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游戏
凌野跟上洛星洲的节奏, 得知有人要杀他，反而有种诡异的平静。
“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先离开会场, ”洛星洲重申事态的严重性。
凌野摇头:“我留下。”
出席宴会的是各界名流, 身价不菲, 把炸弹留在会场, 一旦发生伤亡, 新闻立马就会传遍全世界。
凌野态度坚决，洛星洲也不强求他，只能速战速决。
“会场有屏蔽, 我没法定位炸弹位置和型号, 他们有备而来, ”祁洋已经和情报科对接, 一起负责这起紧急任务。
当务之急, 要先疏散人群，拆除藏在会场的炸弹。
“先疏散人群吧, 让会场里的人退出来，我试试能不能拦截引爆指令, ”祁洋的脑子转得飞快, “再过十二分钟, 陈朋和国际生物联盟的情报会完成交接, 交接时间和引爆时间是同步的。”
凌野打断他:“不行。”
祁洋一愣，认出凌野的脸, 有点意外, 但alpha的否定显然让祁洋不明所以:“为什么不疏散, 你有更好的办法？”
情报科也支持祁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市民的人身安全，其次才是财产安全。”他们以为凌野舍不得这座白塔。
迫不得已时, scc会放弃阻止爆炸，以市民安全为重。
凌野揉揉内心，有点苦恼:“我不是舍不得钱，我的意思是，现在疏散人群，他们会死得更快。”
祁洋心跳了一下:“你什么……”
“安置炸弹的人就在会场，我们贸然行动，反而会让他们应激，提前引爆炸弹。”
洛星洲反问:“你怎么保证那个人一定在场？”
凌野沉默一瞬，似乎想起什么:“我有办法，还有十二分钟，让我来解决。”
没人吭声。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谨慎，傅岚接通了指挥，警告他:“凌野，你知道判断失误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耽误最佳撤离时间，一旦造成伤亡，没有人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我知道。”
又一阵沉默，傅岚已经作出决定:“你还有十一分钟。”
凌野微微一笑，和洛星洲对视一眼，两个人心有灵犀，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半分钟后，洛星洲跟着723假扮的“里斯总裁”走出了更衣室。
舞池里，人群摇曳起舞，完全不知道危险已近在咫尺。
洛星洲站在723的身边，目光却在人群徘徊，凌野说那个人就在他们之中，到底会是谁。
“砰”，会场突然断电，忽然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懵，有人失声尖叫出来。
三十秒后，中央舞台亮起聚光灯，一张纯白的天使面具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凌野立在场中，钢琴师在他身侧旁若无人地演奏。
“欢迎各位，因为某些特殊情况，我们不得不更改本场晚会的流程，为了表示里斯集团的诚意，在捐赠仪式前，我们加入了一个新玩法。”凌野站在台上，像马戏团里戴着礼帽开场鞠躬的绅士，洛星洲却透过那张天使面具，看到了一双冷冽的眼。
里斯集团四个字一出，大家也心照不宣，新玩法，说明有新的机会，里斯集团的每一个机会，都是旁人梦寐以求的未来。
“这个玩法的名字叫做，‘boom’”凌野声音微微一顿，掏出一扎气球，“这些气球里藏着抽奖的纸条，里面有两份特别的奖品，一份是c市西区的地权，只要抽中，里斯集团免费赠予，另一份比较特别，一旦戳破特定的气球，我手中的炸弹就会被引爆。”
凌野说完，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舞台中央黑丝绒遮盖住的捐赠品，价值六千万的古董上，骇然捆绑着一枚绿豆糕大小的电子|炸弹。一旦引爆，会连带着那个价值六千万的古董，一起化为碎片。
炸弹？！全场骇然。
居然来真的，他是不是疯了？！
众人回头看向角落里坐姿悠闲的里斯总裁，还有他身边一言不发的布朗。
性质特殊的晚会多了去，有权色交易，有利益至上狼狈为奸，有赌徒狂欢，商人的一生都在充当不同的赌徒，可把炸弹带到会场，他们第一次见。
这位总裁先生在发什么疯。
洛星洲看着那枚闪闪发亮的炸弹，还有台上姿态优雅凌野，很快猜到了真相。
里斯总裁要参加捐赠仪式，把炸弹放在捐赠品中，才能保证爆炸时杀死凌野。
对方铁了心要它死。
洛星洲站在人群中，却控制不住地握紧拳头，手心渗出薄汗。
凌野在赌，用自己的命在赌。
恐慌的人群因为畏惧炸弹而退远，也有人为了那天价的免费地权跃跃欲试，赌徒们也拥有不同的胆量。
“他想干什么……”祁洋盯着那个炸弹，脑子嗡嗡作响，颤声道，“他是不是疯了。”
通讯对面的傅岚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吩咐情报科加快速度。
“分析结果出来了，H3型电子|炸弹，有两种引爆方式，通过远程电子指令或者人工引爆，如果在引爆前拦截指令，我们就有机会。”凌野让炸弹暴露在视野里，就是为了方便祁洋和情报科分析。
收到分析结果，祁洋深吸一口气，开始拦截指令，omega红着眼，脊背弓起，死死盯着屏幕，仿佛一只紧绷到极致的猫。
“感兴趣的玩家可以上前，其他人可以退场，免得误伤，”凌野微微弯腰，向人群致意，然而退开的人是大多数，他们眼红天价地权，却不敢拿命开玩笑。
三分钟后，场中只剩下三人。
一个刚从里斯总裁从更衣室出来的洛星洲，一个濒临破产的地产公司老板alpha，还有一个喝多了的矮子，一头金色卷发，看上去还没成年。
“最后做一次说明，参加游戏意味着承担风险，一旦有人抽到爆炸按钮，我们所有人都会，砰，”凌野做了个烟花爆炸的手势。
地产公司老板双目通红，势在必得；洛星洲频频回头看向723，像为取悦自己的金主；而半醉的酒蒙子，规规矩矩站在台上，目光如炬地盯着手里的气球。
“游戏……我要玩！”矮子嘟囔起来，醉得神志不清，三个参赛者里，只有他是完全分不清情况下才上来的。
“很好，既然参加，就不许退出，这里有十五个气球，你们三个人依次选择，把它们戳爆，里面会掉出奖品……或者惩罚，”凌野抬了抬手，“开始吧。”
首先动手的是地产老板，他咽下口水，毫不犹豫地选了一个气球戳破，破掉的气球里掉出一张纸片，捡起来一看，纸片上一片空白。
空白纸片，意味着既没有奖品也没有惩罚。
alpha愣了愣，隔着面具深深地看了眼另外两名参赛选手，说不清楚眼神中是庆幸还是失落。
洛星洲是第二个。他戳破气球，同样拿到了一张白纸。
矮子是第三个，他兴高采烈地接过选中的气球，轻轻戳破，这回里面掉出来的不是空白纸片，而是一张蓝色的卡片。
凌野笑了起来:“恭喜你，你得到了c市西区的投资地权，价值至少十亿美金。”
居然在第一轮就开出了大奖。
矮子拿着卡片左看右看，很快表情变失落下来。
“我不要这个奖品！我的酒喝完了，有没有酒呢？”他随手扔掉别人梦寐以求的奖励，转头却对上一双血丝密布的眼。
旁边的alpha看着他，又看向还没戳破的12个气球，后知后觉，喃喃自语:“都是假的……我退出，我退出！！！！根本不可能，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翻盘，都是假的，什么奖品，什么地权，不过是上位者对他们这些人的玩弄和打压，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他赢，又怎么可能让他抽到！！！
凌野作为监督者，十分严厉:“先生，游戏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
“骗子……你明明只是想让我去死，哈哈哈，你们一定不知道吧，”alpha低头看自己的手表，忽然大叫起来，“他是骗子，再过几分钟，炸弹就会爆炸，我们所有人……所有人都会被炸个稀巴烂！！！！！”
他的惊恐有如实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紧紧盯着矮子丢掉的蓝色卡片，忽然嘴角一裂，露出个阴森无比的笑容。
洛星洲意识到他的突变的情绪，下意识上前，挡在矮子的面前，虽然这个矮子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但也绝不能让他因此受伤。
alpha猛扑过来，被洛星洲一脚踢翻，矮子被撞了一下，有点委屈地:“你干什么推我？！”显然还在醉。
洛星洲一阵无语，把矮子往人群一推，耳机里也传来祁洋兴奋的声音:“洛哥……洛哥！！！指令被我拦下来了，现在只要保证炸弹不被人工启动，会场就是安全的。”
“好样的，”洛星洲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把alpha压倒在地，看着对方通红的双眼，不紧不慢地从内衬口袋里取出专用的铭牌。
“scc执行任务，无关人等全部离场！”
那个在会场里到处勾引alpha的omega侍应生摇身一变，变成了scc的条子，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凌野二话不说，朝着天花板开枪，人群立马躁动起来，涌向出口。
布朗和723维持秩序，alpha被压倒在地，喘着粗气，一副即将暴走的模样。
“两个月前，你偷偷和我手下的人接触时，我就注意过你，你以为这些小动作真的没人发觉？”凌野摘掉对方假面，露出中年alpha死气沉沉的脸，“中启地产的总裁范伟，范先生？”凌野用枪管拍了拍alpha的脸，冷酷无情。
洛星洲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开始就知道有问题……你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那不就意味着凌野从参加晚会开始，都在做样子？
这个猜想实在恶毒，凌野猜到他想什么:“布朗先生告诉我，最近中启地产的总裁私下频繁联系我的司机，询问我的地址，打听我的行程，他的公司在西区地产投资竞标中惨败，濒临破产，败给里斯集团，所以他一定特别恨我。”
洛星洲觉得不对:“里斯集团明面上的掌权人一直是布朗，范伟就算要针对，也不应该针对你。”
凌野微微一笑，垂下头，看向范伟狼狈的脸:“我的身份在scc都属于最高级别机密，你一个破产公司的总裁，为什么会有我的行程和地址？是谁在你的背后教唆你？又是谁让你来杀我？”
alpha气质陡然变，像一把刚开刃的短刀，冰冷锋利。
“你早就猜到是我在会场放了炸弹，才…才用c市西区的地权来骗我上当，除了背负债务濒临破产的我，没有人会愿意用命换它，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范伟脸贴地，呆呆注视着凌野的天使面具，一瞬间悔恨万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要是不听话，我的公司会破产，我也会死……我没办法，我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后悔极了，又像是头痛，不停地以头抢地，来来回回说胡话。
最后两分钟时间到，失去指令的□□没有被引爆，洛星洲等了一会儿，通讯器里传来秦默默和陆成安的声音:“洛哥，陈朋和陈思敏已经控制住了。”
“收到，”洛星洲也看向神志不清的范伟，“有什么话，等你进了审讯室再说吧。”
一听到审讯室，范伟忽然停下动作，顶着满头血迹，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星洲。
他瞳孔缩紧，露出大片的眼白，眼白爬满血色，表情骇人无比:“没时间了……我不能跟你们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吃药！！！！把药给我！！！”
他挣扎起来，肌肉鼓动，身体像是一瞬间充满了力量，面部抽搐，像是癫痫病发作，洛星洲和凌野立马意识到异常。
这根本不是发病的症状，这是异化的前兆。
范伟居然是遗忘者？！！！
第042章 爆炸
异化后的遗忘者具有高度传染性, 事发突然，白塔号上又那么多游客，在范伟异化结束前, 必须就地隔离清除。
alpha自言自语片刻, 忽然挣脱洛星洲, 暴突的眼球追着凌野:“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根本没人会救我！凭什么你就是高高在上, 如果不是你爹，你又算什么？！凭什么你生下来就能得到那么多，却连施舍我一个机会都不肯, 你们都想逼死我！！！”
他已经开始异化, 洛星洲只能庆幸会场的人跑完了, 他们不必再费心处理人群。
“自己的爹不行, 怪别人的爹太厉害, 什么心理？”眼看着对方又要发狂，洛星洲朝他后背又是一脚, alpha摔了个狗吃屎。
范伟非但没清醒，反而更疯了, 他转头攻击洛星洲:“没有他爹, 他又算什么东西？！”范伟一拳打偏, 生生打碎了玻璃圆桌, 怒不可遏，语无伦次, “为什么选我？！为什么是我！！我只想吃药治病, 我又有什么错？！”
他说了好几次“药”, 洛星洲敏锐察觉，“什么药？”
范伟不回答, 又转过头，恶狠狠瞪着凌野:“只要杀了你，他就给我药，他说他会治好我！他不会骗我！！！”
洛星洲不断追问那个“他”是谁，范伟依旧怪叫，没法套出半点情报。
范伟既然这么说，说明至少和“他”有过很近的接触，洛星洲想了想，看向凌野:“你身上带缓蚀剂了吗？”
至少不能让范伟死在这里。
凌野点点头，送葬人常备缓蚀剂，他吩咐缩在墙角的拟态章鱼去取，通讯器忽然响了。
是秦默默:“洛哥！出事了……陈思敏异化了。”
洛星洲:“！！！”
怎么偏偏是现在？异化的契机是什么？
不久前他特意观察过陈思敏，除非受了刺激，不然不会这么快。
“你们在哪？”出声的是凌野。
“在白塔大楼底，这里被清空了，没有游客，”秦默默抱着逐渐失控的陈思敏，脸色苍白。
“把人带上来。”
秦默默和陆成安赶到时，凌野和洛星洲正好处理完范伟，把发狂的alpha扔在脚边。
脱掉碍事的面罩，迎着二人诧异的目光，凌野接过女孩。
陈思敏已经进入异化状态，陈朋被陆成安扣着，脸色惨白像死人，在看清凌野那一刻，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别…别动她！她只是个孩子——她还有救，你不能这么对她！！！”
凌野不为所动。
“砰”，陈朋重重跪下，朝凌野磕头，“求你，求求你不要清除他！档案是我偷的，我不该背叛scc，但思敏是无辜的，她还有救！她还没看过雪……这是她最后的心愿，我求求你！求求你！”
凌野没说话，深深看了眼陈朋，继续下令:“秦默默建造领域隔离会场，陆成安开启护盾，一分钟后所有人退场，没我的允许，不准进入。”
他一瞬变了个人，冷酷无情，像台杀人机器，或者说他一直如此，只有在洛星洲面前，才偶尔展露柔软的一面。
而此时此刻，他是公正的送葬人，执行任务是他的使命，所有被判定死亡的生命在他面前一律平等。
送葬人总是孤身一人，洛星洲想起清除磁极鸟那次，凌野也是这样，背对他，背对所有人，独自进入隔离区。
冷酷如洛星洲，一瞬间也觉得不忍:“我帮你。”
凌野摇摇头:“不用。”
说不出是体贴还是疏离，但洛星洲只觉得心口空荡荡的，他看着凌野的背影，不觉得陌生，只觉得残忍。
陈朋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夺走，撕心裂肺求情，陆成安红着眼把陈朋拽回来，凌野开始给范伟和陈思敏身上注射缓蚀剂。
洛星洲只看一眼就下定决心，然而刚踏出两步，身体忽然无法动弹。
朦胧黑雾从地上涌出，凌野异能发动，挡住了他上前的步伐。
他气血上涌，那种久违的，快要发疯的感觉又来了。
他紧盯着会场中央的人影，余光却瞥见舞台中央，那块和捐赠古董绑在一起的□□闪了一下。
洛星洲的脑子也跟着闪了一下，他察觉到什么，大喊:“默默，毁掉炸弹！用时间加速！！”
秦默默反应很快，异能发动，老旧的古董化为湮粉，炸弹的老化却缓慢很多。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的。
身上的束缚松动一瞬，洛星洲脑子空白，动作却比脑子更快，他猛地扑进会场，把凌野按倒在身下。
红色指示灯停止闪烁，倏然，巨大的爆破声充斥会场，护罩里的几人都被波及，陈朋一顿，脸上蔓延死气。
为什么会爆炸？明明已经拦截了指令，也阻止了人工启动，为什么还会爆炸？！
火光和烟雾散去，露出场内情形，洛星洲耳膜震痛，视野晃来晃去，睁开眼睛却愣住了。
不止他，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范伟躺在地上昏迷着，毫发无伤，而凌野背对着爆炸的方向，怀里护着陈思敏和洛星洲，最后一刻，他还是把冲过来保护自己的洛星洲反护在身下。
没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洛星洲想起那只矮小的灰色“死神”。
对啊，凌野异能那么强，就算爆炸也……洛星洲安慰自己，他张了张嘴，抬眼对上凌野沉静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alpha没出声，但洛星洲看懂了口型，凌野在说“别怕”，但没能出口，因为鲜血正顺着他嘴角溢出，alpha控制不住，咳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凌野茫然眨了下眼，后知后觉感受到腹部的刺痛，低下头，炸飞的金属条从他后背插入，再从下腹穿出。
他让安迪去保护范伟，用身体护住陈思敏和洛星洲，却来不及保护自己。
洛星洲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你他妈是不是疯——”
不，他不该骂的，凌野没错，alpha最不喜欢挨骂，他抚上凌野的脸颊，倒吸一口凉气，心在钝钝地抽搐着:“疼不疼……小野，疼不疼？”
听到“小野”两个字，凌野像被什么东西刺中，愣愣地抬起脸来，那些伪装出来的冰冷淡漠，假装不在意，通通碎了，他瞬间脱力，无法支撑，脸颊埋在洛星洲的脖颈间，气息微弱:“哥哥……我好疼。”
洛星洲轻轻扶着他，全身血液都像在倒流，一动不动，生怕碰疼了他。alpha血液里混杂的信息素弥散在空中，伤口还在源源不断渗出血迹，显然受伤不轻。
遗忘者恢复力极强，但凌野腹部还穿着钢条，阻止了伤口愈合，他看着腹间的伤口，从洛星洲脖颈间抬起头来，汗湿的面庞上神情微动。
他伸手抓住背后的突出的钢管，咬牙狠狠一抽，抑制不住低哼一声，怀里的身体痉挛着抖动起来，洛星洲还来不及出声，钢管已经从的身体里抽出。
“咣当”，半截钢条裹着鲜红的血迹滚落在地，凌野疼得倒气，但强撑着没晕过去。鲜血溢出，洛星洲搂着他，松了一口气，放出信息素安抚着承受剧痛的alpha。
“不疼了，”他亲了亲凌野的额头，清甜的蜜桃味包裹着受伤的alpha，很快就将空气里虚弱的信息素包围，凌野的脸色好了一些。
洛星洲看一眼满地血迹，皱了皱眉。
庞成周带着后援很快到达，会场一片狼藉，范伟和陈思敏昏迷着，异化暂时中止，全副武装的特工穿着防护服，先带走陈思敏和范伟，最后拷走了叛徒陈朋。
医疗小组也很快到达，直升机在白塔号降落，洛星洲一回头，居然看到了熟人:宋今欢提着医疗箱从直升机下来，透过无框眼镜远远地看了这边一眼，脸色并不好。
“怎么搞的？”alpha看着满地狼藉，从医疗箱取出防感染药剂，面无表情地推进凌野体内。
陈朋被捕，被盗走的档案找回，虽然中途出了点岔子，但好在没有人员伤亡。秦默默提前在会场布置了领域，也没有造成太大的财产损失。
除了那个已经化为粉末的古董。秦默默的异能只能加速物品的时间，不能回退，六千万只能化为乌有。
凌野一言不发等着宋今欢治疗，再一言不发地被抬上直升机，脸白得像纸，却没吭声，把送葬人的冷酷贯彻到底。
洛星洲本来打算留下调查现场，被宋今欢制止了:“送葬人状态不稳定，我不想看到alpha发疯，他喜欢你的信息素，你跟我们一起回总部。”
洛星洲只能留下其他队员清理现场，自己带着凌野离开。
回到总部，凌野被医疗部七手八脚地推去检查，一堆医生把人围得水泄不通，洛星洲反而显得多余。
毕竟是scc身价最高的特工兼金主，凌野要是死了，事就真闹大了。洛星洲不怀疑这群人的卖力程度，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离开一会儿，敲响了傅岚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大门打开，洛星洲一眼就看到办公桌边垂头皱眉的女人，见他进来，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脊背挺直，但难掩疲态。
原来这个美洲狮一样的女人也会感到累，洛星洲有点意外。
“这是陈朋偷走的档案，谨慎考虑，我没给任何人看过，”洛星洲把那份档案摆在桌上。
傅岚顿了顿，低声说了句抱歉，“我说过会保证你的安全，这次你的档案被盗，是我考虑不周，我食言了。”傅岚是个行动力很强也很正直的alpha，洛星洲敬佩这样的人。
他摇摇头，他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没那么执着，何况这次敌人针对的根本不是他。
“我来不是为我自己，”他手指在档案上敲了敲，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和我说说凌野到底怎么回事。”
第043章 往事
原则上scc每位特工的信息都绝对保密, 但凌野情况特殊，傅岚没坚持原则。
“您和凌野是怎么认识的？”洛星洲一直不理解凌野加入scc的动机，傅岚肯定再清楚不过。
“四年前环太平洋海洋研究所爆炸, 当时的消息震动国际, 遗址内残留的蓝骸污染顺着海岸线扩散, scc作为先遣小队, 我带队负责研究所的清扫, ”傅岚回忆着，透过空气，眼神仿佛回到了那片血肉模糊的废墟。
爆炸规模庞大, 也很彻底, 意料外的事故把研究所背后的非人丑事捅到明面, 傅岚曾在维和部队服役多年, 看到研究所的惨状。还是生理不适。
感染者成为实验品, 研究所往他们身体里注射药物，引导他们变异, 再互相残杀，即便大部分资料已经被大火销毁, 残留下来的少部分足以证明这座地狱的恐怖。
她带先遣小队深入污染区, 最后在研究所的废墟顶端, 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凌野。
他穿着实验服, 浑身是血，腺体几乎被挖空, 傅岚听见了少年微弱的呼吸声, 在靠近时, 对方猛然睁眼，在看清傅岚的脸后, 眼睛又慢慢闭上。
“他求生意志很强烈，几乎接近动物的本能，直到现在，我依然好奇支撑他活下来的到底是什么，”那副场景毋庸置疑会刻在傅岚的脑海里，“他好像在等什么人，不过在看清我的脸后，求生意志很快就消失了。”
苦苦等待的偏执希望得到了微弱的回应，在发现傅岚并不是要等的人后，终于坍塌。
傅岚美洲狮般锐利的目光略过洛星洲，像审视，又像试探:“我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等谁，但想必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其实在见到洛星洲的第一眼，猜测就有了答案，但她不是当事人，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更没权利插手。
“我把凌野带回scc，他在重症隔离室呆了两个月，恢复缓慢，拒绝治疗腺体，也拒绝审问，不管心理医生怎么介入，都没办法唤起他的求生欲，”绝望濒死之人战场上有很多，傅岚见怪不怪，希望在很多时候只是自我麻痹的谎言，不是人人受用。
找不到解决办法，傅岚也不强求，她忙于和各大组织周旋，逐渐遗忘了凌野的存在。
两个月后，远在北美的傅岚突然收到医疗部的消息，他们说凌野主动要求治疗，也同意审问。
“说实话，当时我不抱希望，你没见到他的样子……”她停住话头，从办公桌上拿起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又递给洛星洲一支，“要吗？”
洛星洲想要，但待会他还要去医疗部看凌野，于是他拒绝:“不要，答应他戒烟。”
傅岚挑了下眉，不可思议，像看臭名昭著的浪子回了头，洛星洲简直怀疑自己在傅岚眼里的形象。
他继续问:“后来呢？为什么他忽然配合治疗？”
“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医生说他是看到一则新闻后才突然决定治疗，但他什么都不说。”
凌野恢复能力远超其他遗忘者，就连破碎的腺体也慢慢恢复，没过多久，赛斯集团的总裁助理布朗带着遗嘱来到scc，傅岚才知道救回来的alpha居然是赛斯集团的法定继承人，并且一直暗中和布朗联络。
赛斯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掌权，却没有叱咤商场翻动风云的意图，只是把集团交给布朗打理，转头加入scc，成为身价最高的特工。
有了赛斯集团的财力支持，scc的地位日渐稳固，更重要的是，他还投资了总部那栋高耸入云的双子大楼。
“我就知道这么多，事先说好，凌野是我们scc最大的金主，我冒险让你和他共事，是想看你们结婚领证，不是分手离婚，你别把我们的金主搞没了，”这是傅岚最露骨的警告了，而且scc的金主也是洛星洲的金主。
堂堂指挥官第一次拉皮条，要是没成功，会是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洛星洲听懂她的意思，勉强笑笑，心不在焉。
傅岚还有工作要处理，陈朋的事让她焦头烂额，又说了几句就赶人。洛星洲估计凌野差不多快醒了，出门就走。
临走前，他回头问:“那则新闻……是什么时候的事？”
隔着香烟蜷曲的烟雾，傅岚的眼神意味深长，两人对视了一阵，她才慢悠悠地说出一个时间。
慌乱不知不觉沿着胸口爬到指尖，洛星洲一顿，才发现指尖发麻。
“我先走了，”心底的猜测再次坐实，洛星洲头脑发热，冷着脸落荒而逃.
回到医疗部，洛星洲碰上来看望凌野的祁洋几人，中间夹着一个恢复原本长相的拟态章鱼。
“洛哥！”祁洋远远招手，说话时还有点忐忑:“凌、凌野没事吧？”
回程时陆成安就把凌野的身份坦白，自从知道scc大名鼎鼎的送葬人就是洛哥身边的年下小甜A以后，祁洋一边三观受到震撼，一边感叹洛哥真是牛逼。
这可是scc的送葬人……你洛哥不愧是你洛哥。
“他没事，爆炸现场清理完了？”洛星洲更关心这个问题。
“早清理完了，”接下来的公关问题是情报科和警方的事，祁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洛哥，我们在清理现场时，会场突然跑出个人，吓了我们一跳。”
“什么人？”
“一个矮子，比我还矮的omega，喝醉了跑到洗手间躺半天，出来时看见会场被炸，人都傻了，”祁洋回想起矮子那个懵逼的神情，又觉得想笑。
洛星洲脑子里浮现一张乌鸦面具的轮廓，那个矮子还参加了他和凌野设计好的游戏，爆炸发生的时候，他怎么又在洗手间？
“他人呢？”
“他？回家了呀，”祁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我查过了，他只是个小律所的律师助理，有名有姓有身份，没有问题。”
洛星洲稍微放心，但事关凌野，他不得不谨慎:“把他的信息发给我。”
祁洋点点头，目光忽然被医疗室门口的宋今欢吸引，他记得这个alpha带着担架把受伤的凌野抬走，临走前还和眼睛发亮的秦默默打了个招呼。
祁洋手肘拐了拐旁边的人:“默默，你对象来啦。”
秦默默:“！”他耳根烧起来，恨不得钻进地板砖缝里。
宋今欢拎着病历本出来，扶了下眼镜:“他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洛星洲还想说什么，宋今欢制止他:“直接进去吧，病历和注意事项我之后发你，我也赶时间。”
说完意无意地暼向秦默默。
秦默默脸色爆红，头顶像在冒烟。
“你还真是……”洛星洲冷笑一下，心说你丫老牛吃嫩草还上瘾了，心底却很感激:“谢了。”
“不用谢，”宋今欢目送他挤进医疗室，最后在人群末尾顺利截住红着脸不敢抬头的害羞omega:“病房那么多人，你进去也没什么用。”
秦默默终于抬头看他:“……送葬人他真的没事吗？”
“他是遗忘者，能有什么事，”宋今欢顺手揉了一把omega的头发，镜片后的桃花眼光芒闪动，“两个多月不见，想不想我？”
秦默默愣了一下，移开目光，半晌轻轻吐出个“想”字。
军演考核快开始了，这次任务完成，他还是要回去考核，两人没有太多相处时间。
“那我们走吧，”宋今欢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我办公室没人。”
秦默默被半路截胡，祁洋看得牙根痒痒，恋爱的酸臭味给单身狗一记重击，转头看见凌野和洛星洲，又一阵心酸，气得他拽起陆成安就走。
单人病房大门被祁洋合上，发出“砰”的声响，闲杂人等一走，房间也空了出来。洛星洲怎么猜不到祁洋的意思，只是笑笑，再抬头的时候，正对上凌野直勾勾的一双眼。
生病的时候，alpha显得很沉静，躺在病床上看人，眼神一动不动，莫名有点乖。
洛星洲有很多话要说，很多问题要问，心里装着很多疑惑，但看到凌野这个样子，还是心软了。
“伤口疼不疼？想不想喝水？”
凌野摇头，没说话，已经恢复平静，没了在会场的失态。
他们还在冷战，自己之前说了那么多混账话，凌野不高兴也正常，洛星洲理解:“还在生我的气吗？”
凌野愣住，回想起什么，眼神一暗，又沉默了。
送葬人从来不逃避，但那些疏远拒绝的话，他实在不想再听第二遍。
洛星洲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胸口也闷闷的，心知肚明。
这一刻，洛星洲做了个决定。
凌野还在思考着怎么样让话题继续，天花板灯管照下的白光忽然被一片阴影取代，抬眼，温热的触感抵上额头，伴随着呼吸喷洒时微弱的热意——是洛星洲在吻他的额头。
“是哥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第044章 表白
洛星洲吻着凌野微凉的额头, 伸手覆起lpha的双眼，睫毛在掌心扫动，有那么一瞬间, 洛星洲仿佛回到了研究所, alpha瘦弱可怜, 不吵不闹, 又乖又省心。
可现在不一样, alpha长得这么高，他连平视都困难，用尽全力换回来的健康身躯, 却一次又一次深入污染区。
时间让alpha变得太多, 他捉摸不透, 重逢后他继续把凌野当做以前的小孩对待,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每当alpha生气受伤, 或者沉默着不理人时，他的胸口就像被挖空了一块, 起初只会细细密密地痛，经年累月, 早就变成了血淋淋的大洞, 再也填不满。
一次次怯懦的自欺欺人, 转头变成一把把捅在自己心上的刀。
T106年8月12日, 这是凌野决定配合治疗的时间，也是洛星洲发了疯去截信息素运输车, 被各大组织列为全球通缉犯的时间。
凌野一直在等他。
“原谅我, 可以吗？”他安抚般地吻上alpha的额头, alpha的身体僵住，似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洛星洲移开捂住凌野眼睛的手, 和那双神赐般的双眼对视，和蓝骸结合以后，凌野的皮肤头发都恢复了正常，眼睛却意外保留了。
“别道歉，”凌野不需要道歉，面对洛星洲突如其来的亲近，他反而不安起来。
alpha呆呆的，洛星洲凑近他，鼻尖蹭着鼻尖:“凌野，我答应你，我们试试。”
凌野愣住了，不知道是因为麻醉后反应迟钝还是别的原因，他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反应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下一刻，更像是难以置信，他再次确认:“哥哥，这是你说的。”
“我说de——”
“的”字还没说完，衣领就被人一拽，alpha从床上起身，猝不及防，天花板的白色灯管在洛星洲面前来回闪，再睁眼，他已经被凌野按在身下了。
洛星洲心提起来:“你的伤——”
凌野的脸忽然贴近，洛星洲不敢挣扎，心跳加速，脑袋里的热血倒流。
“哥哥，我想和你接吻，”洛星洲几乎陷落在alpha的眼神里，“十四岁到现在……每一天都在想，想疯了。”
alpha的侵略本能已经把身下的猎物牢牢锁住，却克制着，征求猎物的同意，情动时刻的alpha隐忍又性感，洛星洲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仰头吻上alpha的双唇。
原来再冰冷的人，嘴唇也是软的，这是洛星洲的最后一个念头。
得到默许，alpha一发不可收拾，他抓着omega的手，扶着omega的脑袋亲，急躁又充满占有欲，蜜桃味的信息素很快充满整间医疗室，而路易十四玫瑰味的信息素，只能通过接吻的时候才能汲取到一点，洛星洲有点不满，下意识去碰alpha的后颈，手伸到半空又忽然停下。
“唔……”他想起凌野脖子上的颈环，心里狠狠一跳，无处安放的手最后落到alpha的头顶，安慰般地抚摸了一下，下一刻就被alpha更狠地夺走了呼吸。
“哥哥，医疗室里有监控，他们都会看到，”凌野贴地更紧，在他耳边低语，像小孩分享秘密，“回头让他们把录像给我，放在手机里，出任务无聊的时候可以看。”
“……”洛星洲可没有被人围观的爱好，只觉得羞耻，听到凌野打算去要录像，下意识抓紧对方，气息更乱了:“跟谁学的，玩这么变态？”
凌野却忽然停了下来，注视着他:“和喜欢的人接吻，也叫变态吗？”而且这个角度监控只看得见凌野，看不见洛星洲，alpha的占有欲有如实质。
“……”洛星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一瞬，又改变了主意，“那也发我一份。”
alpha却忽然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洛星洲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只准你看不准我看，玩双标？”
两人对监控视频异常执着，跟讨论A|片一样。
“不发也可以，你得用别的东西抵，”洛星洲暼了一眼监控的位置，趁着凌野发呆，毫不犹豫地翻身把人按下，这种居高临下的位置舒服多了，被alpha罩在身下全身都在发软，不太舒服。
凌野不动了，认真思考两人的交易:“你想要什么？”
看得出来他对私藏监控视频十分执着，洛星洲觉得莫名其妙，不理解但尊重，他想了想，还是俯下身，贴着alpha的耳朵，说了几个字。
alpha愣住了。
十五分钟后，医护人员在一阵阵仪器的警报声中闯入病房，看着alpha又开始渗血的伤口陷入了沉默。
洛星洲站在一边，看着护士重新给凌野包扎，空气中的信息素挥之不去，他也沉默了。
“他的伤口需要静养，洛星洲先生，您还是稍微克制一下吧，”护士阴阳怪气地替凌野包扎完，查看了仪器上的各项指标，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洛星洲好几眼，目光耐人寻味。
洛星洲:“？”
明明不听话挣扎乱动的人是凌野，为什么挨骂的人是他？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从进入scc的第一天开始，自己已经成了八卦焦点，到现在为止，匿名吃瓜群里的cp人设还在是他这个渣男omega强|制|爱冰清玉洁的scc处花，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甚至不知道那个科的特工，偷偷摸摸专门在论坛连载狗血剧情，一时间yy文学风靡双子大楼，又土又上头。
查房的护士才踏出病房，就迫不及待掏出了匿名小群开始分享。
【冷圈产粮人:我的眼睛——洛星洲好！过！分！我真的忍不住吐槽了！】
【吃瓜的:？放个耳朵。】
【不想上班:洛星洲不是才出任务回来吗，送葬人还受伤了，又有什么瓜？】
小群一有动静，上班摸鱼的特工们纷纷围观吃瓜。
【冷圈产粮人:对啊，送葬人还在我们科躺着呢，受伤了还要面对禽兽，真可怜。】
【冷圈产粮人:先说好，情报科的不准顺着网线扒我马甲。】
【吃瓜的:快说快说，什么冥场面，我刚到厕所准备摸鱼，就等你这一口瓜。】
【scc指挥官:又怎么了？】
顶着“scc指挥官”昵称的吃瓜群众开口，群里忽然“咯噔”一下，陷入沉默，但很快放心，指挥官日理万机，每天处理地球上各个纬度的突发事件，怎么有时间潜水吃瓜，于是大家又开始兴奋起来。
【冷圈产粮人:关键词，医疗室，当着监控，伤口裂了。】
【吃瓜的:？？？？这么刺激？(擦鼻血)那个我有点小钱……看看床单？】
【不想上班:楼上别太变态……不是，送葬人都受伤了洛星洲怎么还这样？】
【潜水怪:大受震撼，所以谁上谁下？】
【scc指挥官:那我就放心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那我就放心了”淹没在吃瓜群众的激烈讨论中，而双子大楼顶楼的指挥官办公室里，严肃威严的alpha指挥官缓缓关闭手机屏幕，心里重石落地，慢慢打开了分部发来的加密邮件。
两名事主丝毫没有察觉平静大楼里背后的波涛汹涌的舆论，洛星洲不想让护士来换第二次药，随手拖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看似随意地唠嗑:“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是赛斯集团的总裁的事？”
“你没问，”凌野看着天花板，十分坦然。
洛星洲又想起被秦默默加速掉的古董:“会场爆炸，那个古董也没了，你不是要把它捐到市博物馆吗？现在怎么办？”
六千万说没就没，洛星洲越想越揪心。
“突发状况，博物馆那边会体谅的，之后让布朗重新挑个更贵的送过去，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他轻描淡写，仿佛一点都不在意损失了六千万，洛星洲又想到公寓里那个被陆成安鉴定的古董玉珏，还是没忍住，上网搜了搜赛斯总裁的身价和资产。
两分钟后。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慢慢关掉浏览器页面，但那串天文数字依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所以凌野成为送葬人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好好从商享受亿万家产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他的表情太直白，凌野一清二楚，他换了个姿势躺着，靠着墙，半开玩笑道:“结婚以后，这些就会变成我们的共有物，如果我出意外死了，它们全都是你的。”
这座巨大的商业帝国，只是他疯子商人父亲死后对他的补偿，他的alpha父亲，一生都在为赛斯集团拼搏，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甚至害死妻子，抛弃儿子。
每个人都有一辈子执着的东西，凌野不会责怪父亲的不择手段，当然也别奢望他对集团有任何遐想，对他来说，赛斯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不是一生的事业。
他刚说完，脑门就被拍了一巴掌，力道毫不留情:“行啊，那我继承你的遗产，再用你的钱包养一堆小白脸，每天带一个去看你，你就躺盒里看着。”
这死孩子，一天天把死挂在嘴边，又晦气又生气，洛星洲忍不住，故意气他。
凌野脑门都红了，他皮肤白，印子明显，看着可怜巴巴，听见洛星洲打算拿死鬼老公的钱包养小白脸，居然也没生气:“我怕我死了，以后没人陪你。”
洛星洲气笑了:“……”
他彻底没脾气了。
他眯着眼，看着alpha的脸，捏着他的下巴，手上用力，也跟着豁出去了，“你要是敢死，我就带着你的尸体，带到双子大楼，当着他们的面操|你，让所有人都知道scc的送葬人，一个顶级alpha，被一个omega，被他的哥哥，强了。”
凌野瞪大了眼睛，像是在脑子里想象画面，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从震惊到犹豫，最后变成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
“我会争取活到世界毁灭。”
第045章 恋爱
单人病房的焦灼没持续太久, 就被傅岚的传信打破，审查官加班加点，在天亮前逼出了情报。
医疗部陈朋背叛scc, 确认与国际生物联盟私下联系。傅岚从前是军人, 从不以恶意去揣度属下的忠心, 可现在她是指挥官, 就更应该考虑到人心的变异。
信息素档案是机密, 联盟能私底下接触陈朋，也能私底下接触其他人。
陈思敏异化，陈朋被带进审讯室, 一再要求要见女儿, 傅岚答应他的请求, 他终于说了实话。
“联盟承诺我, 替他们取得信息素档案之后, 可以帮我治好敏敏。”
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陈朋脸色惨白, 发顶稀疏，目光呆滞:“他们给我了回退药剂, 敏敏已经痊愈了, 为什么还会异化……为什么……”
审查官坐在陈朋对面, 同事的惨状让人动容, 但他很快恢复专业:“我们对陈思敏进行了全面体检，你说的回退药剂, 其实只是生产不达标的缓蚀剂, 黑心商家把残次品低价买入, 包装后高价卖给感染者。”缓蚀剂可以回退异化，但价格昂贵, 产量很低，一般感染者负担不起，所以他们抓住商机，以好充次，诓骗买家。
“陈先生，你在医疗部工作，对遗忘者感染和异化的研究最清楚不过，为什么还会相信‘能彻底根治感染’的偏方？”明明是走在学术研究最前沿的人。
陈朋的表情已经麻木了:“我治不好她，我以为联盟有办法……原来他们也在骗我，我早就知道，蓝骸是不会停息的风暴，我对不起思思，是我害了她。”
陈思敏的异化程度太高，很难治疗，除非每天保持高剂量的缓蚀剂注射，但scc无法生产缓蚀剂，就算是总部也无法拥有那么高的储备。
陈朋的审讯很顺利，疑点不多，洛星洲并不意外，范伟那边却遇到了一点困难。
他也注射过黑市流通的残次品，现在神志不清，痛苦万分，洛星洲和凌野赶到审讯室时，范伟刚注射完镇定剂，被工作人员送进医疗部。
“他的精神完全被摧毁，不管我们怎么引导，都只会来来回回重复那几句话，要不就是意味不明地辱骂怪叫，”负责审讯的同事出来汇报，苦恼道。
“他骂什么？”凌野问他。
“你自己看吧，”审查官把审讯记录递给凌野，自己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提神醒脑。
洛星洲凑过去看，就算经过整理，审讯记录仍然很混乱，范伟的笔录基本都是辱骂赛斯集团(主要针对凌野个人)，忏悔他不应该赌钱，但又表示下次去赌一定会把本赢回来，毫无逻辑，毫无重点。
洛星洲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范伟在整个审讯期间都在断断续续地重复一个词——骗子。
审查官端着泡好地咖啡走过来，回应洛星洲的疑问:“他确实一直在重复这个词，我们以为他是在说让他输掉钱的人。”
晚宴会场范伟的疯癫有如实质，洛星洲对着记录摇摇头:“不是。”
凌野显然能理解他的意思:“他说的骗子，是爆炸案背后的主谋。”
范伟，一个嗜赌如命输光了家产的企业老板，同时也是一个即将异化的感染者，他能够通过慈善晚宴接触到赛斯集团的总裁，是最符合条件的炮灰人选。
“范伟异化前也提到过‘药’，那个人通过某种‘可以治愈感染的药’和范伟达成交易，并承诺可以救活他即将破产的地产公司，”这样就可以解释范伟在会场安置炸弹，袭击凌野的动机。
可范伟的动机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的动机。一个知道scc送葬人就是赛斯集团总裁，并且试图刺杀的幕后黑手。
凭借范伟一个连异能都没有的普通人，根本动不了凌野，买凶不杀人，更像挑衅，或者试探。
而且更巧的是，他挑的时间，正好是陈朋和联盟交接情报的时间。
安德留斯学院里失踪的第十四个学生，突然出现在会场的感染者范伟……有人盯上了他们，而这种联想让洛星洲背后发凉。
海洋研究所早在四年前就死得一个不剩，知道他和凌野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如果不是因为“救世主”和“主神”的身份，到底谁还会在暗中针对，不停试探，甚至想到动scc的信息素档案？
等等，信息素？
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中一闪而逝，洛星洲愣了两秒，拿出手机，查看祁洋之前发来的情报。
看着情报档案中那张熟悉的脸，金色卷发，碧色眼珠，年纪不大，洛星洲的眼神终于暗了下来。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始至终，对方的目标就不在陈朋的机密档案，也不在于白塔的爆炸，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信息素，确切来说，是凌野的信息素.
与此同时，影城白塔顶楼。
一道不高的人影慢慢走到会场中央，脱掉乌鸦面具，面具下的面容很年轻，金发碧眼，皮肤白皙，头发微微卷，是个没有攻击性又惹人怜爱的omega。
“样本我拿到了……你快来接我，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已经等到不耐烦了！”他握着一管刚收集到的血液样本，因为喝了酒，神智不怎么清醒，脸红红的，表情很不耐烦。
电话里的人似乎在想办法安慰他。
“好吧，这是你说的。”
“以后不准凶我！”
“这还差不多。”
……
得到想要的答案，omega终于挪动脚步，东倒西歪地离开了会场，朝着无人的出口走去。
寂静的会场之中，伴随着咚咚脚步声，矮小人影形在灯下拉得更长，宛如瘦长鬼影.
影城爆炸案的疑云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凌野的私人公寓才结束，任务虽然完成了，但是太平洋训练基地那边还没有结束，介于凌野的伤，傅岚特地给两人批了假期，等到医疗部检查完全没问题之后，直接回基地参加考核。
刚一进门，球状黑影迎面扑来，洛星洲躲过偷袭，看清了地毯上不停翻滚罪魁祸首。
小狗过了吃奶的年纪，长大了很多，里斯总裁家的伙食把它养得毛光水滑，精力旺盛，在打碎了两个花瓶后，保姆就把家里所有玻璃花瓶都换了。
黑狗拦路，洛星洲和它大眼瞪小眼，觉得便宜儿子大逆不道，凌野很娴熟地拿下架子上的狗粮，剪开，倒进小碗。
一有吃的，波比果然没扒在地毯上，脸埋进碗里吃得咔吱咔吱响。
“啧，脸都挤变形了，又没人和你抢，狗中饭桶，饿死鬼投胎，也不知道是跟了谁，”洛星洲点评。
凌野伸手在波比脑袋上揉了两把，小狗发出舒服的呜呜声，抽回手，alpha回头对着洛星洲笑:“好了，我们休息吧。”
alpha心情很好，至少现在是这样，洛星洲心想。
高兴就好，至少他不用再面对凌野失落的眼神。那种感觉像遇到只流浪狗，你给他买了火腿肠，摸了他的头，却不打算把它带回家，临走前回头，小狗扒在纸箱上眼巴巴看着你离开，犬耳耷拉着。
然后你回到家，躺上床，脑子里却不停地闪烁着小狗湿漉漉的眼神，外面的大雨打在窗户上，雷声尖锐刺耳，你的心跟着一阵又一阵的雷声揪紧，担心破烂纸箱会不会坏，小狗会不会被醉酒的坏人欺负，会不会被路过的车撞……
于是你穿上拖鞋，撑着伞跑下楼，迎着大雨寻找角落里的纸箱，最后看到了蜷成一团，皮毛湿漉漉的小狗。
洛星洲的人生从来不柔软，他习惯不合群，习惯一个人，他的心像碎裂的玻璃，只会刺伤靠近的人，唯独凌野是个例外。
或许初见第一眼是认定，往后的所有时间都是重复第一次的选择。
洗澡时间，洛星洲站在花洒下，陷入思考，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摸过置物架上的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第一次和alpha恋爱应该注意什么？”
热水淋下，蜿蜒的水迹从脸颊流到下巴，滴落，落到他漂亮精瘦的身体，omega的骨架比alpha小一圈，但并不羸弱，脱掉衣服以后，更加性感漂亮。
搜索结果五花八门，洛星洲越看越入迷，浴室水声响了半个小时，直到门被敲响:“哥哥，你好了吗？”
洛星洲一僵:“！”
他手忙脚乱关掉热水，丢开手机。
他居然像傻逼一样，在热水下面玩了半个小时手机？！
操。
洛星洲默默把自己骂了两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面无表情地拉开浴室的门:“有事？”
“没——”凌野只是听水声响了很久，好奇才敲门，看见洛星洲头发滴着水就出来，他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哥哥，我帮你吹头发。”
“不……”洛星洲想拒绝，但脑子里忽然闪出某乎高赞回答:适当亲近会增加alpha的安全感。
“行。”
洛星洲坐在卧室的床上，凌野站在身边，替他吹头发。
alpha伤还没好，身残志坚洗完澡，还要照顾自己，洛星洲坐立难安，凌野却乐在其中。
“哥哥，你的头发好软，”alpha扒拉他的头顶。
这算调情吗？要怎么回？
洛星洲纠结了一会儿，抬眼，alpha左颊略长的一撮头发映入眼帘，他一直很好奇凌野留着它的用意，对方一直喜欢用细皮筋绑起来垂一边，帅气中带着莫名的骚气，不像他的风格。
他下意识摸了一把，评价:“你的也软，这撮头发……”
凌野吹头发的动作一停，像是紧张:“怎么了？”
洛星洲迟疑了一下:“时髦，好看，可爱，帅。”
就这张脸，就算剃了光头，别人也只会夸他头骨完美。
凌野松了口气，庆幸洛星洲没追问，头发吹干，软趴趴地待在头顶，翘起几根呆毛，凌野看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亲了亲omega的头发，眼神晦暗不明:“哥哥可爱。”
可爱？洛星洲一愣，鸡皮疙瘩从脚跟爬到后颈，一抬头，直直撞上alpha的下巴。
他从生下来就没人对他说过这个词，果然恋爱让人失去眼角膜:“操，你没事吧？”
他去摸凌野的下巴，下一秒，手被整只手抓住，带着他摸上alpha俊美夺目的脸，对上眼神，洛星洲一怔。
像勾丝的线，赤|裸|裸的诱惑:“疼，要亲。”
第046章 温热
洛星洲耳根发热, 头顶冒烟。
凌野贴着他，热度传来。
没拉紧的浴袍，敞开的衣领处是胸口三角区, 视线往下, 隐约看得见腰腹的轮廓, 收拢的浴袍勾勒线条……简而言之, 就是勾引。
alpha太了解怎么利用优势, 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蹦迪。
洛星洲忍了，伸手勾住冰凉凉的颈环，把人拉过来, 额头, 鼻梁, 嘴唇, 再到下巴, 挨个亲了一遍:“够了吗？”
暧昧不足，爱意有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omega信息素, 没有压迫感，洛星洲对着alpha敞开, 毫无保留。
凌野忽然伸手, 碰了碰他的耳坠, 耳坠里是他的信息素, 在伴侣交往中，信息素交流是很重要的部分, 可是他的信息素被锁在腺体里, 没法释放, 生理本能让alpha很焦虑。
不能释放信息素的alpha，和残疾没有区别。
如果…如果可以叼住omega的后颈, 把他的信息素注入对方的腺体，打下自己的烙印……
根深蒂固的本能在他脑袋里打转，然而这种焦虑在洛星洲眼里来得莫名其妙:“伤口疼？”
凌野:“不是——”
然而洛星洲没给他机会，把人按倒在床上，盖被子，倒水，量体温，一气呵成。
“知道难受了？宋今欢让你好好休养，还敢浪，”洛星洲无情批评，之前营造的暧昧一扫而光。
凌野:“……”
他盯着天花板，泄气地锤了下床。
洛星洲:“？”
后知后觉，瞪大双眼:“你在对我撒娇吗？”
重逢以后，凌野不是冷面送葬人，就是花式装可怜，执行任务时更是成熟可靠，像精密运作的机器，很少有这么真实的时刻。
凌野身体一僵，幽幽地，最后放弃挣扎:“不行吗？”
呵，不解风情的男人。
这回换洛星洲愣住，被子下的形状莫名憋屈，他在心里无情嘲笑一会儿，大方承诺:“行啊，怎么都行，要星星不给月亮。”
我们亲亲宝贝alpha撒个娇怎么了，平时装可怜求安慰信手拈来，现在觉得羞耻，晚了。
嘴欠想占点口头便宜，毕竟平时这种便宜凌野可没少占。
“真的？”
“真的。”
“什么都行的话，”凌野居然在认真思考，最后提出了心愿:“那下次发情期，我可以把信息素注入你的腺体吗？”
“……”
非要把暂时标记说得那么色|情吗？
omega性成熟后有发情期，发情期的omega会遵循繁殖本能，渴望alpha伴侣标记。
发情期的存在使早期的ao关系中，alpha占据优势地位，不过后来抑制剂现世，这种依赖关系变得薄弱，omega也逐渐走向社会决策层。
患上信息素依赖症的早几年，洛星洲几乎把抑制剂当饭吃，药物副作用导致他发情期十分不规律，什么时候出现完全靠天意。
算算时间，上次发情还是三个月前。
有了凌野的信息素，他的状态好了很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情，不过他没打击迫不及待的alpha，只是点头:“可以。”
凌野开始期盼omega发情期的到来。
影城爆炸案牵连的人员势力复杂，范伟是遗忘者的消息不胫而走，公关部的办公室狠亮了好几天，最后才平息了市民的怒火，scc承受的压力比受害者本人还重。
凌野享受养病的假期，洛星洲在宋今欢的建议下陪伴养伤，不过回到公寓的第三天，凌野已经和没事人一样，抢了保姆的工作，亲自下厨。
洛星洲不理解:“集团那边你不管吗？”
凌野穿着花边围裙，认真切完青椒，慢悠悠地洗干净手:“布朗会出面解决，这种小事还轮不到我管。”
“哥哥你站远一点，我要炒菜了。”
十分钟后，一份卖相完美，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青椒炒肉片出炉，凌野尝了一口，没说话。
洛星洲也有点好奇alpha的手艺:“我尝尝。”
他抢过凌野的筷子，这时候又忘记洁癖了。
小心翼翼夹起一块，十秒钟后，洛星洲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洛星洲:“呸。”
凌野:“……”
他吐掉嘴里的食物，质问:“这就是你让吴妈提前下班的理由？”
凌野:“……”
洛星洲不理解总裁脑子里在想什么，放的盐足够完整腌制一只埃及法老，吃一片肉要喝半桶水。
凌野苦恼地抬着锅铲，站在满地狼藉的厨房，终于认输:“我点外卖。”
洛星洲一把推开他，抢过锅铲:“我来吧。”
“把葱洗了，手脚利落点，”洛星洲毫无负担地指挥送葬人打下手，“不吃葱？不放葱怎么炒？别得寸进尺。”
半小时后，餐桌上摆了几道日常小菜，alpha端着碗进来，身上的围裙没脱，洛星洲看了一眼，透过腾腾热气，心里突然一暖。
“哥哥做饭也好吃，特意学的吗？”凌野的黑暗料理已经进了垃圾桶，现在开始恭维别人。
“这也要特意？小少爷，不是所有人都养尊处优，我六岁就会鸡蛋炒饭了，”洛星洲被资本主义的腐败狠狠震撼，不客气地挖苦他。
“六岁？”
六岁，正该被父母捧在手心疼爱的年纪。
“是啊，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过也对，他没有提过以前，凌野奇怪也正常，“我从小没父母，被一个老头捡回来养大的，不过老头在我六岁那年死了，没人给我做饭，只好自己做了。”
凌野一顿。
有人会把不堪的童年当成不再提的禁忌，但是洛星洲不在乎:“不用可怜我，没上学之前确实过得挺惨的，上学后好很多，老头留了点钱给我，再大一些就能挣钱上学，巷子里的小混混约架喜欢□□，一次好几百，你哥我从小靠拳头发家致富。”
他在那条巷子长大，人性的善恶见得太多:心软的街坊乐意施舍，最后死于入室抢劫；心黑的邻居偷鸡摸狗，alpha儿子强制标记了胆小的omega，最后碍于omega的名声却不了了之。
他没什么志向，只想听老头的话，找个稳定的工作，不好不坏过一辈子。
“后来蓝骸爆发，污染扩散，我刚上高中就被带进海洋生物研究所隔离，然后就遇见你了，”命运的轨迹在他的16岁突然改变，谁也没想到几年之后，巷子里没人要的孤儿，会变成全球通缉犯，成了身价十亿美金的“救世主”。
洛星洲很少回忆过去，现在一想，蓝骸确实是毁掉他生活的罪魁祸首，不止他的，很多人的都是，污染如同死神亲临人世，随机选择收割对象，被选中的人变成人类进程中不可或缺的异类，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omega叙述着自己的过去，就像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alpha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说，间或把碗里的葱挑走扔掉。
说完，饭桌上沉默了一瞬。
洛星洲反而别扭起来，他不喜欢倾吐过去，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剥光，放在聚光灯下，被人审视。
“哥哥，”沉默最终被打破，alpha放下餐具，“你很了不起。”
没有嘲笑，没有可怜，没有惋惜。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洛星洲愣住，然而他又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的反应，这会让他觉得，坐在餐桌旁边的两个人是对等的，就算一个人生于泥泞尘埃，一个人生于高天峰顶，他也堂堂正正，他也配得上凌野。
他不需要怜悯，只需要并肩的伴侣。
“哥哥，”alpha声音郑重，像是许下诺言，如果可以穿越时空，他会把五岁的小洛星洲带回家，睡最软的床，买最贵的衣服，去最奢侈的餐厅。
“我没能力插足你的过去，但是你的未来，我会代替亏欠你的人爱你。”
他们丢掉的人，凌野会接住；他们伤害的人，凌野会守护。
洛星洲目瞪口呆。
他直白像是挡不住丘比特之箭，裹着温热的蜜糖，把omega的铁石心肠凿个稀巴烂，洛星洲嘴巴张了又闭，最后低声说了句:“没人亏欠我。”
他以为这只是日常闲聊……凌野反应居然那么大。
“不是的，布朗先生说过，爱会常常觉得亏欠，”他以前不懂，现在却懂了，本该爱洛星洲的人没有爱，就是亏欠。
大当量的表白让洛星洲措手不及，头晕目眩，他头一次认真审视alpha，不带滤镜，也不带个人情感。
强大，俊美，冰冷，看似不近人情，但是会说爱。
他真的长大了，洛星洲在心里想，这样的alpha，能吸引所有omega的目光，能轻而易举得让别人爱上他。
譬如此时此刻无法控制爱上alpha的自己，一瞬间，无言的恐慌升起，独占欲在脑海徘徊，他想象着把alpha杀死，带着他离开，带到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他可以抱着alpha的身体，直到这个世界走向毁灭。
不吝啬对自己说爱的人，他反而想杀死。
他想起造神战役之后，研究员在他的编号旁边写下“救世主”三个字，说过的一句话:“活下来的都是疯子。”
或许，他也早就疯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洛星洲魔怔的幻想。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傅岚。
“又怎么了？”语气不太爽。
“注意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傅岚也没好气，顿了一下，还是把他们的发现说了出来，这种发现让医疗部上下都为之震惊，然而洛星洲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范伟和陈思敏的异化停止了。”
第047章 沉默
异化停止意味着什么？
蓝骸问世以来, 任何一个被污染者都无法抵抗异化，一旦污染阈值过高，无论是普通感染者, 还是获得进化的遗忘者, 最后结局都是走向死亡。
为了抵御蓝骸, 全球近九十个国家联合成立了国际生物联盟, 聚集各国最高水准的医疗人才和资源, 用遍各种方法，仍然毫无进展。
人类用了六年的时间，只观察到感染症状, 找到甄别普通人和感染者的办法, 却连蓝骸的感染机制都弄不清楚。
无法被治愈的感染者, 只能清除。
然而现在, 在里斯市scc总部, 有两名污染阈值过高，已经进入异化状态的污染者, 停止了异化，这对scc, 生物联盟, 甚至全人类而言都是伟大发现, 那些停滞的医疗研究终于见到了希望。
“契机是什么？”洛星洲最关心这个。
“宋今欢还在加班加点研究, 他们是很重要的观察对象，我让搜证科一刻不停地监视, ”傅岚停了一下, “但是否要上报还要斟酌, 最近联盟的动作很勤，针对scc的意图很明显, 我需要再交涉，保证安全。”
听筒里的声音多了些雀跃，洛星洲静静地听着，等待傅岚说完。
“抱歉，”傅岚应该是喝了口水，终于冷静下来，“我太高兴，说了不少无关的事，真不像领导者的作风。”
洛星洲:“没什么，每个人高兴都会这样。”
“是吗？”傅岚顿了一下，隔着屏幕，却感觉到alpha如释重负般的叹息，“我只是觉得，当牺牲成了常态，希望也会成奢望，六年了……”再漫长黄昏，也应该被晨光刺破了。
scc创立之初，除了收容遗忘者，最大的使命是充当人类与蓝骸对抗中的先锋敢死队，暴力和异端不会被人道主义所推崇，但当污染来临，以暴制暴才是scc的归宿。
挂断电话，洛星洲简单和凌野说明情况，后者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只负责出钱投资，医疗部的进度他不能左右。
陈思敏和范伟的异化突然停止，太巧合也太突然，第六感让他不安，但凌野抓住他的手:“哥哥，上床睡觉吧，如果你在意，明天我们可以回医疗部。”
注意力被转回来，洛星洲终于发现了一个真相。
凌野睡的是他的床！
刚才把人按倒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这点，现在难道要凌野赶回去？
他寄人篱下，怎么敢对金主不敬？
洛星洲居高临下，表情莫名。
凌野贴心地挪挪位置:“哥哥，你睡左边。”
洛星洲:“然后呢？”
凌野无辜:“什么然后？”
洛星洲冷笑:“孤a寡o，没打抑制剂，也没隔离信息素，躺一张床上盖被纯聊天吗？”
大好年纪，血气方刚，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医疗部是不是要连夜开着直升飞机来给凌野包扎？
洛星洲已经能想象到医疗部护士们窒息的目光了，为了凌野的伤着想，这种时候尽量降低风险。
“你在这睡，晚上有事叫我。”
虽然他不介意和凌野来一场哲♂学讨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等，”凌野叫住出门的洛星洲，同床共枕的计谋失效，只能再退一步，“我睡了你的床，礼尚往来，你也应该睡我的。”
凌野的表情不单纯，但洛星洲确实不太想睡沙发，别的客房还得收拾，睡凌野的房间凑合一晚也可以接受:“也行。”
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睡凌野的床，应该可以吸到不少信息素，洛星洲乐意至极。
“我被子里应该会有一点点信息素，哥哥应该会喜欢。”
洛星洲:“……”
虽然是事实但不要说出来谢谢。
“哥哥睡我的被子，被我的信息素裹起来，就像我抱着你睡一样，哥哥会想到我，还可以悄悄在全是我信息素的被子自|慰……”凌野开始了想象。
“？？？？”
他听见了什么？他应该是聋了对吧？确实是聋了对吧。
“别说了，”洛星洲捂着额头制止凌野发言。
“可是……”
“没有可是！”洛星洲强势打断。
被强制取消发言权，凌野惋惜地闭上了嘴:“好吧。”
“砰——”房门被关上，洛星洲头顶冒烟地离开房间，凌野盯着紧闭的房门，在心里倒数了十个数。
十秒钟后，房门再次打开。
洛星洲沉着脸，但泛红的耳垂出卖了omega慌乱的内心:“我只问一句，你应该没有在被子里…过吧。”
凌野抿了下唇，没说话，紫罗兰似的双眼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洛星洲:“？”
为什么沉默？
为什么沉默？
要是真的做过，被子和床单都是脏的，他要怎么睡？
虽然问这种东西确实不太礼貌，但是他好歹有点洁癖，接受不了和那种东西一起睡。
“床单和被子已经换过了，”凌野没有正面回答，当然也没有正面否定。
模棱两可的回答，引人遐想，alpha只是表示现在的被子是干净的，没有否认过去的他有没有做过。
洛星洲关上门:“操。”
洛星洲一路冲进主卧，怀着操蛋又微妙的心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草草检查了被子和床单，然后关灯，上床，睡觉。
繁华的市区见不到仲夏夜的星光，但霓虹灯光透过落地窗帘，洛星洲盖着被子，鼻尖围绕着一股时近时远的香味，像是洗衣液的清香。
路易十四信息素反而很淡，只能在温馨舒适的香味中隐约抓住一缕，就连贴身的床榻，alpha都吝啬施舍太多信息素，和他的主人一样，若隐若现，近在咫尺，却很难抓住——伴着这种怪异的念头，洛星洲居然很快睡去。
那一缕微弱的香气，施舍了omega一夜好梦。
第二天睁眼时，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看到这个数字，洛星洲也愣了下，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赖床居然都是发生在这栋公寓，他翻了翻手机，回复了医疗部友好的问候，看了几条无关紧要的垃圾短信，最后才看见陆成安的消息栏。
“军演考核是十天后，洛哥你还还回来考试吗？我一个人待在基地真的很孤单，现在的年轻人太优秀了，没有你带躺我怕我考核输得太难看。”
看着陆成安低声下气毫无节操的求助，洛星洲也笑了，然后无情回复:“本人，刚抱上scc最粗的大腿，已经保送了，你自求多福。”
此时此刻，在食堂疯狂进食的陆成安受到来自远方的的暴击，嘴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不是洛星洲有病吧？
陆成安:“呵。”
祁洋和秦默默都看他。
“是不是洛哥那边有消息了？”秦默默一如既往会看脸色。
“怎么样，他和凌野和好了吗？”祁洋更关注八卦恋情。
“啪，”陆成安把手机拍在桌上，后槽牙咬紧:“有老婆忘兄弟，他都忘了当初追凌野的时候我怎么助攻的，渣o！”
陆成安恨恨磨牙，两个omega不明所以，对“老婆”两个字感到疑惑，但最后把原因归结于对方气昏了头。
虽然洛星洲毫不留情挖苦陆成安这个脑子缺弦的，但军演该参加还得参加，更何况他和凌野还在考察期，拿不到第一傅岚可能真的会让凌野给他打一辈子工。
军演的考核制度，除了日常训练成绩，还有一次最终考核，最终考核会由各门课程的教官和各个组织外派的考官共同出题，每年的考核题目和方向都不同，不过固定是实战考核。
今年的scc负责外派的考官本来是情报官庞成周，一群年轻的遗忘者翘首以盼，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考官临时更换，小年轻们都失落了很久。
再次踏上这座与世隔绝的训练基地，洛星洲居然觉得安宁，远离了总部双子大楼的喧嚣，感受下年轻人的热血，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洛星洲看着飞回总部的直升机，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我有个问题。”
凌野:“什么问题？”
洛星洲指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宋今欢扶了扶眼镜:“因为我是这届毕业考试的外派考官。”
“你是基因学教授……你要考什么？”洛星洲不可置否。
宋今欢毫不犹豫:“《遗忘者能力与本人智商的相关关系分析——以对学术分子尊重程度为中介》。”
洛星洲:“？”
宋今欢继续:“《蓝骸污染背景下遗忘者智商退化的影响因素分析》”。
“……”
“停停停，你们知识分子，是人类先知，是世界瑰宝，我惹不起。”
宋今欢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把胸口的钢笔扶正，面不改色地拖着带来的行李箱，人模狗样地走进了考官办公室。
惹不起文化人，洛星洲非常识趣地带着凌野找胖虎销假，一见两人，胖虎的脸色出现了微妙的痛苦，但很快恢复正常。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正赶上这最后的军演考核，你们也要参加？哈哈……挺好的挺好的。”
洛星洲眼睁睁看着胖虎嘴角笑容消失，退回办公室，关上门，估计是见两个煞星去而复返，打电话找傅岚要说法。
门后间或传来胖虎困惑的声音，听得出来教官对两位学员的回归不抱任何好感。
洛星洲擅长把烦恼留给他人，把快乐留给自己，推推凌野:“走了，天塌下来胖虎顶着。”
第048章 军演
军演考核眨眼便到, 清晨的训练场生机勃勃，场上排排立着年轻挺拔的学员，整齐统一, 队伍最前面站着一排教官, 还有一个格格不入的知识分子宋今欢。
人群前方摆着一口纸箱。
胖虎作为执行总教官, 开始为学员分发考核任务。
这次军演的主题相较往年有所变动, 让训练学员分组对决, 直到分出胜负。
和擂台对决不同，比赛的形式是攻防战，类似于多人合作推塔游戏, 学员通过抽签决定自己是进攻方还是守卫方, 守卫方队伍驻扎在基地, 保护最关键的五个“目标点”, 进攻方队伍负责进攻基地, 摧毁目标点。
考试不限制使用异能，期限为三天, 三天结束后，如果进攻方摧毁的“目标点”大于两个, 则判定进攻方胜利, 反之同理。
刚进基地的时候, 每个人都写过基地侵占计划, 又花了半月时间修改完善，没想到最后真会派上用场, 一时之间, 场上的学员集体后悔没有认真地对待计划书。
讲完规则, 抽签开始。
海岛是标准的军事基地配置，经过了多次改良, 防御水平一直随着科技水平更新，易守难攻，这种情境下，抽到守卫组的学员在比赛中占据一定优势。
为了平衡比赛难度，进攻方会提前知道“目标点”的位置，守卫方需要花时间寻找。
抽签箱经过特殊处理，异能无法操纵，胖虎抱着箱子下来，精神紧绷的学员们都在祈祷。
胖虎抱着分组箱经过，洛星洲总觉得对方欲言又止，但最后忍住了。
他伸手一抽，蓝色铭牌，守卫。
也行吧，虽然他比较想当进攻方。
凌野就在他后一个，洛星洲回头问他:“你是什么？”
凌野面不改色:“守卫。”
也行吧，虽然他比较希望他和凌野能面对面来一场，平常没有什么对决机会。
感受到洛星洲的失落，凌野有点不高兴:“哥哥不想和我一起，那想和谁？”
经过高强度网上冲浪，洛星洲应对凌野的无理取闹已经逐渐熟练。
他可是认真研究了好久的《alpha喜欢吃醋的最佳解决步骤》。
第一步，否认。
“怎么会呢，意料中的结果，我相信我们会被分到一起。”
第二步，顺毛。
“又能一起并肩作战，我简直迫不及待，我最喜欢和你在一起。”
第三步，无脑夸奖。
“我们小野这么好，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多离开你一秒我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洛星洲信手拈来，凌野眨眨眼，看来他的安抚效果相当显著，倒是祁洋白眼已经翻上了天，注意到不友善的目光，洛星洲也问了他的分组。
祁洋举起红色铭牌，是进攻组。
秦默默是进攻组。
陆成安守卫组。
洛星洲不满意:“怎么又和我一组，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
陆成安冷笑:“我又怎么你了？”
洛星洲弹了下铭牌:“怕你拖后腿。”
“呸。”
分组完成，学员从入口进场后，整座基地完全封闭。
考核开始前，攻守双方有四个小时的赛前准备时间，这期间双方停战，不能主动进攻。
学员们在基地呆的时间不短，加上写了半个月的进攻计划，心理都有底，清点完人数，学员们聚集起来商量对策。
训练基地中心大楼，守卫组正在开会。
“四个小时后，进攻组会收到场外信息，我们的目标点暴露，现在的四个小时里，我们得花时间找到所有目标点。”有人提出意见。
“沈学文的异能是范围视野，你带一队负责侦查，尽快找到五个目标点，其他人根据能力组合分成三队，加固三个入口的防御，指挥小队预测进攻方案，计算应对方法，”出声的alpha很有主见，滔滔不绝，作战计划严谨，洛星洲观察过，记得他上次考核成绩靠前，虽然一些想法比较稚嫩，但全局观不错。
大部分人都同意作战计划，飞快分组，行动迅速，十分钟后已经散入基地各处，争分夺秒布置防御。
alpha队长布置完准备工作，注意到抱着手旁观的闲人，走过来:“你觉得计划怎么样？洛星洲同学。”
虽然洛星洲平常骚操作很多，人也不好相处，但能力摆在那里，毋庸置疑。
“我？”特意征求他的意见，洛星洲还是认真思考了下，“要我说实话吗？”
“……说。”
“作战计划完善，没有问题，加固入口防御也没问题，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洛星洲目不转睛盯着年轻的小队长，认真的神情显得十分迷人，“我们所有计划，都基于沈学文的异能可以找到‘目标点’位置，从一开始，你就假想目标点会被成功找到。”
凌野替他总结:“要是找不到目标点。”
胖虎他们平常就不爱当人，考试出题简单才见了鬼。
alpha一愣。
对啊！要是目标点没有实物，也没有标记特征，沈学文的“范围视野”则无法生效。
一个小时后，侦查小队扫楼完成，沈学文皱着眉回到指挥中心。
洛星洲说中了，找不到“目标点”的任何线索，搜遍了整座大楼，一无所获。
洛星洲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们找不到目标点。
指挥小队开始商量新对策。
洛星洲没什么积极性，毕竟身为总部的骨干特工，欺负小孩不太厚道，太积极容易干扰考场秩序。
尤其是凌野，堂堂送葬人，驰援国际生物联盟一次都要百万美金的身价，洛星洲当然不会联合他欺负小朋友——不过真相是傅岚在胖虎再三要求下，让洛星洲和凌野对天发誓，不干扰考场纪律。
两个半小时后。
洛星洲坐在窗台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看着远处的海:“还要等多久？”
凌野在他旁边坐下，眼也不眨:“半个小时。”
“你别说，咱们小队长人还挺精，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我们，要是任务失败，你和我要被敌方所有小朋友猎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滑头了，我们那个年纪的时候，单纯地要命，都不经骗的，”洛星洲有点惆怅。
他只是在指挥小队会议白热化阶段，提议要不要找两个人去抓两个进攻组的学员，这样获取情报就能蜗牛坐飞机。
指挥小队听完建议纷纷同意，立刻决定成立刺客小队，并把发亮的目光投向了提出建议的人。
于是凌野和洛星洲光荣成为刺客小队，负责战斗开场的时候去抓敌方的倒霉蛋过来。
“得了吧，要点脸，说得你像活了半辈子的中年老头，同期学员里比你大的多了去，人家三十岁刚觉醒的都斗志满满，你感慨什么，拿着你的东西，”陆成安骂骂咧咧把望远镜往洛星洲怀里一丢，受不了这个人不要脸的程度。
洛星洲头也没回:“又是你？你当灯泡上瘾？”
“呸，”陆成安对洛星洲的嫌弃更甚，“我能力是护盾，队长派我来给你们打掩护，防止你被对方集火打死。”
陆成安交完东西，毫不犹疑转身离开，关上房门，仿佛和洛星洲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都会难受。
凌野目睹两个人斗嘴的场面，忽然不冷不淡，不阴不阳地感慨:“你们关系真好。”
虽然见面就吵，但看得出彼此互相信任。
要是以前的洛星洲，肯定会敷衍地回一句“还行吧就那样”，但现在的洛星洲已经不一样了，他这几天在恋爱论坛高速冲浪，理论知识丰富，很快就找到了标准答案。
“和你关系最好。”
“跟你比他不算什么。”
“要是你两一起掉进水里，我想都不想肯定淹死他。”
洛星洲在心里默默给陆成安道歉。
问:伴侣喜欢吃醋怎么办？
答:牺牲兄弟！成全爱情！
门外并没有走的陆成安:“……”
说那么大声，当他聋了吗？
“……”凌野沉默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洛星洲的选择太无情，陆成安对凌野的温柔善良omega(？)滤镜还很深，期待对方为自己说话。
“好。”
“……”陆成安愤怒离场。
“哈哈哈哈……”察觉到门外逐渐走远的人，洛星洲终于笑出了声，他的头发眼睛都很浅，配上闪闪发亮的单边耳坠，笑起来像琥珀色的猫眼。
洛星洲平常不是在发狂就在准备发狂，很少有那么轻松的时刻，凌野看着窗台上的人笑，微怔，唇角也勾起浅浅的弧度。
洛星洲乐子找够了，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该行动了，你伤没好全，待会抓人的时候，你呆我后边就行。”
曾经出任务时两条腿骨折，才休养三天就继续出任务的送葬人认真点头:“那哥哥要保护好我。”
准备时间结束，洛星洲三人就从基地出口悄悄离开，往敌方的活动区域进发。
现在进攻组所有人应该都拿到了目标点的情报，肯定在商量对策，敌人太多，众目睽睽下抓人难度不小，洛星洲选择先隐蔽，再找合适的时机出手。
出人意料，敌方所有队员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心照不宣似的，扎堆集体行动，洛星洲和凌野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着个落单的。
这可不行，队长还等着他们拖人回去，洛星洲一咬牙，朝着陆成安招招手。
“打开你的护盾，咱们冲过去，趁乱扛一个就走，凌野留在原地，别剧烈运动。”
他的计划很简单，力大砖飞是永恒的真理。
陆成安点头。
“三，二，一，走！！！”
洛星洲和陆成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墙后翻出，凌野根本来不及阻止:“等等——”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他们来了！六点钟方向，两个敌人，干掉他们！”
“！”
忘了祁洋那小子的电子监控了！！！
第049章 攻守
洛星洲和陆成安刚冲出掩体, 祁洋就大声示警，才开考半小时就迫不及待行动，简直丧尽天良！
“守卫不知道目标点位置！他们是来偷人的！！”
随着祁洋的大喊, 进攻组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聚拢行动, 以根据地为中心围成人墙, 无缝攻击。
洛星洲单人作战能力太强, 落单的队员容易被抓走，这种方法是最保险的。
密集的子弹飞来，陆成安支起护盾抵挡, 洛星洲一咬牙, 护盾里的两个人影瞬间变成一个, 他使用隐身异能, 离开护盾, 刚靠近进攻组的根据地，祁洋又大喊起来:“他过来了！！！四点钟方向, 15米！！！”
“我们早就猜到你们会过来抢人，特地在根据地周围设置了热感, 洛哥, 你进不来的！！！”
陆成安的护盾岌岌可危, 洛星洲的隐身异能也失效。
祁洋笑笑, 无缝衔接给队员报位置，趁敌人被炮火压制, 转头通知队友:“默默！！！用你的领域把他关起来！”
他喊完, 没人应声, 一回头，背后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祁洋:“？？？”
人呢？
等等, 他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凌野和洛星洲一组，这两连体婴训练都黏一块，为什么来冲基地的是洛星洲和陆成安，没见凌野？
凌野肯定也来了！他还偷偷带走了秦默默！祁洋大喊:“洛星洲，你好卑鄙！”
奸计得逞，洛星洲也不当显眼包，背着武器跑回陆成安的护盾:“撤退撤退！”
飞逃回据点，凌野抱着手等他们，旁边躺着个生无可恋的秦默默，两人身后站着个披斗篷的矮子安迪。
安迪能穿过热感监控，趁进攻组全员对抗洛星洲，它穿过人群带走了可怜的秦默默。
洛星洲和秦默默打招呼:“真巧啊，要不要基地做客啊？”
秦默默:“我说不想，你就会放我走吗？”
洛星洲:“那当然不行，我随便问问。”
“……”
虽然秦默默异能比较棘手，但在进攻组也算核心战力之一，抓了不亏，三个人往基地走，陆成安和秦默默都对那只忽然出现的正太死神感兴趣。
“它没有生命，很奇怪，”秦默默知道逃不了，很配合行动。
洛星洲下意识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安迪，小家伙好像很喜欢他:“死神不是活的，这好像也说得通。”
安迪本来贴着他，听到这句话，大受打击，拖着镰刀回到凌野身边，自闭了。
凌野暼它一眼，没说话。
陆成安:“它是不是有点玻璃心啊？”
话才说完，巨大镰刀突如其来，悬在头顶，仿佛下一刻就要插进脑袋给陆成安开瓢。
陆成安:“……”
不是，洛星洲说你是死人你怎么不生气？双标也太明显了！
难道因为他是几个人里唯一的alpha，所以才会落到这种境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alpha一席之地，alpha没有人权是吗？
“回来。”
收到指令，安迪慢吞吞回到主人身边，又开始自闭。
秦默默对忽然出现的陌生亡灵充满好奇，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对上凌野的眼神，解释:“我说的没有生命不是生理意义上，是物理意义上，我的‘时间加速’可以测算单位物体的存在时间，比如物品的使用期限，甚至是人类的寿命……因为我们通常用时间来描述物体的运动，但是我刚才对它使用加速，发现它根本无法用时间衡量。”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无穷大，接近永恒所以无法被加速。
无穷小，接近不存在所以无法被加速。
物理优等生说话就是专业，文科生陆成安云里雾里:“所以你的结论是……？”
科学无法作出解释，秦默默平静总结:“这是神的能力。”
洛星洲笑了:“我还以为你们理科好的都是唯物主义者。”
秦默默弯弯眼:“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诡秘系异能很多都无法用科学解释，不光秦默默，洛星洲也是第一次见，听到“神的能力”，他像是忽然被人打开了思维。
一个濒死的alpha，撑过了感染，融合了蓝骸，进化出了强大又怪异的能力，本身就是奇迹。
不像神的眷顾，更像神本身。
陆成安:“到了。”
不过考试当前，没时间思考，洛星洲很快收回思路。
在敌方蜂群似的包裹下，秦默默光荣成为俘虏。
他很平静:“我知道你们想要目标点的位置。”
“你不想给？以为我们没办法吗？”队长皱起眉头。
“不，我是想说，把基地的分布图拿过来，我给你们标。”
alpha队长准备好十几种审问手段全都没派上用场，顿时一愣:“？为什么？”
秦默默:“识时务者为俊杰。”
指挥小组纷纷持怀疑态度，皱着眉看着秦默默在基地里画了三个点，然后推给他们。
沈学文出发确认基地位置，队长沉下脸:“还有两个呢？”
“没有了，考官只给了三个目标点，我们所有人收到的目标点都是这三个。”
守卫小组队员面面相觑。
所以这又是什么情况，是人质说谎，还是考官临时起意？
沈学文很快赶到标记处:“队长，确实有标记，三处目标点位置确认。”
“队长！对面行动了！三个入口都有敌人进攻。”
这么快？！
但队伍很快冷静下来，敌方可能有所隐瞒，但至少现在知道了三个目标点位置，基地地形易守难攻，趁现在还没有出现大规模冲突之前，尽快淘汰敌方成员，才能最大情况保证基地安全。
队内最强战力是洛星洲和凌野，队长把这对小情侣派去入侵最严重的入口，不过这回没带陆成安这个电灯泡，他负责留下看守人质秦默默。
洛星洲和凌野收到命令，赶到对抗前线，敌方派了突击小队，人数居然不少，看样子是打算强攻，凌野背了把狙，找到高点架好枪，洛星洲是突击位，alpha从背后掩护。
“左前方十五米，那个石化异能的家伙趴在那，我的子弹打不穿他的防御，”凌野盯着八倍镜给洛星洲报点。
洛星洲爽快抽出短刃，微笑:“行，交给我，我凑近点，等他解除防御偷袭我，你就狙掉他。”
凌野“嗯”了一声，顺便两发子弹清干净洛星洲右边的敌人，沉默盯着门口的人影。
圆形的八倍镜头中，洛星洲若无其事朝着石化人前进，镜头准心随着凌野的视线的改变，从石化人转移到洛星洲后脑勺上清晰可见的几撮乱发。
石化人近在眼前，洛星洲装作不知情路过，顺便给凌野留下最佳射击角度。
果不其然，他刚走近，石化人立马解除防御，暴起攻击，“砰”，洛星洲被撞出两米远，头晕眼花坐起来，发现石化人已经扑过来了！
“凌野，你在干什么？！”洛星洲大喊。
通讯器里的人听到喊声，像是反应过来，狙击枪对准石化人的脑袋，然而扳机还没扣下，对面的洛星洲已经三下五除二踢倒石化人，凶悍异常，一刀扎穿石化人的颈部动脉，敌方死亡人数加一。
虽然考核里的死亡不是真的死亡，但痛感百分百还原，洛星洲站起来擦擦脸上的血，残暴的击杀方式吓得敌我两方倒退三步，心底发怵。
敌人太过凶残，进攻小队见势不妙，立马回撤人员，洛星洲也没追，擦着血往回走:“刚刚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伤口又疼了？”
凌野:“不是，走神了。”
“在这种时候？”洛星洲难以置信，“指挥官要是知道，非气晕过去。”
凌野默默收回狙击枪，走到洛星洲身边，眼神一直往洛星洲头顶飘，察觉到异常，洛星洲刚要回头，就感觉头顶被轻轻摸了摸。
不重，大概就是摸狗的力度。
洛星洲:“干什么？”
凌野目不斜视:“你头发翘起来了。”
“所以你刚才盯着我脑袋上几根头发走神？”洛星洲脑子转得比公园老大爷的陀螺还快。
凌野:“是。”
洛星洲:“……”
凌野理直气壮，洛星洲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干巴巴的:“头发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下不为例。”
说完没有再理凌野，大摇大摆回到指挥组，得胜归来，队长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洛星洲一看基地地图，哟，原本标出来的三个目标点有一个已经被打了红叉——说明这个目标点已经被摧毁。
占领目标点的方法很简单，毁掉目标点即可，也俗称推塔，明明三个入口都严防死守，居然还是被炸了一个点，洛星洲也有点意外。
“敌人的爆破小队趁两方交战，从空中入侵，炸毁了目标点，还炸死我们不少队员，”队长黑着脸解释。
洛星洲摸摸下巴:“祁洋的局域入侵可以实时监控，完美避开我方人员，规划逃避路线，确实很棘手。”
“对面有飞行异能的遗忘者，但平时训练表现不佳，我之前忽略了他的存在，我的失误，”alpha队长面色严肃地复盘。
现在已经失去一座塔，需要更加谨慎，再失误两次，胜利就会和他们失之交臂。
指挥小组继续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洛星洲意外地有点不安。
“你没觉得哪里不对？”他问凌野。
凌野看他一眼:“什么？”
洛星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平时训练我观察过这届学员，抛开你、我、陆成安三个空降兵，指挥和统筹能力最好的应该是咱们的alpha小队长和秦默默，咱俩被分在守卫组，秦默默被抓来当人质，我还以为这把稳赢。”
结果对面兵分三路攻击基地入口，摆出一副力大砖飞全靠莽的姿态，背地里偷偷派爆破小队空袭。
基地建在海岛，防空建设的力度是最大的，不光队长意外，洛星洲也很意外，几乎没人会想到从空中进攻，因为正常情况下，根本没人能进来。
“他们派飞行异能的遗忘者把爆破手从顶楼送进来，对面有个遗忘者一星期前分化出穿墙异能，可以穿过墙体，他应该就是那个爆破手，”凌野冷静地分析。
洛星洲意外挑眉:“是吗？”
怪不得呢，一星期前他和凌野还在公寓养伤，不知道有学员分化也正常。
可是凌野怎么会知道？
他只能归结于凌野超高的职业素养，对面的指挥手段老辣，见缝插针的本领简直不像没经验的新学员，说不定是哪个教官为了平衡考试难度偷偷进来了。
想到这里，洛星洲忽然哼了声，收起玩笑的神色:“走，看看到底是哪个老阴B这么缺德。”
第050章 攻破
痛失一座塔, 计划不得不调整，他们调派了一半队员其余的两座塔，秦默默没提供更多信息, 沈学文的侦察小队又找不到剩下的塔, 队员们也有点焦急。
基地防御有先天优势, 足够应付强攻, 但偷袭却不一定, 队长下令重兵把守目标塔，队员们睁大双眼巡逻，虽然计划保守, 但安全性很高。
之前的激战, 敌方队员损失惨重, 撤退之后, 对面没有再大规模进攻。
第一天过去, 对面没行动。
第二天，还是没行动。
考核期限是三天, 明天是最后一天。
守卫组一头雾水。
“难道他们想等我们放松警惕，再趁着天黑偷袭？”alpha小队长也迷惑了, 盯着地图沉思。
陆成安喝了口水:“其实还有个可能, 对面知道没有赢的可能, 彻底摆烂。”
毕竟他们有凌野和洛星洲这两个逆天存在, 敌方的战术指挥还被抓来当人质，这种对比下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凌野反驳他:“弃权等于考核不通过, 祁洋不可能弃权。”祁洋可能会怒火中烧单挑守卫小组, 但一定不会弃权。
洛星洲也同意, 祁洋性格要强，不会轻易放弃, 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两天了，侦查小队还没找到剩下两座塔？”
看不见的变数比看得见的敌人更麻烦，既然秦默默还在这边做客，也问不出别的，他和队长商量:“把他放回去吧，在这占位置。”
秦默默秒懂:“你们想在我身上装监听器？”
“是，”洛星洲不要脸，“再给你装个远程炸弹。”
要是不听话，就按下引爆键让他归西。
秦默默沉默了一下，控诉:“你真不要脸。”
“谢谢夸奖，”洛星洲这个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也包括脸，这种指责不痛不痒。把秦默默五花大绑，脖子挂上炸弹，手腕贴上监听器，带上凌野，三人大摇大摆向敌营前进。
进攻组根据地建在海滩上，略显寒酸，三人趁着夜色到达，敌营吵吵闹闹，十分火热，不像军演，像过年。
祁洋兴奋的大喊顺着夜风飘过来:“电它电它……你对准点！鱼跑了！”
秦默默:“？”
洛星洲:“”
屏息监听中的守卫组:“？”这是在干什么？
火堆，钢叉，开膛破肚洗干净的鱼……空气里还弥漫着孜然香气。
洛星洲诧异地侧头，和凌野对视。
凌野日常淡定，毫无表示。
秦默默怒了:“你们有时间烤鱼，也不愿意想办法救我？！”
祁洋吓一跳，茫然回头，看见秦默默的脸，反应一会儿后实话实说:“我以为你已经被灭口了。”
祁洋的目光在洛星洲和凌野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故作淡定:“你们来干什么？”
洛星洲:“来还人，你们没有指挥官，菜得一塌糊涂，考核没法进行。”
“你们赢不好吗？”祁洋反问。
洛星洲:“赢得太容易，没什么成就感。”
祁洋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好啊，谢谢你把默默还给我们，我们今晚就行动。”
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没起冲突，洛星洲和凌野还了人就回基地，敌人的行动不合常理，就连洛星洲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祁洋说到做到，在归还秦默默不久，对面全员出动，时隔二十四小时后发动了第二次袭击。
“不是他们有病吧？”陆成安也迷惑了。监听器还没收到半点风声，敌人吃完烧烤转头突袭，来势汹汹。
第二次袭击比第一次还猛烈，对面集中火力，从一个入口突破。
“队长，监控全部失灵，供电系统故障，启动备用发动机需要十分钟左右。”
指挥小组在一阵混乱中理清现状，洛星洲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祁洋的异能无孔不入，虽然入侵不了指挥系统，但其他方面绰绰有余。
敌人摆烂一天，估计就是在等着祁洋破解程序。
基地断电，入口大门自动锁死，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他们刚要松口气，洛星洲就想起什么:“等等。”
并不是所有人都进不来，那个该死的可以穿墙的遗忘者，他能趁着基地一片漆黑时潜入，只要等发动机恢复供电，他再从内部打开基地大门，让同伴入侵。
“走！”想通套路，洛星洲和凌野飞快赶往战场，漆黑中，只有枪林弹雨的火光，伴随着枪声。
越高级的遗忘者夜视越强，洛星洲在黑暗中中辨别人影，努力找出那个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小老鼠。
很快，他在大门开关底下找到了偷偷混进的潜伏者，距离恢复供电还有三分钟，洛星洲在心里计算时间，目不斜视地拔出手枪，一声枪响，潜伏者被一枪爆头，直接淘汰。
还没松一口气，“滴”声响起，锁死的大门不受控制，向着外来的入侵者，欢迎似地缓缓打开。
基地外，原本被压着打的入侵者欢呼一声，带着武器涌入基地！
守卫组队员:“！！！”
凌野反应最快，已经反击，进攻组在之前的对抗中损失惨重，守卫组则是为了保护目标塔，一半队员都是分散的，一时间门口处的战斗居然旗鼓相当。
对抗十分激烈，通讯器里传来alpha队长的声音:“基地大门为什么自动打开了？！”
没人应声，谁也不知道对面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那边有遗忘者在给大门供电，”凌野的声音出现在通讯器。
洛星洲也想起那个被祁洋忽悠着下海电鱼的家伙。
他给大门提供了足够的电力，潜入者打开开关，基地大门没有智能到能分辨天然电和人工电，开关一按，敌人进犯。
“操，这他妈也行，”陆成安没忍住。
骂完，发动机重启，基地重新恢复光明。
【警报！警报！基地大门被攻破，请及时清除危险。】
入侵警告响起，战斗更加激烈。
洛星洲回头看凌野一眼，怪异的感觉涌上来，他知道凌野聪明，不仅对敌人一清二楚，知道对面的异能是什么，还总能在第一时间推理出真相。
就连敌方神秘指挥官的思路，凌野似乎了如指掌，清楚地就像……这些战术根本由他本人定制。
不过半秒钟的怀疑，很快就被打消:凌野加入战场，狙击枪对准敌人，高速收人头，完全没有放水的意思。
闯入者人多势众，很快涌向各处，战场已经分散，接下来就是基地游击战。
洛星洲没有揪着入侵者不放，他更在意别的。
代入推塔游戏，已知基地内共五座塔。
已知塔三座，被炸毁一座，目前两队比分4:1，守卫领先。
但为什么只有三座塔已知？
另外两座会在哪？
如果考官在考试结束时投放塔的位置，又会安排在哪里？
“问你个问题，”洛星洲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凌野更适合思考这种问题。
“如果你是考官，剩下的两座塔，你会放在什么位置？”
凌野停下动作，自动代入考官的角色:“如果我是考官，我会在考试结束前，公布剩下两座塔的位置，而且最好做成移动塔。”
洛星洲一愣:“怎么做？”
凌野擦擦枪管，余光瞥到洛星洲眼角的一点血迹，伸手，替他擦掉。
温热的指腹擦过眼下，洛星洲一愣，对上alpha耐心的双眼，凌野把血迹在作战服上擦干:“塔是死的，人是活的。”
“在守卫组和进攻组各选一名队员作为移动‘塔’，杀死对面的‘塔’，得一分。”
从简单的攻防战变成厮杀战，大大调动考生的积极性，也更考验临场发挥。
太歹毒了。
“那还是祈祷你的预测别变成现实吧，”入口已经被突破，战斗已经转向基地内部，没有再守下去的意义。两人收起武器，赶往防御最薄弱的塔。
战场完全分散，这种情况下谁掌握更多信息，谁就掌握优势。
客观来说，祁洋的“局域入侵”比沈学文的“范围视野”更有优势。
指挥小队已经有点动摇了，年轻的alpha队长怎么斗得过对面的老阴b，在看到敌人在海边悠闲炸鱼那一刻，他们就进了圈套。
敌人悠闲时，他们迷茫，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基地猝不及防被攻破，所有计划作废，军演的学员都是年轻人，经验不足时，心理防线很容易崩溃。
“慢慢来，”凌野开口怜爱了下这位倒霉后辈，洛星洲转头，一脸见鬼地看着他。
凌野:“别忘了我们还有放在秦默默身上的监听器，他现在人呢，在干什么？”
“在二号塔附近，拳击教室，他知道自己说话会泄露信息，所以一直没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洛星洲秒懂:“报点，我们去当收割机。”
队长报完位置，两人立刻出发，中途洛星洲让侦查小组再报了一次点。
“目标位置没变。”
“没变？”洛星洲再确认了一次。
“对。”
祁洋入侵了基地网络，可能已经在监控他们，或许信息都被那小子暗戳戳换掉了。
洛星洲还是觉得保险点好:“沈学文呢？让他给我们报点。”
话音未落，通讯器开始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像是接触不良，不过很快恢复，洛星洲皱皱眉。
“沈学文的消息，秦默默在三楼教官办公室，离塔很远，他身上还有炸弹，现在要引爆吗？”
洛星洲平静道:“别炸。”
又是一阵诡异的电流音，延迟半秒之后，指挥小队的通讯器里传来洛星洲失真的电子单音节:“炸。”
指挥小队毫不犹豫按下引爆。
“砰——”
猝不及防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声波让整座基地都跟着震动，钢化玻璃碎裂，耳膜嗡嗡作响。
和炸弹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熄灭的二号塔。
秦默默死亡，二号塔炸了。
洛星洲脑子空了一瞬。
半晌，他盯着手里的通讯器，暴躁地骂出了声:“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