背部都火辣辣的。
五条悟：……
他很想嘲笑卿鸟的无用功，但对上她认真且严肃的目光，那些日常嘲笑弱者的言语一个字都蹦不出。
“你这家伙……到底要干嘛啊？”
“想要足以站在你身边并肩作战。”
……
咦。
五条悟漂亮的蓝眼睛睁大，瞳孔微颤。从小到大，从未听过如此稀奇的语言。
一直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站在巅峰孤军奋战的。
“你做梦！”
白毛丢下这句话，戴上墨镜消失在道场。
卿鸟：……
时钟敲过11点。24小时惩罚时间结束。
一直没有感觉到惩罚存在的卿鸟，如梦初醒，抱头望天。
碰巧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走进教室，两人见了她，一个礼貌打招呼，一个别扭移开视线。
卿鸟两手撑住课桌一下站起身，她低着头，阴影遮住她的脸。卿鸟深呼吸两下，抬起头，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为了回馈五条同学刚才的指教，我请你吃喜久福，毛豆味的哦！”
五条悟：……
这下倒是没有拒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开无下限，所以被卿鸟的术式影响了。
卿鸟匆匆跑回宿舍，拿起那盒被嫌弃了一次的喜久福，又匆匆跑回教室。
白毛在同期生颇为八卦的目光中拿起喜久福……然后张嘴咬了一大口。
粉白的脸瞬间红到冒烟。
卿鸟已经手舞足蹈地跑出教室，翘课了。
「宿主您那晚往喜久福里加芥末，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卿鸟：废！话！
系统：……
第43章
一周后的校交流会, 人选最终定下由庵歌姬、冥冥、五条悟和卿鸟一同前往。
夏油杰落选的理由是，他的术式特殊，会触发学校警报。京都校区没有针对咒灵操术的准备, 所以这一届暂不让夏油杰参加。
听起来很离谱, 但又无法反驳。
一周后，五条悟抱着一书包小零食踏上去往京都的旅程。他坐在离卿鸟最远的位置，一脸戒备。
卿鸟则和冥冥、庵歌姬坐在前排谈笑风生。
卿鸟和庵歌姬周末逛街的时候买了电子宠物蛋，此时正在捣鼓那只小小的宠物。是已经被淘汰的小玩具, 偶尔回味一下也不错。
少女一脸微笑着照顾小屏幕里的宠物，脑袋里的奇思妙想却没有停下。
要是能把那只白毛当电子宠物养，似乎也不错？
饥饿值100的时候给一点点粮，不许他睡觉强行从窝里拖出来玩耍, 一不留神生病忘记照料……就挂了。
再重新欺负……不，养育！
想到这里, 卿鸟回眸看向后排的五条悟。对方抱着书包，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强撑着意识，倒也是没有关闭无下限。
嘁。
没有看到五条悟原地变成一颗宠物蛋，卿鸟有一秒的失望。
不过……他再这样开着术式，万一交流会前脑袋就烧坏了怎么办？
虽然配合度为0, 好歹是可靠的战力。
卿鸟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掏出手机给五条悟发信息。
「好好睡一觉吧五条同学。交流会结束前我们休战！」
打完字，点击发送前，卿鸟觉得这个画面无比之熟悉……
上一次交流会前，自己好像也发过类似的信息……然后被系统任务干扰了。
卿鸟：系统, 这次不会再出幺蛾子了吧？别看我这样哈, 还是很讲信誉度的。
「您好宿主, 系统任务是随机掉落的哦。」
……
算了, 大不了再毁约。卿鸟心一狠，编辑好短信点击发送。
……并很快收到回信。
「休想！」
休想再骗我！
但是五条悟没有把后三个字一起打进去，不然就显得小少爷很没面子。
卿鸟合上手机。闭眼休息。
行吧，那就让脑袋烧着吧。
黑色商务车稳稳停在羽田机场，几人跟着校长和夜蛾老师一起登机。卿鸟与庵歌姬坐一起，两人带上U型枕头靠头小憩片刻。
五条悟坐在两人身后，强撑着困意，强撑着困意……还是在飞行的后半段进入梦乡。
几乎不怎么做梦的五条悟，在短暂的二十分钟的睡眠里，梦到自己被关进了已经淘汰的电子宠物蛋里，成了卿鸟手里的宠物。而那个不做人的家伙不给自己吃，不给自己睡，生病了还拉他出来玩耍……
墨镜后的蓝眸猛地睁开。
……看到从厕所走出来准备入座的卿鸟。
“怎么了吗？五条同学。怎么一头汗呢？”
五条悟：……
这不是他想要的高专生涯！他一定要想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京都校区派了两台车前来机场接人。
卿鸟原本以为在京都校区不会遇到上一个世界的“熟人”，谁料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金毛站在那个眉毛奇怪的老头身边。
小了七八岁的禅院直哉看起来青涩不少，但依旧欠扁。他身穿改良过的宽袖羽织，宽松浅袴，两手交叠抱肘站在门口，气质是十足的纨绔子弟。
五条悟还没下车就察觉到禅院直哉的存在，不屑地嘁了一声。
“做老师的乖学生，感觉怎么样啊？”
五条悟一下车就听到来自禅院直哉的挑衅。
的确，御三家的孩子本不用参加高专的教学，尤其特殊如五条悟，人生压根不需要这三年的履历。但五条少爷一身反骨，一定要去高专，而且是东京校区，这一决定至今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老人的狗，感觉不赖吧。”
五条悟一扶墨镜，闪身经过禅院直哉身边，像回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进入京都校区。
“什么狗？！”禅院直哉暴怒转身。
“小金毛啊。”卿鸟顺口接上。
禅院直哉又暴怒转回来，瞪向校门外的陌生少女。他张张嘴，原本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大脑像被看不见的敌人控制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现在的禅院直哉想阻止那股说话的冲动，但于事无补。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从两校的校长到老师，再到学生、辅助监督以及禅院家的随从。
看着门口，禅院家第26代家主的嫡子，口中蹦出一个字：“汪。”
……
五条悟一个顿步，表情先是难以置信，然后笑到五官快要飞出那张帅气的脸庞。
卿鸟撩了一下不存在的刘海，路过禅院直哉身前走进京都校区。
小样的，打不过二十几岁的你，难不成还比不过十几岁的你？
作为咒术圣地，京都校区看起来比东京的要庄严古老得多。各种意义上，像极了肃穆的宗教学院。整体氛围也更沉重严肃一些。
也难怪一身反骨的五条悟会选择东京了。
临时宿舍安排完毕，学生们将有一天的休息调整时间。姐妹校交流会将于明日上午10点准时开始。
与那一年京都校区的学生去东京的氛围不尽相同。这一回，来自东京的四位学生算不上受到姐妹校同期生的“优待”。更多时候还是以学校为阵营，自己聊自己的。
“今年比赛的方式公布了吗？”庵歌姬打探无果。
“无非就是咒力、术式、体术上的比拼。形式不重要。”五条悟不屑军情。
“确实，一波流往前推就行。”卿鸟难得赞同五条悟的观点。
比什么不重要，她们的目的是把敌人踩在脚底摩擦。
期待许久的竞赛时间很快到来，方式也是相对传统的三轮积分制，符合京都校区的气质。
第一轮为考验学生的知识储备，算是笔试。两校各派两位学生参加，胜负由卷面成绩来定。第一名计十分，第二名计五分。
第二轮为体术竞技。两校各派两位学生参加，抽签决定上场顺序。第一名计十分，第二名计五分。
以上两轮竞赛，学员不允许重复参加。
第三轮为集体赛，届时会在京都校区的后院投入一定数量的咒灵，等级4级到1级不等，祓除4级咒灵计2分，3级咒灵计5分，2级咒灵计10分，1级咒灵计20分。祓除咒灵方式不限制，可自带咒具入场。两校间也可互相攻击，但不可故意伤害，若是有办法让对校参与人员大喊认输，则认输学生被淘汰，本校计5分。
三轮竞赛结束，以积分高的学校为胜者。
庵歌姬十分擅长理论知识，理所当然选了第一轮竞赛。五条悟不用说，理论知识不知道行不行，但是一定会选择体术比拼的。
卿鸟和冥冥面面相觑。
“……我选理论吧？”卿鸟看着身前的御姐，尝试询问。
“好呢。”冥冥意味不明，淡淡一笑。
直到围观体术竞赛的那短短五分钟，卿鸟才知道冥冥学姐那一笑是何意思。
总而言之，姐姐一笑，对面秒跪。
卿鸟对咒术界的历史不熟，两个世界加起来的内容也不够填写半张试卷。不过幸而后半部分的数学、物理、化学乃至英语掰回一局。
庵歌姬遥遥领先拿下第一，计10分，卿鸟与京都校区的三年级学长打成平手，各计2.5分。
体术竞赛呈一边倒的事态，京都校区的两位二年级生五分钟内便败下阵来。五条悟对和冥冥一战颇有兴趣，后者则表示没有意义，光速认输。
五条悟拿下第一，计10分，冥冥第二，计5分。
第一天的比拼，东京校区可谓是完胜。
这下本就不算热络的关系，更为僵化了。
“京都的老顽固们啊，最爱面子了。”五条悟两手背于脑后，长腿敲到桌面上，怡然自得地吐槽。视线掠过一旁的卿鸟，“你不行啊，2.5鸟。”
……
神特么2.5鸟。
卿鸟摆出一个全神贯注诅咒五条悟的姿势。后者开着无下限无所畏惧。
“让对方认输的话，小鸟是不是只要用术式想象就可以？”
确实可以。对付这几个学生而已，还是很好控制的。
但是……
她不要。这样多没趣。
“要让他们打从心底，心甘情愿，抱头痛哭着认输！”卿鸟伸出食指，直指东方。
庵歌姬：……
学妹，你这样好像魔鬼啊。
第一天差点被五条悟和冥冥打哭的学生，对第二天的集体赛已然失去一半的信心了。消极如他们，只希望那位五条神子快点祓除咒灵，结束这场交流会。
而他们……或许可以尝试虐一下东京校区的弱者。庵歌姬或者卿鸟。庵歌姬是学姐，于是他们把目标定位了卿鸟。
只要让这位一年级新生认输，就算京都校区输了，也不算太过丢人吧。对手毕竟是那个五条悟诶。
于是学生们一进结界，卿鸟就捕捉到一丝不太寻常的目光。
——太明目张胆了吧。她可是被那个五条老师的偷袭折磨了好几个月的诶！
卿鸟佯装没有注意到敌人的目的，跟着五条悟从左边的小径走，去找咒灵。
至于为什么是跟着五条悟……因为庵歌姬差一点用上吊来威胁，她绝对绝对不要和五条悟成为一个小组。
卿鸟倒是无所谓。所以此刻庵歌姬跟着冥冥走了。
郁郁葱葱的树林被五条悟轰出一条平坦大道，顺便阵亡了几只咒灵。他似乎觉得这个比赛有点无聊，所以祓除得漫不经心。
“和低级咒灵周旋哪能比和人斗有趣呢？”卿鸟单手托腮，坐在大树上晃腿。眼角的余光瞥到京都校区的两位少年，鬼鬼祟祟藏在灌木后。
他们大概是顾及五条悟也在附近，暂时没对卿鸟动手。
躲在灌木后静待时机的少年开始聊天，不知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消解内心的紧张。
“稻垣，你怎么黑眼圈又那么沉重？昨晚又失眠了？”
“平宫一定要拉我看鬼片，吓得我一晚上没睡着。”少年想起鬼片的画面，脑后又压下三根斜杆。
“拜托，你可是咒术师诶，怕鬼不是很奇怪吗？”
“咒灵和鬼不是一个品种的东西啊！”
……
卿鸟挑眉，轻盈跳下大树。五条悟没有管卿鸟有没有跟上自己，一个人继续往东走了。卿鸟朝他的反方向赶了几步路，然后一个闪身，拍拍京都校区那位名叫稻垣学长的肩。
“学长好！”少女无害地打招呼。
稻垣：……
猛地后退一步，结印准备开启术式。
身边的同伴速度更快，握着咒具朝卿鸟的后脑勺劈去……被凭空出现的铁门挡下。
“学长，你看。这个是咒灵。”卿鸟抓起一只二十厘米大小的4级咒灵晃了晃。
稻垣：？
“学长，你看。这个是贞子。”
卿鸟话音落下，她的身边兀的出现一口古井，长发白衣的贞子缓缓从井里爬出……
稻垣：……
“鬼啊！！！！！！”一路飙泪狂奔而走。
“稻垣！稻垣！这是术式！不是鬼啊！”同伴的呼声他也听不见。
想象的铁门消失，卿鸟转头看着另一位京都学长莞尔一笑。漂亮的少女在这种时候总是有一两秒优势的。
少年微愣一下，接着被术式大山哐一下镇压住了。术式大山上还有歪歪扭扭的中文字写着：五指山。
卿鸟继续去追那位泪奔而走的稻垣。
“学长，你看，这是三级咒灵。”
稻垣捂住耳朵，往前跑，他要和同伴汇合，他不要一个人。
“学长，你看，这是头。”
一只旅行袋从天而降，落到稻垣的身前。接着一只鬼头自袋子里缓缓冒出。
……
“我认输！我认输！我认输！”
五条悟用术式「苍」卷起一层风卷云涌。不消一会儿就把仅有两只的1级咒灵祓除了。剩下的砸碎他没什么兴趣。他准备去找京都校的学生玩玩。
小少爷跳到假山上，一回头，就见一个巨型的机器人——但是只有头、脖子、身体和巨型巴掌，没有下半身。
不用多加思考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卿鸟想象出来的咒灵清扫机，像极了恐怖片里只剩上半身的冤魂，挥舞着巨型的巴掌啪嗒啪嗒自远处爬来，一边爬一边拍咒灵，有一种清扫班的气势。
京都校区的学姐眼见那个恐怖的玩意儿，啪嗒啪嗒自自己身边爬过，一个转身，眼冒红光，又朝她啪嗒啪嗒爬来。
“什么东西！走开啊！”
……
“哈哈哈哈哈，弱爆了啊你们！”
另一位京都校的学生被五条悟捉住，正用「苍」的吸引之力逗弄他。
“啊对了，你想看看我的领域吗？”五条悟神秘地推了一下眼镜，“没办法，既然是姐妹校的同伴，多少也要让你们见见吧。”
“领域展开——”
……
“认输！我们认输！”光速认输。
“这就认输了？”五条悟歪头。“但我还不会领域哎。”
……
学姐被卿鸟的残疾机器人追到怀疑人生，因为体力耗损太多，也在半个小时后认输了。
卿鸟和五条悟一前一后回到那位被术式大山镇压住的学长眼前。两人看着少年邪恶一笑。
最后……
少年淋着卿鸟想象出来的术式暴雨，捡起地上的白旗摇了摇。
“哈哈哈哈哈——”
“还有谁！”
五条悟和卿鸟一时间忘了自己和身边的家伙也有仇，同时叉腰大笑起来。卿鸟甚至为自己的笑声想象出特效词飘在空中。
还在另一边认真祓除咒灵的冥冥和庵歌姬听到学弟和学妹鬼畜般的狂笑声，均是一愣。
荧幕前，乐岩寺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
第44章
魔鬼两人组笑完, 在某个时间点心有灵犀般骤然停下，五条悟和卿鸟同时偏头看了对方一眼。
被惊扰的鸟雀自林木间飞跃逃离。
两人又同时转过头去。嘁。
那座术式大山没有消失，而是呈现山崩滑坡的灾难景象, 一下把五条悟压在了废墟之下……虽然没有实质性压到他。但画面冲击感十足。
观察室里, 几位老师和校长：……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女，怎么疯起来敌我不分呢？连五条悟都敢戏弄？！
下一秒，地动山摇，堆积的山体被炸了个粉碎, 连带京都校区的后院都被五条悟夷平一大半。
视野顿时开阔起来，阳光照耀下，是四位完胜的东京校学生站在那里相互斗嘴。
乐岩寺眉头狠狠一颤。在他身旁，擅长计算的辅助监督已经大致算出了修复后院需要的经费, 顿时撑大了鼻孔。
东京校校长战术性咳嗽一下，起身去上厕所。夜蛾正道蹙眉扶额。忽然觉得自己之后三年的教育生涯, 前途未卜。
参与姐妹校交流会的学生们面对面站立，奉行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的良好精神，列队握手。多谢指教。
倒霉的稻垣站在卿鸟身前，颤抖着手迟迟没有伸到中间的位置。
就在众人疑惑这位看起来最无害且善良的少女，究竟是怎么把稻垣吓成这样的当口……
卿鸟用她那无比纯真的口气说道：“学长你看, 那里是……”
稻垣一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言毕，直接飞奔溜走。
庵歌姬身体倾斜三十度，偷偷和卿鸟咬耳根。“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想偷袭我。”就这胆量，居然还想偷袭她。
庵歌姬站直身体, 对那位同学油然而生的一分同情也消失殆尽。就知道欺负女同学, 活该！
校交流会结束的第二天是自由活动时间, 卿鸟和庵歌姬拖着冥冥逛京都景点。打卡美食和一些游客纪念品。
狐狸教主要不要给……姑且看自己心情。硝子的纪念品是一定要准备的。
五条悟回了一趟五条本家。
大半个月没见自家小少爷的管家闻声赶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五条悟好像比去东京前瘦了一点。
怎么回事？说好的东京校区要多费心了呢？怎么感觉像是这位神子吃了亏呢？
“少爷，东京的学习，很辛苦吗？”
五条悟：……
学习怎么会辛苦。
他只是最近术式开多了而已。
持续不间断开无下限脑累，关闭术式心累。而“敌人”的弱点，他的六眼暂时还没发现！——
卿鸟和庵歌姬搬了一大堆食品手办礼回到东京，下了飞机险些塞不进汽车后备箱。好不好吃的……主要是氛围衬托到那里了。
夜晚，食堂一角是几位学生聚会的场所。
卿鸟最后还是给夏油杰带了一枚精心挑选的伴手礼——一块狐狸木牌，反面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不许杀生哦！
夏油杰：……
虽然是礼物，但总觉得被愚弄了。
几人七嘴八舌聊起天来。弱爆的京都校友没什么好介绍的，冥冥好奇卿鸟究竟做了什么，把那位稻垣吓成无助的十八岁少年。分明去年，这位同学还让他们东京校吃了不少苦。
卿鸟嘴里塞着八桥饼，一时不好说话，于是朝冥冥的身后指了指。
众人回过头。
看到一个贞子怀里抱着咒怨里的小孩，从硕大的电视机里爬出来。
脑后均是一个猩红色的感叹号。
庵歌姬直接躲到家入硝子身后。“小鸟！你想象之前先打声招呼啊！”
这鬼片怎么还带融合的呢！
卿鸟灌了一口气泡水，咽下口中的食物。“抱歉抱歉。脑袋比嘴巴快的事，也是常有的呢。”
虽然口中说着抱歉，但贞子和祂怀里的娃还在爬。
众人看向卿鸟：“为什么还在爬？”
“哎呀！糟了！”卿鸟重重放下手中的饮料瓶，亮晶晶的双眸看向五条悟。语气抱歉，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给祂们添加的消失条件是……可怜的贞子把可爱的咒怨孩子交到五条同学手上之后。”
五条悟一下喷了嘴里的牛奶。
怎么开着无下限还有他的事呢！这到底是什么术式！
这下众人又全把目光投向五条悟。
庵歌姬下巴搁在家入硝子的肩膀上。“你怕吗五条？”
五条悟：……
他怎么会怕这种东西？！
但眼下如果他用术式轰掉眼前这碍眼的画面，就好像显得他怕了似的！
五条悟使用术式一下将“贞子”和“咒怨”捉来自己身边。
放大版的鬼脸出现在餐桌边，吓得庵歌姬猛地后退好几步，几乎要贴上墙。距离第二近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同时后仰三十度，他们倒不是怕，就是画面冲击力有点强。
“谁怕啊？”达到目的的五条悟咧嘴一笑。
隔着无下限，贞子维持向前进的姿势，但始终碰不到五条悟。那只眼戴硕大美瞳的小孩则张开双手要五条悟抱抱。
五条悟继续拆开零食吃起来。没关系，他可以和这个画面共存。
众人：……
目光又齐刷刷看向卿鸟。
卿鸟摸摸下巴，啧了一下。计算失误。这可是别人生气他才更开心的五条悟啊。
“这个，我可以击碎吗？”冥冥指指贞子。
卿鸟点点头。
突发的小风波平息，庵歌姬坐回原来的位置。
“没有你们参加交流会那么精彩呢。”夏油杰托腮回答五条悟的随口一问，“倒是向硝子讨教了怎么使用反转术式。”
他本想如果在两三天内可以领悟，等五条悟从京都回来给他一个“惊吓”。
夏油杰扔了两粒平糖，“结果完全听不懂。什么‘吓’的一下，再‘咻咻’，最后‘嗖嗖嗖’……”
“是你太缺乏想象力了，夏油同学。”家入硝子说了和前天一模一样的话。
一桌子……除了卿鸟之外，全都缺乏想象力的人看着家入硝子呆住。
卿鸟这才恍然。现在的五条悟还没有领悟反转术式，也不会术式反转。
「啊咧？反转术式啊，我之前没教过小鸟吗？」
无良教师的无良言语还余音绕梁。卿鸟眉头一颤，瞥向隔开一个夏油杰的五条悟。
“啊咧？术式反转啊，五条同学还不会吗？”
五条悟正往嘴里放和果子。一听卿鸟的话语，顿时嘴角一颤，后脑勺贴上红色十字路口三个。他转头，“啊？”
表情极度恶劣。手里的和果子却刷地不见了。
……咦？！
蓝眸瞪大。
和果子消失是惊讶的第一个瞬间，和果子消失的地方有卿鸟术式的残秽，这是惊讶的第二个瞬间。
“这就是术式反转呀。你学会了吗？”卿鸟伸手，COS了一把电视里儿童节目的幼教。
五条悟：……
那个和果子，是一盒里仅有一个的稀有口味诶！
卿鸟太过熟悉少年这样的停顿，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于是她连忙起身，撒腿就跑。
食堂外的长廊被管理员关了灯，需要跑到与教学楼连接的转角处才有灯光。卿鸟快乐逃跑，顺便在身后想象一系列陷阱。
岂料，这一次的五条悟没有追上来。
炸毛的少年直接发动术式，把跑远了的卿鸟一下捉回来。
没有过这样体验的卿鸟眼眸瞪大，咻地一下撞上五条悟的胸膛——中间隔着无下限。
长廊里昏暗一片，没有一丝光线。身后约莫两米的位置，是食堂的大门，里面还断断续续传出同期生说话的声音。
“悟，不要欺负女同学嘛。”
“小鸟居然会术式反转？看来交流会还是对京都校放水了嘛。”
卿鸟被「苍」的力量控制住，这下完全逃不开。
两人离得很近。
少年身上的气味和成年五条悟不尽相同。但咒力气息却是一样的。
卿鸟惊觉自己居然有点怀念这丝咒力气息。
「系统检测到，一天24个小时，您有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都在思考关于攻略对象的事。」
「系统判断，这是因为您在思念上一个世界的攻略对象所致。」
几日前系统的言语闪过脑海，卿鸟诧异地回头去看五条悟。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思，真的被不正常系统检测到了？
漆黑一片的视野，她看不清身后的少年。
但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不受光线限制，他清清楚楚看到卿鸟惊讶的目光，和因为诧异而微张的粉唇。
五条悟用术式逗弄过不少家伙，但气上头，把一个人瞬间扯到离自己那么近的位置是第一次。此刻比他矮了一截的少女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眼前的家伙实在算不上善良，恶劣程度和他有的一拼，但眼神总是清澈的。如果她恶作剧的对象不总是自己……
无下限隔绝了两人肢体的接触，但少女温热的鼻息还是透过轻薄面料的T恤传到他胸口的位置。
五条悟下意识收起术式。
失去重心的卿鸟这下结结实实跌进了少年的怀里。
微卷的长发蹭到五条悟的皮肤，凉凉的，痒痒的。卿鸟身上清冽的气味瞬间萦绕他的鼻尖。
初夏天，T恤掩不住五条悟偏烫的体温。
卿鸟踉跄一下，站直身体。
少年扭过头，毅然决然：“和果子，还给我！”
原来是个护食的崽。卿鸟挠挠头，“知道了，还给你，还给你。”
夏油杰左等右等，没等到五条悟和卿鸟回来，于是走到食堂门边探头看出去。一片混沌之色中……
卿鸟已经不在了。
五条悟……
五条悟被一个巨型术式和果子压在身下。
第45章
交流会结束一周后, 夜蛾正道以及二年级负责人将冥冥和卿鸟喊至办公室。
“事情就是这样。京都校的老师，两位1级术师在看完你们的表现后，推荐你们成为1级术师。”
冥冥早有升1级术师的打算, 对此没有任何意见。1级术师的酬金, 比起学生要翻几个倍。
卿鸟眨巴一下清澈中透着愚昧的大眼睛。怎么的……连咒术师也要考级吗？
“老师，你知道吗？”卿鸟清清嗓子，沉声道：“真正的高手，都是不在排行榜上的！”
“总而言之, 之后会有1级术师带你们一起完成任务。”夜蛾正道直接忽略卿鸟的慷慨激昂。“升为准1级后会得到单独执行1级任务的指名。一切顺利即刻升级为1级术师。以上，注意安全。”
……
转眼已是盛夏蝉鸣的季节，一到下午时分，教室里便开始闷热难耐起来。升温天才发现空调损坏, 维修换新都是明天的事了。
五条悟敞开校服的领口趴在课桌上，像只快要热化的白猫。
夏油杰买了两罐冰镇可乐走进教室, 一罐放在五条悟的手边。黑发少年的校服外套挂在椅背上，只穿一件贴身的白色T恤, 后背也已经是汗湿的状态。
家入硝子和卿鸟最后走在最后，两人去小卖部买了冰棍降暑。
卿鸟一跨进教室就被座位上的夏油杰喊住。
“小鸟，你能想象教室里的温度下降10度吗？”
……倒是很会想啊你。卿鸟唑了一口冰棍，“我比你大哦夏油同学。”
夏油杰：……
“那……大鸟？”
……
咬冰棍的卿鸟磕到了牙。
“降温做不到, 倒是可以给夏油同学的人生添阵凉风。”
夏油杰单手拉开易拉罐，属于夏日的快乐肥宅水冒泡声灌入耳内。少年转过身，微笑着，脑后冒出一个问号。
五分钟后。
辅助监督拿着课本朝教室的方向走去。惊讶的发现夏油杰、卿鸟以及家入硝子都站在教室门口。教室门关着, 三人透过门窗向里张望。
“大家在干什么呢？”
“生田先生。”夏油杰回过头, 维持他好学生的微笑, 温和有礼地回答：“教室正在经历狂风暴雨, 暂时不能进。”
被称为生田先生的辅助监督疑惑地“诶”了一声。
他推推自己的无框眼镜，和那三位学生一样透过门窗向里看。
正巧看到一阵龙卷风卷起课桌和讲台自眼前呼啸而过。
生田：……
这两天正在看灾难片的卿鸟，抬手摸摸后脑勺，笑得无辜又明媚。
“啊诺……五条同学呢？”
四人又透过门窗往教室里看去。开启无下限的五条悟完全不受卿鸟术式的影响，依旧坐在灾难的中心点，宛若什么不得了的天灾电影海报上的主人公。
白毛少年在狂风暴雨中，冲门外的众人比了一个yeah。
……
夜蛾正道来找卿鸟，一看学生和监督都挤在教室门口，于是单手握拳放于唇边，重重咳了两下。
“怎么都堵在门口？”夜蛾正道数了数人头，还缺一个。“悟那家伙又在教室里恶作剧了？”
三位学生站得笔直，没有接话。
这一看就是卿鸟同学的术式，辅助监督也不想做告状的那个恶人，于是往后退了半步。
“悟！又是你！”
夜蛾正道推门而入，下一秒，被狂风吹出来的课桌狠狠甩到脸上，连带他整个人飞出好几米远。
卿鸟脑后冒出一串省略号。糟了！
她转身就跑。
“卿鸟！”
结果被夜蛾正道喊住。
要不是下午有委派卿鸟的任务，夜蛾正道是一定要她去术式道场罚跪的。侥幸逃过一劫的少女长吐一口气。
罚跪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五条悟指定会嘲笑她，说不定还会留下什么黑历史证据！
卿鸟跟着陌生1级术师坐上辅助监督的车。1级术师名叫寺岛昂，模样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辅助监督介绍时说，这位寺岛先生算得上近代术师中，极具天赋的存在。
对方略显害羞，谦虚着推脱：“哪里哪里。才一年级就被推荐为1级术师，卿鸟同学才是后生可畏啊。”
寒暄过后，汽车缓缓驶入离开咒术高专的下坡路。
“今天之前，卿鸟同学有独自祓除过1级或是特级咒灵吗？”
“嗯……1级祓除过不少，特级就两只吧。”不过第一只是她想出来的，严格来说应该不算？
辅助监督以及寺岛昂：……
这位女同学认真的吗？这个年纪？独自祓除过不少1级咒灵，连特级咒灵都祓除过两只？
两人自后视镜看向后排的卿鸟。少女正低着头翻看手里的任务资料，方才的回话是完全自然的接话……不像是假的。除非她说谎成性。
任务目的地是练马区的某座小学。从去年开始便不断有小学生跳楼自杀，学校想了很多办法阻止，最后还是徒劳。经实地勘察，怀疑是咒灵在从中作祟。
拥有智慧和特殊能力的咒灵，等级初定为1级。但不排除特级的可能性。
学校以紧急整修教学楼为由，临时放假两天。所以这次任务里没有人质。
卿鸟看完资料，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咒术高专。
夏油杰扶起最后一张被吹倒的椅子。他看向坐在前方，腿翘在书桌上吃棒棒糖的少年。“说起来，你们一起参加交流会，只有小鸟和冥冥学姐被推荐成为1级吗？”
五条悟手肘撑着椅背，仰头向后看。“1级术师这种模棱两可，随处可见的等级他们可不敢推荐老子。”
夏油杰：……
说的也是，一级太过暧昧，他们要就要特级。
“况且，问题的关键也不在评级上。”五条悟放下大长腿，托腮看向门外的校园一角。“冥小姐都是幌子，他们只想推荐卿鸟那家伙一个而已。”
“为什么？”
“术式太过张扬，引起注意了呗。”
夏油杰虽然细心，也擅于观察分析，但终究出生于非术师家庭。五条悟看起来吊儿郎当又桀骜不驯，但自小出生在那个氛围里，从小见到的，听到的，都这样的“权谋”之术。早就习以为常。
五条家的小少爷不是不会观察，只是懒得在意。
“引起……注意？”
“又老又腐坏的高层和御三家长老。”五条悟摆出一个夸张的，不屑的表情。京都校区的校长姑且不谈，他本就是高层腐朽的一环。就那只禅院家的小金毛，一定屁滚尿流地回家和爸爸叨叨了。
“说什么推荐成为1级术师。无非就是想趁任务的时候进一步观察那家伙的术式罢了。”
能不能用，好不好用，能不能为他们所用……以及卿鸟这个人适不适合留在咒术界。
“今天负责带她的1级术师应该是条年级轻轻，身份等级却爬得很快的野狗。”
十几岁的夏油杰认为，一个少女被上层建筑的组织盯上并评判，是一件危险的事。
“那你告诉小鸟了吗？”
五条悟叼着棒棒糖走到教室门边，墨镜滑至鼻梁间。漂亮澄净的蓝眸看向还在消化信息量的夏油杰。“她又不傻。”
练马区中野小学。
卿鸟跟着寺岛入账，强烈的，属于咒灵的恶臭气息扑鼻而来。但视野里却是一片祥和。
郁郁葱葱的大树顶着绿色平盖，落下两道可以乘凉的树荫。百花齐放的季节，绿化带上斑斓的色彩像极了小学生朝气蓬勃的精神气。
今天的日光很好，抬头看去甚至有些刺目。
寺岛走在卿鸟的前方，他大概猜到是什么状况了。男人回头去看卿鸟。
发现入账后一声没吭的少女，竟是给自己画了一个简易领域。
“卿鸟同学发现了？”
“这一整座学校都是咒灵的生得领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维持学校本来的面貌。”
那些学生和老师整天在咒灵的老巢里进进出出，自然是再怎么努力都解决不了“学生自杀”的离奇事件。要杀几个人类，怎么杀，在哪里杀，全凭咒灵高兴。
“卿鸟同学是怎么发现的呢？”
“太阳。”卿鸟指指上方。“帐里的世界会蒙上一层雾，这里的太阳太刺眼了。一眼假。”
寺岛轻笑出声。“这个理由我倒是没想到。卿鸟同学真是特别。”
一般学生会从咒力分析、咒术师的经验和直觉入手吧。这样才能展示自己作为术师的能力。在评定时获得好分数。
“走吧。咒灵应该还在学校深处。”
听到寺岛的言语，卿鸟没有动。她依旧站在刚才的位置，开着简易领域。
“卿鸟同学？”
寺岛走了两步，发现卿鸟并没有跟上他。于是疑惑回过身。“是害怕吗？没关系哦，我能保护好你的。”
……
大尾巴狼倒是装得挺像模像样的。
“寺岛先生这样祓除咒灵，效率太低了哦。不是我的风格呢。”
言毕，卿鸟眉头微颤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最近逗别人说话的时候，口气都有那么点……夏油杰？
果然学坏是很快的！
正在咒术高专背书的某只狐狸教主：阿嚏——
忽然被学生批评的寺岛昂不怒反笑。“是吗？那卿鸟同学一般是什么风格？”
男人几乎是在问完的下一秒就后悔了。
褐色的眸子眼睁睁看着一只章鱼怪似的咒灵攀到教学楼的顶层，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站立的方向爬去。有一股百米冲刺的劲道在里头。
“比起寻寻觅觅，我是让咒灵主动送上门的type。”
寺岛其实很想往远离咒灵的方向跑两步，先冷静一下。可无奈后辈在旁边看着，任何撤退的举动都是丢脸的。
术式是想象力吗？
那眼前的场景不就代表……这个少女可以通过想象对方的行为来控制咒灵？高层那些家伙莫须有的推断，居然是真的？！
寺岛昂挡下章鱼咒灵的侵袭，调整战斗姿势。
“其实上车前，我也有过一丝犹豫。”卿鸟索性给自己想象了一张椅子坐下。她一边欣赏男人手忙脚乱祓除咒灵的样子，一边唠家常。“究竟是让寺岛先生回去汇报‘这个少女的术式很普通’，还是‘这个少女很危险’。”
什么？！
寺岛被少女突如其来的揭穿打乱节奏，险些被咒灵的触角甩到一边。男人温和的面庞有一瞬的失控。
“没必要那么惊讶啦。曾经年少无知，也是被你的同伴坑过的。这都是血的教训啊！”卿鸟扼腕。
什么叫曾经年少，你现在也很年少啊！寺岛简直要被卿鸟故作姿态的模样气笑。
男人废了咒灵八条触角。
他喘着气，抬手擦去下巴上的汗水。
说实话，寺岛并不喜欢在第一线祓除咒灵，又累又热，一点不优雅也不浪漫。还要观察一个小丫头，现在更是被对方颐指气使地直接戳穿。
太丢脸。
“那卿鸟同学希望我如何汇报呢？”
“嗯……1级术师任务中因保护学生牺牲，最后学生临危绝地反杀祓除咒灵的剧本怎么样？”
第46章
宁静祥和的午后, 阳光刺目的校园内，一只硕大的章鱼咒灵盘踞生得领域中的绿化带处，粗壮的触角卷起丧失战斗意志的男人。
腰部被粘腻的触手紧紧缠绕, 寺岛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变形。
“拜……托……了。”寺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看向下方的少女。“放我下去。”
卿鸟坐在摇椅上, 戴着一顶海边经典草帽。手机没有信号，她掏出电子宠物蛋和自己的宠物玩耍，喂饭。
听到求饶声，少女掀起帽檐抬头看去。表情佯装讶异道：“那么快就投降了吗？诈降？”
“……真的！”
寺岛昂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位看起来和普通女高生没有多大区别的少女，竟然可以丧心病狂到与咒灵组队一起玩弄他！
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位卿鸟同学上来就给特级咒灵涨了一波咒力，那些被他砍断的触角直接恢复原样……不, 比刚开始威力更猛！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卿鸟悠闲地看着寺岛和特级咒灵对抗，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不咸不淡地丢了一句：对了寺岛先生，我想象的增益buff不能超过我本人的咒力峰值哦。
也就是说, 这位少女的实力还在这只特级咒灵之上。至少是等于。
他的人生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刻的？寺岛仰天长叹一口气。
从和父亲、和家族赌气，追名逐利的那瞬间吧。
寺岛被粘腻恶臭的触角放下。
卿鸟上下打量一番，脑后冒出一个闪亮的灯泡。“对了，咒术师之间有一种叫束缚的东西对不对？”
寺岛：我敢说不对吗？
直接忽略男人的菜色脸。卿鸟尝试学着广告里卖萌的少女, 两手捧脸兴奋道：“我们来定一个束缚吧！寺岛先生！”
寺岛：……
这就是魔鬼吗？文学作品诚不欺他。
“从今天开始寺岛先生要成为我的狗……啊不，我的眼。向我汇报咒术高层的最新动向以及……八卦。”
“这是要我做双面间谍吗？”
寺岛话音落下，又一次被庞大的触角卷起腰部甩到半空中。男人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
“你居然还想着向那些老家伙汇报我的信息吗？”
说错话的寺岛：……
章鱼咒灵的智慧尚处于未开化的状态，生得领域之所以和校园一模一样, 是因为它的执念始终盘旋在这里。
卿鸟控制这种类型的咒灵简直易如反掌。
此刻咒灵张开它隐蔽而邪恶的嘴, 准备一口吞下触角抓到的男人。
“束缚！我定束缚！求求了！什么束缚我都定！”
寺岛又一次站到卿鸟眼前, 这回完完全全放弃挣扎。
以卿鸟祓除咒灵救下寺岛为交换, 那个男人今后都将是她放在咒术高层的一枚八卦耳。
束缚顺利定下。
“等一下。”
寺岛觉得自己快要被卿鸟玩成精神衰弱，一听她喊等一下就两腿发软。
“随机惩罚多没意思。万一你运气好怎么办？”
寺岛腹语：我要是运气好，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
“这样吧。”卿鸟不久就有了想法。“如果你出尔反尔，打破束缚。就罚你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什么？”一时间，很多珍贵的东西划过寺岛的脑海。
男人顺着卿鸟的目光往下看……
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马萨卡……不会吧？这个少女不至于魔鬼成这样？
“寺岛先生你看，这是生得术式。”
卿鸟抬手，章鱼咒灵忽然多出八条腿。是术式想象出来的幻肢，但没有六眼的寺岛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这个是术式反转。”
下一秒，章鱼咒灵的触角全都消失不见。秃了。
哈……
寺岛的脸完全吓变形了。
他再度顺着卿鸟的目光向自己的下/身看去……几乎是立刻吓得夹紧两腿，并用手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他不能失去这个珍贵的东西啊！
被咒术高层判为死刑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眼前的少女却是要他生不如死！
帐比想象中要晚升起。辅助监督拿着补充体力的食物和矿泉水跑上前，看到一脸被玩坏了的寺岛，和“十分担心”他的卿鸟。
“任、任务很艰难吗？寺岛先生。”
寺岛看一眼那枚印了Q版章鱼形象的铜锣烧，胃口全无。他挥挥手，脱下外套扔进汽车后备箱，然后坐进副驾的位置。一言不发。
“我就不搭车啦。”卿鸟特别善解人意，体谅又贴心道：“寺岛先生今天辛苦了，早点送他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咒术高专。”
任务酬金到账，卿鸟准备逛个街再回学校。期间她还收到来自寺岛的短信。
「卿鸟同学的术式能想象术式实体，包括但不限于咒具形态，是十分厉害的实战性术式。但不能对咒灵造成额外的改变。本次任务评定为良好。我会这样向上级汇报。」
「辛苦寺岛先生啦。」
……
不辛苦，命苦。
卿鸟买了一堆零食和几张游戏卡。曾经的读书生涯整日和书本、分数为伍，没能好好享受游戏人生。现在统统可以补回来。
卿鸟回到咒术高专，五条悟正和夏油杰在休息室里乱七八糟地下军旗。那么形容不太精确，是夏油杰努力和五条悟沟通下棋的规矩，五条悟却下得随心所欲。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忍受走棋的规矩呢？在他眼里，没有不能吃的子，没有不能走的路。
全凭高兴。
“啊咧，就你们两个？”卿鸟在休息室门口探出脑袋。“硝子呢？”
五条悟一察觉到卿鸟的咒力，条件反射地开启无下限。
“大概在宿舍。你的任务结束了？”夏油杰放下棋子。“话说，任务还算顺利吗？”
“任务啊……有点麻烦呢。”
她先和咒灵为伍戏弄1级咒术师，再和1级咒术师为伍祓除咒灵，都快用脑过度了！
“啊对了，这是给你们的。”卿鸟掏出几包小零食和几张游戏卡。“周末约学姐们一起玩。”
全是五条悟平时爱吃的。但食物出自卿鸟。
五条悟还记得那一口芥末味的喜久福，已经伸出去准备拿零食的魔爪又刷地收回。
不吃不吃！
卿鸟才不管五条悟的犹豫和挣扎，她提着给家入硝子准备的酒心巧克力往宿舍方向走去。碰巧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短信铃声。
她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点开寺岛的短信。
「当红影星香椎立子是高层人员川野雄的情妇。」
「后勤部古川的现任女友，是信息部池泽的前妻。」
……
咒术高层的组织八卦只是卿鸟顺口一提，没想到寺岛真的编辑过来了。
卿鸟愣了一秒，而后拍腿大笑。原来做混世魔王是这样的感觉吗？
“质疑五条悟，理解五条悟，成为五条悟！哈！哈！哈！”
卿鸟笑着走远了。
休息室里，真正的五条悟眉梢一挑：“啊？”
……
夏油杰拆开一包零食往嘴里扔了两三块，脆香脆香的。他把包装袋递到五条悟眼前，“虽然离谱，但那种话从小鸟口中说出来，倒也合理。你要吃吗？味道不错哦。”
五条悟：……
抱肘扭头。不吃！
第47章
这一年的咒术高专学习安排, 学生每周有三天夜训，风雨无阻。旨在锻炼学生身处恶劣环境下的适应度与坚持力。
夜训恰巧在今天。
卿鸟白天浪得起飞，咒力和体力都消耗不少, 起初处于兴奋状态没有察觉, 吃了晚饭松懈下来就开始昏昏欲睡。
她下巴搁在餐桌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一副快要进入雕塑状态的样子。
“今天的夜训内容我看看……”夏油杰翻看存在相册里的课程安排。“先要跑一万米。”
一万米！
三个字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卿鸟彻底瘫倒在餐桌下方，飘走一缕灵魂, 走得很安详。
一眼就看穿卿鸟已经是“外强中干”状态的五条悟凑到夏油杰手机屏边。“咦，一万米之后是负重障碍跑。”
负重障碍跑！
走得很安详的卿鸟在原地像被电流击打到，身体一颤，又归于平静。
夏油杰奇怪地看向五条悟。万米跑之后明明是锻炼夜视的射击项目, 况且……他们从来没有过负重障碍跑这个项目啊？
五条悟才不管夜训项目到底是什么，他沉浸在卿鸟超受打击的模样中, 乐不可支。
夏油杰看一眼五条悟，又看一眼卿鸟。忍不住腹语：幼稚、冤家。
忽然, 躺尸的少女咻地一下原地跳起。她带着沉重的黑眼袋，两手呈幽灵状耷拉在身前，皮笑肉不笑看着两位同期少年。
“请不要责怪我。我只是太累了。”卿鸟说。
两位少年：？
“我许愿……我的同期因为可怜弱小的我，所以决定今晚背起我, 负重万米跑！”
……
怎么还能那么玩呢？
你哪里弱小了？你和你的术式简直要玩转整个咒术高专了好吗？
五条悟因为开着无下限，完全无惧卿鸟的术式袭击。夏油杰……倒霉的夏油杰两眼一黑，身后劈过一道闪电。
丸子头少年鲜少成为卿鸟的术式攻击对象，所以他没有在最初的时候集中注意力抵抗少女的术式袭击。等听完她的话语再做反应……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于是当家入硝子换好夏季运动服去找自己的同伴时, 就见夏油杰一把扛起卿鸟, 如一阵风似的咻地跑出食堂。
夏油杰身高约莫181, 扛起卿鸟后直接超过两米。于是途径门框的时候, BANG~
卿鸟的额头狠狠撞在门框上。
两人堪堪失去重心，险些摔倒在地。但夏油杰一个大跨步，很快稳住身形，又一次朝食堂外的操场上冲去。
卿鸟：……
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她忍！
五条悟笑到在地上打滚。不知是因为夏油杰中了卿鸟奇怪的术式，还是因为卿鸟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包。
家入硝子扶额叹气。
今夜是个月明夜，星星又高又亮。十分适合野炊barbecue，再来罐冰啤消暑。
咒术高专的操场上，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按照自己一贯的速度跑着。却见那位黑发丸子头同期的肩上坐着另一位同期，每一圈都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气势。
家入硝子甚至感觉夏油杰经由自己身边跑过去的时候，身后还留下了滚滚烟尘。
“夏油同学加油！体术项目上你就是最强的！不要大意地套圈五条悟吧！”
……
五条悟眉头狠狠一颤。十几岁的少年哪能经受这种挑衅。
家入硝子偷懒小走几步，就见自己那三位一个比一个离谱的同期在操场上狂奔不休。准确地说，两位在狂奔，一位在肩上的火上浇油。
五条悟不使用术式辅助，纯比身体素质，确实在冲刺跑上比夏油杰慢上一点。但此刻夏油杰肩膀上有只鸟，所以两人拼得难舍难分。一会儿是五条悟冒头，一会儿是夏油杰，画面十分惨……不，激烈。
夜蛾正道有事耽搁了十来分钟。当他拿着等会儿射击训练需要的咒具抵达操场，视野里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家入硝子在偷懒。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跑道上疯狂追逐，并且夏油杰还背着最近令他十分头疼的学生。
于是乎……
一人一记铁拳制裁，谁也逃不过。
五条悟不服，他举手抗议。
“我只是在跑步啊！”
夜蛾正道：……
静下来分析一下，状况好像是这样没错。他就是打顺手了。
事情的罪魁祸首——卿鸟，这下逃不掉被惩罚，乖乖跪到体术道场去了。
卿鸟跪在灯火通明，空旷的道场里，抬手打了好几个哈欠。她的身后，道场的大门处，五条悟、夏油杰以及家入硝子的三颗脑袋呈叠罗汉状凑在那儿。
他们其实可以回宿舍休息了，被罚的只有卿鸟一人。
却见少女回头，哀怨地看了他们一眼。
……
宛若魔鬼的凝视。即便知道卿鸟是在装可怜，他们还是被精准“绑架”到了。
于是三人取了一副扑克牌围坐在卿鸟背后，开始了难得的夜间娱乐派对。
卿鸟跪到两腿发麻，身后的少年少女厮杀火拼，笑到喉咙沙哑。
夜蛾正道当然知道道场里发生了什么，他轻叹一口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了。
同伴啊，对咒术师而言弥足珍贵。
罚跪时间终于结束，卿鸟身后的牌局也临近尾声。意犹未尽的五条悟提议，他们不如踏月溜出学校，找地方吃个夜宵！
和同伴夜游空旷的马路，再像大人一样吃点烤串聊聊天，这是每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都会肖想的画面。
夏油杰伸手加入。大不了……就是发现后被罚嘛。
家入硝子表示有冰镇啤酒可以解馋的话，她就加入。
卿鸟是真的饿了，也有点馋，果断伸手入局。
四只手叠放在一起，有一种要罚一起罚的决绝感。
他们悄悄离开学校，找了一家还开着的烧烤店。
未成年人不得饮酒。但烧烤摊主见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身黑衣，一个大晚上还戴着墨镜，一个扎着丸子头，眼神很凶……没有多做挣扎就去小冰箱里取了冰啤给他们。
现在的小混混都太可怕了。
说话居然还带“请”“可以吗”“谢谢”这样的敬语。这算是什么奇怪的反差play吗？
“你就不要喝可乐了嘛，悟。”
老板一共拿了四罐冰啤出来，正好够他们四人分一分。
其实五条悟没有喝过酒，但就是直觉这个东西不好喝。他把易拉罐推到桌子中间，十分坚持：“不要。”
坐在他对面的卿鸟倒是十分大方地拉开易拉罐，一下灌了一口。“烧烤配啤酒，长大的标志啊！”
卿鸟只是随口一说。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意。五条悟以为卿鸟是在说他没长大，他深吸一口气想反驳她。
下一秒，白毛被冰镇可乐贴脸降了个温。想说的话也咽回肚子里。
是夏油杰又去拿了罐可乐回来。
不得不说，狐狸教主是真的很会照顾同伴。卿鸟托腮看向夏油杰，她的思绪飘到上一个世界，仔细回忆着后来的夏油杰变成什么样模样。
发现好像没什么两样。
他好像就是……特别特别憎恨非术师。
“我脸上有东西吗？”注意到卿鸟一眨不眨的目光，夏油杰微笑询问。
卿鸟收回视线，又喝了一口啤酒。转移话题道：“夏油同学不生气吗？”
“生气？”夏油杰微愣一下，想到卿鸟说得可能是刚才的事，于是无所谓地笑笑。“小鸟是女生，本来就是要保护的对象。没关系。”
……就是术式袭击来得太突然。
其实如果直接要他把卿鸟的一万米也跑了，夏油杰也是不会拒绝的。
还真是对保护别人有执念的男人啊。卿鸟随手拿起一串烧鸟。
“啧，小鸟吃烧鸟。”白毛忽然吐槽。
卿鸟嘴角一抽，看向对面的五条悟露出弥勒佛般的笑容。五条悟立刻开启无下限，生怕晚了一秒。
家入硝子喝完一罐冰啤，又开一罐被五条悟嫌弃在桌子中央的。真真切切觉得咒术高专的学习生涯……是快乐的。
就是同班同学都很奇怪。
家入硝子咬着易拉罐边沿，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后退了退。
眼前的三个家伙又喋喋不休地吵起来了。
“怎么可能有那么不平衡的术式反转？消失不见就完全消失不见？”
“既然做加法的想象需要添加条件和束缚才会消失，不然就会一直存在并消耗你的咒力。那做减法的术式反转也一定有条件或者惩罚。”
五条悟认真得宛如下午上课的辅助监督。内容涉及他擅长的领域，所以十分笃定自信。
卿鸟：……
二十几岁的五条悟都没有发现的漏洞，眼前这个小鬼居然侃侃而谈吗？
少女挣扎片刻，还是选择相信那个无良的眼罩老师。
卿鸟的不相信踩到五条悟的猫尾巴，炸了。
四人一直闹到凌晨12点，店老板困到不行，想要快点收摊，他们才付了钱打道回府。
路灯与星光交错的小道上。
夏油杰和五条悟走在前头，两人一会儿聊游戏一会儿聊术式，一会儿又绕回体术上。不亦乐乎，精神十足。
卿鸟和家入硝子走在两人身后，均是抬手打了个哈欠。
明天上午的课，可能都要在打盹中度过了吧。
第48章
凌晨, 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到的五条悟骤然从宿舍床上坐起身。一头白毛乱糟糟的，两眼迷糊，表情却很臭。半梦半醒间,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卿鸟在烧烤摊询问夏油杰生不生气。
那个家伙用术式捉弄了他那么多次！
一次都没有问过他生不生气！
五条悟这下完全气炸了。
第二天果然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气候。临近夏日祭时节, 不管是非术师的世界还是咒术界都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不论是老师还是辅助监督，不在学校都是最近的常态。
卿鸟吃过早饭，和硝子、歌姬一起晨跑完，偷偷溜回宿舍又补了一个回笼觉。没有办法做到像五条悟那样无限咒力, 就只能修身养性，好好休息。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卿鸟是被短信声吵醒的。
她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一圈，拿到手机，拽进薄毯里打开。
「今年东京夏日祭的主办方, 是最上层那八位之一的长期合作伙伴。」
卿鸟：……
「寺岛先生就没有更有用或者更有趣一点的消息了吗？」
「……我的等级阶层不够听到那种类型的消息。」
「那就努力向上爬啊喂！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合上手机，卿鸟忽然想起今天下午的课, 辅助监督请假了，但代课人是夜蛾正道。她麻利起床, 冲到食堂拿起两个饭团，一边吃一边狂奔。
少女在教室门口一个急刹车，鞋底打滑，到底还是跑过了一点。
教室里的三人组齐刷刷看向门口。
只见卿鸟往回走两步, 整理一下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长发，而后“端庄”地走进教室，走到课桌边坐下。仿佛两秒前那个风一般的女子不是自己。
……如果她能一口把塞在嘴里的饭团全部吞下。这次伪装还能勉强打个60分。
“夜蛾老师已经来过了哦。”五条悟托腮看向还在艰难吞咽的卿鸟。“指名旷课的卿鸟同学马上去操场上补跑昨晚的一万米。”
“咳——”
卿鸟呛到了。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同时一左一右别开脸，长叹一口气。
夜蛾正道拿着文件走进教室, 碰巧和坐在前排的卿鸟对视一眼。不知为何, 今天的少女看向他时, 略带一点试探和询问。
夜蛾正道：？
确认过眼神, 所谓惩罚都是五条悟编造的谎言。卿鸟随即飞了一记眼刀给斜后方的少年。
五条悟猜到卿鸟一定会用眼神杀死他，所以临时调换座位，坐到了卿鸟的正后方。
夏油杰接下那记眼神杀，狐狸眼眯起，挠挠下巴。五条悟折了纸飞机，上面用记号笔写着“笨蛋”，大手一丢，纸飞机戳进卿鸟的长发里。
……
卿鸟眉头一颤。
怎么的，五条悟这家伙，从今天开始转防为攻了？
学生在自己眼皮底下那点小动作，夜蛾正道看得一清二楚。但眼下确实忙碌，只能等过了这一站再秋后算账了。
“二年级今年主要配合咒术师驻守大阪。所以东京的夏日祭前准备，需要你们从旁协助。”
从旁协助这个描述就很灵性。
它甚至不算是任务，所以没有任何酬金。
“剥削。”
“免费劳动力。”
卿鸟以及身后的五条悟同时开口吐槽。
夜蛾正道握着材料的手，手背暴起青筋。即便他也这样认为，但不能就这样宣之于口！尤其，万一有高层的人士在场，这样的吐槽影响太差了。
“这叫课外实践啦悟，小鸟。”夏油杰出声打破尴尬气氛。
总而言之，信息部收到消息，残留的诅咒师集团末日之门，会在夏日祭搭建及彩排的时候做出危险行为。目的暂不明确，但总逃不过要挟咒术界交出赎金，或是造成恐慌，从非术师那里获得好处。
“以上，除去家入同学留在学校，你们三人从明天开始，直到夏日祭开始都需要前往辅助，以防不明袭击！”
夜蛾正道言毕，看向讲台下的学生们。
“居然叫末日之门诶。”
“给自己取这种名字真的不会脸红吗？”
“那我们遇到他们要怎么喊？站住！末日之门吗？”
“好羞耻啊，直接杀掉吧？”
“不能杀生啊夏油同学。”
夜蛾正道：……
也罢，之后心累的反正是那群诅咒师。
前一日被卿鸟打击到尊严的寺岛，发愤图强，努力获取情报。谁让他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赌气呢。谁说他不行，他就要争口气！
于是第二日，三位一年级生出发前，卿鸟再度收到寺岛的短信。
「信息部采集到的，关于诅咒师集团要摧毁夏日祭的事，那些诅咒师实际是高层自己雇来的，目的是打乱夏日祭步伐，问主办方索取更多佣金。」
……
连长期合作伙伴都要坑吗？不愧是那群老家伙呢。
「干得不错哦，寺岛先生。」
给一鞭子再给一粒糖的事，卿鸟也很在行。回完短信，卿鸟把这新鲜出炉的消息和自己的同期分享了一下。
三人站在校门口等专车来接。三颗脑袋凑在小小的手机屏上方。
“哈？”这群家伙让他五条悟去辅助任务，结果居然是一出自导自演吗？
“高层派来调查小鸟的1级术师，现在竟然变成你的小间谍了？”显然，夏油杰诧异的方向和五条悟不一样。
辅助监督的车到了。三人挤到后排坐好。
……
“副驾没人，你们为什么不坐那里。”夏油杰被挤到贴上车窗。
“谁要把后脑勺留给这个可怕的家伙啊！”卿鸟和五条悟异口同声。
夏油杰：……
行，他走！
于是汽车稍作停留后，又重新启动。夏油杰坐到前排，身后的少女和白毛一左一右，抱肘而坐。
开车的辅助监督成分不明，三人不能在车上讨论关于诅咒师集团的事，于是掏出手机沉默交流。
「所以，我们要按任务安排那样执行吗？」——夏油杰
「难道你要评三好学生吗杰？」——五条悟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免费没有好结果了！」——卿鸟
「看老子心情行事。」——五条悟
辅助勘察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于是三人组去吃了章鱼烧，鲷鱼烧以及关东煮。他们也给家入硝子带了一份，但这些需要趁热吃的食物，舟车劳顿带回高专，也就凉了不好吃了。
五条悟一推墨镜，露出大白牙笑笑，准备放个大招。
他两手一合，把食物传送回咒术高专。
“你知道硝子现在在哪里吗？”
“你知道硝子的宿舍在哪里吗？”
五条悟：……
“我再多嘴问一句，你知道你把食物传送到校园的哪个位置了吗？”
五条悟：…………
咒术高专。校长室。
尚在午睡中的校长，劈头盖脸被章鱼烧、鲷鱼烧和关东煮摔了一脸。
“烫烫烫——”老人从沙发上跳起。
辅助勘察的第二天，依旧是风调雨顺。
于是三人组去打卡了新开的甜品店。各色蛋糕迷人眼，不爱吃甜食的夏油杰也不禁感叹一句，现在的小蛋糕真漂亮。
蛋糕是一个可以携带的食物，但冰淇淋不是。
“莫西莫西，硝子？你现在在哪里？教室吗？等着收冰淇淋哦。”
电话维持着通话的状态，五条悟再一次将身前的食物传送回咒术高专。
“收到吗？”
家入硝子托腮看着空空如也的课桌。“没有呢。”
同时间，校长室。
正在翻阅往期毕业生合照的校长，忽然被从天而降的蛋筒砸到了本就秃亮的头顶。
“呀——好冰！”老人五官皱起。
辅助勘察的第三天……
三人一改前两天的懒散，对完暗号后，分散在三个地点捕鱼。
被雇来搞事，但又不能真的搞出大事的诅咒师集团现在很是惆怅。
第一天，他们按原计划去夏日祭的举办地点埋雷，要让驻守的咒术师看到他们埋雷的动作，但不能真的把雷埋下。然后在抓捕和逃跑的过程中，让雷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爆炸，引起恐慌即可。
但是……
他们第一天埋雷的时候，那个距离他们不过两米距离的栗发少女，愣是没来阻止他们。
“hello？我们要埋雷了哦？！”诅咒师尝试挑衅卿鸟。
卿鸟索性打了个哈欠背过身去。耳聋眼瞎。
诅咒师们：……
算了，先把雷放在灌木中，等明天换一个咒术师来监管再演戏。
第二天，诅咒师惊讶地发现自己随手扔在灌木里的雷，一半居然已经被埋进了地里。于是慌忙想把它挖出来。
那天驻守的是五条悟。他用术式束缚住那枚雷，诅咒们怎么挖怎么拔，它都纹丝不动地待在地里。
第三天，诅咒师们团结一致，准备去橇地雷，还没走到目的地，就听得“轰——”一声巨响。
雷炸了。
咦？
咦？？？
“就是他们！是他们埋的雷！”一个刺耳的声音平地一声吼。
一双双眼睛看向他们，诅咒师们条件反射四处逃窜起来。
喂喂，这剧本和说好的不一样啊！雷炸了，他们的佣金肯定就拿不到了！而且说好的来追他们的都是十几岁的学生呢？为什么此刻追在他身后的少年，身高一米八，扎着丸子头宛若□□老大？
可恶！是咒术高层那些家伙不想付钱的计谋吗！
五条悟用「苍」捉住两位可怜的诅咒师，一下将人甩到了艺术雕塑上挂着。
夏油杰的咒灵奔跑在街道上，为了避免伤到非术师所以动作稍慢一些。最后也成功让浮游咒灵托起诅咒师飞在半空中。
当然，看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两个人飞在半空中。一时间恐慌不已。
解决完自己的目标，两位少年转头去看卿鸟。
少女会怎么抓诅咒师呢？想象铁牢把人捆住好像是效率最高的。不过以卿鸟的脑回路，应该不会这样想。
两位少年屏息静待。
然后睁睁看着那位跑在人群中央的男人……身上的衣物骤然间全都不见。
一/丝/不/挂，呈裸/奔状态。
夏油杰瞪大了眼。
五条悟张大了嘴。
诅咒师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通透。又觉得日照的温度好像直接落到肌肤的每一寸，于是低头一看……
他惨叫一声，抱头原地蹲下。
闹剧过后，诅咒师们被捆到一起。威武马上屈，贫贱立刻移，把咒术高层如何买通他们制造混乱的计划全盘向夏日祭的主办发负责人交代。
负责人当即致电咒术高层进行质问。
炸弹爆炸是卿鸟想象出来的术式假象，实际并没有引爆任何实体物品。但被五条悟一下甩到雕塑上的人、被夏油杰的咒灵带着飞在半空中的人，和跑着跑着忽然衣不蔽体的人，全都真真切切被拍下来……
并上了新闻。
咒术公关部疲于应付夏日祭主办发的问责，一时间忘了处理新闻部的事。消息轰然炸开后，便收不住场了。
夏日祭主办方趁机将负面新闻转为宣传噱头，打了一波广告。
「空间传送的魅力」「浮游半空的神秘体验」「就在今年の夏祭り」
回校路上，卿鸟靠着车窗昏昏欲睡。这两天靠着她微妙的想象，一直在纠正事情走向，多少还是很废脑力和咒力的。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个坐在副驾一个坐在后排，拿着手机互相发消息。
「不得不说，小鸟在学校的想象，对我们还真是脑下留情啊。」——夏油杰
「=皿=」——五条悟
傍晚时分，外面起了风。卿鸟那边的车窗放下来一半，此刻大风灌进车里，不冷，但吹得少女长发乱飞。
五条悟偏头看过去，发现卿鸟整张脸都要埋进自己的卷发里。
他往卿鸟的方向挪了挪，弯腰去关车窗。碰巧下一个路口是急弯，即便司机开得平稳，依旧逃不过惯性使然。
睡着的卿鸟往车窗的反方向一靠。
“对了悟……”
夏油杰收起手机回头，然后收了声。
也不知道从哪时起，卿鸟靠着五条悟的手臂睡着了。五条悟的姿势有些别扭，他只要一动，卿鸟可能就会往前栽。
咒力消耗过大的困，和普通的困倦不尽相同，不太容易惊醒。所以他也可以选择把卿鸟推回车窗的方向，这并不影响她休息。
但不管是推开卿鸟，还是让她往前栽从而戏弄她，五条悟都没有选择。少年垂眸，视线里少女那张巴掌大小的脸半遮半掩，只有小巧挺立的鼻子看的清晰。
五条悟没有开术式。校服的袖管被她压出一些褶皱。
虽然卿鸟99%的时间都在惹他生气，但五条悟在那剩余的，为数不多的1%的时间里，还是很想了解这位同期。
原因暂时不明。
第49章
晚霞笼罩这座繁忙的城, 斑斓色彩晕染天边滚滚云层。
轿车在咒术高专校门口停下。
“要叫醒小鸟吗？”夏油杰松开安全带回头问。
接着就看见前一秒还算体贴的少年，忽然伸出魔爪，肤白秀气的大手一下揪起卿鸟的耳朵。
“起来啦, 口水流出来了！”
想要了解她是一回事。逮住机会欺负她,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夏油杰一脸无语兼嫌弃：……
看不清、看不懂、完全看不明白眼前这两个家伙。
疼醒的卿鸟沉着脸，上半张脸被打上漆黑阴影。
趁恶劣白毛的手还搭在自己耳朵上，她决绝地劈了他一道术式雷电。
最强神子霎时被劈出骷髅骨架特效。
夏油杰以跳车的速度迅速远离战场。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和五条悟有争执，家入硝子都会提前闪人。
倒不是不想看热闹, 单纯就是不想被误伤。
五条悟被术式“天打雷劈”到差点灵魂出窍，一缕白毛被烤焦，正冒着烟。
他瞬间松手，开启无下限。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扭头，一左一右拉开车门下了车。
被无视的辅助监督在三人全部下车后, 心疼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才洗完的车。干干净净的后座上，隐约有五条悟被烤焦的身影。
夜半。
忙碌一整天的夜蛾正道总算回到休息室。他打开电视, 荧幕里恰巧在重播上午的新闻。
一时间，起飞的诅咒师、挂雕塑的诅咒师、果奔的诅咒师映入眼帘。结尾，还有自己三位学生冲比耶的镜头。
夜蛾正道：……
没有一秒犹豫地关了电视。
他一定是累出幻觉了。
……
简直可恶啊！那三个孩子！
荒诞的夏日祭前夕课外实践活动告一段落。因为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本就有错的咒术高层也没法向下问责。尤其是那三个学生只是免费协助, 并不是任务主要执行人员，怎么怪也怪不到他们身上。
夜蛾正道罚几人清扫后山，提醒他们下次乱用术式前要记得布帐。
这场风波也算是完全过去了。
夏日的后山还算凉爽。闯祸三人组手握扫帚和簸箕大战三百回合。
识时务者为俊杰，体力活上卿鸟肯定是打不过那两位高大的少年的。
于是她用术式反转把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垃圾处理不见, 悠哉悠哉坐在大树上看夏油杰和五条悟挥洒汗水, 付出劳动力。
庵歌姬发来消息哭诉大阪任务太累了, 她的电子宠物于昨夜生病去世。
于是卿鸟拍下两位少年劳动的身影发给她, 希望能从别的方面安慰到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也有今天！」
……果然安慰到了庵歌姬受伤的心灵。
手机的拍照音效无法去除，敏感的少年们一下听到。两人额头同时青筋暴起，然后不约而同把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垃圾往卿鸟的地盘扫去。
怎么还能这样丧心病狂呢？
卿鸟立刻想象一场暴雨浇灌在他们的地盘上。
当家入硝子拎着棒冰和波子汽水去看自己受罚的同期，毫不意外看到三人扭打在一起，时不时还飘出一些卿鸟想象出来的术式实体。
四人好容易把“战场”打扫干净，已是日落时分了。
他们躺在卿鸟想象出来的、皱巴巴的野餐布上望着星夜。偶有一颗闪烁的星星自天边滑落。
这一片被树林包围的空地，像是他们短暂休憩的平静圣地。不用去想咒灵和任务，不用去想咒术师和非术师。几人就像是初长成的少年少女，可以畅想不切实际的未来。
“很饿哎。”煞风景的五条猫猫咕哝一句。
下一秒，一块术式大饼砸中他的脑门。
五条悟：……
这个有求必应，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五条悟猛地坐起身，看向离自己最远的卿鸟。结果少女两手背于脑后，偏头笑盈盈地看向他：“怎么了五条同学？是大饼不够大吗？”
结局自然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走在后头闲聊。
五条悟追着卿鸟跑在前方。
有了上一次被卿鸟撞满怀的经历，五条悟便不再用术式把她拽向自己。反正就她那两条小鸟腿，根本跑不过他。
“就你？”一下追上卿鸟的五条悟，两手叉腰，嚣张地俯视气喘吁吁的她。
卿鸟两手撑着膝盖抬起头，少年的墨镜滑落至鼻尖，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
五条悟面对月光而立，清冷白光落在稀有的蓝眸里，桀骜的少年气顿时鲜活起来。
卿鸟直起身，下巴微扬，笑着伸出手。“来抓我啊。”
背对月光的她，面部蒙了一层阴影。唯有那双狡猾的眼睛，笑弯了，亮晶晶的。
她的本意是五条悟不敢真的“抓住她”，不然防御的无下限就会失效，她的术式可以随心所欲戏弄他。
但显然五条悟没有往那个方面想。
他在原地愣住。
卿鸟当然也猜不到五条悟的思绪飘到哪里。她默认自己的挑衅起了效果，于是乘胜追击往前垮了一大步，一下凑近白毛少年。
那双圆溜溜、好看又惹人生气的眼离他更近了。
“不敢？”
五条悟没吱声，看着离自己不过十厘米距离的卿鸟，眉梢轻挑。
这个表情，卿鸟可太熟悉了。在过去所有闹不过那位老师的瞬间里，那家伙都会这样看着她，然后打击她。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两人皆是一愣。
卿鸟没想到，这个五条悟居然没有开无下限。而自己竟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给他一顿“同学爱”的教育。
五条悟……
五条悟没想到那么热的天，卿鸟的手居然那么凉。
也不能那么说。
六眼其实可以观察到，闹了一下午的卿鸟确实浪费不少咒力。
“你是有什么取之不尽的咒力吗？每天都那么浪费？”
如果此刻的卿鸟有「恋爱脑」惩罚在身，估计会觉得少年的话里有关心的成分在。可惜没有。
“好玩嘛。”少女耸肩，转身继续往食堂的方向走了。
稍稍落后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反超五条悟，走在了前头。
“悟？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走呢。”夏油杰冲伸手的同期兼朋友挥挥手，“不等你了哦，喜欢的食物我会先吃完的。”
……
对！他饿了！他现在跑去食堂是觅食的！不是追卿鸟去的！
五条悟终于不再做雕塑，抬腿往前走去……
并踩中卿鸟的术式香蕉皮，摔了一个狗吃屎。
「好玩嘛」
卿鸟两分钟前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在这一刻听起来就像是——五条悟好玩嘛。
下巴磕地的五条悟顶着满头红色十字路口：……
总！有！一！天！——
三人组在夏日祭前夕的大闹一场，结果意外给主办方留下了好印象。于是这次夏日祭的驻守任务，他们指名要夏油杰、五条悟以及卿鸟去。
至于酬金，是往年的两倍。
咒术高层暂时不想和主办方背后的财阀闹僵，于是全部答应下来。
「和夏日祭主办方交好的高层人员，没有参与诅咒师自导自演的戏码。高层人员之间，现在有分派系的趋势。」
卿鸟的眼如此汇报。
高层分之间分派系，这是卿鸟一早就猜到的事，没什么惊讶。这三个人都得开三个群的世界，八个人不得分得不亦乐乎？
「针对这次夏日祭正式举办，他们还有什么花样吗？」
「暂时没有消息。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好耶。她可以放松大脑好好玩好好吃了！有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咒灵这种东西根本不用她出手。卿鸟欢快放下手机。
美中不足，家入硝子被命令待在学校里待命，不能和他们三个一起去任务地。
“害怕受伤就自己发愤图强去学反转术式！拖着硝子随时待命是什么垃圾！”卿鸟忿忿不平地呐喊。
转头看到夜蛾正道站在不远处看向她。
……
“有害垃圾！”五条悟无惧眼神，起身补充完整。
夜蛾正道：……
总而言之，夏日祭当天又是他们三人同行。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庆典场。蜿蜒小路缓缓而上，是少女与少年喜欢的欢乐节日。
与背景里花花绿绿的浴衣不同，三人穿着黑色校服站在入口处，十分格格不入。
“小鸟不穿浴衣吗？”夏油杰问。
“算了吧。”卿鸟拧眉道：“不方便跑动。”
也是。今天是带了任务来的。三人走上台阶，听得身后忽然有个刺耳的声音喊了一句“抢劫啊！！！！”
五条悟反应最快，在听到呼叫的瞬间就用术式停住了前方强盗的步伐，只是那家伙已经一只脚跨上了同伙的面包车，所以被吸引力波及到，并往回拽的……还有那台车。
卿鸟和夏油杰瞬间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那台车撞过围栏，笔直冲他们飞来。
五条悟只得再把面包车转移至半空中，以免误伤更多的行人和公共设施。但飞天的面包车就……太高调了！
马路的后方是条河，河的对面是已经关门的工厂仓库。把车甩到那里，造成电视剧里逃亡飞车的假象……倒是可行的。
三人规划好，五条悟抬手，翻转的面包车又摆正位置，被术式推着撞过河道，往对岸荒无人烟的地方飞去。
夏油杰的咒灵负责驱散航行路线上的行人。
卿鸟觉得自己临时想象的剧本还不错，便随口道：“这就叫船到桥头自然……”
刹那间，从天而降两只硕大的章鱼触手，哐哐砸到车顶……把面包车沉入海底。
“……沉。”
少女临时改变最后一个字。
她吓得瞪大双眸，一眨不眨。
夏油杰和五条悟或许不认识，但她认识！那两只砸沉面包车的触手，是上一次逗寺岛玩的时候用术式反转变没的章鱼咒灵触手啊！
「怎么可能有那么不平衡的术式反转？消失不见就完全消失不见？」
「既然做加法的想象需要添加条件和束缚才会消失，不然就会一直存在并消耗你的咒力。那做减法的术式反转也一定有条件或者惩罚。」
卿鸟忽然想起五条悟那晚的话语。
下巴掉到地上。
马萨卡……莫非……难道……
术式反转的平衡条件是……随时随地，不受她控制，消失的东西会从天而降再度出现？
第50章
片区警察及专业人士在对岸捞车。
夏油杰踮脚做远目状。狐狸眼疑惑地眯成一条缝。“啊咧, 刚才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五条悟的六眼告诉他，那是咒灵的某个部位。但为何会凭空出现……又是谁那么无聊把咒灵肢解？
卿鸟深吸一口气，拍拍夏油杰的手臂, 目光直视前方严肃道：“是正义啊夏油同学！”
五条悟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了然于心。“原来是你搞的鬼啊。”
卿鸟：……
默默把章鱼触手的来历介绍了一下。
“完全随机吗？”夏油杰摸摸下巴。“那小鸟的术式岂不是敌我不分，连自己也会遭殃？”
……
卿鸟倚靠大树长叹一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庆幸自己没有频繁使用术式反转。
“使用术式反转的时候也添加束缚呢？”五条悟捡了树枝在昏暗处画了几道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鬼画符。“比如多久后重现，在哪里掉落。”
嗯……
卿鸟望着五条悟的手发呆。在她眼里这已经不是一只普通好看的大手了，因为触碰过, 所以变得更具象，温度和手感。
“那就想象……五条同学手里的树枝消失不见，三秒后从天而降插\进五条同学的头发里！”
五条悟：？
你的想象能不能有一天和我无关？
少年手里的树枝登时消失。三人同时抬头望天。
“悟，你这样抬起头, 树枝万一□□鼻孔里怎么办？”抬头的夏油杰好心提醒。
“你别引他说话，万一张嘴树枝掉嘴里怎么办。”抬头的卿鸟假意关心。
五条悟：……
“老子开着术式！”
三秒后……
毫无动静。消失的树枝, 就是消失了。它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掉落, 完全不受控制。
三人合上嘴低头，面面相觑。
惊喜掉落物品+1。
“我想想……悟的和果子，诅咒师的衣服，学校后山的垃圾, 刚才的树枝……”夏油杰一边走一边回忆。“我看到的暂时就这些。”
“章鱼咒灵有八条触手，刚才掉了两条……”卿鸟补充。
“既来之，则安之吧。”夏油杰拍拍卿鸟的肩膀，以示安慰。反正……她的日常使用术式已经很离谱了, 也不在乎这点未知数了。
两人回头去找很久没出声的五条悟。
发现白毛正蹲在捞金鱼的摊边, 捞得不亦乐乎。他用咒力强化了小纸网, 根本不会破, 金鱼捞都捞不完。
“哈哈哈，弱爆了啊你们。”
店老板面色铁青，身边的小孩气到大哭。唯有五条悟的笑声响亮无比。
卿鸟嫌弃且沉痛地摇摇头。“地主家的傻儿子。”
听觉敏锐的五条悟脑后冒出一个感叹号，顺手把手里的小纸网丢向卿鸟的脑袋。
卿鸟被「苍」的吸引力禁锢住动弹不得，结结实实用脑门挨了一下小纸网的敲打。
只吃亏，那就不是混世魔王鸟了。于是乎，从天而降一只巨型捞金鱼的纸网兜，一下罩住了五条悟。
哼。
少女潇洒转身离去。
夏油杰已经逐渐习惯两人的相处方式，狐狸眼眯起，冲网里的五条悟挥挥手，表示他也先走一步了。
卿鸟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走，脚步在糖苹果的摊稍作逗留。有点想吃。
碰巧一对小情侣也走到糖苹果摊前，少女撒娇地扯扯少年宽大的衣袖。“喜欢我就给我买糖苹果吧。”
少年抬手揉揉少女的头，转身去买糖苹果。
卿鸟：……
这突如其来的一口狗粮，饱了，糖苹果也不想吃了。
“糖苹果啊。很久没吃过了呢。”少年说话的尾音总是不自觉上挑，像是要逗弄谁，勾引谁的样子。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到卿鸟背后，她一转身就看到这对“损友”勾肩搭背站在那儿。
“要吃吗？”
“当然啊。”
一黑一白一搭一唱。
“啊诺……请问……你们是高中生吗？”
三人同时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处。是两位穿着粉色蝴蝶图纹浴衣的少女，一位长发挽在脑后别了一个精致的发簪，一位扎了干干净净的高马尾，鬓边留下几缕碎发。
“嗯，高一哦。”夏油杰礼貌回答。
“诶，居然是弟弟吗？你们也长得太高啦。从背后看还以为是大学生呢。”高马尾少女笑着打趣，“可是看脸又很年幼的样子。”
“年幼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啦爱理。两位要吃糖苹果吗？姐姐请客哦。”
“怎么能让可爱的女孩破费呢。”夏油杰十分擅长应付搭讪，比起爱答不理的五条悟，他待人处事要圆滑得多。
夏油杰一共买了五支糖苹果，分给少女两支后他疑惑回头。“悟，小鸟呢？”明明刚刚她还站在这里，怎么一下就空了。
五条悟抬手往休息处的方向指了指。夏油杰立刻感应到，那边有咒灵，但等级很低。
“我们交换联系方式吧，下次有机会请你们吃文字烧。我知道有一家文字烧超——级好吃哦。”
总是不能当面让可爱的女孩难堪。夏油杰欣然接受。
两人记下夏油杰的号码，抬眼看向五条悟。
状况外的五条悟歪头，怎么还有他的事？
卿鸟的注意力不是被咒灵吸引走的，而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因为和记忆里相比，少年的模样小了好几圈，所以她一时没能想起来。
直到男孩身边的同伴大喊一声“源一”，卿鸟才确定。
被称作源一的小男孩跟着咒灵一直跑到黑暗的小树林中。四级咒灵而已，几乎对人类造成不了什么大伤害。
八九岁的男孩正用手里的尖头木棍使劲扎那只小咒灵。他能看见咒灵，也觉醒了术式，但没人教他怎么把咒力注入一般物品中。
所以即便他打得很辛苦，咒灵还是没有被祓除。
“渡边……”卿鸟差一点点嘴瓢喊出渡边学长，幸好及时刹车，把话咽回肚子里。“……酱。”
渡边源一扭头看向卿鸟。陌生的大姐姐。
“用普通树枝是没办法祓除咒灵的啦。”
卿鸟不在意小男孩略带审视且怀疑的目光，她想象出一把术式长矛来，和儿童玩具差不多大小的那种，递给渡边源一。
渡边源一迟疑一下，接过那柄术式长矛，用力朝咒灵身上一戳——
怪物顿时消散了。
渡边源一瞪大了眼睛，神奇地看向卿鸟。后者笑着蹲下身，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拥有少年气的渡边学长很帅，此刻眼前的小男孩则是非常可爱。那双清澈的眼倒是一点没变。
“长矛可以随身带着，看不见咒灵的家伙也看不见长矛，所以没有关系哦，不会被老师和爸爸妈妈收走的。”
“真的？”
“真的！”
渡边源一准备和前来找他的发小松岛一起离开。松岛的确看不见卿鸟的术式武器，渡边源一这下放下心来，百分之百相信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大姐姐。
“谢谢你哦大姐姐！再见！”依旧是渡边式的爽朗笑脸。
卿鸟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这一次，她会保护好他的。
已经啃完大半个糖苹果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站在一边围观了全程。五条悟本想吐槽卿鸟，好端端送小屁孩一柄术式长矛，直到长矛消失前，那个东西会一直源源不断消耗她的咒力。
她是菩萨吗？还是散财……咒力童子？
但卿鸟起身转眸的时候，微红的眼眶和眼角固执没有落下的泪，一时间让五条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个同期，是真的很奇怪！非常奇怪！
这一次的夏日祭并没有再闹出什么大事来。偶尔出现的咒灵也都是低级的那种。
五条悟喊着驻守太无聊，他扔下夏油杰和卿鸟，叼着章鱼小丸子就去玩了。
卿鸟咬一口夏油杰递来地糖苹果，看着白毛跑远的背影，再度嫌弃地摇摇头。“什么六眼神子，简直就是一只哈士奇。”
夏油杰被卿鸟的言语逗乐，轻笑出声。
“你和悟，认识很久了吗？”
卿鸟微愣一下。“怎么这样问？”
“直觉？”夏油杰握着吸收成球的咒灵走到卿鸟身边坐下。他掂了两下咒灵球。“感觉小鸟好像对悟的性格很了解，所以总是欺负他。”
……
“没有。”卿鸟矢口否认。“见到五条同学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我他是个欠扁的家伙。”
夏油杰：……
那你看人还挺准的。
两人坐在矮树粗壮的树枝上俯瞰夏日祭全貌，同时沉默下来。相隔不远处的吵闹人间烟火气，衬托他们此刻盘踞的地方，异常安静。
就像是被画了一道线，泾渭分明。
“这个，什么味道的？”卿鸟忽然打破沉默。
“什么？”
“这个。”卿鸟指向咒灵球。“难吃吗？”
夏油杰神情微变。两秒后调整好心态，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不太好吃呢。”
卿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咒灵怎么会好吃？
“……那如果我想象这只咒灵球的味道和糖苹果一样，会有效吗？”少女说完就闭眼想象起来，十分认真的样子。
夏油杰：……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反正少女虔诚想象的模样很好笑……也很可爱。
他吞下手里的咒灵球。恶心的味道并没有一丝改变。
“嗯，好像好吃多了。”少年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
卿鸟睁开眼，两人对视一瞬，而后开怀大笑起来。
在射击摊位狂虐老板，一下把头等奖的礼品全部赢回来的五条悟，转身去找自己的同伴。结果就见他们并排坐在矮树上，相视一笑的画面。
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五条悟站在人头攒动的小径上，表情忽然变得古怪且微妙。
卿鸟笑完，忽然脑中敲响警钟。
这个狐狸教主……也太会PUA了吧！自己也不过才和他同期几个月，就快忘了他是个忽然变态的杀人犯了！
不行不行，自己不能像五条悟那样被骗到！
于是夏油杰接到卿鸟眼刀一记。
夏油杰：？
你变脸不要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