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 81 章
东宫。
从宫外回来, 太子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下过，和以往那种不太真实的笑容相比，太子此时的笑容就要开心得多。
不过笑容在看到殿内的人影时就变淡了。
“关师傅是有什么事找孤吗？”太子问道, 毕竟现在也不是什么教学的时间。
关文早早地就到了东宫，本以为太子就在宫内, 结果一问才知道太子早就出门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他虽然没有从内侍口中问出来, 可也猜出了个大概, 去找裴清了。
毕竟太子这段时间出宫就是去找了裴清，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出宫的时候。
想到裴清，关文的表情就有些难看，最开始他就不太赞同皇帝让裴清当太子的伴读，只是他说什么也左右不了皇帝的想法, 尤其是后来裴清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之后，关文也不敢再多说了。
显然在皇帝眼中裴清对太子的重要性更高，他虽说在太子面前有些脸面，可一旦皇帝发怒, 也是要被赶走的。
如果是因为太子顽劣不堪，他主动请辞, 那还好, 还能博一个美名, 可要是是被皇帝赶走，不光是名声扫地, 连宦途都要受影响。
为此, 关文越发的想要在太子面前占据更多的分量，劝诫得也越来越厉害, 可事情的发展就让他越发的不能容忍裴清了。
之前裴清对太子的影响力不大的时候还好，对于他的劝诫还是能听进去的，可随着裴清对太子的影响越来越大，他们这些师傅的话太子也不太能听进去，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反驳了。
在太子看来，那是他正常的询问，不然师傅说什么他不能全都听吧，也要有自己的主见，虽然说这也是他被裴清潜移默化影响出来的，换作之前，对于师傅们的劝诫，哪怕是心里有所不满，也不会直接问出口。
可落到师傅们眼中，那就是太子桀骜不驯，不尊师意，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裴清。
裴清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裴清也看出来太子的师傅们对他不太喜欢，尤其是关文，对他态度更是冷淡，不过裴清没有了解太多，毕竟那只是太子的师傅，又不是他的师傅。
如果裴清知道关文的所思所想，大概都是一脸无语，这事说到底也是关文这群所谓的太子师傅意图压制太子的个人想法，将他变成被他管制的傀儡，裴清不过是让太子看到了另一条路，没有被压制住。
而听到了太子的问话后，关文深吸口气，问道：“殿下可否告知臣刚才去了哪里？”
太子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他也知道关师傅不喜欢裴清，要是说出来了，怕是裴清又要在关师傅心中填上一笔。
“去宫外骑马散心。”太子道，他说的也不是瞎话，而是一个大实话，只不过骑马散心后就去了宝和斋，不过他也不算是撒谎，只不过是没有说全。
关文看出太子的搪塞之意，脸色更加难看了，只是哪怕他是太子师傅，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再追问下去，那岂不是说明你在监视太子的行动，这事或许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或者说，除非太子犯了什么大错，你说出来了，皇帝可能才不会怪罪你，反而要感谢你及时找到问题，让太子得以迷途知返。
关文压制住心底的情绪，告诫自己来找太子不是为了这件事，自己是有正事的，然后将他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说的是大皇子因为在战场建立功勋，皇帝已经开始计划着给大皇子封王了。
如果大皇子还只是个皇子的话，哪怕他是受到皇帝宠爱，对太子的威胁也不是很大，可一旦封王，尤其是还如此年纪就封王，很难说会对太子产生什么影响。
听到这个消息，太子脸上却没有什么波动，若是放在之前，被师傅们教得对的其他皇子格外警惕，太子恐怕会格外忧虑担心，甚至和师傅们讨教要怎么办，可现在，和裴清相处久了，太子明悟了一个道理。
对手强归强，可只要自身够强，那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虽说皇帝当年也是和自己的大哥争夺了一番后才得到皇位的，可他现在是太子，天然就赢了一筹，不需要过多地焦虑，只要提高自身实力，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过于操之过急，反而会出问题。
只是太子不急，关文怎么可能不急，况且若是不能以太子的名义出手，那事情也不好办了。
只是他接下来说了好些话，太子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关文开始还以为自己说的太隐晦了，太子没懂，可后来冒险说清楚了点，见太子还是极为淡然，才明白太子是真不在意这些。
关文无可奈何，只能暂时退去。
太子捧着书，想到关师傅的态度，摇头叹了一声，只是抓着书的手指有些紧，在书上留下印记。
虽然在心底安慰自己，可看过一些史书，知道太子有多难当，太子还真没有在关文面前的那么淡定，只是这一年来他也学到了点，不管再急，也不能展露出来，只要你不急，急的就是别人。
与此同时，回京的大皇子也同样遇到了过来和他说这事，顺便还要说一下太子这边的事，意思很明显，一旦大皇子封王，很难不被太子那边的人忌惮，若是大皇子身边没有自己人，那岂不是危险了。
大皇子对此不置可否，并没有搭理对方，但也没有让对方彻底离开，一副待价而沽的样子，这让对方有些不满，却也挺满意的。
虽说有个没脑子的主，自己是轻松了，可太没脑子，大事难成，而大皇子这态度也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介武夫，还是有一定的头脑的。
只是回京的路上，大皇子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甚至在他说得太多时还要把他赶走，让对方有些羞恼，恨不得干脆不扶持大皇子了。
只是除去大皇子之后就剩下三皇子的年纪稍微大点，可如今也不过是八岁，要是太子这一年来没有长进，那倒是可以尝试扶持一下，菜鸡互啄嘛，可如今太子的表现不错，三皇子就顶不太住了。
没办法，对方也只能觍着脸在大皇子面前刷存在感。
***
“辣椒总算是丰收了。”裴清站在田庄，看着新收的辣椒，感觉无比地兴奋。
之前吃辣椒那都是要仔细斟酌考虑，不敢吃太多，就怕提前给辣椒吃掉了，之后吃不上，现在好了，辣椒这么多，也不愁没有辣椒吃了。
这么一大片的辣椒田是瞒不住的，尤其是其他的酒楼都格外关注裴清的动静，很快就知道了辣椒田丰收的消息，一下子都激动起来。
这几个月里，他们的酒楼可是一直被云溪楼压着，辣味菜在京都的名气是数一数二的，可以说每个到京都的外地人，打听一下酒楼，就能先去云溪楼一趟，不管是吃不吃得惯辣椒，那都是要先去尝尝看。
而因为辣椒的存量少，也不是每个去云溪楼的客人都能吃到，尽管这样反而让云溪楼的辣味菜更加金贵起来，可裴清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好在现在辣椒丰收了。
还没等裴清将辣椒送到云溪楼去，先遇到了不断上门拜访的人，这些人都是其他酒楼的主事者，态度都极为诚恳，表示自己想要买一些辣椒的种子，要是能购买辣椒的话就更好了。
对方态度诚恳，裴清也不是想要将辣椒种子捂着的人，自然也愿意卖，不过这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裴清立刻就去告诉了高岩，而高岩则是将这事和高老太太说了。
这辣椒种子要是没有高老太太，裴清也不可能种下这么多种子，所以说到底，还是要让高老太太来做决定。
尽管来拜访的人都是有诚心，可面对裴清和高岩这两个少年人，多少还是有些轻视的，觉得说不定能从两人身上占些便宜，可看到高老太太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们这便宜不好占了。
人老成精，况且就算高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清醒，可他们要是真敢占对方的便宜，就算高家一时没发现，等之后才发现，那报复他们也是扛不住的。
毕竟年轻人还可以说让对方吃个亏长个教训，对方的长辈说不定还不说什么，可你敢欺负老太太，那不是找死。
而面对他们出高价购买种子的情况，高老太太思考片刻，没有选择卖辣椒籽，而是直接卖辣椒。
而剩下的一部分辣椒籽也不能浪费，高老太太选择将辣椒籽交给普通百姓去种，不过也不是就把辣椒籽交给对方，而且提前说好这辣椒明年价格会不错，看看有没有百姓愿意冒个险赚这份钱，愿意的那就先签一份合约。
京畿附近因为干旱也有些歉收，唯一庆幸就是蝗灾被扑灭了，不然百姓的日子更难过，而这么一来，日子也有些难熬了。
若是能种植辣椒，等到辣椒丰收，说不得也能赚一些钱。
如果老太太没有将辣椒卖给其他酒楼，那这些辣椒籽的归向就很难说了，可酒楼都得到了不少辣椒籽，真要种的话，自己手头那些辣椒籽就够用的了，再去从百姓手中收辣椒籽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辣椒籽的大头还在高家和裴家手上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种植辣椒的时节，所以高老太太的想法一时间还没有实施，只是先去问了一些百姓，让他们好好考虑。
而收到了辣椒之后，京都的酒楼顿时都涌现出来辣味菜，不过他们得到的辣椒分量也不多，以至于一道菜里只能放一两个辣椒，多了放不起。
不过这点辣椒量对于食客来说就刚刚好了，从来没有吃过辣味的人突然吃辣，乍然还会吃不惯，辣味淡点更好。
而裴清则是晒了一些辣椒，然后让人帮他给送到叶兹去，这辣椒吃着能驱寒，最主要的是上次送了些辣椒过去，裴夫人虽然不太爱吃，可裴穆和裴峻却吃得起劲，只是在知道辣椒没有多少，而裴清也喜欢吃后，就不让裴清送了。
要不是因为辣椒吃得快，裴清送过去的辣椒都被他们吃光了，说不定还会让人再把裴清送去的辣椒又送回来。
这次辣椒丰收，总算是可以快点给他们送过去，要不是要等辣椒晒干，裴清说不定收完辣椒就要送了。
除了送给裴家人，裴清还不忘送一些给身边的亲友，比如说邓元。
其实裴清只是觉得邓元似乎比较喜欢吃辣菜，之前是辣椒少不好送，现在辣椒多了，想送就能送了，可耐不住别人会误会。
邓夫人收到的辣椒的时候还觉得就是多了一个菜，加上裴清和邓家的关系也非常不错了，就没有去问邓元，直到邓元回来后看到邓夫人用辣椒炒菜，一问才知道是裴清送来的。
邓元看着这些辣椒，无声地叹了口气。
“怎么又叹气了，这辣椒你不喜欢？”邓夫人问。
“这辣椒，你就没发现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邓元看向邓夫人。
邓夫人有些困惑，这辣椒哪里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红艳艳的，辣味惊人，要说起来，她都不太爱吃辣菜，觉得太刺激了，可是耐不住邓元喜欢。
“这哪里有什么不同！”
“你看看，这是什么？”邓元夹起一小粒的辣椒籽，举到邓夫人面前。
邓夫人恍然大悟，这辣椒带籽了，之前的辣椒可是没有籽的，不过这籽有什么稀罕的？
邓夫人虽然没有说话，可眼中的迷茫显露无遗。
“你知道这辣椒籽的价格吗？”邓元问。
邓夫人摇头。
邓元说出一个数字，让邓夫人极为震惊，什么时候一个辣椒籽都如此贵了，她记得辣椒是挺稀罕的，可按照裴清的说法，已经丰收了，那辣椒籽也不至于这么贵啊。
邓元叹了口气，一开始他其实也是不知道的，直到听说有人向其他酒楼求购辣椒籽才知道，而之所以求购是因为对方是外地的人，找不到和高家裴清搭上的线，就想办法去找那些买到了辣椒的人买。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京都的辣味菜已经随着客商的传播传到了大盛各处去了，不少食客都对这菜好奇，只是也不太可能就为了吃个新鲜的菜色就来京都，除非是极端好吃，不然基本做不到如此。
而越是没有吃到，越是好奇，尤其是当吃过的人形容一下辣味菜的味道，更是让不少人越发的馋。
而这些人就是考虑将这京都的辣椒籽带回去，然后种下来，虽说这北方已经是种不了辣椒了，可按照他们打听到的辣椒喜好来说，到了南方，这辣椒说不定能种下来。
一旦真能种的话，不光是辣椒在本地能好好赚一笔，说不得还能再转卖到京都。
因此这些人都想着快点买到辣椒籽带回去，一个个急得不行，也乐意出高价。
“哎呀，那这辣椒籽都做熟了……”看着盘子里的辣椒籽，邓夫人忽然感觉亏了一笔钱。
“裴清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这个消息，才送了这些辣椒过来。”邓元叹了一声，作为尚书，他要是真的想捞钱，那稍微松松手就有钱，可他不愿意拿这个钱。
前段时间长子派人送信来，说是急需用钱，只是他这边也不太凑手，都有些焦急，而裴清送来的这东西，转手一番，就是不少钱了。
如果这是别人送的东西，哪怕是知道能卖钱，他也不愿意要，即便是邓夫人收了，他也要让对方拿走，可裴清这般，让他……
邓府是这般想法，刘府也是这般的想法，觉得裴清是想让他们也赚点钱。
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些辣椒籽卖掉，因为他们发现那些酒楼一个个地似乎都在待价而沽，现在卖能多赚点，要是晚了，哪怕还能赚，也没有现在赚得多。
其他酒楼还在故作考虑，这外地的人卖点辣椒籽也不算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本地的生意，不过他们买辣椒也是花了不少钱，他们也是想多赚点。
为此，他们还试图瞒着裴清和高家，因为外地人没有门路，还真被他们瞒住了，只是瞒住了裴清他们，却瞒不住别人。
他们也没有想到裴清居然又送了些辣椒给其他人，于是待价而沽，钓着钓着就发现鱼吃了别人的饵食，彻底傻了眼。
等他们想看看到底是谁破坏了他们的好事时，略微一查，就发现又是他们惹不起的人，顿时不敢说什么了，为了点辣椒籽得罪这样的大佬，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最主要是为此得罪人也划不来啊。
好在他们虽然这笔钱没有赚到，可好歹知道辣椒要是去南方种的话，说不定冬天也能长成，那比起在北方种就不知道早了多少个月收成了，于是都派了人准备去南方种辣椒。
而等到裴清被邓元道谢时才知道这其中的情况，面对邓元的道谢，裴清想了想还是将实话说出来。
邓元僵住，他纠结了那么久，感动了那么久，搞了半天是自我感动的。
“你小子……”邓元想说点什么，可一时半晌地又说不出来。
“我也没想到，居然还有外地人来买辣椒，我居然都忘了这事。”裴清挠挠头，他是真忘了，大概是因为他长时间地待在京都，都忽视了外地的人。
邓元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还是因为裴清不缺钱，如果缺钱的话，赚钱的主意肯定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不过邓元又感觉裴清不会缺钱，以对方的脑子，真想赚钱真是随随便便就能赚到，甚至邓元觉得富可敌国这个词都能用到裴清身上，只是对方不想赚那么多钱，或者说不想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赚钱上。
裴清哪里知道邓元将他看得这么高了，见邓元没有说什么，就赶紧跳过这个话题，不然一想到邓元这么些天因为乌龙而感谢他，有点怪怪的尴尬。
不过这事裴清知道后也立刻去告诉了高老太太，如果酒楼的人都去南方种辣椒了的话，那京畿的百姓种辣椒是不是就赚不到那么多钱了。
裴清可还记得高老太太的想法，生怕耽误了她的计划。
“这是好事啊！”高老太太听完裴清的话，不但没有着急，反而有些惊喜。
“好事？”裴清愣住，这算什么好事，要知道一旦酒楼的人在南方种好了辣椒，那京都的辣椒就要跌价了，裴清也没有想着之后一直靠辣椒赚钱，这次能赚一次就不错了，可是百姓少赚了就有点……
“如果辣椒真的一直这么宝贵，那些辣椒籽交到百姓手上，哪怕是高家和你都看着，也难保不会出事。”高老太太轻声说道，她对于人性可太了解了，稚子抱金于市，不是好事。
所以她当时虽然说了要将辣椒籽给百姓，可也只是和裴清说了，却没有去和其他人说，甚至连询问都打算等阵子再说。
而裴清这么一说，她越发感觉当时谨慎得好，若是当时没有这么谨慎，那辣椒籽的归属恐怕都会有问题。
“现在就等看看南方能不能种出辣椒来，若是可以，明年辣椒的价格就要降一些，百姓就算卖辣椒赚得不多，可也安心。”高老太太说道。
裴清不傻，只是一时半晌地没有想明白，略微思考了一下，裴清就明白过来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好东西，哪怕只是一些种子，普通百姓都要格外注意，不然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而成了祸事。
“利益动人心，不管地位高低，就犹如你做的那香皂一般，如果不是你弄出来的，你也拉着太子他们一起弄，你也会被不少人找上身。”高老太太看出裴清的感叹来，可也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其中，怕他想偏了。
她看得出来裴清对于百姓很是关心，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太偏激了。
裴清听到老太太的话，发现确实如此，只是地位越低的人，稍微有点好东西就容易出事，而地位高了，能持有的好东西就越多。
就像他这样，因为有太子他们帮着，加上自身的实力也不算差，哪怕是赚了不少钱也没有大问题。
而高老太太这一番话倒是让裴清坚定了以后做生意就要找靠山的思路，这不找靠山，在这古代实在是太难撑住了，双拳难敌四手，利益动人心真不是一句空话。
第082章 第 82 章
辣椒籽让邓家等人赚的钱对于一些人来说并不算多, 却让不少人眼热，这什么都没干就白赚一笔，谁不心动。
尤其是一想到高岩周凌和太子因为和裴清一起合伙做生意, 赚了不少钱，更是羡慕。
他们虽说在京都也能赚些钱, 可多少也是有点倚仗权势, 权势一旦衰弱，想像现在一般赚钱就难了, 而裴清这边靠的可是硬实力。
一些家中有子嗣和裴清同龄, 甚至还一同在崇文馆念书的人家，就忍不住询问自家子孙，平时怎么也不和裴清拉拉关系，这要是关系好，他们说不定也能搭上裴清这个顺风车。
李骏就是被问到的, 听了他爹的问话，翻了个白眼，他爹以为裴清是那么好接近的吗？
再说，裴清刚进崇文馆的时候是好接近, 可那时候他爹就说裴清哪哪不好，非要让他离裴清远点, 他那时候敢不听话, 自然就离裴清远远的了。
可等到看出裴清不一样了, 裴清已经有了高岩和周凌当好友，太子也对他极好, 他再想凑过去还显得可疑, 况且那时候靠过去也不能接近裴清了，裴清和太子他们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他过去格外冒昧。
就这样拖拖拉拉的，直到现在也没有和裴清拉上什么关系。
李爹被李骏说得有些尴尬，毕竟最开始是他让李骏离裴清远点的，这原因找到最后结果找到他身上了。
“那，那之后再多努努力，尽量和裴清拉拉关系，只要能和裴清一起合伙做生意，你以后就不用愁了。”
李骏听着他爹的话差点没有笑出来，他爹想得也太美好了，就他爹是这个想法，那别人定然也是这样的想法，突然这么多人试图和裴清拉关系，李骏觉得没有人能成功，不过面对他爹，李骏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反正最后不成功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他爹那时候就知道这事有多难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李骏当然也是想和裴清结交成为好友，但是这种功利心思的结交他不想。
裴清很快就发现自己在崇文馆再次受欢迎起来，而且不是一般的受欢迎，以前面对高岩他们的冷脸，以及他不太好接近的态度，其他人试了一两次就退却了，而现在，一个个的都格外有韧性起来。
裴清一时间都有些头痛，不知道怎么处理，想了想就去问了高老太太，他觉得高老太太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老太太，您说，他们这么想和我交好，图什么呢？”裴清单手托着下巴，有点困惑。
“利益动人心，你说图什么？”高老太太听裴清说完就明白了，“你看看高岩，周凌，太子，和你走得近之后得了什么好处？”
裴清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好家伙，这些人都是指望和他打好交道，然后他下次做生意的时候带上他们吧。
说实话，虽然从高老太太那里明白了不能吃独食，裴清也觉得要分享一些利益出去，但是这种蜂拥而上的人，似乎只能同富裕，不能同患难，况且一起合作的话，人太多了也挺麻烦的。
只是也不能不找，不找的话，一点汤都不给人喝，这些讨好就很容易变成敌视。
裴清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是想赚点钱让日子轻松一点，结果怎么搞这么麻烦了。
裴清的烦恼瞒不过谢云煜，眼看着从高家回来后，裴清就脸上带愁，谢云煜很快就从裴清口中问出了缘由。
“这事不用太发愁。”谢云煜说道。
“不用愁吗？”裴清问。
“他们想只靠着拉近关系来获得利益的话，那想的也太简单了，高岩他们和你一起赚钱也不只是因为你们的关系好吧，他们也付出了不少。”谢云煜说道。
裴清想了下，好像不是这样的，一开始就是因为关系好，然后就想着借势才凑一起了，至于付出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出去说就是这样，如果他们也想赚钱，可以，但是他们也要有所付出，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就直接赚钱。”谢云煜无奈地看了裴清一眼，事实怎么样也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何必也这样说出去呢。
再说关系好坏是主观判断，外人也不好评判，可是付出的可是肉眼可见的东西。
“不过这话不要你来说，我会透露出去的。”谢云煜道，这话让裴清说的话不太适合，他以长辈的身份出面反而更好。
“这样有用吗？”裴清有点疑惑。
“起码可以赶走一些只想得到不想付出的家伙，若是说了这话他们还不肯走，那等你之后要做什么，他们想加入而不付出的话，也有借口了。”谢云煜浅笑道。
被谢云煜这么一通分析，裴清感觉轻松了不少，而过了几天，裴清也发现了谢云煜这一通话的威力，不少人都选择了退缩。
因为他们也能看出来，裴清做的生意赚是赚钱，但是也容易得罪人，就以香皂的生意来说，以往一些世家的生意当中也是有洗浴用品的，而裴清这么一出手，大量的客户都选择用宝和斋的香皂洗发液，其他店的生意就冷淡了很多。
裴清的店铺相当于是将其他店铺中的高端顾客都带走了，尽管这些人的数量在客人当中属于比较少的那一份，可花的钱却是最多的。这些被抢了生意的世家怎么可能不生气呢，只不过是四个人里谁都不好惹，也没有办法出气。
可要是他们也掺和进去，那就成了软柿子，容易被人拿捏。
之前他们是只看到了其中的利益，而没看到其中的风险，而现在一时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想到其中的问题，不少人又感觉还是先暂时别那么热切吧。
眼看着其他人就这么冷淡了下来，裴清好气又好笑，同时更加坚定了哪怕是选择利益伙伴，那也是要选择有能耐的，不然这些人真的是太坑了。
裴清这下倒是误会了，就其他人家中来说，绝对不是想让他们这么快就表现出冷淡，而是让他们慢慢地降温，只是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在家中受宠，之前又被裴清冷待，家里的压力一小，他们就也不乐意再热情，导致变成现在的结果。
李骏家中也是这样的说法，李骏对于他爹的反复无常也是感觉有点好笑，之前看跟着裴清混能赚钱，就希望他热切点，现在看到了其中的困难，又想退缩了，他爹可真是……
李骏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而看到其他人的表现后，他庆幸的就是自己没有什么行动，不然这么一热一冷，以后再想和裴清交朋友，那就别想了。
***
秋天到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要凉快。
裴清回到府上，忽然就听到耳边传来一种动物的叫声，有点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什么动物在叫。
“这是什么在叫？”裴清问。
谢云煜也是刚刚回府的，也不清楚，让人去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是裴穆特意让人送来的羊，说是叶兹那边特有的羊，据说是在野外放养，吃新鲜牧草，有时候还会吃到草药，故而滋味鲜美，一点羊膻味也没有。
裴穆觉得这羊滋补，就特意让人送了一大群羊回来，其中有些送给了皇帝，然后分了一些给亲友，剩下的一大半都是送到了裴清这边来。
只是谢府这边也不可能一下子养这么多羊，一大部分的羊就先给放到裴府去了，拿了两头到谢府来。
裴清听完有点震撼，这活物要赶过来可不容易，这么多羊，怪不得裴穆这次的回信这么慢，他还是以为是中途遇到了什么事，没想到就是为了送羊来才耽误的。
有点搞笑，但是又有点让裴清感动。
这送活物，哪怕是现代也挺麻烦的，更别说在古代了。
至于说这羊有没有可能是专门给皇帝送的，裴清觉得不可能，要是真是为了皇帝而送过来的，那怎么可能以前不送呢。
“这羊还有点稀罕，只有叶兹那边的蛮族才有饲养，城内的人不太好饲养，这次要不是因为用大蒜素和城外蛮族一个部落关系不错，对方也不会卖这些羊来。”谢云煜看了信后说道。
“这羊这么稀罕，那得多好吃。”裴清有点好奇，得知两头羊都放在了厨房所在的院子里，连忙跑去看了下。
两头羊个头不大，看着只是半成年的状态，浑身雪白，或许是因为叶兹冷得比京都快多了，身上的羊毛看着也挺厚了，摸一把很是柔软。
两头羊显然也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对上裴清之后还很乖巧的任他乱摸，吃裴清递过来的草食，搞得裴清都有点不是很舍得吃这两头羊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两头羊颜值高，又看着还小，如果是成年了的大羊，颜值降低了，那还是很忍心吃的。
裴清发现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来看羊了，看着羊肉他无感，很爱吃，可是看到真实的羊后就有点……
“公子，这两头羊您打算怎么吃？”厨娘看裴清过来看羊，以为他是想吃了，问道。
毕竟裴清的嘴巴也有些挑剔了，她也知道这两头羊的稀罕，万一做的裴清不爱吃，那就浪费了。
说到吃羊，裴清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羊肉火锅，羊肉做别的也好吃，可是他最想吃的就是羊肉火锅。
他记得自己穿书前天气转凉了，最喜欢的那家羊肉火锅店也开业了，他当时就想着找个时间去吃，结果就穿了，然后也没有吃上。
而等穿过来后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吃什么羊肉火锅了，但是现在吧，似乎是可以吃了。
眼前这两头小羊，看在他们颜值挺高的份上就先不吃，裴清吩咐了一声，让人去裴府拿一头大羊来，至于这两头小羊，先换个院子养着，就不要放到厨房了。
不过吃羊肉火锅的话，现在吃有点过于仓促，因为也不可能光吃羊肉，还要准备其他的食材，调一个锅底蘸料，这么零零碎碎地准备一番，至少也要明天才方便吃。
别的锅底怎么做裴清只是了解个配方，可具体怎么做，那就不清楚了，但是这家的羊肉火锅怎么调，裴清可是和店家探讨过。
尽管店家说的不算多详细，但是裴清吃的次数太多了，也差不多知道要怎么做，自己也尝试着做过，除了在家里做比较麻烦外，味道和店里的也差不太多。
明天就是休息日了，刚好有充足的时间在家吃火锅了。
不过吃火锅的话，只有两个人未免太少了，裴清想了想，让人去高家和周家递了帖子，两家关系不错，现在这个时间也适合递帖子，然后想了想，又去问了下邓府，不过倒不是要邀请邓元过来吃火锅，邓元和高岩周凌他们凑不到一块去，裴清是准备到时候给邓家送一锅羊肉火锅，让邓家自己吃。
因为明天也是邓元的休沐日，顺便裴清也请个假，不然吃火锅也匆匆忙忙去，上课也匆匆忙忙，这顿羊肉火锅也当成是培裴清给邓元的小贿赂了。
邓元发现自从自己认识裴清之后，遇到的新鲜事可是越来越多了，送点食材过来也就罢了，提前说好要送一个汤锅子来的事，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而听到裴清要请假的消息后，更是差点气笑了。
“这羊肉锅得多好吃，才能让裴清这么喜欢？”邓元问，如果裴清只是单纯的请假，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可加上一个羊肉锅，在他看来就是裴清为了吃得放弃学业了，一时的放弃也是放弃。
来问话的下人发现情况不对劲了，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要怎么说，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车声，转头发现谢云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看到谢云煜过来，邓元皱了皱眉，他对于谢云煜的观感也挺复杂的，觉得谢云煜将裴清照顾得很好，但是又觉得他对于裴清管束过于轻了，还特别的溺爱对方，裴清遇到的麻烦，有些是撞到对方面前去了，让裴清自己想办法解决，可更多的是还没有出现在裴清面前就被谢云煜解决掉了。
谢云煜面上的笑容不变，将这羊的由来和邓元说了一通，得知这些羊是裴穆特意让人送过来给裴清吃的，邓元脸上的神色稍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裴清做得就还算情有可原了。
当爹的送过来的吃食，当然要趁着味道还好的时候赶紧吃，不然等这些羊在京都养一阵子，说不定都变了味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好好吃，至于这羊肉锅……”邓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下来，毕竟裴清也是好心分享的，直接说不要未免让对方伤心，尤其是他刚才还误会了。
从邓府门口离开，谢云煜叮嘱道：“这件事就不用和清儿说。”
不然让裴清知道其中的事，怕是这个吃羊肉锅的兴致都要败坏了。
下人回来后回话如常，裴清也没有发现其中的事情，他倒是发现谢云煜出去了一趟，但是谢云煜偶尔也是会出去的，他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联想到谢云煜是去了邓家，继续想着邀请的人选。
剩下的人里就是太子了，太子的话，裴清决定等明天再去问，至于另一个人选，大皇子，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对方厉王了，裴清还是从裴穆的回信才知道厉王对他还挺关注的，不过考虑了一下后，裴清还是放弃邀请厉王，太怪了，算了算了。
至于皇帝，考虑到皇帝之前有开玩笑的说裴家的美食都是第一个给太子吃，而不找皇帝，为了堵住皇帝的嘴，裴清决定明天就把这个羊肉汤锅的方子给送到皇帝手上去，反正皇帝那里也有裴穆送的羊，想吃自己弄，他就不邀请了。
邀请皇帝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况且这吃火锅是一群人围在一起吃最好吃，要是皇帝来了，指不定还成了一人一锅地吃，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做完这一切，裴清感觉脑子有点累了，倒头就睡，可能是睡前想了事，裴清发现这睡眠质量还不错，睡得很沉。
唯一的问题就是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什么东西在叫，好在就叫唤了一会声音就微弱了下去，才没有让裴清彻底清醒过来，不过等裴清醒过来，却还是记得这件事，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小羊喊了几声。
裴清忽然反应过来，养宠物是挺好的，可是宠物有个问题，会叫，别的时间点还好，早上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叫唤一下，那真是扛不住。
裴清洗漱完，正吃着早饭呢，高岩和周凌就到了。
高岩是惦记着裴清说的羊肉火锅，也不想让裴清一个人忙活，就早早地过来了，不过一个人来尴尬，他也不可能去叫太子，就去了周府喊上周凌和他一起过来。
一进来，高岩就闻到一股油炸物的味道，有点奇怪：“你怎么一大早地吃炸物？”
裴清之前可是说了，大早上的吃炸物不太健康，还劝他们少吃来着，结果自己就……
“停……我这个也算不上什么炸物，虽然也是油炸的，但是我这是面粉做的。”裴清一看高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唇角微抽，赶紧解释起来，不然这事还不知道要被高岩记多久。
再说，他上次那么说也是因为高岩实在是太爱吃炸物了，中午晚上吃也就算了，大早上也不断地吃，搞得肠胃有点不舒服，还觉得不是炸物的原因，他才那么说的。
“这是什么？”高岩盯着裴清面前的长条物，蠢蠢欲动地想要伸手拿一根，因为看起来特别的酥脆。
“油条，你们要不要尝尝看，还挺酥脆的，配着豆浆吃特别好吃。”裴清说着招呼两人坐下来，主要是招呼周凌，因为高岩不用他招呼，自己就主动坐下来了，而周凌还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没有在别人家吃过早餐。
侍女很快就端着两碗豆浆上来，还附带了一些糖，让两人酌情地加，不然没有甜味的豆浆味道也差点。
说完，裴清就夹了一根油条，放到豆浆碗里蘸了蘸，让油条吸了点豆浆，才继续吃。
裴清最开始不太习惯这种吃饭，感觉怪怪的，油条泡豆浆，搞得两种食物都很奇怪，后来在同事的强烈建议下尝试了一次，就发现两种吃法是两种风味，蘸了豆浆的油条带着丝丝甜味和豆浆的原味，味道不太好形容，但是也挺好吃的。
只是裴清习惯了，但是高岩和周凌看着裴清的动作，彻底僵住，在他们的印象中，炸物哪里能和汤一起蘸着吃，炸物的优点之一就是酥脆的外壳，这一泡汤，岂不是将优点抛却了。
尤其是高岩已经咬了一口油条，感觉油条比之一般的炸物要更加酥脆，像裴清那样吃，简直就是异端。
裴清咕噜喝了一口豆浆，抬头就看到高岩那直白的眼神，差点没笑出声来，高岩的这个眼神和之前他看同事这样吃太相似了，不过好歹他那时候是吃了很久的油条，才那样看，这高岩不过是刚刚吃油条，就这个眼神。
“你吃完干的油条可以试试看我这样的吃法，说不定会喜欢呢？”裴清说道。
高岩不信，周凌虽然也不太相信，可他看裴清似乎是真的喜欢这样吃，不由得生出一些好奇，莫非这样吃真的会好吃吗？
在一根油条吃到最后一点的时候，豆浆也喝得差不多了，周凌想了想，拿油条蘸了蘸，反正就剩下最后这么点了，就算是不好吃，那也不至于浪费了。
不浪费这点，也算是周凌从裴清这里学到的，虽然在周府也是不让浪费，但是绝对不是不剩下食物，而是不能挥霍食物，而在裴清这里，周凌学到的是粮食来之不易，能吃多少吃多少，尽量不要剩饭。
看到周凌居然学着裴清油条蘸豆浆吃，高岩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
然后就看着周凌吃了一口油条后，表情略微有些变化，但是很快又咬了一口，这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化了。
“怎么样？”高岩忍不住问。
“和干吃油条不一样，你可以试试，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感觉还不错。”周凌实话实说，这个味道喜欢的人会喜欢，但是不喜欢的大概是真的不能接受。
高岩无言以对，这不就是裴清上次说过的：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说了和没说区别不大。
第083章 第 83 章
高岩也不想再问了, 决定自己尝尝看，反正他也学着周凌少吃点就好，好吃自然最好, 不好吃也不至于浪费了。
油条蘸好了豆浆，高岩夹起油条就往嘴里塞去, 眼睛瞪大了, 这样的吃法虽然是有点怪，但是莫名的还挺好吃。
就在三人都吃着豆浆油条的时候, 太子也从宫里出来了, 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裴清，不过考虑到时间还早，太子先去找了高岩和周凌，结果找一家就是说对方出门去了。
问完两家，太子就猜到两人是去找裴清。
“他们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一起做吧？”太子猜测, “居然不喊我！”
太子有点气，感觉自己被朋友们孤立了，驱车去了谢府。
高岩吃完了豆浆油条，正吃着咸味的豆腐脑, 裴清是吃不下了，主要是中午还有羊肉火锅吃, 他想留点肚子等着中午吃, 毕竟豆腐脑的饱腹感还是挺强的。
“你也少吃点, 羊肉火锅特别好吃的，别到时候吃不下了。”裴清说道。
“放心, 我等会就去打几遍拳, 总能消化掉。”高岩点头道。
听到高岩这么说，裴清无言以对,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不是真正的吃货，真正的吃货是高岩这种为了吃的，不惜吃完就去锻炼消化的，他倒是愿意练拳，但那是为了锻炼身体，只是为了快点消化食物，他做不来，情愿少吃一点。
周凌也端着一碗豆腐脑吃着，不过他吃的是甜的，分量也不如高岩多。
等太子进来看到的就是三人凑在一起吃早餐，还吃得津津有味。
“吃的什么，给孤也来一份。”太子自来熟地说道。
等到早餐送上来后，太子看到陌生的油条，也有点好奇，不过问了一下裴清这吃食的名字后，太子就没有问更多，直接开始吃。
咔嚓咔嚓地咬了几口后，太子默默地将这油条也加入了自己的菜单，以后早上他也要吃这个油条当早餐。
看着太子一直干吃油条，高岩贼兮兮地和太子说起油条的另一种吃法，看着太子脸上露出的惊讶神情，满足了。
太子震惊了一下，看到高岩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吃法可能就是听起来不太对劲，但是吃起来应该味道不错，不过高岩不会是这个表情。
太子很快就收敛了惊讶表情，很平静地用油条蘸了下豆浆吃了起来，让还期待看到更多好戏的高岩有点失望。
看到高岩的表情变化，太子心底暗笑，有点遗憾没有来得早一点，就高岩这个表现，一看就是因为这个也让人看过戏，可惜他来晚了一步，没有看到。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找裴清了？”吃过饭，太子问道。
高岩以为太子是收到了裴清的邀请才这么早过来的，下意识道：“我想着早点过来帮忙，殿下不是也早来了？”
“帮忙？你们要做什么？”太子听出其中似乎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问道。
“帮裴清做点吃羊肉火锅的准备工作，殿下是来……”高岩回道。
“吃羊肉火锅？”太子惊讶道，虽然是在回答高岩，视线却是看向了裴清。
高岩忽然反应过来：“殿下不知道？”
“咳咳，殿下，我昨日是快晚上才准备吃的羊肉火锅，那时候也不好去和你说，本来准备今日上午去通知你的，结果你这么快就来了，我的人还没有派出去。”裴清对上太子委屈的目光，赶紧解释起来。
高岩也赶紧给裴清作证，他昨天确实是很晚才收到了裴清的消息，说实话，要不是两家关系不错，这样的送消息都有点失礼了，毕竟时间太晚了。
太子也意识到了这点，晚上传消息在宫外来说顶多是有点失礼，可要是夜扣宫门，那问题就大了。
东宫建在宫内是对于太子的宠爱，也是太子宠冠诸王的一种表现，要知道一般的皇子封王之后都要出宫，受封领地的更是直接要去封地，都别想留在京都，更别提是留在宫内了。
就太子所知，大皇子封王之后，已经有臣子想要让他去封地了，只是皇帝一直没有应下来。
不过大皇子的厉王府已经在建造当中，说到厉王府，太子不由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厉王府的宅地地址似乎离裴家谢家有点近。
要知道工部给出的五个地址中，不乏更好的地点，距离皇宫更近，可偏偏厉王就选了这个地址，这不得不让太子多想。
“殿下？”
太子听到裴清喊自己，忽然回过神来，对上裴清疑惑的目光，将心底的忐忑扫去，不管这事是不是如他猜测的，也不影响他今天吃羊肉火锅。再说如果厉王对裴清心存好感，那也是好事。
虽说两派暂时还没看出什么大冲突，可以太子看过的史书经验来说，这是迟早的事，若是两派起了冲突，裴清作为太子伴读，必然也会受到波及，那厉王的这点好感在，说不定就让裴清不至于遇到太大的问题。
“没什么，那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吗？”太子看向裴清。
虽然裴清觉得现在不必这么赶着干活，但是看太子和高岩都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让他们来干活。
羊肉火锅也不可能光吃羊肉，裴清准备弄一些豆制品，比如说豆皮，豆腐，腐竹，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其他的蔬菜菌菇鱼鲜。
本来裴清觉得能用来做火锅的食材比较少，可现在算一算，发现很多都能自己准备好。
裴清本来是想着让人去外面的集市买的，结果太子听说他需要的食材后，表示不需要去买，直接去东宫拿就好了。
他现在又不在东宫吃饭，但是食材肯定是都备好了的，他不吃就浪费了，还不如现在用上就好。
太子说完就让随行的人员去东宫的厨房拿食材过来，裴清要什么就拿什么来，随行的内侍听着太子的要求，只感觉只要遇到裴清，太子这边都会有新鲜事。
说起来，外人送食材到宫中算是稀奇，但是也还是偶尔有，可这从东宫送食材给人，那才是真的稀罕，陛下以往送什么吃食，那也是从庄子走，而不是从宫中走。
太子看着裴清让他们准备的一样样食材，一开始还感觉寻常，毕竟豆制品在他们眼里也不稀罕了，至于肉类什么的，也不是很稀罕，但是毛肚，鸭肠，鸭血之类的食材出现，就让三人都有点蒙逼，这些也能吃，不对，是好吃吗？
尤其是毛肚，虽然是牛身上的食材，可那毛肚看着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了，还好这毛肚是买回来就在外面洗了，不然三人更是看不下去。
裴清看他们三个一副对毛肚避之不及的样子，忍不住道：“这个毛肚可是很好吃的，到时候你们说不定会吃得停不下来。”
听裴清这么说，三人还是不太信，牛肉的味道他们相信是很好吃的，但是内脏的味道就……
虽说三人都没有吃过什么内脏，可也听过内脏的名声，那可是连普通百姓都不乐意吃的东西，这也算是肉了，足以见得这内脏的味道得有多差。
而鸭血也是让人有些不太能接受，毕竟吃肉就够了，平时吃肉还都说是要尽量将血排光，不然血腥味重肉不好吃，这光吃血的话，会好吃吗？
至于鸭肠的话，也属于内脏，还是一只鸭子也没有多少的内脏，就为了吃这么点鸭肠，那得杀多少鸭子，这多少有点浪费了。
“鸭子又不是拿掉了肠子就不能吃，这些鸭子到时候做成菜不就可以给府上的人吃了，他们估计还挺乐意我们这样吃呢。”裴清听到太子的疑问后，唇角微抽，他又不是那种某种食材他吃了点，剩下的部分就不允许别人吃的人。
太子被说的有点脸红了，不再问下去。
裴清一边准备食材，一边准备锅底和羊肉，羊肉弄熟后他尝了一口，发现这羊肉果然如谢云煜说的，满口肉香，没有一丝膻味，味道非常好，可以想象做出来的锅底味道也是很美味的。
裴清不光是准备了一个羊肉火锅，还用上之前收获的辣椒做了一个香辣锅底，第一次发现辣椒的时候他就想做了，但是做个火锅的辣椒消耗量太大了，都够正常吃上一周时间，那时候辣椒不够，裴清也舍不得。
现在好了，辣椒管够，想吃就吃。
不过就算是可以想吃就吃，裴清考虑了一下，也不敢放太多的辣椒，锅底太辣了容易吃出问题，还是要循序渐进。
六份锅底很快就做好了，裴清安排人给另外两家送过去，跟着一起送过去的吃火锅配套的食材和蘸料，考虑到可能都没有适合的锅具，连锅和炉灶都一起被送了过去。
裴清本来还记得自己开始准备的时间有点早，等弄完说不定还不饿，结果准备着准备着，发现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中午，肚子也开始饿起来了，好在吃火锅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现在只要敞开肚子来吃了。
其他太子他们也没有干什么活，毕竟真的劳累的活也不需要他们来做，顶多就是帮着裴清端端菜，自己觉得需要使劲洗的菜又多洗了几遍，可真等看到这一大桌子的食材时，还有点干活后的成就感。
今天是裴清的休息时间，可不是谢云煜的休沐日，裴清想到谢云煜这时候要吃官署的饭菜，而他这边吃香喝辣的，想了想，让人送了一个单人的小锅过去，专门挑了些谢云煜喜欢的食材过去。
下人到的时候，大理寺卿正和谢云煜抱怨官署的饭菜难吃，明明他们都听说宫中的膳食改善了很多，可是这负责官署这边饭菜的膳房还是老样子。
以前觉得味道不好，但是想想那么多人都是一样的，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可现在，差距越来越大了，真是让人越想越不是滋味。
“要是府上能送些饭菜来就好！”大理寺卿期盼道，不过他知道，这也只能是个期盼了。
因为官署饭菜不好吃，所以特意让府上送饭来，这事他干不出来了，太丢脸了。除非是府上主动给送，可他府上也不知道他对官署的饭菜如此不满了，自然不会送饭菜过来。
“你居然还吃得下去？”转头看到谢云煜面容，大理寺卿也看过很多次了，可每次看到都有点吃惊。
要知道云溪楼可是裴清看的，他也去过几次，里面的饭菜味道绝佳，哪怕是没有加辣椒的，味道也非常不错，还时不时地有新菜出来。
既然云溪楼有新菜，那裴清作为店主，那肯定是也能吃到这些菜，那等于说谢云煜回家后也是经常吃，吃习惯了那种美味，居然还能吃下官署的这些饭菜，大理寺卿都有点佩服谢云煜了，这也太能吃苦了。
“正因为不好吃，所以会更加期待在家里的两餐。”谢云煜回道。
这一句话让大理寺卿面皮微抽，好了，他知道你在家吃得好，你不要再说了。
正郁闷着，屋外有人进来，大理寺卿认出了那似乎是谢府的下人，提醒谢云煜，谢云煜起身出门，等了一会，让人端着一些锅具进来了。
刚端进来，大理寺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气，还有辣椒的刺激香气。
“这是……”大理寺卿吞了口口水。
“清儿想让我早点尝尝看着这羊肉火锅的味道，特意让人送过来。”谢云煜轻声道，但是大理寺卿莫名地听出了一种炫耀的感觉。
“这么多你一个人能吃完吗？”大理寺卿扫了一眼，发现裴清大概是担心不够吃，给谢云煜送了不少来，就他看来，谢云煜一个人是肯定吃不完的。
大理寺卿能看出来的东西，谢云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声，裴清对自己要求严格，吃饭时生怕浪费，可是却生怕他不够吃，哪怕浪费也情愿多放点。
“那不知大人愿不愿意和我一道吃？”谢云煜问，虽说他是更想一个人吃的，但是裴清为了他着想，那他也不愿意违背了裴清的原则。
“行行行，刚好我们都还没有吃饭，让膳房那边不要送了。”大理寺卿说着就坐了谢云煜这边来。
下人将吃火锅的锅具都摆放好了才退下去，秋日里浓郁的羊肉香气格外勾人，而另一锅看着就热辣的香辣锅也看着很是勾人，让大理寺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尝哪边了。
纠结再三，大理寺卿还是朝着羊肉锅下手了，先吃清淡点的，再吃辣的，毕竟辣味的口味格外重，要是吃了辣的，容易遮盖羊肉锅的味道。
这一吃，大理寺卿就庆幸，还好自己厚着脸皮和谢云煜约饭了，不然到时候他在那吃着官署的饭菜，还要闻着谢云煜这边的肉香气，那也太惨了点。
谢云煜也感觉这次的羊肉锅美味异常，鲜美中还带着丝丝的甜味。
而另一边在谢府，太子他们也是吃得不亦乐乎，一开始胃口好是因为上午干了活，可是等羊肉下肚，那就是单纯地因为美食的诱惑。
太子平时爱吃羊肉，可对羊肉也格外地挑剔，觉得羊肉膻味太重，影响味道，而现在，羊肉鲜美异常，香气十足，不蘸蘸料都好吃，蘸了蘸料后更是别有风味，一时间都吃得停不下来了。
裴清放了一盘羊肉进去，感觉自己还没有吃几块呢，再捞的时候就发现羊肉吃没了，只能再放羊肉，结果也是消失得飞快。
裴清特意停了一会，忽然有点庆幸自己是杀了一只大羊，不然这羊肉可能都不够吃，在场的四个人都是很能吃，尤其是高岩，那吃起来和推土机似的，夹了一碗羊肉，没几下就吃完，然后继续捞。
不过这种快速的吃法，裴清也确实感受到了吃火锅的热闹了，要是一个人吃的话，那就是慢悠悠地吃，轻松是轻松了，但是似乎没有这样来的胃口好。
看着他们吃羊肉，裴清去辣锅里下了点毛肚鸭肠和鸭血，太子看到裴清这边的动作，动作一顿。
本来太子是决心不吃这些的，毕竟这羊肉就已经很好吃，其他食材的味道也绝佳，何必吃那些不爱吃的，但是他也清楚，裴清的嘴巴也很挑剔，如果不是好吃的，裴清绝对不会吃，那他要不要冒险试试？
太子看到了，高岩和周凌也都看到了，也都有些心动了，只是以往的常识又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不好吃。
“尝尝看，要是不好吃，你们就别吃了。”三双好奇的小眼睛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裴清哪里会看不出来，看他们想吃又纠结的样子，裴清干脆每人都给夹了一点，让他们尝尝看。
看着被送到面前的食物，太子愣了一下，这种被夹菜的情况也就是当年在王府的时候有过，而到了宫内，大部分时候吃饭都是一个人，哪怕是和皇帝皇后吃饭，对方也不会这样夹菜，顶多就是说这盘吃着好，让内侍送过来给他吃。
高岩和周凌虽然不至于到太子这个程度，但是在府上，也是很少被人夹菜关心的，都有了些不自在，毕竟这夹菜的动作一般都是长辈对着小辈的，他们和裴清同龄，甚至真说起来，他们两个比裴清还要大一点，这样被人关心，有点暖心，又有点别扭。
“好脆嫩。”太子率先吃了一口毛肚，脱口而出。
他摸过这毛肚，摸着比较柔韧，他本来以为会是那么硬硬的口感，没想到这么脆爽，带着辣味居然一点内脏的腥气也没有，格外的爽口。
“对，毛肚就是很脆嫩，不过这个你待会自己煮的时候要注意，放上、在心底默数二十个数字，就可以捞起来了，这东西煮久了会变老，不好吃。”裴清也不可能一直负责给太子煮毛肚，所以提前说道。
太子点点头，而就在裴清说话的时间，高岩和周凌也都尝了尝，高岩格外的喜欢吃毛肚，而周凌则是一般，但是也发现这所谓的内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吃。
有了毛肚开口，鸭肠和鸭血也都好入口了，两样食材，三人也是有人喜欢的，有不喜欢的，不过却也都洗刷了对于内脏不好吃的印象，觉得只要做的好，内脏的味道也不差。
裴清一开始还觉得食材是不是准备的太多了，觉得可能会留到晚上吃，吃的时候还担心中午吃的太满足了，可能晚上就是贤者时间。
这也是他吃火锅吃出来的一个经验，每次都是吃之前期待无比，吃之后就觉得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吃，但是过上几天又开始怀念火锅。
而吃到最后，裴清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他准备的食材对于四个青少年来说，也就是差不多的样子，根本就留不到晚上。
而且裴清晚上还想再吃一顿，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才吃到一顿火锅，大脑压根就没有满足。
不过裴清还是忍住了，既然馋，大不了等下个休息日再来吃，不然一天都吃火锅，容易吃腻了。
只是面对裴清的吃腻理论，太子三人都表示他一点都没有腻，晚上还要继续吃，不过考虑到继续在裴清家吃不太方便，他们都从裴清这边拿了锅底走，至于食材就自己准备吧。
“你们不腻就行。”面对此情此景，裴清还能说什么，只能让人去准备了，不过这锅底他还多弄了点，毕竟羊肉锅的香气太浓郁了，万一到家后有亲友要吃，总不能给的分量就够一个人吃的。
“这个火锅能不能加到云溪楼的菜单里去？”高岩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要这样的话，需要单独空出一层来，不然重合在一起，显得有点杂。辣锅没有问题，但是羊肉锅的话，我这边也就这些羊，这是我爹给送来的，我也不可能给云溪楼送过去，如果要弄的话，羊肉的来源要找好，不然羊肉品质不好，这羊肉锅也不好做。”裴清说。
“那我回去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羊源。”高岩吃了今天的羊肉锅，也知道羊肉品质高低对于羊肉锅的味道影响很大，不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边关的军营其实也有自己的草场，养养马，顺便也会养养羊。
据说边军还会将这些羊卖给商贩，只是卖不出什么高价，毕竟边关那边羊价都低，但是裴穆的行动给了高岩一点灵感，说不定可以将这些羊卖到京都来呢。
如果能成的话，那边军的日子也要好过些了。
第084章 第 84 章
裴清觉得火锅只是在自家吃过, 外人也不知道火锅的事情，所以云溪楼准备火锅的事不用太着急，毕竟现在也只是秋天, 冷是冷了点，但还没有冷到大吃火锅的时候, 他之所以现在就吃也是因为馋了。
但是裴清忽略了一点, 他是没有宣传过火锅的时候，可他送了好些火锅给别人, 对方会宣传啊。
大理寺卿在蹭完一顿火锅后, 对火锅很是念念不忘，时不时地就想起火锅，只是再馋，也不好意思去找谢云煜要，而是去云溪楼询问火锅的事情, 一问得知还没有出这个菜单，就催促了几句。
这一催促，就让酒楼内的一些食客知道情况了，食客们对于大理寺卿口中那鲜美无比的羊肉火锅格外好奇, 也忍不住催了催掌柜，这新菜都出来了, 怎么不快点出呢。
得知消息后, 高岩和裴清都只能庆幸他们吃完就想到了这件事, 早早地安排人去问了，不然的话现在面临食客催促, 怕是会急得不行。
大盛边境距离京都的距离有远有近, 高岩托人去问的边军地界就是在离京都比较近的地方，突然得知高岩给带了一笔生意来, 大喜过望。
这天气逐渐转凉，牧草也逐渐稀疏起来，养马都不太够了，更别提养羊了，这些羊正是要卖出去的时候，不然就只能留在军营让将士吃了。
虽说吃羊肉不错，可要是能赚够钱，那将士们还是情愿要钱，肉是只能吃，可有了银子后能干更多的事。
只是边关的羊太多了，来收购的货商不光是能看他们的羊，还能去看看蛮族部落养的羊，价格提不上去就算了，还不一定好卖。
而现在有了高岩这边的生意就好过多了，不过高岩派来的人也清楚，这羊必须是要味道好，即便是可能不如宣平侯那边送来的羊，但也不能差太多，不然就砸招牌了。
所以哪怕是面对边军的笑脸，内心也很想帮帮这些将士，可来人还是很仔细地品尝过边军养的羊，然后和他之前吃过的对比了一番，发现两者味道虽然有些不同，是比宣平侯那边送来的要差了些，但是比京都市面上买的羊要好不少，于是便做主买了一批。
不过这只是开头的一批，如果后续卖的好，那就会不断地采购，只是边军这边要保证好羊的质量，不能以次充好，若是质量不佳，那就交易作废。
只是这一批羊要活着运回去就不太容易，唯一庆幸的是这边离京都不算多远，走上七八天就能到了，而最近的天色还不错。
边军也知道其中的难处，为了让之后的生意更好做下去，现役的将士不好征调，找了些年纪略大，已经不在行伍之中的老兵帮忙运送这些羊，也省得高岩派来的人去找别的帮手押送，这么多羊，找人也不容易，万一找到歹人，将羊弄走，亏损还是小事，主要是会耽误京都的事，而有了这些老兵就好办多了。
这些老兵虽说也不在军营，可也比一般的押送人员要强得多了。
羊到的时候裴清恰好和高岩有空，干脆一起去看了看，顺便宰一头羊尝尝看味道如何，虽说这买羊的任务是交给对方了，可到了最后，他们两个还是要把把关。
如果味道可以的话，那就可以赶紧开始卖羊肉锅了，不然食客时不时地催促也有点让人焦虑。
不过看着赶回来的羊群，裴清发现这些羊的毛比起裴穆送来的羊，看着可是长多了。
裴清忍不住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棉花也快要丰收了，他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棉花收获，就先做棉袄，然后弹一床棉花被，至于说棉花纺线织布做里衣的话，就先放在后面。
但是想到去年冬天的温度，裴清感觉一件棉衣可能不太够，还需要穿毛衣，用羊毛来做毛衣的话刚刚好。
而且就他所知，京都的天固然冷，可边境的气候更是苦寒，如果能穿上毛衣，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虽说棉花也保暖，但是这棉花也是刚刚开始种植，除非等几年，产量提升了，才有可能给边关送去，至于现在，也只有一部分人能穿上了，但是羊毛不同，边关的羊可不要太多了，薅羊毛织毛衣的难度比穿棉衣低点。
只是裴清倒是会织毛衣，可是织毛衣前面的用羊毛纺线他就了解不算多了，因为只是看过步骤，但是实际要怎么操作，那是完全没有实践过，毕竟在现代买毛线容易，可要买羊毛回来弄，那就太麻烦了，还需要很多工具，一般情况下也不太可能买那些。
高岩哪里知道裴清光是看着羊，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么多想法，见到他的动作，只当他是着凉了，当即就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上，被裴清解释了好久才又重新穿回去。
“你真的不冷？”高岩担心地看着裴清，虽说裴清这么久也没有生病，可他还记得裴清之前的身体很不好，万一着凉那就糟了。
“真不冷，我就是看着那些羊的毛好长，看着就很暖和的样子。”裴清说。
高岩没想到裴清居然是在想这个，看了眼那些羊毛的样子，虽然看着确实挺厚实，但是因为一路走来风沙吹拂，白色的羊毛看着都呈现灰色了，有点脏污的模样，第一眼实在是让人想不起暖和来。
“你要是喜欢羊皮的话，我让人给你送些皮子来。”高岩随口道。
裴清无奈地看了眼高岩，他本来是指望高岩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结果他直接拐到了送皮子给他上，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好在裴清也没有指望全靠高岩，凑过去问了问这些羊的情况，顺势就打听起了羊毛的利用方式，才知道原来在大盛，羊毛也是会用来编织的，只不过都是编织毯子和羊毛毡，至于说穿在身上的，那基本上是没有的。
如果高岩之前没有听裴清说起羊毛，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听裴清问完，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想用羊毛来做衣裳吗？”
小伙子，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裴清在心底为高岩点了个赞，然后点了点头，道：“天气慢慢就要变冷了，这羊披着这些羊毛就不冷了，若是人披上这些羊毛，说不定也不怕冷呢。”
“这羊毛如此粗糙，穿身上恐怕……”高岩听裴清说着摸了一下羊毛，这毛看着粗长，可摸起来却不太顺滑。
“皮毛最开始摸起来也是不舒服，硝制之后不也摸着舒服多了，这羊毛的保暖效果应该是不错的，只是要想办法利用起来。”裴清反驳道。
“那要怎么处理？”高岩觉得裴清说得有道理，只是这羊毛要怎么处理才能摸起来顺滑，这又是一个问题。
“去问问做羊毛地毯的匠人，他们应该知道怎么清洗这些羊毛。”具体如何清洗，裴清也是不清楚，不过他不知道，总有别人知道，这个时候就要发动一下钞能力。
匠人被找到的时候还有点蒙，听到裴清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这处理羊毛也算是他们自有的技术了，高岩看出对方的犹豫，眉头紧皱，正要开口，就看裴清笑了一下，然后让人拿了些银子过来。
“如果你给的方子能将羊毛清洗干净，这些银子就是你的。”
匠人看着面前的银子，眼睛都有点直了，这些银子都够他硝制上百张的皮子了，卖方子绰绰有余。更何况他也看出来了，裴清和高岩看着就不像是缺钱的人，得了方子也不太可能和他抢生意。
“回贵人的话，这，小人处理羊皮倒是有一套，只是这羊毛能不能处理干净就不好说，也没有试过？”虽然想要银子，可匠人也清楚，这时候可不是让他说大话的时候，万一这头保证能处理，最后处理不好，这银子怎么吞下去的就要怎么吐出来，甚至还可能惹上大麻烦。
“那你试试看，只要能将羊毛处理干净，那这银子就是你的。”裴清也知道这可能不太容易，说道。
见匠人点头同意下来，裴清让人带着他去看了剪下来的羊毛，见高岩还有些愤愤不平，笑着道：“这毕竟是他活身的手艺，贸然说出来反而才要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这样一手给钱，一手给技术，不是挺好的。”
“你倒是好心。”高岩也知道这点，只是在他看来裴清将一些技术拿出来的时候可没有提什么要求，等他需要别的技术，别人这个态度，他就有点不满意了。
“好了，别气了，等羊毛衣做好了，到时候给你送一件。”裴清说道。
“这羊毛衣还没有头绪呢，就送我，别到时候送不出来。”高岩没想到羊毛还没有处理呢，裴清就把羊毛衣给许出来了，都被逗笑了。
“对我这么没有信心？”裴清挑了挑眉，说实话，真的要弄个羊毛衣出来，难度其实不算多大，难的是这羊毛衣怎么才穿得舒服，毕竟哪怕是现代的羊毛衣，弄不好都有点扎。
“开玩笑开玩笑。”高岩投降，催着裴清去吃羊肉火锅，反正这羊毛清洗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他们也不好干等着。
两人正吃得香的时候，太子和周凌找了过来，一来就也坐下吃起来，还顺便埋怨他们两个人凑一起吃独食。
“那不是殿下您这些天吃羊肉太多，吃上火了，太医说不能多吃，我们就没想着喊殿下来。”裴清说道。
“咳咳，我这都好了，那我少吃点。”太子干咳了几声，有点心虚道。
自从上次吃完羊肉火锅，他对羊肉的热情又是大涨，加上裴清见他很喜欢，又送了他几头羊，他就忍不住吃多了，谁知道就吃上火了。
要是太医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惜口舌生疮是掩饰不住的，喝口水都感觉痛，更别提说吃辣椒了，陪着皇帝吃饭的时候就被发现了，然后太医就说不能吃。
裴清默默地给太子多夹了些蔬菜，给太子降火，避免这次吃点羊肉又上火了，太子看着裴清给他夹的菜也知道他是想什么，老实地吃了下去。
毕竟他这偷吃也让裴清有点冒险，没事最好，可要是有事，一查就能查出来，那裴清就得倒霉了，还是小心点的好。
几人刚吃完，有人过来禀告：“公子，那羊毛洗好了。”
“这么快就好了？”裴清有点惊讶。
“那匠人说是发现用以前的法子就行了，不需要改太多。”下人回道。
“好，让人把那些羊毛烘干，等会我去看看。”裴清说道。
“洗羊毛干什么？”太子耳尖地听出这里面的不对劲来，问道。
裴清将他之前的想法说了一遍，太子听着眼睛也亮了起来，似乎有点可行性啊。
“那现在还差什么？”太子问。
“羊毛洗干净了，就差将羊毛纺成线了，然后再做衣裳。”裴清说道，纺线这一步很关键，不单是要能用，还需要能大量的生产，而不是只有一小部分能用。
“这好办，孤让人派些织户来就好，让她们研究看看，只要能研究出来，那就有赏。”太子轻松道。
虽然觉得织户应该能研究出来办法，不过裴清还是将他记忆中的办法说了出来，那就是用针梳来让梳开羊毛，唯一的问题就是针梳不太好弄，所以这就需要织户的智慧，找找看有没有替代品，或者其他办法来弄。
织户很快就位了，于是在田庄里，一条清洗羊毛，然后处理羊毛纺线的小研究院就构建出来了。
织户们没有让裴清等太久，很快就将羊毛纺线的技术弄出来了，按照裴清的要求，将羊毛都给纺成了毛线球，只是到了这一步，之后要怎么做，她们也不太清楚了。
和其他的丝线比，毛线太粗了，用来纺织成布的话，都不用织户上手尝试，就知道这样纺织出来的布不但不紧密，还会很粗糙磨手，最重要的是也会很沉，想要裁剪成衣裳恐怕很不实用。
织户们来田庄干活也是听说要将这毛线做成衣裳穿，可尽管这毛线看着就很暖和，也是肉眼可见的穿在身上会比较暖和，可优点明显，缺点也同样明显，这毛线织成的布一看就不贴身，冬日里衣物不贴身，保暖效果就很差。
这些天裴清也让人将织毛衣的线给弄出来了，还回忆了一下织毛衣的手法，裴清发现这棒针的用处太多了，能织衣服，能织帽子围巾，还可以织手套和鞋，就是羊毛织出来的鞋一点也不防水，还容易脏，现在羊毛珍贵，纸鞋就算了，不过倒是可以织双拖鞋在家里穿。
不过除了毛衣的织法之外，剩下的织法裴清都不太记住，尽管区别可能不大，但是需要多研究一下。
裴清决定自己就不来动这个脑，交给其他人吧。
听说裴清要教织户们怎么用纺出来的毛线织衣服，太子几人都大为好奇，凑过来看热闹。
毕竟其他丝线都是要纺织成线后再织成布，再用布做衣服，这毛线直接就成衣服，有点稀奇。
看着裴清坐在前面，不少织户将他围了起来，几人偷笑出声。
看他们看热闹的样子，裴清干脆让人再拿了些纺织针来，让他们也跟着自己一起来纺织毛衣，还振振有词：“亲手做一件毛衣给亲人，这是多珍贵的心意。”
太子他们没想到这热闹还能看到自己头上来，可是裴清说的话又很有诱惑力，让几人不能拒绝，只能学着其他人也拿着木棒针，有点不太自在。
裴清教着几人开始起针，他说是教几人，其实也是在教其他织户，毕竟别的织户教的时候不适合靠太近，尽管他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在教学的时候不要那么严苛，但是风气如此，真被人传闲话的时候他可能没事，但是那些女子怕是就麻烦了，那他情愿自己注意点。
不过在动手之前，裴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毛衣要穿得暖和，那是要合身，不能松松垮垮的，当然，更加不能小了，古代的衣服宽松，别的紧点也就算了，毛衣太紧了那是很容易喘不过气的，而且太紧穿着也难受。
“你们这毛衣要给谁织，记得算一下尺寸。”裴清说着就将尺寸和针数对应的数据给说了出来，其他织户都将这些数据牢牢记在心里。
只是就算裴清说了数据，三人也是不太清楚他们要给织毛衣的人的尺寸，不说这个，就算他们自己的身材尺寸，他们也都不记得了。
裴清看着三人一脸蒙逼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不知道尺寸了，想了想，带着三人去田庄走了一圈，看看谁的身材比较符合，然后再问问对方的尺寸，这样才算是将尺寸拿到手。
裴清也不耽误时间，赶紧教三人如何织毛衣，让三人先动手织着，然后去看了看其他织户的情况，发现这些织户不愧是专业选手，哪怕是第一次接触织毛衣，也上手很快。
而等裴清看完再回到太子三人身边，顿时后悔刚才转了一圈，他应该盯着他们的，然后将三人织错的地方赶紧拆掉，重新织。
“这毛线可以拆掉？”旁边的织户惊呼出声。
“当然可以拆掉了。”裴清不懂这有什么奇怪。
“那，那这毛衣要是穿小了，岂不是拆掉后接上毛线又能织一件大的？”织户见裴清没有生气，太子他们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
“可以是可以的，就是毛线穿旧了。”裴清说。
“那不要紧，只要能再织就好。”织户惊喜道，要知道其他布料做的衣服，只有大的衣服可以改小，小衣服想要改大那是不要想了，更何况大衣服改小多少是要损耗些布料，而这毛线显然是没有什么损耗的。
尤其是这毛线昂贵，虽说现在市面上还没有羊毛卖，可她也清楚这用羊毛做的线价格不会便宜，可要是能一直用下去，还没有损耗，那倒是能狠狠心买上一些，毕竟大人穿了小孩也能穿，甚至拿出去典当也能保点值。
“来，继续织吧。”裴清解释完，见太子他们没动，催促道。
太子看着面前的棒针和毛线，深吸口气，继续干活。
裴清一边织自己手里的毛衣，一边还注意关注他们的情况，避免像刚才那样，织错很多才发现，拆掉重新织太扎心了。
“你怎么这么快？”看裴清一下又一下织得飞快，高岩再看看自己手下这一小片毛衣，差点以为他们不是同一时间开始的。
“熟能生巧。”裴清说，“你多织点就也快起来了，想想看等老太太看到你给她织的衣服，她会多开心。”
高岩听到这里感觉精神一振，又是埋头继续干活，以往他也不是没有给老太太送礼物，但是那些礼物都是收入库房，只有一部分才能拿出来用，也只是花钱买，这毛衣可是他花精力织的呢。
不过这一织，高岩也发现这毛衣确实不好织，时刻要注意针数别错了，别漏了针，比他去校场跑两圈还累，有种头晕眼花的错觉。
裴清也不敢让他们一直盯着毛衣，织一会就让他们看看远处，休息一下眼睛，别到时候毛衣织出来了，眼睛出了问题，那可划不来。
织户们也听裴清说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尽管她们并不太想停，毕竟要说坏眼睛，这织毛衣和织布比起来可要轻松的多，织布看那线才是真的费眼，不过她们也知道这是裴清的一番好意，自然不愿意辜负对方。
织毛衣也不是一天就能织好，更别提他们还有别的事，再织了一会，裴清就让他们歇着。
考虑到明天他们要去崇文馆，决定将中午的时间拿出来织毛衣，加快速度，毕竟这织毛衣的事也瞒不住太久，尽量在皇帝他们发现前将毛衣织出来，给其他人一个惊喜。
所以四个人织到一半的毛衣就交到了太子手上，让太子带到东宫放起来，他们明天再来干活。
倒不是晚上不能干活，只是晚上就算有烛火也伤眼，再说晚上万一织错了，那等白天发现错了要拆掉，想想那可怕的一幕，四人都决定还是白天织毛衣的好
“对了，你们记得做个标记啊，别到时候拿错了毛衣。”裴清忽然想到提醒了一句，他们四个人织的毛衣尺寸都不一样，万一拿错了，那简直坑人又坑己。
第085章 第 85 章
被裴清这么一提醒, 其他三人都赶紧在自己的毛衣上做了点标记，虽然太子三人做了标记后，裴清也可以不做标记, 但是裴清还是用一条红绸带系在毛衣上。
天色不早了，四人也要赶紧从田庄回到城内, 不然明日又要早起去崇文馆, 在京都的府邸内还能多睡一会儿，这要是晚上还在田庄待着, 次日就得早起。
“刚刚织毛衣还觉得有点烦, 这毛衣一拿走，居然又想再织一会。”回去的路上，高岩走着走着忽然道。
刚才织毛衣的时候，他感觉织的有点烦躁了，因为是不断地重复一个动作, 结果现在不织了，反而还有点想念。
高岩说完就看向裴清几个，想知道这个想法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还是其他人也有。
“我也有点想再织一下。”周凌也有这种感觉, 只是高岩不说的话，他也不会开口, 这织毛衣总感觉是女子的活, 他要这么说了, 总感觉有几分别扭，不过有高岩在前面, 周凌也不想瞒着。
毕竟周凌也只有在和裴清他们相处的时候能稍微放松自己, 做一些在周府不能做的事。
“孤也……”太子回应，“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太子问出了高岩和周凌的疑惑, 要说他们很喜欢织毛衣吗，那之前的烦躁也不是假的，可要说不喜欢的话，那为什么现在又想再织织看。
要不是回去的路是骑马，不方便织毛衣，他们现在就想再试试看，有点手痒难耐的冲动。
三人疑惑了一会，忽然意识到了裴清还没有开口，不约而同地朝着裴清看了过去，想知道他的看法。
“我倒是还好，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你们那么累吧。”裴清开口，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三人的注意力。
累？
这和织毛衣有什么关系吗？要说累的话，感觉织毛衣也挺累的。
“不是身体累，是大脑累，或者内心累。”裴清一下就看懂了三人的眼神，解释了起来，“一般来说，身体累和脑子累是两种累，所以休息放松的方式也不一样。”
“身体累的时候躺下睡一觉就能缓解，但如果是脑子累，那躺下睡觉缓解的效果就不是很好，而是要放松大脑，而织毛衣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毛衣上，大脑排除了杂念，就类似于入静，让大脑得到了放松。”
“所以你们还想再休息休息，这不是很正常。”
太子三人都听傻了，原来累还分为身体累和大脑累，原来这织毛衣还是放松大脑的休息吗？
“怪不得以前我猛学一段时间就吃不消了，哪怕是躺上一天还是觉得累，这都没有休息好。”高岩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周凌和太子也若有所思。
身体的累要放松对他们来说很容易，不管是多躺一会，还是让下人为他们按摩身体，都可以解除疲乏，可大脑的累那是真就只能靠自己了，别看高岩也是一派粗犷的模样，可身处这个位置，大脑的工作量也绝对不低，更别说太子和周凌了。
“那还有别的放松大脑的方式吗？”太子问。
“运动也可以，身体动了，脑子的注意力也就放到身上了。”裴清想了想道，至于说玩游戏，想要全身心投入进去的游戏必然也是要动脑的，尽管也有放松的作用，但是肯定没有运动好。
周凌默默记下，织毛衣是一直坐着，倒是可以和运动搭配着来，不然不管是久坐还是久动，都对身体不好。
只是织毛衣的话，周凌还记得那些织户和其他人的眼神，显然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男人织毛衣，他们都看不习惯，那府上的人大概也会看不习惯，别的人倒是不要紧，可要是长辈看不惯，那就有点麻烦。
“那这织毛衣放松大脑的办法我能和家中长辈说吗？”周凌问。
周凌虽然没有说这个长辈是谁，但是裴清一下子就想到了周家的大忙人周相，作为宰相，那动脑的工作量可比他们这些还没有涉及朝政的人大得多了，大概脑子也是累得慌。
“你说吧。”裴清说，虽然他原本是打算等毛衣织好了再说的，不过也就是早了几天，反正这毛线都弄出来了，早点说出来也没有什么。
只是裴清不说，周凌却还记得这件事，对着裴清很是认真地道谢了一番。
“诶诶诶，我们是什么关系，别这么肉麻啊，你明天记得让人去田庄拿份毛线和棒针。”裴清被周凌认真的态度搞得有点不太自在，转移话题道。
“那我也要多拿几份，父皇一份，母后一份，大父一份。”太子抢着说道，其实他主要是给皇后拿的，他看过皇后处理后宫事务，看似重要性不如政务重，可也很是费心。
而皇帝就算累，也不一定有时间去织毛衣，反倒是皇后时间能比较充裕，至于太上皇，那纯粹是因为皇帝皇后都给了，太上皇不给似乎有些不好。
眼看周凌和太子都要了毛线，高岩想了想也赶紧开口，虽然他感觉他爹和大父似乎都是身体累，脑子不是很累，但是朋友们都说了，那他也要几份吧。
裴清本来只是给他们解释，并没有考虑过也带一份毛线回去，毕竟他要送人的话，似乎也没有几个能送的，可看太子他们都开口了，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送一下，不说别的，谢云煜整日忙于公务，指不定脑子也累呢，带一份毛衣让他织，放松大脑，不也是好事。
“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回田庄，我记得毛线球似乎弄出了不少，应该够我们用了。”裴清勒住缰绳道，他们这出来也没有走出多远，快马赶回田庄似乎也可以。
高岩停住，看了看天色，似乎确实还有点时间，那要是能拿到毛线球，那他今天晚上就能开始教人了，虽说晚上烛火有些昏暗，对眼睛不好，可大不了就多点些蜡烛。
最主要的是，他也有点手痒，想要再织一织毛衣，似乎就是听到裴清说织毛衣可以放松大脑，就越发的想再织织看。
“那不然，我们就回头去拿一下。”高岩说。
见其他人没有反驳，裴清率先掉头，再纠结下去反而要耽误时间。
田庄的人看到他们回来还有些茫然，这不是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直到看到裴清让人去拿了卷好的毛线球才明白过来，只不过毛线球给一些织户用上了，所以毛线球也没有多少，大概只够一人拿一份了。
“剩下的明天拿吧。”裴清说道。
拿完了毛线球和棒针，几人赶紧回城，避免城门关闭，被关在外面，他们三个还好，可太子要是不回宫，那麻烦就大了。
可要是等城门关闭，他们让兵士开门放他们进去，那问题更大，一旦被御史知道，那是劈头盖脸地痛批一顿，而且还没有办法反驳，因为这次真的是他们做错了。
好在几人都算好了时间，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了。
***
在街道上分开，高岩回到国公府，府上的人早就习惯了他一到休息日就出门的作息，看到他这么晚回来也见怪不怪了。
吃过晚膳后，高岩拿出他带回来的毛线球，目光在他爹和赵国公之间徘徊，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脑子更累，最后决定选赵国公，一来赵国公看着更累点，二来他之后要在家里织毛衣的话，就算他爹同意了，赵国公不同意的话也有点麻烦，所以先搞定他大父是最好的。
高岩的目光没有瞒过赵国公，看他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怪东西，赵国公问：“这是你出门找到的新鲜玩意？是不是裴清弄出来的？”
“大父果然慧眼如炬。”高岩竖起拇指，然后就开始讲毛线球的来历了。
赵国公一开始还只当是听个新鲜，可听着听着，眼睛就瞪大了，他了解朝政，也知道蛮族那边的情况，要说这打仗，现在大盛立国没多久，军队的战斗力十分强悍，自然不会畏惧打仗，可光是靠打仗也是不成的。
不提后续军队的战斗力变弱的事实，就是只靠着打仗，也不可能解决掉蛮族，反而是在不断地耗费国力。
皇帝已经有了想要削弱蛮族的想法，只是到底要怎么削弱这就是个麻烦，有人提出以利诱之，专门采购某样东西，让蛮族削减养马，这样也算是削弱了蛮族，可这采购什么呢，蛮族那边基本是要采购大盛朝的物品，而大盛对于蛮族部落的商品需求量极低，总不可能让朝廷一直出这个钱。
毕竟这钱如果是花在大盛身上的话，那还说得过去，可花给蛮族，没什么人会乐意。
不说朝廷乐不乐意，就算乐意，那也没有这么多银子。
再者说，就算他们用这个计谋养废了一些蛮族，可是蛮族是灭不尽的，弄废了这些，又有新的蛮族出来。
光是想想这些事，就让赵国公有些头痛不已，而现在，似乎找到了一种东西能削弱蛮族的能力了，若是这羊毛当真有如此大用，那不用朝廷多花钱，自然会有商人过去采购。
赵国公拿起毛线球仔细地看了起来，他也看过羊毛，摸过羊毛，手感和这毛线球有些相似，不过手下这毛线球摸着似乎是更加的柔软些，大概是清洗梳理过。
见赵国公对这毛线感兴趣了，高岩兴致勃勃地讲起了织毛衣，更是着重强调了一下织毛衣的放松效果绝佳。
赵国公的关注点是在织毛衣上，对于什么放松效果并不是很在意，不过他看出来了高岩对此似乎很是在意，也愿意哄哄自家长孙。
“那这毛衣是怎么织的，你知道吗？”赵国公随口问道，他倒不觉得高岩会知道，这织毛衣一看就是细致工作，自家长孙的脾性他是知道的，向来粗犷，要他干这种细致活难了。
高岩就等他的这句话呢，听赵国公问完，滔滔不绝地说起了织毛衣的各种小技巧，恨不得将他下午从裴清这里学到的技巧全部说出来。
赵国公听着听着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不是，你小子怎么对这些技巧这么熟悉，这不像是只听过才有的经验，应该是真动手了才会明白的事。
“大父，我来教你怎么织，你看我的动作啊！”高岩说着就兴致勃勃地开始动手了，他发现怪不得裴清还挺喜欢教他们织毛衣，这教人技术还挺有意思的。
高岩模仿着裴清之前的教法，不过因为只有一根毛线在，高岩教完之后，让赵国公仔细地看了看后，确定对方记住了，然后就又重新拆掉。
见赵国公对毛线重新拆掉毫无反应，高岩以为他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忍不住又有点显摆地说起了毛线可以拆了重新打的好处，然后被赵国公幽幽地看着。
“你小子这一下午学到的这点新东西全都用我身上了是吧？”不是赵国公找茬，是高岩这得意的模样他想忽视都做不到，尽管内心很惊讶，觉得毛线又多了一个优点，可赵国公还是不想让高岩太得意了。
高岩被戳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态度也端正起来，觉得不能太飘了。
赵国公对于织毛衣没有什么兴趣，可是他清楚这毛线若是要利用的话，织毛衣的技术也很重要，故而认真的学了起来，他的态度比起高岩当时可是要认真的多，以至于高岩还想着要怎么纠正他大父，就看到赵国公很快就织出一小块毛衣来。
“大父，你学得好快啊！”高岩惊诧。
“这有什么，你小子当时肯定是不认真学了，认真学哪里会慢。”赵国公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呵斥了一句，同时心底也有些得意，这织毛衣听着难，其实上手也不算多难嘛？
本来赵国公对于高岩所说的放松大脑不太在意，可是按照高岩给的方法织了一会，赵国公再次抬头时，就发现自己刚才居然都没有想朝政上的事，就一心一意地织毛衣，感觉到大脑似乎轻松了些许。
居然还真的能放松大脑？!
赵国公有点震惊，虽然他对裴清还是挺相信的，但是裴清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就算脑子累又能多累，和他比起来肯定是相差甚多的，所以这织毛衣对裴清有用，对他来说或许就不太行。
没想到，居然对他也有效果。
高岩看到赵国公的状态就知道他也是沉浸其中了，还不忘提醒：“大父，这织毛衣比较伤眼睛，您多注意啊！”
“行了行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能不知道这事吗？”赵国公不耐烦道。
高岩见状也不多说了，也去休息，毕竟明天还要早起，而赵国公还在不断地织着，越织越有意思。
***
谢云煜看着裴清拿过来的礼物有些惊喜，反倒是裴清看到谢云煜惊喜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想着送这个，毕竟送人织毛衣总感觉怪怪的。
裴清主动给谢云煜讲解了一下织毛衣的放松效果，而谢云煜也格外赏脸，非常迫切的就让裴清教他怎么织。
只是和赵国公比起来，谢云煜似乎要笨拙一些，最开始的时候总是出错，让裴清不得不选择手把手地教他。
不过裴清也不嫌烦，反而觉得谢云煜这样很真实，要知道不管是他的记忆里，还是这一年来和谢云煜相处，似乎都没有谢云煜不会做的事。
“你闲着就织一织，也不要赶进度，这是让你放松的，又不是催着你干活的。”见谢云煜能自己上手了，裴清这才放手，不过想到谢云煜的性格，裴清又提醒了一句，不然这织毛衣就不是放松，而是成了负担。
谢云煜点了点头，然后又仔细地问了下裴清关于织毛衣的各种技巧，以及一些尺寸上的计算。
尽管谢云煜没有说，但是裴清就是有这个自信，谢云煜问得这么清楚，大概是想给他织一件毛衣，不然只是随便织一件毛衣，不需要问得这么清楚。
“兄长，你是不是想给我织毛衣？”裴清是这样想的，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对上裴清满是期待的眼神，谢云煜眨了眨眼睛，莫名地感觉到丝丝羞涩，他以往遇到的人里哪怕是猜到了一些事，也不会当着对方的面直接说出来了，裴清是个例外。
“难道不是给我织的，我还这么期待！”注意到了谢云煜的羞涩状态，裴清反而更加兴奋了，他头一次看到谢云煜的这个状态，更加地鲜活了，忍不住逗了逗他。
“是，是给清儿你织的，只是为兄是头一次织，也不知道能不能织好。”谢云煜哪怕知道裴清这是在故意逗他，也不想让对方失望，急切道。
裴清笑了出来，本来他是想把织的那个毛衣当成惊喜送给谢云煜的，不过现在想想，其实提前说的话，那等待惊喜到来的时间也是很快乐的，反而快乐加倍了。
“那我也给兄长准备了一件毛衣，只要你不嫌弃我也是第一次织就好。”裴清说。
谢云煜极为惊喜，不光是喜悦裴清会给他织毛衣，更让他惊喜的是这是第一件，还是裴清刚要织毛衣就想着给他织了。
那是不是说明，在裴清心中，他的地位和裴穆他们相当了。
谢云煜其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他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好问，不管裴清怎么回答，都有问题，所以只能从裴清的日常举动中来做猜测，而现在，似乎这个猜测得到了验证。
***
高岩一大早的起来，忽然发现自家大父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不时的打个哈欠，这是……
高岩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只是没有看到毛衣，还不太敢确认。
而后，等高岩去了崇文馆，赵国公就带着毛衣进了宫，一进宫，赵国公就看到同样拿着毛衣来的周相和谢云煜，顿时就明白了两人的来意。
还没等他们走到紫宸殿，内侍就匆匆地赶过来，看到三人就赶紧带着他们去见皇帝。
“陛下万安！”三人行礼后，一抬头就看到了放在一边的毛衣。
“你们这都拿着毛线了。”皇帝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三人手里的毛衣，笑着道，“这几个小子倒是一起行动了。”
“你们觉得这毛线怎么样，有没有大用？”皇帝问道。
赵国公看了眼周相和谢云煜，第一个站了出来，将他昨天思考的一些事和盘托出，他现在不说，等周相和谢云煜开口，指不定就没有话能说了。
周相的观点也和赵国公类似，而谢云煜一开口则不光是羊毛的利用了，还提到了可以让蛮族尽心地去培育一些羊毛品质高的羊种，转移他们的精力，毕竟这要培养新羊种绝对是一个费力的事。
可如果蛮族能做到，不光是削弱了他们的能力，还让大盛为此获利，这羊毛衣说不定在大盛卖着，还能卖给蛮族。
毕竟蛮族所处的地区大多苦寒，可比大盛这边苦寒的多了，毛衣他们恐怕是更加的需要，他们一边从蛮族收购羊毛，一边做成毛衣再卖回去，能赚两道钱，也能控制蛮族的发展，可谓是一举多得了。
赵国公和周相听着谢云煜的话，发现他们还是没有年轻人狡诈啊，这年轻人动起脑子可就是比他们还快。
谢云煜面对两人的目光，很是淡定地笑了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说这么多，不光是为了大盛，也是想让毛线的重要性提高，这样裴清更能受益。
裴清还不知道谢云煜这头在为了他谋利益，正在课上写着字，这一写字，裴清就感觉自己或许需要织一副手套了。
天气变凉了，现在还好，等再过段时间，哪怕是屋内有炭盆，写字的时候该冻手还是冻手，要是能有手套暖和一下，应该会好很多。
对了，不光是手套，还是袜子，也是比较重要的，在家里倒是可以烤火盆来暖脚，可是在崇文馆，这样做就有点失礼了，只是袜子和手套什么的要怎么织，裴清还要再想想看。
而这一想，就到了中午，吃过饭后，四人就凑在一起织毛衣，裴清也说起了织手套和袜子的事，光靠他一个人想不太行，要群策群力，再不济，也要去问问织户们，看看他们能不能快点想出办法来。
“你这真是把毛线利用到了极致啊！”高岩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毛线了，这毛线按照裴清的说法，能织的东西可太多了，用途太广。
第086章 第 86 章
“不光是可以这样, 到时候毛线也能染色，就可以编织出花纹来，这样才算利用得更加高效吧。”裴清说。
“你想得可真多。”高岩沉默了一瞬, 他们这边还只是单纯想着用毛线织衣服，裴清这边已经想好了织别的, 甚至还想出来更多的新花样。
“你赶紧织吧, 别想了，脑子不累吗？”高岩忍不住道, 裴清昨天还说他自己脑子不累, 他本来还当真了，可现在，高岩觉得那可能只是裴清觉得不累，实际上他脑子还是累的，要想这么多事, 大脑怎么可能不累。
裴清刚想回一句他不累，毕竟这些也不算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他根据现代毛线用法回忆起来的，用脑不算多, 不过裴清又想起这个不能算，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反驳。
而这反应落到其他人眼里就是裴清的不累谎言被戳穿了, 不好意思再狡辩。
裴清最开始都没有发现其他人是误会成这样, 直到他发现他提到什么话题的时候, 太子三人的态度比之前积极了很多，明显动脑子比之前多些了, 一问说是想让他少操点心, 裴清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
说实话，要裴清一个人想的话, 倒是也可以想，但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有人帮忙想问题，那何必要自己想了，裴清美滋滋地享受其他人的脑力劳动。
要说太子他们也都不笨，只是思维逻辑活动还是受困于时代，不过和裴清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也或多或少地被影响到了，之所以之前没有表现出来，那完全是因为裴清表现得太强了，很少有他们独当一面的时候，而这次意识到了裴清想多了事情也是会累，他们决定好好地帮裴清，这么一激发，就把之前藏着的潜力给激发出来了。
裴清本来是想给谢云煜织一件纯色的毛衣的，但是太子那边弄出了浅绿色的染色毛线，裴清琢磨了一下，最后用浅绿色的毛线在毛衣上织了一株青翠的绿竹，用的是卡通图案，小小的一株，显得很可爱。
毛衣一织完，裴清就兴高采烈地给谢云煜送过去，想让谢云煜惊喜一下，毕竟他平时织毛衣都是在崇文馆，谢云煜还以为他是正常进度，然而因为皇帝那边需要人展示织毛衣的情况，以及让裴清再教一教怎么织毛衣，裴清的干活时间就多起来了，加上他越织越熟练，比之前以为的完成时间要早了一些。
没想到迎接他的也是一份惊喜，谢云煜这边的也织完了
“兄长你怎么也织完了？”看着被谢云煜拿出来的毛衣，裴清目瞪口呆，要说忙的话，谢云煜可比他忙多了，尽管他们两个织的时间前后差距不大，可他这边可是赶工了才这么快织完，怎么谢云煜也这么快。
“你该不会是晚上偷偷得织吧？”裴清忽然想到，恨不得赶紧弄出一个视力表来给谢云煜测一下视力，他是想要毛衣，可不想让谢云煜冒着伤眼的危险给他织毛衣啊。
“清儿是如何抽出时间来织毛衣的，那我也是一样的方式。”谢云煜看着裴清面上的表情变换，险些笑出声来，等了一会才解释起来。
原来毛线自从拿出来后，一下子就成了京都官场上的时尚单品，人人都对此表现出了追捧，也别管这是真好还是假好了，反正在意识到毛线对于大盛的作用后，官员都是要做出如此表态来。
而又因为裴清之前说的织毛衣可以放松心神，缓解大脑疲倦，否管是真的假的，皇帝和心腹重臣都这么做了，那他们也当是真的了。
于是在追捧毛线之后，又开始追捧织毛衣了，甚至有人觉得织毛衣可以显示自己之前为了政务有多劳心劳力。
于是，毛线还没有全面铺开的情况下，不少官员都表示自己要学一学这织毛衣的手法。
而皇帝也是为了推动毛线的热度，让工部弄出了不少的毛线来，赏赐了一批，又让官员自己买了一批，然后都开始学习织毛衣。
不过他们学的织毛衣就不像是裴清之前教的那样仔细了，只是织出一个均码的来，不然要教那么细，不少官员学起来也太吃力了。
而谢云煜正是作为其中一个教导者，教人的时候也跟着一起把自己的毛衣给织完了。
“朝堂官员真的都喜欢织毛衣吗？”裴清觉得这怎么听着有点荒谬呢。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风向如此，等之后又有什么新消息出来，你才看得出来谁喜欢，谁不喜欢，至于现在，都是为了推动毛线的名声传开。”谢云煜笑道，要知道皇帝的举措也不光是这些，已经在考虑趁着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开，先去采购一批羊毛回来。
如果只是言语上的宣传，一些商户可能还会犹豫，怀疑这是朝廷的计谋，他们要是真信了，指不定就被坑了，可有了朝廷的实际行动，不少胆大的商户就会心动了，甚至是有所行动，而等毛线衣再拿出去售卖，那羊毛的生意定然会火爆起来。
不过两国之间如何售卖羊毛，这事也不是简单说一句就行的，蛮族和大盛通商的事比较少，朝堂上正在考虑如何让这生意正规化，说不定还能再从中抽取一笔税。
“朝堂上的人心眼是真多啊。”裴清感叹了一声，他感觉自己就很难在这朝堂上混，因为他的心眼实在是不多，当然，如果让他多几个心眼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生活可就太累了。
谢云煜也知道他不太喜欢这些，就不多说，拿起裴清送给他的毛衣看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衣摆下的一株青竹，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意。
“是太子那边刚好染出了浅绿色的毛线，我就织了一株小竹子。”裴清有点嘚瑟，说着也打开了谢云煜给他织的毛衣，雪白的毛衣织得很漂亮，忽然他的目光顿住，落到了衣摆的一角，那里织了一只黑白相间的熊猫。
“兄长，你怎么会想给我织个熊猫？”裴清看着滚滚毛茸茸的样子很是喜欢，不过更多的还是惊讶，要知道这花纹什么的他虽然是说了，但是织户那边研究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图形纹路，没有这种单独织个动物的。
“我记得你很爱这食铁兽，恰好有黑色的毛线，我就织了一只上去，看着还不错。”谢云煜说道。
裴清摸着手里的毛衣，感觉分外高兴，虽然白色的毛衣他也喜欢，但是这种更多出几分的关心，让他更加喜欢。
不过……
看看自己手里的熊猫，再看看谢云煜手里的青竹，再联想一下，裴清忍不住偷笑出声。
他织青竹完全就是觉得谢云煜就仿若是一根青竹，尽管可能是个黑心的，但是外貌就是如青竹般风雅。
可谢云煜织一个熊猫，那就让他忍不住想到被熊猫咔咔咬几下就全吞下肚的竹子了。
“兄长，你知道熊猫，也就是食铁兽最爱吃的是什么吗？”裴清贼兮兮地问道。
看他这副表情，谢云煜就有种不妙的预感，不过他想了想自己以前看过的古书，以及听过的话，思考片刻道：“应当是喜爱吃肉吧。”
虽然说是食铁兽，但是野外也没有那么多铁给食铁兽吃，这样的猛兽自然是爱吃肉了。
“答错了，其实食铁兽最爱吃的就是竹子。”裴清摇头道，说着还模仿了一下熊猫啃竹子的动作，“就像这样，咔嚓咔嚓的，就把竹子给吃了，尤其是爱吃嫩竹子，要是太老了，食铁兽吃竹子还会剥皮，就像我们吃甘蔗一样。”
裴清说着说着，忽然有点馋甘蔗了，大盛倒是有甘蔗，只是都在南方种植，运输过来的时候基本是弄成糖的模样，直接运输甘蔗的比较少，不过好像也有，只是去年他没有吃到。
裴清神思飘飞，等了一会没有听到谢云煜的声音，疑惑地抬头看去，就发现谢云煜不知怎么回事正在愣神。
裴清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然而这话落到了谢云煜耳中，却别有深意。
裴清将竹子视作是谢云煜，而谢云煜同样的是将熊猫代入了裴清，不然以他认识的食铁兽，也不会织的这么憨态可掬，那再结合裴清的话，不由得谢云煜不愣神。
莫非清儿……
谢云煜心漏跳了一拍，一时间心底有些慌乱，又有些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裴清，就他了解过的，少年人这时候最是容易冲动，感情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影响一辈子，尤其是他们这样……
“回神回神，兄长，你想什么呢，怎么愣住了？”裴清伸手在谢云煜面前挥了挥，试图让谢云煜回过神来。
谢云煜被裴清惊动，回过神来，看到裴清明亮透彻的眼睛，心底又是一顿，如果裴清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定然不会是这般的反应，所以刚才只是他想多了。
谢云煜本该松口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些难以形容的不适，谢云煜下意识地将这些不适给压了下去，只当是他内心还没有反应过来。
***
虽然知道了谢云煜没有用费眼的方式织毛衣，不过裴清还惦记着自己想到的视力检测，干脆也把视力检测给弄出来了。
在现代的时候他虽然近视度数不算多深，也可以不戴眼镜生活，可是和良好的视力比起来就差了不少，所以裴清现在格外地注意保护眼睛，只是视力变坏的时候总是一点点的变，一开始没有发现，而等发现就晚了。
为了尽快发现这种事情，裴清觉得时不时地做个视力检测很有必要。
而视力表做出来，裴清比划了一下，估计和自己以前看过的视力表字体差不多，不过想要一模一样那是不太可能。
“这就是视力表，要怎么用？”谢云煜看着裴清弄出来的视力表，这上面的字体有些奇怪，似乎和大盛的文字不是一个类别的，倒像是和一些外国货商的字体很相似。
“这些字体依次从大到小，待会我们就站在五米外看这些字母的方向，比如说这个，就是开口向左，然后单眼看，检测视力是不是合格，最好的就是最底下这一行了。”裴清解释道。
“兄长，你先帮我测一下，然后我也来给你测一下，不过这个视力表你可不能背啊，一定要测出真实视力来。”裴清说着，忽然想到什么道。
他就怕谢云煜视力不好，又怕他担心，就装出视力好来，那这测视力不就是浪费了。
“不行，还是你先测，我等会儿测。”只是裴清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他先给谢云煜测。
谢云煜哭笑不得，他在裴清眼中就是这般强撑的人吗？这视力表是裴清弄出来的，他怎么舍得来糊弄他呢。
只是看裴清坚持，加上谢云煜也不太懂要怎么测这视力表，考虑了下还是答应下来，他先测一下，看看裴清是怎么给他测的，待会给裴清测的时候也熟悉些了。
裴清让人拿了个勺子来，让谢云煜盖住眼睛，然后开始测视力。
裴清本来以为谢云煜看了这么多年书，还一直伏案处理公务，视力哪怕还好，那多多少少也会受到点损伤，有点近视，结果一测，发现谢云煜最底下的字母方向都看得很清楚。
甚至裴清让他再退远点看，也能看得清楚，这眼睛的视力让人羡慕。
“怎么样？”谢云煜从裴清的表情就看出来了结果，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兄长你眼睛视力很好，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保护啊。”裴清说道。
“放心，我这双眼睛定然会保护好的，你不要光说我，你也要注意。”谢云煜说。
裴清觉得自己应该不会伤眼，现代伤眼最大还是各种电子屏幕，手机电脑都容易伤眼，但是想不看这两样东西又太难了，而古代，比较费眼的活计是刺绣之类的，可他又不要刺绣。
至于说看书看得伤眼，裴清觉得自己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无聊，但是也不至于那么爱看书。
等裴清将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谢云煜盯着裴清看了好一会，就在裴清以为谢云煜要生气的时候，就听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他的额头：“促狭！”
“我这说的实话，书房里的书都是要看一会缓一会的。”裴清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过也没有多说，让谢云煜去前面帮他指字母，他来测视力了。
裴清的视力和谢云煜的视力相差不大，虽然平时就知道自己的视力还好，可是没有测的时候，裴清也不太确定自己的视力好不好，因为他已经不太记得好视力的感受了，直到这次测完，才确定自己的视力确实没有问题。
看着裴清发现自己视力不错后那乐呵呵的表现，谢云煜忍不住摇了摇头，以往看裴清做事感觉他长大了，可现在看他，似乎又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傻乐。
谢府的护卫下人看到两人测视力，都有些好奇，裴清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干脆一挥手，也让他们过来测试一下，不过裴清只帮着测了两个人，就不耐烦干这个事了，教了下其他人怎么测试就溜了。
这测视力是难得得新鲜事，一下子就成了谢府下人的快乐源泉，测出视力好的高兴得不得了，毕竟一双好眼睛也是难得，而测出视力有所损伤的，都一个个紧皱眉头，决心好好地保护眼睛。
贵人们眼睛差点还有别的东西辅助着，他们可全都是靠自己这一双眼睛过日子，不好好保护不行。
裴清弄出来的东西也没有瞒过太子他们，主要是裴清也没有想着隐瞒，得知这个是测视力的，太子几个也让裴清帮着测了一下视力。
而这一测，就有区别了，高岩的视力是三人当中最好的，太子其次，周凌最差，已经有点近视了，不过按照裴清的猜测，应该算是假性近视，还可以扭转的那种，只是不能再加深下去了。
裴清问了下太子和周凌平时的用眼习惯，发现这两人和高岩最大的区别就是，高岩做完功课就放下书去外面撒欢了。
“不是，什么叫撒欢，我那叫练武。”高岩听的有点不太乐意了，按照裴清这样说，说得好像他还是个小孩似的。
“练武练武，我撒欢。”裴清说完看向太子和周凌，“你们两个就是晚上用眼太多了，尤其是晚上看书，本来就费眼睛，也不远眺放松眼睛，现在视力差点也正常了。”
如果太子和周凌一起测，没有其他人，或许还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他们看这么多书，会伤眼，他们早就知道，只是他们眼睛视力不行，可是高岩和裴清的视力则是好的不行，一对比，就有了好胜心。
“殿下要是还想看书，尽量看两刻钟就休息一刻钟，做一做眼保健操，放松眼睛。”不过裴清也知道让太子不看书是不太可能的，他自在是因为谢云煜不会给他太大的压力，但是太子要是不看书，那结果……
周凌同样如此，所以裴清还是给出了解决办法，看书归看书，不能让眼睛一刻都不休息。
“眼保健操是什么？”太子问。
裴清当即就给三人做了一遍操，口中还念着一二三四的节奏，还别说，做完一套眼保健操，裴清感觉眼睛都舒服了点，这种按摩眼睛穴位还是挺有用的。
“这种自己做比较方便，不过你们要是不愿意自己做，也可以让人来学一下，让他们帮你们做。”裴清做完说道，这做眼保健操正常情况下是自己做，但是自己做有时候也会犯懒，那就让别人帮忙做也是可以的，反正在场的人都不缺人手。
不过裴清是这样说了，可在场三人都表示要自己先学一学，不管后面是自己做还是让人按，先学会了再说。
一套眼保健操的按法很简单，裴清粗略的教了一下，三人就都学会了，也都模仿着裴清的做法给自己按了一遍。
周凌不知道是真有用还是他的心理作用，按完后感觉眼睛周围舒服多了，之前双眼很是滞涩，像是气血堵塞了般，眼睛格外倦怠，而现在气血似乎通畅了不少。
而且裴清口中念的节奏也是刚刚好，不念那节拍，按着按着节奏就有些乱了，而心底默念节拍，就节奏刚好。
“这眼保健操好管用！”太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惊喜道。
裴清觉得太子这表现也太浮夸了，眼保健操就是个按摩，何至于让太子这么惊喜，没想到太子说完，周凌也对眼保健操赞不绝口，还问裴清这个要不要保密。
虽然裴清没有说这操的来历，可周凌觉得这应该是裴家秘传的按摩方子，裴清愿意教给他们是好，可他们也不能随意再教出去。
“不用保密，这个就是为了保护眼睛的，如果保密了，那能保护多少人的眼睛。”裴清摇摇头道，“不过这个眼保健操需要经常做，一天要做个两遍才行，动作也要准确，你们要保护眼睛那就好好做。”
太子离开的时候还准备把裴清画的视力表也给拿走了，当然，他不是要原件，主要是让画师再重新画过一份，等画完了就给裴清送回来，因为太子也想要皇帝皇后测一下，好让两人也注意保护眼睛。
虽说以太子的猜测来说，这时候大概是晚了，但是太子还是想尽一份心，万一不晚呢，或者说皇帝皇后的眼睛只是差一点点，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就在太子说完后，高岩和周凌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看着测视力表也心动起来，太子干脆表示到时候让画师多画几张好了。
等太子将视力表带给画师，让画师按照表的样子绘制出一样大小的图画来，画师还有些不了解，太子便多讲了几句这视力表的用法，让他画完也可以测一测，毕竟这作画有时候也耗费眼力。
等到图画完，画师等着太子派人来取图，忍不住自己也按照太子教的方法测试了下，本来他是不想测的，虽然太子是那般说了，但太子说是说了，可你真的能就那样干吗？
只是画完后，画师远远地瞧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是不太好，但具体不好到哪一步，他也不太敢确定，就测了一测，然后看着测出来的数字沉默到太子派人来。
去取画的人注意到画师的状态，回去的时候就和太子说了。
太子派人打听了一下才明白是什么情况，看着面前的视力表不禁摇头，这知道视力情况也不全是好事，毕竟以前没有测过，可能也不知道差到什么地步，自然心安理得。
而知道差到什么程度，那就容易忧虑了。
第087章 第 87 章
“这提前测出来不是好事, 怎么还害怕了？”高岩听说了这件事，有点想不太通，在他看来早发现早治疗总比晚发现了好。
太子倒是能明白一点, 毕竟他测出视力差点来的时候也是心底一咯噔，好在他的是可以恢复的, 而画师的, 按照测出来的视力，是没有办法恢复了, 只能借助工具。
最重要的是, 他们的眼睛要是差点，只要不是差得太厉害，问题也不大，可是画师的一双眼睛也很重要，别人也没有办法帮忙, 怎么能不难过。
听太子这一说，高岩忽然想到骑射，如果眼睛不行，骑马怎么样还不好说, 但是射箭大概也是要受影响的了。
如果他之前测出来的结果和画师差不多，高岩觉得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事就和体检一样, 虽然体检是对身体好, 可以提前测出小毛病来, 避免小病拖成大病，但总是会有些讳疾忌医, 哪怕知道讳疾忌医不是好事, 可在检查之前还是会特别地忐忑。”裴清有些感慨道。
以前学习到扁鹊治病那一篇的时候，裴清觉得蔡桓公的行为有点不能理解, 认为如果是自己的话，在扁鹊说完就立刻会让对方看病，避免小病拖成大病。
可现在，裴清还有点理解蔡桓公的想法，虽说这样的做法不对，但当时还是挺轻松的，发现身体上的病痛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尤其是越严重的病越不能接受。
裴清感叹不已，然而话语落在其他三人耳中，就着重突出了一个新鲜的词汇。
“体检是什么……是指生病的时候对身体的检查吗？”太子下意识就要问，不过刚说几个词忽然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虽然裴清还没有说话，但太子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顾名思义，体检应该就是指这个意思了。
“殿下说对了一半，但是体检不是指生病的时候做检查，而是还没有生病的时候就做检查，差不多一年检查一次，在大病还是小病的时候就检查出来，在小病还只是隐患的时候检查出来。”裴清解释道。
“而且体检不是只检查某一方面，是全身上下全部都要检查，就比如说测视力就是眼睛检查的一个项目，还要再检查眼睛别的情况。”
裴清将自己了解过的，在古代能实施出来的体检项目一一说出来，让三人听的锥的瞠目结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太子三人本来听裴清说一年检查一次，感觉这个检查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宫中把平安脉，差不多也是三个月一次，不过这是不受宠的妃嫔的待遇，若是受宠的话，差不多一个月就要把一次了。
而皇帝的待遇是最高的，差不多是五天就要把脉一次，生怕皇帝有什么不适，对比一年，显然频繁多了。
听裴清说完后半段，太子忽然感觉宫中的平安脉是不是有点太粗略了，只是把把脉就算了，说不定有哪里没有检查出来呢。
裴清说完就算完了，拿着用完的视力表走了，留下太子心底有些不自在。
在裴清没有说体检的事情之前，太子感觉自己身体挺好的，可是前有测视力发现视力有点小问题存在，对于这所谓的身体康健，太子突然有点不太安心了。
据说宫中太医医术高超，可把脉也只是粗略地检查一下，并没有像裴清说的体检那样细致，万一有哪里错漏了呢。
太子的记忆力不错，加之裴清也没说多久，就把裴清说的那些检查项目写了下来，然后找了太医令过来。
“孤想要好好检查一番身体，就以这些为要求，能检查吗？多久能检查完？”太子问道。
听着太子没头没脑的话，太医令脸上的笑容不变。
在这宫中，各种奇葩要求他都听过，太子的要求再奇怪能奇怪到哪里去呢？想着就将面前的纸张拿了起来，认真看下去。
看着看着，太医令的表情就有些微妙，说实话，太子的要求不过分，这上面的一些内容都是他们在给病人看诊时会用上的，只是这要检查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要知道哪怕是身患疑难杂症，长时间都没有查出病情缘由的病人都没有检查这么多项，太子突然要检查这些，莫不是身体有哪里不适？
想到这一点，太医令心底一凛，有些担心起来，要知道太子的平安脉可一直都是他亲自把的，真有问题的话，那就是他的疏忽了。
眼看着太医令神情凛然地问他哪里不适，太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解释起来。
得知太子之所以会想到这些检查项目，是从裴清那里听说的什么体检，太医令这才放松下来，太子没事就好，心底无奈叹了口气。
这裴清好的时候是真帮了不少忙，可有时候也要让人担惊受怕。
太子也知道，他刚才可能是吓到了太医令，将裴清关于体检的解释全都复述了出来。
太医令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可越听越感觉这体检不一般，这几乎就是将身体从内而外地仔细检查了一遍，固然花时间，可却真能检查出一些隐患来。
真等病情影响身体再找大夫去看，那时候病情已经对身体造成了损伤，再要弥补的话，也只是亡羊补牢，而这体检就是防患于未然。
太子又重新问了一下刚才的问题，太医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只是这检查的项目太多太细，若是真的要检查，以往请平安脉的时间怕是不够。”太医令犹豫着说道。
其实太医令不说，太子也清楚，光是检测一个视力都要花那些时间，更不用说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检查了。
检查时间短了，太子反而还要担心他们是不是没有认真检查，不然这么短时间检查这么多项目，还这么快，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那大致需要多久？”太子问道。
“至少也要半天的时间。”太医令算了算回道，这个半天的时间都算得比较紧张了，只是要让太子花一天的时间用在检查身体上，时间也太长了点，所以还是半天刚刚好。
太子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个时间，让太医令去准备一下，排列一下检查的顺序和人员，等他那边安排好了就开始做体检。
“可能不只是孤一人做体检，会多些人，你好好安排一下。”太子补充道，这个体检是裴清提出来的，他觉得也应该让裴清跟着他一起检查一下，虽说两人现在都还年轻，裴清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可他还是担心裴清的身体有隐患。
这样的体检需要的太医太多了，耗费的时间也长，哪怕是他来安排，如果只是专门给裴清做检查的话，也不太好安排，可要是他自己做体检，再让裴清陪着他一起检查，那倒还好。
至于高岩和周凌，太子决定到时候再问问他们两人愿不愿意做检查，愿意的话就一起做。
其实太子还挺想让皇帝皇后跟着他们一起检查的，但皇帝的身体情况如何是需要保密的，身为臣子不能轻易探测，哪怕他是太子也不能，或者说正因为他是太子，是皇子，就更加不能询问了。
所以太子只打算等太医令那边安排好，就和皇帝说一声，让皇帝自己去安排体检，他就不过多地干涉了。
太医令应道，反正一个人体检时间是要这么多太医，多几个人也是这么多太医，太子说要多几个人，他还能辩驳不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太子虽然没有说加的人是谁，但太医令还能听不出来，其中一个肯定就是裴清，要说裴清的身体，他也有些担忧，只是以往也不好平白无故的就给人把脉，多做检查。
别说是裴清身体不好，所以要多检查，其实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不愿意过多检查，现在倒是能名正言顺地给裴清把把脉了。
太医令回到太医署，顺便还将太子写了项目检查的纸给拿了回来，他毕竟年纪有些大了，虽说记忆力还不错，但就怕忽然忘记了一条，那就耽误事。
太医令将太医召集起来，让他们看看纸上的内容，然后说起体检的项目，让他们好好分配一下，谁擅长哪一科就去负责哪个检查项目，这次是要细致地检查，将病情掐灭在源头。
而太医们的表现也和太医令之前相似，本来有些不以为然，看着看着就面色凝重起来，他们也能感觉到这体检的重要性。
说实话要不是现在忙着给太子体检，他们都想给自己体检一回，看看身上有没有问题。
虽说他们的医术都还相当的不错，毕竟能进太医署的，有谁的医术会差呢，可医学博大精深，大部分太医都是格外专精某一科，其他则略显平庸，真要做到全精很多，那他们就不是普通的太医了。
或者说到了这个地步，有这般的医术也不愿意留在太医署了，而是去找寻更加宽广的世界，探索更高深的医术。
所以哪怕他们自己给自己把脉，可能都不如这样的体检好。
有太医忍不住问出了声，他一开口，其他太医也都期待地看着太医令。
太医令哪里看不出他们的蠢蠢欲动，说实话，看完这个体检之后，他也想给自己做一番体检，不光是自己，家里人也要检查一番。
这些体检项目他一个人倒是能做下来，可问题是家里人那么多，他年纪又大了，体力支撑不住，万一有哪里疏忽了，反而不好。
“此事稍后再议，先给太子殿下做完体检，等一切圆满了再考虑署内的体检。”太医令道。
其他太医脸上都笑出了花，一个个振奋不已，都开始给各自分配检查项目。
只是在分配项目上，一开始还有些乱，毕竟有的太医去检查那些比较重要的项目，哪怕他可能不是太医署里最精通的人，只是资历老了些。
但是太医令的一句话就让他们都老实了下来。
“这体检可不是平时的把脉，按照殿下的意思，是要管一年的，若是有问题你们没查出来，那……”太医令没有说完，但那个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一下子就没什么人争了，甚至一些重要的检查项目，不少太医都有点犹豫，不太敢接下这个担子了。
最后还是太医令点名才安排好了检查的太医。
太医令正准备去和太子说准备好了，忽然有太医开口说这体检似乎可以给朝臣也安排上，若是做得好了，说不定也算他们太医署的一份功绩了。
这话一出，让不少太医都有些心动。
“只是这是太子提出来的体检，我们这般草率提出是不是不太好？”有人有些担忧。
“那就让太子提出来吧，我们只要负责体检就好，功绩也少不了。”有人回道。
太医属内平时探讨医术什么的，所以交流起来都比较的放松。
正说着话，太医令突然呵斥了一声，让他们都闭嘴，太医们不知所措，茫然地看向太医令，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太医令也没有解释，只是让他们都管住嘴巴，不要说些有的没的，然后转身去找太子禀告。
前往东宫的路上，想到太医的那些话，太医令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太医还是太年轻了，一个个的都没有一点政治敏感度。
这给朝臣体检是好事吗？当然是好事，太医署能得朝臣感谢，而朝臣也能检查身体，怎么不是好事。
可就是太好了，若还是由太子提出来让朝臣体检，那朝臣们岂不是还要多感谢太子。
这一年一次的体检，太子对朝臣们的恩情只会越来越深，万一体检的时候查出什么会变成大病的小毛病，那这些朝臣岂不是要对太子更加的感激，但这样的感激就会出事。
因为太子顶上还有一个皇帝在呢，朝臣这么感激太子，将皇帝置于何地。
尤其是太子现在年纪还尚轻，陛下也还年轻，太子这么一提，陛下可能也不会多想，或者不会往深处想，就这么同意了，而等到后面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那也已经晚了，恩情已经有了。
那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太医令不是故意想将太子和皇帝的感情往差处想，只是皇室的亲情实在容不得他不多想。
所以为了太子好给朝臣体检这事，也不适合由他提出来。
不过太医令也不敢冒险，毕竟有太医提出来，若是他贸然地去找皇帝说体检的事，指不定太子和皇帝之间还没出什么事呢，他先出事了。
所以太医令决定去禀报的时候，顺便说一下这个事，若是太子还有点敏锐，拒绝了，那就万事大吉，若是太子答应了，他也只能希望接下来的发展不会如他所想的一般。
不过就算真如他所想得那般也没什么，他年纪也大了，干不了几年，也要从太医署离开，就是苦了后来人。
太子没想到太医令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惊讶之余也有些惊喜，毕竟裴清说了体检之后，他就总感觉身体哪里都不对劲，可又感觉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估计就是心理影响了，能早点体检他还是想早点体检。
至于太医令说给朝臣们体检，在太医令忐忑的目光下，太子直接拒绝了，让太医令去问问皇帝。
太医令松了一口气，也对太子登基有了些信心，毕竟太子如此稳重，出事的概率就小点了。
太子虽然脑补的没有太医令那么厉害，却也下意识地感觉这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所以直接推了，他也不差这点好名声。
若是之前，他肯定不会拒绝这件事，可跟着裴清做了这么多事，获得了这么多好名声之后，太子也比较淡然了。
虽然说要体检，但是也不能耽误了平时的功课，所以太子和太医令约好了休息日体检。
等太医令走后，太子本想让人去通知裴清，可忽然又有点想看到裴清惊喜的样子，于是决定自己去通知。
因为太子一点口风也没漏，所以裴清也没想到，他的一句体检，直接让太子给安排上了。
“体检？”听着太子的话，裴清懵了。
“对，你那日说完，我就去找了太医令，安排好了才来和你说，怎么样，惊喜吧？”太子得意道。
裴清面无表情，虽然他知道体检是好事，虽然他知道讳疾忌医不好，可突然冒出一个体检来，真的是让人特别地忐忑，特别担心检查出什么问题来。
裴清哀怨地看了眼太子，太子这还不如晚点告诉他呢，突然被拉去体检，也没有时间多忐忑了，直接就出了结果。
可现在要过几天才能去做检查，那就有点难熬了，会想着现在是不是要尽量早点睡，早睡早起身体好，或者说吃点好的，让身体健壮一点，临时抱佛脚锻炼身体……
不过裴清想了一下，发现这些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现在就已经是比较健康的作息状态了，所以只要安心等到休息日了。
不过他这么健康地作息，身体应该不错吧！想到这里，裴清又感觉安心了不少。
看着裴清的脸色变来变去，太子发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忍不住想到裴清说体检时说的话。
原来，蔡桓公就在我身边。
想到裴清以前提及吃药看病的抗拒状态，太子之前只是觉得好笑，现在就更加坚定了太子要让裴清做体检的决心，不然就裴清这个状态，真有点小毛病他说不定就瞒着，因为怕吃药看病。
对上太子的眼神，裴清忽然一阵心虚，下意识地给自己辩解：“我没不想去体检！”
“孤还什么都没说。”太子看着裴清，感觉对方脸上就写着四个大字，做贼心虚。
你是什么都没说，但是你的眼睛说了，裴清心底吐槽，但是也不敢继续争辩下去，怕被揪住小辫子。
不过说到体检，想到是太子找来的豪华体检阵容，裴清想到了谢云煜，对方平时看着身体也不错，但就裴清了解过的，谢云煜幼年和少年时似乎都不怎么样，指不定就有什么问题，只是现在年轻，所以隐而不发。
如果谢云煜平时经常找太医看也就算了，可他忙起来，哪里有时间找太医，裴清怀疑自己找太医的时间都比谢云煜多。
所以，这个体检……
太子露出犹豫的神色，如果太医令没有说让朝臣体检的事，那也就算了，可现在，似乎单独给谢云煜看不太好。
可裴清和谢云煜的感情有多深，太子也是知道的，所以一时间很是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下来。
太子一纠结，裴清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了，直接问了出来。
太子将犹豫的原因说完，裴清说：“可以这样的话，那就不用了。”
毕竟他本人就是蹭太子的，要是朝臣不能体检，那他厚着脸皮再让谢云煜蹭蹭他的也就算了，可以公费的话干吗还要走私情呢。
太子本以为裴清哪怕听到了原因，可能也会有些不高兴，这是他和其他人相处时得来的经验，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的特殊。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裴清说完就发现太子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下意识摸了下脸。
太子失笑，摇了摇头，和裴清又说了些话，然后表示自己要去问问高岩和周凌。
裴清赶紧送送他，不过临走前，太子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不介意我刚才……”
“这有什么好介意，我这本来就是借了殿下你的光，也就是问问看，能行最好，不行也不会太失望，再说我和太医署关系也不错，抽个休息时间让他们帮忙检查一下也不是不行，再不行，太医署的太医不能，那我再找找别的大夫，医术高超的大夫也挺多的。”裴清坦然道。
太子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去赵国公府和周府。
高岩和周凌自从上次听裴清说完体检后，也感觉这个体检挺重要的，太子在宫里找太医安排体检，他们俩就准备在宫外找大夫来体检，只不过一般的医馆没有太多人手，大夫也大多是只精几门，想要做个全身体检的话，大夫还挺不好找，没想到太子就直接上门了。
得知太子已经让太医令安排好了体检的人员，两人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自己安排好了，两人也都想到了家里，不过和裴清不同，两人都没有开口问，反倒是太子想起裴清的话，和两人说了下太医令已经去找皇帝的事。
“虽说孤觉得父皇会同意，可毕竟还没有个准确的消息，就不要往外说。”太子叮嘱道。
第088章 第 88 章
高岩和周凌都清楚, 让朝臣体检算是件好事，可在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前，这事是不好说。
万一呢, 万一陛下那边考虑到别的没有体检，他们这边说出去, 那就坏事了。
好在等了两天后, 朝堂上就有消息传下来，说是陛下体恤朝臣, 关系朝廷官员的身体, 所以抽时间给官员们安排体检。
按照官职品阶高低安排时间前后顺序，毕竟这么多官员，太医也就那些人，想要做一个全面的体检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朝臣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惊喜莫名，要知道哪怕是官员, 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请太医来看病，位高权重的才能请得比较频繁，至于官职一般的，那都要求皇上恩典, 至于官职小的想请太医，那就只能自己找私人关系。
只是对于一般的小官来说, 很难有机会和太医扯上关系, 现在能让太医给自己做体检, 简直就是莫大的惊喜。
不光是小官高兴，大官也高兴。
有什么都别有病, 这话对所有人都是通用的, 哪怕官阶高一点，在面对病痛的时候也没有办法。
官阶大一点也只是有病的时候才能召太医看看, 平时没事也不好和太医有过多相处，毕竟太医距离皇宫太近，万一惹上什么事，那就麻烦了。没事还想让太医检查，那就不太方便。
所以得到皇帝的通知后，也都高兴起来。
而得知这件事后最先有反应的还不是民间的人，而是后宫当中。
妃嫔们听说了体检的事后，都心动起来，能给自己的健康加一个保障，谁会不想要呢。
如果没有这事，妃嫔们或许还没什么想法，可朝臣可以体检，那她们这些妃嫔作为陛下的枕边人，怎么就不能也体检一番呢？
于是纷纷去找皇后说，皇后考虑了一下就去找了皇帝。
皇帝考虑片刻就答应了下来，这也不是什么，但是如果没有给朝臣体检在前，那倒是不太好操作，毕竟有些耗费了，可有朝臣在前，耗费也造成了，再加上妃嫔的话，也只是再多花点。
不光是妃嫔，皇子公主也被皇帝加进了体检人员中。
而宫外，官员家眷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欣喜于自家人受到皇帝如此厚爱，而高兴之后就是羡慕了，像是这种太医联合体检，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
而后有消息传出说是这体检的人员不光是朝臣妃嫔和皇子公主，还有别的人也能做体检，这别的人自然就是指裴清高岩周凌了。
这消息一出，就惹得不少人家中都有些蠢蠢欲动，既然有裴清他们作为例外，那自家能不能也多个例外。
哪怕后面又传出说是这体检就是裴清提起，太子找太医令实施，最后由皇帝推广到朝堂上来，所以裴清几个能体检是再正常不过，可被激起的念想已经无法断绝。
再说这消息不少人也都是半信半疑，虽然说这体检听着确实新鲜，以裴清以往的形式作风来说，还真有可能是他提出来的，但有人也觉得这是给裴清的例外做借口罢了。
不过有些人是真不信，有些人是假不信，毕竟有裴清这个例外在这里，那他们的想法说不定还有实施的可能性，可如果真信了给出的理由，那裴清他们也算不得什么例外了。
……
太医署内一片愁云惨淡。
这体检确实是新鲜事，不管是对于被检查者来说，还是对于太医们来说，都感觉还不错。
得知他们要给朝臣体检后，太医们感觉也还好，虽然人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了点，但是时间给得比较充裕，再说作为太医，他们待在宫里这些年，接触的病人也比较少，对于提高医术来说算不得好事，现在能接触这么多人，也多多少少弥补了不少。
皇帝也知道这体检耗费时间和精力，还表示等体检完会给赏赐。
再说给别人体检也算是练练手，等熟练了再检查自己的身体，应该能摸得更准确了。
只是这点安慰在看到皇帝将妃嫔也加入体检行列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医令看着皇帝的旨意，恨不得让皇帝仔仔细细地看一□□检项目，要知道这些项目，男子给男子检查倒是无妨，可给妃嫔检查，妃嫔不敢让他们检查，他们也不敢给妃嫔检查。
只是心底再恼怒，太医令也知道这皇帝下了旨意，想让他撤回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撤回去也有损帝王威严。
可还没等太医令想出解决办法，就又听说了官员亲眷也想做体检的事，更是头大了。
太医们也都头大了，本来按照陛下给的官员清单，他们要做完这一轮体检，时间就不少了，如果还要给官员亲眷做体检，那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了。
如果真要给这亲眷检查，那一个官员少说也一个附带的亲眷，恐怕还不太够，想到这点，太医们一个个地都期盼着看向太医令，希望他能想出解决办法来。
不然……
太医令面皮抽搐，感觉这问题就是一轮又一轮，定了定神就去找皇帝。
“陛下，这是太医署准备的体检清单，请陛下过目。”
见太医令递上这东西，皇帝有些疑惑，这个项目清单他之前似乎看过，怎么太医令又让他看，莫非这中间又有些删改了。
皇帝仔细看了下去，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这体检项目不还是之前的那些。
“这不还是之前那些吗？”皇帝问。
“回陛下，确实是之前那些，只是若是给女眷检查，有些可能不太合适。”太医令低头道。
黄帝闻言一愣，再仔细地看了一遍体检项目，发现确实如此，想到他之前答应了皇后的事，顿时尴尬了起来。
若是他之前没有答应，那现在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再想办法补救了。
“那能不能删去一些体检项目呢？”皇帝问道。
太医令有些为难的解释，如果要删掉这些项目的话，那这体检就是虚有其表了，只能检查一些最简单的问题，效果不好。
皇帝沉默了，虽说他最爱重的是皇后，可对于普通妃嫔也不是没有什么感情。
再说皇后的身体也不好，若是这样虚有其表的体检，怕是根本就起不到预防的作用。
至于说让皇后单独做一种体检，皇帝倒是愿意，可就怕皇后不同意，而以皇帝对皇后的了解，对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皇帝沉声道。
“若要不删减体检项目的话，那只能找女医来检查。”太医令沉思片刻道。
“女医？”皇帝皱眉，他倒是了解过这些所谓的女医，在他来不过就是因为一些人府上不愿意让男大夫看病，才找了女医，说是大夫，可看病的能耐和男大夫比就差了不少。
让她们来给妃嫔看病，皇帝有点不太信任。
太医令自然也知道那些女医的医术问题，不过他想要推荐的女医可不是那些女医，而是他的师妹。
师妹是太医令当年学医师傅的女儿，因为自幼好医，也就跟着一起学了，只是太医令如今功成名就，而师妹却因为是女子，一直只能在民间打转，现如今也不求什么名利，只是想多收些女徒弟，让女医的地位高一些。
只是这事做起来太难了，女医的需求量虽然大，可是要当大夫，需要学的东西可太多了，而一般的女子哪里有机会学，或者说稍微学了一点，就要谈婚论嫁。
以至于这都快二十年了，师妹也不过才收下了两个弟子，都是家里人宽容，才容许他们婚后继续学医，只是想收更多的徒弟，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这次体检就让太医令看到了机会，若是宫中需要女医做体检，只要宫中传开了，那官员家眷体检也可能用上女医。
若是师妹能接下这次的任务，打出名气来，想要收徒弟怕是容易多了。
毕竟若是当普通的女医，只能在民间看诊，固然也不错，可吸引力却没有为显贵人家看病大。
不说别的，起码诊金就高得多。
听完太医令的介绍，皇帝倒是有些心动了，如果真的按照他一定说的，所以说三个人少了点，可宫中的妃嫔也没有多少，倒是还好。
于是便应了下来，不过作为给妃嫔看病的大夫，皇帝还是要检验一下对方的医术，让人去安排了一番，若是确定医术不错，那就许对方一个太医的官位。
太医令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连连点头，决定回去后就赶紧给师妹去信，让她好好准备。
虽说当了太医之后，也算是一种束缚，不能再像以往一样自由自在地行医，但女子当上太医对后来的女医是一个很激励的事，尽管太医并没有什么权力，但多多少少是一个官职呀，也是能领俸禄的。
事情说完了，他一定也准备离开，不过又被皇帝叫住了，皇帝说起裴清的事情，让太医令想想他身上的误会要怎么解开。
如果是之前，太医令可能还要犹豫一下，毕竟他这么做多少有点得罪人了，但现在，有了皇帝之前的话在，他决定投桃报李，说出了一个主意，让皇帝眼前一亮。
……
京都附近的书院私塾收到了一张视力表，并且张贴在一个光线良好的屋内，让学子们记得平时多测测视力。
测视力这事有些新鲜了，毕竟视力变差都是一点一点来的，大部分人都是等到视力差的有点明显才发现的，或者说和人对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视力不如其他人，但具体说要差多少还是不太清楚的，而有了这张视力表之后，视力有多差那是一目了然。
不少学子本来只是好奇测一测，然后测出自己的视力很差后，脸都白了。
别看之前感觉自己的视力够用，可知道多差和不知道多差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而一些检测出视力在变差的学子，忧虑之余又有些安心，毕竟按照视力表的说法，他们现在的视力都还好，有影响但问题不大，只要小心呵护眼睛，不要做伤眼的事，那就还好。
尤其是跟着视力表一起来的还有一套眼保健操，做完之后感觉眼睛都舒服了不少。
不过在学子当中，做眼保健操最多的，并不是这些视力稍微有些损伤的学子，而是那些视力还挺好的学子。
因为这些学子本来都以为大家的视力都挺好的，毕竟平时看东西也不需要看得那么仔细，也就分辨不出来，而现在一测，大家的视力情况一目了然，他们才发现眼睛好也是一个比较珍惜的，于是对于自己的眼睛就更加上心了。
虽然视力表只是发给了京都附近的书院，但是朝中官员想要视力表哪里会得不到，得知检测视力是体检中的一项，不少人纷纷也弄了一张视力表回去给自己检测视力。
而这一检测，让不少人都对眼睛上起心来，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视力居然并不太好，有些都可以算是府上最差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按照视力表的说法，眼睛变差之后，如果仔细保护倒还能维持现在的视力，可要是乱用眼让眼睛更加受损，那视力情况只会越来越差，不少人联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看东西的情况，发现是真的。
一下子，而眼保健操这时候就成了不少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尽管裴清把眼保健操拿出来的时候说了这是预防近视，真近视了，也只能做到缓解眼部疲劳，可其他人都不听，没办法，他们对于所谓的近视研究得并不深，在近视不深的时候，甚至不觉得这是一种病，而现在也就只有裴清拿出来的眼保健操能顶上一阵子。
以至于裴清体检完出来，去等谢云煜的时候，意外发现眼保健操似乎是在朝臣间火热起来了，他都看到好几个官员，这边检测完视力，那边就开始做眼保健操。
甚至还有几个没有检测视力就开始做，似乎是想通过这种办法让自己的视力短暂提升一点，不过有没有效果裴清就不知道了，只觉得这是对方的心理作用。
看到裴清过来，有的官员面上有一丝不自然，他们都是之前说过裴清闲话的，现在看到真人在面前，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裴清并不知道之前被人质疑的事，因为他并没有关注这些，谢云煜倒是知道，但他不会在裴清面前说，只是暗中动手脚解决问题。
谢云煜检查完出来，看到一些官员的不自在，嗤笑了一声，然后和裴清一起离开。
因为不用仪器检测，所以检查结束，就当场拿到了自己的体检报告。
裴清直接和谢云煜互相交换了一□□检报告。
在检查之前裴清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他小时候的身体是不好，虽说现在养了这么久应该还好，可没有看到结果之前，谁都说不准，不过检查完后看到报告，裴清算是长出一口气。
虽说和高岩的身体比可能还要差一点，但高岩从小的锻炼都是以武将为标准，他赶不上很正常。
谢云煜还没看裴清的体检报告，但就裴清这主动的态度他就能看出来，裴清的身体应该还不差，不然对方不敢这么主动。
只是他就……
谢云煜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好，只是太医一检查就发现了各种的小毛病，还说得比较严重，虽然给出的病发时间比较长，基本上都是说现在不好好解决，等十年二十年后会如何如何。
如果不是说话的人是太医令，谢云煜都感觉对方是在恐吓自己，如果可以的话，谢云煜都不想让裴清看这一份体检报告，怕吓着对方。
只是，体检报告刚拿到手，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裴清就这么主动地要看，他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地交出去了。
果不其然，裴清在看完谢云煜的体检报告后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看着身体不太好的人，体检报告都还不错，而谢云煜看着异常健康，反而各种小毛病都有。
虽说太医令给的体检报告说的都是现在不解决，继续恶化下去，以后可能会如何，并不敢太确定，可在裴清看来这就是以后的病根。
裴清一路上都有些想不明白，直到回到府上看到谢云煜端起一杯凉水下肚，顿时反应过来。
他是自觉身体不好，所以平时会多注意保养，而谢云煜是以为自己身体不错，所以并不怎么注意，反而身体就差一些。
“清儿，怎么了？”谢云煜被裴清看得有些束手束脚，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凉水。
“这个天冷了就不要喝了，改喝热水，对身体好。”裴清拿走谢云煜手边的茶杯，让人换了热水上来。
同时吩咐下去，以后谢云煜要喝水的话，通通给他上热水，不要上冷的，冷了就撤下去。
这还是裴清头一次在谢府如此做主，让管家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管家就应了下来。
管家虽然没有看到谢云煜的体检报告，但是也知道两人是去干吗，从裴清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谢云煜的体检报告应该是不太好。
不过在管家看来这也挺正常的，裴清在的时候，谢云煜做得还挺好，一日三餐照常吃，还会时不时地休息一番，可裴清去崇文馆，或者干别的去了，谢云煜忙起来就是不分昼夜。
有时裴清以为谢云煜去休息了，他也睡了，其实书房的灯还亮着，只是管家不好和裴清说，现在倒是能想办法透露一下。
谢云煜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迎来被人管着的日子，并且是全府上下都会帮裴清督促他。
毕竟府上的人也清楚，若是得罪了谢大人，只要你的理由够充分，谢大人有时候也不会太怪罪你，可你要是得罪了裴公子，那问题就大了。
最主要是在谢府的下人看来，裴清管束谢大人，谢大人反而甘之如饴，他们配合还是件好事，不配合才有问题。
……
有像裴清这样当场就拿到体检报告的，当然也有没有当场拿到的，那基本上就是检查出身体有点问题，一时间不好轻易下判断。
本来皇帝还以为自己朝中的官员身体都还不错，结果一通体检下来，发现好几个人身上都有问题，有几个是有小毛病，但是拖久了就会变成大毛病，还有一个是隐患差一点就要爆发，要不是这次检测出来，说不定可能就死在任上了。
得知检查结果后，不少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而后就是庆幸，还好有体检，早点检查出来了，不然……
不少皇帝看重的心腹重臣，年纪也不小，平时看着还挺健康的，但那只是身上没病，而现在一通检查下来，各种小毛病都被找了出来，对方倒是觉得没什么事，可皇帝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都是他的股肱之臣，绝对不容有失，赶紧让太医们多看看，该吃药的吃药，该保养的保养，甚至都已经想着要减轻他们的政务负担，好让他们多活些年头。
重臣们面对皇帝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可更多的是感动，一个个的都暗下决心，要好好保重身体，为陛下开创盛世。
一时间君臣相得，甚是和谐。
不少臣子看着这一幕都有些羡慕嫉妒，但是更多的还是安心和感激，要不是皇帝的安排，他们也不会来做这次体检。
虽说他们现在倒是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可就同僚们查出的一些问题，谁敢保证他们之后不会遇上。
这要是没有体检，可能他们也得病发的时候才发现，而现在有了皇帝安排的一年一次的体检，不少人都是长出一口气。
本来他们还觉得这一年一次体检，一次检查又需要耗费这么多时间，显得既麻烦又奢费。而现在，朝臣们都觉得一年一次体检非常好，特别好，如果不是不允许的话，他们都想半年就检查一次。
如果说之前，官员的亲眷只是看着官员做了体检，才有些心动的话，而现在，一个个的都不只是心动，都行动起来。
免费的太医体检做不到，那收费的呢，他们愿意花钱请太医来做体检，出的价钱一个比一个高。
不光如此，他们还做了双手准备，一边请太医，一边去找别的大夫，看看能不能做这些体检项目，总之就是为了身体健康，不惜下血本，京都的大夫一时间金贵起来了。
第089章 第 89 章
为了让谢云煜养好身体, 裴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吃。
平时在家吃的话，裴清感觉饭菜的健康程度还行，但是光禄寺给官员们准备的饭食那就不太行了, 以前放油就多，现在榨油的种子多了, 油的价格低了, 那更加和不要钱似的不断地放。
那府上没有什么油水的人吃倒还好，可谢府吃的油不算少, 再吃那么多油可就不健康了。
裴清决定还是让人给谢云煜送饭吧, 官署的饭菜就别吃了，只是府上给谢云煜送什么饭菜更健康，裴清直接把自己以前看过的平衡膳食宝塔图给找出来了。
虽然这是根据现代人的身体弄出来的营养攻略图，用在古代可可能就分量上来说不是那么的适合，不过食物种类应该还是可以用上的。
以前裴清为了吃得健康, 也试图按照平衡膳食宝塔图给自己做饭，然后很快就发现做饭太麻烦了，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食物，做那么多很容易吃撑或者剩下了饭菜, 放到第二天那就不健康了。
不过裴清想了想谢云煜的饭量，觉得对方还是能吃完的, 况且, 一日三餐分开吃的话, 其实也不算多，他以前吃不完主要还是全都当午餐晚餐吃了。
饮食一天安排一次比较麻烦, 裴清直接先安排好了一旬的菜单。
当然, 他自己要吃的也放在里面了，安排一个人的菜单比较麻烦, 而安排两个人的，虽然也麻烦，但是比安排两次可轻松点，况且他的身体虽然不错，可要是不好好呵护，也可能出问题。
等那时候，说不定就要谢云煜来管着他了。
对于谢云煜来说，他以为的疗养就是多进一些补身子的药，多放松心神休息，没想到裴清虽然也是让他多休息，不让他太辛苦，可除了太医说的非要吃的补药，别的药都不让他多吃了，反而将日常的饮食看得无比重要。
裴清的菜单一拿出来，听他一解说，谢云煜就感受到了这份菜单那沉甸甸的分量，以及裴清在其中花费的心思。
谢云煜很清楚，虽然裴清平时看着忙这忙那的，其实本性比较的懒散，别人能做的事他都推给其他人做了，除非非他不可。
而这准备菜单，按照裴清的说法，各种营养膳食都要准备均衡，还要考虑到菜色不能过于重复，以及菜品口味，以及能不能买到，准备起来着实不容易。
这还只是一旬，可想而知后面准备起来会有多费心。
“清儿，辛苦你了，不过这一旬你来准备，下旬就我来准备吧。”谢云煜认真道，他看得出来这是裴清对他的在意，所以也不愿意让裴清不做了，不过也不能一直让裴清来忙。
这所谓的营养学虽然看着有些复杂，但是按照裴清说的膳食宝塔，多学一阵子，他也能拟菜单了。
“还好了，也不算辛苦，我写完这个菜单之后就想起一个比较方便的办法。”裴清说着有点心痛，这要是在他拟菜单之前就想起来该多好，这平时吃饭的时候，裴清总感觉饭菜有点重复了，想让厨房那边弄点新意。
可轮到自己来拟菜单才发现新意不是那么好弄的，尤其是古代的食材有很强的季节性，市面上的菜色也就是那些，至于肉类大多也就是那些鸡鸭鱼羊的，至于其他的食材也不多，做法也就是那些，翻来覆去的也做不出太多的花样了。
这一旬的菜单，裴清本来以为半个时辰就能弄完，结果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弄完，裴清还不是很满意，后来才忽然想到，只是要吃那些食材，那不考虑别的，直接按照食材写出菜名，再将这些菜名放到小箱子里，随意抽些出来不就成了一天的菜单。
虽说这样的做法会导致有时候菜品可能不是很合新意，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新鲜感，在抽取之前都不知道今天会吃上什么饭菜。
至于说担心重复的话，那就可以把先抽取出来的菜名条子放到一边去，这样一旬内的菜单就不会重复了。
想完这个主意，再看看自己之前写的菜单，裴清感觉这一个时辰的辛苦白费了。
看着裴清心痛无比的表情，谢云煜哭笑不得，笑着摸了摸裴清的脑袋。
不过谢云煜也感觉这个主意不错，以往要吃什么都是厨房那边准备好，或者他这边提前点好，但是大致也知道会吃什么，而现在倒是有些新鲜了。
既然要吃家中带的饭菜，那官署膳房准备的饭菜就要提前说好不要送，避免饭菜送来浪费，谢云煜立刻就派人去光禄寺说了这个事。
***
次日，大理寺。
大理寺卿看着谢云煜这边送来的饭菜，有些意外，不过倒是也没有多想，就是被饭菜的香气馋的有点难受，尤其是对比一下光禄寺那边送来的饭菜，更是有些食不下咽。
唯一庆幸的是这次的辣椒似乎比较少，味道没有那么有诱惑力，大理寺卿感觉还是可以忍受的，再说，也不过是吃一顿，也还好。
只是很快，大理寺卿就发现了不对劲，不是，这谢府怎么天天都送饭菜过来啊，还每次都不重样，看着都很好吃的样子。
这谢府的食谱单子未免也太厚了点，这都多少天了，天天都不重样，大理寺卿忍不住就厚着脸皮蹭了一点饭菜吃。
可大理寺卿能蹭，其他的官员就不好意思蹭了，只能闻着这边的饭菜香气，怨念地吃着光禄寺准备的饭菜。
过了一旬，大理寺卿眼看着快到了送饭菜时间，就直接凑到了谢云煜这边来，不过他也不是空手来的，而是事先让府上准备了拿手菜，不然总是吃谢云煜的，一直没有回礼，有点不好意思。
“元微，你府上今日又要送些什么来？”大理寺卿邀请谢云煜尝尝自家的手艺，一边随意问道。
“我也不知。”谢云煜摇头道。
“你不知？”大理寺卿诧异，像他这样在官署吃饭的不知道家中要做什么饭菜正常，可谢云煜这天天都要送饭的，不应该是他提前点菜吗？谢云煜怎么会不知道呢？
谢云煜笑了笑，将裴清之前说的拟菜单法子说了出来，虽说他来当值前也能看看会准备什么菜，但是他没有去看，想要收获一份惊喜或者惊讶。
“少年人的花样就是多啊！”沉默了好一会，大理寺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同时，大理寺卿也深深地看了谢云煜一眼，他和谢云煜相处了这么久，一直都觉得对方虽然年纪尚轻，可性格却极为沉稳，没想到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蹭吃了这么些天，大理寺卿也有点好奇，怎么谢云煜以前都不怎么让府上送饭，怎么现在就送饭了。
若是之前，大理寺卿也不会想太多，可体检这事刚刚过去，谢云煜这边就改了习惯，这很难不让人将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来。
尤其是大理寺卿也听说了，谢云煜的身体似乎是有点问题在的，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毕竟这也算得上是秘密了。
听到大理寺卿的问话，谢云煜脸上漾出一丝笑意，神情顿时柔和下来，道：“之前的体检结果不太好，清儿想让我好好养养身体，说是官署的饭菜油太重了，就这么安排了。”
谢云煜说着还将裴清说的膳食均衡给大理寺卿说了一遍，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大理寺卿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研究，以往都觉得补身子是要多吃肉，不承想，还不光是肉，肉蛋奶，蔬菜水果谷类坚果是一个都不能少。
大理寺卿下意识地算了算，发现自家平时的饮食都没有谢云煜说的这么全面，不说别的，奶制品和坚果大豆吃的就少了，水产倒还好，但是蔬菜也少吃。
这么看来，他们家吃的是一点都不健康啊。
而这么一想，大理寺卿看向谢云煜的眼神就格外的羡慕了，要知道他的身体也是有点毛病在的，按照太医的说法也是要好好休养，这么些天补药倒是吃了不少，可像是在饮食上的照顾那是没什么的。
不对，也不能说没有，倒是常常让他多吃肉，可这点照顾和谢云煜这边对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大理寺卿厚着脸皮和谢云煜讨教了一下关于膳食均衡的理论，决心回去后就也照着这个办法吃吃看，他的年纪可是比谢云煜还要大不少。
既然谢云煜都要少吃油，那他肯定也是要少吃了。
而且天天闻着谢云煜这边的饭菜香气，他都有点忍不住和家里人说带饭的事了，刚好可以用这个当做借口。
至于说能不能起作用，大理寺卿决定先按照这个办法吃吃看，要是有效果，那就继续吃下去。
官场的有的消息传得很快，有的消息传起来很慢，而膳食均衡理论按理来说算是官员们不太在意的一些消息，然而碍不住它出现的时间太凑巧了。
刚好是官员们体检们，体检结果不好的正忧虑要如何保养身体，体检结果好的看着同僚们的情况，正担心要如何将好身体维持下去，而膳食均衡理论就这么凑巧地出现在了其他人的面前。
尤其是得知这个理论竟然还是裴清说的，甚至裴清已经按照这个理论在给谢云煜调养身体，虽然还不知道谢云煜的身体有没有起色，可体检可以裴清先提出来的，那对方弄出这个膳食均衡理论岂不刚好就是搭配上了。
一下子，膳食均衡理论在官员当中火起来了，不少官员都开始尝试，毕竟也就是在做饭菜的时候注意些，哪怕吃得不适应，再改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些家中不算很富裕的官员哪怕体检结果不太好，也没办法多进补，因为京都这阵子药材，尤其是进补的药材，价格飞涨，供不应求，他们都考虑等过阵子降价了再买。
而现在，一个花费不算多，只是麻烦点的保养身体法子出现了，那还不赶紧照着学。
一时间，京都的官署都流行起府上给官署送饭，或者离家近的干脆回府用饭，吃光禄寺送来饭菜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
本来有些人不太在意这个，觉得不过就是一餐在官署吃，何必那么麻烦。可是看着其他同僚都吃家里送来的，看着就新鲜可口，而自己面前的饭菜，油汪汪，有的送过来还有些冷了，顿时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而且不光是味道的差距，不少家里派人送饭菜的，吃的时候还时不时能聊上几句，看到新鲜的菜色还问一问，好让家中之后也做，一时间，他们这些继续吃官署饭菜的似乎是被排斥在外了，于是也选择了让家里人送饭。
最开始看到官员们让府上送菜，光禄寺的人还觉得减轻了自己的负担，恨不得不吃的人再多点，可真等到越来越多的人不吃光禄寺的饭菜，顿时也紧张起来，感觉苗头不太对了。
再这么下去，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啊。
不得已，光禄寺卿也只能去找皇帝，和皇帝汇报这件事，不然等皇帝发现问题，那就不好解决了。
说起来，皇宫内也是隐隐地在按照裴清说的膳食均衡理论用餐，不过和宫外不一样，宫内的菜品太多了，所以看不太出来。
而皇帝得知光禄寺卿后也有些沉默，他没想到裴清给出的一个饮食理论，居然一下子让这么多人都受到了影响。
不过皇帝也能理解，毕竟他也是被影响的一员，而且他还是最早的那批，因为谢云煜吃府上送的饭菜时，裴清也是如此，而后太子也学着这样做，他得知后也就照着做了。
皇帝最是喜欢吃肉，最开始这么做的时候还感觉有些不太适应，可多吃了些日子后就适应了些，隐隐感觉身体似乎是好了些。
尽管太医把脉的时候都没有把出来，但是皇帝自身是能感觉到状态有些好转，尽管挺轻微的，但好转就是好转了。
而反映更明显的是太上皇，太上皇和他一般也是喜荤不喜素的，改变膳食也挺难受，所以也只是改了一半，可哪怕就只是一半，也让太上皇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而光禄寺的饭菜，皇帝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重油重盐，而饭菜的种类以膳食平衡理论来说确实不太健康，这也怪不得其他官员不愿意吃。
只是光禄寺卿说得也有道理，总不能让官员们都从府上送饭过去，人数少了还好些，这人越多，那官署外的道上都是送饭的车，确实不太好。
只是前头还让官员们体检，要他们好好保护身体，后头就又让他们吃不太健康的饭菜，这事皇帝做不出来。
光禄寺卿还在想皇帝会想什么办法，就听到皇帝说：“官员们之所以不愿意吃你们做的饭菜，那也是因为这些饭菜做得不过健康，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不能按照那膳食均衡理论做好每天的饭菜？”
光禄寺卿瞪大了眼睛，不是，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让光禄寺卿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理论，然后把一旬的菜单都提前备好，皇帝这边才会暗示让官员们先别送饭了，尝尝看改变后的饭菜。
“不过这饭菜不光是要健康，味道也不能太差了，不然官员们不愿意吃，朕也管不了这么多。”皇帝忽然想起光禄寺饭菜的名声，提醒了一句。
以前对比不太强烈的时候，光禄寺那样混着过去也行，可现在菜品的味道越做越好，对比之下，光禄寺的饭菜味道还是老样子，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光禄寺卿的脸有点发绿，他没想到只是来找皇帝说一下麻烦，就带了两个任务回去，前一样都还好，虽说有些麻烦，但是问题不大。
毕竟他们也听说了裴清的拟菜单小方法，只要用上这个办法，任务压力也不大。
可是改善厨艺，这麻烦就大了。
这提高厨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提高的，况且光禄寺的庖厨都已经懒散惯了，除非下狠力，不然很难让他们改了。
只是皇帝的意思也很明显了，皇帝只是会暗示，但是不会强行让官员们不送饭，要是做得难吃，再这么下去，光禄寺说不定就要减员了。
想到这点，光禄寺卿也只能咬着牙上了，不改不行了。
宫内膳房的总管得知这个消息后，乐得不行。
本来两边的日子都过得不错，只是自从裴清折腾出各种东西后，膳房这边的日子就逐渐地不好过起来，学的菜式多了，要求也高了，可光禄寺那边居然还优哉游哉地过以往的好日子，裴清的折腾居然没有怎么影响到光禄寺。
他们都眼红好久，现在好了，光禄寺也不得不改起来了，看到他们不得不改，膳房的庖厨一个个的都舒爽多了。
光禄寺内不断改变的同时，皇帝的暗示也慢慢地传开了，有的官员吃惯了府上的饭菜，觉得不能送菜有些为难人，可有的官员感觉这事也不错。
毕竟天天送饭虽然吃着好，可也比较麻烦，这一天两天的还好，天天这样确实折腾，若是光禄寺能改了，倒也不错。
裴清也听说了这件事，虽然有点失望于可能后面不能送饭了，但是能让光禄寺改一改也是不错的。
只是裴清还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光禄寺供应蔬菜的问题。
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下来，虽然集市上还有蔬菜，可是蔬菜的种类已经逐渐地少起来了。联想一下去年的情况，显而易见，等到天气再冷点，蔬菜就会更加稀少了。
虽说皇室有温泉庄子，也会弄些反季节的蔬菜，可那都是皇帝吃的，偶尔赏赐一些给官员，显然不可能给光禄寺用，那冬天吃蔬菜似乎选择就少了不少。
豆芽的味道是可以，但是一直吃豆芽也有点吃不消了，裴清想再弄点别的蔬菜给谢云煜吃。
温室大棚四个字赫然出现在裴清脑海中。
裴清唇角微抽，要是有塑料在，造这个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没有塑料的情况下，想要做出温室来，那就只能用玻璃了。
而玻璃，他只知道需要石英砂，生石灰，长石，纯碱，前面这三样比较好找，后面的纯碱虽然比较难找，但是也可以用草木灰过滤得到的碳酸钾替代。
只是他只知道这些原料，具体如何烧制玻璃的技术问题还不太懂，另外还有一个制作玻璃的前置条件，这些原料需要一千五的高温才能熔化，裴清都不知道大盛现有的窑能不能做到这样的高温。
如果不行的话，那还要炼出焦炭，再弄出高炉来做玻璃。
这么一算，前置条件可真是不少，想弄出玻璃来格外地不容易。
裴清忽然感觉这冬天想要吃点蔬菜真的难，运气好，可能今年能弄出来，可要是运气不好，不知道几年后能不能吃上。
不过真想要研究制作玻璃的话，裴清一个人是搞不来，他只是知道一些图纸，有一些理论知识，可真要动手的话就不太行。
要研究这个事的话，裴清觉得自己还是要去找皇帝，不然就靠他自己，还不知道要研究多久才能制作出玻璃来。
况且如果真的是自己做出玻璃的话，裴清感觉麻烦也挺大的。
如果说肥皂是一桶金的话，那玻璃就可以类比成金山了，成本极为低廉，技术难度又高，售价更是高得离谱，可以说玻璃做出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用愁钱。
不过正因为能赚的钱太多了，窥觊的人也太多了，没有一个可靠的大靠山，哪怕是裴清现在的地位，也会有大麻烦，会被烦得不得安宁。
想到这点后，裴清更加坚定了去找皇帝的想法，他是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能吞下如此巨大的利益。
不过在说之前，裴清还没有忘记去和谢云煜说一声。
听着裴清说的玻璃，谢云煜眼睛眨了眨，愣愣地看着裴清。
谢云煜从未感受到如此明显的偏爱，或者说打心底起，谢云煜都不觉得自己会被人偏爱，可是裴清的行动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他内心的桎梏，原来他也是会被人如此偏爱的。
谢云煜下意识地想起去年冬日，裴清当时似乎也是想吃蔬菜的，可那时对方就完全没有想起做玻璃弄温室大棚的事。
谢云煜其实最近也隐隐看出来了，裴清并不是他以为的梦中寻宝者，因为裴清对于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太熟悉了，这种熟悉不可能只是看知道的。
但若说裴清是被附体了，谢云煜也可以肯定不是，因为在裴清不知道的情况下，谢云煜试探过几次，发现有时候裴清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做出了和之前一样的选择，一些小动作小习惯也和以往一样。
想到最开始裴清眼睛里的茫然和丝丝陌生，谢云煜猜测，或许只是那次落水，裴清去了梦中世界很久，然后才回来。
裴清那时候都没有拿出所谓的玻璃，现在却因为惦记着他吃蔬菜的事而拿出来，其中代表的偏爱砸得谢云煜晕头转向。
谢云煜深吸口气，下意识抱住裴清。
裴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慢慢暴露了，看着谢云煜愣住，以为自己是一下子拿得太超出了，正忐忑着，就被谢云煜抱了个满怀。
“清儿……”谢云煜的声音有些低沉，裴清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下意识伸手拍了拍谢云煜的后背，安抚他。
第090章 第 90 章
皇宫。
皇帝听着裴清的话, 震惊到直接站了起来，玻璃是什么他还不太清楚，可是琉璃的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而琉璃可是与黄金宝石等价的东西。
哪怕这玻璃按照裴清的意思，其实没有琉璃珍贵, 因为颜色也比较单一, 不如琉璃的流光溢彩，可哪怕价格是要差一筹, 皇帝也能想到这些玻璃能赚来多少钱财。
而再一听裴清说制作玻璃需要的原材料, 更是让皇帝明白其中的利润有多大。
这些原材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不太好找的，可是对于他们来说难道还难吗？怕是卖一件玻璃赚的银子就够买上好几大车的原料了。
“不过臣也只是看到了这些原材料，可做法就没有看太多，所以配方如何也不太清楚，只能看出来那石英砂似乎有快七成的样子, 而后制作玻璃的工匠将玻璃倒入了高炉之中，然后这些原材料烧熔化后就成了液态，可具体需要多高的温度才能熔化，臣也不太清楚。”裴清说道。
皇帝也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制作玻璃的关键了, 若是能做到高温熔化原料，这玻璃就做出来了, 可要是做不到, 那这玻璃制作就难了。
皇帝赶紧问裴清这所谓的高炉是什么样子的, 说不定这高炉就是比较关键的一环了。
裴清早就猜到皇帝可能会问他，已经提前将高炉的样子给画了出来。
高炉形似一个花瓶, 最上方是进料口, 两边还各有一个出气口，而中间的炉身就是让进料在其中熔化的地方, 而下面也有两个进风口，而最下方则是出料口。
听着裴清的讲解，皇帝感觉这玻璃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不过也正常，这玻璃制作要真容易的话，那些世家大族早就想到了，还等他们来赚这笔钱吗？
不过这高炉虽然看着不错，可要研究起来大概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皇帝决定先试试一般的窑炉，看看能不能熔化这石英砂，若是可以，高炉就慢慢研究。
皇帝沉思回过神来，就看到裴清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甚至看着还想要走人。
皇帝都有点傻眼，不是，你说完这个制作工艺，这玻璃可是比裴清之前拿出来的所有技术都赚钱的，就这么要走，一点利益也不要。
皇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如果是别人他还会委婉一些，可是他清楚，委婉一点，说不定裴清就没听懂，或者直接误会了，还不如直接问，节省两人的时间。
裴清直接将他之前考虑的事情说了出来，大大方方，说得皇帝一阵沉默，他没想到裴清居然如此……
一时间，皇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裴清了。
“你当真不要？”皇帝没忍住再问了一句，生怕裴清不知道其中的利润有多大，又将那些数据说了一遍，皇帝边说边看着裴清的表情变化。
裴清对于这些数据都了解，顶多就是皇帝这边说的再大点，可他已经下定心思不要了，哪怕数据高了，他也不是很心动，所以一脸平静，看得皇帝有些挫败，这金银何时成了如此不吸引人的东西呢。
而等皇帝说完，裴清想了想回道：“臣一贯觉得，赚的越多，越是要为国家做些什么，若是臣真的拿了这些银子，必然要做更多的事来回报大盛，只是臣一向懒散，觉得太累了，也怕做的不好，可若是陛下，臣觉得陛下是臣纵观史书见过的最圣明的天子，陛下赚了这些钱，定然比臣做的好。”
裴清说得真心实意，一脸诚挚，让被夸的皇帝都有点遭不住了，他何时见过臣子如此直白的夸赞。
如果裴清只是在拍马屁也就罢了，可皇帝看得出来裴清说的都是真心话，甚至是发自内心的话，这就让皇帝难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发红。
不过考虑片刻后，皇帝觉得还是不能真按照裴清说的做，裴清这么想是他的事，但是他也不能真就什么都不给，决定给裴清分个三成的利，就当是他贡献出制作玻璃技术的分红。
“陛下……”裴清刚想说什么，就被皇帝打断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既然说朕是圣明天子，那朕若是真厚颜收下，一点也不给你，那还算什么圣明天子。”皇帝正色道，“况且，你给出的方子，你不收下这些分红，那之后若是也有人想出什么赚钱的方子，难道朝廷也要让对方无偿上交吗？”
可以说，裴清算是第一个上交这种这么赚钱方子的人了，是会给后人当例子的。
裴清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听到后半句，就不吭声了，他不缺钱，顾虑多，不收是正常，可是他不收会影响到后来人，那还是收吧。
“你小子？”皇帝看着裴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金银可是世人皆爱的，偏偏落到裴清头上，却被当成了烫手山芋。
事情说完了，裴清和皇帝告辞离开，刚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个事来，脚步顿住，转身朝皇帝看来，脸上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
皇帝挑了挑眉，问道：“你这是又想说什么？”
“陛下，这玻璃若是做出来了，我能先拿一些吗？”裴清问，他觉得这玻璃要是造出来了，应该会比较抢手，他现在不提前说，指不定盖温室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有何不可的，不过你要这玻璃做什么？”皇帝点头道，有些好奇起来，就他所知的，裴清梦到什么都是自己想要什么。
就他看来，裴清似乎也不是很喜欢琉璃，怎么会突然梦到这玻璃的做法呢。
“做一个温室。”裴清说道，见皇帝不理解，还将温室的概念解释了一遍。
皇帝脸皮微抽，他万万想不到裴清之所以会梦到玻璃，居然是为了这个。
皇帝忽然都有点嫉妒谢云煜了，居然有人将他如此地放在心上，且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他这个人，和他的身份地位才华全然无关。
作为皇帝，固然有无数人讨好，可皇帝很清楚那些人讨好他是为了什么，想要像裴清这般的，皇帝不敢说一个没有，可有没有两个那真不好说了。
“行了行了，你退下吧，朕要处理政务了。”皇帝也不想再听下去了，越听越嫉妒，还是让裴清快点走算了。
***
过了几天后，裴清发现皇帝并没有将制作玻璃的事情交给工部，有些奇怪。
反倒是谢云煜知道后和裴清解释起来：“这玻璃的制作是暴利，若是交给工部，不说到时候赚的钱怎么分，就是这制作技术的保密都比较难，万一真泄露出去，就算砍了泄密之人的脑袋又能如何，所以陛下就不会去冒这个险。”
至于说交给谁了，那大致就是少府监，裴清和少府监的人不太认识，自然不知道。
不过谢云煜觉得就算是少府监里的人，估计也不太清楚制作玻璃的事，这玻璃在制作出来前后都会瞒得严严实实的，直到皇帝要将这些玻璃卖个高价。
“你也不要去打听，说不定就会被人发现了。”谢云煜知道裴清有时候会有点好奇心过重，叮嘱道。
毕竟这事皇帝肯定是要让少府监的人管住嘴，万一裴清问着问着让人发现了，就算皇帝不会怪罪他，也容易得罪了少府监的人。
这少府监的官权力不大，但算是皇帝身边的亲近人了，得罪这种人，裴清只要还一直受皇帝重视那倒是不怕什么，可怕就怕万一让对方得到落井下石的机会，那就麻烦了。
裴清连连点头，决定不再去过问，反正这些他知不知道的都没有关系，真制作玻璃遇到问题的话，皇帝自然会让人来找他。
不过裴清这几天去工部晃荡的身影还是被工部尚书给逮住了，看他如此清闲，工部尚书直接将裴清逮了过去，让裴清帮帮忙。
这段时间眼看着棉花要丰收了，朝廷之前也按照裴清之前的说法，好好地研究了一番棉花织布技术。
只是以往的丝麻都是比较好抽成丝线的，而棉花显然是要麻烦得多了，所以制作的进程都还挺慢的。
不过这个进度慢归慢，可是朝廷也发现，如果让棉花作为填充物，衣物的保暖效果极佳，以往需要穿上好几件的衣服，如果用填充了棉花的袄子，穿上一件就够了。
而现在眼看着棉花纺纱技术提高了，可还有一个问题制约着其他人，那就是棉花除籽的速度太慢了。
要想在不伤到一朵棉花的情况下将棉籽弄出来，需要先轻轻揉捏棉花，等到棉絮有所松动了，才能用手指顺着棉絮的方向将棉籽剥出来。
按照这个步骤来，一朵棉花去籽很费时间精力，可如果不这样做，简单粗暴地取籽，棉花纤维更容易被扯断了，那纺纱的时候就又有麻烦，省下的那点时间最后还是加上去了。
朝廷的人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样会导致棉花的生产受到限制，只是再怎么想，都没有办法将棉花籽又快又好地挑出来。
本来工部尚书还没有想到裴清，可是看到了裴清出现，想想他以前的功绩，还是决定让他过来帮帮忙。
裴清能想到办法是最好，想不到办法也没什么，刚好也可以展示一下他们工部是尽力了。
不过要是裴清能想出办法来那是最好的，工部尚书看得出来，这棉花以后定然会风靡整个大盛，可要是被剥棉籽限制住了，那价格恐怕又要再高一些。
可问题这个高绝对不是从地里收上来的棉花价格高，而是棉花制作出来的成品价格高，这么一来，普通百姓想要穿上棉布做的衣服又难了不少。
“现在除了纯手工剥棉籽，都没有想出别的办法了吗？”裴清好奇地问。
“之前是单纯地用手，前些天弄出了一个工具，不过也是要靠着手开棉花，速度是快点，但是效率也低，而且还要剥棉籽的技术好，不然又不好弄了。”工部尚书说着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开始研究这个棉花的时候，哪怕是看到剥取棉籽有些麻烦，可工部的注意力还是都放在了如何将棉花纺成纱，织成布上，而纺纱织布的难度也确实没有让他们白期待。
只是等他们将纺纱织布的难点解决了，这才猛地发现剥取棉籽还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只是自己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多让一些人来研究，那问题就迎刃而解，只是这一研究才发现，又一头撞上了铁墙，而且这堵墙似乎比之前的墙还要硬还要高。
不管他们是想靠着头铁一头冲过去，还是想翻墙，或者说是绕道而行，再或者挖地道似乎都不太可行，一下子就让他们堵在了这里。
尤其是那头棉花纺纱纺布的技术提高了，对棉花的需求量也是肉眼可见的增加，可因为剥棉籽的效率极低，纺纱机织布机都在那边等着棉籽剥完才能动。
前几天有新工具被研究出来的时候，工部尚书还挺高兴，结果也没高兴几天就发现，进步是有，但也没进步多少。
工部尚书带着裴清去了专门研究如果剥棉籽的地方看了看。
裴清发现这里面的人一个个地都研究得近乎疯魔，基本是拿着棉花，眼睛眨也不眨的，时不时地有人去拿工具试图模拟剥取棉花的行动。
不过就算如此执着的态度，看了一会，裴清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叹气，表面却是不显。因为裴清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事先知道轧棉机是什么工作原理，恐怕做的也不会比这些人好，所以根本轮不到他去看不上别人。
只是看着其他人如此辛苦，裴清还是有点惋惜，如果他们是研究别的方向，说不定剥棉籽的苗头还能发现，可裴清发现这些人似乎都是指望在手剥棉花上得到技术提高。
如果是想提高手指剥棉花的效率，那裴清觉得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因为人的手指可太灵活了，想要弄出比人手效率更高的类似手的工具，裴清都不知道现代要做到这点需要多久时间。
工部尚书见裴清盯着其他人手上的棉花看，以为他是感兴趣了，赶紧让人拿了一些棉花过来，让裴清慢慢研究。
裴清注意到除了这一小筐棉花，旁边还有一个空筐子。
“这，你剥完的棉花就放这里面，到时候我拿去让织户给纺纱做成布，到时候你带回去。”工部尚书说道，这棉花研究，弄掉棉籽之后对于研究就没什么用了，那这棉花也不能浪费了啊。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合理地怀疑你是想白嫖我的劳动力。
裴清定定地盯着工部尚书看了好一会，最后让工部尚书说：“那到时候给你三倍的布总行了吧。”
裴清瞟了一眼面前的小筐，不知道这三倍的布加起来能不能做一身里衣，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贪图这些棉布，要知道自家的田庄上也种着棉花呢，只是还没有收罢了，于是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或许不是要急着剥棉花，裴清感觉这棉花剥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因为专心于剥棉花，大脑都没什么想法。
裴清剥得很自在，很舒心，裴清以为其他人都是沉浸在研究剥棉花上，没有注意到他，但是他却小看了他的影响力，其他人其实在他进来后没多久就注意到他了。
只是那个时候也不好打招呼，尤其是看到裴清剥棉花剥得那么开心，更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过看着裴清的姿态，一些人原本有些急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了，他们也知道，工部尚书会去找裴清，那估计也逼不得已了。只是这事他们再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急出来的。
况且这些急躁对于研究也没有好处，意识到这点后，其他人也都深吸口气，学着裴清的样子缓和急躁的心情，慢悠悠地剥棉花，发现如果不是急切地想要研究剥棉花的工具，这剥棉花还挺能静心的。
等到工部尚书处理完一些政务，想到裴清找过来后，就发现裴清手脚极其麻利地，居然将一筐棉花剥了大半了。
工部尚书嘴角抽搐，他给那一筐棉花，指望的是裴清想出办法来，却不承想裴清还真的对剥棉花这么投入。
工部尚书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裴清剥得还挺好的，看来剥的是很认真，不然没有这个效果。
不过在屋内看了一圈，工部尚书诧异地发现其他人居然都安静了下来，刚才屋内这群人的情况他可是看在眼里的，那叫一个焦躁不安。
说实话，就这个心态，工部尚书觉得之前那样工具能研究出来都算是他们运气不错，或者说这还好只是在研究剥棉花，如果是研究别的有危险的器具，怕是都有人受伤了。
而现在其他人的状态就很不错了，固然还有些焦躁在，但是比之前可是好了不少了。
工部尚书也是长舒口气，虽说没有什么研究成果，可他也知道能被安排到这里的人，那基本是之前也研究出了些成果的人，若是就因为剥棉花而心态受损，那就太可惜了。
之前他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都没敢说，就怕一说得不对就影响了他们的心智身体上的伤好治，心上的伤可就难了，没想到现在事情就解决了。
而这两种的状态不同，唯一的变数就在于裴清到来了。
工部尚书觉得就算这次请裴清过来什么都没研究出来，他也得好好地感谢裴清一番。
不过工部尚书也有些好奇，想知道裴清到底是怎么让这些人变成这样的，下意识看向站在门外待命的小吏，之前他吩咐让小吏好好地注意屋内的情况，那裴清做过什么他应该也知道。
见屋内的人还没有注意到他，工部尚书示意小吏和自己离开，然后问了一遍。
小吏说实话也有些不能理解，他明明看着裴清什么也没做，不对，只是在剥棉花，其他人的状态就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了。
要不是亲眼看着裴清什么都没做，小吏甚至怀疑裴清是不是有什么法术在身，不然怎么会如此神奇，以至于在回答工部尚书问话的时候，话里话外就透露出来了点。
倒是工部尚书听着小吏的回答，忽然想起裴清之前说的织毛衣能放松心神的事，感觉这剥棉籽似乎和织毛衣有异曲同工之妙。
工部尚书想了想，让人也去给他拿了一筐棉花过来，要说这剥棉花他是没怎么剥过，倒是看着别人剥，只是其他人剥起来的时候都惦记着快点快点再快点，那种急切也影响到了他，让他下意识感觉剥棉花就是件让人烦躁的事。
而现在想着裴清刚才的样子，彻底静下心来，工部尚书慢悠悠地剥着棉花，感觉这活还莫名的舒爽，而且织毛衣的时候也是要注意着针数，眼睛还要盯着面前的毛线看，而这棉花剥起来的时候就不需要那么用眼，用手摸到了棉籽，慢慢地弄出来，似乎也挺放松心神的。
瞬间，工部尚书就有点理解屋内的人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和小吏聊完，工部尚书再次回去看看裴清，就看到裴清不是一个人剥棉花了，而是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剥棉花，一边聊天。
工部尚书唇角直抽，转头看了眼屋外，这人来人往的，让人看到你们当值的时间凑一起聊天，这影响多不好，小心到时候被弹劾。
可关上门也不好，一关门，反而更加吸引人了。
工部尚书干咳了几句，正要说什么，裴清听到他的声音，朝他招手：“伯父，我们这边似乎想出了一个剥棉花的好办法。”
工部尚书浑身一激灵，眼睛都瞪大了，赶紧走过去，急切问道：“什么办法？”
裴清拿起一朵棉花，然后两手朝着相反的方向用力，就将棉花扯得格外的松了，将里面的棉籽露了出来。
工部尚书不懂裴清这什么意思，就听旁边的官员给他解释起来。
原来他们剥棉花之后，突然意识到棉花剥的时候是用相反的力扯开的，用手指扯的时候要小心，因为手指力道不均，所以很容易扯烂，才要小心，导致效率低下。
而后裴清就提出了一个想法，手不行，那如果是用均匀的圆木棍呢，两根木棍朝相反的方向滚动，棉花在两根木棍的缝隙间穿行，棉花有弹性，可以挤得很薄，而棉籽就被挤出来了，还不伤到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