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死(下)
思绪迷蒙间,宇多鸣一想起了自和炭治郎重逢之后就一直在想的那个问题:
什么算是对炭治郎的威胁?
他最先把目标定在了鬼舞辻无惨身上。
鬼屠戮灶门一家,又伤害过炭治郎,杀了所有鬼理所当然。
后来的目标包含鬼杀队。
人类仇视鬼,一旦他们怀有恶意,炭治郎就会因为祢豆子而身处险地。
这些就是宇多鸣一一直以来的行动准则。
可是、为什么。
现在伤害了炭治郎的反而是我自己?
宇多鸣一看着满手鲜血,扶着额头,脑海一片混沌,他停了下来。脑海被很多东西占据,一时间,他想起了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宇多鸣一就知道,人世中很多东西都充满危险,想守护好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只能靠残忍手段。于是,浅草失踪的普通人、找月彦用的稀血、花街确认上弦之陆所在的孩童、以及研究鬼血解药用的无数人……
很多人死在了他手里,但这不是宇多鸣一第一次杀人。
宇多鸣一第一次杀人应该是在十四岁。
那天是炎夏正午时,他照例带着小炭治郎下山卖碳,将碳火交给镇子里的茶室的老板娘之后,一转身,小炭治郎就从他身边消失了。
四处去找,得知镇上最近有传言,来了个人贩子。那种人会把小孩卖到大城市里,让亲人永远分离。
宇多鸣一已经不记得当时的细节了,他只记得在当天晚上他就杀了那个拐走小炭治郎的人。
很轻松。找人、用镰刀割断那个人的脖子、拖着尸体丢到猎人们说黑熊会出没的地点、再背着昏睡的炭治郎回到灶门家,全部过程都很轻松。
第一次杀人的宇多鸣一没有恐惧。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生命流逝的血红色,一个人死去在他眼里只不过是线条溃散,死了就死了,根本不值得过多关注。
漆黑的世界里,宇多鸣一唯有的就是这道名为‘灶门炭治郎’的烛光。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宇多鸣一就意识到,杀人是最有效且最快速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所以现在也该是如此……?
“……”
蛇柱见青年原地不动了,当即高喝一声:“他停下来了,抓紧机会!”
灶门炭治郎眼含热泪,抓着刀柄的手指用力到苍白,可他还是高高扬起刀,刃上卷起流火,让火之神神乐随着刀刃一起砍下去。
火光刺破夜空,灶门炭治郎的手一空,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没打中。
炭治郎在空中调整姿势受身落地,尽可能减少受伤,但一抬头,宇多鸣一已经走近他跟前。
废墟中,青年半蹲下来,伸出手,抚过少年额发,轻轻擦拭着他额角干涸的血迹。
他的声音没以前那么好听了,嘶哑低磨得可怕,“……我一直在想,应该怎么才能保护好你…………”
炭治郎,我的灶门炭治郎。
我为什么做不到保护好你,为什么明明已经我竭尽全力在提防一切,你却总还在受伤。
他看着灶门炭治郎的神情,忽然没由来的问了一句:“炭治郎讨厌我杀人……吗?”
炭治郎急急道:“杀人是不对的!鸣一哥,别再错下去了!”
宇多鸣一安静的听着,他没说“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不能回头了”这样的话,反而抬头看向了天际山峦边。
远处山连着山的那条线上,隐隐泛起了一道白光。
耳边的声音在蛊惑他:可以把炭治郎也变成鬼,鬼舞辻无惨不是说过吗,鬼王可以洗去下属的记忆,只要炭治郎不记得这些,这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宇多鸣一没听,他在努力的思考。
……他原本要做什么?
对,是杀鬼和杀人。
可当他抬头想再开口,晃神间,看见的是一身血污,眼眶含泪也坚持抓着刀挡在他面前的灶门炭治郎。
以往那个有着太阳般包容笑容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因人与鬼的血海深仇而战斗的剑士。
宇多鸣一愣住了。
他看着日轮刀,看着灶门炭治郎,一个念头从心底跳了出来:
是什么让现在炭治郎会伤心?
是他。
是什么让炭治郎必须和他战斗?
还是他。
这一刻,宇多鸣一猛然惊觉,对灶门炭治郎来说最危险的那个威胁,好像……正是自己。
“…………”
“……”
吵,很吵。
头也很痛。
鬼杀队的柱趁他头疼欲裂的机会,将炭治郎从他身边带走。宇多鸣一想追,可与生俱来嗡鸣像苍蝇一样攀附在他耳边萦萦低语,让他不敢追。
‘是你,一直都是你。’
‘伤害他的从来都是你,宇多鸣一。’
黑暗的潮水从心底涌来,淹没双目,宇多鸣一却感觉此刻自己无比清醒,他诡异的在理智和癫狂之间抓住了一个平衡中点——他要保护炭治郎,他要消灭对炭治郎的威胁。
宇多鸣一站了起来。
他没再攻击,迎着风,向灶门炭治郎的方向,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鸣一哥?”
炭治郎刚开口,眼前的世界忽然拂过一道亮光,回头再看,太阳正在升起。
少年蓦然明白了什么,心脏砰砰直跳,“等等,这边是太阳……”
宇多鸣一没有停下脚步。
滴答、滴答。
血顺着青年苍白的指尖落下,和一步一个的血脚印一起,走向山峦天际正在升起的橙金色光芒。
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宇多鸣一眼珠里倒映出来的颜色只有一个。
灶门炭治郎无端慌了起来,他知道他该做的是斩杀新的鬼王,但真到了这一步时,却心里绞痛,忍不住跑过去想阻止。
“鸣一哥,别过来!”
但太阳已经升起。朝阳突破地平线,向世界洒尽光辉,温柔的晨光照拂在青年身上,撕开外壳,留下一片被恶念占据、偏执到底的碎屑。
……
对不起,炭治郎,我没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回来。
对不起,炭治郎,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炭治郎。
对不起……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
至少让我最后在守护一次你。
第38章 番外:炭门的世界。
灶门炭治郎从无尽的睡梦中苏醒。
灯火微弱的烛光在少年瞳中一闪而逝,掠过竖纹,他晕乎乎地看向周围,很安静。
这个铺着榻榻米、摆放这各种华贵家具的日式房间没有一点声音,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起伏。
也没什么味道,或者说,过于没有味道了,连烛火燃烧的味道都淡得可怕。
……这里,是哪?
炭治郎迷迷糊糊地回忆起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大雪天前,有个黑发红瞳的奇怪家伙闯进了家里,一个人自顾自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然后突然发难,掐住了花子的脖子。竹雄挥着斧头过去,被挥挥手打飞了,就连自己也……
对了!妈妈、竹雄……弟弟妹妹他们现在在哪!
他猛地坐了起来,冷汗连连,大口大口喘息。
好不容易从记忆里稳定下来,环视四周,炭治郎突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那里没有伤口。
但记忆里,他记自己在扑上去救竹雄的时候肚子上被那个奇怪的家伙的手捅穿了,那么重的伤势怎么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发生了什么?
他昏迷了多久?
炭治郎疑惑地掀开被子,慢慢地站起来,握了握拳,发现自己一点受伤的虚弱都没有,身体好像反而十分有力气。
不,不是好像,是特别有力气。
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灶门炭治郎心头,驱使他离开此地。
扭头寻找离开的方法,发现房间唯一的出口是扇绘着浮世绘的和式推拉门,烛光微晃,门上赤面獠牙的鬼怪栩栩如生,令人背后发寒。
炭治郎过去拉开门。
在拉开门的瞬间,无形中好像有一声细微的琵琶音响。
他没太注意,看向了门外那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长得好像没有尽头,一眼看不见底。灯光昏暗,隔着好几米才有一盏灯,昏暗的室内环境让炭治郎心底越来越不安,但旁边没有别的出路,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期间,轻而小的琵琶音不断奏响,似乎有机关变动的声音在作响。
走了好久,炭治郎才看见一扇门。
一样的百鬼浮世绘,但隔着这扇门,炭治郎鼻尖耸动,闻到了一股熟悉又沾满了无数业的气息的气味。
门后面的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种……
‘哗啦——’
在炭治郎找到形容词之前,门打开了。
少年眼睛睁大,他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声音忽地哽咽了起来。
“鸣一……哥?”
门后站着的赫然是灶门炭治郎出国留学多年的兄长宇多鸣一。
青年像是从哪里匆匆赶来,衣摆上还有风尘仆仆的痕迹,模样虽然有些怪异,但大致上和炭治郎记忆里的相似。
他没有惊讶的表情,却控制不住的上前好几步,又克制地、轻轻地俯下身;抱住了炭治郎。
“你终于醒了。”
宇多鸣一的声音沙哑低沉,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并不意外灶门炭治郎会醒,只是意外少年在这个时候醒。
“醒了……?”炭治郎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鸣一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这里是哪里?你看见妈妈他们了吗?我好像记得有人闯进了家里,他……!”
也许是青年的出现给了心安感,少年在昏沉中不断努力讲出自己最后记得的事情,但越讲越乱,语言组织混散。
一双手抚过炭治郎的眼睛,青年在他身边低声说道:“不要着急,慢慢问,我在这里,不会离开了。”
炭治郎诡异的镇定了下来。
平复心情,他慢慢地把最后记得的东西告诉了兄长宇多鸣一。
炭治郎记忆的里,有一个自称鬼舞辻无惨的人闯进他家里,动手先杀了妈妈,再是花子,再是竹雄,再是……
他想保护家人,但失败了。
就连他自己,好像也死在了那个人手里。
说是好像,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活了下来,身上还一点伤都没有,像这个记忆只是一场噩梦似的。
“这里是哪,会是地狱吗?”
“可为什么鸣一哥也在这里?”
炭治郎有很多疑惑。
“这里不是地狱。”
宇多鸣一回答道,眉目轻柔地抚过少年额发,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没事,我把你救回来了。”
“只是葵枝姨他们……”
宇多鸣一告诉炭治郎,他只来得及救回他一个。
他回来的时间太晚,到云取山的时候还有气息的只剩下了灶门炭治郎,其他弟弟妹妹都已经没了气息。
他把死去的家人埋在了家后面,然后带着奄奄一息的炭治郎去看医生。幸好还来得及,医生把炭治郎救活了,只是因为受伤太重,昏迷了很久很久。
有一两年那么久。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报过仇了,我们的仇人偿了命,炭治郎,别哭,你还剩下我,你还有我。”
宇多鸣一抱着得知噩耗后震惊哭泣的少年,轻轻地,一下一下拂过他的背脊,柔声低语:“我会尽我全部的力量保护你。”
熟悉的气息让炭治郎慢慢放松下来,再一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一栋较为西洋风的建筑里。
水泥墙面上挂着艺术画框,窗帘半拉,掩去一半月色,照进来的月光也冰冰冷冷的,无端为室内增添一份阴森。
炭治郎转头,看见宇多鸣一正坐在他床边。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宇多鸣一递来一杯水,对他说。
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许久未见的兄长,炭治郎发现宇多鸣一的头发长了些许,眼睛的色彩也变得很暗,整体上好像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但就是哪里很奇怪。
炭治郎摇了摇头回应,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水没有味道。
这个念头突然跳进了炭治郎脑海里。
他有些奇怪,水不是本来就没有味道吗,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难道是昏迷太久了?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宇多鸣一突然摸了摸他的额头,炭治郎被转移注意力,摇摇头,回应道:“不用休息,我没事。”
手收了回去。宇多鸣一垂下眼帘,低声回应:“嗯。”
门口忽地传来敲门声。
“鸣一大人,我是鸣女。”
是个女性的声音,“首相那边递来了回信,看样子是同意和我们合作了,您要现在处理吗?”
宇多鸣一:“不……”
灶门炭治郎问:“鸣一哥是有事情要处理吗?我这里不碍事的啦,不用顾及我。”
宇多鸣一没说完的拒绝咽了下去。
他看着少年,似乎在权衡坚持挥退下属会不会让炭治郎对某件事起疑,再三考虑之后,以工作为由出去了。
很快又回来。
宇多鸣一说:“刚刚谈完最后一部分生意,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了。炭治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接下来我们有很多时间,想做什么都可以。”
灶门炭治郎想了想。
“……我有点想回家去看看,看看妈妈他们。”
宇多鸣一停顿片刻,没有拒绝。
“好。”青年起身,“我让人去准备车。”
现在就去?
炭治郎透过半掩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正是月上枝头的时间,连忙喊住他,“鸣一哥。”
“现在天还没亮,白天再去吧。”
“……”
宇多鸣一站定。
他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后知后觉现在是凌晨似的,回答炭治郎的语调有些奇怪,“也对,是应该这样。”
几个小时之后就是白天。
炭治郎跟着宇多鸣一出了门,门口早就停着一辆车。阳光洒在水泥地面上,不知道为什么,炭治郎觉得白天的光格外刺眼。
是因为昏迷了很久的原因吗?
他走进阳光下,皮肤有一瞬间被阳光灼烧的刺痛感。
但很快就消失了。
“炭治郎?”
“来了。”
炭治郎想了想,只以为是自己昏迷太久的原因,没有太在意,跟着宇多鸣一上了车。
车沿着繁华的大街开着。
炭治郎往窗外看去,看见的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宇多鸣一说,他的伤太重了,不好治,所以带他来了东京,这里是国家首都,医疗条件会比其他地方更好。
炭治郎听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从车窗狭口往前好奇的探出头,看见在吆喝的商贩、穿着各色衣服的行人,沿路上许多许多人,他们都在做各自的事,十分热闹。
就像宇多鸣一说的那样,东京是个大城市,什么都有。
炭治郎第一次见,看什么都透着新奇。
可当无意间蓦地看见车的后视镜时,炭治郎猛然发现,车开走之后,被车抛在后面的那些热闹的景象都静止了下来,过往的行人站在原地,呆滞无声地向车行驶的方向行注视礼。
所有人都犹如被操纵的人偶,诡异惊悚。
“……?”
发生了什么?
炭治郎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一次探头出车窗往后看,什么都没有发生,大街上还是一派热闹辉煌的景象,刚才的更像是他的错觉。
“炭治郎?怎么了?”
兄长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炭治郎坐回来,“没什么,就是感觉哪里很奇怪。”
这个城市里没有人们的热闹气息,像座冷冰冰的死城。
宇多鸣一听了,气息微顿,看了一眼窗外,“也许是晕车,睡一觉吧,我们很快就会到云取山了。”
炭治郎刚想说他没事,一股困意就袭上脑海。他自发地顺着青年的话侧下身,躺在了宇多鸣一膝盖上。
困顿间,能感觉到青年的指尖拂过他的发梢,以及一股让人来不及思考就闪逝过去的恐怖威压气息。
兄长的声音在说:
“这些废物们没准备好,下次不会了。”
“睡吧,我们很快就到。”
“……”
抵达云取山是下午。
天上太阳丝毫没有减弱,但好在树林茂密,掩去了不少太阳光,灶门炭治郎顺着记忆走在回家的路上,发现山下的小镇今天没什么人出门,街道上空空荡荡的。
“有不少人搬走了。”
宇多鸣一握着他的手,解释了一句,又接着说道:“不过最近搬进来了不少外乡人,他们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
“外乡人?”
“嗯,比如住在山下的黑死……”
宇多鸣一的话还没说完,街道上原本卖大米的一家店铺里就走出来一名穿着红色和服的象白发色青年,他个子很高,面带微笑,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人琉璃般美丽的眼珠笑眯眯地转动,扬起声来。
“呀呀,鸣一大人!”
“您回来得可真早……”
青年热闹的声音还没说完就止在了喉咙口,他下意识扶住了脖子。
那一瞬炭治郎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就散了,快得像是错觉。
“他是童磨,也是新搬来的住户。”
宇多鸣一牵着炭治郎的手向前走,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越过,“他的话很多,应该搬到镇边缘去,免得吵到你。”
“没有关系的鸣一哥,我喜欢热闹。”炭治郎说道。说着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做童磨的青年。
童磨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并不在意被无视,一只手捂着脖子,另一只手开开心心地扬起来向炭治郎挥挥,还冲他眨眼睛。
出于礼貌,炭治郎点头回应。
刚回头,就听见宇多鸣一问,“炭治郎还要住在这里吗?我们可以搬到城市里去,那里有我的房产业,你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我还是想住在这里。虽然妈妈他们都离开了,但我还是想守着我们的家。”炭治郎收紧手掌,认真地回答。
外面的世界再好,炭治郎喜欢的还是承载了许多记忆的家乡。
“好。”
宇多鸣一点头得很快。
他好像会无条件答应少年的任何要求。
“我陪你一起。”
回到家,首先去了山后的坟地。
加上父亲灶门炭十郎的坟墓,这里一共有七座坟墓,墓碑上刻着他们的名字,安静的矗立在这里。
炭十郎、葵枝、竹雄、花子、六太、茂……
没有刻祢豆子的名字。
只有无名的墓碑。
炭治郎愣了一下,希望涌上心头,他回头看向兄长,问道:“祢豆子还活着吗?这里为什么没有她?她是不是还……”
“我在找。”
宇多鸣一握了握炭治郎的手,炭治郎感觉他的手掌无比冰凉,好像根本没有温度一样,“但听说那天有黑熊出没,炭治郎,对不起,可能找不到。”
炭治郎的眼神黯淡了些许,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拉了拉宇多鸣一的手,冲他扬起笑容。
“没关系,鸣一哥,你还在已经很好了。”
还有亲人在已经很好了。
太贪婪的话会什么都得不到的。
炭治郎回头看向没有刻名字的墓碑,面露悲伤,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如果祢豆子也还活着就好了……”
如果他的家人都安然无恙就好了。
伤心的少年并未看见他身后的宇多鸣一在听见他提起祢豆子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沉默。
逐一参拜过后,炭治郎回到家里。
屋子的建筑材料也被换新过,还多了许多装潢,整体看来,应该是宇多鸣一回来之后将屋子装修了一遍。
不过落了些灰,应该是没怎么回来,听鸣一哥说这段时间他都在东京的医院照顾他,没时间回来也正常。
不如明天打扫卫生吧。
灶门炭治郎想着,去自己的房间,换了套和服,然后穿上了自己的市松图案羽织。
一个晃神,他看着袖口,人定住了。
疑惑在炭治郎脑海中升起。
据鸣一哥说,他昏迷了将近两年。
这段时间他没有长高吗?这些衣服明明只有当年合身,再长高就穿不下了才对。
炭治郎抱着疑惑换上了衣服,回到前厅,发现宇多鸣一正在玄关处和一个穿着绛紫色和服、腰上挂着把刀的青年武士说话。
察觉到他出来,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向他。
那是个看起来很厉害的武士,脸上还有火焰一样的纹路,那双眼睛倒是有点奇怪,是橙金色的,好像是客人。
宇多鸣一走过来,向他介绍道:“这是刚搬过来的,就住在山下,是个武士,叫黑死牟。如果我不在家,遇到危险的事情可以找他。”
原来是山下的居民。
炭治郎乖巧地向黑死牟打招呼,“你好,我是灶门炭治郎。”
黑死牟先生的语调有种奇怪的古韵悠长,望着他,半晌,才慢悠悠地吐出语句来:
“你就是啊……”
“灶门炭治郎……”
炭治郎感觉他很奇怪。
可又说不上来。
来拜访的黑死牟先生很快就离开了。炭治郎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家里,又和兄长聊了会儿天,得知了很多他出国在外发生的事情,也问过仇人的事情,聊了很多。
临到晚上睡觉前,炭治郎忽然发现,他好像从醒过来开始都没有吃过饭。
……不对,他吃过吗?
好像是吃过……
炭治郎躺在被褥里,尝试回忆。
但困意很快袭上心头,他沉沉地睡了过去,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翌日,决定在云取山住下的炭治郎打算出门,去山下的镇子转转,看能不能买上一些常用的东西。
宇多鸣一似乎出去了,不在家,灶门炭治郎就一个人出了门。
镇子上的人真的搬走了很多,住进来的都是些不认识的新村民,炭治郎走了一圈,只找到了部分以前认识的人。
也许是鸣一哥说的,好多人都离开家乡去了大城市,留下来只有小部分人了。
但那些搬进来的年轻人又是怎么回事?
炭治郎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问题。
他走到了一家武馆,门口正蹲着一个桃色头发有着青色纹身的青年,看见他过来时愣了一下。
“你就是炭……不对,你是谁?也是新搬来这个城市计划发展区的人吗?很年轻啊。”桃发青年说的话很拗口,像是大城市里那些人才懂的词汇。
就是青年自己说着好像也觉得拗口,比起说话,更像是在背某人设定好的台词。
炭治郎疑惑没听懂,又问了一遍。
“这片区域被政府规定为新的城市发展区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提前搬来找工作的。”桃发青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听说这里未来会是下一个大阪,早点来应该能赚很多钱吧。”
炭治郎不太懂他话里的“城市发展区”之类的话,但理解了其他的内容:原来镇上会搬来这么多人是因为这里要变成大城市了啊。
这个逻辑挑不出来问题,炭治郎没想太多。
他和桃发青年交换了名字,认识了一下这位山下的新住户。
青年叫猗窝座,是开武馆的,很会打架,性格不仅很好,还邀请炭治郎闲着没事可以来这里学学格斗的功夫。
和猗窝座先生道别之后,走在街上的炭治郎继续在这个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的故乡街道上行走。
路上他遇到了好几个新住户。
他从新住户们那里得知了小镇改变的原因。
和猗窝座先生说的类似,大约就是家乡得到了发展,所以很多人过来找工作什么的,至于为什么有很多以前的住户搬走了,那倒是众说纷纭,没个标准说法。
或许只是想搬走而已。
走着走着,炭治郎忽然被人撞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唉哟!谁啊……”
老人的叫喊还没喊出喉咙,整个人就已经瘫软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眼前被他撞倒的少年。
“您……您……”
“万分抱歉!请您一定要饶恕我!”
老人猛地一个磕头跪倒在炭治郎面前,颤颤巍巍地请求道:“拜托了,我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炭治郎不明所以地‘诶’了一声,他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要去把老人扶起来,“您没事吧?是我没看路,很抱歉撞到了你……”
老人越发惊恐,俯首在土地面上,炭治郎根本拉不起来。
“不、不!是我,您没有任何错,全都是因为我——”
“炭治郎,怎么在这里?”
所有话语全都咽了下去,在这道声音出现的瞬间,老人蜷缩了起来,颤抖着,没敢再出声。
炭治郎回头看去,发现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红瞳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人,在向他道歉。”
宇多鸣一过来,弯腰拂去少年膝盖上的灰尘,淡然向老人扫去一眼,“没关系,半天狗的身子骨很健康,撞碎了也没什么大碍。”
“那、那我也应该道歉?”
宇多鸣一顿了顿,再看了半天狗一眼,冷漠一闪而逝。
“嗯,好。”
向贸然撞倒的老人道过歉,在对方拒绝送回家中之后,炭治郎和宇多鸣一继续在镇上四处闲逛了一会儿,见到了许多新住户。
其中有一家兄妹,住在原来镇上的茶屋房子里,哥哥叫妓夫太郎,妹妹叫堕姬。炭治郎收到了他们俩送的小蛋糕,说是邻里之间的一点心意。
炭治郎笑着收下了。
没看见他转身后兄妹俩的战栗。
昨天路过的那个叫童磨的青年今天似乎已经搬到了镇子边缘,炭治郎路过的时候他心情很好地在浇花。
花好像是一种彼岸花,不过颜色是青色的,听童磨说,花是鸣一哥给的花种,本来是很罕见的植物,因为一些事现在已经很常见了,山后面种了很多。
炭治郎闻了闻花,没什么味道,只觉得好看。
跟着兄长回家,路过山下武士黑死牟先生家里的时候,炭治郎提议顺道去拜访一下,宇多鸣一和他一起去了。
房子落座于山脚下,黑死牟先生是个心醉武术的人,他家有很多木桩,家里还很干净。
干净得就像是从来没住过。
在和黑死牟先生寒暄的时候炭治郎这样疑惑着。
是错觉吧?
应该只是比较爱干净而已。
道过别,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出去转一圈,炭治郎听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他好像昏迷了好久,外面的世界都变了天,据说整个国家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宇多鸣一闻言只是笑了笑。
“不是什么大事。”他说:“再怎么变化,都不会有任何事影响到你。”
炭治郎问他为什么能这么笃定,宇多鸣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回到家。
炭治郎把买的东西都放下,又跑去仓库里找出洒扫除尘的工具,撸起袖子,很有精神地准备打扫房间。
“以后我就和鸣一哥相依为命了!”
少年认真地说道。
不幸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怎么悲伤,他也要向前看。
至少他身边还有鸣一哥。
不能向生活低头呀。
灶门炭治郎这样想,看向宇多鸣一,展露笑容。
“嗯。”
宇多鸣一勾了勾唇角,他走了过去,接过少年手里的东西,“我负责做什么?”
“嗯我想想,和以前一样,鸣一哥也负责打扫院子吧……”
“好,听你的。”
…
夜深。
短促的琵琶音奏响,无限城门大开。
鬼王走过灯火昏暗的长长走廊,虚晃的烛光映照过他的灰白色风衣,在墙壁上投出一道长且浓黑的阴影。
门后的宽阔无限城木台上,上弦鬼们跪地俯首,恭敬无比。
“鸣一大人。”
鬼王不予理睬,只是问:“还剩几座城市没有「变化」成功?”
“……”
空间内安静了些许。
几息后,玉壶才小心翼翼地出来说:“还有北海道和四国地区。”
宇多鸣一脚步停住,语气骤然沉了下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个月都没办成?那些鬼杀队的剑士没剩多少吧,区区人类,你们就这么难解决他们?”
“实在是愧对您的重任……”
黑死牟俯身,“属下难辞其咎……”
鬼王抬手,细长的嗡鸣一划而过,打断了黑死牟的请罪。
上弦们跪地俯下的身体一颤,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忽然间顿感背后冰凉。
宇多鸣一放下手,继续往前走,“再给你们十天时间,这一次,不管你们是屠杀还是用普通人的性命做诱饵,我都允许。”
鬼王声音冷冽,如淬寒渊。
“炭治郎已经醒了,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他可能会知道的所有地方,他周围的一切,包括思想、认知、得到的信息都要在我的掌控内。”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加快进度。”
炭治郎被该死的鬼舞辻无惨变成了鬼,被变成了人类的敌人。
但没关系。
只要所有人都是鬼,那我的炭治郎就不会是异类、不会是怪物。而是最正常的,人。
所以一切都没关系,他的炭治郎只需要过着自己快乐平安的生活就好。
麻烦的事情他都会解决。
“是,鸣一大人。”
第39章 番外:炭柱。
1.
我叫后藤,是隶属于鬼杀队的后勤处理部队隐的成员。
四个月前,我见证了鬼杀队新柱的加入;四个月后,我见证了鬼王被速通现场。
为什么要用“见证”呢。
因为这位柱实在是太邪门了。
2.
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另一个剑士说起:灶门炭治郎,那个水之呼吸门下总是背着个箱子的少年。
四个月前他兴冲冲地说收到了兄长的来信,想请假一段时间去接兄长回家,得到主公首肯之后就收拾东西快乐地去了九州地区。
当时是我陪他去的,他说他的兄长会在九州的国际贸易港门司港口下船,他要第一个去把兄长接回来。
这种乱世还能有家人实属不易。听炭治郎说,他的兄长还是个英吉利留学生,性格很好,就是没什么战斗力,让他有些担心。
听着他的讲述,我想象出了一个文质彬彬,温柔风雅的书卷气质青年形象。
是普通人呢。
3.
我们先是到了九州岛北端。那里可真繁华啊,不愧是和洋人有商贸往来的地方,夜里的灯火比白天还亮。
船抵达是在午夜时分。
我们俩在码头守了大约半个小时船就到了。看见那艘航行的巨轮时,我和炭治郎同时发出了感叹声:“真的是好大一个船!”
船上的客人慢慢的都下来了,大多是出国寻求机遇的年轻人,在我还在感慨船很大以及久别重逢的人很多时,身边的炭治郎突然跟我说了一件事。
他闻到了鬼的味道。
很浓烈。
非常浓烈。
下弦起步、上不封顶那种。
我当时:“哦好的——你说什么??——这里有弦月鬼——救命?!!”
4.
弦月啊!那可是弦月啊!
要知道这里可就我和他两个人,炭治郎还只是癸级剑士,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弦月!
尽管这只是一个刚加入鬼杀队不久的少年的一面之词,但我还是当机立断放飞鎹鸦向最近的柱求援。
我问炭治郎鬼的气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他说,从船上。
而此时下船的人还没离开太多,船上栏杆边、码头上,站满了迎来送往的普通人。
我们不能离开,因为这里有太多需要我们守护的人。
5.
面对突发情况,比我小的炭治郎反而保持有十足的冷静。他问我有没有办法潜入船上看看,如果可以的话牵制住鬼,给柱赶到这里拖延时间。
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方法了,这么多普通人的性命,就算对面是弦月而我们俩只是一个癸级剑士和一个隐,也必须办到。
于是我和水手接洽,悄悄地走了一条水手们的小道,从底部上了船。
狭窄的底层船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由于有灶门炭治郎的嗅觉,我跟着他一路来到了上层舱。
炭治郎停在了一扇门前。
他面色凝重地告诉我,这里面有一个很强大的鬼,血腥味特别浓烈。
我抱着一丝希冀,磕磕巴巴地问他:“不会是上弦吧?”
炭治郎摇了摇头,说他只见过前下弦之陆,没办法靠味道对比。但他又说,里面这只鬼他前两天在浅草见过,是个能把其他人变成鬼的鬼,很大可能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快昏厥过去了。
能把人变成鬼的鬼。
那不就是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吗?!救命啊怎么会有人开局就抽出鬼王这种级别的对手啊啊啊啊!!
6.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是想跑的。
但我清楚的知道,鬼杀队对上级鬼的线索少之又少,更何况鬼之始祖的情报,如果打开这扇门我就能得到鬼王的消息,哪怕是死了,也是血赚。
但炭治郎就算了,他还年轻,还没和兄长重逢,不应该和我一起送死。
所以,我劝说炭治郎带着这里的消息回去找柱,这里我顶着,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
但炭治郎坚决不同意。
说不会放我一个人去送死。
我们俩还没辩论三句话呢,门内就传出了沉闷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按着另一个人的脑袋往地板上砸。
同时还传来了隐隐约约咒骂的怒音:
“连这点情报收集你也做不到……!”
“……废物!”
我和炭治郎对视一眼,都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再迟一秒里面的普通人都很有可能会死。
炭治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率先一步握住了门把手。
7.
就在要拉开门的一瞬间,我们俩都听到了一道柔和且温润的声音:
“炭治郎?”
那一刻我愣住了。
因为那道声音很年轻,也很温柔,从声音的频率感受上有点像虫柱蝴蝶忍大人,可是和蝴蝶大人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股充盈灵魂的喜悦。
我转头去看,但视野还没捕捉到人影,就发现身边的炭治郎被抱住了。
等我再定睛看去,才看清楚声音的主人。
是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
穿着西洋款的灰白色风衣,半长的黑发发尾仿佛染迹殷红,他的眼睛是一种鎏金的色彩,右耳戴着和炭治郎相似的日轮花纸耳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平静的柔和。
他半弯下腰,紧紧抱住了灶门炭治郎。
“炭治郎……”
我听见他这么低声说着,却让人无端有种一种毛骨悚然的侵占欲。很快,又在炭治郎欢快的“欢迎回来”中消失无踪。
我挠了挠头。
这就是炭治郎的哥哥?
好奇怪的人。
……不对。
现在重要的不是重逢,而是门里面的那个鬼王啊!!
8.
我那会儿也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压着声音提醒炭治郎,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抓着他兄长的手,脸上明显闪过一抹不知所措。
也是,这个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
三个人,一个是后勤的隐,一个只是癸级剑士,还有一个普通人。
对面却有可能是鬼王鬼舞辻无惨。
我咬咬牙,刚要让炭治郎带着他兄长先走,门就打开了。
一股浓郁的铁锈味从门内扑出来。
死人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我看见了一个有着梅红色竖瞳,面容惨白的黑卷发青年,他居高临下地扫过来一眼,脸颊上还有没擦干的血,他的眼里没有数字,可那身恐怖到让人胃部痉挛的压迫明确在说,这就是上级鬼。
没有数字的强大鬼,那就真的只剩下鬼王了。
当时我几乎绝望了。
9.
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鬼王被炭治郎口中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兄长揍了一顿,然后惊慌失措的跳海逃跑了。
虽然我也不想这么描述但事实就是这样。
什么温柔和蔼……和我想象的文质彬彬普通人根本完全不一样啊!
船上还有一只异能鬼,好像是鬼王收集情报派到船上的,同时这也是鬼王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总之,很轻易地,我们就在支援的柱抵达之前就解决了问题。
炭治郎的兄长宇多鸣一也因此被邀请加入鬼杀队,成为了第十位柱。
人能把鬼王吓跑。
你就说邪不邪门吧。
10.
第十位柱叫日柱。
宇多鸣一先生的呼吸法是日之呼吸,是个比霞柱大人更恐怖的天才,在轮船那次他甚至才是第一次握刀就能将呼吸法贯彻得如此精妙,如此人物,只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不过比起日柱这个称呼,我觉得炭柱更适合他。
毕竟日柱大人不仅在十柱会议和风柱因为炭治郎打了一架,还在无限列车事件中因为炭治郎受伤把下弦壹从火车里撕出来宰了。
切成一块一块等太阳升起一点点晒死那种。
你说,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个,怎么反差就这么恐怖呢。
11.
不过这也没什么,柱嘛,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剑术天才,有点怪癖很正常。
而且日柱人其实还挺好的。
他经常会和我们这些基层人员接触,出任务造成的损失很多都是自己解决,完全不麻烦隐,还常常请我们吃饭。
也不求什么回报,就是偶尔找我们聊聊天,从我们这里问问各种事情。有时候嘴瓢,机密的事情也会不小心在日柱的温声细语下泄露出去……不过既然宇多先生是柱,那些事情说出去了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吧?
毕竟他是鬼杀队最强的柱了,猎鬼指标仅仅四个月就名列前茅了呢。
并且宇多先生可是鬼杀队内人际关系最好的那个,他缓和了风柱大人和弟弟玄弥的关系、帮霞柱大人恢复记忆、让水柱大人终于肯承认自己是水柱等等。
还给主公出了一套利用各路人与鬼的情报寻找十二鬼月的方法,很大程度上重整了鬼杀队一直以来分布任务的模式,大大降低了伤亡率。他也因此荣获鬼杀队二把手的地位。
就是听起来有种拉拢人手篡权夺位的感觉诶……
……
不对,好像就是。
12.
但问题是,一般人篡位是为了权利,可日柱大人好像至今为止只用这些权利做过一件事:一顿安排到让灶门炭治郎可以不出任务,安安全全的待在鬼杀队总部里。
除此之外的他是一点不在乎,就像他眼里只有灶门炭治郎一样。
果然。
我还是感觉炭柱比日柱更适合宇多先生。
13.
这种感觉在与鬼决战时达到了最高峰。
鬼王的强大众所周知,在开战之前鬼杀队也是做足了准备,各种训练齐齐上阵,作为后勤的隐在协助剑士们的同时,也做好了伤亡惨重的心理准备。
开战前,我见到了灶门炭治郎。
他在兄长的帮助下已经完美掌握了水之呼吸和火之神神乐两种呼吸法,据说也要参加这次针对鬼王的围剿。我和他好久不见,炭治郎看起来有些忧愁,我分了他一块草莓糖作为宽慰,然后问问他为什么发愁。
他说:“如果我执意要参与决战的话,鸣一哥说他会干脆去和鬼舞辻无惨单挑,把危险扼杀在源头。”
我:“?”
我是不是听错了。
单挑?和谁?鬼舞辻无惨?
反应过来之后,我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认真的吗?!”
和鬼王单挑这种话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超现实了。
“鸣一哥是认真的,所以我在想怎么办。”炭治郎苦恼地对我说,“我也是剑士,我想给他帮忙——我不想他一个人扛下那么多事,他已经很幸苦了,我也是可以保护他的。”
啊,是双向奔赴的保护。
我咬了一口草莓糖,突然觉得有点太甜了。
14.
与鬼舞辻无惨开战是在一个主公精心策划的夜晚。
灶门炭治郎当然还是参与了,他原本被日柱放到了一个最安全的位置,但由于出现了突发情况,他与水柱对上了上弦之叁。
我离得远,没看清楚当时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我清楚的记得,当上弦之叁的拳头打到灶门炭治郎的脑袋那一瞬间,在和鬼王对峙的日柱大人堪称是闪现到了这边的战场。
然后就是一场炭治郎提到过的‘单挑’。
不过不是宇多鸣一单挑鬼王。
而是他一个人单挑了所有的鬼。
暴怒的日柱大人真的很恐怖。亲眼见证了全程的我甚至在想,宇多先生的剑术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叫:炭之呼吸·终之型·敢动我弟弟你就死定了。
14.
算了,不说了,我要去蝶屋送干净的纱布了。
日柱单杀鬼王之后受伤严重正在蝶屋休养,听说炭治郎一直守在那里,顺道我打算去探望一下。
说起来,我一直在疑惑一件事来着。
宇多鸣一对灶门炭治郎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亲情。
虽然宇多先生对炭治郎的保护欲远超一般兄弟情谊,但他也从来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情,最多就是占有多了一点,不允许别人接触多了一点,本质上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宇多先生的眼神看起来又不那么清白,我还记得四个月前在船上他看炭治郎的第一眼,还有这四个月以来与炭治郎的相处,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亲情。
难不成真的是某种……
我开始思考炭治郎得知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走到病房门口,我意外看见了虫柱,她正满脸笑容地从病房内退出来,我正好和她撞上,还听见了室内的一些动静。
“蝴蝶大人?”
我尝试探头去看看病房内的情况,“里面怎么了?”
虫柱大人关上门,冲我摇摇头,脸上是一种欣慰的笑容,“啊拉,炭治郎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心思,你就先别进去打扰,让他们两个多待一会儿吧。”
我沉思。
我顿悟。
所以果然还是双向奔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