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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月见里虹映早就做好全力一战的准备了。

    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继续承受住异能力的摧残,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只想在这里救下夏油杰。

    不,不是「想」,而是「必须」。

    反正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好了,要不是夏油杰突然跑去咒术高专下战书,他压根儿不会临时给自己的任务清单加上最后一笔,更不会站在这里对上五条悟。

    单论实力,异能力没有完全解放的他是不可能打败最强咒术师的。

    除非他抱着玉石俱焚的觉悟,但平心而论,他一点也不想拖着对方和自己同归于尽。

    一边是前程似锦的光明未来,一边是日暮途穷的糟糕境遇,没必要这么做。

    他又不是真的对五条悟恨之入骨,平时的唇枪舌剑只是保留了小时候的习惯而已。

    要他管住嘴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但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过去的时光有一丝实感,而不是沉入命运的浪潮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但月见里虹映没想到五条悟居然在这个时候主动退让了一步,纵容自己去做本不该被咒术界允许的事情。

    不过,也没有那么意外,毕竟他俩都不是把规则放在眼里的类型。

    他只是有些感慨,五条悟越来越有大人的样子了,反观另一位,居然成了他们三个人中最无药可救的那一个。

    十一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的变故了。

    他太讨厌这样的变化了。

    若是他早就知道蜕变成「月见里虹映」的代价是这样,那他宁愿当一辈子的「末永虹映」。

    可惜,已经晚了。

    月见里虹映迈开步子,向在他眼里无药可救的夏油杰走去。

    他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十一年前,对方也是这么朝着他走来的,还恶劣却不自知地笑着问翻过墙头的自己,需要抱他下来吗?听起来像是挑衅一样。

    当年的他听到那句话是什么感觉?

    ——这个刘海怪人在瞧不起谁啊?

    好像不是什么温馨美好的回忆呢。

    月见里虹映一边想着,一边停下了脚步。

    夏油杰仰着脑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没有理会,在对方张嘴的那一瞬间,他直接抬手一纺车针扎了下去,施加了强行昏睡的debuff。

    夏油杰立刻失去了意识,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五条悟:“哇——”

    月见里虹映:“……”

    这人在大惊小怪什么?

    月见里虹映蹲下身子,检查夏油杰的状况。

    右臂的断面仍在不停地流血,在身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因失血过多休克而亡。

    他立刻脱掉单薄的黑色外套,将其撕成长条的布料充当纱布,简单地进行了加压包扎。

    完成这一切后,他抬起那只完好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扶着夏油杰一道站了起来。

    略高于月见里虹映的成年男性绵软无力地倚靠着他,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子上,显得他更加单薄瘦弱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了。

    五条悟忍不住问:“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月见里虹映拒绝道,“你先回去吧,五条家主在这儿搞二五仔行为,总归不太合适。”

    五条悟匪夷所思道:“为什么这种换位思考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在挖苦?”

    月见里虹映认真地说:“悟,你已经过了敏感的青春期DK的年纪了。”

    “怎么可能?我是永远十八岁的五条悟大帅哥——”

    月见里虹映点了点头:“好的,弟弟。”

    五条悟:“?”

    告别嘴里嘟嚷着「不可爱的小鬼」的五条悟后,月见里虹映扶着夏油杰走出了巷子。

    他环视了一圈,确定方向后便发动了「红舞鞋」,朝着某一处飞奔而去。

    以夏油杰的情况,把他送去正常的医院肯定不合适,更何况他还少了一条右臂,不知道是整条轰成渣了,还是留在战场来不及拿走了。

    带他去找家入硝子就更不可能了,且不提她是否愿意治疗以前的老同学,为了应对只身赴往敌营的夏油杰,许多咒术师被派去了咒术高专,撞见他们就麻烦了。

    虽然月见里虹映可以武力镇压他们,但他不会做这么没脑子且没远见的事情。

    不然他花了两年时间在普通咒术师那里建立的良好形象就功亏一篑了。

    服众——这还是森鸥外歪打正着教会他的。

    接连排除了两个选项,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了,那就是去横滨。

    武装侦探社的与谢野晶子,她的异能力「请君勿死」可以治好濒死的人。

    从东京到横滨,又是一段遥远的距离,这次他还要带一个人,好在路途没有他从京都赶过来那么远,足以撑到他抵达为止。

    这次他一定来得及。

    ……

    横滨的某栋老旧办公楼内。

    「嘭」的一声巨响,武装侦探社的事务所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与之相随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敌袭!?

    办公室内的社员们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相同的想法,齐齐惊讶地扭过脑袋,包括上一秒还靠着椅背打瞌睡的太宰治。

    盖在脸上的《完全自杀手册》滑至下巴处,他懒洋洋地向门口瞥去,眼前的画面却让他眸子一缩,和某段不好的回忆重叠。

    “月见君……”

    事务所的门口,站着一位发色如午夜暗蓝的年轻男性,几滴不明显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流下,脸色是肉眼可见的惨白。他扶着一位失去意识的黑发青年,脚步不稳地走了进来。

    被扶着的青年更加狼狈,他的右臂的位置空荡荡的,血腥味几乎都是从那一处散发出来的。

    “月见里先生!?”

    认出其中一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委托人,国木田独步立刻焦急地冲了过去,替摇摇欲坠的深蓝发青年分担身上的重量。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位黑发男性有些眼熟。

    国木田独步关切地问:“您受伤了吗?”

    “没。”月见里虹映摇了摇头,轻声道,“请问能帮我治好他吗?委托费稍后付给你们。”

    “交给我们吧,您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国木田独步架起夏油杰,一边把人送去医务室,一边冲着身后的方向大声招呼道,“太宰!过来照看你朋友!”

    “是是——”

    太宰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医务室的方向。

    ——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他记得几年前在可丽饼店偶遇的那个人也是夏油杰,似乎是月见里虹映曾经的朋友。

    他俩怎么在一起?

    太宰治很快地收回了视线:“月见君,你先坐下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一看就是头疼发作了,情况似乎比在Lupin那次还要严重。

    但太宰治不敢上手搀扶,以免情况更加糟糕,只能示意他坐过来,自己则是向饮水机走去。

    月见里虹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在太宰治让出来的空位上坐下。

    他把手肘搁在桌面上,支撑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手指穿过被冷汗打湿的刘海,用手掌托住额头,阴影遮住了紧蹙的眉眼。

    他在中途就头疼发作了,突然起来的疼痛使得他双腿一软,险些连人带杰地一起飞出去。

    还好他比较擅长忍耐,一路咬牙强撑,全靠意志力抵达了这栋办公楼。拖着人乘坐电梯的时候,他差点连抬手摁楼层按钮都做不到。

    “给。”太宰治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止痛药带了吗?”

    “带了。”月见里虹映接过了水,从口袋里摸出一板药,“谢谢。”

    太宰治见他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就没有缠着他问东问西,只是静静地靠着墙壁,仔细地看着他吞下了止痛药。

    他的外套应该是当作纱布贡献出去了,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上面蹭到了些许血迹,好在确实如他所说,他并没有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几秒后,国木田独步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

    他看向趴在办公桌上的深蓝发青年,刚想张口询问一下医务室里那位男性的身份,却被站在一旁的太宰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国木田独步:“……”

    啧,太宰这个混蛋。

    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很贴心,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故意找个借口偷懒!

    那么多座位不让人家坐,偏偏把自己的位置让出去,不就是不想写报告吗?他总不能没礼貌地把身体不适的客人赶下去!

    没多久,一位戴着金色蝴蝶发饰的短发女性一边整理着黑手套,一边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

    “搞定了,人已经醒了。”与谢野晶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他送过来就是濒死状态了,不需要我大显身手就达到发动异能力的条件了。”

    趴在桌子上的那颗绀色脑袋动了一下,月见里虹映迟缓了一下,才恍然明白这位医师嘴里的「大显身手」可能指的是把人弄到半死不活的状态,而非异能力治疗。

    “谢谢,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与谢野晶子随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月见里虹映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朝着医务室走去。

    虽然药效还没发作,他的脑袋还是一阵一阵地痛,但比起刚才使用异能力赶路的状态,他稍微好上了一些,至少不会走路都晃晃悠悠了。

    太宰治不放心地跟了上去:“月见君,等等我——”

    “你过去凑什么热闹?快给我去工作!”国木田独步伸手去扯搭档的衣领。

    哪知道太宰治预料到了他的动作,灵敏地躲开了,还不忘回头给他补了一个鬼脸:“略略略,抓不到我——”

    “太宰!!”国木田独步觉得自己的血压飙升了,“你给我站住!”

    太宰治会停下来就怪了,他熟练地无视搭理脾气暴躁的搭档,蹦蹦跳跳地跟上了月见里虹映,还贴心地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他刚关上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他心头一惊,赶紧转过身子,眼前的场景却让他诧异地睁大眼睛。

    本该在病床上的特级诅咒师跌坐在地板上,右侧的脸颊又红又肿,嘴角淌下了丝丝血迹。

    月见里虹映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前方,握紧的拳头停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月见里虹映用力打了夏油杰一拳。

    太宰治:“哇——”

    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生气的月见君诶。

    第九十二章

    月见里虹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从来没有想要揍夏油杰的念头,但在走向医务室的过程中,这个想法突然明确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并且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果断执行了。

    他握紧拳头,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的脸挥了过去。

    受身体情况的影响,他的力气不大,速度也不快,对于痊愈的夏油杰而言,躲开不是一件难事,但他却没有躲开,硬生生挨了一拳,从病床上摔了下去。

    月见里虹映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停在半空中的拳头,打中人的实感出乎他的预料,他都做好再补一拳、直到打中为止的准备了,结果现在根本没有发挥不屈不饶的顽固精神的余地。

    但他没有傻愣着,在被发现他的停顿时间过长前,他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夏油杰的领口,银灰色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他压抑着躁动的情绪,轻声问出一句:“你不觉得自己很蠢吗?”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看不出他究竟是想笑,还是挨了一拳有些疼:“你指的是什么?我的理念还是我的方法?”

    月见里虹映面无表情地说:“我指的是你这个人。”

    “这样啊。”

    夏油杰意外于对方没有直接抨击他的做法,但一想是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末永虹映,这样的反应反而才是最正常的。

    月见里虹映松开了手中的衣领,他保持着下蹲的姿势,处于同一高度地平视对方,灰眸看不出情绪,就像隔着浓雾般辨不清他的真实。

    他偏过脑袋,看向站在身后充当背景板的太宰治,以礼貌询问的方式道出不容拒绝地要求:“太宰君,可以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

    “呃……”太宰治若有若无地瞄了一眼夏油杰,随后他收回视线,换上了一个爽朗的笑脸,“那我先出去了,有问题记得大声呼救哦。”

    他走出医务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嘭。”

    医务室内陷入了安静,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月见里虹映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坐在地板上的人。

    除了刚才被揍的那一下,夏油杰的伤势全都好了,就连断掉的手臂也长了出来。

    若不是缺少那一截袖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沉默持续了片刻,最终是月见里虹映主动破冰。

    他伸出一只手,问出和记忆中那句相似的话:“需要我拉你起来吗?”

    对方给出了和当年的他一样的答案:“不用。”

    月见里虹映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手。

    夏油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心不在焉的模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月见里虹映冷不丁地问:“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夏油杰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有点懵。

    月见里虹映淡淡地说:“金珰者,九天魄灵,九天之上名曰虹映。”

    如果说他的前半句给人的感觉是听起来文邹邹的,像一个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那后半句就画风突变,直接抛出了一个爆炸性信息。

    夏油杰猛地瞪大眼睛,他看着一脸平静的深蓝发青年,那双烟灰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震惊的表情。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九天之上……”

    “嗯,是我。”月见里虹映笑着说,“恭喜你,终于发现了。”

    夏油杰诧异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时间上完全不对,而且你……”

    声音戛然而止。

    ——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末永虹映离开后被异能特务科带走监管,自称弃明投暗的九天之上以前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他们的经历都有异能特务科这个重合点,而且那副沉着冷静的态度也很相似。

    从这个角度能解释得通,但时间完全对不上吧?

    “是特异点哦。”月见里虹映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两种相同或者相似的异能力互相碰撞,就会产生特异点,简单来说,就是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虽然他的情况倒不是两种相似的异能力互相作用,但原理差不多,是同一个异能力下的不同能力长期碰撞而产生了特异点,连接上了不同的时空,因此他意外在网上结识了七年前的夏油杰。

    某种意义来说,这也算是命运吧。

    真是无处不在的命运啊。

    夏油杰很快地接受了现实,表情没有那么惊讶了。

    “原来如此,完全被蒙在鼓里了啊。”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冷静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一开始吗?”

    月见里虹映否认道:“不,在我加入港口Mafia以后。”

    “但你后来说的那些话……”

    “啊,你说那些呀。”月见里虹映歪了下脑袋,不冷不热地说,“虽然那些话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情不愿地回答你的,但我确实是那么想的,包括现在也是。”

    他望向窗外,语气温和:“你的大义也好,选择也罢,包括你想救谁、又想杀谁,我都不是很在意,或许是因为我天性如此,注定只适合当一辈子的局外人。”

    阳光透过玻璃照亮他的眼睛,好似拨开了厚重的云雾。

    如果说年幼的他就像一根尖锐的冰锥,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旁人,很容易地就会留下冷淡疏远的印象,那现在的他就像融化后汇入大海的冰雪。

    若是旁人将手伸进流动的水源中,感受到的只有清爽的凉意,但若是旁人想要捧起清水,融化的冰雪只会顺着指缝流失,最后重归命运般的潮水中。

    月见里虹映自顾自地继续说:“但就像我说的那样,最蠢的不是你的理念和方法,而是你这个人,这才导致你注定会失败。在这个世界上,失败等同于错误。”

    “只要我得到里香——”

    月见里虹映打断道:“但你输了。”

    “这次只差一点。”夏油杰眯起眼睛,疯狂的欲望在他的眼中膨胀,“下次、下次一定能成功得到她。”

    月见里虹映叹息一声:“醒醒吧,没有下次了。就算有也没用,你注定无法实现你的愿望,你无法祓除所有的咒灵,也无法杀光所有的非术师。”

    他的视线从窗户移走,转而静静地注视着夏油杰。离开了那束阳光照耀的范围,刚才还亮闪闪的眼睛迅速暗淡下来,如有乌云遮盖。

    他笃定道:“你做不到的,杰。”

    “难怪你和悟两看生厌。”夏油杰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耻笑对方,还是在耻笑自己,“虹映,你和他一样傲慢。”

    “能用不同的身份在你这里得到两次相同的评价,看来我的表现还挺一致的。”

    与其说月见里虹映没把这个评价放在心上,不如说他的自我认知相当准确,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本质就是目中无人的类型,平常表现得有多么礼貌谦逊,真实的他就有多么心高气傲。

    “不过,没关系,虽然身为咒术师的你做不到,但身为非术师的我能做得到。”

    月见里虹映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不觉得很有趣吗?你拼尽全力却惨淡收场的愿望,竟然是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达成的小事。”

    夏油杰不相信:“你能做到?”

    “当然,因为我无所不能嘛——嗯,几乎。”月见里虹映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并起,随意地对着夏油杰比划了几下,“所以啊,你就别用那颗不太聪明的脑袋计划下一次了,躲在我的身后,等待迎接新世界就好了。”

    夏油杰突然听出了一点不对劲:“你想做什么?”

    月见里虹映言笑晏晏:“去拯救更多的人。”

    ——异能力,「童话绘卷」。

    ——「糖果屋」。

    夏油杰眸子一缩,但已经晚了,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异能力拖了进去,消失在了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巧精致的糖果屋。

    月见里虹映弯腰捡起糖果屋,把它抱在了怀里,转身向外面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他瞥了一眼,装作没看到,拧开门把手离开医务室。

    月见里虹映先和社员们解释了一番夏油杰消失之谜,又支付了这笔委托的费用,如果忽略始终钉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整个过程非常流畅。

    完成一切后,他礼貌地道谢:“非常感谢贵社的出手相助。”

    正当月见里虹映迈出武装侦探社的大门,一直坐在原处按兵不动的太宰治突然站了起来,像是心理斗争了许久后终于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等等,月见君!”

    “喂!太宰!”

    太宰治再一次无视国木田独步愤怒的呼喊,他快步追了出去,语气有些焦急:“月见君,我有话想和你说!”

    月见里虹映早已走到了电梯前。

    他闻声抬头,双手抱着糖果屋,看起来非常乖巧:“什么事?”

    “不能留下来吗?”太宰治停下脚步,他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商量道,“再等等吧,再期待一下吧……不用太久,就一年,一年可以吗?”

    他有一股强烈的预感,若是不能在此刻抓牢对方,那他仅剩的友人就会像从这个腐朽的世界中醒来,将他孤零零地留在虚无缥缈的噩梦之中。

    ——这样真的好吗?

    太宰治反复地问自己,却无法给出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答案,若是将他放在月见里虹映的处境,他一定会交出相同的答卷。

    但他还是跟出来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这是他的朋友啊。

    月见里虹映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道:“其实改变咒术界只需要一年,是我特地拖成了两年。”

    因为太宰治需要在地下工作两年,所以他特地放缓了节奏,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度过空余的一年。

    “我已经多给了一年了,不能再贪心了。”

    “呃……”看着太宰治那副悲戚得仿佛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月见里虹映有些苦恼,虽然这两年他俩的关系不错,但应该没到这种地步吧?

    难道理由和他一样,也是因为他是织田作之助的朋友?

    他放弃了思考。

    饶了他吧,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让他动脑子了。

    他怕他细想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心软。

    月见里虹映想用摸头的方式来哄一下太宰治,可惜他的手里还抱着糖果屋。

    先不论摸一下会不会因「人间失格」而头疼加重,这种事情早就无所谓了。

    但夏油杰跑了就麻烦了,他现在的状态极差,多半不能把人抓回来。

    都在五条悟的面前夸下海口了,他还不想丢这个脸。

    “对了。”

    太宰治以为有了转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但很可惜,他想错了。

    月见里虹映问:“你喜欢猫吗?”

    太宰治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喜欢」,但看着那双明显是故意流露出期待之意的灰眸,到了嘴边的话被他艰难地咽下。

    “一般吧。”

    他深刻怀疑,如果在这个时候问他是不是讨厌那只去了壳的黑帽蜗牛,他也会忍辱负重地给出同样的答案。

    恰好,电梯到了四楼。

    “那就好。”月见里虹映弯起嘴角,他果断地走了进去,按下一层的按钮,笑着嘱托道,“快回侦探社吧。”

    回去吧。

    他们都该回各自的归处。

    然而,就在电梯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太宰治突然出声,轻快的声音像是忘却了刚才的对话,硬生生地从那道缝隙里挤了进来:“月见君!今晚陪我去Lupin吧!”

    话音刚落,箱门彻底紧闭,电梯缓缓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