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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苏折:……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理由从对方口中说出来,他一点也不觉意外。

    毕竟也不是闫观沧单单一个人,这种情况布满整个闫家, 而他工作的环境又处在其中,这说明什么?

    说明闫家妙人无处不在,况且爱心绝了家族还在不断壮大。

    苏折当做没听见, 拿着文件报表口吻公事公办的开始跟人汇报核对行程, 想要快如将工作推动进度。

    工作开始进行,闫观沧不再问询对方的结果, 而是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 毕竟工作是工作, 生活是生活。

    对方工作和生活分的明白,苏折这么说也是想岔开话题,事实也和预想的一样。

    两人核对着行程和文件, 接下来一天也都在繁忙的处理着工作中度过, 直到晚上才有时间喘口气。

    晚间九点钟大夏二十二层仍灯火通明, 头顶大展排列的灯光开着,苏折处理好事务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长时间用眼, 眼睛有些发酸。

    半月后有个公司权势选举的决策方案,提出人不是那些在公司暗中互相较劲的老股东,也不是闫家那些不服公司事务安排的小辈, 而是闫老爷子和闫观沧的自己。

    以投票选举的方式, 决策现在公司的掌权位。

    当初两人去闫家那次, 闫观沧在众人面前的狂妄的态度, 显然彻底激怒了闫老爷子。

    在对方心中, 闫观沧这般自傲自满的人, 没有理由坐在这个位置上,德行不配,好像能力方面完全可以忽略一般。

    但闫观沧脾气坏这件事业内远近闻名,只要不触对方眉头,男人也不会将人怎么样。

    然而怪就怪在,闫老爷子提出的决策闫观沧答应了,并且十分配合的参与筹划。

    答应的十分随意,仿佛是在回答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这事不论谁听起来都觉荒唐,包括苏折,闫观沧这个位置本就群狼环绕,但却站得住脚坐的稳当,闫家根本没人能将从他这个位置抵下去。

    但闫家那些小辈热血的理想还是有的,毕竟谁见了闫观沧都不服,谁都不想让对方继续掌权下去,这次齐心协力还真说不定能有一线希望。

    公司里的那些董事长年被闫观沧压着,闫家的小辈外加上老一辈的指点,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毕竟越有把握的事,往往适得其反。

    闫观沧身在高位多年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但对方却让人摸不透他要做什么。

    这次决策方案订在一家高级酒店,邀请了不少上流圈子的名流,是决策宴也是后续选举出代表人的庆功宴。

    闫家变天,自是不少人会过来看,以闫老爷子为首,恰恰能鼓舞那些闫家小辈的士气。

    而闫观沧除了处理工作,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苏折越想思绪越乱,到最后便不想了,带上眼镜开始收拾桌面打算回家。

    秘书处的人早在半个小时前走光,苏折穿好风衣起身,不远处办公室的门也恰巧打开。

    闫观沧拿着杯子显然要往茶水间去,一般工作到晚上,男人就不会再让人替他准备茶水。

    苏折看着闫观沧,对方显然还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男人出来显然也注意到了他,锋利的眉眼落在苏折身上,“下班?”

    苏折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现在脱离了工作,有些不知如何跟对方对话。

    听到对方下班了,闫观沧面上的严肃下去了些,显然想说些什么。

    “你…考虑好了吗?”

    苏折看着,疑惑反问,“什么?”

    闫观沧的坏逼脸有些不自然,“在一起的事。”

    话落,耳根悄然爬上抹红色。

    白天工作一直忍着没问,现在下班了,两人也可以抛开上下级的问题。

    苏折一想起早上那句旺夫,眉头便不自觉抽了一下。

    在心中组织着语言。

    闫观沧等着人回答的同时,心中反复思考着如何询问对方半月后的决策宴上有没有舞伴去,毕竟决策宴和庆功宴一起开,舞自然是要跳的,虽然他对这些方面不怎么上心也不感兴趣,但却不想看到像上次一样,苏折搂着别人跳舞。

    苏折呼出口气,“闫总,我觉得这件事您还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闫观沧听后皱眉,“考虑什么?”

    苏折开口,“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有些方面不合适。”

    闫观沧:“哪方面?”

    苏折徐徐道来,“闫女士,就是您的母亲,我与她半年前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闫观沧听后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苏折:“所以我们在一起不算在一起。”

    “那算什么?”

    “算家庭伦理。”

    闫观沧:……

    听后,男人抬手抵在唇前,显然是在思考什么。

    妈的,还挺刺激。

    看着人通红的耳根,苏折:……

    我看不懂他,我真的看不懂他。

    半晌过后,闫观沧:“也挺好。”

    苏折:?

    苏折:“您不介意吗?”

    闫观沧看着他,“介意什么?”

    苏折:“我是您母亲的干弟……”

    闫观沧:“亲上加亲。”

    苏折:……

    还得是你。

    他本想搬出套借口,说是怕坏了对方声誉,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对方看起来就像是玩的花的。

    闫观沧看了眼时间,“你有许多时间考虑,不急一时,你要是拒绝也不会怎么样,我也不会在工作上为难你。”

    这句话就算对方不说,苏折也知道。

    闫观沧虽然脾气差了些,但却也不是会因为这些刁难别人的人。

    闫观沧:“时间不早,我叫人送你回去。”

    说着便拿出手机,垂眸开始安排。

    苏折穿戴整齐的站在那里,而闫观沧因为疲乏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粗狂的脖颈和锁骨显现,让他不免想起昨晚的情形。

    昨晚心中的情绪扰了他半夜的清梦,苏折拿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觉得那些莫名的情绪在他的人生中并不会掀起多大风浪,所以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难道还能真跟闫观沧谈恋爱不成。

    昨天说给机会不过是一时脑热,这样想着苏折又在心中唾弃自己。

    他从不是给自己找借口的人,说给机会就是给了。

    但……,他得让闫观沧对他死心。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心,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老板能为他做到这份上,说心中没有触动是假的,但两人要逾越的太多,他也搞不懂那些情爱,说不定那些动摇不是所谓情呢?

    苏折:“不麻烦闫总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闫观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现在已经入了初冬,外面天寒地冻,风一吹刮的脸疼,闫观沧心疼人怕苏折冻着,但平时也没说过什么肉麻兮兮的话,也根本说

    不出口,组织半天成了那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苏折站在那里没有动,“闫总,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想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闫观沧:“我们之前相处过半年。”

    苏折摇了摇头,“那代表不了什么。”

    说着抬起头与人对视,“在我眼中爱人的身份十分亲密,所有的事物都有着一定的分享权和知情权,而且……”

    闫观沧:“而且什么?”

    苏折:“除了工作以外,我们两个人都不够了解彼此。”

    要说真实的一面,其实两个人都有着刻意的隐藏。

    还不等男人开口,苏折先一步问道:“闫总你喜欢什么事物,喜欢吃什么?”

    闫观沧面上的神情有一瞬怔愣,但很快便恢复如初,“没什么喜好,也没什么喜欢吃的。”

    苏折看着他,目光中隐隐透着股失意,“闫总,我们没办法在一起。”

    闫观沧看着他。

    苏折淡淡开口,“我喜欢窝在沙发上喝茶水,喜欢吃清淡一些的食物。”

    他只说了他的喜好,却也变相的什么都说了,闫观沧的疑问都在这句话中。

    如果对方连爱好也要隐瞒的话,两人之间无法成为恋人。

    苏折转身离开,闫观沧意识到了什么,却站在那里没有动,一双大手紧握成拳,情绪带着悔意和恼怒。

    苏折从公司出来后上了出租车,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小甜甜的店里。

    对方正窝在懒人沙发上剥橘子,听到门铃声过去开门,瞧见苏折的一身装束,“才下班?”

    苏折走进去脱下外衣,“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加了班。”

    小甜甜从厨房拿了马克杯和红茶包,开始加入热水。

    他生活拮据,自然也没什么好茶,只有速冲的,苏折也不在意那些,给什么喝什么,以前在工地自来水都喝。

    小甜甜在人身边坐下,“最近挺累的吧。”

    苏折:“还好。”

    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半月后有个舞会,你去不去?”

    他没有舞伴,本想找魏敏,谁知道不知被谁捷足先登。

    小甜甜一愣,“舞会?我这腿脚不利落的去舞会干嘛?”

    苏折:“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去跳舞,就当凑个热闹。”

    小甜甜摆摆手,“不去。”

    苏折挑眉:“真的?”

    小甜甜:“当然了。”

    苏折:“能吃席。”

    小甜甜:“去。”

    苏折:……

    第92章

    “这点事让你办成这样?!”中年男人脖颈上的刀疤愈显狰狞, “亏是你爸的儿子,你他妈就这点本事?!连他妈拉拢人都不会。”

    一听对方提父亲,闫从智也来了火气, 嗓音愤恨道:“有本事你去,你以为这活轻松,闫家那些亲戚谁不想坐那个位置!”

    选举的决策方案出来后, 闫从智陷入了半天的喜悦之中, 觉得他的机会来了,闫老爷子看不过眼闫观沧, 暗地里搞不了, 便拿到明面上来了, 说是给众人机会,人人眼中都看的门清,既然闫老爷子都发话了, 那就说明掌权人的位置不再以能力为主了, 只要你有本事计谋胜出位置就是你的。

    闫从智欣喜若狂, 早在闫观沧养伤时他便已经拉拢了一位公司内部的小股东,虽然持股不多人微言轻, 但投票权上却有一席之地。

    然而就在前几日他去打算对方商量计谋时, 对方却变了副嘴脸。

    “这小闫总你有所不知啊,关于选举的事我当然是想帮你,但……”

    对方面色为难, 一双眼睛却透满了精明和狡诈。

    都他妈是老狐狸了, 闫从智怎么可能看不清对方的意图, 手握成拳, 狠狠地咬住了后槽牙, 面上勉强挤出笑容, “你想如何?”

    然而对方狮子大开口,要求也愈发过分起来。

    闫从智忍不住扯起对方的衣领,那人吓得戴在头上的假发都掉了,哆嗦着腿,“小闫总你…你给不了的,自然有人给,闫家的小闫总可…可不光你一位。”

    闫从智双目猩红,也这才意识到,此时的宿敌和之前闫观沧养伤时不一样了。

    当初只有个像呆瓜一样的闫东临,而现在却是闫家有野心的众人。

    数目庞大,比他有手段有权谋的大有人在。

    闫从智气得手哆嗦,谎称答应对方的要求,转头便去试探他人的口风,看能否拉拢别人倒向他这边。

    然而根本没有。

    “你要是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上位后一定给你好处。”

    “同样是竞争,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博弈,兴许赢的人是我呢?”

    闫家的那些小辈被闫观沧压制的时间久了,人人都有自己的宏图,人人都有自己的壮心,同是富家出身天之骄子,谁又愿给他人做嫁衣?

    刀疤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还想不想救你父亲出来,你父亲瞧见你现在这副窝囊样估计得气死。”

    闫从智咬牙。

    刀疤男:“我当初都说,想办法把闫东临那小子做掉,你有股东扶持上位,你不听,现在好了,现在好了!!!”

    “你踏马闭嘴!”

    闫从智站起身,“当初要不是为了掩护你,我爸怎么可能被警察逮到,你踏马还有脸说,你之后做的那些事,我只要报警你就得进去,贩毒外加上你给观沧哥车动手脚的事,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你以为我被找到你,你就不用进去?!”刀疤男,“现在想要撇清关系了,闫观沧眼瞎那段时间不是你答应和我联手的?想要把自己摘除干净,你做梦去吧!我,看清了,劳资他妈是在国际上贩毒,国际逃犯!你收留了我,你就是知情不报!包庇罪在你脑袋上扣的死死的!!”

    闫从智怒吼,“但我从来没让你那么做过!”

    他只不过是想让闫观沧下位罢了,谁知对方以他的名义买通了内部员工,再后来……

    刀疤男以另一种方式把他逼到了绝境,加上之前闫观沧对他父亲的事置之不理的憎恨,他没有退路了。

    他做的这一切只不过…只不过是想要父亲回来。

    闫从智双目猩红,当时他还在国外留学,看见电视上的新闻,整个人都傻在原地,他心目中一向与人为善,在闫家事事充当和事佬吃闷亏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就在父亲被逮捕的前一天两人还通过电话。

    但事情就是这样,他不知道父亲将要面临什么后果,但罪名不小,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闫观沧,对方有本事有能力,只要他想一定能将父亲保出来。

    他买了最早一班的飞机飞了回去,他苦苦祈求对方帮帮他,看在亲人的面上救救父亲,然而当时对方却拒绝了,不讲一丝情面。

    甚至在看见他时面上十分意外。

    之后他才知道父亲被带走时,闫观沧也在场,他想看看父亲被带走时逮捕的影像,但却被告知这段影像早就被买断了,原本播报的新闻也消失匿迹,再也找不到播报案件的一点消息,除非托关系找人去国际法院才能得知。

    闫观沧见到他为何意外,这很难不让人往别去想,闫从智直到现在仍旧怀疑父亲被警方抓走少不了闫观沧从中助力。

    这之后闫观沧更是有一个月的时间对他闭门不见,他每次来,对方都不在。

    闫从智痛苦的闭上眼睛。

    然而现在和刀疤男争论又有什么用,就像对方说的对方进去了他也难逃其罪,两人不过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

    与其在这里吵,还不如多想想办法。

    闫从智冷静下来,其实这个人是谁无所谓,只要闫观沧能下去,闫老爷子便觉舒心。

    要是放在五年前闫老爷子都不会有这种想法,现在年纪大了思想越发腐朽,大局关键也瞧不清了。

    人一到这个年纪难免糊涂,就算精明一辈子的闫老爷子也一样。

    而闫观沧在闫老爷子眼中不是败在那不可一世的傲气,也不是败在只手遮天的张狂,而是败在太过于像闫莽。

    闫老爷子的二子,也是当初最器重想要托举上位的儿子。

    大儿子和善,小儿子恋爱脑,唯有当初的闫二爷最有能力和手腕。

    但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当时他还小,家里人对这位二叔的突然离开都闭口不谈,但他现在也要好好谢谢这位二叔。

    要是没有他在先,怎么会有闫观沧今天。

    ——

    自上次将话说到极限,两人的关系便回到了苏折刚入职那几年,除了工作之外没有其他的过多交流。

    苏折像每日一样和对方汇报核对着报表和行程,闫观沧看着人认真的模样,眼眸中思绪难侧,一只大手放在抽屉的握柄上,然而直到核对完也没有打开。

    苏折:“闫总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

    闫观沧口吻冷淡,“没有。”

    “那我就先出去了,闫总有事随时叫我。”

    看着对方转身的动作,闫观沧修长的手指蜷了蜷,但最后到底也没说什么。

    办公室内重新陷入安静,钟表上的针条随着时间移动,闫观沧沉着面色,打开了之前犹豫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只玩偶和一袋子糖。

    玩偶不大,也就手掌大小,是只穿着芭蕾舞裙的胖熊,这种可爱的小物件,家里房间的展示柜里还有不少。

    而糖,是他最近喜欢的一款水果糖。

    当初带着这两样东西来公司,男人一整天都处在精神紧绷状态,生怕被人误看到。

    闫观沧不想承认,但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年少时被嘲笑的孩子,从来没有得

    到自己想要的勇气和结果。

    哪怕现在长大成人,哪怕现在人人都追捧他,奉承他,甚至臣服他。

    但他喜欢的东西再也没从他口中说出,光明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两样东西已经在这满是文件的抽屉里躺了将近半月,和四周正经严肃的物件格格不入。

    闫观沧脑海中有过几次冲动,趁只有和苏折两人时拿出来跟对方坦白自己的喜好,像普通恋人一样。

    但一再的犹豫,机会也永远在错失,他不像平时那般严明果断。

    闫观沧烦躁的关上抽屉,再一次将自己丢进工作里。

    明日晚间便是决策宴,苏折心里也不安生,一方面不知道闫观沧为何同意决策,一方面便是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舒坦。

    这半月虽然两人恢复往常,但却愈发觉得压抑。

    可能是两人都知双方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恢复如常不是正常,而是倒退。

    他这几日有时忍不住想去问对方为何一定要答应老爷子的提议,对方最懂权利的重要性,这不是拱手让人?但想想又算了,他只不过是一个特助,没有立场去质问对方。

    没一会手机便发来高档服装店工作人员的消息。

    “苏先生,您定制的西装完工了。”

    苏折礼貌的回了句谢谢,随后给人发了地址,麻烦店家派人送过去。

    小甜甜其实也有西装,但拿出来时苏折瞧了几眼,都是有些年头的了,根本穿不出去,便让人定制了。

    第二天傍晚,苏折没有跟闫观沧同行而是叫了车到街边去接小甜甜,毕竟他今天也要带舞伴过去才行。

    到了地方,苏折从车内出来,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拿出手机播了通电话,开口询问,“你在哪?“

    小甜甜:“在你身后。”

    说着肩头便被拍了一下。

    苏折转身,“……你谁?”

    第93章

    寒风贴脸吹过, 身后的人冷的打了个惊天大喷嚏,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停在路边的电瓶车都吓的呜呜直响,刺耳的仿佛狼嚎一般。

    苏折看着身后陌生的面孔,面上的神情疑惑又严肃。

    他凝了几秒, 确认对方实在叫自己。

    只见那人身高比他矮半个头, 头发乌黑打理的规整,面容白皙清秀, 一双眼睛映着路灯的亮光, 一眼瞧上去估摸也就二十左右岁, 此时正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苏折,好像在期待什么。

    见人不说话, 小甜甜开口催促,“不走吗, 不是要赶时间?”

    刚才在电话里对方提到了要早过去一些时间, 因为有人际场要迎合了。

    他也事先料到了,所以提前出来了十多分钟,果然他刚出来不久就接到了电话。

    苏折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先生,你找错人了。”

    小甜甜一愣, 摆摆手, “没错啊。”

    苏折皱眉,他对这张脸没有一点印象,两人显然根本没见过面, 直接开门见山,“我在等我师父。”

    小甜甜:“我知道啊。”

    苏折:“那你……”

    那人一拍胸膛, “我就是。”

    苏折:……

    一阵冷风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 苏折一向波浪不惊的面容上难得露出惊诧的神情。

    一时间根本不相信, 眼前长相乖巧干净的男人跟平时胡子拉碴,穿着大短裤每天吃鸭子的小甜甜根本重合不起来。

    打量人不是礼貌的行为,苏折看着人的面容,整个人僵在原地。

    然而等看到对方身上穿着的定制西装后,神情若有所思,是他前几日让人订的那套礼服没错。

    但他记得,小甜甜今年三十八。

    眼前的人,撑死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

    苏折挺立在寒风中,嗓音沉稳,试探道:“薄湉?”

    小甜甜看着他,“嚯,你小子还记得我真名呢。”

    说着抬手拍了苏折后背一巴掌,这一掌把苏折拍得闭了闭眼。

    他有些相信了。

    小甜甜看着他,贱兮兮的撞了下对方的肩膀,“怎么样,这样去不给你丢面子吧。”

    他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倒腾了,他这徒弟有身份有能力,一看在上流圈子里就是个人物,带舞伴去晚宴总不能带个乞丐去吧,这上流圈子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他胡子拉碴的去了,他这徒弟面子往哪搁啊,反正时间也不长,苏折说他去意思意思吃饱了就回来了,估计也就一顿饭的时间,快去快回。

    说完摸了摸自己下巴,他那胡子平时也不刮,实在太长就弄短点,这都留了有些年头了,现在没了胡子总觉得下半张脸凉飕飕的不适应。

    苏折目光抱有怀疑,对方极有可能是小甜甜怕给他丢面子,花钱雇的。

    刚要开口,下一刻小甜甜道:“席上有鸭子吗?”

    苏折:……

    是他。

    平复好心虚,苏折带人上了车,小甜甜显然有些兴奋,“咱们这是去哪吃席啊?”

    不知为何,对方刮了胡子,下半张脸的表情显现,眼睛都灵动了不少,发型也是静心打理了一番,但可能工具有限,头油用的也不多,有些地方微微翘着,但整体看来却无大碍。

    苏折说了酒店位置,小甜甜了然。

    苏折开口,“刚才没认出你。”

    小甜甜:“看出来了。”

    苏折开口,“你比我想象

    中看起来年轻。”

    小甜甜嗨了一声,“主要这几年防晒做的好。”

    苏折:“你有涂护肤品?”

    小甜甜:“没有啊。”

    苏折:“那靠什么?”

    小甜甜笑道:“靠胡子。”

    苏折:……

    这无厘头的问答,的确是小甜甜本人了。

    小甜甜坐在车上,侧头看着人,主要看苏折的面色,对方这几天显然心情不佳,来他这也是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问了对方说自己会看着办。

    但这都看着办半个月了。

    小甜甜:“心事未了?”

    苏折带着银丝眼镜,目视窗外,“今晚就会有结果了。”

    他在公司的存留问题,如若今晚闫观沧真被闫家齐心协力拉下位,那他也不会在公司多留。

    不是公司不容他,而是他留在那里前途也算是走死了一半,闫家那些小辈能力有限,目光短浅无法望向长远,他当初为何进公司他心里清楚。

    不光他不会留,魏敏也不会再留下去,两人从高中时起抱负相同,一路走来算是世间知己,这几日魏敏的思绪他也看在眼里。

    闫观沧对于二人来说不光是上司,也是两人的跳板,不可忽略丢失。

    到达了目的地,看着眼前宏伟气派的建筑,小甜甜咽了下口水,他已经好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一时间坐在车内有些退缩,面上忍不住挂上了愁容,苏折先一步下车见人神情有些紧张,上前抬手将人带了下来。

    对方好像十分不适应,面上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站。

    苏折抬手环住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抚,小甜甜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人走了进去。

    宴会宏伟的展厅占地面积极大,二三楼以中间镂空式建盖,闫观沧站在三楼,好似坐观全局的俯视者看着一楼展厅陆续进来的人流。

    “老爷子来了吗?”

    身旁的下属,“老先生还未到。”

    闫观沧听后不语,看着一楼展厅,等在看见闫衡和闫女士时眉头一跳,顿时不想下去了,想来两人也是从国外回来看热闹的。

    就在闫观沧欲离开时,两道身影猝然闯入眼帘,几乎是苏折出现便被他一眼看见,今日对方穿着黑色西装式剪裁的晚礼服,带着银丝眼镜神情严肃沉稳,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日对方眉宇间仿佛多了几分顾虑。

    那张清冷的面上嫌少有这般神情,举手投足都透着雅致,但下一刻对方却侧首跟身边人说了什么。

    闫观沧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侧搂着个人,身形与苏折比起来显得娇小,闫观沧站在三楼从上往下看去能明显的看到苏折环着那人的腰肢,此时正低头说着什么,十分亲密。

    对方身量比苏折矮,骨架也比苏折小,苏折搂着人侧身说话,将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闫观沧站在那里,面色难看,像似冻了几百年的铁块一般,黑眸沉的骇人,死死地盯着那一处。

    “苏折身边的什么人?”

    这时刚才去一楼查看人员的保镖回来,听到闫观沧的话忙不迭开口,“是个小白脸!”

    保镖十分识时务,知道闫观沧对苏折有情,而他刚才也瞧见了对方身边的人,是从未见过的面孔想必也不是名流圈子里的人。

    长的白白净净会在苏特助身边卖笑脸,说话轻声细语的,那肯定就是小白脸。

    闫观沧面色冷硬,下颌线紧绷。

    没想到他喜欢那样的。

    小甜甜看着圈子里的名流大家,胆怯的心顿时

    间在胸腔里乱蹦不再抬头去看,苏折侧首看他,“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回去。”

    小甜甜:“那哪行啊,席还没吃呢。”

    苏折:……

    对方是铁了心要吃席。

    见人在这紧张,苏折便带着人去侧面摆着糕点的长桌,桌上最为瞩目的是个五层的大蛋糕,人往后面站去能挡个严实。

    小甜甜仿佛瞬间找回了自己的战场,站在蛋糕后面开始纠结先吃哪个。

    苏折也没要紧事,今日他没有什么工作,往四周望去没有发现闫观沧的身影。

    还有十五分钟决策宴便开始,现在大部分名流都在入场。

    然而就在一旁的服务员举着托盘递酒时不小心洒在了他身上,小甜甜瞧了瞬间傻眼忙拿帕子去擦。

    服务员显然也吓傻了,苏折摆摆手,“没事,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说着看了小甜甜一眼,“我很快回来。”

    小甜甜嘴里塞着一只鸭腿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让对方放心去。

    苏折从展厅的正门走出,这扇门巨大一般需要八人一起使力才能打开,现在大敞着,一会决策宴开始就会关闭,但也不会关死,会留一个人多的空隙,方便有人不便要出去。

    苏折走在欧式风格的长廊上,随后右拐很快就找到了洗手间。

    也好在礼服是黑色的,看不大出来酒渍,拿干纸巾简单擦拭了下,又在烘干机下吹了吹,整理好后瞧了眼镜中的自己。

    随后迈步打算推门离开,谁知门刚打开,高大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对方面色如墨,一双似狼又似虎的眼睛危险的盯着自己。

    苏折面色镇定,“闫总。”

    闫观沧站在那里挡住了对方的去路,随后迈步向前,苏折不得不往后退。

    很快洗手间的门再一次被关闭。

    “你喜欢那样的?“

    苏折:“什么?”

    闫观沧死死的盯着他,目光凶狠,仿佛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你带来的人。”

    见人不回话,闫观沧心中火气直涌,再一次开口,“你喜欢那样的?”

    苏折皱眉看着他,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

    但半个月来,两人都憋着股火,苏折忽视对方的恼怒,“闫总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闫观沧咬牙,苏折后背抵在门板上,被人逼的退无可退。

    苏折面上变换了神情,与人对视,“我要说是呢?”

    男人瞬间被气笑了,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人身上,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暴戾,就像似只嘴部脱离铁罩的野兽,颈间暴起青筋,配上那冷峻的面容十分骇人。

    “闫总在气什么?”

    闫观沧看着他,抬手钳制住对方的下颚,“你说我在气什么?”

    苏折面上神情没有一丝松动,反而轻笑了一声,下一刻男人直觉颈间传来力道。

    苏折抬手扯住对方领带,一个使力迫使人低头。

    一时间四目相望,距离极近,苏折一双眉眼淡然的看着他,“闫总气我不喜欢你?”

    淡雅的语气带着挑衅。

    闫观沧瞧着他,喉结滚动,钳制住人下颚的手摩擦着人的脸颊,苏折没有闪躲,而是一双眼睛清高的注视着对方。

    就是这方这般模样,看着男人愈发心痒。

    苏折这段日子压着火,看着眼前的人,年少时期的恶劣心思也渐渐攀升。

    笑看着闫观沧,“闫总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闫

    观沧看着他,苏折将人拉近了些,“像只得不到东西的丧家狗。”

    闫观沧嘴角勾起抹恶劣的笑容,妈的,他就他妈喜欢对方这股劲。

    苏折说完,面上出现矜高的浅笑,淡然的眼眸中带着藐视。

    闫观沧被人盯的口干舌燥,抬手环住人的腰肢,下意识留意对方的神情,见人没有流露出抗拒,久经商界的大老板像似毛头小子一般,垂首猴急的吻了上去。

    第94章

    等在外面的下属和保镖有些焦灼的看了眼时间, 眼看着离决策宴开始不到五分钟,但闫观沧进去后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几人互看几眼,也没人敢上前去敲门,只能抓心挠肝苦哈哈的等在门外。

    此时门内的两人正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对峙, 闫观沧手臂像似钢铁一样搂着人的腰肢, 垂首想吻对方,苏折下巴被人另一只手钳制着, 使了巧劲偏头躲开。

    闫观沧看着人的颈侧没再动作, 呼出的热气尽数打在苏折颈间的皮肤上, 惹得人一阵痒意。

    苏折嗓音讥讽,“闫总也学会玩人那一套了?”

    话里夹抢带火, 名利场私下并没有上流圈子看上去那般光鲜亮丽,人都是有**的生物, 能者约束自己, 被**摆布的人贪婪丑恶。

    那些老板私下玩弄男女的酒局场面,苏折也见过,一方图钱一方图快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从来没有插手过此类事物, 但潜意识里却十分看不惯, 甚至感觉厌恶。

    他跟了闫观沧这么多年,对方身边确实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想讥讽对方几句罢了。

    这半月来窝着的火, 是一刻也忍不下去,毕竟对方下任就面临他的失业, 而对方的这次决策完全没有必要答应闫老爷子, 从头再来对于他苏折并不难, 但已经稳固下来的失业让他亲眼看着崩塌瓦解,多年心血白干一场,任谁都会气。

    更何况在决策宴方案下来之前,两人便陷入了冷战。

    此时苏折被人环着腰,钳制着下颚,对方要是真想玩强的,他根本无路可退,但越是这般境地,苏折便越是冷静,看着闫观沧被惹的浑身发热,仿佛有团火在烧似的,对方越是这样他心情便格外爽快。

    闫观沧盯着他,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了一样,苏折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看着他,一贯儒雅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嘲讽,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垃圾一样,明明此时是他处于下风,但神情却好似在掌握局面一般从容。

    闫观沧被气笑了,“我要是来强的,你能怎么样?”

    苏折处变不惊,面上满是不可侵犯的矜高,“只能受着。”

    闫观沧捏了把人的腰肢,“你也知道?”

    苏折扯着人的领带,当仁不让,“闫总做事,我当然知道。”

    说着目光落到人的唇上,闫观沧有些口干,低头想去吻,却被人再一次躲开。

    闫观沧耐心有限,像似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般急不可耐的钳制着人吻了上去。

    说是吻倒更像是不得章法的啃咬,苏折面色淡然,半垂着眼眸看着对方的急色。

    显然闫观沧从来没做过这些事,苏折瞧着随后微微使力将两人之间贴的更近,口齿微张掌握主导权迎了上去。

    感受到口中有什么探进来,闫观沧搂着人的力道一僵,苏折感受的真切,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上前一步,再一次将吻加深。

    闫观沧一双眼睛眯了眯,搂着人的手更紧了紧,握着人的腰肢。

    就在想要反客为主时,苏折却一偏头,两人缠绵的吻瞬间断开。

    苏折胸膛起伏喘着气,闫观沧食髓知味,正是被**摆布不能的时候,想要低头再一次吻上去,谁知却被苏折再一次躲开。

    第二次,第三次……,闫观沧憋红了眼,想要像刚才那样钳制住对方的下颚,谁知苏折却抬手抵住了他。

    苏折:“闫总,我们之间还不是情侣关系。”

    妈的,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闫观沧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搂着人一股脑的将之

    前对方的问题说了出来。

    闫观沧:“家里房间里有不少小玩意,都是女生喜欢玩的物件,东西喜欢吃甜的……”

    苏折本以为对方会一脸受挫,不会说,谁知每说一句两人的距离便近一分,话落闫观沧看着他,“满意吗,劳资可都他妈说了。”

    苏折未答,闫观沧也不等了,直接吻了上去。

    门外的人十分焦作。

    下属“一会就开始了,闫总不出面行吗?”

    一旁的人急得直跺脚,“估计是不行。”

    “那怎么办?!”

    然而此时门内的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另一头闫女士挽着丈夫寻找着什么,“老公,你说儿子呢?”

    闫衡指了下在那边品酒的闫东临,“在那呢。”

    闫女士:“我说观沧。”

    闫衡环视一周还真没发现人影,眼看着决策宴就要开始了,这老爷子和闫观沧都还未露面。

    时间到,展厅巨大的大门关闭,主持者和主要人物都未出现,一时间让展厅内的重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

    “闫观沧不在,闫老爷子怎么也没来。”

    “今天闫家变天,不可能不到场啊。”

    “这次事关重大,估计还在商量呢。”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之际,原本关闭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爸名服务人员齐力将人向外推,就当众人以为是闫老爷子或闫观沧来了时,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男人身量高大挺拔,身后跟着不少人,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模样成熟俊逸,面上不苟言笑,但等看到此场面时面上却透出了股恶劣的愉悦,他身上透着岁月磨砺出的成熟沉稳,气场强大无法忽略。

    一身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魁梧挺拔,背脊宽阔,整个人常年寖泡在名利中,举手投足满是权利的意味,

    众人在瞧见他时,面上露出惊色。

    人群中猝然响起一阵惊呼,“闫莽!”

    站在闫衡不远处的闫守临最先缓过神来,“二哥……”

    料是现在已为人父但在看见闫莽时,闫守临心中还是无法稳重的平复下去,忙上前,“二哥!”

    闫莽漫不经心的瞧他一眼,闫守临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上前一把握住对方宽大的肩膀,“二哥,你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闫守临情难自禁,“二十年了,二哥你……”

    闫衡上前稳住闫守临,“三弟你先冷静一下。”

    闫守临:“大哥,二哥回来了,他回来了,他离家二十年,我怎么冷静!”

    闫衡在一旁默默开口, “其实才十五年。”

    闫守临:……

    闫莽将人的手拿开,显然也懒得叙旧,“听说公司要倒了,我回来看看。”

    男人嗓音低沉,公司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只要老爷子不好过,他就好过。

    闫衡了然,“啊。”

    说着拍了拍对方的肩,“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闫莽身形一僵,

    “二弟,你消息有点慢啊,现在是掌权的决策宴。”

    闫莽:……

    闫守临:……大哥你别说了。

    消息慢就算了,慢了半年也够离谱的。

    跟在闫莽身后的一名下属咽了下口水,没想到打探到的消息是过期的。

    闫衡显然没有闫守临那般激动,毕竟他对他这二弟近几年的动向还是比较

    清楚的。

    从非洲开公司一路干到漂亮国,在国外的企业规模不容小视。

    闫衡瞧着他,他这二弟今年也四十八了,但心性却好像从未变过,淡然开口,“人找到了吗?”

    当初闫莽从家中逃出去找对方时只有空屋一间,去质问老爷子,老爷子说把人腿打断扔去了非洲,就因这一句闫莽离家就再也未回来过。

    闫莽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闫衡打趣他,“一个佣仆的儿子,亏你找到现在。”

    闫莽眼眸冷了下来,“你懂什么。”

    “说不定在躲你呢?”

    闫女士抬手给了丈夫一下,“阿莽,你大哥说话就这样,情商不行,观沧就随了他这个坏毛病。”

    闫莽:“观沧?”

    闫女士:“就是我大儿子。”

    闫莽有些印象,“那个穿裙子的小屁孩?”

    闫女士连忙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闫观沧后松了口气。

    闫莽不再开口,他那可心人柔弱不能自理,不可能躲他。

    小甜甜吃着鸭腿,见苏折迟迟不归,往大门处走了几步,此时大门关闭只留了一个人多的缝隙,小甜甜刚从蛋糕后走出便瞧见了一倒身影。

    那道身影闯入眼睛,猝然与十多年前的人重合,等看到周遭的众人,小甜甜心头一震,好悬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你要是再出现在闫家人面前,下一次断的就不止一条腿了。”

    小甜甜被吓的身上止不住颤,忙想离开,谁知转身却和招待撞在了一起。

    “先生,你没事吧。”

    响声不小,闫莽回身看去,瞳孔猝然一紧。

    薄湉!

    对方显然十分慌乱,惊恐的看了他一眼,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大门。

    闫莽开口,“把他拦下。”

    话落便往大门的方向走,保镖和下属听到指令忙快步去追。

    另一头苏折对着镜子整理好衣衫后便要往出走,闫观沧领口大敞,紧实饱满的胸肌上有几道深红的指印,是苏折的杰作。

    男人看着他的举动,欣赏着对方的儒雅。

    “能一起跳个舞吗?”

    苏折侧首瞧他,目光落在人胸膛上,“闫总还是先把自己收拾收拾吧。”

    说着便走出了洗手间,闫观沧也不恼,慢条斯理的开始整理着领口。

    苏折走在长廊上,身侧有几名服务生在窃窃私语。

    “你看见了吗,听说闫二爷回来了。”

    “闫莽回来了,他不是跟闫家决裂都走了快二十年了?”

    “闫二爷当初为什么跟闫家决裂啊。”

    “听说是因为爱人,当年同性婚姻还没合法,闫二爷喜欢的是个男人,闫家不同意。”

    “那个男人是谁啊?”

    “这我倒不知道,但听人说有个外号,叫……”

    苏折迈步往前走。

    “叫小甜甜。”

    苏折步伐一僵。

    小甜甜从大门一人多的缝隙中走出,想要快点离开,然而越着急腿越瘸,身前猝然出现黑色身影,是闫家的保镖。

    小甜甜咬牙。

    闫莽快步出来,下一刻就看见了他心中柔弱不能自理的爱人抬手一拳将保镖放倒。

    闫莽顿时眼前一黑,身旁的下属,“老板!”

    小甜甜没有回头拖着腿往前走,长廊中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只见苏折正从远处往这般跑来。

    小甜甜拖着腿加快脚步,生怕被身后的人追上。

    看着前方的人,大喊,“苏折,跑!”

    苏折眼眸一变,到了地方一个急转弯扛起人便往外跑。

    闫观沧整理好衣襟,手指摩擦了下嘴角,回味着方才的吻从洗手间走出。

    谁知刚走出来面前便刮过一阵风,只见他淡雅绅士的苏特助此时肩上扛着小白脸,飞驰而过。

    闫观沧眼前一黑。

    下属赶忙扶住,“老板!“

    第95章

    闫观沧胸膛起伏, 看着远处的背影,咬牙上前,“苏折!”

    两人方才才在里面亲热完, 现在人就扛着小白脸跑了。

    “老板, 老板!”

    身旁的下属保镖赶忙上前拦, “老板,决策宴!决策宴已经开始了!您可不能缺席啊。”

    闫观沧闭眼深吸一口气, 心满不甘的看了眼苏折消失的走廊, 黑着脸转身往展厅走。

    身后的人连忙跟上。

    闫观沧越想越气, 声音暴躁, “去把监控调出来。”

    身后的保镖连忙道:“是, 是。”

    估摸着是一会决策宴结束对方要看, 保镖也不敢耽搁。

    然而保镖到达酒店监控室时,发现早有一波人在调监控。

    保镖顿时就放松了,安安分分的在一旁等, 打算捡漏。

    闫观沧黑着脸走进展厅,顿时场内目光聚拢在他身上。

    闫衡瞧着大儿子的面色,“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闫女士:“刚才阿莽重新进来也是这副表情。”

    不知道还以为家被偷了。

    众人见他这副面色,心中皆是一惊。

    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难道这位置闫观沧真保不住了?”

    “他要真下任了,那还没有交接的项目怎么办?”

    “闫观沧要真下任,还是尽早撤资为好。”

    在场名流心中都明白,闫家从来不是公司成就人, 而是人成就公司, 不然历任掌权人也不会看能力定夺。

    但不知闫老爷子是年纪大了还是如何,不像年轻时那般明断是非了。

    闫从智自闫观沧进来时便时刻关注的对方, 见男人面上的神色, 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能否翻盘就看今晚了。

    随后目光望向收买的股东那边,他几乎能给的都给了,还打了不少空头支票。

    闫观沧周身气压低,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不敢上前,但偏偏有个人没有。

    闫东临看见他巴巴走过来,嘻嘻哈哈道:“哥,你迟到了。”

    助理和保镖:……

    闫东临:“哥,你为啥迟到啊?”

    助力和保镖:……

    别问了,祖宗别问了……

    他们闫总难不成还能说躲在洗手间跟苏特助搞办公室恋情,刚搞完就瞧见苏特助扛着小白脸跑了吗?!

    料这闫家再也找不出比闫东临更缺心眼的人了。

    果不其然,闫东临刚问完,闫观沧的面色更黑了。

    闫东临咽下口水,总算有了点眼力见。

    闫守临见侄子来了,上前拍拍对方的肩,“怎么了,面色不是很好看。”

    闫观沧没有回答,反问道:“老爷子呢?”

    闫守临:“你爷爷还没来。”

    闫观沧皱眉,“还没来?”

    闫守临看着对方的疑惑,“家庭医生没到位呢。”

    闫观沧:“我记得他为了今晚已经请一个了。”

    闫守临:“你二叔回来了,一个不够。”

    闫观沧:……

    闫家反骨二人组,这要不多带点,老爷子容易被气过去。

    闫观沧也没心思去和那离家多年的二叔碰面,反倒是隔空瞧了闫从智一眼。

    十分钟后老爷子姗姗来迟,刚进来便忍不往闫莽的方向瞧了一眼,闫衡扶着父亲往前走。

    “爸,该您主持了。”

    老爷子收回目光,走上了台,决策宴正式开始。

    选举形势十分简单,由闫家和公司内部选举,平票时,公司票数多的人成为下一任掌权人。

    老爷子瞧人统计着数目,最后竞选只剩三人。

    闫从智心中打着鼓和其余一位站上台,至于第三人就是懒散坐在一旁看着台上的闫观沧。

    最后的选举以举手牌的形式,闫从智看着公司组那边,心里有些底气,闫家都各顾各的,公司属他打探的最深。

    然而就在最后举牌时,公司却无一人投票给台上的两位。

    闫从智目光一惊,赶忙看向那些股东的方向,谁知众人各个闪躲。

    一群老狐狸了,闫观沧能在候选内就明摆着位置不可能异主,之前匿名还好,现在举牌投票不就是等于跟闫观沧对着干?!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

    显然闫老爷子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闫观沧坐在那里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却半点快意也没有,满脑子都是苏折今天搂进来的那个小白脸。

    见决策宴出了结果,直接起身。

    “今晚大家玩的开心。”

    话落便直接离席,老爷子要上前要说法,闫衡再次出现,“爸,当心身子。”

    闫老爷子指着他,“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闫衡耸肩,继续当着和事佬,老爷子年事已高,真要追上了不得气出个好歹。

    闫观沧当初答应就没有顾忌过后果,不论结果如何位置都是他的,同意这次决策宴也是让那些小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闫从智从台上下来,目光凶狠的看向之前收买的股东,谁知刚将人拉进洗手间教训了一番,出来就被人直接带去了一个房间。

    刚进门面上就被打了一拳,闫从智显然被身旁保镖的这一拳打傻了。

    闫观沧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闫从智:“你凭什么让人打我!”

    闫观沧起身,来到人面前,居高临下,“你还有脸问。”

    男人直接拎起对方的领子,目光凶狠,“逃犯是不是你藏的?”

    闫从智心中一慌,“你…你在说什么?!”

    闫观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对方心中对他有怨他知道,但一通调查下来才知道对方近一年来一直在窝藏当年事件的逃犯。

    闫从智没什么大本事,胆子也小,以往做什么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曾想对方居然有胆子窝藏逃犯。

    闫从智顿时乱了阵脚,“观沧哥…观沧哥我……”

    闫观沧把人拎起来,目露凶光,“你他妈还有脸喊我,你知不知道窝藏逃犯是什么罪名!”

    “我……”

    闫观沧:“他什么时候找上的你。”

    闫从智:“一年前,不,一年半,我……”

    闫从智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知道。

    “我…我没办法啊,我有什么办法,他跟我说…他跟我说我帮他把你搞下去,坐上掌权人的位置就能把父亲保出来,是你,是你当初不帮我!不帮父亲!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闫从智泪涕横流,声声都在控诉着闫观沧冷着。

    闫观沧看着他,“跟我去自首。”

    闫从智眼眶猩红,“我不去!我不去!”

    “你他妈不去也得去!”闫观沧看着他,显然也是气极了,“跟我去自首,我给你找律师,尽量保你。”

    闫从智挣扎,“你踏马放屁,我要是去了,我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你当初不帮父亲,今日也

    不会帮我!”

    “当初……”闫从智扯着男人的衣领泣不成声,“当初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父亲才被抓的……”

    “你少在这装好人了!”

    闫观沧颈间暴起青筋,不再多言,拎着人摔到沙发上,随后让人调出闫从智父亲当初被逮捕的视频。

    闫从智一开始有些怔愣,“你手里怎么会有……”

    然而话还未说完,视频中父亲的身影便显现出来,那天对方和闫观沧坐在会所一处在商讨什么。

    下一刻大门猝然被警方踹开,显然闫观沧也没料到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警察说出罪名开始实行逮捕,才知道对方背地里所做的勾当,闫請被警方拉起来时闫观沧下意识拉住人的手臂。

    “請叔!”

    闫請目光恳切的看着他,“观沧你是好孩子,这件事别让…别让从智知道。”

    闫从智目光呆懈的看着那段逮捕影像,也终于知道了当初闫观沧看见他从国外飞回来时为何那般惊讶,为什么关于此案件的所有报道一夜消失。

    一切都是因为闫观沧答应父亲,保护他不让他知道。

    闫从智缓缓抬起手捂住脸,从颤抖的抽泣到嗷啕大哭。

    他因为他的愚蠢,每日都活在可笑的憎恨中。

    等跟着保镖去警局的路上,他才得知当当时闫观沧也沉思了许久,一面是人道一面是亲人,他不会帮人脱罪,但却替闫請还了一大笔天文债务,闫請最后自愿接受处罚。

    而当初那一月闫观沧之所以不见自己是因为父亲的牵连,闫观沧也要接受一个月的调查。

    事情了了,人也被带走,闫观沧抬手捏了捏眉心,随后查看派人调出来的监控,目光沉的可怕,视频中苏折一路扛着那小白脸出了酒店,随后上了辆出租车离开。

    这时周泽墙也听说了苏折的事,过来打趣人,瞧着闫观沧的面色开口,“我听说苏特助今晚带了个小白脸过来,之后还扛着人走了。”

    周泽墙摇了摇头,“虽然看不清脸,但这小白脸身段看着不错,比苏特助矮一些,轻一些。”

    说着瞧了闫观沧一眼,监控里面的小白脸跟闫观沧完全就是反着来,

    周泽墙漫不经心,“看来咱们苏特助喜欢这样的。”

    闫观沧嗓音冷的吓人,“他不喜欢。”

    周泽墙:“他不喜欢还把人扛走了?“

    闫观沧冷眼看着他,“你懂什么?”

    周泽墙:?

    闫观沧咬牙,“是那小白脸勾引他。”

    周泽墙:……

    第96章

    闫观沧将手中的平板一扔, 不再理会周泽墙,“酒店外圈的监控呢?”

    站在一旁的下属,“监控设备那边出了些问题, 但现在已经修好,还在调。”

    闫观沧本就瞧起来不是很和善的脸, 一时间更坏了, 起身往外走。

    “带路。”

    助理忙快几步带人去往监控室。

    此时监控室内站着不少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监控室不算小,但两批人往那里一站, 空间直接缩小了一半。

    坐在显示屏面前的工作人员心都着跟着突突起来,自大这帮人出现他的心率就没下来后。

    臭着脸,黑西装黑墨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涩会来拧他脑袋的。

    保镖分为两边,一边是闫观沧的人, 一边是闫莽的人。

    互为同行, 老板又不在闲逸的开始互相聊天。

    “兄弟, 以前在哪干的啊,怎么瞧你这么面生。”

    “以前都在国外,老板这两天才回国, 跟回来看看。”

    “原来是海外工,怪不得以前没见过,那事情结束还出国吗?”

    “不知道呢, 这哪是我们能定的啊, 不都得看老板意思,我们也拿不准啊。”

    “说的也是, 那你工资如何?“

    那人比了数。

    “不低, 跟我差不多。”

    “虽然是体力活, 但薪资待遇好。”

    两波人点了点头,说的都在理,可能职业相同又聊了不少,一时间有了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你们也来帮老板调监控啊。”

    “是啊,你们不也是嘛。”

    “你们老板要监控干嘛啊?”

    “嗨,别提了,今天晚宴上来了个不长眼的小白脸,我们老板才让我们来的。”

    另一波人一拍手,“我们也是,就因为晚宴上有个不明来路的小白脸!”

    “这不巧了,要我说啊,我这辈子最瞧不起小白脸了。”

    “我也是。”

    “说不定,咱们要找的小白脸兴许还是同一个人呢!”

    “一会看看,看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巧合的事那可太平常不过了。

    双方聊天的同时还不忘工作,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大哥,酒店外圈监控调出来没啊。”

    “大哥,还要多久啊。”

    “大哥……”

    工作人员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调…调出来了。”

    “谢了,大哥。”

    工作人员:“……不,不用谢。”

    你们走了,比谢什么都强。

    一方保镖招手,“来,过来看看,看看咱们要找的小白脸是不是一个人。”

    闫观沧方的保镖上前,监控画面从苏折扛着人从酒店大门冲出来开始,看着对方肩上扛着的随风摇曳的小白脸,“是,是,这不巧了吗?!”

    “嚯,还真是啊!”闫莽方保镖伸手一指,“这小白脸一看就不像好人。”

    另一方保镖一愣,“你指谁呢?”

    为首的人不知对方为何反问,疑惑的道:“小白脸啊。”

    “放屁!”保镖一指,“这他妈才是小白脸。”

    闫莽方保镖看着对方指的人,“你他妈才放屁,小白脸明明是这个人?”

    “是个屁!那是我们盘靓条顺的苏特助!”保镖:“是他!”

    另一方,“是你妈!

    那是我们人见人爱的薄先生!”

    原本和谐交谈的聊天,瞬间祖安起来。

    “只有小白脸才会被人扛着跑,谁家小白脸体力那么好!”

    “找小白脸谁不找体力好的。”

    “你少在那找借口!”

    “找什么了?!谁规定小白脸不能体力好!”

    “睁开你的狗眼,我们苏特助君子如玉!”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薄先生一向善良温和!”

    闫观沧到的时候正巧迎面碰见闫莽,两人根本空理会对方,谁知进门时步伐一致,两人身形都不小,几乎是同时僵在门前。

    两人身高不相上下,心情都遭的彻底,互看一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干起来一样。

    双方下属都提心吊胆,老板脾气都不好,生怕下一秒就开口让对方滚。

    身份地位相同,权势势均力敌,能谁滚啊,还不是他们滚。

    要说两人是亲戚,但凡是换作闫家任何一人说不定还能缓和,但偏偏是这两位眼高于顶的大老板。

    拜托,这两位要是重亲情,老爷子犯得着请两家庭医生吗?!

    闫观沧面上不爽,后者也同样臭着张脸,闫观沧目中肆意傲慢,相比对方闫莽的眼眸要更加成熟幽深一些。

    两人谁都没开口,但一时间气氛十分僵硬,几乎是拔剑相向。

    这时双方保镖拿着东西从监控室骂骂咧咧出来,瞧见两人瞬间安静如鸡。

    保镖:……

    怎么没人告诉他们人来了?!

    还好刚才没骂更脏的。

    监控备份都调出来了,原本紧张的局面瞬间缓和了不少,双方没再僵持掉头走人。

    另一头苏折扛着人上了出租车,扛着人全力跑了这么久,肩膀和领口处的衣物都有些凌乱褶皱。

    明明是冬天,额前却出了层薄汗,坐在后车座上粗喘着起,护在小甜甜肩上的手依然维持着上车时的动作没有松开,对方面色不好,苏折跟司机说了店的地址,车辆开始平稳行驶。

    等到了店,小甜甜才渐渐回魂,方才听了酒店内的工作人员的谈话,苏折也大致知道对方是碰见年轻时交往的大老板了。

    “今晚抱歉。”

    小甜甜拍了他一下,“你道什么歉,你也不知道什么,都是凑巧。”

    毕竟苏折不知道他的过往有交集的都是什么人,今天和闫家人碰上了也纯属是意外。

    对方本就是出于好意带他去吃席,他不想看苏折自责。

    小甜甜刻意将事情忽略回去。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小甜甜开口,“天晚了,今天在这睡吧。”

    苏折婉拒,毕竟这里没有衣服换,他第二天还要上班,临走时小甜甜瞧见外面下了小雪,给苏折围了条围巾,“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苏折嗓音带着沉稳,“我明天再来看你。”

    小甜甜看着苏折的嘴欲言又止,苏折:“怎么了吗?”

    小甜甜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没什么,路上小心。”

    苏折也没在意,转走进了雪夜中。

    外面并没有苏折想象中的冷,反倒是一点寒风也没有。

    也可能是晚间的凉意缓缓钻入大脑,苏折一恍神,这才想起闹剧之前的荒唐。

    苏折迈步的步伐僵了一瞬,下意识舔了下唇,这才发现下唇边缘破了一小块。

    像似针扎一样棉麻的疼意刺激着神经,更加提醒了苏折今晚到底有多疯狂。

    套着黑皮手套的手抵了抵额头,但却也没多少悔意。

    只是令他感到懊恼的事,他和闫观沧在里面亲热,门外站了不少人等着。

    一向稳重自持的苏特助,终于露出了他不为人知的荒唐。

    然而好死不死,里面还有秘书处的几名男丁,看见他从洗手间走出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目光难以捉摸,但大致可确定为了偶像塌房。

    苏折站在路边叹了口气,根本不想明天去上班。

    荒唐事算小的,临从酒店出来时闫观沧的那声恼怒是大。

    以对方的角度,他可真是活脱脱的渣男了。

    但时间不可能因一人停止,苏折第二天一早从床上醒来,认命的戴上眼镜。

    拿了要穿的衣物进了浴室,雪天路滑,他特意提早了十五分钟出门,到达公司时刚刚好。

    苏折身上穿着大衣,手中拎着公文包,身姿笔挺的走进公司大楼,原本电梯门即将关闭,里面的一名员工瞧见他连忙按了下开门键。

    身后的员工不明他的用意。

    “你……”

    苏折迈步走进来,员工:“真是活菩萨。”

    那人:……

    电梯内人不少,加上苏折足足有八人。

    苏折对着刚才帮他按开门键的员工浅笑,“谢谢。“

    “不…不客气,苏特助。”

    电梯内的员工也趁机搭搭话,毕竟苏特助也不是天天能碰见。

    “苏特助今天冷吗?”

    苏折:“还好,但入冬了还是要注意保暖。”

    “昨天决策宴上怎么没看见苏特助啊。”

    “是啊,我们还找呢。”

    苏折:“昨天有事就先走了。”

    一名女员工仰头看着苏折,就在要说话时目光一凝,有些惊讶,“苏特助……”

    苏折瞧着她。

    “苏特助你的嘴怎么了?”

    苏折面上从容儒雅的神情一晃,很快道:“不小心咬到了。”

    楼层到了几人下了电梯,苏折去往二十二层。

    女员工站在电梯口,目光震惊,“苏特助有女朋友了。”

    一旁的人赶忙捂住她的嘴,“大白天的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女员工:……

    她一把将捂在嘴上的手扯下,“你没看见苏特助的嘴吗?”

    “苏特助不是说不小心咬的吗?”

    说完,脑海中回忆起方才电梯里苏折面色的片刻不自然,瞬间倒吸一口气。

    很快公司私下的内部群炸了锅。

    “艹,苏特助有女朋友了!!”

    “啥?!啥时候的事啊!”

    “什么,苏特助不是单身了?!”

    “苏特助今天上班嘴上还有他对象啃出来的伤呢。”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哥哥怎么有女朋友了!我彻底没机会了!”

    “把楼上的大母零叉出去!”

    “这是性别歧视!性别歧视!!!你们不讲武德!!!”

    “到底是谁,不会是公司内部的吧!!”

    “啊啊啊到底是谁啊,我真的好好奇,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苏特助会跟别人接吻,他在我心里的禁欲形象深入人心。”

    “别了,我盘靓条顺的苏特助,我总不能对有女朋友的人花痴吧。”

    昨晚在洗手间外的秘书部的几人看着群里的消息,一时间都要憋死了。

    电梯门开,苏折走进来,对方下意识往这边看,双方目光都有些飘忽。

    上午十点,苏折拿着报表走进闫观沧的办公室,男人坐在老板椅上瞧着他,目光好像要把他生吞了一样。

    苏折:“恭喜闫总。”

    闫观沧嗓音低沉,“恭喜什么?”

    “保住了掌权位。”

    闫观沧臭着脸,“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苏折反问,“闫总,想听什么?”

    闫观沧:“解释。”

    苏折面上没有一点心虚,“昨天我带走的是我师父。”

    闫观沧目光一转,“我说的是你昨晚为什么吻我。”

    苏折神情一凝,瞬间看透,对方明摆着是利用这一句解释,让他把昨晚两人发生的事情全部剖析开,让他挑破这层窗户纸,既知道了他昨晚带走的人,又能理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苏折嘴角勾起浅笑,目光从容矜高的看着男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为什么亲你,闫总难道一点原因也没有吗?”

    第97章

    闫观沧锋利的眉眼瞧着他, 从老板椅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苏折身前,“你觉得是我的问题?”

    苏折抬眸, 声音沉稳,“是的。”

    闫观沧瞧着人下唇的破口, 眼神中透着愉悦, “那你和我接吻的动机是什么?”

    苏折一脸清明,脸不红心不跳,好像跟他没有半点瓜葛, “你勾引我。”

    男人嘴角扯出抹笑。

    妈的。

    合着昨天胸是让人白捏了,昨晚两人接吻时脑海中没有其他思绪,苏折勾人主动,他自然不可能放人走。

    就在两人吻得忘我时,闫观沧突然觉得胸膛处传来了股力道, 不知什么时候, 对方的手死死按在了他胸上, 他不知道苏折有什么癖好,但人喜欢,他也没拒绝, 等两人分开,前襟的扣子敞开大半,身上也多了不少指痕。

    苏折看着正正经经, 一副儒雅做派, 背地里接吻却喜欢抓人胸。

    “那你觉得舒服吗?”

    苏折一愣,“什么?”

    闫观沧好像要咬断他脖子一样, 将话从牙缝中挤出来, “我问你舒不舒服。”

    苏折没想到对方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面上的从容有了些裂痕,经量恢复镇定时开口,“不记得了。”

    闫观沧面色冷硬,“我记得你记性很好,半年前的事都能记得清楚。”

    苏折闭口不言。

    闫观沧上前一步,垂首在人耳边说了什么。

    苏折瞬间咬牙,“你……”

    男人面上一脸愉悦,“说的不对吗?”

    苏折耳朵仿佛被烫了一样,儒雅的面上难得出现窘迫。

    “苏特助跟人接吻腰扭的挺欢啊。”

    这句话落入耳间,苏折大脑都停运了几秒,神情羞恼。

    闫观沧欣赏着苏折面上窘迫的神情,至于腰,昨晚对方一直被他搂着,腰倒没怎么使力,刚才那句也完全是故意说的。

    一向温润如玉的苏特助,哪能听得这样的荤话。

    苏折了解闫观沧,反过来闫观沧也了解苏折工作时的心性。

    苏折咬牙一字一句,“我没有。”

    闫观沧挑眉。

    苏折禁欲斯文的面上出现羞恼的红色,上前一步,“没有。”

    闫观沧嗓音低沉,“昨晚的事苏特助自己都记不得了,怎么证明没有。”

    苏折瞧着他,目光带上了股狠劲却又有些失笑,对方明摆着在激他,然而他因那句荤话失了理智,进套了。

    苏折放松下来,“闫总想怎么证明?”

    闫观沧眼眸暗了暗,抬手用指腹捻了下苏折下唇的伤口。

    没有言语,但意味分明。

    苏折抬眼与人对视,就在人俯身之际,他微微侧首,借着动作在人耳边道:“不用了闫总,我跟人接吻就喜欢扭腰。”

    闫观沧顿时被人撩拨的口干舌燥,喉结滚动,“兴许是我记错了呢?”

    苏折浅笑,“闫总记性好,不会记错的。”

    说着后腿一步,拉开距离,“我先出去了,闫总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可以随时叫我。”

    话落,转身出了门。

    闫观沧也没留,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确实没多少能留给他谈情说爱的空闲。

    苏折回到工作岗位上,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是小甜甜给他发的消息。

    小甜甜:“你今天要是忙的话就别来了,我听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

    昨天对方受了惊吓,精神状态不佳,苏折没有不去照看人的道理,况且对方还是因为当他舞伴去参加晚宴吓到的。

    苏折快速将消息回过去,随后投入工作。

    “没事,我晚些时候过去。”

    而此刻公司内部群里正聊得如火如荼。

    今天外面冷,是个大阴天没什么阳光,寒风一吹腿都打颤,脸被风刮得生疼,闫东临随着大部队在公司外面巡查完后就躲进了安保部的茶水间,想要驱散身上带进来的凉气。

    闲暇之余拿起手机,随便扫了眼便发现顶置的群消息九十九加,还有苏特助的字眼,有一个不祥的预感,连忙点了进去。

    等一通看下来,闫东临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

    苏折有女朋友了?!不光有女朋友还跟人亲嘴把嘴啃破了!!!

    闫东临瞬间眼前一黑,那他哥不是彻底没戏了吗?!

    他哥没戏了,按照大师说的那他不也过不回以前的潇洒日子了!

    他光明的未来!!!

    闫东临一刻也不歇了,猛地从茶水间的沙发上起身,上了电梯直奔二十二楼。

    二十二楼秘书部都各忙各的,看见闫东临出现仿佛看到了空气一样,谁都没理会继续工作。

    闫东临直接冲进了办公室,“哥!”

    然而闫观沧连头也没抬,闫东临咬牙上前,“哥,你怎么还有心情工作?”

    闫观沧嗓音冰冷,“不然揍你?”

    闫东临:……

    闫东临瑟缩了下,随后连忙开口道:“哥你还有心思工作,苏特助都有女朋友了!”

    闫东临哭天喊地,头一次觉得他哥这么不争气。

    闫观沧:“谁说的?”

    “不少人都这么说。”闫东临特意夸大其词,想要闫观沧紧张,“苏特助跟女朋友亲嘴,嘴都亲烂了。”

    谁知闫观沧面上却不疼不痒。

    闫东临痛心疾首,“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闫观沧:“知道了,没事就出去。”

    闫东临:“哥,你怎么这样,你知不知这意味着什么?!这是苦难,这是折磨,我不允许苏特助有女朋友。”

    “为什么?”

    闫东临:“因为我还没有。”

    “……”闫观沧:“赶紧滚。”

    闫东临不走,扑倒他哥腿上,“哥你想想办法啊,难道幸福是我的吗,还不是你自己的!实在不行哥你去当小三吧。”

    闫观沧眼神骂人。

    闫东临:“哥啊!!!!”

    闫观沧被人吵得头疼,“我他妈就是他女朋友。”

    闫东临咧着的大嘴还没来得及收,听到这话瞬间站起身,“打扰了。”

    话落,生怕他哥揍他,忙一溜烟的跑了。

    闫东临双手紧握放置胸前,福至心灵,他和他哥都有光明的未来。

    今天工作多,苏折一直加班到晚上七点才开始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也正如白天小甜甜所说的,黑夜中开始飘起了鹅毛白雪。

    苏折拿起昨晚小甜甜给他的围巾在颈间围好,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开启,闫观沧迈步走了出来,瞧见苏折后没什么神情变化,但却走到人前身前,“我送你。”

    苏折也没拒绝,毕竟外面下着雪,他也不好打车。

    和闫观沧上了车后,也没什么局促感,反倒是热气开的太足,苏折拿掉颈间的围巾放在一边。

    司机按照苏

    折说的地方开着车,车厢内十分安静。

    闫观沧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但却没有话头,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本《三分钟让一个男人为了花十八万》。

    男人咳了咳嗓。

    苏折转头看他:?

    闫观沧关心人的话,每次说都有些不自然,“你家人身体好吗?”

    苏折:……

    又是这句,苏折:“挺好的。”

    “房子还安全吗?”

    苏折:“……挺安全的。”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尬聊,车辆停在了小甜甜店的路口附近。

    苏折下车后弯腰对着窗口道:“闫总回家注意安全。”

    闫观沧半隐在车厢的昏暗中,目光落在人身上,显然不想让人离开。

    苏折目送车辆开走后便往小甜甜店那边去。

    大雪天又是晚上,路上看不见几个行人,走过马路更是一个人没有。

    苏折拎着公文包迈步踩在雪里,耳边突然转来争吵声。

    “不行,还给我!来人啊!!!”

    “妈的。”那人抬手给了女孩一下,“闭嘴,臭娘们。”

    苏折闻声看去正巧看见这一幕,“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不小,呵斥声能在一定程度上攻击犯罪人的心理。

    看着倒地的女生,苏折快速奔了回去,抢劫的男人瞧见对方过来忙拔腿就跑。

    女生着急想起身去追,“我的!我的钱!我的钱!“

    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大城市不好打拼,没了钱她这个月根本不知道怎么活。

    苏折将手机递给对方,“报警。”

    说着便追了上去。

    车辆行驶五分钟左右,闫观沧发现苏折的围巾落在了车座上。

    “掉头。”

    等回到了刚才的街口,正瞧见苏折跟着一人向一条死胡同奔去。

    大冬天还下着雪,脚踩上去嘎吱嘎吱的根本跑不快,看见到了死胡同,抢劫的黑衣人骂了句脏,转头看向追进来的苏折。

    对方是个成年男性,身量高,目光毅然,硬碰硬他不一定能拼的过。

    但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黑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水果刀。

    苏折目光落在人手中的物件上,眸光暗了暗。

    瞧见对方面上没有害怕,黑衣人有些心虚,难道对方是个练家子?!

    就在黑衣人想着要是无法脱身时该怎么办,小巷口突然出现了道身影。

    黑衣人瞧了,眼眸瞬间一亮,看着苏折讥笑道时:“算你小子倒霉,劳资他妈今天遇见同行了”

    苏折听后转头看去,等看到站在巷口的男人后,

    苏折:……

    他只是长的坏……

    第98章

    男人站在那里, 肩宽腿长,身形高大,俊朗的面上带着戾气, 周身气场强大,一眼看上去确实让人打怵。

    他身上穿着量身裁定的黑色西装,常年健身, 西装穿的威严有气势。

    外加上拿着家暴脸, 给人的压迫感远大于那张脸的俊逸,结合身形,一眼看上去的确不像好人。

    苏折瞧了瞧闫观沧, 又看了眼此时正得意的黑衣人,随后又仰头看了眼夜空。

    今天下雪也是不会道理。

    是挺冤的。

    “兄弟,最近活不好找吧。”黑衣人招呼了胡同口的闫观沧一声, 手中随意的摆弄着水果刀,没有丝毫犹豫, 一脸的诡计贼眉鼠眼,路边的灯光照不进胡同, 就仿佛恶站了上风,黑衣人一时得意至极, 摇头晃脑的来到苏折面前。

    拿水果刀在人面上比划了几下,料对方不敢动作, 随后放刀进口袋里。

    “你还是……卧槽!”

    苏折一个刀手砍在人肩颈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利落, 拿着抢来的包的黑衣人应着一声国骂吃疼倒地。

    哪怕地上已经扑了一层雪,但也能听到一身十分笨重的声响, 显然这一摔让人始料未及, 倒地的力道不轻。

    苏折垂眸, 面上情绪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黑衣人,对方正拿一只手捂着颈间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一时间话都要在口中转几个来回才能混着疼出口。

    黑衣人嘴里骂脏,几乎刚才对方落手,眼前便疼得一黑,好像后脑勺被人狠狠打击了一样,一时不知南北前路。

    站在面前的男人带着眼镜,一副斯文雅致模样,手上包裹着昂贵的黑皮手套,重工大衣下是一身定制西装,看上去就是久坐办公室的白领,估计平时也没做过什么运动,哪怕是成年男性比体力估计也比不过他,谁曾想力气居然这么大。

    方才是他大意,才让人有空隙出手,但颈间实在太过于疼痛,让黑衣人有些无法控制好情绪,心情十分爆照。

    看着对方身后的人,“艹,哥们你看什么呢,过来帮忙啊!!”

    黑衣人呼叫着胡同口的男人。

    想要同伙过来帮他,他就不信,两个人还干不过一个看起来斯文的男人了。

    况且那同伙身形一看就是练家子,虎背蜂腰,手臂有力,看着穿的正经,估计是道上混的。

    但是都是干坏事的,臭味相同,谁也别嫌谁脏不是。

    闫观沧迈步走过来,目光落在苏折身上,随后又看了眼地上的黑衣人,开口道:“过来干嘛,补刀吗?”

    黑衣人:……

    苏折:……

    论说话还得是你。

    黑衣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闫观沧,一时间颈间的疼痛都忘了,目光不可置信的在两人身上打转。

    打死他也没想到两人是一伙的,黑衣人原本还想着同伙过来了他可以嚣张起身,随便拳脚相加外带语言羞辱苏折一番,然而在得意两人是一伙的后瞬间打消了念头,十分识时务。

    对方两个成年男性,刚才也领教过了一人的力气,况且后来的人不说力量如何,光身高就比他高出了一个头,往那里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混黑的,他就算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但也得有脚走路才行啊。硬碰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他十分识时务,侧倒在地上,就算苏折弯身拿走他抢来的包也没有动作。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会警察就来了。

    黑衣人目光变了变,借着胡同中的黑暗,像老鼠一样,手摸向了口袋。

    闫观沧目光在苏折身上游走了一番,瞧见人没有伤处

    ,脸色好转了一些。

    至于苏折的身手……,自从上次晚宴对方扛着个人当着他的面跑了后,他就不觉意外了。

    苏折拿好女生被抢走的包,活动了下手腕,多年没动过手了,一时间力道都有些把握不好了,看着出现的闫观沧,苏折面容冷静,但还是有些意外,“闫总,怎么在这里?”

    闫观沧抬了抬手,“你围巾落下了,回来就瞧见你追着人进了这里。”

    对方一提苏折才觉颈间有些凉意,此时对方手中确实拿着一条围巾,正是他落下的。

    苏折,“劳烦闫总了。”

    就在苏折转身之际,一道银光在夜色中显现,下一秒苏折便感受到腕间传开一股巨大力道,等再缓过神来,人已经在闫观沧身后。

    刀具落在雪中只发出了轻微声响,黑衣人惨叫的声音却回荡在胡同中。

    黑衣人倒地,一只手腕被人狠狠踩在脚下,面部扭曲发黑,疼得嚎叫想用另一只手把力道剥离开来。

    闫观沧眼眸黑得吓人。

    “你敢拿刀对着他?”

    大雪天黑衣人硬是疼出了一头汗,“大哥,对不起,对…对……松!松!!”

    黑衣人疼得眼睛猩红,然而踩在腕上的皮鞋仍然没有离开,反而腕间承受的几道加剧,仿佛骨头都要被碾断一般。

    地上人叫得凄惨,人听了打怵般回荡在心头,闫观沧不为所动,目光落在掉在雪面的水果刀上。

    艹他妈的。

    闫观沧长臂一伸抬手把人拎起来,目光暴戾,“劳资他妈碰都不舍得碰,你他妈敢在他身上落刀子!”

    “咳…咳……”领口骤然收紧,空气无法再进入胸腔,肺部空气越来越稀薄,黑衣人脸憋得通红,脚半点着地乱蹬着,拼命的掰着颈间的大手。

    闫观沧颈间青筋暴起,手上的力气越使越大,挥臂间将人摔在墙上。

    苏折逐渐从方才后怕的余韵中缓过神来,胡同里黑没什么亮光,要不是闫观沧瞧见了,他极有可能就此倒地不起。

    等思绪沉稳下来,就瞧见黑衣人扭曲着身体倒在一边,极其痛苦的呼吸着,到达了极限的肺部拼命的索要着氧气。

    看着向人迈步的闫观沧,苏折连忙上前,“闫总。”

    他加快脚步,“闫总!”

    哪怕苏折劝阻的声音响在耳边,然而闫观沧显然没有就此罢休,迈步过去照着人肩膀就是一脚。

    “啊!!!啊!!救命!杀人!杀人了!!!”

    黑衣人刺耳的惨叫声听得苏折心悸。

    “闫总!”

    闫观沧猩红着眼眶,拎着人的衣领就想将人拖过来,黑衣人拼命挣扎着,触目惊心。

    平时就算对方脾气再不好,这也是苏折第一次见闫观沧动手。

    对方身形高大隐在黑暗中,仿佛脱离牢笼的野兽般,每一下都瞧得人心惊。

    不行。

    理智在苏折脑海中叫嚣着,他已经让人报警,一会警察就会过来,闫观沧此时的行为完全超出了防卫行为,不论此次事件结果如何,闫观沧暴力伤人的消息传出去就遭了。

    闫观沧的名声,公司的形象都会受到损害,对方的脾性在业内本就是公认的不好,要是再传出暴力事件就遭了。

    “闫总!”

    就在闫观沧拖着人想要动作时,苏折一把扑到了人身上,“先生!”

    闫观沧找回了丝理智,深吸着气,显然无法平复暴戾的情绪。

    苏折看着他,握着对方那只对人施暴的手,“先生

    ,我没事,算了吧。”

    闫观沧咬牙。

    “先生!”

    妈的。

    闫观沧抬手将人扔到一边。

    黑衣人惊吓的哭嚎顿时回荡在胡同中,难听刺耳,却又听得人心生胆寒。

    很快警笛的声音响在街巷中,被抢的女生引路带着警察匆匆赶来。

    “先生你没事吧。”

    女生上前关心,苏折对人笑了笑,“没事。”

    说着将包归还到女生手里。

    女生瞧了顿时憋不住情绪哭了出来,只身一人在这充斥着疲惫的大城市生活,每天都背负着生济压力,身边没有父母,朋友也不想麻烦打扰,自己不能垮也不敢垮,毕竟没有谁能帮助她继续生活。

    然而今晚加班拖着本就疲惫的身子回家,还遇到了抢劫犯,精神上受到了惊吓,不光钱被抢呼救之际还被打了,一时间所有的压力和苦楚都迸发了出来。

    苏折瞧人哭的伤心,心生不忍,拿出手帕递给对方,“已经没事了。”

    转头看向闫观沧,只见对方仍然看着雪地里那把水果刀,面色沉得可怕。

    苏折和闫观沧去警察局录了笔录,之后帮女生叫了车,这才离开。

    闫观沧让司机先送他,一路上男人没有一句话,苏折想说点什么,但等到了家门口也没开口。

    晚间到家,苏折脱下衣物去了浴室,脑海中一片空白,显然对今天的事心有余悸,他不敢想要是那把水果刀真的落在了他身上会如何,他还有母亲和弟弟。

    同时也没想到闫观沧会如此愤怒,倒在床上闭上眼,苏折仍能想起对方凶狠的目光,却又不甘的将手中的人甩开。

    直到半夜,苏折依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胸口的跳动有些闷疼,想要入睡,然而心跳仿佛响在耳边,一下接着一下,无法忽略。

    第二天一早,苏折照常上班,衣襟整洁泰然自若,仿佛和平常一样,但口袋里却揣着什么。

    等到了二十二层,苏折将外衣脱下,开始处理工作,到了时间走进办公室跟闫观沧核对行程。

    男人坐在老板椅上,面容冷得可怕,苏折将报表放到办公桌上。

    闫观沧:“没事就出去吧。”

    苏折:“有一些事。”

    男人抬眼瞧他。

    苏折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阿尔卑斯放在人桌上,闫观沧瞧了一眼,还没等开口就觉面上一热。

    苏折抬手推了下眼睛,面色不改,“昨晚谢谢闫总了。”

    转身从容的出了办公室。

    房门关闭传来声响,闫观沧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脸上触感犹存,随后只见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坐在老板椅上面色爆红。

    闫观沧抬手掩住下颚。

    妈的,他可真会。

    中午午休时,闫东临吃过午饭上楼来找闫观沧,想要谈谈能不能给他涨点工资,整个安保部门就他工资最低。

    大家都以为这位小闫总是大老板亲戚能够被区别对待,没想到真的区别对待了。

    工资比别人少五百……

    闫东临在办公室环视了一圈不见他哥,问了秘书才知道他哥出去谈项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既然上来了,那就午休之后再下去吧,闫东临舒舒服服的在他哥办公室歇了下来。

    闫观沧回来时,午休还没结束,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闫东临瞧了忙探出脑袋,“哥!”

    只见他坐在办公桌旁,

    桌面上有不少糖纸,闫观沧目光一扫落在那袋被打开的阿尔卑斯上。

    闫东临站起来,向他飞过去,“哥你可算回来了。”

    闫观沧:……

    什么哥不哥的,那是原告。

    第99章

    闫东临此时嘴里含着糖, 说话模模糊糊,“哥,你怎么才回来。”

    说着看了眼时间, 午休都快要结束了,他这等了快一中午,但也挺闲逸的,他多久没过好日子了。

    闫观沧目光落在那袋糖上。

    闫东临顺着他哥的目光望去, “啊,我刚才看见你桌上有袋糖就打开吃了。”

    虽然他哥平时对他凶得很,但闫东临一点逆反心理也没有,毕竟他哥一视同仁,对谁都臭着脸。

    心中平衡感十足。

    从小到大,虽然他哥做事不说还骂人, 但好处也从来没少过他的。

    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就算过分了也是揍一顿再给买,更别说区区一袋糖了。

    闫东临握着从茶水间拿来的一次性纸杯喝了口水, “哥,这糖齁甜。”

    闫观沧:……

    男人瞧着闫东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瞧见他哥面色沉了下来,闫东临一咯噔。

    艹!什么情况!

    难道……

    闫东临迅速望向那袋阿尔卑斯。

    难道这糖有毒!

    闫东临神色惊慌,“哥, 这糖有问题?!”

    他还年轻,还有光明的未来, 可能不能因为一袋糖交代了, 他还没从保安部升职, 也还没出去和大姐姐玩, 更没见他哥摆脱单身狗的身份。

    闫观沧看着他这副蠢样,一时间觉得眉心疼,烦躁开口,“没有。”

    闫东临听后松了口气,“那就好。”

    只要不涉及身体健康就好。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他哥声音冷飕飕的道:“好吃吗?”

    闫东临眉头一跳,几乎是瞬间意识到这是个送命题。

    虽然平时没什么眼力见,但每次挨到时他哥的气场她还是知道的,毕竟熟能生巧,以前的打也没白挨。

    但也不知如何回答,怕答错了挨揍,脸都不知所措的皱了皱,“额……”

    他现在才意识到可能这糖是他哥想留着的。

    闫东临舔了舔唇,选了个后果较轻的答案,“不好吃。”

    糖不好吃,他哥估计就没有留着的念想了。

    闫话落,东临又开始给自己找补,“哥这糖不好吃,你还是别吃了。”

    闫观沧:“谁说我要吃了?”

    闫东临:?

    那是想如何。

    闫东临大脑飞速运转,“虽然这糖不好吃,但是放时间长了过期了多浪费啊,我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就吃了,不是我嘴馋,毕竟不吃等过期了,难道要带到棺材里吗?”

    闫东临打着哈哈,口吻诙谐幽默。

    闫观沧冷脸,抱臂瞧着他。

    闫东临:……

    艹,真要带棺材力去吗?!

    闫东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去看对方面上的表情,小声道:“哥你知道吗?”

    闫观沧一脸冷漠,“什么?”

    闫东临:“东西要跟人分享才最好吃。”

    闫观沧:……

    嘭——

    闫东临手中拿着糖纸皮,呆若木鸡地站在办公室门外。

    这时魏敏走了过来,闫东临站在那里瞧见她,眉眼瞬间耷拉下来,还得是他敏姐,来安慰他了。

    闫东临:“姐姐~”

    魏敏抬手一挥,闫东临被推的撞到墙上,“起开,挡道了。”

    说着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闫东临:……

    一个两个都这么对他!!!

    他本来是想上来涨工资的,谁知话都没开口,就先把他哥惹了,也还好没提工资的事,要真提了,就不是比别人少五百的事了。

    估计上班他还得倒贴。

    这冰冷的二十二层也就一处能温暖人心,闫东临巴巴往苏折的工作岗位上奔去。

    此时苏折埋头处理着工作,余光扫到闫东临,自若开口,“怎么了?”

    闫东临拿了把椅子在人身边坐下,“没什么。”

    随后不再说话,而是一个劲的盯着苏折看。

    苏折心理素质强,就算被人盯着工作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自在的情绪。

    然而就是对方这样泰然自若的神态,闫东临越发觉得憋的慌,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他聊得吗。

    最后实在耐不住,开口,“苏特助,你嘴是被我哥啃了吗?”

    只听cha的一声,苏折手中的钢笔在纸上锋利的划了一道。

    闫东临瑟缩了下,“要不…我再帮你印一份?”

    苏折:……

    苏折婉拒,“不用了,有备份。”

    见人面上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闫东临忙左右望了望,随后小声问道:“在一起了吗?”

    苏折姿态恢复如常,看向闫东临,“小闫总,很好奇?“

    那是相当好奇了!好吗!

    但闫东临没表现出来,也没回答,而是拐了个弯,“其实我觉得你们在一起挺好的。”

    这眼看着就要放年假了,他得把他哥推销出去才行。

    这两人时间观念挺重的,上班就是上班,根本没心思做其他事,一天在一起**个小时,估计也就十多分钟拿来谈感情。

    这怎么能行,反正他闫东临看不过眼。

    闫东临坐在苏折身边,暗搓搓道:“其实我哥挺好了,除了瞧不起人,有些自满,脾气差,爱冷脸和没爱心之外没什么缺点。

    苏折:……

    他默默转头看了闫东临一眼,“是吗?”

    闫东临排着胸脯打包票,“当然了,而且好处多多。”

    苏折挑眉,“比如。”

    闫东临:“买一送一。”

    苏折:?

    闫东临:“你和我哥在一起,就会像我哥一样。”

    说着羞涩低头,“得到我这个贴心的弟弟。”

    苏折一愣,目光意味深长,“哦。”

    闫东临:……

    为什么感觉对方好像并不是很想要。

    说完一堆,闫东临这才下楼回到工作岗位上。

    闫东临走后,苏折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蹦出消息。

    小甜甜:“苏折!听说了吗?!”

    苏折回过去了个:?

    小甜甜激情码字,“我这边街道一直不太平快一个多月了,昨天晚上发生了抢劫案件!还好你昨天没来。”

    苏折面色镇定的回复,“我知道。”

    小甜甜疑惑,“你怎么知道?”

    苏折:“因为我参与了。”

    小甜甜:?

    小甜甜:!

    小甜甜:“那你怎么样,受没受伤啊,现在身体还好吗,进医院了吗,腿断了吗,胳膊还在吗?”

    苏折:……

    苏折:“很好,没受伤,警察到的及时。”

    小甜甜:“这阶段别来看我了,安全最重要。”

    苏折:“没事,发生了这一起抢劫被捕案件,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冒着风险顶风作案,那边街道能太平一些。”

    说着告诉对方他晚点过去,便放下手机,继续开始工作。

    下午时周泽墙过来找人,走进办公室将红底烫金的喜帖和包装精美的喜糖放在闫观沧办公桌上。

    闫观沧难得没有犹豫的从工作中脱离出来,“顷瑶的?”

    一月前他就已得知顷瑶要结婚的消息。

    “是啊。”周泽墙:“那丫头要结婚了,说是挑了个好日子,在年前,现在正忙着发喜帖呢。”

    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情谊在那里,现在顷瑶要结婚了,两人心中也为她高兴。

    周泽墙坐到沙发上,“亲友团致词谁说?”

    闫观沧看向他,周泽墙也看着他。

    周泽墙:“总不能让老霍上吧,他上台来一段儿童文学?”

    主要也是他们俩个粗莽的大男人,虽然和顷瑶从小混在一起,也不把顷瑶当女孩看,但顷瑶怎么着也是怀揣美好的女生不是,他们一个没正形一个臭着脸,那么多人在场,不说名流多少,亲友摆在那里,怕给顷瑶丢了脸面。

    周泽墙走后,闫观沧打开喜帖,对了下上面的日期,正是公司放年假的前一天。

    晚间几乎是到了下班时间,闫观沧便从办公桌前起身走了出去,正巧苏折也在收拾东西。

    可能是都回想起了早上的贴面吻,一时间双方互看一眼后错开目光,都有些尴尬。

    闫观沧语气不自然,“外面积雪,我送你。”

    苏折没拒绝。

    两人坐在车中没有言语,早上发生的事情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着明显的拉进,按照普遍程序来说,两人接下来只要一个人开口就能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但闫观沧满脑子都是那本《三分钟让一个男人为我花十八万》,里面说两人在一起要有能让人记忆深刻的仪式感,这样往后感情会更加牢固一些。

    闫观沧办事向来果断,但感情方面一窍不通,要是真这么敷衍的说能不能跟他在一起,他不知道苏折会不会失望。

    男人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到了地方,苏折解开安全带下车,闫观沧目光注视着。

    苏折瞧见,“闫总,还有什么事吗?”

    闫观沧别过头,“没有。”

    苏折:“那闫总明天见。”

    闫观沧有些不甘心的“嗯”了一声。

    瞧着人的别扭模样,苏折面上的浅笑一闪而过,下了车,直到车辆驶远这才转身向小甜甜店的方向走去。

    然而到了店门前却觉得奇怪,常日亮灯的店铺此时拉上了卷帘门。

    他中午时有告诉对方他要过来。

    抬手按了下门铃。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在夜中,苏折见没反应,拿出手机给人拨了几通电话,有响铃但都无人接听。

    难道对方不在店内,就在苏折要转身离开时听到了店中传出的一道闷响。

    最近街道不太平……

    苏折瞳孔一缩,抬手大力的拍着卷帘门。

    “薄湉!薄湉!!!”

    卷帘门传出巨大的敲击声,苏折站在门外,正当想要拿出手机报警时,卷帘门被人从内部拉起。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下一刻领口猝然收紧,苏折直接被人半拎了起来。

    ,男人面色难看,手臂孔武有力,周身气压极低,身上的黑衬衫歪歪扭扭,扣子扣错了一颗。

    苏折瞳孔猛缩。

    闫莽……

    第100章

    夜间寒凉, 在闫莽出现的刹那间,苏折的面容骤然严肃了起来。

    他和小甜甜相识这段时间,对方总在无意中提起或怀念着面前这个人,而苏折观于小甜甜的现状又想起之前晚宴上对方的逃离, 可想而知对方哪怕怀念但也同时抗拒。

    平时的怀念是真的, 再遇见的惧怕也是真的, 回忆美好但也仅限于回忆,现实总是将阴暗面赤裸裸的展开在人眼前,逼迫人不得不权衡利弊。

    苏折看着闫莽。

    对方眼眸幽深阴冷, 如天气一般看得人背脊发凉。

    苏折被人拎着衣领, 领口的收紧,让他呼吸要费力一些,但一双眼眸中却没有胆怯, 抬手遏制住闫莽的手臂。

    往日如润如玉的嗓音带上了十足的攻击性, 像似捍卫领地的雄狮, “薄湉呢?”

    此话一出, 闫莽冷笑一声。

    声音又低又沉, 笑意不多,嘲讽和蔑视却展现的淋漓尽致。

    太像了。

    对方给人的气场和那不可一世的傲慢都与闫观沧十分相像。

    苏折咬牙,钳制住男人手臂的手开始使力, 像似被惹毛的野兽低吼着, “薄湉呢!”

    苏折努力往人身后看去, 然而店内漆黑没有光亮,像似吃人惧骇的洞穴, 不见明光。

    闫莽抬手将人拉进, 苏折力气不算小, 甚至比一般男性都要大, 但面对眼前的人却被踉跄的拖了几步,雪天路滑苏折咬牙站稳。

    男人居高临下,口吻挑衅,“还能在哪,不就在里面吗?”

    他的嗓音满是愉悦和轻蔑,像似恶劣的凶手,挑衅蔑视着他人。

    这句话明摆着就是对方故意说给他听的,久经商界多年,什么话术什么语气苏折一听便知对方的目的。

    他得冷静,要是真的被激怒就进了对方的套。

    闫莽眸子危险的眯了眯,“知道我在里面干什么吗?”

    脑海中的理智崩断,苏折目光阴冷,抬手扯住对方凌乱的领口,“你他妈……”

    闫莽手臂使力死死将人钳制住,看着苏折的面容。

    年轻有力量,受过高等教育,有理念信仰,第一眼看上去是个有能力有风度的社会精英。

    苏折双目凶狠,额前暴起青筋。

    闫莽:“我调查过你。”

    苏折面色不改。

    “苏折,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手腕。”然而对方话语中却没有任何欣赏的意味,“能力不错,也懂笼络人心,我那外甥都被你套的死死的。”

    说着笑了一声,“本事不小。”

    这一句充满了无限的猜忌和侮辱,话中所谓的本事指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可以任何方面。

    后者只要陷入猜疑就输了。

    几句话就足以挑拨人心,激起情绪,苏折怒目看着他,手紧握成拳想让自己冷静。

    “您也不差。”

    听着人那声敬称,闫莽挑眉。

    苏折嘴角勾起抹笑,“就是比起我还差点。”

    闫莽面上笑着,眼神却愈发凶狠,“胆子不小。”

    苏折:“我要是胆子小,也不会有今天,您也知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我想要的就都是我的。”

    闫莽眼神暗了下来,声音危险,“你的?”

    男人面上带着银丝眼镜,眼神锋利挑衅,“您那外甥和里面的人哪个不是我的?”

    闫莽严峻的面容紧绷。

    “您离开闫家十多年,要从您

    身边抢东西可太简单了。”苏折与人对视,“有些人可早就不是您的了。”

    闫莽眼神阴戾,苏折面色冷硬,“您大可以动我,到时候看看那些人都选谁。”

    “里面的人跟我有情谊不说,你那外甥更是,只要我招招手,就会像狗一样对我摇尾巴!”

    闫莽抬手就要将苏折甩开,手臂刚使力下一刻就被人拦住。

    苏折看着横在两人中间的手,面容出现怔愣,只觉一股巨大力道抽离了他领口的窄紧,高大的身影横在他身前。

    不是别人,正是闫观沧,此时对方手中还拿着他的公文包。

    苏折眼眸低垂,面上难得有了心虚,这种心虚在闫观沧出现的那一刻席卷全身。

    闫观沧听到了吗?

    苏折原本手背因跟人对峙而崩起青筋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他想起了那彻夜难眠夜晚的心跳和悸动,也想起了闫观沧坏脾气的赤城。

    苏折难得不去看对方,哪怕闫观沧现在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那句话是不理智的冲突,是叫嚣的火焰,是不退一步的狠劲,同时也是卑劣踩灭他人的真心的恶语。

    可以狡辩说是气话,但话中的含义在说出口的那刻就无法用气话解释。

    他无形之中成了他这辈子最恶心最痛狠的人,他瞧不起别人作贱真心,而方才的他又何尝不是。

    他拿闫观沧对他的感情跟人对峙,用着轻蔑粗鄙的话语,将闫观沧这些日子的情谊说得一文不值。

    这一刻苏折难得的冷静,只能低头看着地上的雪。

    闫莽看着挡在人身前的闫观沧,“怎么,刚才那话没听见,上赶着给人当狗。”

    苏折手紧握成拳。

    “听到了。”闫观沧和人气势相当,面色难看,冰冷的嗓音中带着警告,“但他,你不能动。”

    闫莽嗤笑,这一声听在苏折耳中十分刺耳,心中不是滋味。

    闫观沧的自尊与骄傲,在这一刻被人狠狠踩在了脚下。

    苏折看着公文包,头一次想时光能倒回就好了,他绝不会将东西落下。

    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悔的从来都不是落在闫观沧车里的公文包。

    原本夜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跳和悸动,成了自我折磨懊悔的绳索。

    闫莽目光审视着闫观沧,瞧着对方身上的偏执,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临脱离闫家前的自己。

    “你很像我。”

    就是因为像,所以闫观沧同样看得清。

    苏折与他而言不是全部,同样他也不是对方的全部,每个人不可能脑海中只有情爱,人是复杂的生物,他们每天要考虑很多,金钱、工作、人际、生活,所有事情都都如爱情一样重要。

    但在爱情的板块里,闫观沧将苏折整个放了进去,没有后者的余地,非他不可。

    闫观沧没有丝毫退让。

    闫莽看着他,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时,店内转出吱呀吱呀的踩击木制地板的声音。

    小甜甜刚从昏睡中醒来,抖着腿,列巴着脸想下来喝水,谁知刚下楼就瞧见门口处有亮光,走近看发现店门口好像有人要打架。

    小甜甜:!

    他忙哆嗦着腿扶着墙走了过去,“你们在干嘛呢?!”

    闫莽听到声音回头,暴戾的神色伪装下来,“怎么醒了?”

    小甜甜气恼的瞧人一眼,不理会对方,站在闫莽身后伸着脖子往外看,先是闫观沧再是人身后的苏折。

    小甜甜大惊,“苏折!”

    苏折抬头。

    半个小时后,苏折坐在闫观沧的车上回家。

    小甜甜大致了解了情况,跟他解释了闫莽不会伤害他,苏折虽没对闫莽放下戒备,但既然小甜甜开口了他也不好说什么,陪人待了一会就上车回了家。

    车内的气氛十分低迷,闫观沧侧首闭目养神,苏折眼眸凝视着公文包,心中杂陈。

    他原本以为闫观沧会暴怒,情绪不受控制,像往常一样发脾气,但自从闫观沧出现起目光就从未落在过他身上。

    车辆到达目的地,苏折没有动。

    闫观沧嗓音沙哑,“回去吧。”

    苏折:“对不起。”

    闫观沧没有回答,“天不早,回去休息。”

    苏折手紧握,“对不起。”

    闫观沧咬牙不看他,问他生气吗,他气得恨不得把苏折脖子咬断,他想问问他的感情是不是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

    如果他说出跟苏折一样的话,对方会不会像他一样难堪,伤心。

    但想想又算了,谁让他死皮赖脸的喜欢人家。

    过几天他气消了,这事也就忘了,犯不着发脾气把人吓到,本来就没成,现在那股气下不去,他以前随性惯了,苏折再待下去,保不住做出什么来。

    见人不动,闫观沧皱眉,长臂一伸将人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苏折嘴角苦涩没有动。

    闫观沧开口撵人,“不走要我送你上去?”

    说完就后悔了,闫观沧目光飘忽了下,司机也糟心的闭了闭眼。

    别说了老板,瞧你这张嘴啊。

    谁知苏折瞧着他点了点头。

    闫观沧有些傻眼,苏折也没再纠结开门下了车,“走吧。”

    男人怔愣在那里,司机看着都恨不得拍大腿,多好的机会。

    最后实在忍不住,“闫总,去啊!”

    闫观沧没在意司机的口吻,看着等在外面的苏折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到了苏折家里,闫观沧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窝在单人沙发上。

    看着房子里的装饰,灰调的简约风,东西不多,但整体性和给人的观感极强。

    苏折端着红茶过来,坐在不远处一脸正色。

    “今天的事是我口无遮拦,但我本意不是那般,希望闫总不要误会。”

    闫观沧干巴巴应了一声,“哦。”

    苏折:“闫总还在生气?”

    闫观沧别过头,“没有。”

    苏折:……

    明明就有。

    苏折站起身来到闫观沧面前,“今晚的事是我不对,我可以给闫总补偿。”

    闫观沧觉得没必要,虽然现在心情差到了巅峰,但过几天就忘了,“不需要。”

    “需要。”苏折:“我在哄你。”

    闫观沧高大的身体一僵,看向他,“怎么哄?”

    苏折俯身,闫观沧咽了下口水。

    随后对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闫观沧耳边一热,攻击感极强的面容瞬间爆红起开。

    “闫总不是想看我大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