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已经停了,路上湿滑。
初春的风,一旦钻进衣服里,就透心凉的冷。
许津南坐在车的最后座,本想闭上眼睛入眠,可前头的家伙不长脑子,开着窗发癫,冷风直接顺着椅背的缝隙,往许津南的身体里钻。
再不做点什么,他这觉就是要睡不成了,
他幽幽的把裤腰带给抽了下来,而后在前面许一鸣不注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它缠绕在了许一鸣的脖子上。
许一鸣瞳孔一瞬间瞪大,扑腾就要挣扎,可惜,许津南在暗,他在明,毫无抵抗的本事,简直就像是被抓上岸鱼:“!!!呜!唔!揪蜜!唔!”
许津南嘿嘿一笑,阴恻恻的在的他的耳边说:“再开这么大的窗,我要你狗命。”
许一鸣抓挣扎的更厉害了。
“二少爷?”前面的人听见了后面的动静,匆忙扭头回来,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这种场面,登时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了。
他们虽然表面上是在为许一鸣卖命,其实的是他老子的话,而许津南又要他老子的大儿子。
被牵制住的许一鸣看见两人回过头,以为找到了救星,热泪盈眶的,都已经要把给他们安排更高工资的事情在脑海里规划上了。
结果,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他僵硬的笑笑,小声的说了一句“那啥,许哥你轻点昂”,匆匆的把脑袋又挪了回去。
许一鸣:“......”
不是,他才是这几个家伙的金主啊!他们的工资都是从他这里扣的哎!这几个叛徒!
许一鸣气的要发疯了,要不是被许津南给牵制住了手脚,他现在一定已经冲上去了。
许津南微微一笑:“嗯,会的。”
回家的这个路上,许一鸣可以说是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要不是杀人犯法,他觉得自己可能能被折磨的嘎在这里。
下车的时候,许一鸣揉着自己发红的脖子,哭唧唧的弹射出了车,忙不迭的跑到了安全距离之外,才又摆出了自己那拽不拉几的样子,愤愤的指着许津南咬牙怒骂:“你你你!”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一个alpha动手的!”
有病。
许津南将手里刚才用力折磨他的裤带子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边上的大门走去,没再搭理他这个家伙。
身后的许一鸣没想到吃瘪了,气的直跺脚,下意识的伸手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
而此刻,在许津南还有许一鸣都看不见的地方,小别墅的二楼窗边正站着一个人。
他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额前已经堆叠了几层的皱纹,身上穿着高定的西装,拧眉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看着许津南是怎么无视许一鸣的,又看着许一鸣是怎么狗急跳墙的,甚至那句“谁给你的胆子动的手”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头疼的蹙眉,在看见许津南往家里走了进去之后,便摇了摇头,面色不悦的离开了书房往楼下走去。
许津南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他经常这样,就算回家的时候,也会挑着家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回来。
就是因为这样,他本来手里是有自己的房产的,后面都被他那个爹给收了回来。
嘴上说是——他现在年纪还太小,不能给他。
其实,就是怕他翅膀硬了,一会和他一吵架,就跑出去不回家。
许津南无所谓,自从他妈死了他爹带着小三进门后,他就对他爹连同整个许家都恶心至极。
恨不得直接给自己改名字。
他还记得,他妈妈去世的葬礼上,因为这个小三带着这个私生子的出现,当时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
有怜悯吗?
不见得,反而更多的,因为亲眼看见一个豪门丑闻而兴奋的嘴脸。
这也是为什么,许津南一点也不想呆在他们那个班上的原因。
南城就这么点大,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
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因为没有妈妈,爹还出轨,有个和他几乎快要差不多大的弟弟,没少被同龄人阴阳怪气,玩弄嘲讽。
不过当时...许津南记得好像每每这个时候,都有一个身影跑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那个背影贱兮兮的,比他高半个头,身上还总带着他特别喜欢的甜甜的蛋糕味家伙。
——是宋时新。
其实他和宋时新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
甚至小的时候亲密无间,无话不说,两人还经常睡在一起。
宋时新虽然贱贱的,但是对他很好,因为许津南不喜欢吃饭,所以天天都会给他带一堆好吃的,不是香香的蛋糕,就是各种口味的糖果,还有小零食。
每天变着法子的塞给他吃。
那段时间,还好有宋时新在。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一些事情.......
许津南一顿,一时间有些出神。
一直到他听见了前面传来了一个男人柔柔弱弱的声音:“啊,这不是津南吗,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啊?”
许津南匆匆回神,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许一鸣他那个omega小爸陈晔。
一身和他儿子一样难闻的信息素味。
成天一幅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感受说一句话,就要牵动全身而后就要力竭去世,在家的时候,不是黏在他爹的身边哭唧唧,就是对他阴阳怪气。
而且每次他都能很好的掌握好时间,在许津南发飙的时候,他那个死爹恰巧就能出现,给陈晔撑腰。
许津南本来因为想到了一些还算有趣的事情,还算可以的心情,就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又一瞬间跌到了谷底。
不等他将自己想杀人的视线从这个家伙的身上移开,而后,他的身后,他目前最烦的人出现了。
他那个不忠不仁不义的爹——许建国。
真该死啊,这个家他果然不应该回来,一进门就能见到这么多让他烦死的人。
不管是陈晔,还是许一鸣,这些家伙,许津南其实都还可以忍一忍,毕竟他们也可能只是被他爹给骗了,一步错,步步错。
但他爹是真的该死。
一切的始作俑者。
许津南一直都很想直接离开这里,直接远走高飞,可是他又会想起,这栋房子里,那些和妈妈一起的回忆。
就是这些回忆,牵绊着他,让他没有办法离开。
“怎么一回家就这幅样子,板正这个臭脸是要给谁看。”从楼上下来的许建国顶着他那张脸走了过来,最后像是故意的一样停在了陈晔身边,伸手拦住了他的腰。
边上的陈晔娇羞一笑,就这么顺势的依偎进了的他的怀里,轻声呢喃了一句:“建国,你怎么下来了。”
站在两人前面的许津南烦躁的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一回来,就能看见这么令人作呕的场面。
而这时在外面的许一鸣也正好回来了,本来走在许津南身后的他还在愤愤的想着等会怎么整许津南,不过在看见了他小爸还有许建国之后,就兴奋的喊了一声“爸爸”,而后撞过挡住他前面的许津南,扑进了他们的怀里。
站在他们后面的许津南在看见这一幕之后微微挑眉,想着就许建国那种性格的人,被许一鸣这么一扑,肯定要怒。
他准备着看好戏,结果好戏没看见,却看见,刚才瞧自己的时候还一脸不悦的许建国,被许一鸣扑上来,非但不生气,反而慈祥的笑了笑,说:“斯,跑慢点啊,你小爸的身体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全然没有刚从看自己的时候那种样子。
仅仅只是隔了几步路。
却全然两种氛围。
哈,真是一幅其乐融融,合家欢许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许津南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而后又一松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自个儿的就直接略过了他们走了进去。
毕竟他还能说什么呢。
还在安抚许一鸣的许建国用余光看见了许津南的动作,本来和煦样子又消失了,蹙眉哼了一声:“一点教养没有,也不学学你弟弟。”
“我也不去指望你的成绩有多好多好,反正我看你这个样子,也是学不好的。”
“毕竟你妈走的早....”
许津南停下了脚步,他扭头,阴冷的看着自己的亲爹说:“许建国。”
“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见你说关于我妈的一个字。”
“否则,我特么撕烂你的嘴。”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就连一直猖狂的许一鸣都一时间噤声。
许建国一僵,他像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津南,瞪大了眼睛:“无法无天了!”
“你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
许津南没再理睬,头也不回的就转身离开,留下被气的要犯心脏病的许建国在那里狂怒。
已经想走了。
许津南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把将门给关了上去。
还好,他的房间和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估计他们就算再怎么不爽许津南,他的房间也是不敢动的。
毕竟许津南发起疯来,是真的很恐怖。
很久,很久之前,许一鸣曾经见识过。
那会是许一鸣刚刚分化的时候,仗着自己分化成了alpha,猖狂的要命,跑许津南的面前恶心他,企图用他那个alpha信息素来给许津南施压,挑衅他,侮辱他。
结果被揍的,差点死许津南的手里。
许津南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呵,烦死了。”
房间里的暖气已经开好了,温度没一会就上升到了要出汗的地步。对面阳台的玻璃门上都起了一层的水雾。
许津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走了过去,拉开了玻璃门,而后到了阳台的前面。
他们住的不是庄园,而是南城的一处别墅区。
从许津南的这里放眼看去,最前面那个绿化树林的后面,就是宋时新他家。
不过听说他们家现在也很少回来了,特别是宋时新爸妈因为家里产业的事情,去了国外之后。
可能是因为今天过的太不开心了,见到了好一些恶心的人。
没由来的,他突然有点想宋时新那个混蛋了。
这种时候,宋时新和这些人相比,简直善良的没话说。
“他早上到底要说什么来着?”许津南撑在阳台上,眯眼看着那栋别墅。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宋时新面带潮红,说一句哈都要咳嗽好几下的样子。
他没记错的话,宋时新应该是回家了吧?
是回了这里?还是回了别的地方?
许津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低声嘀咕:“看他早上那样子,像是要死了一样。”
“一个人在家的话会不会死了也没人知道啊.......”
“要不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