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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章 第12章

    兽潮过去后, 街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动物的尸体,想来是在兽潮中没跟上大部队的步伐不小心被踩踏而死的。

    谭城认为这些动物尸体是很好地研究材料,跟龚天说如果研究院内的研究设备还能正常使用的话, 他会想要麻烦他们再帮一个忙,也就是把这些尸体搬一些到研究院内。

    谷晓雨有些不太情愿,毕竟把谭城送到研究院以后他们的支线任务就完成了,他觉得他和龚天没必要再继续为谭城这个NPC服务。

    但龚天却一口应下了, 然后趁谭城走在前边的时候小声对谷晓雨说:“你不是说复活场是有主线剧情存在的么,说不定他就是触发主线剧情的关键人物之一。”

    “说是这么说,但触不触发主线都无所谓, 反正最后只要保证只有自己活着就好了。”谷晓雨道。

    龚天笑了笑,“对你来说主线可能是没什么重要的,但对我来说不一样。”

    谷晓雨没立刻理解龚天的话,斜着眼睛问哪儿不一样。

    龚天说:“如果能完成主线, 说不定会多给点积分,到时候就算我没成为唯一的那个幸存者,应该也有搏一搏最佳测试员位置的机会。”

    谷晓雨这才想起还有最佳测试员这一说,一拍脑门儿道:“瞧我这记性, 嗐, 可能是我早就被淘汰了一直没能复活吧,跟那个位置无缘,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不过成为最佳测试员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龚天说,“但身为一个游戏主播, 如果能赢的话,粉丝多少能涨一点, 以后等《世界魔方》正式上线了,我直播间里也能多点儿人。”

    “哦, 从赚钱的角度来说赢对你确实重要。”谷晓雨了然,随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过天哥你直接这么把目的说出来真的好吗?这场复活赛好像是对外直播的诶。”

    龚天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谁做直播不是为了赚钱啊。”

    “敞亮。”谷晓雨对龚天竖起一个大拇指。

    说话间三人已经快到研究院了,但在彻底将谭城送进研究院的大门之前,龚天先让谷晓雨把谭城带到了一旁的建筑里。

    谭城有些疑惑,问谷晓雨:“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进去?是里边还有什么危险吗?”

    谷晓雨其实也不是很懂龚天的用意,事实上他跟龚天也才认识五天而已,只要龚天不主动跟他解释,他就没办法理解到龚天的意思。

    “不好说,但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平安把你送进研究院的。”谷晓雨只能这么回答。

    谭城哦了一声,透过遮挡物的缝隙去观察龚天那边的情况。

    研究院大门外,龚天孤零零的站在门前,手揣在裤兜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想等的人并没有出现,无奈之下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喊了句:“还不打算出来么?跟了我们一路了,不会真以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吧?”

    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到的谷晓雨:“……”

    什么?居然有人跟着他们?为什么他不知道?

    不远处,一块由爬藤植物攀上大树后又垂下无数枝条而形成的天然绿幕背后,杨思奕冒了个头出来,见龚天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里,便冲身后的三人说:“他确实在叫我们。”

    鹊舟哦了一声从绿幕后边绕了出去,朝龚天打了个招呼说:“你好。”

    “是你?”龚天盯着鹊舟那张脸看了一会儿,挑眉,“你是那个……”

    “叫花子嘛。”鹊舟很自然的接茬道,“想不到我还挺出名的。”

    “能留到最后才被淘汰的人应该没人会不认识。”龚天说。

    鹊舟歪了歪脑袋,“这算是一种自夸么?”

    龚天哈哈笑了笑,“看来你也认识我了,这就好办了。既然你我都知道对方的实力水平,那也应该知道在这里起冲突的话只会两败俱伤得不偿失吧?毕竟想要跟着我们偷偷蹭任务的并不止你们一个队伍。”

    说着,龚天视线朝鹊舟的斜后方居民楼上瞥了一眼。

    鹊舟并未向身后看去,但他并不怀疑龚天话里的真实性。

    既然他们都能跟踪龚天,凭什么其他人就不能跟踪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又说得清楚黄雀的背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只不过鹊舟还是有些心惊的,因为他并未察觉到后方有人在跟踪他们,包括文砚和杨思奕也都没有觉察。那龚天的洞察力是不是有些过于的强了?

    “其实你并不是不想跟我们起冲突吧?你的本意应该是不想要别人占你们的便宜蹭一个支线任务的完成度,把人叫出来也是为了杀掉,只不过很遗憾你遇到的人是跟你一样在第五场游戏才被淘汰的玩家,所以保守起见你才放弃了与我们为敌。”杨思奕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又略带嘲讽的分析道。

    “哎哎哎,有些东西就没必要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嘛。”龚天举手做投降状,“老朋友见面没必要一上来就这么针锋相对的,你说对吧,思神?”

    杨思奕哼笑一声。

    鹊舟看看杨思奕又看看龚天,挑眉,“你们认识?”

    “嗯,都是游戏区的,多多少少打过一些交道。”杨思奕说。

    “没仇吧?”鹊舟小声问。

    杨思奕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答:“不是一条赛道的,没仇。”

    鹊舟放了心,“那感情好,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至于跟我们起冲突,先表面和平一下吧。”

    杨思奕也是这么想的,主动去跟龚天寒暄了几句,至少在表面上拉近了两方的关系。

    说话的同时,鹊舟四人已经走到了研究院门前,站在龚天的身边。

    鹊舟等他们寒暄够了,就问了句:“可以让那位研究员进研究院了吗?还是说要先把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蹭任务的人给清理清理?”

    龚天又朝居民楼那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算了,既然这么久了他们也没有要偷袭我们的意思,就让他们蹭吧。”

    杨思奕道:“我们原本也是没有要偷袭你们的意思的。”

    龚天打了个哈哈,“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嘛,之前我不怕麻烦,现在就有点嫌麻烦了。谷晓雨!”

    龚□□着谷晓雨的藏身方向大喊了一声。

    “哎!在呢!”谷晓雨大声应道。

    “走了!送谭先生回研究院去!”

    “好嘞!”

    谭城还没太搞清楚为什么一下子愿意送自己回研究院的人就多出来四个,而且其中有一个还是半大孩子,但搞不懂也没什么,只要他能回研究院做研究就好了。

    众人进了研究院的大门,但支线任务并没有显示完成。

    杨思奕猜测是要把谭城送到研究院内某个特定的场所才算成功,比如谭城曾经的研究室什么的,于是众人只能深入研究院的园区。

    研究院修的挺大的,刚进去里边是一个很开阔的平地,平地上原本应当有绿化和喷泉一类的装饰,但现在全被疯长的植物们给统一覆盖了。

    一行人在荒草从中行进,路上鹊舟问龚天:“你得到了哪种动物的能力?为什么感知力会那么强?”

    鹊舟并不觉得龚天这样一个现实生活中的游戏宅会比自己的感知力好多少,所以在发现对方能察觉到自己察觉不到的危险的时候,他第一个想的方向就是能力上的变异。

    果然,龚天说:“是一种蛇,蛇类听觉很差,主要靠震动来感应猎物方向的,我刚好融合到这种能力,所以就算你们不发出声音,只要走动时带来了细微的震颤我都能感觉得到。”

    “哇,叔叔好厉害。”果果眼睛亮亮的夸赞道。

    “没什么厉害的,这能力最多就是能提前预知危险罢了,但能不能应对危险还得看运气。”龚天道。

    “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能远程攻击的话,你们的实力已经比太多的人要强了吧。”鹊舟说着,视线落在了谷晓雨左手握着的长弓上。

    谷晓雨一听有人cue自己,扬了扬眉,说:“箭总有用完的时候,不是每一支箭都可以被顺利回收。”

    “那就在用完所有的箭以前消灭掉全部的危险源呗。”文砚说。

    这还是两方人马聚在一起后文砚第一次开口说话。

    文砚自己可能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说这么一句,说完就闭了嘴,感觉自己还挺欠揍的。

    鹊舟斜了文砚一眼,没看出来这个白纸版本的文砚居然还有当杠精的潜质。

    说起来,这种略微有点狂妄的发言还挺像欢欢的,说不定这个文砚真是跟他一样从上个修仙世界里掉过来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失忆后会这么白纸,好像跟欢欢和清池长老的人设都不太贴合。

    “哎。”谷晓雨捂了捂心口,完全没有生气不说,还很是夸张地说到:“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和这种级别的富豪说上话,而且还是被怼,哎,我何德何能呢,哎!哎!得劲儿!”

    鹊舟:“……”

    龚天看神经病一般白了谷晓雨一眼,说:“没必要吧哥们儿。”

    文砚蹙眉疑惑问鹊舟:“我以前是富豪么?”

    鹊舟叹了口气,“是的吧,反正你在哪儿都挺富有的。”

    文砚啊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遵从内心的下意识喃喃道:“这样啊……可惜钱在这里没有什么用处,不然就能养……唔。”

    文砚住了嘴,为自己差点儿出口的那个你字心跳如雷。

    鹊舟面无表情的踹了文砚屁股一脚,“失忆的人别乱说话。”

    文砚委屈巴巴的闭了嘴,心里却反驳道:才没乱说。

    龚天和杨思奕走在后头看着二人的短暂交互,不约而同轻啧了一声。

    龚天小声道:“见证历史了啊。”

    杨思奕疑惑:“啥历史?”

    龚天说:“首富和叫花子的爱恨情仇呗,这种新鲜事儿难道不值得源远流长吗?”

    第222章 第13章-

    匿名:笑死, 龚天演我,我也在见证历史哈哈哈哈哈-

    匿名:所以果然这些主播下播之后都会刷论坛吧哈哈哈哈,不知道我爹有没有刷到论坛里提到他的帖子-

    匿名:你爹不是你爹, 是我爹,别抢-

    匿名:够了,人家大少爷知道自己在互联网上多了这么多儿子吗?-

    匿名:或许还有女儿呢,怎么的看不起我们女宝贝了?-

    匿名:别的不说, 我感觉我爹要是刷论坛的话肯定会在他和小叫花子的cp楼里流连忘返-

    匿名:这就再去替我爹盖几座cp大楼,希望爹出游戏以后能注意到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大手一挥我就飞黄腾达了啊兄弟们!-

    匿名:少做梦OK?-

    匿名:怎么了瞧不起恋爱脑?-

    匿名:只有我在意游戏吗?我总觉得研究院里不简单, 可能会有很多危险在等着他们-

    匿名:正常,一般末日刚开始的时候各种研究院都会去研究解决末日的办法,要研究就需要研究对象,然后研究院里的人就会在某个研究对象发狂后集体团灭, 然后那些狂躁的研究对象就会留在研究院里等着主角们的登场-

    匿名:前边的你很懂哦?-

    匿名:看着吧,待会儿肯定要出事,说不定有人会在这儿死掉-

    匿名:呜呜希望小叫花子不要死,我就等着看他和我爹谈恋爱了, 他要是死了就没得看了呜呜-

    匿名:难说, 我觉得龚天和那个谷晓雨也不简单-

    匿名:嗐,也就你们相信龚天愿意跟小叫花子他们组队了,看过龚天直播的人谁不知道龚天那个尿性啊,经常都是遇到自己打不过的人的时候就先交个朋友, 然后一逮到机会就来一套背刺组合拳给人家打飞出去-

    匿名:这么阴险?-

    匿名:这么黑暗?-

    匿名:哇,那岂不是一会儿遇到危险的时候, 主播不但要注意躲避危险,还要提防身边人背刺了?难度翻倍诶-

    匿名:别忘了龚天说的他们后头还有一队人在跟踪。在这种有外敌的情况下, 内部很难内讧吧,不然就要让别人捡漏了-

    匿名:谁说得准呢。说不定到时候不是人家龚天先发难,而是主播这边先动手呢?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主播狠起来的样子,别把人家想象成猎物那一类的好吧-

    匿名:哎我靠!别说后边跟踪那一队了,已经团灭了!-

    匿名:啊?尊嘟假嘟?-

    匿名:怎么个事儿?-

    匿名:我之前特意去找了一下想看看跟踪那一队是不是玩家,然后真找到那个玩家的直播间了,我就双开蹲了一手,结果刚刚那个玩家的直播间画面突然晃动了一下,然后就黑了!还弹出来个下播提醒,这不是寄了是什么?-

    匿名:我靠,这么刺激?-

    匿名:到底啥情况啊?-

    匿名:啊啊啊我已经不敢看屏幕了呜呜-

    匿名:哈哈哈终于要来刺激了的吗?我都快看睡着了-

    匿名:建议别过早唱衰,小心被打脸哈哈哈,他们这一队里除了杨思奕和果果根本没弱鸡好吧。

    研究院内,谭城指着前方的一栋看起来只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建筑物说:“就在那边,我的研究室在地下三层。”

    “啊?地下三层啊?”谷晓雨搓了搓胳膊,“怪渗人的,下边别有什么脏东西吧。”

    龚天蹙眉停下脚步,回头朝后方看了一眼,招呼其他人说:“都先停一下,别出声也别动。”

    其他人照做。

    鹊舟跟着龚天一起往后边看,后边空无一人,只有他们过来时穿越过的那些荒草在随风轻轻摇曳着。

    鹊舟想到什么,问龚天:“跟踪的人离开了?”

    “不,是消失了。”龚天神情有些凝重,“如果是离开的话肯定会有离开的震动轨迹,但他们走动带来的颤动在刚刚突然消失了。”

    “有没有可能是停下来了?”杨思奕问。

    龚天摇头,“不好说,但我觉得肯定有古怪,之后都注意一点吧。”

    “果果,走到中间来。”鹊舟招呼走在队伍末尾的果果道。

    果果听话的走到了大人们的中间,龚天也把走在最前边带路的谭城给叫到了中间来。

    鹊舟和文砚走在前边打头阵,龚天和谷晓雨落在最后时刻警惕着后方潜在的危险,一行七人的神经在此刻都高度紧张,但直到他们进入谭城所指的那栋建筑物里也没有任何危险来袭。

    众人并未因此放松警惕,视线又在建筑物内搜寻起来。

    研究楼的一层应当是用来待人接客的,比较宽敞,没有那么重的科研气息,也没什么研究设备。

    谭城指了指一条开在墙角的通道,说:“电梯没法运行了,只能走那边的楼梯下去了。”

    可能是当时研究院里发生了什么危险导致研究院内人员撤离的时候没有记得随手关门,本该上锁的通道大门是敞开着的,靠近了还能听见从下方楼道传上来的虫鸣声。

    地下是无光的,楼道黑洞洞的像是通往深渊或者地狱。谷晓雨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巴掌大小的荧光棒来,掰亮了说:“将就用一下吧,这个是之前在超市里找到的。”

    荧光棒的光芒并不如何明亮,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却能发挥大用。

    众人轻手轻脚的先下了一层,在通往负一层大厅的门前,地上一摊褐红色的干涸液体让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如果说之前觉得研究院内有危险只是一种猜测,那现在这摊血迹的出现就能肯定他们的猜测了。

    “不是我说,您就一定得回研究院吗?”鹊舟瞅了谭城一眼。

    谭城说:“如果没有人去做研究的话,这场末世谁都阻止不了。”

    “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世上的研究院不止这一个,研究员也不止您一位。”杨思奕说。他倒是没有贬低或者讽刺谭城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谭城愿意冒这么大风险去做这件事的原因。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这场末世就永远都不会结束了。”谭城回答说。

    杨思奕怔了怔,听见龚天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好伟大的发言,好伟大的NPC,现在我相信这个游戏里还是存在正能量的了。”

    杨思奕无语。

    “那就继续往下吧,希望您真的能研究出一些什么解决办法来。”鹊舟说着,又问谭城这负一层里有没有他能用得上的东西,在谭城表示没有以后他就轻手轻脚的去把楼梯间连接负一层的大门给关上了。

    虽然在没有锁的情况下这扇门并不能完美的关起来,但一扇闭合的门至少在视觉上能给人带来一些安全感。

    到负二层的时候鹊舟如法炮制又将负二层的门给关上了,然后是负三层。

    这一层就是谭城的研究室所在的位置。

    鹊舟拿着荧光棒走在最前边,越过门扉正式踏入负三层的领域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周身温度似乎变冷了几分,空气也变得潮湿了些许。

    咯哒……

    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那东西咯咯在地上滚了一圈。鹊舟低头将光源放低,看到一颗森白的骷髅头。

    鹊舟很轻的啧了一声,没有拿荧光棒的那只手忽然被身后伸来的另一人的手给拉住了。

    那手掌心温热,握着他的力道蛮大,却又不会让他感到疼痛。鹊舟觉得手的主人或许是想通过这一握来向他传递些什么,比如……别怕,有我在?

    鹊舟打了个寒颤,为自己接收到的这个意思感到头皮发麻。

    文砚没懂鹊舟为什么恶寒了一下,怕鹊舟是被自己突然的这一握给吓到了,就小声解释说:“是我。”

    鹊舟翻了个白眼。

    就是因为是你这个恋爱脑才让人恶心的好吗!

    “前边有什么?”杨思奕在后头看不到前边的景象,问了一嘴。

    鹊舟侧身让开了一些视野,说:“很多人骨。”

    “很多是多少?”杨思奕一边问一边探头自己看了一眼,哑然。

    “怎、怎么会……”谭城也探了个头出来看见了前方的景象。

    只见在荧光棒能照亮的视野范围内,地上横七竖八零零碎碎散布着数不清的白骨,让人觉得自己真的深入到了地狱一般。

    “这里不安全,先撤出去吧。”鹊舟道。

    没人有异议,大家都闷不出声的开始往外边退。

    咔哒。

    鹊舟听见一道细微的声响,不好的预感直冲天灵盖。

    下一秒,原本走在最后,现在却离门最近的谷晓雨说:“门被从外边关上了,推不开。”

    鹊舟闻言甩开文砚的爪子直接转身快步朝门边走来,用力推了推门,果然如谷晓雨所说的那样,门根本纹丝不动。

    “麻烦了。”鹊舟叹气。

    知道把猎物关起来杀的家伙,怎么想都不是个简单角色。如果对方是人,那他们还尚且有一战之力,但那东西要不是人的话……

    鹊舟都不敢想接下来在这负三层内发生的事情会有多阴暗。

    “鹊……”文砚之前虽然被鹊舟甩开了手,但在意识到现在的环境很危险以后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去到鹊舟身边,可还不等他把鹊舟的名字完整的叫出口,忽然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踝,下一秒一股大力将他拉扯向后,他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223章 第14章

    文砚消失了。就是一晃眼的功夫, 就在他们的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哪门子的特异功能?

    鹊舟眉头紧锁,举着荧光棒看着四周。

    负三层的构造和一些地面上的办公楼差不多, 除开进门口的一片宽敞的公共区域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串联起无数独立办公室的走廊。

    这些走廊深邃狭窄,不亲身走入其中的话根本看不见里边的景象。

    可公共区域内除了满地白骨以外并没有文砚的踪影,若是他们想要找到文砚并解救对方, 就不得不深入走廊的深处。

    杨思奕、龚天和谷晓雨都是在论坛上刷到过鹊舟和文砚的跨阶级爱情故事的人,他们知道鹊舟肯定不会放弃文砚,所以根本没人提出要先行撤离。况且在大门打不开的情况下, 他们也没办法撤离。

    “你先不用着急,门是关着的,他再怎么着也在这一层楼里。”杨思奕安慰鹊舟道。

    鹊舟斜睨他一眼,“我看起来很着急么?”

    杨思奕推了推眼镜, 说:“我不好说。”

    鹊舟无语,随后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谭城:“谭先生,这里是你的办公区域,你应该知道这里一共有几条走廊和研究室吧?”

    谭城知道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环境里, 他很紧张, 心跳的很快,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微微发着抖。可面对鹊舟的提问,他还是头脑清晰的回答说:“一共东西南三条走廊,每条走廊三间研究室, 一般情况下来说需要刷工位卡才能打开,但现在是断电状态, 门都可以直接开启,但需要一些力气。”

    “力气倒是有的。”杨思奕说。他和鹊舟可是得到过蚂蚁能力的人, 力气应该足以拉开大门了。

    “那现在是要一间一间的去找?”谭城问。

    鹊舟没有否认。

    虽然一间一间的去找这个办法有些笨,也很浪费时间,但这的确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在没有更多的光源的前提下,他们剩下的这六个人是断然不能再分开行动了,否则到最后只会越来越少人。

    在正式前往第一条通道前,鹊舟叮嘱道:“如果之后再有人被抓走,别不吱声,最好能一直叫,给剩下的人提供一个方向。”

    “好主意,但我可能叫不出……”

    “啊啊啊——!”

    龚天话未说完,忽然就有人大叫着被带走了。

    龚天震惊,循声望去,视线落向黑洞洞的西方。

    “是果果,果果不见了。”鹊舟说着,立刻朝西方的走廊跑了过去。

    杨思奕紧随其后,心里却槽道:大少爷和叫花子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怎么果果丢了鹊舟反而更着急一些?

    抱着文砚死了还能在现实里复活,果果死了支线任务就失败了的认真游戏的心态的鹊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但果果的叫声只持续了一会儿就不见了,他并不能很好地判断出对方在走廊中三扇门的哪一扇门后边。

    也许是地下没有光的缘故,负三层里几乎没有植物生长出来,只有从上方破顶垂下的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系吊在空中,还有一些长得比较长的已经落到了地上,大有继续往下一层钻去的架势。

    鹊舟跨过地上的根系,先推开了第一扇金属大门。

    研究室内部的空间比鹊舟想象中的要大一些,一开始他只以为是和普通办公室一样只有十来平米的面积,但推开门后他才发现这至少有五十个平米了。

    也是,研究或许都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研究室也并不独属于某一个研究员,而是属于一个研究项目组。

    没时间感慨自己的无知,研究室内各种设备太多太复杂,让鹊舟没办法一眼望到底,因此他必须得进入其中仔细查看才能确定果果和文砚是否在这件研究室内。

    但很可惜,鹊舟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两人的踪影,倒是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些散落的白骨。

    离开第一间研究室,鹊舟等人如法炮制打开第二间研究室的门,可里边依旧是完全没有活人的踪影。

    现在这条走廊中只剩下最后的一扇门了。

    在开门前,鹊舟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示意后边的人都做好迎接危险的准备。

    门开,出乎几人的意料,门内并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平静得就跟前两间研究室一样。

    “怎么会……”杨思奕喃喃。

    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将几人包裹,龚天语气很是凝重的说道:“谷晓雨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鹊舟回头去看,原本走在最后的谷晓雨果然已经不见踪影了。

    “就在刚才,和文砚和果果一样都是突然一下就消失了。”龚天道。

    “还有什么地方是被遗漏的……”鹊舟自言自语,同时视线也在上下左右的到处寻找着可疑的地方。

    “还能遗漏什么?这地方也就这些植物根系不嫌弃,连棵草都要长不起来了。”龚天有些烦躁起来。这种烦躁并不针对任何人,只是在一个危险环境中几次三番发现队友遇险但自己却无能为力毫无头绪的一种焦虑表现。

    杨思奕啊了一声,“根系……”

    鹊舟目光搜寻的动作也是一顿,“植物也能变异是吗?”

    “可是就算植物变异,就算这些根系是活的能把人拖走,那它到底把人拖去了哪里?还能凭空消失不成?”龚天抓了把头发,脚欠的踢了踢脚边的一条手腕粗细的树根。

    还没有完全长进地里的树根被龚天踢得摆动了一下,但那摆动幅度正常极了,并不像是什么有自主意识的东西。

    “通风管道,这里有通风管道吗?”鹊舟问谭城。

    “有、有的。”谭城也是出了一脑门的汗,边用胳膊去擦边抬头用另只手去指第三间研究室内天花板上的一处通风口,“就在那……咦,是开着的。”

    借着微光,谭城发现那原本该被盖子盖起来的通风口这会儿正黑洞洞的大敞着,怎么看怎么可疑。

    鹊舟闻言同龚天杨思奕短暂对视了一下,都明白了消失三人的去处。

    “要上去吗?可能很危险。”杨思奕理智道。

    通风管道毕竟不是用来通人的,管道本身很是狭窄,人要是硬要进去的话只能趴在管道中匍匐前进,若是遇到什么危险都难以有应对的空间。

    “可不去的话任务就要失败了。”鹊舟说。

    文砚和谷晓雨都能死,但果果不行。

    “我以为你要说不去的话老婆就要没了呢。”杨思奕玩笑道。

    “亏你都这时候了还开得出玩笑。”龚天没好气道,“还是动用你那装满攻略的脑子想一下怎么着才能安全的把人救回来吧。”

    “安全不了。”杨思奕秒答,“怎么想都不可能安全的吧,除非他们能自己逃回来。”

    “有火吗?”鹊舟忽然问。

    “什么?”杨思奕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火吗?或者汽油和打火机。”鹊舟有点不耐烦,“你之前不是老能掏出这两种东西吗?”

    杨思奕无语,“大哥,之前那是附近刚好有这些资源,现在这个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我上哪儿去给你找这俩玩意儿?”

    顿了顿,杨思奕边摸裤兜边说:“不过打火机我还真有一个。”

    鹊舟伸手接了打火机,按了下点火按键确定能点燃后又问谭城:“你们这儿有助燃物吗?”

    “以前是有的,但我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谭城说:“我去找一下。”

    “龚天你跟他一起去,有危险叫一声。”鹊舟道。

    “还挺会吩咐人。”龚天说着也没推辞,但伸手找鹊舟借用了一下荧光棒。

    鹊舟这边四下看了看,掰了一小截树根下来尝试点燃。

    树根燃了起来,但火并不大,还随时有熄灭的风险。

    “你想把这些树根全烧了?”杨思奕说,“倒是个办法,但假如它们真的是活的并且有意识的话,凭什么会任由我们烧?”

    “那就赌它听不懂人话好了。”鹊舟说,“没脑子的生物再怎么进化也没脑子吧?杀人也许只是为了养分,是出于本能,而不是它主观上想要杀人取乐。”

    杨思奕竟然觉得鹊舟说得很有道理。

    “这样总比钻到通风管里去要安全些吧。”鹊舟说。

    杨思奕唔了一声,“那玩意把我们自己烧死了咋办?”

    “你不是说火太大破坏地形的话会被系统自动浇灭么?”

    “啊……说是这么说,但谁知道这里算不算需要被保护的地形啊,我之前也没拿这种地形试验过啊。”

    鹊舟:“……”

    “那就再赌一次吧。”鹊舟说。

    “咱能戒赌吗?”杨思奕忍住扶额的冲动。

    “不赌也是死,没差。”鹊舟道。

    他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负三层了,放火还能赌一个系统机制,不放火的话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被树根拖走。

    “你觉不觉得龚天他们走的有点久了?”半分钟后,杨思奕问。

    鹊舟望向两人先前离开的方向,沉默。

    第224章 第15章

    龚天和谭城离开的的确有一点久了,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或许是助燃物摆放在距离鹊舟杨思奕二人稍远的地方,一来一回外加寻找的时间本来就不短。但奇怪的是找东西不可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而龚天和谭城却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需前去查看情况,鹊舟已经默认那二人被树根卷走了。

    但严谨起见,他和杨思奕还是去找了一下,虽然的确没找到那二人的踪影, 但找到了二人遗落在一间研究室里的荧光棒和荧光棒边上的几瓶酒精。

    “但愿这一招有用。”鹊舟拿起一瓶酒精。

    杨思奕看着四周或垂在天花板上或扒在墙上或横在地上的树根们,心始终高悬不下,总担心下一秒他和鹊舟也会被拖走。

    “这边的通风口也是敞开着的。”鹊舟也抽了些时间出来快速的打量四周, 然后目光锁定在墙角墙面顶部敞开的黑洞洞的通风口上。

    “他俩应该就是从这里消失的。”杨思奕也看向通风口,示意鹊舟先就近在这里试试看放火。

    鹊舟二话不说就把酒精撒在了通风口下方的树根上,然后用在路上几次三番被他点燃然后又熄灭然后再点燃的小树根杵到了地上。

    昏暗的研究室内腾的一下就亮了起来,橙黄色的火光让一旁围观的两人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但那些被烧着的树根就没他们那么淡定了。

    只见在熊熊烈火之中,那些一直在人前装死的树根突然如蛇一般扭曲弹动起来,纷纷要往火焰外退去。

    但已经被点燃的它们及时暂时离开到了火焰的中心,下一秒以它自身为圆心的地方便又烧了起来, 成为了下一个起火点。

    如果这些树根拥有智慧, 那它们一定不会贸然逃离。但它们没有智慧,所以大火一下子便随着它们的四处游走蔓延开来。

    实验室内的器具并不具备良好的抗火属性,鹊舟和杨思奕早在第一根树根挪动引起第二处地点着火的时候就跑出了研究室并主动关上了研究室的门。

    鹊舟想,这把火燃起来后, 那些树根若是想要求生,最后的办法只能是往楼上缩, 如果文砚他们都在楼上的话,等楼上的树根集体乱起来的时候, 应该能给他们制造出一个脱困的机会。

    但愿他们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脱困,不然他也没辙了,爱谁谁吧,他自己还活着能继续游戏就行。

    想是这么想,但鹊舟还是蛮在意楼上的情况的。

    这种在意就连杨思奕都看了出来,他哎了一声,说:“要不我们再去试试外边的大门能不能打开?之前关门的应该也是那些树根,现在着火了它们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用来堵门的那一部分已经撤离了。”

    鹊舟没有多做犹豫就赞同了这个提议。

    两人到大门前一起尝试推门,一开始的时候门还纹丝不动,但等两人不约而同的用上从变异蚂蚁那里继承来的十倍的力气以后,门嘎吱一声终于有所松动。

    这一声像是对抗即将胜利的前兆,也像压死敌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门又发出一声闷响,终于被两人合力推了开来。

    门开,已经没法继续装死了的树根从门外涌了进来,张牙舞爪的像是要编织出一张大嘴把他们二人一口吞下。

    鹊舟早就有所准备,见状从兜里掏出刚才顺手揣的一瓶酒精,哗啦一下把瓶身砸碎在树根上,然后咔哒一下点燃打火机凑了过去。

    树根腾的一下就被火焰包裹住,刚刚还如女鬼头发一般凶狠的树根一下子成了乱舞的海草,不停的向后方退去。

    “走!”鹊舟拽了一把杨思奕的手腕,两人快步朝楼上冲去。

    研究院负二层。

    文砚感觉束缚着自己的力道一松,他趁机从那个狭窄的牢笼里挣脱了出来,出来后才模糊的在黑暗中看清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那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个由树根盘结而成的茧,现在组成这个茧的树根们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刺激,都开始扭曲起来,好像都在往更上一层缩去。

    “哎哟!”同一空间内响起另一人的声音。

    文砚认出这声音是属于谷晓雨的,他转身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刚刚从另一个茧里摔出来的模糊的黑影。

    “谷晓雨?”文砚唤了一声。

    “哎!这儿呢!”谷晓雨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应声后问:“这哪儿?刚才什么情况?我好像突然就被什么东西拽到这儿来了。”

    “是树根,这里应该有一个变异植物。”文砚说。

    “哎哟,植物变异最难对付了!”谷晓雨怪叫一声,又抱怨说:“这儿也太黑了吧,我啥都看不见啊,附近还有树根吗?这哪儿?”

    文砚也说不上来这是哪里,只道:“这些树根好像有点发狂,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他们做了些什么。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行。你看得清东西吗?我本来就有点夜盲,这么黑我真的什么都看不见。”谷晓雨说。

    “能看到一点,你跟着我走吧。”文砚道。

    “行。”

    两人刚要准备走,旁边忽然扑通一声响。谷晓雨吓了一跳,直往文砚身边蹦,文砚倒是大概看出发出声音的是个扑倒在地的人形物体,小声示意谷晓雨先别慌,然后自己开口问了那地上的人一句:“是谁?”

    地上的人先是嘶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才虚弱的回答说:“是我……”

    是谭城的声音。

    “哎呀,谭先生怎么也被抓来了?”谷晓雨立马就不怕了,意外的问了句。

    “我和龚天去找酒精……哎,龚天应该是和我一起被抓来的,你们看见他了吗?”谭城年纪大了不经摔,自己在地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爬起身来。

    “龚天也被抓了?!”谷晓雨睁大眼,随机啧了一声,“看来排名前三的大佬也不比我强多少嘛。”

    “我可都听见了。”龚天的声音从侧旁传来。

    “啊,你也在这儿啊?”谷晓雨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吐槽被本人听了去,相反,听见龚天的声音知道这里又多了一个队友的时候他还更放松了一些。

    “可能被抓的人都在这儿吧。”龚天说。

    “对了,果果也被抓了,果果呢?”谷晓雨一拍脑门儿想起这一茬。

    “唔,那边好像还有几个茧。”文砚指着一个方向。

    众人:“……”

    龚天说:“哥们儿,你眼神是真好啊,怎么看到的?我毛都看不到一根。”

    谷晓雨:“俺也一样。”

    “可能是和变异有关。”文砚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原因。

    “变异真好啊,我要是也能赶紧变个异就好了。”谷晓雨叹气。他运气不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成功融合过变异生物的能力。

    “先不说这些了,不是说那边有好几个茧吗?难倒鹊舟杨思奕他们也被抓下来了?”龚天有些担忧。

    “哎,都被抓下来也没事,反正大家现在都自由了嘛,都在一块儿说不准会更安全一……”

    轰——!

    “…些…我草!什么逼动静!”谷晓雨又被吓得一激灵。

    龚天立刻看向脚下,说:“下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哈?”谷晓雨不知道鹊舟他们要点火的计划,有些震惊,“为什么会爆炸?!”

    “你之前说你们在找酒精……”已经摸黑走到其中一个树茧前把果果从里边捞出来的文砚想到什么,恍然道:“你们知道是树根做乱,所以想要用火烧根。刚才的爆炸可能是实验设备起火烧炸了,如果起火点是负三层的话,那这里就是负二层。我们要找到门离开这里,否则等火烧上来就不好离开了。”

    文砚话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等找到负二层的门出去以后就要立刻下到负三层去找鹊舟。

    但愿鹊舟没有在刚才的爆炸中受伤。

    大火噼里啪啦的烧着,之前被鹊舟亲手关起来的负二层的门在一声巨响中被鹊舟一脚踹了开来。

    火势蔓延的速度比鹊舟想象中的要快许多,这可能是因为研究室内有很多易燃易爆物品,所以加剧了火势。

    总之,等他们跑到负二层的时候,负三层的火已经控制不住要往上边烧来了。

    明亮的火光印亮了楼道,在负二层的门被打开后,火光便泄露到了负二层里。

    “哎你们看!外面是不是有光?”谷晓雨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忽然有了一线的光明。

    那光源自于门外,它并不能很好的照进众人所在的这个空间里,但能让大家知道门缝在什么地方,进而找到门的位置。

    “是火光吧,火烧上来了。”龚天说着,快步走到门边。

    门轻而易举的就被龚天打开了,看起来那些树根就没想过要给这道门上一层加固。

    门开后,更多的光涌进几人的眼睛。

    终于能视物的感觉很好,但众人并未因此轻松多少。

    火势已然不可控制,他们必须快速离开这里。

    文砚第一个带头冲了出去,速度之快让旁边的谷晓雨吃了一惊,抱着自己的胳膊问:“哪里来的风?”

    掀起风的人这会儿已经顺着光源的方向跑出去了一大截,眼看着就要到负二层连通楼道的大门前了,一只手忽然从斜侧里伸了出来就住了他的后衣领子。

    “跑那么快干什么?火烧到你屁股了?”

    第225章 第16章

    熟悉的声音让文砚紧绷的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了大半。他立刻转身看去, 看到熟悉的鹊舟的脸。

    “太好了你没事。”文砚有些开心。

    鹊舟撇了撇嘴,“能有什么事?其他人呢?”

    “这儿呢。”龚天携一众人等慢半拍的从后方走来,调侃道:“我们没有爱情的加成, 速度要慢上一些,见谅哈。”

    鹊舟啧了一声,“别乱说。”

    龚天挑眉,看似自言自语实则声音蛮大地说:“我乱说了吗?”

    鹊舟没搭理他, 但文砚有点上了心。在大家一起向上撤离到地面离开研究楼以后,文砚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向鹊舟提出自己的疑问:“我们之间……有爱情是么?”

    鹊舟:“……”

    鹊舟有心要把龚天拉过来暴打一顿, 最好能直接把他送出游戏愉快的回归三次元生活,但他不能,那样只会显得他有些欲盖弥彰。所以鹊舟在短暂无语过后拍了拍文砚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说:“少听别人乱说,自己的事情自己琢磨。”

    文砚蹙了蹙眉,很认真地说:“我琢磨过了,我觉得我想和你……”

    轰——!

    大地在一声巨响后猛地颤动了一下, 打断了文砚的话。

    地下大概是又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动静不小。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远一些吧。”杨思奕说。

    “啊!你们看!”谷晓雨忽然指着研究院中央广场上的一棵树。

    研究院入门处的那一大片开阔场地上曾有不少绿植,其中就包括几棵大家叫不上名字树。

    这些树的高度也就是正常街边绿化带里那些树的高度,大约两层楼房那么高, 看起来不会给人带来压迫感。

    谷晓雨这会儿指着的就是这些树中的一棵。单看那树其实与其他树没什么区别,但独独只有这棵树起了火, 这火像是从地下一路烧上来的,一路烧到了它的树冠上, 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火球。

    “火真能烧成这样?”杨思奕感到疑惑。从地下穿透泥土直接顺着树根烧到地面上来的这种情况他还真没见过。

    龚天道:“现实里难见,但游戏里算不上稀奇吧,谁知道那些游戏设计者是怎么想的?”

    “所以就是那棵树变异了对吗?它现在烧成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活不了了。”谷晓雨说。

    “八九不离十就是它。先走吧,保不齐这个研究院一会儿还要怎么炸。”龚天道。

    众人快速朝研究院外撤退。

    被烈火包裹的树最终被燃尽了树叶,只剩下焦黑的树干还倔强的立在地面之上。

    在地面上蔓延开来的大火在某一个节点来临的时候忽然全部熄灭,就连浓烟都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躲在研究院外没有完全离开的几人在火焰消失后又偷偷冒了出来,杨思奕在短暂的观察过后说:“OK,火看起来是被系统灭掉了,谭先生你还要回研究室里看看么?”

    谭城茫然道:“什么火?”

    “啊,是那个,他被那个了,你们懂吧?”谷晓雨见状忙对其他人道。

    鹊舟立刻领悟到了谷晓雨的意思。

    谭城现在的表现像是完全不知道之前的那场大火,看来游戏在设计之初并不想要让本土NPC察觉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游戏里,所以在涉及到系统强制修改场景的情况下,会删除掉与该事件有关的本土NPC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天快黑了,既然我们已经到研究院了,那就快些进去吧,还能在里边过夜。”谭城说。

    “行。”鹊舟没拒绝。因为支线任务上送谭城去研究院的任务还在,就算谭城自己不想去研究院了他们也是会把他给强行绑进去的,更何况现在研究院里最大的危险已经被除掉了,再进去一趟也没什么。

    旧地重游,大家都挺轻车熟路的,这倒是让谭城吃了一惊,说:“你们知道研究室在哪?”

    “都说了我们是组织派来护送您会研究院的,基本情况当然还是做过一些了解。”龚天大言不惭道。

    “这样啊,我真得好好地感谢你们的。”谭城说着,四处看了看,疑惑道:“只是……研究院这边之前是起过大火么?怎么很多花草都被烧没了?”

    龚天打了个哈哈,说:“可能是末日刚开始的时候一些设备出了问题引发过爆炸吧,我们组织之前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了,还有底下研究室里可能也有很多东西被烧毁了,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谭城闻言做了两个深呼吸,像是准备好迎接最坏的结果了。

    进入研究楼,穿过楼道往下层行去,一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大火留下的痕迹。

    下到负三层时,整个负三层的状况更是惨不忍睹。

    谭城心一紧,生怕什么设备都用不了了,自个儿冲在最前头快步往自己的研究室走去。

    谭城的研究室在东方走廊的最里间,这里距离之前的起火点要远一些,而且研究室的大门关着,幸运的没有遭到太大的波及,里边的实验设备从表面上来看都还算完好,也就是靠近门边的墙面有些发黑。

    “具体坏没坏还要通电以后启动看看才知道。发电设备都在最底层,我想留在这里清点一下资源,能麻烦你们帮忙到底层去启动一下发电装置吗?”谭城说。

    谭城话音刚落,几人都收到了支线任务完成的提示,并且眼前又都统一的弹出了一个新的支线任务:到研究楼最底层启动发电装置。

    好了,这下想拒绝都不行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研究院里并不一定只存在变异植物这一种危险,所以不敢全部都下到最底层去,而是只让鹊舟和龚天去,其他人则留在谭城身边。

    “我去吧。”文砚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龚天说到底并不完全是他们的队友,如果龚天和鹊舟单独在地下发生了什么矛盾冲突,文砚会后悔自己安稳的留在负三层的。

    “你要替我?”龚天挑眉。

    文砚嗯了一声。

    鹊舟斜了文砚一眼,“别闹行吗?”

    让他和龚天去最底层是最保险的一种安排,因为他有自信龚天不是他的对手,把文砚留在上边的话还能随时提防着谷晓雨。但若文砚和他一起下去,把龚天和谷晓雨都留在上头的话,他就没法保证杨思奕的安全了。

    文砚却执意道:“我跟你下去。”

    鹊舟啧了一声。

    恋爱脑就是这点儿不好,光顾着私人感情,完全不从大局出发。

    “哎,就让他跟你下去呗,我没意见。”龚天开始帮着文砚说话,还善解人意的保证道:“从长期利益出发,我们几个暂时结盟是最优解,我没必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拆散这个联盟。”

    杨思奕冷笑一声,抱臂道:“你最好是。”

    “哎哟,你放心啦,咱们也是有点交情的人,我怎么会对你下黑手呢?”龚天走过去勾住了杨思奕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手还在杨思奕的肩膀上拍了拍。

    杨思奕很是嫌弃的把龚天的手给拍开了,嘴上却对鹊舟说:“没事,文砚想换就让他换吧,我要是真出事儿了你俩再替我报仇就行,反正我也闯不进前二,什么时候被淘汰都无所谓。”

    “有队友的人就是不一样哈。”龚天笑道。

    杨思奕都那么说了,鹊舟自然不可能继续说些什么,朝文砚一扬下巴,道:“那走呗。”

    毫不夸张的说,在得到鹊舟的首肯以后,文砚那表现就像是时隔三天三夜才再次见到主人的小狗,要是他身后有尾巴的话早就愉悦地摇得飞起了。

    研究楼最底层是负五楼,鹊舟手里拿着谭城在研究室某个柜子里找到的手电筒走在前边,文砚紧跟在他的身边,小心谨慎的模样像是生怕有人要抢走他钱袋子里的瑰宝。

    鹊舟无意间瞥到了文砚的表现,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易碎品,无奈道:“能不能别那么紧张?别忘了我和你是敌对阵营的人,对待敌人没必要这样吧?”

    文砚摇头,诚实道:“我根本就不记得我们是敌对阵营的。”

    “那你记得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的文砚:“……”

    鹊舟冷笑,“想不起来就别乱猜。”

    文砚并不赞同鹊舟的话语,立刻就反驳道:“不是乱猜,就算大脑不记得,身体也会有本能,我本能的知道我并不想要看到你受伤。”

    鹊舟忽然就有点头皮发麻,胳膊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他说,大少爷以前真没谈过恋爱么?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恶心的要死,但是好像又因为说话之人的过于真诚而让人止不住的耳根发热。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以前真实的关系?”文砚问。

    “不能。”鹊舟一口否定,否定完又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了,就补了一句:“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能说的?”

    “我不信你以前说的那些。”文砚固执道。

    “那你就不信吧。”鹊舟开始摆烂。

    文砚退让了一步,“那你能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儿吗?就是敌对的那些,我们怎么认识的,你是哪个阵营的,我又是哪个阵营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想请你帮我恢复一下记忆。”

    鹊舟心说那你还是失忆着吧。

    第226章 第17章

    “别什么都问别人, 多自己想想。”鹊舟说。

    黑暗的只有手电筒照明的楼道里,两人并肩而行,转过最后的一个转角, 负五层的门赫然映入眼帘。

    文砚一边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边再次争取道:“真的不能讲讲么?就讲一点也行,不然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无从想起吧。”

    鹊舟心说你知道的其实蛮多的,就是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半点儿正事都没有。

    “讲什么?讲你怎么一巴掌拍死我的么?”鹊舟没好气道。

    文砚一噎,脑袋不自觉往下埋了埋,闷声说:“对不起。”

    鹊舟摆摆手, “没必要,都说了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文砚欲言又止。尽管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本能的觉得他杀死鹊舟并不是故意为之的,可是他没办法把我不是故意的这几个字说出口, 因为生死并非儿戏,就算他真不是故意的,也不该用这种像是推卸责任一般的话去企图换得别人的原谅。

    负五层是发电装置所在的地方,平时大概鲜有人下来, 所以负五层的大门并没有像其他楼层一样是打开的。

    鹊舟用力将门推开, 手电筒的光照进了门里,门内安安静静的,打眼看去也没什么异常。

    二人进入其中,很快找到了发电机。

    要供应一整个研究楼的用电需求的发电机比鹊舟想象中的要大一点, 他以前最多也就接触过那种小型的,这种大型的该如何启动他还得花时间稍微研究一下。

    就在鹊舟打着手电仔细研究的时候, 文砚在附近走动了一下,仔细排查周围是否存在危险。

    这种排查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负五层看起来实在是太干净了,之前那变异树的树根根本就没有长到这里来,火也没烧到这里,这里干净整齐的就像是末世开始前一般,只是许久没有人来落了一些灰而已。

    “找到了。”鹊舟研究了半天终于搞清楚开关在哪里,啪的一下将拉杆拉了下去,随即只听这机器开始嗡嗡作响起来,然后没一会儿功夫,整个第五层就亮了起来。

    两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光线闭上了眼,文砚凭着记忆在闭眼的情况下挪到鹊舟身边,把鹊舟保护在他和发电机的中间。

    一小段时间后,大致适应了光亮的两人都睁了眼,文砚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鹊舟,说:“上去?”

    鹊舟先是嗯了一声,脚步刚抬起一些,眉毛却猛地蹙了起来,喃喃道:“不太对。”

    文砚停下,心下意识悬了起来,问:“怎么了?”

    鹊舟看看四周,并未看到什么异常,这让他心里更加不安,“我们来的时候大门是关着的,为什么灯却是开着的?”

    文砚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

    负五层没有研究室,有的都是些备用的东西,放在末世前这里应该就少有人会踏足,灯肯定大部分时间都是关着的,不然太耗电了。

    而他们进入负五层前,负五层的大门是关闭的状态,这说明灾难降临的时候负五层应当是没有人的,但这边发电机刚一开始工作,负五层的灯就因为来电而自动亮起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当然这一切也可能都是他们多想了,说不定负五层的灯本来就是常亮状态呢,或者灾难爆发前这里是有人的,只不过那人比较讲究,即使在那么危险的状况下还知道进出要关门。

    又或者那人根本没有离开负五层,而是饿死在了负五层的某个角落里。

    并不是所有的异常都意味着危险,但在这个本身就处处充满着危险的环境里,多往坏处想总是没错的。

    “你还记得之前龚天说我们后面有人跟踪么?”鹊舟忽然提起这茬。

    文砚当然记得,说:“之后那些人消失了,应该是被树根卷走的。”

    “那他们被卷去了哪里?”鹊舟问。

    文砚当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他记得当时他和龚天等人一起被困在负二层的某间研究室里的时候,他去救果果,果果所在的树茧旁边还有好些个树茧,但他将这些树茧全都一一看过,里边无一例外都只剩下了白骨,并没有其他的活人。

    这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树茧并不只在一个地方形成,那些跟踪者被抓去了另一个地方。要么抓走那些跟踪者的就不是先前被烧死的那一棵变异树。

    直播间内-

    匿名:我靠,我想起来了!之前不是有人说那个跟踪的主播被抓走的瞬间就死了退出游戏了吗?我靠,那肯定不是同一个变异树干的啊!-

    匿名:头皮发麻了友友们!-

    匿名:为什么啊?不能是同一个变异植物干的吗?-

    匿名:怎么可能啊,一个是抓人后人立刻死,一个是把人抓走关在茧里慢慢吸收养分,这完全两种作风,肯定是至少两个个体干的啊!不然凭什么区别对待这两队人啊?-

    匿名:所以另一个变异的是什么?大家有头绪吗?那东西现在会在负五层吗?-

    匿名:我觉得可能还是植物类的,但是负五层看不到树根,我也不好说在不在这里-

    匿名:哎,主播他们去查看通风口了,看看门在不在再说吧-

    匿名:哦豁,通风口又是开着的,那可能那东西现在就在负四层-

    匿名:之前起火的时候没烧到负四层去吗?-

    匿名:不好说-

    匿名:也不一定就在地下吧,也可能在地上啊,这里的灯开关可能早就被那个东西误触打开了,只是没电所以一直没亮过而已。也可能这个开关是被之前死的那个变异树的树根碰开的啊,干嘛默认小叫花子一定会遇到危险啊-

    匿名:分头行动必有一方出事儿不是灾难片几大定律之一吗?-

    匿名:那万一出事儿的是人多的那一方呢?-

    匿名:那……那就更好玩儿了呗,不过应该不至于吧,麻绳不是专挑细处断吗?楼上的人数明显占优势,怎么看也是粗的那截绳子吧-

    匿名:从武力角度来讲可不好说谁粗谁细-

    匿名:所以完全没有人去猜另一个变异植物是什么吗?-

    匿名:我来猜我来猜,我猜是攻击性很强的那种植物,毕竟秒杀了一个主播-

    匿名:哪儿有什么植物是有攻击性的?-

    匿名:emmm带毒的那些吧?什么夹竹桃、曼陀罗、滴水观音、见血封喉之类的-

    匿名:那人家也不具备攻击性啊,只是带毒而已,人不去主动找死的话也不会死的吧-

    匿名:那变异了谁还说的清楚呢?万一人家把毒素强行□□嘴里往里灌呢?-

    匿名:细说□□嘴里-

    匿名:什么人外?-

    匿名:你们够了!受不了一点,说不准是食人花呢?跟那个什么植物打僵尸游戏里的那个紫色大嘴花一样,一口一个小朋友,嚼吧嚼吧就咽了-

    匿名:我靠!合理!-

    匿名:醒醒,这儿会种食人花吗?-

    匿名:研究院有啥不能种的,这儿有啥我都不觉得奇怪。

    游戏内。

    鹊舟和文砚在负五层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最后鹊舟想了想,说:“可能灯是被之前那些树根无意中碰开的,是我多虑了。”

    “不一定,也许真的有什么危险还藏在暗处没有被我们发现。”文砚摇头。

    鹊舟觉得好笑,说:“你别为了应和我而应和我,如果真没有危险的话,一直紧张兮兮的人容易疯掉。”

    话是这么说,但鹊舟自己也没完全的放松紧惕。在找到那几个跟踪者的尸身前,他始终不可能百分百的对这所研究院放心。

    文砚不知道鹊舟是怎么想的,但他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总得有人去提心吊胆,如果最后会疯掉的话,让我疯就好了。”

    鹊舟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对文砚的这种傻逼话免疫。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鹊舟很久没有体会到过爱这种情感了。自他六年前与父亲分开后,他体会过的最浓烈的情感就是恨,当那恨意逐渐被他埋藏进心底以后,他的情感就变得淡薄了起来,并且鲜少有正向的情感。

    地下拳场那种地方本就是充满阴暗的,无论是打拳的人还是看拳的人,他们汇聚在那里,心中所拥有的一切情感都是与环境同等的阴暗。

    那里没有爱,有的只是无穷尽的欲望。

    生的欲望,死的欲望,金钱的欲望,暴力的欲望,复仇的欲望……

    唯独没有爱。

    尽管小时候的生活是被来自父亲的爱环绕着的,但那六年的黑暗经历已经让鹊舟对爱感到陌生了。

    哪怕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在离开蜜罐一段时间后,再让他回到蜜罐里他也会不适应,会下意识的逃避。

    鹊舟已经逃避了很久,尽管他心里已经承认自己对文砚不是毫无感觉,但在表现上他仍然下意识的在抵抗文砚对他输出的情感。

    这样对文砚而言并不公平。爱本来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如果让它变成一方单方面的付出,那也太残忍了。

    所以,应该怎么去回应呢?

    鹊舟想不到太好的方式,他的性格决定他不可能对文砚说出什么甜言蜜语,但他大概知道文砚最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刚才听见文砚那句话后最想做的事。

    鹊舟清了清嗓子,在文砚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道:“那么紧张的话,要不要接个吻?”

    其实接吻并不能消除紧张,但这是鹊舟能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欲望找到的唯一一个可以发泄的借口。

    一个拙劣的借口。

    第227章 第18章

    “为什么?”面对鹊舟突如其来的邀请, 文砚心跳加速,明明想答应得不行,口头上却还是要多嘴问上一句。

    鹊舟觉得文砚简直有病。之前吵着闹着说他们一定有一腿的人难道不是他么?怎么现在自己提出接个吻了他就要问个为什么了?别太荒谬。

    “算了, 当我没说。”鹊舟摆了摆手。他刚才被文砚那么一问,头脑清醒了不少,顿时觉得之前发出邀请的自己像个傻逼。

    亲亲亲,这玩意儿有什么好亲的?滚蛋!

    文砚哎了一声, 心里虽还对一直强调他们以前是敌人的鹊舟突然提出要亲自己这事儿感到疑惑,但脑海深处又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对他大喊: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算了,怎么的了就算了?绝对不能算了!怎么能算了呢?

    眼瞧着鹊舟转身要走, 机会不等人,文砚在那一刻根本来不及多想,遵从内心的上前一个大跨步拽住了鹊舟的手腕,然后一使力将鹊舟拉向了自己。

    鹊舟刚要骂句傻逼, 身子被文砚扒拉着一转,视线一下子就对上了文砚的那双眼睛。

    有点急切,有点渴求,也……有点可怜。

    鹊舟心里轻啧一声, 又对自己说了声算了, 然后在文砚把头凑过来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人在紧张的时候心跳会不自觉的加快,鹊舟其实没有那么紧张,但心跳也一直处在一个很快的跳动频率上。文砚亦然。

    直播间内-

    匿名:啊啊啊啊我听见了什么?小叫花子他居然主!动!邀!吻!-

    匿名:我是直男,我不理解, 我大受震撼-

    匿名:都什么年代了有啥不理解的?我还直女呢,我都能理解-

    匿名:我在卧室发出尖锐的爆鸣, 我妈冲进来还以为我突发恶疾了呜呜!-

    匿名:我靠,怎么就算了?为什么算了?凭什么算了?-

    匿名:我靠主播你敢不敢别怂?-

    匿名:那是怂吗?不愿面对内心的小傲娇一枚罢了-

    匿名:其实也很好理解吧, 小叫花子长这么大可能都没被人喜欢过,而且还是这么浓烈的喜欢,人在接触自己没接触过的事物的时候就是会下意识的抗拒的啊。不过眼看着他都要破冰了怎么突然又缩回壳里去了呜呜呜-

    匿名:可恶,文少你啥时候问为什么不行,你非得这时候问,活该你得不到-

    匿名:文少,虽然你是我爹,但我还是得说一句这是你自找的(双手合十)-

    匿名: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爹那个恋爱脑袋是不会轻易放过这种好机会的!!-

    匿名: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黑屏!!!有什么是我这个尊贵的VIP不能看的?!-

    匿名:啊啊啊啊爹对不起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还是有种的啊啊啊!(让我看啊求求了我缺那点儿流量吗!?)-

    匿名:魔晶集团,来,听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看直播看到一半发现直播间黑屏了,这就像是没有人会喜欢马赛克一样,你懂吗?你听懂了吗!-

    匿名: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求求了让我看看吧!-

    匿名:诶?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跑起来了?-

    匿名:怎么个事儿?刚刚不还拉灯亲着呢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出事儿了?

    游戏内。

    一个难得的绵长的吻并未持续到双方都希望它结束的时候就被迫中断了,中断的原因是两人眼前都出现了一行小字。

    字是红色的,如血一般,提醒着他们果果遇到危险,如果不赶紧将他救出的话接到任务的人都会被淘汰。

    刚刚还被欲望支配行动的两人在看清这行字的瞬间同时清醒了过来,默契的各自后撤一步,对视一眼后都没多说什么,立马转身朝楼道快步走去。

    研究室负三层。

    鹊舟刚一冲进谭城的研究室便见研究室里的几人正准备往外走。

    “怎么回事?果果呢?”鹊舟扫了一眼人群,见只有果果不见了,蹙眉问。

    “不知道,突然一下就不见了。”龚天面色也有些沉。

    他和谷晓雨一开始是没有接到保护果果的任务的,但果果消失以后他俩就和杨思奕一起接到了救果果的任务,而且还说什么任务失败就会被淘汰,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神经给拉得紧绷了起来。

    “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看到他怎么不见的?”鹊舟无法理解。

    “通电之后我们才发现这间研究室的灯泡坏了,我们去找了替换的,好不容易把灯泡安上,开灯的时候我们眼睛都不太睁得开,等适应了他就已经没影了。”杨思奕在一旁解释道,企图证明并不是他们蠢。

    鹊舟无话可说。事实上他本来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因为在果果消失的时候,他和文砚还在负五层……算了,不提也罢。

    “找吧。不是有地图定位么?对着定位找吧。”鹊舟叹气道。

    这次突发的找果果的任务是附带了果果的定位的,不过定位是平面的,且位置并不精准。就比如现在的地图上,代表果果的小红点覆盖着他们目前所在的这栋研究楼,但具体在哪一层的哪个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打算先去负二和负四层找找看。”杨思奕说,“你们回来了的话,就可以兵分三路了。”

    “还是分两路吧,三路太危险了,到时候又少员了就难办了。”龚天不赞同道。

    杨思奕犹豫了一下,“时间来得及吗?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果果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危险系数有多少,如果耽搁时间导致他死亡,我们就全员淘汰了。”

    “别废话了,三路两路都无所谓,我和文砚先去地面上看看。”鹊舟说完就走,一点也不耽搁。

    杨思奕啧了一声,也不拖拉了,跟龚天说:“那按原计划。”

    在鹊舟文砚二人还没回来的时候,杨思奕他们就已经快速决定好了分组。杨思奕和谷晓雨一组,龚天和谭城一组。

    两组人马在楼道内分开,一组向上走一组向下走,都投身到了寻找果果的紧急任务里。

    地面上,鹊舟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可疑的植物。

    文砚在一旁提议说:“要不一把火直接全烧光好了。”

    “就怕果果也在地面上,要是被一起烧死就完了。”鹊舟摇头。

    文砚觉得也是,他被淘汰倒是无所谓,但要是鹊舟也被淘汰了他就死都死得不安详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大面积的解决掉这些植物,但又不至于伤害到果果呢?

    文砚忽然想到了一招。

    “可以试试浓盐水浇根。”文砚说。

    鹊舟有一瞬的茫然。

    文砚主动解释:“用浓盐水浇树可以让树根脱水,树脱水久了的话就会死,大量浇的话可能一个月左右就行。”

    鹊舟听见一个月左右这五个字时有点无语。

    文砚又连忙解释说:“我并不是说要用浓盐水去杀死这些树,我只是想着,如果是变异植物的话,当它察觉到自己附近的环境变得没那么适合它生存的时候,它可能会有反应。我们可以通过这种反应去锁定它。”

    鹊舟这下可算是明白文砚的意思了,他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拽着文砚重新回到研究楼里打算下去找谭城问问这里有没有盐。

    下楼的同时,鹊舟脑子里忽然升起一个疑问:为什么文砚会知道浓盐水烧根这个听起来很现代化的办法?修仙界里想要弄死一棵树还不简单么?

    想到这个,鹊舟进而又想到:一个人就算是失忆了,应该也是会保有原来的基本习惯的,比如语言习惯。如果文砚是从修仙界过来的那个,那就算是失忆,他说话也应该文绉绉一点。但文砚并没有,文砚现在说话跟个正常的现代人没什么区别,这是否意味着文砚并不是从修仙界过来的那个?还是说他是,只不过受到双重失忆的影响,让他没办法很好地去继承修仙界的那个人设。

    鹊舟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明白文砚目前的状况,好在这并不重要。在负四层找到谭城后,鹊舟问起盐的事情,谭城答说以前是有盐的,但现在就不清楚了。

    谭城把以前存放盐的位置给两人说了,在负三层的一间仓库里。两人前去仓库翻找了一阵,还真找到了盐,便随便找了几个随处可见烧杯开始做浓盐水,做好后两人到地面上分头朝那些没被大火烧死的植物的根系泼去,遗憾的发现这些植物都对这水无动于衷。

    “是剂量不够还是这些植物都是没有变异过的……”鹊舟扔了空掉的容器,打算放弃地面重回地下去。

    “也可能带走果果的不是植物。”文砚道。

    两人回到研究楼后先在地面上的两层里搜寻了一圈。不同于地下的常年黑暗,地上的很多办公室里都有绿植的存在,文砚手头还剩了一些浓盐水,两人索性遇到植物就泼一点点,但都没触发植物的异动。

    这么一圈找下来,废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不说,光说这心理上的负担就增加了不少。

    毕竟,没人知道果果到底遇到了什么,没人知道果果具体什么时候会死掉,这样一来也就没人说得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会被淘汰,这无疑像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落未落最为致命。

    第228章 第19章

    研究楼一层没有, 二层没有,负一层没有,负二层没有, 负三层、负四层、负五层都没有果果的踪迹。

    一群人找得焦头烂额的,可奈何连果果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

    “肯定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通风口!对,通风口看了吗?”杨思奕忽然灵光一闪。

    找完各自负责的区域重新回到谭城的研究室内集合的众人一下子都反应过来,分头去每一层的通风管道里查看, 但最后还是没找到任何线索。

    “我觉得我们大概是要集体GG了。”又一次汇合后,谷晓雨叹气道。

    “说实话,我们到现在都还没被集体淘汰我觉得已经是个奇迹了。”龚天耸了耸肩。

    他们这一通紧赶慢赶的搜寻至少耗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也难为果果这么久了还没死了。

    “谭先生,请你仔细回想一下研究楼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隐蔽的空间。”鹊舟一脸严肃的询问谭城。

    他可不想现在就被淘汰。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最后一步,如果在这种时候被淘汰掉那也太让人不爽了。

    谭城没有立刻作答,而是真的认真思考回忆了一番, 但最后还是只能摇摇头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隐蔽空间,就算有,那也是很机密的, 应该是我这个级别无法触及到的。”

    鹊舟眸色一暗。

    这就难办了。

    “你不是能识别震动么?你完全一点震动都感受不到吗?”杨思奕撞了撞龚天的胳膊。

    龚天说:“我要是能感觉得到, 轮得到你们找这么老半天的?”

    “什么破能力啊,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杨思奕揶揄道。

    “都这时候了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吧。”文砚说,“抓紧时间再找一次吧。”

    鹊舟斜睨了文砚一眼。文砚刚好也看了他一眼,神色间有些担忧。

    鹊舟立刻就明白了文砚在担忧什么。

    以文砚的尿性来说, 文砚应该是在担忧他被淘汰,从而没法复活。

    鹊舟心情有点复杂, 但现在不是细品的时候。

    大家决定交换负责区域再找一次,如果这一次还找不到的话, 他们可能就不会再有汇合得机会了。

    代表果果的红点从始至终都待在研究楼里没有离开过,鹊舟怀疑过果果有可能在研究楼负五层以下,但他找不到方法挖开负五层的地面去到下边的可能是泥土层的地方。

    鹊舟也怀疑过果果可能在研究楼楼顶,但他用他超强的跳跃能力蹦到楼顶上看过,也是什么都没找到。

    “有没有一种可能,果果一直都在离我们最近的位置?”寻找过程里,鹊舟忽然道。

    文砚往周围看了看,这里除了他和鹊舟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于是他问:“鬼魂也算活着的状态吗?”

    鹊舟:“……你要不听听看你在说什么呢?”

    都鬼魂了还活什么?

    “我是指有没有可能果果一直在谭城的研究室里没有离开过。”鹊舟说。

    文砚更不解了,“但果果刚消失的时候他们肯定是找过研究室的。”

    “但我们没有。”鹊舟说。

    他和文砚找了很多的地方,就连谭城的研究室也扫过一遍,但那地方特殊,是果果消失前最后出现的位置,当时那么多人都在研究室里,鹊舟默认那间研究室已经被龚天等人地毯式搜寻过了,所以就只粗粗扫过一眼,没有细找。

    倒不是说不信任龚天杨思奕等人的搜寻能力,鹊舟只是想再亲自去确认一遍。

    回到谭城的研究室,其他人离开了都还没有回来,研究室内静悄悄的,完全不像是还藏着一个活人的样子。

    “关灯。”鹊舟站在研究室顶上大灯的正下方,对文砚说。

    文砚都没问为什么就跑去关了灯。

    光的忽然熄灭让两人都是眼前一黑,文砚心里一紧,连忙唤了声鹊舟。

    “在呢。”鹊舟应了一声,等眼睛适应黑暗后才左右看了看,但并未看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开灯。”鹊舟又说。

    文砚于是又啪的一下把灯给打开了。

    眼睛受到强光的刺激下意识闭紧,鹊舟知道果果大概率就是在这个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的瞬间丢失的。

    这段时间并不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偷走一个大活人这件事儿并不容易,但变异生物能做到什么都不足为奇,就像之前文砚等人的突然消失一样,也是发生的极快极迅速的。

    可唯一不同的一点在于,文砚等人虽然被树根在眨眼间拖走,但真要寻找他们的踪影是能够找到的,那些抓走他们的树根也遍地都是,并不像果果消失的这么彻底且让人毫无头绪。

    毫无疑问的,抓走果果的变异生物要比之前的那些变异数根更为难缠。既然如此,想要找到果果的踪迹就不能按照常理去找,而得把那变异生物当成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任何乍一看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得假设它可以发生。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也许果果所在的那个地方是他们一致默认的绝对不可能存在、也绝对不会去确认一眼的地方。

    鹊舟抬起了头。

    实验室的顶灯是嵌在天花板上的,鹊舟拉来了先前龚天等人换灯时用过的梯子,架好了就开始往上爬。

    文砚三步并两步的赶忙跑过来扶住了梯子,生怕鹊舟会因为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跌落下来。

    鹊舟没注意到文砚的举动,自顾自爬到梯子顶部,仰着头伸长胳膊去扣刚安装好没有一个小时的新顶灯。

    文砚哎了一声,手松开梯子想要跑去把灯给关掉,怕鹊舟被电到,但下一秒他就又重新抓住了梯子,怕鹊舟会摔倒。

    文砚就这么扶了松松了扶,来来回回好几次,眼看着鹊舟就要把灯给揭开了,终于松开手一个箭步冲到灯的开关面前把灯给拍灭了,然后又一个箭步冲回来重新扶住梯子。就在这一系列动作之间,他甚至还有功夫把他们之前带着的手电筒掏出来打开了,让这一束光可以给鹊舟照明。

    鹊舟在光束里将顶灯取下,就在他取下顶灯的前一秒,他心里想着的还是:不可能吧,不应该吧,灯里怎么可能真的藏了个活人呢?就算那变异生物的能力再怪,也不至于把一个大活人压缩到这么小的地步吧。

    但当灯被取下,露出电线后方的一小截植物根茎的时候,鹊舟没话可说了。

    一把揪住想要向后缩去的一小撮头发那么细的根系,鹊舟手向下一扯一摔,那一坨植物就被完整的摔砸在了地上。

    鹊舟直接从梯子上跳了下来,落地时一脚踩住想要逃走的那团篮球大小的东西,手伸进衣兜里摸出打火机来咔哒一下打燃了。

    就在火光出现的同一时间,被踩住根茎没法逃脱的变异植物骤然暴起想要吃人。巨大的黑洞般的嘴突然出现,大的能一口把面前的两个人和一把梯子一起吞掉,但在即将闭合前,这张嘴感受到了火焰带来的灼烧感,立马就遵从本能的退了开来,重新缩回了小小的一个。

    “这是……猪笼草?”鹊舟举着打火机蹲下身凑近了地上那坨东西,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片刻,勉强认出这玩意儿的种类。

    文砚也蹲了下来,点头说:“应该是的。”

    “去再弄点浓盐水过来,快。”鹊舟吩咐道。

    文砚二话不说立马照做,拿来浓盐水后哗啦一下全泼在了那团猪笼草身上。

    只见被浓盐水覆盖的变异植物没一会儿就开始在鹊舟脚底疯狂扭曲挣扎起来,其上的捕虫笼忽大忽小,在乱七八糟的扭动一通后,不少捕虫笼都开始往外吐东西。

    呕,吐出几块不知名生物的骨头。

    呕,又吐出几具还看得出人形的骨架。

    呕,这次是有些看不出原貌的衣服碎片。

    呕,这回终于是个完整的人了,只不过身体上裹满了粘稠的液体。

    鹊舟见果果终于被找到,便也不再心软,硬生生用自己被增强过后的力气把还在挣扎的变异猪笼草给大卸了八块。

    植物的生命力都是很强的,但在身体被拆分成无数块,最后又被淋上酒精烧掉以后,再顽强的植物也会没命。

    文砚用纸巾胡乱擦了擦果果身上的粘液,果果全程都没什么反应,双目紧闭着像是已经死了,但好在他的胸膛还一起一伏的,虽然起伏很微弱,但并没有断气。

    支线任务在猪笼草被烧焦的那一刻就宣布了完成,支线任务栏中的任务又变回了熟悉的保护果果四个字。

    警报解除后的几人从四面八方赶回了研究室,在看到研究室里的三人后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咦?你们怎么不开灯?”谷晓雨去打开了墙上的开关,但灯并没有亮起。他不禁又咦了一声,说:“咋回事?灯又坏了?”

    杨思奕推了推眼镜,猜到什么,不太确定的问:“人在灯里?”

    “哈?”谷晓雨怀疑自己听错了。

    鹊舟嗯了一声,“是猪笼草,可能在你们摸黑换灯泡的时候它就把果果抓到上边去了,你们没发现而已。”

    “不是,能吃人的猪笼草我们会看不见???”谷晓雨无法理解。

    鹊舟耸肩,“万一人家会变大变小呢?真奇妙对吧?”

    第229章 第20章

    会变大变小的猪笼草让大家都有点无语。

    谭城在职业病的驱使下问鹊舟说:“那猪笼草现在在哪里?我能看看么?”

    鹊舟啊了一声, 遗憾的指了指一旁地上的黑色残留,说:“不好意思啊,怕它活着再害人, 已经烧掉了。”

    谭城走过去蹲下拾起一点残渣看了看,说:“不打紧,这样也能研究。”

    “那感情好。”鹊舟道,“您的研究设备都还能用吗?”

    “这间研究室没怎么受到大火的波及, 设备应该都还能用。唔……我还是先去检查一下好了。”谭城道。

    之前刚来电没一会儿果果就被猪笼草带走了,谭城还没来得及检查设备,这会儿他去检查了一圈, 回来后欣慰道:“很好,都还能用,真是多谢你们了。”

    “客气了。”龚天说,“您好好做研究就行, 如果能找到对付那些变异生物的方法就再好不过了。”

    “嗯,我现在就先去看看这猪笼草的情况。”谭城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猪笼草残渣捡起来装进了试验器皿里。

    有关于科研的事情鹊舟不懂,杨思怡龚天等人也不懂。众人都没去凑谭城做研究的热闹, 聚众围在果果身边等着看果果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在完成救果果的支线任务以后, 龚天和谷晓雨也接到了保护果果的任务,这让两人十分不爽,这会儿有空他们索性就问鹊舟等人这果果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游戏那么重视他。

    鹊舟闻言只能耸耸肩膀表示自己对此事也毫无头绪。

    “或许等他醒来了可以问问他。”文砚说, “也许他本身并不重要,但和他相关的人很重要。”

    “再重要也和我们的目的没什么关系吧, 我们来这里都只是为了成为唯一的那个幸存者复活回到原本的世界去,除了我们自己以外, 其他人再重要又如何?”谷晓雨撇了撇嘴,“现在倒好,我俩也接到保护果果的任务了,只能继续和你们组队下去了。”

    “组队不好么?人多才更有把握赢不是么。”杨思奕说。

    “好个屁,到最后我们不还得窝里斗?再说了,这一路上的异能要怎么分配?”谷晓雨并不认同杨思奕的说法。

    “还分配呢,说得跟异能那么好得到一样。”杨思奕啧了一声。这都进游戏半个多月了,他才只得到了力量上的强化呢。

    龚天也啧了一声,说:“行了,组队并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大家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什么时候有人憋不住了想对同伴下个手也无所谓,看吧。”

    杨思奕哈了一声,调侃道:“我看在场最想干这事儿的就是你了吧。”

    “哎呀,怎么会呢。”龚天说。

    鹊舟见龚天和杨思奕呛了起来,没加入战局,自顾自盯着果果沉思。

    在这种大逃杀类型的游戏里,支线任务按理来说就不该存在。但既然它已经存在了,就不能只把它当做一条使鱼群活跃起来的鲶鱼。

    就像很多游戏里都有隐藏的暗线一般,在完成主线的路上遇到的支线并不一定是完全无用的,如果能完成支线任务的话,说不定能在复活之余给他带来更多的收益。

    但支线任务不可能全都是重要的,一定有一些支线任务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些事可能是送一个研究员回到研究室,也可能是顺路解救一下本土NPC。但如果有一个NPC会很多次的出现在支线任务栏里,那这个NPC一定是关键支线里的关键人物。

    就比如果果。

    果果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孩,按理来说就不该发布任务去专门救他一趟。就算发布了任务,救完也就完了,没必要一路上都得带着他。

    这样的任务并不合理,至少对接到这个任务的玩家来说是不公平的。

    没人会希望自己不得不在一个危险的环境里带上一个甩也甩不掉的拖油瓶,除非这个拖油瓶带给玩家的收益是大于或等于他因此要面对的威胁的。

    果果的身份必定不简单,但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鹊舟忽然想起果果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如果那本日记本不是新的的话,往前翻一翻说不定能翻到些什么。

    思及此,鹊舟伸手想要去果果衣兜里拿那本小巧的日记本,但手还没有触碰到本子的边缘,果果就支吾一声苏醒了过来。

    鹊舟无奈收手,问果果:“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鹊舟哥哥……”果果努力睁开眼睛看了鹊舟一眼,有气无力道:“哥哥,我……我还活着吗?”

    “你这是在咒我死是吧?”鹊舟啧了一声。

    果果没反应过来鹊舟何出此言,但这不妨碍他艰难摇头否认说:“我没有这样想……哥哥不要误会我!”

    “看你这样应该没什么不舒服的。”鹊舟说着,想要试探果果一下,就说:“你还挺皮实的,你爸妈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

    这话放在正常情况下鹊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因为没人知道一个落单的小孩儿的爸妈是否还活着,这样说太容易勾起人的伤心事。

    但现在情况特殊,鹊舟不得不犯这个贱。

    果果闻言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浓重的悲伤,他只是忽然显得有几分落寞,小声说:“我没有妈妈,我爸爸他……他应该还在工作,他才不会担心我呢。”

    “怎么会有当父亲的不担心自己孩子的?这世道都乱成这样了,他肯定很担心你的。”杨思奕思维能力很强,在鹊舟提到果果父母的时候就知道鹊舟的用意了,这会儿接了句茬。

    果果摇头,费劲的从地上爬坐起来,垂着脑袋说:“爸爸他才没空担心我呢。”

    “你爸爸啥工作啊?都这年头了还有工作啊?”谷晓雨不是特别能理解。

    “我爸爸是科学家,他很厉害的,在很大的研究院里上班,比这里大多了!”果果不太喜欢谷晓雨刚刚说话的口吻,气呼呼地瞪了谷晓雨一眼。

    旁边因为果果抬高音量而不小心听见这一句话的谭城:“……”

    有被拉踩到。

    “你爸也是搞科研的?”谷晓雨惊讶。

    鹊舟同杨思奕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对果果的身份都有了个数。

    或许果果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孩的重要地位就是他的父亲给的,他的父亲或许才是那个可以研究出对抗变异生物的办法的人。

    “对呀,我爸爸是超厉害的科学家!叔叔阿姨们都不愿意让他回家来陪我,老是把他留在研究室里……”果果说到后边,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鹊舟忽然就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惆怅感。

    他小时候大概和果果抱有同样的烦恼。

    鹊舟的父亲是做游戏的,做游戏的人大多都是真心爱玩游戏的,为了做出一款人人都喜欢的游戏,他们通常会不分昼夜不知疲倦的投身于代码的编写中。

    这种不知疲倦就导致小时候的鹊舟常常是独自一人待在家中的。自己做作业,自己煮面吃,自己收拾碗筷,自己洗澡刷牙睡觉,第二天又自己起床收拾好自己,自己去学校。

    由于小时候的记忆实在太过久远,如果不是听见果果的那番话,鹊舟都快忘记自己小时候其实是时常被孤独包裹着的了。

    “那你……想去找他吗?”鹊舟问果果,眼眸微垂,又像是在问小时候的自己。

    “想!”果果答得很干脆。

    鹊舟笑了笑。

    他当初也是这样回答他自己的,所以他在七八岁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在一个孤独的夜晚离开了家。小小的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披着头顶的星光,跋涉三公里路,转过七八个弯,最终出现在了他父亲的工作室里,吓呆了还在加班的所有人。

    事后鹊舟记得自己好像是被骂了一顿,但骂完之后还有奖励,那是对他敢于独自在夜晚出行的勇气的奖赏。

    唔,之后他爸好像就没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过了,就算晚上要加班,也会先把他接到工作室去,让他在工作室里睡觉。

    回忆过去总会让人感到唏嘘。鹊舟没有太多的沉迷在这种回忆里,他轻轻晃了下脑袋,抬手按在果果的发顶上,说:“那我们去找他吧。”

    能找到那个厉害的研究员的话,说不准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支线任务在两人的对话结束后又多了一条:帮助果果找到爸爸。

    这个任务也是附带着地图的,但这次的地图看起来很大,从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前往目标人物所在的地方看起来要赶好多天的路。

    这张地图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对复活场地图的范围有了新的认知。杨思奕发现自己之前说范围至少有一个区那么大还是保守了,从地图上来看,这应该至少有一个市那么大才对。

    “你爸爸是在中心区研究院么?”在一旁研究猪笼草样本的谭城忽然问果果道。

    果果点点头。

    谭城犹豫了一下,道:“我能一起去么?虽然在这里也能做研究,但那边的各项设施和安保一定会更完备一些,如果他们愿意接纳我这个外来的研究员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行,那就一起呗。”鹊舟说。

    保护一个也是保护,保护两个也是保护,他们这么多人呢,不差再带谭城一个战五渣。

    第230章 第21章

    可能是因为谭城在未来的研究中并不如何重要, 保护谭城前往中心区研究院并没有成为一个独立的支线任务被发布出来,这让玩家们的心理负担都减轻了不少。

    这么说起来可能有点自私有点阴暗,但能在危险关头少救一个不是必须要救的人, 他们自己会安全很多。

    杨思奕根据地图上的距离大概算了一下这一路需要耗费的时间,说:“在不连夜赶路的情况下,想要徒步到那边应该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不过这是在没有考虑到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的情况下,如果路上还有波折的话, 时间还得往后延长。”

    “往好里想想,拖了这么久才到中心区研究院的话,说不定人家研究院已经研究出好东西了。”谷晓雨已经开始展望未来了, “比如专门针对变异生物的武器之类的,到时候不就能嘎嘎乱杀了吗?”

    “嘎嘎乱杀之前先想办法活着到那边吧。”龚天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各位,先睡觉行吗, 我要困死了,有什么事咱天亮了再说吧。”

    “行。”杨思奕点头,问:“怎么轮班守夜?”

    “把我往后排点可以吗,第二个都行, 我现在实在困得慌。”龚天提出请求。

    “两两一组吧?”杨思奕看了看众人, 征询意见。

    “行,我俩一组。”鹊舟指了指自己和文砚。

    “知道。”杨思奕推眼镜。

    鹊舟问文砚:“困吗?”

    文砚摇头,“还好。”

    鹊舟点头,“行, 我俩守第一班吧。”

    文砚当然是没有意见的。

    “那杨思奕你就和我一组呗,咱俩第二个守, 然后谷晓雨和谭先生一组,守最后。”龚天说。

    “我没意见。”谷晓雨说。

    杨思奕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问谭城说:“谭先生你看如何?”

    “行,其实我不睡也行。”谭城这会儿的精神状态很好,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五十来岁的人,可能这就是科研的力量吧。

    “休息还是要休息的,休息好了路上也能安全一些。”杨思奕劝道。

    谭城接受了杨思奕的劝说,收拾好样本决定先睡一觉,然后早一些起来。

    众人睡觉前先去把负三层的大门关上了,然后又关上了谭城研究室的小门,最后还没忘记把研究室里的通风口给封上,最大限度的堵住了可能存在的变异生物夜间前来突袭的路。

    做完这一切,其余人终于安心的去睡了,只剩下鹊舟和文砚两人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大眼瞪小眼。

    夜不算长,但三组人每组也得守至少两个小时的夜。

    放在现实中,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好度过,只需要一台电脑或者一部手机,两个小时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儿而已。

    但这地方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娱乐设备了。

    想要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打发时间,唯一的方式可能就只有聊天了。

    鹊舟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托着腮,眯起眼睛盯了文砚好半晌。

    文砚被鹊舟看的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不太自然的问:“今天在负五层的时候,你为什么……”

    鹊舟嘴角抽了抽,无奈道:“你脑子里一天天的是不是只能装得下这些东西?”

    文砚摇头,纠正道:“是大部分装的都是你。”

    鹊舟无话可说。

    文砚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刚才说出了什么肉麻的话,顿了顿开始解释自己那么问的原因:“因为你之前一直说我们是敌人的,虽然我不这样认为,但你是这样说的,可是你在负五层又忽然……唔,我觉得……你其实真的是在骗我对么?我们不是敌人对么?”

    鹊舟不知道要怎么跟文砚解释。

    其实敌人不敌人的,只不过是阵营问题而已。没人规定过处在不同阵营里的人不能产生私情,但鹊舟根本不可能把这个解释说出来摆到文砚面前。

    说了不就等于承认他和文砚有私情了吗?这太矫情也太肉麻了,鹊舟光是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文砚垂眸,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但紧接着他又说:“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么?”

    文砚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重新抬眸,故作镇静实则紧张无比的去看鹊舟的反应。

    鹊舟下意识想要说对个屁,但话出口前他就闭了嘴,良久后他像是彻底放弃了与自我的争斗,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嗯。

    这一声嗯像是一个转折点,在这一声嗯之后,鹊舟像变了个人,他直视着文砚的眼睛,挑衅般的说:“是挺喜欢的,怎么着吧?别忘了咱俩中最多只能有一个活着回去,喜欢又怎么样?”

    鹊舟从来没有跟文砚提起过杨思奕说的那个组队通关法,在文砚的认知里,整场游戏下来能回去的只有一人。

    鹊舟性格极其恶劣,即便他承认了自己的心之所向,却也要恶心文砚一把,让文大少爷在游戏里体验一下和爱人的生离死别。

    但文砚并不接招。他眼睛轻轻眨了一下,说:“这一场你先回去,下一场我再努力复活就好了,不是么?”

    鹊舟噫了一声。他倒是忘了文砚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下一场了,这就是最后的决赛。可偏偏他没办法给文砚解释,只能认输。

    文砚并不在乎这一场小小交锋中的输赢,他很认真的注视着鹊舟的眼睛,问说:“这里与我们原来所在的世界不一样对吗?”

    鹊舟嗯了一声,不是很明白文砚干嘛问这个。

    文砚说:“既然不一样,那至少在这里我们是同一阵营的人,对么?”

    鹊舟现在大概知道文砚想说什么了。他耸耸肩,“这可不好说。”

    “至少我们现在在一个队伍里。”文砚固执的把自己和鹊舟划进了同一阵营,然后道:“这样就不用顾虑太多了,我们可以再……唔,接个吻吗?”

    鹊舟没忍住哈的轻笑出声,转头看了看睡在研究室另一端的几人,确定大家都因疲惫而睡着后,他才悠悠回转过头,问文砚:“从一开始到现在,你说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句话是吗?”

    文砚点点头,承认得很是坦荡。

    鹊舟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上个世界里他和文砚之间的年龄差,不禁弯了弯唇角,说:“可以是可以,但等你恢复记忆以后你应该会蛮后悔的。”

    文砚摇头,“不会后悔。”

    顿了顿,像是怕鹊舟觉得他把这种话说的这么简单容易是一种轻浮的体现,文砚又郑重其事道:“无论我们以前所处的两个阵营的关系有多水深火热,也不论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关于地位、财富或别的什么的东西上的差距、隔阂,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而你也不讨厌我,那我就不会因为亲吻你而后悔。”

    鹊舟托腮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上移改成了扶额状。

    “我真的受不了你一点。”鹊舟喃喃自语,末了将扶额的手放下,伸直了过去揪住文砚的衣领。

    在把人拉过来吻上去的前一秒,鹊舟贴着文砚的耳朵,语气有些凶狠的警告道:“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大少爷你最好别贵人多忘事,否则就算你是首富我也拉你一块儿死。”

    分明是警告,文砚听了却只觉得开心。就好像那不是一句警告,而是一句告白似的。

    哇,他说他要拉我一起死,他一定很爱我。

    文砚自顾自的领会到这么一层意思,嗯了一声就主动朝鹊舟唇上凑了过去。

    谷晓雨在危险的环境里始终没法获得踏实的睡眠,就算有人守夜他也不能完全的睡个安稳觉,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过来。

    谷晓雨醒了,醒的比较突然,突然到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

    但很快的,他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于是他立马明白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了。

    谷晓雨是贴着墙角睡的,面朝着墙的他打算翻个身坐起来看看这大晚上的到底是什么逼动静,但在他刚准备动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翻身的动作。

    谷晓雨心头一紧,以为是有什么脏东西在袭击他,呼吸都骤停了一瞬。但很快他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很小声地说:“睡觉,没啥事儿,也别出声。”

    谷晓雨认出这是杨思奕的声音,杨思奕也确实睡在他旁边。

    谷晓雨松了口气,但还是很好奇,就小声问说:“什么情况?”

    杨思奕唔了一声,迟疑答说:“不太确定,可能还停留在接吻阶段吧,没听见扒衣服的动静。”

    谷晓雨脑袋宕机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眼睛猛的瞪大,“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嘘——”

    “我靠我靠我靠……”谷晓雨只会说这两个字了。

    杨思奕无语,“都是成年人了,至于么?”

    “我靠,我单身啊,我睡着觉呢干嘛无缘无故踹我一脚?”谷晓雨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研究室另一头隐隐约约听见谷晓雨吐槽声的鹊舟:“……”

    啊,忘了这个空间里还有别的人了。

    鹊舟向后退了退。

    文砚倾身追了上来。

    鹊舟抬手抵住文砚额头,没好气道:“适可而止吧少爷。”

    第231章 第22章

    尽管不太情愿, 文砚最终也还是听了鹊舟的劝,被迫扼杀了自己的欲望。

    守夜的时间还长,文砚知道鹊舟不愿意给他讲他们以前的事情, 就自己想了一会儿,奈何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等到合适的时机或许就能记起一切了。

    再说了,就算想不起来又如何呢?他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其他的便都不重要了。

    放弃思考后,文砚怕鹊舟觉得无聊,思来想去, 他忽然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在研究室内一通翻找,最后找来了两支笔和一个看起来像是记录实验信息的本子摆放到他和鹊舟中间的地面上。

    “来玩五子棋吧。”文砚说。

    鹊舟因为文砚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感到惊异,哟了一声问他:“你还会玩五子棋?”

    像文砚这样富贵人家出生的少爷公子哥,难道不应该更喜欢围棋之类的更复杂一些的玩法吗?

    “我应该挺喜欢玩五子棋的。”文砚不太确定的说着, 同时把本子翻到空白的一页,然后用笔在上边画了很多条直线作为棋盘。

    “跟谁玩?”鹊舟挑眉。

    文砚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记不起来了, 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

    鹊舟再次挑眉,“那你赢得多还是输得多?”

    文砚又想了想,再次摇头,“不记得了。”

    鹊舟举手做投降状, “OK,我不问了。”

    文砚却不想鹊舟不问, 说:“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我的,我会努力去想的。”

    鹊舟心说你能想起来才有鬼了, 但面上只是一点头,指指本子问文砚:“怎么玩儿?”

    文砚分了一支笔给鹊舟,说:“你画圆圈我画叉,你的圆或者我的叉谁先有五个横竖或者斜着连成一条直线就算谁赢。”

    鹊舟说:“这个你倒是记得清楚。”

    文砚唔了一声,像是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明明记得规则但却不记得和谁玩过这件事。

    “来吧,你先我先?”鹊舟本来也没打算要文砚给他个解释,转了转笔问。

    文砚说:“你先吧。”

    “行。”鹊舟说着在棋盘的最中心位置画了个圈。

    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数十个回合,最后是鹊舟赢了第一局。

    鹊舟挑衅的看了文砚一眼,说:“大少爷技术也不怎么样嘛,以前肯定把把输。”

    文砚看着棋盘上自己的败局,眉头紧锁,不服输道:“再来。”

    “行。”鹊舟把本子翻了一页,这次换他在本子上画好了新的棋盘,然后示意文砚来第一个落子。

    第二局结束的比第一局要快上些许,最后的结果还是鹊舟取得了胜利。

    鹊舟看到文砚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唇角上扬,说:“多稀罕的事儿,我以前玩五子棋就没输过,你拿什么赢我?”

    文砚闻言心思立马就不在棋盘上了,而是落到了鹊舟身上。

    在听见鹊舟那么说的时候,文砚忽然就有些羡慕和嫉妒。

    嫉妒好理解,他嫉妒有人能经常和鹊舟玩五子棋,这是他没有过的体验。而羡慕……文砚有些茫然。

    他为什么要羡慕?而且还是羡慕鹊舟有玩五子棋的对象的那种羡慕。

    文砚视线重新落到棋盘上。

    一些碎片化的画面一帧一帧在眼前闪过,文砚努力的去捕捉,等破译出那些画面都是什么以后,他抬眸看着鹊舟眨了眨眼睛,忽然就知道要怎么回应鹊舟先前的那两个问题了。

    “怎么?才输两次而已就不行了?至于么。”鹊舟把文砚的反应当成是连跪后的不理解。

    文砚摇头,说:“我只是忽然想到,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玩五子棋。”

    “啊?”鹊舟惊讶的看着文砚。

    文砚说:“我以前……好像总是看着别人在玩,我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参与过。我觉得,如果我和别人一起玩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鹊舟把文砚的话消化了一下,大概知道不好的事是什么了。

    也是,他当年第一次遇到文砚的时候,文砚似乎就在抱怨家里对他过高的要求。

    也许文砚的父亲是一位严父,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考试考差,而为了不让孩子考差,首先就要禁止孩子去接触可能让他从学习中分心的事物。

    比如在学生间风靡一时的纸面小游戏——五子棋。

    玩了的话大概会被打吧。鹊舟想着,再看向文砚的时候,眼神中不由多出了几分怜意。

    真可怜啊。大少爷的童年应该很不快乐吧。

    “那今晚一次玩个够本吧。”鹊舟说,“我们还有至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玩。来试试看这一个半小时里你能不能赢我一次吧。”

    文砚嗯了一声,重新打起了精神,问:“赢了有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鹊舟明知故问。

    文砚抿了抿唇,问:“什么都可以吗?”

    “我不好说,看心情吧。”鹊舟耸肩。

    “我会尽可能让你保持好心情的。”文砚道。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鹊舟的确一直都保持着好心情。

    不为别的,只因为文少爷棋艺稀烂,硬是没赢过一次。

    鹊舟都要乐死了,表面上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怕伤少爷的自尊心,只能苦苦忍耐着。

    文砚自己都玩的不自信了,在快到换班的点时把笔往本子上一扔,丧丧道:“我输了。”

    “嗯,敢于认输,勇气可嘉,来,亲一个。”鹊舟眼含笑意看着文砚,开玩笑般的扬了扬下巴。

    文砚哪里会任由玩笑成为玩笑,他把玩笑话强行当了真,凑过去恶狠狠地在鹊舟唇上咬了一口,含糊道:“怎么完全不让我?”

    “我一生为人正直,干不来放水那事儿。”鹊舟也含糊着应了,并未觉得嘴唇有被文少爷咬疼。

    哎,看起来那么凶,其实还是乖狗狗的本性嘛。

    短暂的一吻结束,鹊舟抹了抹唇,起身稍微伸展了一下久坐的躯体,然后就要去叫醒下一组守夜的人。

    文砚紧随其后,在鹊舟叫人前小声开口问:“下次我赢了的话,还有奖励么?”

    “下次的事儿下次再说吧。”鹊舟道,顿了顿,他又说:“别一天天想着奖励不奖励的,你真当自己是小狗么?”

    文砚一开始还没懂鹊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换完了班躺在地上要睡觉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领悟了鹊舟那话的意思。

    唔,那意思大概是想要他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拿,不用像小狗一样只能等主人给予吧。

    啊,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的话……

    难眠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众人收拾好并不存在的行囊返回到地面上,准备好出发前往中心区研究院。

    谷晓雨一路上看鹊舟和文砚的眼神都有点微妙,龚天不解,问他:“你那是什么表情?”

    “什么什么表情?没什么表情啊。”谷晓雨忙道。

    龚天狐疑,“你小子昨晚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干什么事儿了?”

    龚天这话音量不小,谷晓雨听了连忙嚷嚷着制止说:“我能干什么事儿?!哎哎哎我的哥,我的亲哥哎你就别说了吧!我真没什么!我就是眼睛有点抽风行了吧!”

    鹊舟嘴角抽了抽,第一次开始有些后悔和这么大一群人走在一块儿。

    组队组队,组什么队?单飞不香么?

    “眼睛抽风?信你才有鬼……等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龚天话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众玩家闻言都是目光一凝。

    果果天真的抬头问龚天:“是谁呀?他们是想和我们一起走吗?”

    文砚摸了摸果果的头,说:“也可能是坏人,我们要小心,先假装不知道他们在后边吧。”

    果果哦了一声,又问:“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

    文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小孩儿解释这么复杂的东西,思考了一下还是没组织好语言。

    鹊舟撇了下嘴,直言道:“如果他们是坏人,被他们发现我们发现他们的存在了的话,说不定会立刻上来杀了我们。但是假装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的话,说不定就能反过来找机会杀了他们。”

    “跟孩子这么说真的好吗?”文砚凑近了鹊舟耳边问。

    鹊舟说:“有什么关系?现在这世道,哪怕是孩子也应该知道这些险恶的事情,否则只会被人整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文砚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又摸了摸果果的头,当做是一种安慰。

    果果略微抬起头看了鹊舟一眼,说:“鹊舟哥哥,我明白了。”

    “嗯哼,乖。”鹊舟说。

    文砚瞅了鹊舟一眼。

    鹊舟余光瞥见文砚的小动作,偏头看了过去,挑眉,“你也想被夸?”

    心思被戳穿,文砚有些班不好意思的别过脸,但喉咙口里还是冒出低低的一声嗯。

    “那先做点值得被夸的事儿吧。”鹊舟说,“比如……把那些个躁动不安的小虫子给解决掉。”

    “他们来了。”龚天恰在此时提醒众人。

    文砚头微微向后侧了侧,但没有完全看向后方。

    嗖——

    有什么朝着他破空而来了。

    第232章 第23章

    在大脑开始思考以前, 文砚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瞬间蹲下躲开了朝着他面门飞来的一粒石子,石子贴着他的头顶飞过,随即又擦过后方龚天的耳畔, 最后击打在了远处街上横停的一辆汽车车身上。

    龚天噫了一声,有些后怕。在他身边,谷晓雨已经拉弓搭箭,只听嗖的一下那箭矢便朝着偷袭者飞了过去。

    偷袭者闪身险险避开这一箭, 手一甩,又是几枚石子朝着鹊舟一行人快速飞来。

    那些石子速度奇快无比,根本不是寻常人的腕力能掷出来的。显然, 投掷出这些石子的人一定被增强过腕部的力量。

    面对迎面而来的石子,众人各自闪避开来。

    龚天扑倒了谭城,杨思奕拽趴了果果,谷晓雨在自个儿向侧面躲闪开来的同时拉弓还了偷袭者一箭, 文砚则在鹊舟已经避开石子路径的情况下硬要挡在鹊舟前边。

    有惊无险的避让开一次突袭,在偷袭者再次发动攻击之前,一行人就近躲进旁边的建筑物内。

    文砚在被鹊舟拽着跑的时候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可就在几秒钟之前, 那颗本该擦着他面颊飞过去的石子凭空消失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砚在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塞到了暂时的安全屋里。

    龚天骂了一声操, 说:“还说假装没发现呢,人家压根儿就没想躲。”

    “有那种能力的人不躲也正常。”杨思奕大喘了几口气。他的运动神经没有龚天鹊舟那么发达,刚刚那颗朝他飞来的小石子他差一点就没有躲过。

    “除了比子弹慢一点以外,他随手这么一抛的威力跟朝我门开了几枪有什么区别?”谷晓雨就差没一气之下把弓给砸了, “嗐,这怎么打?而且人家不止一个人吧。”

    “三个。”龚天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面色一沉道:“他们在朝这里靠近。”

    “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嘛, 多正常。”谷晓雨直接开摆,“死吧死吧都死吧,赶紧结束了下播躺平睡大觉去。”

    “下播?”文砚脑袋里有了新的疑问。

    鹊舟说:“现在没空跟你解释。”

    “那一会儿再解释。”文砚说着朝门外看去。

    他现在也能听见那些人靠近过来的声音了。

    偷袭者里那位手能当枪使的人让文砚有些忌惮,他挪到了门边想等那三人进来后先解决掉那个人。

    此举无疑是危险至极的,毕竟没有人知道那三人身上还藏着什么样的能力。如果他们刚一进来就会施展什么威力奇大无比的招数,那文砚就会成为他们这个临时小队里第一个嗝屁的人。

    “不用怕石头。”鹊舟的声音忽然在文砚耳后响起。

    文砚想问为什么,但在偏头与鹊舟目光相对上的瞬间,他放弃了询问,选择了相信。

    也许……他已经找到之前那块忽然消失的石头背后藏着的秘密了。

    文砚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有了变化。他的指甲开始变长,手指与手指之间出现了半透明的薄膜。

    这是文砚在这段时日里不断练习掌握的技能,他可以让自己半人鱼化,即只改变手掌的形态,而不让双腿变成尾巴。

    这个技能很实用,就好像他随身携带了一副金刚狼的钢爪似的,是非常有用的随身近战武器。

    脚步声愈近,文砚屏住了呼吸。

    一个、两个、三……不对,靠回来的只有两个人,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刚才的某一瞬已经停了下来。

    文砚没有犹豫,还不等那两人走到门前,他已经自己主动窜了出去,看见一人便不管不顾的一爪子扬了过去。

    咻咻咻——!

    三枚石子自不远处爆射而来。

    文砚眼也未眨,自顾自和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撞翻在地的男人扭打在一处。

    男人架住了距离自己心口不过咫尺距离的利爪,心中大骇。

    他和同伴A和B早在这一场复活赛刚开始的时候就达成一致组了临时小队。在游戏早期,他们因为人数优势杀了不少落单的竞争对手,后来又一起猎杀了不少变异生物。

    他们运气很好,男人和同伴B都获得了一种防御很高的动物的防御能力,使□□变硬,很难被刀剑穿透划破,而同伴A则得到了腕部力量的增强,这对于原本就会使暗器的同伴A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就这样,攻守能力俱全的三人寻找到了最适合他们的作战方式,即像如今这样,两个防御者打头阵抗住敌人的攻击,一个进攻者在后方甩出暗器击毙敌人。在这样的配合下,三人一路走来已经杀了不少竞争者了。

    可是……

    男人感受着小臂上的钻心疼痛,那里,一条三指来长的破口深可见骨。

    那是他身上这个疯子刚冲出来的时候划破的。

    就那么划破了。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划破呢?

    男人一只手受了重伤,根本无法长时间的使力。但文砚丝毫不让,锋利的爪尖一刻不停的在用力向下压。

    男人仿佛遇见到了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他躺到在地上,朝着后方大喊道:“卢一你他妈愣着干嘛!快杀了他!”

    叫做卢一的男人额角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他倒是也想杀了那人,可问题是他这都扔出去快上百枚石子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飞出的石子全都在某个瞬间消失不见了,压根儿就打不中文砚。

    真他妈邪了门儿了!

    这边卢一把手甩断了也没能伤得文砚分毫,那边,同样具有防御能力的同伴B想要上去将文砚从同伴身上撕下来,可文砚并不是单兵作战,他还有队友。

    谷晓雨一箭射向同伴B的后脑,同伴B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大力戳了一下,虽然没有戳穿,但他脑袋还是有一瞬的晕眩。

    也就是这一瞬的晕眩,他腰上一痛,被龚天从后边踹到在了地上。

    龚天压坐在同伴B的身上,虽然攻不破对方防御,但至少能控制住他不让他到处乱跑。

    “什么嘛,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洪水猛兽呢,结果就是两个高坚果啊,空有防御,根本无力反抗嘛。”龚天拍拍同伴B的后肩道。

    同伴B惊怒道:“不可能!你们凭什么能完全躲开那些石子?!”

    “啊,这个啊……”龚□□已经扔石头扔到满头大汗并且不断往后推的卢一看去,耸耸肩说:“不好意思呢亲亲,这个我也不清楚呢。”

    “到此为止了吧,别再白费力气了。”卢一身后,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卢一惊悚的立马转身朝来人扔了一把石子,但石子直接消失不见,卢一扔石子的手也被来人大力握住了。

    卢一连忙想要挣脱。要知道他的手腕力量是经过加强的,这么用力一挣之下,任何普通人都不可能还抓得住他。

    可坏就坏在钳制住卢一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同样得到了力量强化的鹊舟。

    卢一的挣扎并没有让鹊舟放开他,但鹊舟也无法坚持太久。在短暂的钳制住卢一后,鹊舟二话不说运用起那套他熟悉无比的格斗拳法,把卢一这个只会使点暗器的远程射手给压着打。

    “哎哎哎别打别打!错了错了!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行吗!!”卢一一边挨揍一边大声求饶。

    奈何他求错了对象。

    在这样一个只有所有人都死了自己才能复活的游戏中,玩家是不会对自己的竞争者手下留情的。

    卢一和他的两个同伴最终都失去了继续参与这一场复活赛的资格。

    在奋战后的喘息时间里,龚天眯着眼睛盯着鹊舟看了好一会儿。

    不同于龚天的只看不问,杨思奕不但看了鹊舟,还问了鹊舟说:“是猪笼草的能力吗?”

    鹊舟挑眉不语。

    “是的吧。”杨思奕扶了扶眼镜,“那些石子突然消失不见,我能猜到的最符合这项能力的来源就是那株变异猪笼草了,而它就是你杀死的不是么。”

    鹊舟笑笑,他本来也没想过这个能力能瞒住这些人,毕竟这个能力还蛮好用的,他跟这些人待在一起那么久不可能一次都不用。

    “是。”鹊舟承认了,说:“挺实用的技能,对吧?”

    “确实实用。”杨思奕点头。

    文砚凑到了鹊舟身边,蹙眉问鹊舟:“那些石头是被你吃掉了吗?会不会不消化?”

    鹊舟顿感无语。

    文砚却很认真,眼睛还朝鹊舟腹部瞥了一眼,担忧道:“如果真的是被吃进肚子里,肯定会不消化的吧,能吐出来吗?”

    鹊舟叹了口气,抬起右手在空气里虚抓了一把,说:“进化应该都是朝着好的方向进化的吧,要是进化之后反倒会让我死掉,那还不如不进化呢。”

    说着,鹊舟将握拳的右手摊开。只见刚刚还空空如也的掌心上这会儿正躺着满满的一把石子。

    鹊舟五指张开,那一颗颗小石子便顺着缝隙噼里啪啦往地上掉。

    “喏,那猪笼草给我额外开了一个吞噬空间,被吞掉的东西都会暂时储存到那个小空间里,在东西被小空间消化完毕以前,我随时都可以将它们取出来。”鹊舟道。

    文砚松了口气,“那就好。”

    第233章 第24章

    杨思奕对鹊舟的新能力非常好奇, 朝鹊舟问了各种关于新能力的问题。

    比如吞噬空间有多大?能存放多少东西?被吞噬掉的东西多久会被消化掉?如果是活物被吞进去可不可以自己反抗逃跑?

    面对杨思奕劈头盖脸砸来的一系列问题,鹊舟统一回复道:“保密。”

    杨思奕噫了一声,“至于么。”

    龚天也噫了一声, “拿兄弟们当外人是吧?”

    “你们不是外人吗?”鹊舟挑眉反问。

    龚天哈哈笑了两声,视线朝文砚那边瞥了瞥,揶揄道:“好好好,就那位不是外人是吧?”

    文砚听到这话很是心情愉悦, 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怕鹊舟看到了会觉得他幼稚。

    面对龚天的调侃,鹊舟没有否认, 但也没有正面表示肯定。他只是自然而然的反问了龚天一句:“难倒你和谷晓雨就没有藏着的秘密了吗?”

    龚天面上笑意不减,道:“这个自然是没有的,我们都是很坦诚的人嘛。”

    话音刚落,龚天的面色猛然一变。

    大地在颤动。

    这种颤动一开始是微弱的, 但它却在以一种极其可怕的速度飞速加快颤动频率和幅度。

    几乎眨眼间,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震颤。

    “是地震!快,找开阔的地方!”谭城年纪虽大,却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谷晓雨慢半拍的也反应过来, 但说的却不是地震, 而是:缩圈了。

    “快,缩圈了!得往里边跑才行,不然咱全都得死在这儿!”谷晓雨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大声嚷嚷道:“我靠!我们怎么这么倒霉的刚好处在边界线上啊啊啊啊!!!”

    “哈?”鹊舟边跑边问:“啥玩意儿?”

    “就是缩圈跑毒啊!那个枪战游戏玩儿过没?就那个把其他人都打死了最后可以吃鸡的那个!那玩意儿不就是一开始地图很大, 到后边可活动范围越缩越小的吗!就是那个意思!”谷晓雨着急的解释着,气都没喘一口。

    鹊舟懂了, 觉得复活赛里有这设定好像也很合理,不然等最后人越来越少的时候, 还想找到对手杀死就很困难了。

    不过这个圈会缩到哪里去?是固定的从外围往中心缩,还是随机的缩向某个位置?

    还有就是这个缩圈的频率,是固定的十几二十天缩一次,还是随机时间缩?

    鹊舟脑子里装着不少疑问,但现在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

    几人朝着震源的反方向发足狂奔,在他们身后,那些属于人类文明的高大建筑物接连倒塌,轰隆轰隆声不绝于耳,让人总是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那些钢筋水泥砸成肉饼。

    地震一直持续了三分钟才停下,停下时,满天都是建筑倒塌扬起的灰尘。

    地震停下时,奔逃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鹊舟回头去看后方的狼藉,被漫天烟尘迷了眼。待他缓过来时,不由唏嘘道:“这也……太暴力了吧。”

    “是啊,这哪里算跑毒?跑毒没跑过还有个倒计时可以挣扎一下,这东西要是没跑过,只能必死了吧。”龚天苦笑一声,末了谴责谷晓雨道:“这么重要的设定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起过?”

    谷晓雨摆了摆手,大口喘着气说:“嗐,我哪儿有那么好的记性,有些事儿你们不问,它又还没发生的话,我根本想不到那里去。”

    “行,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小秘密呢。”龚天笑道。

    谷晓雨无语,“这算哪门子的秘密?这缩圈时间又不归我管,我还能算准了时间把你们都坑死吗?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是地图边缘嘛。”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龚天道。

    “关于缩圈,你知道多少?”鹊舟可不像龚天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会儿危险暂时过去,他立刻就向谷晓雨打听起关于缩圈的更多信息。

    谷晓雨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在复活赛里,缩圈的时间和缩向的方向都是不固定的,但两次缩圈之间的时间间隔总体上来说是越来越短的。

    “那中心区研究院会被缩到圈外吗?”文砚问。

    谷晓雨挠了挠头,“这个我说不准,但应该是有可能的吧。”

    众人对视一眼,鹊舟说:“走吧,继续赶路。”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他们能有什么异议呢?现在不赶路,难道要等圈把中心研究院隔绝在外了的时候再赶吗?

    “所以什么是下播?”文砚见危机暂时性解除,边走边小声问鹊舟。

    鹊舟永远都想不通为什么文砚老是爱问他一些他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他闭了闭眼,不得不敷衍道:“自己想。”

    第234章 第25章

    20xx年7月17日, 晴。哥哥们说要带我去找爸爸,我好久都没有见过爸爸了,不知道爸爸现在过得好不好。爸爸会想我吗?我好想爸爸呀。

    20xx年7月18日, 阴。好累好累好累!为了去找爸爸,我们每天都要走很远很远的路。从早上天一亮就要出发,一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才能找地方休息。休息的地方找起来也很麻烦,哥哥们说要结合很多很多方面去确定一个地方是否安全, 太复杂了,我搞不明白,但我也不用搞明白, 我跟着哥哥们走就好了。

    20xx年7月19日,雨。今天下雨了,雨不大,但是一直淋雨也很不舒服, 我的衣服都湿透了,还好哥哥们带我去找到一家服装店换了新的衣服,不然衣服粘在身上可难受了!我们在服装店里换完衣服还休息了一会儿,休息到一半的时候外边来了两个姐姐。姐姐们好像和哥哥们认识, 但她们不认识谷晓雨哥哥。唔, 鹊舟哥哥和文砚哥哥好像不认识姐姐们,但是姐姐认识他们,看到他们的时候还很开心。我不懂这是为什么,大人的世界也太复杂了!唉,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20xx年7月20日,晴。今天出太阳了, 天气很热,才走一会儿就一身是汗了。不过我今天很开心, 因为今天我们遇到了一直变异的穿山甲。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穿山甲,和小时候动画片里看到的很像。不过动画片里的穿山甲不伤害人,是好穿山甲,但我们遇到的穿山甲很凶,差点就要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了,还好哥哥们很厉害,很快就就把它给制服啦!而且鹊舟哥哥还让我去杀掉穿山甲,唔,我当时很害怕,有点紧张,也有点下不去手,但哥哥说如果我能得到穿山甲的能力的话,我就可以有自保的能力,就不用总是需要他们的保护了,所以我还是杀掉了穿山甲。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我真的获得了穿山甲的能力!我的皮肤一下子就变得好硬,杨思奕哥哥用小刀在我手上划了一下都没有受伤呢!我以后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啦!

    20xx年7月21日,晴。今天两个姐姐离开了,走的时候说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该怎么样呢?

    20xx年7月23日,阴。昨天没有来得及写日记,昨天太危险了!我们遇到了好多好多好多的动物,它们从我们旁边跑过去,地面都在抖啊抖啊抖的,就像上次的地震一样!我知道这叫兽潮,上次哥哥们说过的。兽潮真吓人啊,要是不小心被那些动物们踩到,会很痛很痛的吧?不过我现在身体很结实,说不定被踩了也不会觉得痛呢。

    20xx年7月24日,阴。今天哥哥们找到了一辆车,车里有油,龚天哥哥尝试开了一下,发现车子可以开动,所以我们都上了车。但是路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没开一会儿哥哥们就都下车了,谷晓雨哥哥还踢了车子一脚,说开车还没有走路快。可是坐在车上往前走不会累呀,走路的话也太累了,我的腿都要断掉了,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爸爸工作的地方。又开始想爸爸了,爸爸也在想我吗?

    20xx年7月25日,阴。早上的时候天好黑,明明都早上了,但是到处都很昏暗,像是戴着墨镜看世界一样。鹊舟哥哥说天黑得很不正常,文砚哥哥也说自己觉得不太舒服,哥哥们好像都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我也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有太阳的时候,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

    20xx年7月26日,雨。今天下暴雨了,好大好大的雨。哥哥们说今天不能赶路了,所以我们只能待在屋子里等雨停。但是雨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很晚很晚了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刚刚把脑袋伸到窗户外边看了一眼,楼下的路面都已经被雨水淹没了,不知道水会不会淹到我们休息的屋子里来。希望不会吧,我不太会游泳,水涨上来我就要被淹死了。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闪电带来的白光一下子将窗边靠着的人的脸庞映得雪亮。

    “这雨看样子明天也不会停了。”鹊舟往后退了一下,脸上已经满是水汽。

    文砚适时的从旁侧递来一张干毛巾,说:“擦擦吧,小心感冒。”

    “我倒也没有那么娇气。”鹊舟嘴上说着,手还是接过了文砚递来的毛巾,搭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

    “我老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雨会带来点什么不好对付的东西。”杨思奕站在离窗口有一米远的位置,眯眼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话语间满是忧虑。

    龚天看向屋子角落里坐着的正用捡来的树枝自己磨箭用的谷晓雨,问:“谷晓雨,你怎么看?”

    谷晓雨抬了抬眼皮,说:“我能怎么看?我之前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算是我的知识盲区。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都小心着点吧,搞不好一夜之间全都嗝屁了。”

    “这种晦气的话还是少说两句吧。”杨思奕道。

    “嗐,无所谓嘛。”谷晓雨耸耸肩,“说不说的,该死都得死,该活也得活。只要心态放平,就没啥可担心的,左右不过都是一场那啥嘛。娱乐为主,娱乐为主嘛。”

    “一场什么?”文砚悄悄问鹊舟。

    鹊舟把到了嘴边的游戏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说:“一场复活赛呗。输了还有下一场嘛,慢慢来总有复活的那一天的。”

    文砚嗯了一声,在鹊舟把毛巾搭到一旁的椅子上后,伸手过去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拉住了鹊舟的手。

    暴雨天的空气是潮湿的,但文砚的手是干燥温暖的,这让下意识想把手抽走的鹊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能抵得住那点温度的诱惑,任由文砚牵着他了。

    “干嘛?”鹊舟斜睨了文砚一眼。

    文砚垂眸,说:“这一场我会努力让你赢的,之后我自己也会尽快赢得比赛回到你身边。”

    鹊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嗯了一声,说:“你最好是。”

    “唉,这雨要是一直不停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涨到我们这里来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谭城背手走到窗前看了看,忧心忡忡道。

    “那再往楼上移两层呗,不是还有几层吗?应该淹不到那么高吧。”谷晓雨说。作为一个无比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玩一个输赢都无所谓的游戏的人,面对危险,谷晓雨丝毫不慌,心态稳的一批。

    “那走吧。”龚天说,“再上两层。”

    说两层就两层,一行人离开目前所在的屋子,打着手电爬楼梯到了建筑物的五楼。

    五楼的几户人家的大门都关着,鹊舟随便暴力破拆了一扇门,跟其他玩家进屋大致查看了一下确定里边没有危险后才让果果和谭城一起进来。

    窗外的大雨依旧没有要停下的迹象,但他们一行人不能不睡觉。几人按照平时的分组确定了守夜的顺序,然后就各自休息去了。

    可能是因为哗啦啦的雨声太大太吵,也可能是因为未知的危险现在头顶将落未落让人不太踏实,鹊舟没怎么睡好,期间醒了无数次。

    有一次醒来的时候,恰好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白光照亮了窗边站立着的影子。鹊舟眼睛眨了眨,觉得那身影很是熟悉。

    鹊舟眉头一蹙,翻身从地上爬起,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人身边,低声问:“怎么不叫醒我?”

    窗边站着的人正是文砚。风雨声盖住了鹊舟走过来的脚步声,文砚听到鹊舟的声音时被小小的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偏头看一眼鹊舟,说:“想要你多睡一会儿。”

    鹊舟心说大少爷还挺贴心的,嗯了一声问:“站在这儿不冷么?之前还怕我感冒,怎么不怕自己感冒?”

    文砚摇头说:“我本来就和水生生物融合变异过,没那么容易因为一场雨感冒。而且……我总觉得水下有东西,在这里盯着我会安心一些。”

    “该来的总会来,哪怕是一直盯着,当危险发生的时候也不一定能避得开。”鹊舟说。

    “你是在关心我么?”文砚歪了歪脑袋,眼睛里充满了神采。

    鹊舟噫了一声,转身想走,“淋你的雨去吧。”

    “哎别!”文砚忙抓住鹊舟手腕,把人留了下来,说:“再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我怕感冒。”鹊舟面无表情道。

    文砚于是连忙拉着人往远离窗户的地方走,说:“那我们离这里远一点。”

    鹊舟边走边好笑道:“你不盯着危险了吗?会不会不安心啊?”

    文砚说:“我跟你呆在一块儿就很安心了。”

    鹊舟无言。他承认,在和文砚的言语交锋中,他好像很难取得胜利。

    哗啦——

    大雨一盆一盆的被从天上倒下,半座城都要被雨水淹没。大水中,一座毫不起眼的高楼五层上,负责守夜的两人并肩坐在距离窗户一米远的地方,两双眼睛都望着外头漆黑的雨夜,在喧嚣中独自安静着。

    可很快的,这种安静就在漫天水声中突兀响起的另一道水声的冲击下消失不见了。

    第235章 第26章

    大雨倾盆。

    乌云密布的漆黑的天空仿佛和地上积起的雨水连成了一片, 整个世界都是潮湿的,呼吸粘腻得像是要把人溺毙。

    哗啦哗啦——

    咕噜——

    遍布雨点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了不同寻常的涟漪,涟漪越来越大, 最后成了个小小的漩涡在宽广的水面上飞速旋转着。

    小漩涡越转越大、越转越急,等到了某一个临界点时,轰然一声,一道水柱自漩涡中心高高腾起, 直冲天际。

    “我靠!什么逼动静?!”本就睡不踏实的谷晓雨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往窗外看。

    本就醒着的鹊舟和文砚也站起身快步冲到了窗边。

    窗外,受视野范围的限制, 鹊舟只能看到黑夜里有一道极为可怖的水龙卷连接到了天上。他抬起头试图去寻找水龙卷另一端的尽头在何处,却被高楼挡住了视野。

    “我去楼上看看。”鹊舟当机立断转身朝门口走去。

    文砚快步追上,说:“太危险了,一起。”

    “我靠, 我也要去!”谷晓雨紧随其后。

    被动静闹醒的龚天杨思奕等人也都纷纷站起了身。

    龚天二话不说跟出了门,杨思奕也打算去看看,但临出门前还是回头多叮嘱了一句说:“谭先生,上边危险, 要麻烦您留在这里守着果果了。”

    谭城闻言打消了跟着一起去楼顶天台的想法, 点头应了一声,说:“你们小心一点啊,别仗着年轻乱来啊!”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内回响,但外界的翻涌的水声很快就将脚步声全压了下去。

    通往楼顶天台的木门被从内部一脚踹开, 年久失修的木门脱离了门轴的束缚,竟是被一阵风吹得飞了好几米。

    “我靠!好大的风!”谷晓雨还没有走出大门就已经被涌进来的风吹成了背头, 当场就是好一通大叫。

    文砚一把抓住了走在最前头的鹊舟的手,像是怕鹊舟被这阵狂风吹走似的。

    鹊舟回握住了文砚的手, 捏了捏像是在说我没事。

    哗啦——呼呼——轰隆——

    各种声音铺天盖地地向天台倾斜而下,一行五人顶着狂风钻出楼道出现在了露天的天台之上。

    雨水很快就将几人全身上下都淋了个透彻,但被淋成落汤鸡的五人已经没工夫去在意自己的狼狈处境了。

    “我……靠……”谷晓雨今晚像是离了这两个字就没办法说话,他仰着脑袋望着远处的天空,嘴巴张开就忘记了合上。

    其他人的反应也比谷晓雨好不了多少,就连鹊舟都看得有些发怔,久久回不过神来。

    漆黑无光的夜晚,闪电成了唯一的光源。

    在电光与落雷的中心处,数不清的水龙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去,直插向天穹上厚厚的云层,像水做的牢笼,铺天盖地地要将什么给囚禁在其中,受够九九八十一道雷刑。

    它囚禁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鹊舟说不好。他只看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一深黑色巨物从水中探出了不知道百分之多少的身体,在大雨中不断扭动着身躯,去接下一道又一道的惊雷。

    这是……在渡劫?

    鹊舟表情有一瞬的古怪。

    渡劫什么的,还是跟修仙界更配吧。可不是渡劫的话,那么那家伙又是在干什么?总不能是在遭天谴。

    轰隆——!

    又一道雷光直直朝着那巨物劈下,巨物被劈得身形扭曲了一下,仰天发出一声凄厉长啸,风雨都好似变得更猛烈了一些。

    “那是……龙?”龚天喃喃自语,声音轻而易举就被风雨声掩盖了下去。

    杨思奕就站在龚天边上,隐约捕捉到了龚天的话语,大声喊着回应道:“不是龙!应该是蛟之类的!搞不好这位这会儿正在渡劫呢!渡完劫就化龙了也说不定!”

    “我靠!这还带渡劫玩法的啊?!”谷晓雨也扯大了嗓门儿喊。

    “你是我们里边经验最丰富的啊!你不知道吗!”杨思奕喊。

    谷晓雨回喊:“不知道啊!以前没见过啊!!概率触发的吧!!!”

    “它活不了。”文砚说。

    在呼啸的风雨声中,没人听见文砚的这声自言自语。只除了鹊舟。

    鹊舟虽然被雨水迷了眼,但还是坚/挺的挑了一下眉,问文砚:“为什么?”

    文砚没想到鹊舟听见了自己的低喃。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说,但在他看到那巨物的第一眼他就有预感那家伙没办法顺利度过雷劫。

    这种近乎于直觉的东西很难解释出个所以然来,文砚思考了一下,只能答说:“可能是因为它是水生生物,而我又恰好和水生生物融合过,唔……一种水生生物之间的互相感应吧,我感觉它的状态很不好。”

    “被雷劈那么多下,状态能好么?”鹊舟吐槽道。

    文砚摇头,“不一样。”

    鹊舟闻言便没再说什么。

    也许文砚真的能感受到那巨物的状态吧,毕竟文砚在每一场游戏里的身份都不太一般,搞不好这次融合的那个美人鱼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波涛翻涌的海面上,巨蛟已经承受了五十七道雷劫。

    巨蛟无比清楚的知道,只要它再熬过三十一道雷,它就可以化而为龙,成为天地间最强的存在。

    可是……

    轰隆——!

    又一道炸雷劈下,巨蛟浑身剧烈抽搐起来,瞳孔焦距渐失,体内的生机也在不可逆转地快速流失着。

    成为龙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巨蛟不甘地仰天长啸一声,声音中已经隐约带上了几分龙吟。可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冲天的数十道水龙卷约好了一般在同一时刻一齐溃散开来,大大小小的水柱轰然落回海面溅起水花无数。

    与水幕一起砸下的,还有那已经被雷劈焦了的庞然大物。原本已经是水中霸主般的存在的巨蛟就这样落回水中,再也翻不起任何的风浪。

    海里的鱼虾会慢慢分食掉它的身体,日后再由谁来称霸这一片水域暂时不得而知。

    在巨蛟的尸体沉入水下后,刚刚还仿佛要把天给下漏的大雨忽然就小了下来,呼啸的风也止住了,电闪和雷鸣更是不再出现。

    世界重归安静,只余一点淅淅沥沥的雨声作为这场华丽大戏落幕时的背景乐。

    城内的水位线在缓慢地降低,一行人重新回到五楼的房间里,鹊舟站在窗边看着下方慢慢褪去的水面,心里满满的都是危机感。

    这场游戏中存在的变异生物的强度还是太超乎鹊舟的想象,刚才的巨蛟虽然渡劫失败死掉了,但保不齐还有别的庞然大物在等着他们。

    如果他们之后某天不小心遇到一个类似刚才那巨蛟的变异生物并且还被那变异生物针对的话,他真的能幸存下来么?就以他现在的那么一丁点能力?

    开什么玩笑!

    鹊舟开始有些焦虑起来。这还是他难得一次会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焦虑,这种焦虑就连他在修仙界的时候都没怎么出现过。

    “太震撼了,我现在都觉得跟做梦一样,我不会压根儿没醒吧?”谷晓雨坐在自己先前睡觉的地方,边说边揪了把自己的脸,然后龇牙咧嘴地倒抽了一口气。

    “确实震撼。”龚天道,“要是那家伙没死,但凡尾巴朝这边扫一下,我们都得玩儿完吧。”

    “世间竟有如此异兽存在,这太惊人了。如果能研究到它的生物样本,或许能有不小的发现。”谭城眼睛很亮。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震撼的一幕,但他听了几人回来后的描述,那样的场面,哪怕只是想象都够惊人的了。

    “这里离中心研究院已经不远,刚才的异象研究院的人肯定也看到了,说不定他们会派人去打捞那巨蛟的尸体。”杨思奕说。

    谭城点头,已经开始期待起来。如果中心研究院会把巨蛟尸体带回,那只要他们顺利抵达中心研究院,说不定他也能加入研究。

    这边大家伙谈论得热烈,那边文砚看鹊舟一言不发,就贴到鹊舟身边轻声说了句:“我们会赢的。”

    鹊舟笑了笑,偏头看向文砚,心里压着的重石好像没有一开始的沉了。

    “这么肯定?谁给你的自信啊。”鹊舟道。

    文砚说:“不用谁给,我就是觉得你能赢。我的直觉很准不是么?”

    文砚指的是先前说那巨蛟要死,结果还真的死了的事儿。

    “那就借你吉言了。”鹊舟道。

    一夜过去,当天再度亮起来时,积水已经褪去,但地上的泥浆都还没干,走在上头吧唧吧唧的有些费劲。

    果果没走多久就累了,但他一声不吭的还在坚持着。鹊舟从果果越来越慢的行走速度中看出了孩子的不易,但他没说什么,也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人总是要锻炼着锻炼着才能逐渐变强的,虽然果果只是一个NPC,等他们到了中心研究院后说不定就会就此别过,但毕竟一路上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鹊舟还是希望对方在离开他们后也能很好的活下来。

    第236章 第27章

    可能是因为昨晚在天台上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就算天亮后鹊舟等人有找新衣服换上,但大家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只除了文砚。

    可能是和水生生物融合过的关系,文砚不怕水, 更不会因为淋一点雨就感冒发烧。但鹊舟就不太行了。

    在赶了一段路后,鹊舟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有些虚浮起来。这种虚浮不是因为走了太多的泥巴路,而是因为他的脑袋有些昏沉。

    “身体不舒服?”文砚一路上都在默默关注着鹊舟,因此在鹊舟身体小幅度摇晃了一下的时候他立刻就注意到了。

    鹊舟摇头, “还好吧。”

    由于打拳的缘故,鹊舟的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这么多年来没怎么生过病, 更不会因为一场雨就感冒发烧。他刚才之所以会突然觉得头晕,应该是因为太久没睡个好觉了,身体比较疲惫。

    嗯,至少鹊舟本人是这样认为的。

    又走了一段路, 鹊舟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一团浆糊,脚上也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不已。

    “你让我看看。”文砚密切关注鹊舟一路了,这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覆上了鹊舟的额头。

    唔,好像有点烫。

    “你发烧了。”文砚面色一沉, 当即就停了下来。

    鹊舟还要继续往前走, 被文砚拽了把胳膊,只能无奈停下说:“不至于吧,我很多年没发过烧了。”

    “就是发烧了啊。”文砚说着牵起鹊舟的一只手,让他先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 然后又放到他的额头上。

    鹊舟感觉到掌心下温度的细微差别,啊了一声, 说:“不会吧。”

    “怎么了?”走在前头的龚天等人发现有人掉了队,停下来往后看了看, 关心道。

    鹊舟刚要说没什么,就听文砚抢先他一步道:“他有一点发烧,我们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吧,真不至于,没那么大个事儿。”鹊舟蹙了蹙眉,无奈道。

    “发烧了?是因为昨晚淋了雨吗?”杨思奕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苦恼道:“我好像也有点烧,老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不过不是很严重我就没在意。”

    “我倒是也有过头晕,不过也就一下,应该就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外加没睡好,不是什么大问题。”龚天说着,忽然发现鹊舟的脸好像比平时要红上一些,啧声问道:“鹊舟你确定自己没事儿?怎么感觉你脸都烧红了,实在不行就歇一下吧,也不差那点时间。”

    “休息一下吧。”文砚也劝鹊舟。

    鹊舟倒也不是什么逞强的人,既然别人都说要他休息,那他就休息一下好了。不过不是他说,他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不算糟糕,赶路什么的完全OK,就是走起来有点飘而已。

    一行人找了个地方稍作歇息,文砚把鹊舟按坐在了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上,又探了探鹊舟的额温后起身跟屋里其他人说:“我要出去找点水回来,这里要暂时拜托给你们了。”

    “别这么见外。”谷晓雨不乐意了,说:“你就把我们当儿子就行,有啥事儿尽管吩咐,我们都会好好照做的,千万别见外。”

    龚天闻言翻了个白眼儿,差点就要损谷晓雨一句见钱眼开。

    文砚本人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愣愣点了下头就走了。

    文砚离开的时间稍微有一点久,期间鹊舟躺在床上无数次感觉自己昏昏欲睡,可他一次都没真的睡着过。

    不是睡不着,而是不踏实。

    鹊舟并不认为龚天谷晓雨这两人是可以百分百信任的队友,就连杨思奕也一样。在文砚离开而他自己又不太能打的情况下,他很难在这些人的面前放下所有防备的安心睡去。

    原来文砚在他这里已经是不需要设防的角色了么?鹊舟迷迷糊糊的想到这一点,心中苦笑一声。

    鹊舟啊鹊舟,你是真的完他妈的蛋了。

    在外寻水的文砚并不是不想快一些赶回到鹊舟的身边,而是他在取水的路上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由五个人组成的小团体,小团体的人大概也没想到会遇到文砚这么一个落单的幸存者,双方在一条街的两头猝不及防的互相看到了彼此,都是一愣。

    文砚下意识的要转身回到拐弯前的那条路上,人家毕竟有五个人,而他只有一个人,人数上不占优势,不跑的话他怕自己就不能帮鹊舟拿第一名了。

    对面的五个人见文砚要跑,其中一人连忙大嗓门儿的吆喝了一声,说:“哎!那个小哥你别跑!我们不杀人的!”

    文砚并不能确定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但他还是顿了一下脚步。

    那人见文砚停下,连忙又大声问说:“你是来找中心基地的吗?”

    文砚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基地?

    说话间那五人已经靠近了过来,文砚防备的朝后退开了一些距离,制止他们再次靠近说:“就这样说可以吗?”

    “啊,行。”为首的男人道:“你是来投奔中心基地的吧,基地入口的确不太好找,你要去的话我们可以带你,正好我们做完任务要回去。”

    文砚并不知道什么基地,更不想投奔什么基地。他出来是给鹊舟找水的,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这些不知善恶的人交涉。

    可是正在文砚打算开口拒绝的时候,文砚忽然又想到,如果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这附近真的有一个基地的话,让鹊舟去基地里休息会不会更加的安全?

    “基地在哪?安全吗?大吗?有多少人?”文砚问了一系列的问题。

    男人抬手指了个方向,答说:“就在那边,在地下,入口有些隐蔽。中心基地肯定是安全的,那里可是集中了国家各种人才的基地,安保杠杠的,完全不用担心。”

    文砚查看了一下任务地图,发现中心研究院的方向和男人手指的方向一致。

    说起来中心基地前边也有中心两个字,或许这些人真的没有骗他,而中心研究院就位于中心基地中。

    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这样一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这些人凭什么会主动的邀请他进入基地?

    “拉人进基地有什么好处?”文砚直接挑明了问。

    五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没忍住问道:“哥们儿,你这一路上到底都遇到了什么?这防备心也太重了。”

    “是啊,我们能图你什么呢?你这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装备物资,大家都是幸存者,抱团一起活下去很正常吧,团结力量大嘛,基地里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另一人道。

    “好了都别说了。有防备心是正常的,毕竟确实有一些人会以杀死同伴为乐。但你不用担心。”

    为首的男人先是制止了同伴们继续说话,随后看向文砚,保证道:“我们不是那样的人,杀死同伴不会让我们得到任何的好处和快/感,你大可放心。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我们走在前头带路,你跟在后边,有问题随时可以跑。”

    文砚见他们都这样说了,半信半疑道:“那好吧,要麻烦你们带路了。对了,基地里应该有水源吧?”

    “哈哈,那是自然,水可是生命之源啊。”男人笑道。

    文砚一听说有水,就跟在这五人后头走了。

    五人带着文砚前进的方向的确和小地图上中心研究院所在的方向有所重合,很快的,五人在一个小土丘前停了下来。

    土丘位于一个广场的边缘位置,看起来有些突兀。

    “这是……?”文砚发出疑问。

    因为这土丘的外形实在是过于普通,一点也不像原本就存在于一个广场上的建筑或自然景观,倒像是末日后人为修建的一个掩体。

    不过有一说一,这也太丑了点。

    “啊,这原来是个地铁站的入口,现在是通往中心基地唯一的路。外头这层泥是后来堆上去的,一来是这种地方出现这种泥巴堆比较突兀,活人路过了可能会好奇地上来看一眼,就能找到中心基地。二来是那些个动物路过了应该会忽略这里,不进去捣乱。”男人解释道。

    文砚哦了一声,见土丘到处都被土塞的严严实实的,就问:“怎么进去?”

    男人于是给文砚演示了一下,说:“来,看这里。”

    男人在土丘前蹲下,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似乎摸到某个把手,拽住后用力向上一拉,一个边长一米的正方形盖子就被他拉了起来,露出了盖子下藏着的洞口。

    “喏,这样就能进去了。”男人说。

    文砚一时无言。

    不是他说,既然下去的路和这个地铁口没什么关系,那为什么又要把入口现在地铁口边上呢?就为了显眼?可这显眼有什么用啊,正常人也不会想到入口不在土丘上而是在土丘边上的地上吧!

    文砚因基地入口的位置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荒谬,但找到了基地至少证明这五人的确没有骗他。

    看来他们很快就能完成带果果见爸爸的任务了,而鹊舟也能找到一个适合养病的地方。

    第237章 第28章

    鹊舟觉得自己烧得更厉害了。

    他的头很疼, 整个人抵不住地犯困,四肢都绵软无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在这样的高烧状态下,他很难一直维持意识的清醒, 可偏偏文砚离开了那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找个水而已,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么?会不会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鹊舟人本来就没什么精神,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更是让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该死,怎么偏偏这时候发了烧?玩儿个全息游戏还要生病, 那还玩什么玩?

    鹊舟闭着眼,努力与席卷而来的困意做着抗争,但效果微乎其微, 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朝梦境里滑去,眼前甚至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些天马行空的只有梦里才有可能出现的画面。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鹊舟模模糊糊地听见那几个还请醒着的人的闲谈。

    “怎么办,我感觉我好像也烧起来了。”谷晓雨一手捏着一边耳朵的耳垂, 没什么精神地说:“我耳朵好烫。”

    “昨晚的雨里应该有什么脏东西。”杨思奕也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和额头,神情凝重道:“虽然淋雨的确可能导致人感冒发烧,但我们全都发烧的话就一定是雨本身有问题了。谭先生,果果, 你们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一旁看着果果写日记的谭城闻言抬起头来说:“这倒是没有, 可能因为我昨天并没有跟你们一块儿到天台上去。”

    果果也停下笔用稚嫩的声音回答说:“我只是有一点点累,但我肯定没有发烧的!我发烧的时候很难受的,但是我现在没有很难受。”

    “也许真是雨水的问题。”龚天看了眼床上的鹊舟,蹙眉道:“但他怎么比我们的症状严重那么多?”

    “体质问题?不过也不太像。”杨思奕说, “论身体素质,我应该是咱们几个里最差的, 毕竟我平时不怎么爱运动。”

    龚天说:“我也只是个游戏宅而已。真要论身体素质,我觉得……嗯……他应该是最好的那个吧。”

    龚天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鹊舟身上的。他没有把觉得鹊舟身体素质最好的原因说出来, 但在场的玩家们懂得都懂。

    一个常年在外边流浪的流浪汉,如果身体素质差的话,还有命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玩游戏吗?就算玩,会玩到前三的名次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思奕点头赞同龚天的话,愁眉苦脸道:“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们全都发烧了,之后的路就难走了。”

    “发烧都是小事。”龚天也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单纯的发烧的话,休息两天等烧退了也就好了,就怕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发烧。”

    “说起来文大少爷出去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杨思奕走到窗边往下看,楼下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谷晓雨抱臂,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外面不太平,他一个人出去,怕是凶多吉少咯。”

    龚天斜睨了谷晓雨一眼,调侃道:“你之前喊人爸爸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啊。”

    谷晓雨义正言辞的纠正道:“我可没喊人爸爸啊,别瞎说。再说了,游戏嘛,娱乐至上,那么大一少爷,玩游戏输了不挺有意思的吗?而且还输在给男朋友找水的路上,我都不敢想他脱离游戏以后的心情有多精彩。”

    “这么说话,小心回头上班的时候被老板以左脚先踏进办公室为理由开除。”龚天玩笑道。

    “你们这对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人啊。”杨思奕推推眼镜,似笑非笑地说:“这玩笑开完之后,下一步该不会是打算对我和鹊舟下手吧?”

    谷晓雨嗐了一声,摆摆手示意杨思奕放心,说:“别那么敏感嘛,我们也不是这么落井下石的人。就算真要跟你们翻脸,那也得等最后只剩咱们的时候吧,现在闹掰有对我们什么好处呢。”

    杨思奕说:“你们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

    鹊舟对于那三人的言语交锋不太感兴趣,事实上,对于三人叽叽喳喳说的那些话,他只听了个大概。在大部分时间里,他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很难去分辨周围的声音。

    嗡嗡嗡——

    嗡嗡嗡——

    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中,又好似夹杂着别的什么声音,叽叽喳喳阿巴阿巴,杂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像……被水包裹住了难以传递出来。

    ……

    “回…了,怎么……晚才回……发……什么事了?”

    “……遇到……去……中……基地……他睡……多久……?”

    “一直……”

    嗡嗡嗡——

    咕噜咕噜——

    听觉逐渐回来了,鹊舟的意识也跟着一起从深渊归来。

    床上的人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像溺水的人挣扎了很久终于浮出水面,获得了久违的赖以生存的空气一般。

    鹊舟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缓缓聚焦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带水回来了,我扶你起来喝一点吧,应该还是热的。”文砚最先反应过来鹊舟醒了,忙扑到床边关心起鹊舟的状况。

    鹊舟这会儿脑瓜子虽然还有点晕乎,但比起之前要好上了些许,闻言便顺从的任由文砚将他扶坐起身,声音沙哑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文砚说:“找水的路上遇到了几个NPC,我被他们带着去了中心基地,耽搁了一点时间。唔,我喂你喝吧。”

    鹊舟拒绝道:“没必要,我自己喝就行。”

    鹊舟说着接过文砚手中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仰起头吨吨吨喝了几口。

    有了温水的滋润,鹊舟觉得自己干渴的嗓子舒服多了。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鹊舟问文砚:“中心基地怎么样?研究院在基地里吗?”

    “在的,我远远看了一眼,没走近了去打听。”文砚说,“中心基地在地下,面积应该很大,我下去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有看到尽头。哦对了,基地里人挺多的,好像有一些规则,我在里面没有看到有人打架。”

    “听起来那里像是一个安全区。”鹊舟若有所思道,“就是不知道维持这种安全的是人还是其他看不见的规则。”

    “应该是人。”文砚想了想道,“我好像看到街上有人在巡逻。”

    “那还说什么?事不宜迟,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基地吧,我们现在都发着烧,状态并不好,如果在外边遇到了突然袭击可就难咯。”龚天道。

    “你感觉怎么样?可以走么?不行的话我可以背着你过去。”文砚垂眸问鹊舟。

    鹊舟自己手撑着床沿下了床,站起身说:“我没那么娇气。”

    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两条腿没有微微颤抖的话,那文砚就信他了。

    “还是我背你吧。”文砚叹了口气道。

    “用不着。”鹊舟再次坚定的拒绝了。

    文砚于是没再坚持,只是心里颇觉遗憾。

    “话说……你们全都发烧了吗?”文砚一边遗憾,一边慢半拍的想起之前龚天的话。

    龚天啊了一声,说:“是啊,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吧。你没有发烧么?”

    “没有。”文砚摇头。

    “水生生物和陆生生物之间的区别这么大么?”谷晓雨感叹道。

    文砚没搭腔,只是站在鹊舟身边专注的注意着鹊舟的状态,好像生怕这人突然倒下一般。

    一行人在天黑前跟随文砚的指引抵达了中心基地。

    从入口下去时,谷晓雨还在吐槽这入口所在位置的出其不意,说当初搞出这道门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鹊舟对此毫无反应,不是不能和谷晓雨感同身受,而是他好像又烧了起来,脑瓜子又开始嗡嗡作响,下楼梯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一个脚软滚下去。

    文砚则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谷晓雨在说些什么,他全程都陪同在鹊舟身边,心惊胆颤地看着鹊舟一步一步往下迈。

    下到底的时候,迎接几人的是安检人员。

    可能因为文砚今天早些时候才来过一次,也可能是因为文砚那张脸太过出众让人印象深刻,总之安检口的一个工作人员认出了文砚,见他这次来的时候带了这么多人,就问:“这些都是你的伙伴吗?之前怎么没看到他们和你一起下来啊?”

    文砚点头说:“是的,他们之前在另一处休息。”

    “好的,一路上能有这么多人一起也要安全一些。来吧,稍微耽搁大家一些时间,来这边做个全身的安检吧,任何违禁物品都是不可以带进基地的,可以暂存在那边的柜子里,等出基地的时候再拿上。”工作人员招呼道。

    “什么算违禁品?”杨思奕问。

    “武器和一些可能导致他人受伤的东西。”

    “看来你们对基地的安保措施很自信。”鹊舟嗤笑一声。

    如果所有人都不能携带武器进入基地,那万一有朝一日基地被什么东西攻陷,基地里的人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自然。”工作人员却认真回答了鹊舟的嘲讽,说:“基地内会有武装军人维护大家的人身安全,这一点请不用担心。以及……安检过后麻烦大家来这边做一个异能登记,基地需要了解每一个人所拥有的异能,以便特殊时期能够找到最合适的人选来应对集体的危机。”

    第238章 第29章

    异能……登记?

    在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 鹊舟那颗被浆糊糊住的脑子不太灵光的缓慢转动了一下,觉得这简直是可笑至极。

    登记?凭什么要登记?这基地到底是NPC设立的,还是那群游戏玩家搞得鬼?

    “一定要登记么?”龚天显然也不太想在外人那里暴露自己的能力, 蹙着眉询问道。

    “不强制,但登记异能的话可以得到一些资源。”工作人员说,“我想那些会对你们有所帮助。”

    “什么资源?”杨思奕问。

    “足够登记者五天的食水物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说,“再之后想要得到这些资源的话就需要靠做任务拿贡献点来换取了。”

    “也就是说, 如果我们都不登记异能的话,想要获取城内的物资就得直接去做任务?”杨思奕说。

    工作人员点头。

    鹊舟偏头看向文砚,声音有些飘忽地问:“你登记了?”

    文砚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是登记了一下……因为他说登记完就可以给我水。”

    鹊舟叹了口气,心说文砚这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行,我登记。”鹊舟率先妥协道。

    工作人员于是将鹊舟单独领到了旁边的一座小房间中, 让鹊舟在电脑上输入自己的个人信息和异能。

    文砚本来想跟着进去,但被鹊舟制止了,说是他真没那么脆弱,填个资料而已不至于就倒地不起了。

    输入个人异能信息的时候, 鹊舟只输入了十倍力量和跳得很高这两个异能。

    他初来乍到, 对这个基地并不了解。愿意向这个陌生的基地透露一点自身的信息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正发着高烧,能用一些无关紧要的异能换一点食水安心在这儿休息几天还算一笔划算的交易。

    “这样就好了吗?”鹊舟填完信息表,问工作人员道。

    工作人员看了眼鹊舟的异能,指了指房间角落里一个类似于服装店更衣室的拉着帘子的小隔间说:“为了核实异能的真实性, 还请随我到那边稍微演示一下您的异能。”

    鹊舟心道一声真是麻烦,还是跟着工作人员去了隔间里。

    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异能后, 鹊舟被工作人员发了一个小小的胸牌。

    胸牌看样子是刚刚才通过某种途径新鲜制作出来的,上边写着鹊舟的名字雀周。

    工作人员说:“这个你收好, 之后很多地方都会用到它,比如交接任务、录入贡献值、兑换物品什么的,这次填写异能赠予的贡献点已经存在里边了。哦对了,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用到你的异能的话,胸牌里边内嵌了一个发声装置,会提醒你前往某个地方帮忙。”

    “是强制性的?”鹊舟问着,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脑袋也有些眩晕。

    “你当然有拒绝的权利,但完成突发任务会发放大量的贡献值哟。”工作人员说。

    鹊舟嗯了一声,抬起头透过房间的透明玻璃眯眼朝外看了一眼。

    房间外,一直密切关注着鹊舟动向的文砚见鹊舟看向自己,嘴角刚刚扬起一个弧度想要和鹊舟来个眼神上的互动,下一秒他却发现鹊舟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文砚笑不出来了,也不顾一旁其他工作人员的阻拦,快速的大跨步朝房间奔了过去。

    可恶,不是说好了不会填个资料就倒地不起么?逞什么强啊。

    文砚险之又险的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鹊舟接入了怀中,视线扫向一旁惊呆了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回过神来,不等文砚说什么就主动慌乱的解释说:“他可不是我弄晕的啊!”

    文砚当然知道鹊舟不是工作人员弄晕的,他只是想问一下鹊舟的信息登记完了没有。

    工作人员立马表示登记完了,文砚于是弯腰用一条胳膊抄起鹊舟的膝弯,一个用力把鹊舟公主抱了起来朝屋外走去。

    外边,杨思奕等人也蛮关心鹊舟的情况,见人出来便问怎么了。

    文砚快速地说:“应该是发烧晕倒了,这边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我要先带他找地方住下。”

    说罢,文砚直接与大部队告别,找了个工作人员问了问关于住宿的事情。

    工作人员倒是个热心肠的,立马走在前边给文砚引路,一路把人带去了临时居住区。

    “这边是临时宿舍,像你们这样刚进入基地身上没什么贡献点的人都会被安排到这里来,因为这边的住宿费用很便宜,每天只需要十个贡献点。”工作人员一边带路一边介绍着。

    “这附近有物资兑换点吗?”文砚问,视线一直在周围乱晃。

    “有的,还有部分常见药品。你朋友发烧的话可以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退烧药。”

    “能帮我找一个离兑换点近的房间吗?”

    “啊,可以的,往这边走吧。”

    两分钟后,工作人员带着两人停在了一间房间前。

    临时居住区的房子都是集装箱式的板房,但每个房门都做了智能锁。

    如果是还没有人住进去的房间,那任何人都可以在门上刷自己的胸牌入住,贡献点会自动从个人账户中扣除。当一个房间有人居住后,其他人的胸牌就没办法再刷开这个房间了。

    工作人员简要的给文砚讲了下住宿的方法,在文砚刷开门进入房间后他就离开了。

    房间不大,目测面积只有十平方米。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落地式晾衣架。

    文砚先把鹊舟平放在了床上,说了声等我一下后便匆匆出了门朝兑换点奔了过去。

    兑换点的负责人一听说文砚要退烧药,动作一顿,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先生,退烧药已经没有了。”

    “那什么时候能有?”文砚有些着急。

    负责人说:“这个不好说,今天基地里有很多人发烧,退烧药一早就被兑换完了。要补货的话只能等明天总部那边给送过来,但是那边还有没有退烧药的库存我也说不好。”

    “那还有其他的可以降温的药物吗?”文砚问。

    负责人说:“冰水还是有一些的,或许可以用来降温,您看需要吗?”

    “要的。”文砚点头,“麻烦再给我一些常温的水和热水吧。毛巾和温度计有吗?”

    匆匆的和负责人做完交易,文砚火急火燎地赶回房间替鹊舟量了下/体温。

    当水银温度计冰凉的尖端触到鹊舟腋下皮肤时,鹊舟紧闭的双眼眼睫轻轻颤了一下,随后鹊舟便睁开了眼。

    彼时文砚正在将毛巾用温水浸湿毛巾,鹊舟眯眼看着文砚忙碌的背影,感受了一下腋下异物的形状,没忍住问:“你在干什么?”

    文砚闻声猛地转过身来,一步走到床边蹲下问鹊舟:“感觉怎么样?”

    “有点头晕。”鹊舟说着清了清嗓子,但好像怎么清声音都是沙哑的。

    鹊舟放弃了,继续哑着声音问:“你把什么东西塞我胳肢窝下边了?”

    “温度计。”说着,文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伸手进鹊舟衣服里把温度计抽了出来。

    鹊舟啧了一声,问文砚:“怎么样?”

    文砚费了老大劲儿才看清温度计里的那条红线所在的位置,脸色不太好看地说:“39.5度。”

    “哦。”鹊舟眼睛缓慢的没什么精神地眨动了一下,说:“如果我烧死了的话,你可以帮我把龚天杀了吗?最好再找到一个叫杨毅的人,把他也杀掉。”

    文砚攥着温度计的手紧了紧,有些抵抗鹊舟话里的死字。他把温度计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把毛巾上的水拧干了敷在鹊舟的额头上,尽可能平静地说:“如果你想他们死的话,在你活着的时候我也愿意效劳。”

    毛巾敷在额头上的感觉挺舒服,鹊舟弯了弯唇角,问说:“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想他们死么?”

    “没什么好问的,只要你想,我就能去做。至于背后的原因……你想告诉我的话就告诉我好了,不想说也没关系。”文砚道。

    真犯规啊。鹊舟想。

    “算了,我还是努力活着吧。”鹊舟闭上了眼睛,喃喃道。

    还是活着比较稳当,死了的话文砚这个寄生在他的游戏里玩游戏的NPC好像会和他一起脱离游戏醒过来。

    可不能让龚天和杨毅赢啊。

    鹊舟又睡了一觉,这一觉他睡得有些沉,很久很久都没有醒来,而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

    在鹊舟昏睡了一整天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文砚已经慌得不行了。

    龚天杨思奕等人在文砚抱着鹊舟离开以后都去做了异能登记,拿到各自的胸牌后,他们花了些时间在临时居住区找到了文砚和鹊舟的房间并在那二人附近的房间住了下来。

    在没有退烧药的情况下,这几人也烧得越来越厉害起来,但即使是烧得最凶的杨思奕,其体温也不过38.3度,远远没到鹊舟烧得最厉害时的40度。

    在入住中心基地的第二天中午,文砚实在坐不住了,拜托谭城帮忙照看一下鹊舟后,他就带着果果朝中心研究院赶了过去。

    也许……在帮助中心研究院的某位研究员找回儿子后,他们能得到一些特殊的优待吧。

    比如给配一个医生什么的,或者再不济给点退烧药也行。

    第239章 第30章

    “文砚哥哥, 我们要去哪里?”路上,果果一边看着周围陌生的热闹的街道一边问文砚说。

    文砚拉着果果的一只小手,走得有些快, 说:“带你去找爸爸。”

    果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果果很想爸爸,在哥哥们说要带着他去中心研究院找爸爸的时候他就开始期待起来了。

    可是这一路上有着太多太多的危险,果果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处境下去催促哥哥们快些带他去找爸爸。

    果果一直都有很好地把自己对爸爸的想念藏在心里, 甚至在他们进入了中心基地后果果也没有提出一句要去找爸爸的话。不是不想,也不是不知道研究院就在基地里,而是哥哥们生病了, 果果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要求。

    而现在,文砚哥哥忽然就说要带他去找爸爸了,这样的意外之喜让果果雀跃极了。

    太好了,他马上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不知道爸爸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过他。

    可惜,这种即将要见到家人的兴奋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很快的, 果果就平复好了心情, 开心在他脸上逐渐转变为了一种忧虑。

    果果问:“文砚哥哥,鹊舟哥哥他们没事吗?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给他们找医生?”

    文砚知道果果一直都很懂事,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孩子竟然懂事到了这种地步,这不禁让他有些心疼起这个孩子来。

    在心疼的同时, 文砚也感到了一丝惭愧。因为果果哪怕是在即将和爸爸重逢的情况下依然会担心鹊舟他们,而他却想着要拿果果去和研究院的人做一场交易。

    文砚没有让自己惭愧太久, 或者说即便残愧了他也不可能放弃这个计划。

    只要能救鹊舟,只要能让鹊舟重新回复活力,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文砚带着果果和自己的决心一路来到了中心研究院的大门前。

    就在文砚打算直接带着果果往大门里走进去的时候,他们被人拦了下来。

    拦下二人的是一个身高直逼两米的大个子男人,男人穿着军队的制服,腰间别着一把手/枪,他冷着一张一看就不好惹的俊毅的脸挡在文砚面前,沉声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文砚带着果果后退了一步,略微抬头与男人对视了一眼。他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气势很强,即使是他都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更别说小小的果果了。

    果果被男人吓得躲在了文砚身后,但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又怂又胆大地探出个头来,对男人喊到:“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进去找我爸爸!”

    “你爸爸?”男人低头看了果果一眼,摇头说:“我没见过你。”

    “你没见过他不代表他爸爸不在研究院里。”文砚说:“我们不闯进去,但能麻烦您帮忙给里边的人带个话么?就说有一个叫果果的孩子来找他的父亲了。”

    果果紧接着说:“嗯!我叫周果果!我爸爸叫周阙!”

    男人听见这个名字扬了扬眉。文砚看见了男人的反应,便明白男人是知道周阙这个人的。

    既然知道,那就说明果果的父亲还活着,他预想中的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呢?”男人开了口。

    文砚心里咯噔一声,不明白为什么男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

    那种眼神,就好像这个人认识他一样。

    文砚垂眸,视线下移落在了男人胸前戴着的小小胸牌上,那上边写着男人的名字。

    杨毅。

    现实,杨毅直播间内-

    匿名:妈耶,终于见面了啊!-

    匿名: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在这边看到文少的身影啊啊啊!-

    匿名:哈哈哈哈哈,刚刚从龚天那边直播间里知道文少爷要来研究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肯定能在杨大哥的直播间里蹲到他!-

    匿名:同,我也是小叫花子直播间暂时黑掉以后到处换其他直播间哈哈哈哈,所以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爹单独开一个自己的直播间?-

    匿名:现在是不可能单开咯,这都最后一天测试了,要开也得等游戏公测的时候吧,希望那时候文少爷能自己开个直播间玩游戏-

    匿名:人家那么大一个少爷哪里会天天玩游戏啊!-

    匿名:没搞错吧,这里不是杨毅的直播间吗?哪里来的那么多奇葩人?-

    匿名:笑得,主播这是认出大少爷了吧?这肯定是在故意刁难别人哈哈哈哈哈-

    匿名:谁还记得小叫花子之前说过如果自己死了,希望少爷把龚天和杨毅给杀了?笑死了,你们看少爷刚才看到杨毅胸牌的那个眼神变化,哈哈哈哈哈一下子就全是敌意了-

    匿名:他们会打起来吗?会打起来吗?会打起来吗?!拜托!我超想看的好吧!!!-

    匿名:啊,刚刚去了解完那个什么少爷的异能,是人鱼变身那种,据说战斗力很强,他跟主播打起来不知道谁输谁赢,不过主播胜算大点吧,毕竟一起是当兵的-

    匿名:打一架吧,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大少爷吃个瘪-

    匿名:少唱衰我爹好吧,我爹不弱的好吧,不一定输呢-

    匿名:笑死,哪里来的大孝子,还不一定输呢,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主播腰上带的那个是什么。大人,时代变咯-

    匿名:你们就没想过他们可能不是一对一的打架吗?别忘了主播现在的身份是军队的人,文砚要是敢在城里公然袭击军方,肯定会被周围那些巡逻兵集火打死的-

    匿名:对哈,我都忘了,主播现在手下可多了,每个都配枪呢,根本输不了好吧-

    匿名:不是,你们凭什么觉得大少爷一定会跟主播打起来啊?人家是没长脑子吗?

    正如外界弹幕里的某一条所言,文砚长脑子了。

    即使文砚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之前鹊舟和他说过的要杀的人之一,他也没有想过要现在和对方动手。

    在这座陌生的基地里,谁是主谁是客文砚还是分得清的。

    “那要怎么样才能帮忙往里边通知一声呢?”文砚按捺住心底的杀意,虚心求教道。

    杨毅知道文砚,他也知道如果文砚出现在了这里,那么那个跟他一样坚持到最后才输掉游戏的鹊舟也必然会出现在这里。

    杨毅不了解鹊舟,不知道鹊舟的到来是否会给这个表面和平的基地带来变化,所以他也没办法立刻就答应去帮文砚的忙。

    他希望这些人可以离开这座基地。

    文砚哪里知道杨毅在想什么,他只知道鹊舟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他必须得想办法换来一些医疗物资。

    见杨毅久久不说话,文砚安慰自己要冷静,尽可能用一种平易近人的温和态度询问道:“如果需要走什么流程的话,我们都可以配合,只是孩子还小,他从很远的地方过来,他只想找到他的父亲而已,还请不要为难他。”

    “那也请你们不要为难我,我的工作是不让任何不认识的人进入研究院,仅此而已。”杨毅的态度很是坚决。

    文砚同杨毅沉默对视了一会儿,就在杨毅以为这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和他干架的时候,文砚却突然带着果果转身走了。

    杨毅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明白文砚这是在唱哪一出。

    不是说对方现实身份是富豪家的少爷么?堂堂一个少爷会这么快就放弃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文砚当然没有打算放弃,他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文砚带着果果走到了稍远一些的一个杨毅看不见他们的角落里,果果仰起脸问文砚要怎么办,文砚蹲下身与果果平视道:“果果,你很想见到爸爸对不对?”

    果果点了点头,咬了下嘴唇说:“可是……可是那个很凶的叔叔不让我们进去。”

    “不,他会让我们进去的,他刚刚只是在为难我们,但只要我们的态度坚决一些,他就会让我们进去的。”文砚说。

    果果歪了下脑袋,“可是哥哥刚才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呀。”

    “光是我坚决是没有用的。”文砚用温和的声音诱导性地说:“要果果也跟我一样坚定起来才行,一会儿果果也要对那个叔叔说,让他放我们进去找你的爸爸。”

    “可我只是一个小孩子。”果果有些担心自己不够格让一个大人听从自己的话。

    文砚拍了拍果果的肩膀,像是传递给了果果一些力量,“放心吧,你的话一定是管用的,因为研究院里边的人是你的爸爸,孩子要见爸爸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都没办法阻止你的。”

    可能是文砚的洗脑发言起了作用,果果真的变得勇敢且坚定了起来。

    守在研究院门口的杨毅很快就发现刚刚才离开的两人竟然又朝他走了过来,他蹙了蹙眉,伸出手就要拦住两人的去路,却听那小孩儿很大声很严肃地开口对他喊说:“我要进去见我爸爸!请叔叔不要阻止我们!”

    杨毅刚要拒绝,玩家任务面板却忽然弹了出来。

    支线任务:帮助果果找到父亲(倒计时:00:10:00)

    杨毅:“……”

    第240章 第31章

    杨毅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自己最后会败给一个NPC突然发布的支线任务, 而且还是限时的那种。

    这个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杨毅在这场复活赛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就来了中心基地,他凭借自己过硬的本事当上了基地的军官之一,麾下有着不少的NPC士兵。

    也正是因为杨毅有这么好的资源, 在杨毅值守期间,凡是胆敢在基地里找茬的玩家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收拾了一顿。

    可今天的果果貌似是个意外。

    这还是杨毅头一次在和玩家的对决中被一个NPC发布任务,杨毅心里虽然有点憋屈,但也没办法说什么, 只能自认倒霉,叹了口气道:“那你们在这儿等一下吧。”

    “那就拜托了。”文砚说。

    在杨毅态度转变的那一刻文砚就知道他的想法没有错。

    果果既然可以多次给他们发布任务,那自然也是可以给其他参与复活名额争夺战的人发布任务的。而杨毅既然是被鹊舟亲口提到过的要杀死的人, 那必然说明杨毅不是一个单纯的本土NPC。

    呼——计划成功了就行。只要过了杨毅这一关,后边的事应该就简单了。

    毕竟那位叫周阙的研究员应该不会对自己远道而来的儿子不闻不问吧。

    文砚想得没错,在杨毅进入研究院传递消息以后,很快就有人出来把他们迎了进去。

    文砚一开始还想着为什么出来的人不是周阙本人, 难倒那人真的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儿子吗?但很快的文砚就知道他想错了,周阙之所以没亲自出门来迎接,是因为他是研究院里最厉害的一名研究员,研究院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限制了他的行动, 根本不会同意他冒着风险出门来。

    研究楼大厅内,一接到消息就立刻从实验室出来等在大厅里的周阙一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果果就激动得留下了泪来。

    年过四十的男人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大步朝果果跑了过去,蹲下身一把将果果搂入怀中, 嘴唇颤抖着一遍一遍叫着果果,像是在确认果果是否真的存在。

    果果也没比周阙好到哪里去, 抱紧爸爸的脖子就开始哇哇地哭。

    杨毅负手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重逢的一幕,面上没有什么波澜。

    文砚倒是有些被二人的情绪感染到, 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要是鹊舟也能快些和爸爸重逢就好了。

    嗯?等等,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鹊舟他也和父亲失散了么?

    该死,他的记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他到底还忘记了多少东西?

    “是你把果果平安带回来的吧?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一道温和的声音把文砚从记忆的深海里拉了回来。

    文砚回神,这才发现那父子俩已经暂时叙完了旧,只不过周阙看着他的时候眼眶还有些红,看上去怪沧桑的。

    “不全是我的功劳,还有其他几个同行的人,不过……”文砚说着,视线朝果果那里瞥了一眼。

    周阙一下子就明白了文砚的意思,转过身蹲下来捏了捏果果的手臂,说:“果果先和杨叔叔去参观一下爸爸的研究室好不好?爸爸有事要和这个哥哥说,一会儿就来找你。”

    “文砚哥哥一会儿会一起来吗?”果果问。

    周阙看向文砚,文砚对果果笑了笑说:“哥哥办完自己的事情就来找果果。”

    果果点了点头,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杨毅走了。

    “好了,你刚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吗?”周阙在人都走了以后问文砚,态度还是温和的,像个老好先生一般。

    文砚点了点头,直言道:“前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这件事儿您应该知道。我们当时在地面上,我的同伴们淋了些雨,之后就全都发烧了,这会儿他们都在基地的临时居住区休息。我尝试去买退烧药,但药物已经卖完,如果我的同伴不能及时得到救治的话,他可能会……”

    文砚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死字说出来。他不想说,就好像说了之后鹊舟就真的会死掉一样。

    “这样啊……那场雨的确很蹊跷,基地里淋了雨的人大多都出现了发烧的症状。”周阙沉吟片刻,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位医生。”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您。”文砚陈恳地感恩道。

    周阙摇了摇头,“是我该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与果果重逢……”

    周阙说到这儿,眼眶又红了起来。

    文砚没有再打扰周阙和果果,在周阙给他联系来一位医生后,他就带着医生回到了临时居所。

    早在护送果果回到爸爸身边的支线任务完成的时候,龚天等人就知道文砚应该成功了。不过他们一开始只以为文砚会带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退烧药回来,却没料到文砚会带个大活人回来。

    不过活人更好,因为鹊舟那个样子貌似也不是吃点退烧药就能醒得过来的。

    医生到了房间后先把随身带着的一板退烧药给了龚天这几个烧得没那么严重的人,然后就坐在鹊舟的床边给鹊舟做了些最基本的检查。

    迅速判断过鹊舟的情况后,医生起身面色不太好看地说:“他这种情况必须到医院去。”

    “那需要多少贡献点?”杨思奕问。

    “不用。”医生摇头,“你们既然是周博士吩咐了要照看好的人,自然不会再收你们的贡献点。来两个人帮忙把他抬着跟我走一趟吧,他这样得去输液才行。”

    “我来就好。”文砚直接将鹊舟打横抱了起来,急匆匆的对医生说:“要麻烦您带一下路了。”

    医院在中心基地的靠中心位置,门面修得蛮大,进去后就能看到很多人在不同的门诊科室前排着队。

    文砚看见挂号窗口前的长龙,下意识的就要过去队尾排着,却被医生拽了把胳膊。

    医生小声说:“不用挂,我们现在是一对一专门诊疗服务,没必要。跟我来。”

    医生带着文砚下了负三层。

    负三层是住院区,医生带着文砚到了一间三人病房里,把鹊舟安排在了最里边的一个空着的床位上。

    鹊舟的床号是318,在他隔壁的316、317床都躺着人。

    文砚在等医生给鹊舟做完基础治疗然后插上输液管以后才小声问医生说:“他们也是发烧么?”

    医生看了眼隔壁两床的病人,点头道:“对,都是前天晚上淋了雨的人。他们的情况都很严重。”

    文砚抿了抿唇,又问:“他们治疗多久了?情况……有好转吗?”

    医生说:“放心,都是有好转的。他俩体质都属于偏差的那种,一烧起来就差点要了半条命去,不过来医院住了一天院就脱离危险期了,目前虽然还没有完全退烧,但也比起之前好多了。”

    文砚闻言松了口气。

    有好转就好,别人都有好转的话,鹊舟也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可世间事哪儿有尽如人意的时候?

    在医院治疗了两天,鹊舟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甚至还恶化过一阵,差点儿就彻底没了命。

    文砚简直要吓得死过去,医生也尝试修改了治疗方案,可鹊舟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高烧也一直没退下去过。

    隔壁317、316床的病人在鹊舟入院的第二天就已经退烧出院了,文砚也专门去了解过其他病房的发烧的病人的情况,大家都不像鹊舟这样子一睡不醒,就算病程各有不同,但也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偏偏是鹊舟这么严重?

    文砚无法理解,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这个世界假得可怕,就好像全都在刻意的与他和鹊舟做对一般。

    “检查报告出来了,我看了一下,还是之前的结果,他的身体并没有除了发烧以外的其他问题。”医生拿着几页报告单从病房外匆匆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文砚从病床边站起身,说:“有没有可能是检测结果有误?”

    医生无奈道:“那也没办法了,医院的设备都是最先进的设备,如果连这些设备都检测不出来问题,那么那个问题也不是现在的医学可以解决的。”

    文砚垂眸,“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或许你可以带他去研究院,让那些研究异能的家伙试试看。”医生说,“引起他发烧的那场雨毕竟是和变异兽有关的,说不定换一个检查方向能查出些什么。”

    文砚目光移向鹊舟那张安静的睡脸。尽管文砚并不觉得医生的提议有多么靠谱,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姑且一试了。

    拜托医生和研究院那边联系好后,文砚直接带着鹊舟出院去了研究院。

    负责接待二人的还是周阙。周阙把人引进了一个单独的研究室里,让文砚把鹊舟放在研究台上。

    文砚照做了,心里却不太舒服。

    这样看着鹊舟的时候,会让他联想到解剖台、非法活体实验之类的字眼,而这些字眼所对应的画面无一不让他遍体生寒。

    鹊舟明明是只应该存在于他的身边和他并肩同行的才对啊。

    所以……快些好起来吧。

    一定要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