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VIP] 第六一章
耳边回响着悠长的钟声, 钟声深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宿命感，宛若终究会汇入大海的河流，一切都是命运的使然。
“嘎吱。”
伴随着房门推开的声音, 霜北撞见了同样出来的叶云皓。
叶云皓没想过这么突然对霜北碰面, 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 在看到对方眼睛后, 便明白了霜北的意思，所以在简单的对视后，两天决定去寻这声音的源头。
岛上的空气弥漫着海的味道, 霜北与叶云皓并肩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 两人都颇有默契的提起昨晚的事情。
事实上，叶云皓都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这一夜他没有睡好, 直到天亮还难以置信自己就这样硬生生闯入对方房间, 同老妈子似的关窗并嘱咐对方休息, 动作熟练, 一副就该如此的模样。
其实他可以将昨夜自己的举动当做一件关心朋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酒后的吐露心声、林间的习剑指导、一路的同行相伴，他们应当是朋友
但朋友的定义如此广泛，叶云皓担心昨日冒失自作主张的举动，会把对方推得越远，就像他不清楚昨夜再也没听到的咳嗽声，是对方压低了声音不愿再让他听见，还是身体真的得到了缓解。
所以在叶云皓退出霜北房间后，他恨不得化成尖叫鸡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可又把自己吵到对方，只好对着空气手舞足蹈, 完全想不通自己为何突然那么大胆。
霜北不知身旁人内心活动如此丰富，一路上的沉默寡言，霜北也只以为是叶云皓被钟声吸引，岛上的空气新鲜，让他不自觉多吸了几口。
“咚”
霜北停下脚步，石台上的古钟回荡的声响，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昨日所见的七星岛弟子头上绑的是蓝色发带，而如今已换成白色，看着神情悲痛的七星岛弟子们，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石台上一名弟子正在敲钟，而旁边正是昨日两人见过的七星岛掌门，除此之外在沈掌门身旁还有两男一女，从穿着气度上来看，应是慕若烟所说的七星岛三位长老。
伴随着最后一声钟响，一人从众弟子中缓缓走出，他手中捧着一物，登上石台，停在掌门面前。
那人正是慕梦溪，掌门接过他手中的物品，在众多弟子的注视下，将它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木筏上，随后抽出佩剑，一剑斩断缠绕在木筏一侧的藤蔓上。
这一剑很轻，带着秋日的萧瑟，看着木筏随着海浪逐渐远离，有些弟子早已止不住泪水。
“木筏绑的很松，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沉于大海。”慕若烟不知何时来到霜北两人身边，她看那片海，眼中意味难明，“一鲸落，万物生，七星岛的弟子大多都是在海边出生，依傍着大海而活，所以死后也会选择回归大海。”
叶云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霜北望着大海缓缓吐出两字，“节哀。”
两人安慰人手法实在不算高明，但慕若烟却笑了笑，她看着大海时眼睛明亮了几分，“海是有灵性的，即便是那一小捧土，它也会指引师姐师兄们回家。”
沈丘临看着那随海浪而去的木筏，直到木筏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此刻他手持着剑面向台下的众多弟子，海浪猛然变大拍打着岩石似在悲鸣。
沈丘临表情威严，衣摆伴随着海风沙沙作响，高声道：“七星岛掌门沈丘临，以海起誓，必报此仇。”
“七星岛长老郭赭，以海起誓，必报此仇。”
“七星岛弟子慕梦溪，以海起誓，必报此仇。”
“”
此刻七星岛门下所有人都高声回应。
慕若烟也同样，高喊过后她眼眶有些发红，在整理好情绪后，她看向霜北和叶云皓，“我去客房没寻到二位，便猜到两位已经寻着声音来了，归海仪式已经结束，两位请随我来，掌门以及三位长老还有事情需要与二位少侠商讨。”
听着慕若烟的话，叶云皓鼓起勇气看了霜北一眼，对方表情淡淡，他无法从中看到什么，只看见对方点了点头应道：“好，麻烦慕姑娘带路。”
霜北与叶云皓进屋后便看到沈掌门与三位长老以及慕梦溪五人。
“两位少侠请坐。”沈丘临道，“今日请两位来，主要是请两位讲述一下那日救下梦溪的事情经过。”
叶云皓看了一旁的霜北一眼，见对方并没打算开口，便开始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我与霜北”
第62章 [VIP] 交谈
“不知霜少侠是如何辨认出那人的身份？据我所知阎罗楼的杀手一旦出手不会轻易留下活口, 因此能认出他们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说话之人面相圆润饱满，若是剃个发再换身衣裳，怕是有九成的人都会误认为他是哪座寺庙的得道高僧, 不过此刻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叶云皓感到有些刺耳。
昨日慕若烟向叶云皓介绍过七星岛的三位长老, 刚刚说话之人便是长老郭赭, 坐在他身旁的女子是长老白霖, 她一双眼眸似清水，或许因郭赭的话，此刻她将目光落在霜北身上, 至于那位一副懒散模样, 眯着凤眸的男子是长老封渝白，年龄并没有让他的容貌受损，反而给他增添了一抹成熟的魅力。
虽然叶云皓自己也询问过霜北, 但此刻听到郭赭的话, 他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霜北道：“不过是凑巧而已, 那日屠老六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恰巧经过, 他的外貌很有特点, 认出他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
在座几人神情未变，只是心里转了几个弯谁又能知晓，若真是这样，霜北能认出对方倒也不足为奇，只不过作为杀手的屠老六又怎么可能心善的放过过路之人，但如今无论其他人是什么想法，郭赭都已经打算继续问下去，于是他再次开口直接点破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屠老六心狠手辣, 绝非善人，想必霜少侠路过难免受到牵连, 不知”
怀疑归怀疑，但此刻的霜北和叶云皓还是他们七星岛的恩人，沈掌门听到郭赭的话皱了皱眉，他的声音带了几分警告：“师弟！”
被掌门师兄警告后，郭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沈掌门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后带着歉意对霜北说道：“还望霜少侠见谅，出岛的弟子其中三名是师弟门下，师弟他”说着他摇了摇头，“师弟他只是想早日找出凶手，并无恶意。”
“在下明白，沈掌门不必多言，能认出的屠老六身份的确是巧合，至于郭长老的疑问，我确实路过，只不过我能看到对方，并不代表对方能看见我。”
反正是沈钰青遇到的屠老六，所以霜北知晓对方，而对方不知晓霜北也很正常，算不上谎言，想到这里霜北言语间更加诚恳，至于刚刚被怀疑，连叶云皓都提出过疑问，再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霜北是这样想的，只是这“诚恳”的言语落在众人耳里完完全全变了另一个意思，在众人耳中这明显是在说，他的武功在屠老六之上，因此屠老六才察觉不到他在附近。
郭赭的神情一瞬间有些复杂，阎罗楼虽然不是那种已有百年的杀手组织，但短短几年能在江湖上站稳脚跟，足以证明他的可怕之处，郭赭对阎罗楼中几位臭名昭著的杀手略有耳闻，屠老六便是其中一位，在观察霜北过后，郭赭已然明白对方所说属实，想到从试剑大会传来的消息，如今看来并未夸大，不由得感慨后生可畏。
“刚才是郭某失言了，郭某向霜小友赔个不是，之前的冒犯之处还望霜小友莫怪。”
郭赭言辞诚恳，霜北也并未将刚刚的事情未放在心上，他举起茶杯微微示意，郭赭心领神会，两人几乎同时将各自茶水饮尽，此事就此揭过。
沈掌门见状，开始引出新的话题，“在手收到李兄的传信后，我便派弟子多加打听有关阎罗楼的消息，只是得到的消息却令人惊讶，似乎阎罗楼内部出现了动荡，所设暗点被毁，如今是一盘散沙，因此这条线索便也断了。”
说到这里，沈掌门也颇为无奈，原本以为得到了屠老六这条线索，便可顺藤摸瓜找出真凶，可偏偏这时阎罗楼突遭变故，一切简直巧合得让人头痛。
“七星岛从未与旁人结怨，我实在想不出何人会指使阎罗楼做出如此”沈掌门说到此处时不自觉握住了一旁的扶手，“不过在得知二位少侠也遭遇袭击后，我也开始留意其他门派是否遭遇袭击的消息。”
叶云皓道：“李叔曾说过焚香谷也遭遇了袭击，不过在我与霜北进城以后倒是没有听说过哪家门派有相同遭遇。”
沈掌门点了点头，但紧锁的眉头却没有半分舒展，似乎事情并没有叶云皓说的那样简单。
“此次试剑大会由于只有年龄限制，吸引了许多江湖中人，不少未曾拜入师门的独行侠也同样被吸引，只是其中许多人在试剑大会结束后便没了消息，江湖门派众多，李兄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全，在试剑大会结束后，一些宗门陆陆续续的发现联系不上弟子，直到他们的尸骨被人认出，我们意识到事情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目前我们得到的消息至少有九名门派弟子遭到了屠杀，相比之下七星岛还算幸运能留下一人。”沈掌门说着苦笑了一声。
叶云皓眼中升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他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想到自己遭遇的那次袭击，他不自觉把目光移向霜北，若是没有对方，自己与阿布面对那么多人的围攻怕也讨不到太多好处，还有那个戴面具之人，叶云皓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下次见面他定会战胜于他。
沈掌门的话像一枚跌入潭水的石子，激起了片片涟漪，一时间众人神情各异。
“这些宗门并无关联，也不知为何遭此无妄之灾？莫非还有一些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封渝白收起了往日里懒散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众人议论之际，霜北突然道：“各位认为试剑大会是什么？”
霜北的话再次引起所有人的注视，就连叶云皓也同样带着疑问看向他，似乎不解他所说何意。
“是机会。”霜北迎着众人的目光道，“这些前往试剑大会的人就像是茁壮成长的幼苗，只是不知那些人是因为什么样的缘由才会摧毁这些幼苗。”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霜北话音下那一秒消散，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原来如此”沈掌门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喃喃道，神情竟有些慌乱。
若是这些优秀的弟子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就惨遭屠杀，江湖中剩下他们这些老家伙，那么这个江湖还算江湖吗？就像人体内若是没有新鲜的血液，那么等待的结局只有一个，衰败死亡。
沈掌门一时间唏嘘不已，看向霜北的表情复杂，随后又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见沈掌门明白自己的意思，霜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缓缓补充道：“沈掌门，可以查一查有关无极教的消息，在试剑大会时他们武功招数毒辣阴险，并不像正派中人。”
想到无名的遭遇，他自然要给无极教找找麻烦，若不是霜北恰巧发现白玉囊，沈钰青好不容易找到的伙计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云无阙：搞事！好诶！
秋慕离：搞事！好诶！
霜北：若是无极教事光明磊落，自然不怕查
楼弃：对
沈钰青：无名都不要工钱！想不到会有什么样心狠手辣的人竟然会伤害他！太恶毒了！
云无阙：好像听到了什么重点
秋慕离：太恶毒了！
霜北：阿钰缺钱吗？我有
楼弃：什么要给我钱吗？不用我有阿钰
云无阙：？？？
秋慕离：？？？
霜北：？？
楼弃：腼腆一笑
沈钰青：
第63章 [VIP] 赶海
或许是天还未亮的原因, 海面呈现出一种平静的灰蓝色，潮汐逐渐退去，柔软的沙滩暴露在空气中。
叶云皓手中里拿着赶海工具, 在沙滩上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若只是赶海, 其实不用来得这么早, 但这些话对于已经完全处于兴奋状态的叶云皓一点用处没有。
作为一个能在雪天堆了满满一院子雪人，给早上起床的老父亲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震撼，叶云皓第一次见到大海, 只是在摊贩的摊位上上暗搓搓地摸摸鱼虾, 偶尔新奇地大叫几声都已经算得上克制。
如今与沈掌门和几位长老交谈后，叶云皓与霜北才算是真正完成了此次护送任务，因此没有重担压迫的叶云皓才终于可以好好感受面前的这片大海。
不知是不是错觉, 霜北感觉不远处的叶云皓双眼似乎都在放光, 或许是被对方欢快情绪感染, 霜北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实。
披风上的白色绒毛被海风吹得微颤, 霜北看着面前的大海, 或许就这样等到日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有趣的是，赶海是霜北提出，两人都不想因为自己而拘束对方，最后在叶云皓强烈的要求下霜北还是穿上了这件带着绒毛的披风。
“霜北，快看！”叶云皓用手指着远处的海面，一束光透过云层照亮了他的眼睛，明媚鲜活。
霜北顺着叶云皓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天边的阴影逐渐消散，云朵纷纷退散,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明亮起来。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海面如同覆上了一层金色鳞片，光在这一刻变得可以触摸。
“哇！”叶云皓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快他的手中就多了一个深紫色的海星，虽然阳光还不足以照亮整个海滩，但并不影响叶云皓开始在沙滩上寻找宝藏。
霜北坐在一旁的沙滩上，手心里是一个泛着粉色的海螺，看着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又一个洞的叶云皓，他轻轻咳了一声。
几乎是在咳嗽声响起的那一刻，原本还在追赶螃蟹的叶云皓立刻停下动作回头看向霜北，只是原本脸上的担心在发现霜北同样看着自己后，变成了有些心虚的回避。
霜北顺势招了招手。
“怎么了？”叶云皓一路小跑过来，停在霜北面前询问道。
霜北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一侧的沙滩示意对方坐下。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叶云皓还是乖乖坐在了一旁，手中的木桶随着他坐下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想来里面有不少东西。
“叶云皓？”
“在！”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叶云皓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动作过激，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霜北几眼，随后问道：“是嗓子又不舒服了吗？”
霜北笑了笑，坦然答道：“没有，故意逗你。”
“啊？！”叶云皓怔了怔，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霜北。
霜北手里还捏着那枚海螺，指腹能感受到海螺上的纹层，在他的注视下，原本被戏弄的叶云皓却开始回避视线，整个人有些坐立不安。
“我不希望因为我给你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么脆弱。”无论是今日的这件披风，还是那夜对方闯入自己的房间，这些关心下，霜北看到的更多是不安与焦虑。
叶云皓缓缓垂下眸子，他似乎不想过多地讨论这个话题，秘密被发现的一刻，他应该是要逃走，但当事情真正发生，身子却僵硬得厉害，他只是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
霜北原本不想这么快与对方谈论这些事情，被当成瓷娃娃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情，但当他看见沙滩上被日出偏爱的少年时就莫名地改变了主意，没什么理由。
“你”
霜北看着垂下头的叶云皓刚要开口，就发现对方把目光移到了远处的海面。
叶云皓现在的坐姿称得上乖巧，他环抱住膝盖，缓缓道：“我母亲离世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
“明明在雪天还可以陪我一起堆雪人，明明熬过了冬天，明明春天到了，可母亲却得了风寒一病不起，风寒引起母亲旧疾复发，最后永远离开了我，后来一场意外我被困在大火中，是阿布救了我，当我醒来时，就听闻阿布为了救我体力透支如今高烧不退，阿布烧了整整五天，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他，也是从那一刻我明白人是多么脆弱。”
往日里鲜活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叶云皓眉眼间透出几分迷茫与无助，
霜北见对方如此低迷，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咳嗽了几声。
这招果然很管用，叶云皓基本上是条件反射般看过来，在看到霜北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他开始变得手足无措。
霜北道：“可你还是拿起了剑。”
闻言叶云皓看向了自己的佩剑问道，人的脆弱在无能为力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在阿布退烧后，叶云皓主动找父亲讨要了母亲的佩剑，后来日复一日的枯燥的练剑中再也没有喊苦退缩。
一些话不必多言，霜北拿起寒霜，站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到叶云皓身上，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道：“你不是一直都看寒霜吗？”
都说剑如其人，平日里的霜北更像是哪位府上因体弱精心细养的少爷，但当寒霜出鞘后，便会明白霜北是高山上的冰雪，不可靠近，不容侵犯。
寒霜十四式，是因体内寒毒所创，霜北的每一次挥剑，叶云皓仿佛都闻到了冰雪气息。
霜北的身体在空中翻飞，剑光挑起海水，跃起的水珠像是被打碎的日光，剑尖所指之处，寒意四起，待入鞘后，又无半点踪迹。
叶云皓几乎是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霜北的每一次出剑，待一切结束后，他依旧保持着那副模样，直到身后的抽气声将他唤醒。
原来是被霜北吸引过来的七星岛的巡逻弟子，此刻他们全部双眼发亮的看着霜北，在注意到两人看过来后，满脸通红的打着招呼，又因为还有巡逻工作，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几步还有三两个回头后望。
“好厉害！”叶云皓像是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一直无法突破的屏障似乎在这一刻有所松动。
叶云皓走到霜北面前满脸都是藏不住的雀跃，“谢谢。”
霜北看着叶云皓，“所以”
叶云皓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披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明白，不过今日风大，还是披上吧。”
第64章 [VIP] 离开
沈钰青这一夜睡得并不算好, 不知是不是在霜北那里用了太多精神力的缘故，导致他在睡梦中偶尔还能听见叶云皓的惊呼音。
“掌柜醒了。”看着从楼梯下来的沈钰青，手中端着咸菜的李福春笑着说道, “再等一会, 粥马上就好。”
沈钰青微微点了点头, 在餐桌旁坐下后, 目光自然地落到大堂内两人身上。
他这一夜睡得不好，楼弃自然也不会例外，不过楼弃平日里就顶着那张过于苍白的面容, 因此倒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颜汣今日也起得很早，此时还较有兴致地用荷包上的流苏逗着招财。
一人一狗看起来格外和谐，不过在沈钰青出现后, 招财的目光便不在那条自己总是扑不着的流苏上面, 反而迈着小短腿快步跑向沈钰青, 而被留在原地的颜玖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 语气中带着几分幽怨道, “小没良心的东西。”
很明显这几日短暂的投喂根本不足以撼动一丝沈钰青在招财心中的位置，颜汣虽是如此说着，但却是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沈钰青，这副幽怨模样活脱脱将沈钰青衬出几分负心汉的意味。
原本在一旁发呆的楼弃也有所动作，他自然地坐在了沈钰青身旁，颜汣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似乎早已习惯，随后在两人对面坐下。
在李福春将粥端来后，乖巧趴在沈钰青脚旁的招财立刻摇起尾巴, 看来它也知道厨师的重要。
就如同变戏法一般，李福春手中多出一个刻着招财名字的木碗, 闻着食物的香味，招财忍不住嘤嘤了几声，这副蠢萌的模样，惹得众人脸上都带了三分笑意。
今日李福春做的是螃蟹鲜虾粥，秋日的河蟹最为肥美，让人胃口大开。
“颜公子多住些时日也无妨。”
没想到刚吃完早饭沈钰青就听到对方要离开的消息，不知是不是秋日丰收忙碌的原因，客栈已经许久没来过客人，如今唯一的客人也要离开，倒有几分萧条感。
“我离家已久，家人难免有些担心。”颜汣提到家人时语气似乎淡了几分，不过对上沈钰青的目光后语气又热切得很多，“若是日后有机会，颜某定会多住些时日。”
如此，沈钰青也不好再挽留。
“若改日沈掌柜要去都城，可拿此物到云锦坊，好让我尽地主之谊。”说着颜汣递给沈钰青一块刻着莲花模样的玉佩。
颜汣这一句话暴露了很多信息，无论是有意或无意，都代表沈钰青在他心中的特殊性。
沈钰青接过玉佩，墨玉微凉，他不自然蜷缩了一下手指，随后点了点头道：“好。”
看着沈钰青眼中含笑应下的模样，颜汣却回避了对方的目光，他看着一旁的楼弃道：“要不要随我去都城住上几天，反正沈掌柜在这里又不会跑。”
楼弃：“不。”
颜汣并不意外对方的回答，反而调侃道：“没关系，不用担心迷路问题，我会托人将你完好无损地送回沈掌柜面前。”
楼弃：盯
楼弃的方向感给沈钰青带来的全新的体验，虽然都是同一人，但将精神力分割成一块块融入不同身体后，这些身体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小缺陷，但也正是如此，才使得他们更加真实。
沈钰青这样想着，表情也更加柔和，在阳光下，他的眼眸呈现出一种更清透的琥珀色，像是能驱散一切苦涩的蜜糖。
只是不经意的对视，颜汣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他想，他一辈子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眉眼浅笑柔和的模样。
早在与楼弃的第一次见面，对方就曾夸赞自己这双眼睛，往往这样的夸赞是他不喜的，更别说对方似乎还透着他在看另一人，这简直是将颜汣的禁忌都触碰一遍，或许是气极反笑，又或者是好奇还有什么人能拥有同样的双眸，于是他收起了心中的恶意，重新披上了那层人皮。
然后巧合般地被对方救下，又成功见到了那双眸子的主人，世间眉眼相似的人太多，那么像的却寥寥无几，或许是那样的温柔是无法伪装的，因此才那么相像。
若不是知晓母亲就自己一个孩子，颜汣在见到沈钰青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又要蹦出一个兄弟，不过若是说两人相似，倒也没有多么相似，但若是见过这两人，又不能说他们不相似。
于是，就这么一瞬间，颜汣后悔了。
“都城繁华，不过妖魔鬼怪也多得很，他们最喜欢沈掌柜这样细皮嫩肉的漂亮青年，所以沈掌柜还是不去为妙。”颜汣的话前后矛盾，语气真真假假，一副哄骗小孩的语气，不过话虽如此，但他并未收回玉佩。
沈钰青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消化颜汣的这番话，颜汣突然有些懊恼，怕是在沈掌柜眼里自己已经变成了前后不一奇怪的人。
对此，沈钰青并未应下也并未反驳，只是答道：“那颜公子可要好好保护我。”
顷刻间颜汣的心情由阴转晴，“这是自然。”
颜汣离开前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一旁如同木头人的楼弃，对方与沈掌柜认识许久，只是与人交谈方面丝毫没有长进，如不是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送行，就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模样，难免会让人感到心悸。
林间深处，马车缓缓停下，影七一袭黑衣早已等候多时。
“影七，你说他像吗？”颜汣似在喃喃自语。
手握缰绳的影七身体一顿，“属下只远远见过夫人一面”
“呵”
未等影七说完，耳旁就传来颜汣意味不明的笑声。
颜汣无意为难影七，只是这几日的生活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感觉真实，想起那眉眼含笑的掌柜，颜汣也不自觉勾起嘴角。
“再去查查这座客栈。”
“是。”
颜汣依旧那副笑着的模样，桃花眼中墨色涌动，露出的冷漠让人心惊。
第65章 [VIP] 失踪
“客官, 再喝一杯嘛～”
女子娇笑着倚靠在男人的怀中，手中拿着酒杯递到对方嘴旁。
胭脂味酒味混合在一起，并不算得上好闻, 只是在座的人都习以为常。
老鸨在一侧楼梯上看着众人, 一直没有落下的嘴角足以证明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台上身姿曼妙的舞女逐渐退场, 很快大片的红纱从楼上落下将舞台笼罩。
在客人的注视下, 红纱的后面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老鸨看着舞台上的人眼中满是算计与贪婪。
“铮”
古琴声响起，仅前奏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初见君, 心曲已乱再见君, 已是陌路”
带着淡淡忧愁的歌声响起，舞台四周的红纱完全掉落，台上的女子就这样突然地闯入众人视线中。
无一例外, 所有人都被台上穿着红衣的女子吸引, 仅是不经意间的对视, 便惹人心跳不止。
老鸨满意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 她早已熟知这些“客人”的心理，他们喜欢看清纯女子变得放荡，又希望美艳的花魁为他们守住贞洁，因此长着这张艳丽容貌的女子表情冰冷却唱着思君愁绪的歌曲，会最大程度激起这些男人的兴趣。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声喊道：“阿离姑娘”
紧接着一大锭银子抛在了舞台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几乎是瞬间便有第二人开始大喊并向台上抛去银子，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氛围感染, 无数银钱纷纷落在舞台上。
二楼，两个容貌相似长相清秀的男人, 此刻也同样看着台上的女子，只是与其他客人不同的是，他们眼中并没有一丝贪欲，而是真真切切地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阿离姑娘，若是让楼下老鸨瞧见，怕都会咂舌称奇。
个子偏矮的男子突然感叹道：“阿离还是一如既往地欢迎啊！”
让人惊奇的是，他的声音明显是清脆的女音，一旁的高个男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得知秋慕离是男子后，李晴渃再也难以叫出姐姐二字，如今看着在台上弹唱的阿离以及被吸引的众多客人，心中不免有些微妙感。
看着师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台上的阿离似乎又要犯花痴，季羡一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多注意四周。”
李晴渃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观察可疑的人。
季羡一在心里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如此，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由于秋慕离这张脸过于惹眼，季羡一曾提出让对方以男装示人，但遗憾的是由于秋慕离所修炼功法的原因，他暂时无法长时间恢复正常男身的模样，因此若这副模样穿上男装，更像极了女扮男装，最后在季羡一与李晴渃的商讨下，秋慕离戴上了面纱，不过这若隐若现的模样，似乎更吸引人了。
虽也遇到过一些色胆包天之人，但一路有季羡一师兄妹二人保驾护航，也算是有惊无险。
“师兄，我怎么感觉这清池县怪怪的”李晴渃不动声色地将秋慕离护在身后，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季羡一也同样若有所思，眼中多了几分警惕，不过在他们走到一处贴满了告示的牌子上后，似乎明白了这镇上的诡异之处。
告示牌上密密麻麻地贴着纸张，而内容竟然出奇的相似，几乎全部都是失踪女子的寻人启事，有的纸张上还画着失踪女子的画像。
李晴渃与季羡一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决定去县衙了解一下情况，这么多失踪的女子，事情一定不简单。
县衙门口，两个正在值班的衙役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三人不自觉直了直身子，其中年纪大一些的衙役不自觉咳了一声问道：“来者何人，有什么事吗？”
“在下太白剑宗季羡一，路过此地看到了那些失踪女子的告示，想来了解一些情况。”
还没等这名衙役回答，一旁那个年轻的衙役突然惊呼道：“太白剑宗！季羡一！”
试剑大会不愧让所有年轻习剑者为之向往，只要取得了好名次，你的名字就会传到大江南北，很少有人能拒绝扬名立万。
而除了试剑大会打出的名声，太白剑宗在江湖的地位也不可小觑，年纪大的衙役看着一旁炸呼呼的实习跟班，又看了看面前的三人随后道：“几位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一旁的年轻衙役似乎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不过还是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三人眼中满是好奇与激动。
第66章 [VIP] 失踪
能平定乱世, 建一方之帝业，北幽国能成功建国，其中也少不了江湖奇人相助。
北幽国开国皇帝封天靖曾与有着武林第一人尊称的萧莫义结金兰, 虽说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 但至此之后朝廷与江湖的关系有所缓和。
如今仍有一部分江湖人对朝廷避之不及, 也同样也有门派与朝廷保持着良好关系, 太白剑宗秉持着持剑斩不平的宗旨，就连朝廷也会对其敬重三分。
因此在得知季羡一几人的来历后，他们几乎不必费什么口舌, 很快便被恭恭敬敬地请入衙门大堂。
大堂内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面目刚毅, 比起文官更像是武将，他的右侧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夫人，这位夫人眼眶微红, 在看到几人后目光闪烁了一下。
“几位便是太白剑宗的少侠吧, 鄙人正是清池县的知县宋庄, 这位是我的夫人白氏。”宋庄对待他们十分客气, 没有一丝知县架子, 又或许太白剑宗名声在外，让人不敢怠慢。
“在下太白剑宗季羡一，这位是我是师妹李晴渃”
就在季羡一思考该如何介绍秋慕离的时候，一旁的秋慕离开口道：“奴家名为阿离，不幸家中遭匪，幸得季少侠所救，季少侠心善怜惜奴家孤身一人，因此一路护送奴家到附近的城县安顿”
秋慕离声音娇软, 像是缠绵的春风，她虽是回答宋庄的话但目光却落在一旁的季羡一身上, 在发现对方看过来时似害羞般垂下了头。
宋庄看着秋慕离眉目含情的模样若有所思，不过季羡一一脸坦荡，他们便也不再多谈论这件事情。
“几位的来意我已知晓，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一位叫卫宇的书生报官说与他决定一起私定终身的花娘没有赴约，他去青梅坊寻找，也不见花娘踪迹，担心花娘遭遇不测，因此选择报官。”
“青梅坊是本县的花楼，那位名为花娘的姑娘虽未及笄，但也难以遮掩她绝色容貌，因此有许多客人慕名而来，同样她也是有望成为青梅坊花魁的第一人选，卫宇和花娘决定私奔的那一日刚好是花娘及笄的前三日，再有三日及笄后的花娘便会开始接客，所以在卫宇来报官后，衙门里的人并没有多理会他，说不定就是他们之间的私情暴露，毕竟青梅坊根本不可能放弃这么大一棵摇钱树，很有可能就是青梅坊囚禁了花娘，一般像这样的事情，我们衙门无权利插手，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三天后的花魁游行之人并不是花娘，而原本红极一时的花娘就这样消失得不见踪影。”
“花娘的消失并没有掀起多大水花，但是大概一个月后一位老太报官说自己的孙女去卖绣品之后再也没回来过，衙里派出了许多人多次寻找未果，之后几乎每隔一个月都有女子失踪，本官也曾上报求助其他官员派人调查，但无论来了多少人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三日前，就连本官的女儿也”宋庄说到这里语气很是沉重，一旁的夫人已经忍不住垂泪，“本官的女儿也从府中消失。”
“能将人悄无声息地掳走，想来那个贼人武艺高超，只可惜本官武艺不精，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宋庄说到这里很是激动与悔恨，竟然要对季羡一两人行拜大礼，“宋庄在这里恳求两位少侠，早日找出贼人，还本县安宁。”
一旁的白夫人亦是如此。
季羡一与李晴渃连忙搀扶住两人，“两位不必如此，除恶扬善本就是我们的责任，我与师妹会尽最大的努力，找出失踪案的真相。”
了解事情原委后，进入清池县后一切怪异似乎都有了解释。
如此，季羡一思考片刻道：“不知可否去贵府一趟，才过去三日，或许还会有线索。”
宋庄自然点头答应，只是语气依旧沉重：“我也仔细搜查过，但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两位少侠心思缜密，或许会发现我没有发现过的线索。”
宋庄是一县之长，除了是失踪案的事情，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等待他解决，因此便由白夫人带他们前往府上。
“阿离姑娘与我坐在同一马车，两位少侠坐在另一驾马车，如何？”白夫人道。
这样的分配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季羡一点头道：“如此便麻烦夫人了。”
从县衙到宋府还有一段距离，马车上白夫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秋慕离的脸上，在马车拐过一个巷口后，白夫人突然赞叹，“阿离姑娘生得真美，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秋慕离似是有些害羞又有些不解，“夫人还未见过我面纱后模样，又怎知”
白夫人笑着道：“我虽然算不上阅人无数，但单单瞧阿离姑娘这双眉眼，就知晓一定是个美人。”
白夫人如此直白的夸赞让秋慕离不知所措，就在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时，听见对方问道：“不知阿离姑娘为何会戴着面纱？”
看着白夫人是有些不解目光，秋慕离道：“在匪寇与季少侠对峙时，不小心被划伤了脸。”
“什么？！”
白夫人惊呼了一声，瞬间她的脸色难看起来，似乎要比秋慕离还要在意这件事情。
不过秋慕离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常，只当是对方心善过于关心她，“只是一道浅浅的伤痕，而且季少侠的药膏很管用，再过一两天就看不到痕迹了，夫人不必担心。”
闻言白夫人似乎舒了一口气，脸上很快又堆起了笑容，话语间有些意味深长，“那就好，那就好，女子的面容总是重要的。”
秋慕离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瞬间有些羞涩，随即同意地点了点头。
她们这边气氛和谐，而另一辆马车中，师兄妹俩人正在大眼对小眼，多年的相处让他们明白对方小动作的含义，只凭借眼神便能交流一些简单的话语。
“阿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清楚，不过这起案件处处充满诡异地方，万事小心”
“哟哟哟，季少侠”
季羡一面对自己师妹调侃的眼神，他一脸无奈，透过车窗看到不远处的府邸，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早日捉住贼人，还清池县安宁。
第67章 [VIP] 失踪
或许是因为府上小姐失踪缘故, 整个知县府人心惶惶格外安静。
白夫人似是怕触景生情勾起伤心事，便由身旁的丫鬟柳儿为他们带路。
“几位客人请随我来。”金柳微微欠身，她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整张脸的表情无半分波动。
不知为何一路上无人说话, 气氛无端地变得诡异,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 脚步声被逐渐放大。
秋慕离走在最后边，她只是位幸得太白剑宗少侠所救的孤女，对这案子没什么帮助, 但让她跟在两位少侠身旁也没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就这样默认般放任了她的行为。
一般大户人家挑选丫鬟，首先会从样貌开始选择，只是面前这位能在白夫人身前伺候的丫鬟金柳, 却其貌不扬, 若是从其他方面看, 这一路的安静, 也能说明对方不是活泼圆滑的性子, 而且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睛可以称得上死气沉沉，若是硬要夸赞的话只能说对方看起来就是一个老实不会多嘴的人。
没容几人多想，金柳已经停下了脚步，不远处便是宋小姐的住所，季羡一打量着面前的院子，似乎是主人已经不在，院子略有些寂寥，只不过无论是刚刚走过路线, 还是院子坐落的地方，这住所都未免有些偏僻, 季羡一这样想着，也就开口问了出来。
“小姐喜欢清静，住所也是小姐亲自挑选。”金柳答道。
季羡一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多谢金柳姑娘带路，不过我们还需进入宋小姐房间探查。”
“夫人之前交代过，几位可以随意查看，只是需小心一些便可。”
金柳说完，季羡一几人便没有了顾虑，不过在几人进入房间后，金柳却一动未动，似乎并没有进入的意思。
刚进入房间，一侧高大的书架格外吸人目光，李晴渃随即上前翻看。
“哦！”
很快她的惊呼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在季羡一与秋慕离看过来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说道：“看来宋小姐的爱好很广泛，诗集、经文，一些江湖杂书也有许多。”
刚刚她就是翻看到一本关于鬼怪奇闻的杂书，里面的插图过于生动，以至于惊呼出声。
季羡一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桌子，手指上粘上的灰尘代表着房间近期没有被打扫，一旁的木匣呈打开状态，里面是一枝镶着和田玉梅花纹的发簪，环顾房间一圈，屋中的每样东西无一不显得金贵，也由此可以判断出宋小姐在家中很受宠爱，而同样令宋小姐失踪的罪魁祸首也并不缺钱，毕竟那随意摆放在桌子上的首饰看起来价值不菲。
青蛇从秋慕离的袖口钻出，它一边爬行一边吐出蛇信子，在房间里自顾自地爬了一会儿后，竟然钻出了窗外。
“阿离，它！”
青蛇的速度太快，一旁的李晴渃根本来不及阻止，她一边手指着青蛇离开的方向，一边看向秋慕离。
“没事，睡了那么久，也该让它活动活动筋骨。”
见秋慕离如此说，李晴渃便放心下来。
检查了一圈后，几人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他们也并未气馁，无论是任何的犯罪都会留下痕迹，而他们只需要找到揭开谜团的钥匙。
几人离开房间后，外面站着的并不是金柳，反而是一个年纪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她见到季羡一几人出来，立刻迎了过来：“金柳姐姐被夫人叫了回去，走前特意吩咐我要将几位客人带到客房。”
季羡一点了点头，他脸上多了一抹笑，原本因为习武的冷冽感褪去，整个人柔和了不少，“麻烦姑娘了，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曾靠一张脸让颜控的李晴渃留了很多童年黑历史的季羡一，他这一笑让面前的少女似乎瞬间羞涩地眨了眨眼睛。
“叫叫我雪儿就好。”
比起那位金柳姑娘，这位雪儿姑娘倒是很符合丫鬟的标准，模样清秀，一双眼睛格外有神，脸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性子看起来也要活泼许多。
李晴渃在后面看着师兄出卖色相套话，和一旁的秋慕离一同吃起了瓜，不过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被对方迷惑，留下了许多黑历史，眼神开始不善起来。
人模狗样！李晴渃在心中默默吐槽着，而季羡一就像会读心术一样，突然转头看向了李晴渃。
李晴渃立刻眨了眨眼睛，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雪儿并没有发现几人的小动作，在季羡一有意地引导下，很快就说出了许多府上的事情。
“你并未见过宋小姐？”季羡一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雪儿脸色一变，似乎发现自己多嘴了一般，模糊般地说道：“小姐喜欢清静，平日里并不爱走动，我只远远地见过小姐背影。”
季羡一还想问下去时，雪儿已经将他们带到客房，她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很快便匆匆离开。
等雪儿走后，季羡一就对上两双若有所思的眼睛，李晴渃踮起脚尖拍了拍季羡一的肩膀道：“师兄，继续加油！”说着就笑嘻嘻地跑进了房间。
而比起李晴渃调侃的眼神，一旁秋慕离的表情却让季羡一心里有些发毛，对方就像是有了新的灵感一般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一番，随后带着一副要随时坑人的表情走进了隔壁房间。
在安顿好行李后，三人默契般地走出房间汇合，天色还早，他们打算去打探一下关于之前失踪女子情况。
一路上李晴渃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季羡一闻言道：“此案并不简单，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所有人都不可信。”
李晴渃刚要点头，就听到秋慕离说道：“铜镜。”
“啊？！”李晴渃一开始并不清楚秋慕离的意思，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宋小姐的屋子里没有铜镜。”
一个女子的闺房没有铜镜，很显然并不合理，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有了思量。
第68章 [VIP] 失踪
与失踪案有关联的人员太多, 若是一个一个调查，必然要花上不少时间，如此来看分开行动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但秋慕离脑海中立刻冒出作死行为大赏, 其中小队成员分开行动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却有种浓郁的不祥之色。
秋慕离立刻表明几人要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
李晴渃：虽然不清楚阿离在说什么, 但一定很有道理！
完全没有提出要分开行动的季羡一：心如止水。
对于身边一个没头脑和一个太高兴, 季羡一表示接受良好，毕竟在山上的日子太无聊，虽然平日里可以欺负师弟师妹, 但还是下山历练要有趣的多, 毕竟他可不像某个姓李的冰棍，他的剑道受不了寂寞。
对大师兄有着浓厚滤镜的众师弟师妹莫名的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下山可还安好，又是想他们的一天。
被称为冰棍李念然：我和你们很熟吗？
县城每天都要进出大量人员, 因此县城中出现陌生人并不稀奇, 但要怪也只怪季羡一三人无论是从长相还是衣着都实在是过于吸引目光, 导致在他们进城后边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探着他们的信息。
不过无论处于什么原因, 在他们走出宋府后, 周围人的目光倒是要比他们刚进城的时候收敛了很多。
离开宋府后，几人沿着右侧道路向前，果然如雪儿说的那样，走上一会儿便能远远的看到闹市街。
渐渐的街道两侧多出了不少摊位，各色的商品让人应接不暇，一些商贩还在大声的吆喝着客人。
最边缘的是个凉茶摊，人不多不少，老板总是笑眯眯的, 有时还和过路的客人说上几句笑话。
“给我来壶凉茶！”说话的人将身上背着的竹篓放在地上，依稀能看见竹篓最上面一层放着红色的野果。
“凉茶来喽！徐老哥今天好像晚了一些啊, 看来是挖到了不错的宝贝。”摊位老板一边将凉茶放到桌上一边调侃般说道。
徐昌闻言脸色一黑，带着几分气愤说道：“可别提了，遇到了卫宇那个疯子，还害得我摔了一跤。”
另一旁，刚走到这边就听到卫宇二字的几人停下了脚步，季羡一眸光暗了暗，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所说的卫宇，是那位与花娘有私交的那位卫宇吗？”
徐昌心情本来就不顺，听到有人突然插话十分不耐烦，他正要开口说话，余光却瞧见了季羡一的模样以及身上的佩剑，未说出口的话就被堵在了嘴里，最后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季羡一闻言继续问道：“不知在哪里能寻到对方，我们几人正好寻他有事。”
徐昌看面前之人穿衣打扮不凡，心中的那团怒火莫名的消减下去，只是有些好奇这几位找那卫疯子有何事。
“往南走那边有一个破庙，一般卫疯子咳卫宇会在那里。”徐昌虽然好奇却也没仔细询问，只是告诉了对方卫宇会出现的地方。
一直在听两人对话的摊位老板道：“几位要寻他可是要小心点，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变得疯疯癫癫。”
季羡一看了一眼摊位老板点头道：“多谢告知。”
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徐昌喃喃自语道：“这卫疯子竟然还能认识这样的人”
一旁的摊位老板见徐昌如此神态，他笑眯眯的说道：“徐老哥一大早就去挖药还不知道吧，他们啊”
原本还在思考由谁作为突破口，如今看来已经有了最佳人选。
“虽然无法确凿判断花娘的失踪是否与这接连的失踪案有关，但是是目前已知的第一件失踪案，看来我们有必要去寻卫宇。”季羡一道。
李晴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听他们的描述，卫宇似乎神志不清。”
见一旁的秋慕离没什么反应，于是季羡一立刻敲定，“眼见为实，我们需要与卫宇见一面。”
说是破庙对方的确没有夸张，只见这庙宇的门板都少了一半，李晴渃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生怕自己一个用力，整个大门彻底散掉。
几人刚走进就差点被乱挂的红布糊了一脸。
“咳咳咳”
一阵风吹过，陈年累积的灰尘开始在空中乱飘，季羡一立刻捂住口鼻，慢了一步的李晴渃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同时羡慕看着戴着面纱的秋慕离。
等屋内的一切恢复平静后，几人这才看清这破庙内部的全貌。
“好喜庆？！”看着屋内各种红布还有破旧的红灯笼，李晴渃有些怀疑人生的喃喃道。
整个庙宇看起来破破旧旧，但没想到内里能被红瞎了眼，季羡一余光扫视了一圈，在看见某样东西后，整个人不自然起来，耳朵似乎都红了一点。
李晴渃似乎还在这庙内“装饰”带来的震撼感中久久不能平静，也因此季羡一的小动作只有秋慕离一人注意的到，他顺着对方刚才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在看着那块红彤彤似乎还绣着鸳鸯图案的小小衣物，不由得“哇哦”一声。
声音很快就将李晴渃的目光吸引过来，不过还没等他们来得及说什么，季羡一就轻咳一声向前一步走在两人中间，表情严肃认真，“看来庙中的确有人居住。”
秋慕离轻笑道：“是啊~就连这收集东西的癖好也很稀奇呢~。”
李晴渃不知道二人在打着什么哑谜，她点了点头，“从这些物品破损程度来看，这些应该都是捡来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红色。”
话音未落，她突然大喝一声道：“谁！”
似乎刚刚左前方窜出了一道人影，但在红布的遮挡中很快又消失不见，李晴渃不自觉握住手中的剑，只是没想到一人突然从另一侧扑向秋慕离，好在季羡一反应快速，用剑横在两人中间，很快便将对方掀翻在地。
而那人被掀翻在地后很快又爬起来，他嘴里不停的喊着什么，然后再一次向秋慕离扑去，季羡一见此情况，只好用剑鞘点了对方双腿的某处穴位，他双腿使不上力气，很快摔倒在地。
而这人即便是双腿没了知觉，依旧不死心的向秋慕离爬去，随着他的靠近，几人逐渐听清了他口中的喊的名字。
“花娘！花娘！”
季羡一几人眼神交换，同时他试图呼唤对方的名字，“卫宇？”
然而对方听到后半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看着秋慕离的方向不断唤着花娘。
看着地上披头散发不断朝自己爬过来的男人，秋慕离沉默片刻道：“卫宇。”
原本以为对方依旧不会有什么反应，谁知对方却突然一脸喜色道：“花娘！是我！我是卫郎，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卫宇在听到花娘跟他说话后十分激动，可是很快他眼泪又流了下来，这副又喜又悲的模样，属实让人揪心。
第69章 [VIP] 失踪
“脉搏强弱不均, 脉势重复，还有歇止”
季羡一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又拔起卫宇的眼皮, 对方眼睛微红还带着淡淡的白色斑点, 遇到强光被刺激的流下眼泪, 在对方挣开他后, 季羡一面色漏出一丝凝重。
“似是多种毒药入体，毒性相克导致他变成如此疯癫模样，能活到如今已是侥幸。”
“师兄能否辨认出他都中了哪些毒？”李晴渃问道。
季羡一摇了摇头, 习武之人难免会受伤, 因此他们多多少少都学过一些药理知识，但这些浅薄的知识，实在不足以辨认出卫宇体内的毒。
李晴渃一脸可惜, 师兄都辨认不出来, 她更不可能知晓, 这也不能怪她, 谁叫那课堂上需要学习的草药都长着一个模样, 她看着晕晕乎乎，为了让自己精神起来，只好溜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练练剑。
“卫宇一介书生，能有多大的仇怨才会有人给他投毒，而且他体内似是有多种毒，就算有人真想要他的命，也不用这么复杂吧！无论怎么想都很可疑！”李晴渃的话一针见血，如此看来整件事情都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季羡一：“卫宇体内毒已深入骨髓, 怕是很难清醒过来，如果我们贸然去寻医更容易打草惊蛇, 他体内的毒不像寻常人能接触到的，接下来一切行动要小心。”
李晴渃与秋慕离闻言齐刷刷点了点头，但是看到他们如此乖巧的模样，季羡一反而有些不安。
天色渐晚，整个庙暗了一度，看着像是刚学会走路一样扭着身体奔向自己来的卫宇，秋慕离迈出门的脚又撤了回去，而在他撤回身的瞬间卫宇立刻止住了脚步，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秋慕离，生怕对方突然消失。
一旁的季羡一有些迟疑：“要不然我卸了他的力，然后趁机跑”
他可以像刚刚那样，让对方的双腿暂时无力，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对方就会逐渐恢复力气。
李晴渃有些为难：“但万一他要像刚刚那样胡乱爬行追着咱们，会不会更吓人。”
意识到对方真有可能干出这件事情后，季羡一有些沉默，虽然若真的计较起来卫宇不可能追上他们，但以卫宇这样神志不清的状态，跑到外边吓到别人在因此发生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一个疯子。
被盯上秋慕离倒是不着急离开，他开始在这屋内闲逛，很快他在一侧破烂的窗户下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破布娃娃，娃娃下面还垫着衣物，一些木制的发簪散乱在周围。
“找到了。”
秋慕离弯下腰捞起娃娃，随后朝着卫宇身后将手中的娃娃抛出，一边说着：“卫郎，接住我。”
说完，他朝季羡一两人使着眼色，三人趁机离开破庙。
卫宇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几乎是瞬间朝着娃娃跑去，完全没有在意三人已经离开的身影，在娃娃即将落地的一刻，他向前一扑，即便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但是手还是将娃娃接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娃娃，随后又将娃娃抱在胸口处，笑得傻兮兮的。
“花娘我接到你了。”
出了破庙后，李晴渃回头看去，在注意到没人追上来后长舒了一口气，对付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她倒是有许多办法，但面对这样一个痴情郎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没有追上来，太好了！”
秋慕离：“庙里的红色的物品应该都是卫宇收集的，他将我认成花娘，大概是因为这身红衣，所以那个穿着红衣的娃娃对他来说也同样是花娘。”
“不愧是阿离！观察的就是细致！”李晴渃夸奖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一双眼睛亮亮的，这副模样让一旁的季羡一忍俊不禁。
“诶！”李晴渃捂着脑袋，一双美目怒瞪着罪魁祸首。
季羡一不紧不慢的收回手：“发带都飘到头上了，西瓜精。”
李晴渃今日穿着一身浅绿色衣裙，黑发分为两大股，盘结双叠于两顶角，两角下各别着蝴蝶发带，走起路时如同两只蝴蝶在发上翩翩起舞，只不过刚刚匆忙离开导致一侧的蝴蝶发带并未垂下反而搭落在头上。
只不过穿了一身绿裙就被师兄称为西瓜精的李晴渃：无能狂怒
秋慕离用手戳了戳对方气鼓鼓的脸颊：“比起西瓜精，明明更像河豚精。”
被戳脸的李晴渃瞪大了双眼：“阿离你都跟师兄学坏了。”
季羡一对此倒是很想反驳，这秋慕离就是个芝麻汤圆，外表白白嫩嫩，心却黑得要命，只可惜他这颜控的师妹已经被对方的容貌蒙蔽了双眼，这让他不自觉哀怨的叹了一声气，果然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有些怀念当年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小师妹了。
被坑骗留下很多黑历史的李晴渃：你还好意思说！
第70章 [VIP] 失踪
“若从花娘失踪开始到如今宋小姐从府中消失, 这些都是同一凶手所为，这短短一年作案多次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足以看出凶手既心细又胆大, 说不定幕后真凶不止一人。”
李晴渃越分析表情越凝重, 加上卫宇所中的毒, 一切似乎又进了死胡同。
“不。”
秋慕离的声音打断了李晴渃的思绪, 就在思考她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时，秋慕离开口道：“他还不够大胆，我们应该让他更大胆。”
李晴渃先是一怔, 很快就明白了秋慕离的意思, 她不自觉皱了皱眉。
“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告示上那些失踪女子的画像，从花娘开始，这些失踪的女子, 既有十三四岁豆蔻年华少女, 也有二十几岁已为人妇的女子, 她们唯一的相似之处便都是姣好的面容, 若幕后凶手看中这一点, 或许我们在进城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
秋慕离还算谦虚加上了我们二字，只不过他那双眼睛明显在说着“我这么美！不盯上我才不正常吧！”
一时间李晴诺的表情有些微妙。
季羡一微微垂眸：“引蛇出洞虽然是好方法，但是会很危险。”
秋慕离眨了眨眼：“放心，自保能力我是有的。”在看到一脸不赞同的李晴渃后，他真诚的说道：“而且我相信二位会保护好我。”
秋慕离这句话几乎是在对着李晴渃说，在看着那妩媚含情的眼睛，李晴渃捂住了心口，她实在难以拒绝对方, 立刻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对方。
看这几句话就把自己师妹魂勾走的秋慕离，季羡一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稍有不慎很容易打草惊蛇。”
秋慕离闻言温柔地笑了笑，他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季羡一一瞬间以为看到了会说话的狐狸，顿时有了些不妙的感觉，只听对方轻轻柔柔的说道：“放心，我早已想到了办法。”
说着便示意两人附耳过来。
在听完秋暮离口中的方法后，李晴渃表情有些恍惚但整个人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激动，季羡一的表情倒是一言难尽，他犹豫半响开口问道：“所以你这一路都在想这些事情？”
秋慕离坦诚地点了点头，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舞动，他笑着道：“还要多亏季少侠给了我灵感。”
季羡一满头黑线，他实在担不起秋慕离口中少侠二字，李晴渃很少能见到自己师兄这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在一旁笑得很是开心。
季羡一：刚才打打轻了
“我觉得阿离这个方法不错。”李晴渃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只是眼中的幸灾乐祸过于明显。
很显然二对一，季羡一的反对根本无效，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愉快”的决定了。
季羡一无奈的点头同意，秋慕离口中的办法听起来的确不错，只是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季羡一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要把这个事情演的更真，接下来的一切万事小心。”
李晴渃与秋慕离同样认真点了点头。
秋慕离道：“从现在开始，清池县的所有人都不可相信，能信任的唯有我们彼此。
“嗯嗯。”
远处的天边被晚霞染红，如同滴落在河水中的鲜血，原本鲜艳的红一点一点变浅直到消失不见，就连一颗石子都能惊起一圈涟漪，但似乎再多的鲜血，也不会让河水有什么变化，而那些失踪的女子也同样如此，除了亲人还记得她们的存在，似乎剩下的一切都在努力将她们遗忘。
“阿离姑娘需不需要歇一会？”城南的这座破庙位置偏僻，来回走动也需要不少时间，像他们习武之人这段距离不怎么费力，但阿离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因此季羡一特意放慢脚步带着几分关心问道。
阿离看着那双满是关心的双眼，她摇了摇头，语气轻柔道：“多谢季少侠关心。”
只是意外总是来的突然，话音未落，阿离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就要倒下，她不由得惊呼一声。
“小心！”好在季羡一一直在旁边注意着对方，见此情况他直接用手揽住了阿离的腰，才避免阿离摔倒。
感受到腰上灼热的手，阿离有些羞涩，而如此贴近阿离的季羡一也似乎闻见了一阵阵幽香。
“你们还要抱多久？！”听到声音转回头的李晴渃就看到了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她立刻冲到了两人身边，语气称不上友好。
而阿离与季羡一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松开对方，只是看着两人这副模样，李晴渃却更加生气了。
少了季羡一的搀扶，落脚时，阿离的眉毛紧紧的皱了一下，但是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声。
季羡一看到对方故作坚强的模样急忙问道：“怎么了？是扭到了吗？”
阿离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想让对方担心，但他越是这样季羡一越是放心不下。
“我扶着”季羡一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晴渃挤到一旁，她眼神带着几分冷意，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阿离说道：“我来扶你吧。”
被挤到一旁的季羡一摸了摸鼻子，看着对自己横眉竖眼的师妹，没有再继续说话。
阿离似乎是感受不到李晴渃对自己的敌意，只是轻声道：“麻烦李姑娘了。”
于是就这样季羡一人走在前面，身后李晴渃不怎么情愿地扶着阿离，一路上没人在说话，直到回了宋府，李晴渃迅速抽开了自己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冷意：“阿离姑娘身体柔弱，就别和我们出门了，我和师兄都是习武之人，难免有时候照顾不到你。”
闻言阿离脸色似乎都白了几分，她轻轻垂下了头，看着实在是让人怜惜。
季羡一不由得用眼神示意师妹不要再说了，但李晴渃看着阿离那副故意示弱的模样，越想越气，她冷哼一声道：“我又没有说错，她这样不就是个累赘，我们是去办案，又不是去野游。”
李晴渃这样一说，阿离更加羞愧，季羡一只好开口道：“师妹向来心直口快，阿离姑娘不要介意，不过师妹说的也有道理，若是遇到坏人，我也怕阿离姑娘受到伤害，这几日阿离姑娘就在府中等我们捉到凶手可好？”
原本阿离是有些不想与对方分开的，但听到季羡一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羞涩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见阿离同意季羡一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李晴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瞪了两人一眼后转身离开。
季羡一看着闹脾气的师妹颇为头疼，他用眼神对阿里说了声抱歉，然后朝李晴渃离开的方向追去。
留在原地的阿离来不及说话，只看到季羡一离开的背影，她就这样原地站了好久，待了一会后才缓缓转身回房。
夜黑星稀，屋内被烛火照亮。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阿离放下手中的铜镜，重新将面纱带好，只是推开门看见外面人的模样后有些惊讶。
“金柳姑娘？”
金柳手中拿着托盘，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夫人听闻阿离姑娘扭伤，特意命奴婢送来活血化瘀的药膏。”
阿离看着托盘上的瓶罐道：“夜黑风大，金柳姑娘进来说吧。”
金柳手稳稳的拿着托盘，进屋后将托盘放到一侧的桌子上，拿起第一个白色瓶子开始向阿离介绍：“这是千山白玉药膏，每日早晚涂上两次，只需要在受伤的地方涂上一层，然后轻轻揉搓等它吸收就好。”
阿离接过药膏，药膏颜色宛如白玉，闻起来味道还有一股浅浅的花香味，在烛火的光影下，阿离整个人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柔光：“还望金柳姑娘，帮我谢谢白夫人。”
说完，她又看向剩下的瓶罐，好奇的问道：“那剩下的是？”
“这是可以消除疤痕的药，夫人让我一起送来，不知阿离姑娘可否将面纱摘下？”
听到金柳的话，阿离有些不解。
金柳道：“这药需要搭配在一起使用，奴婢需要观察阿离姑娘伤痕的状况，进行取量，以确保用量标准，能让阿离姑娘在最短时间恢复原本的容貌。”
听金柳如此说，阿离没有了顾虑，她将面纱摘下，右侧的脸上果然有一条细细的红痕。
这道红痕其实并不算多么严重，但或许是阿离的皮肤过于白皙，因此倒是有几分显眼。
金柳在看清阿离的容貌后，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纹，但她很快就低下了头，再次开口时又恢复了往日的语调。
“阿离姑娘请仔细看。”金柳说着便打开了一红一黑的瓶子，她用小勺现在红瓶里取出了半勺的液体，又在黑瓶子里挖了满满一勺，将两者分别倒入一旁的银色小碗中，搅拌几圈过后，里面的液体竟然逐渐凝固，看起来晶莹剔透。
“这凝脂膏是夫人祖上传下来的方子，用前需要先混合，以达到最“新鲜”，每日早中晚共三次，用上几日就能看到明显效果。”
阿离看着晶莹剔透的凝脂膏，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劳烦夫人费心了。”说这她从左手摘下了银色手镯塞到了金柳手中。
阿离并不给对方推脱的机会，而金柳有些意外，她深深的看了阿离一眼，看着对方脸上的笑，最终还是握紧了手镯，随后道：“奴婢还要向夫人复命，就不打扰阿离姑娘休息了。”说着便退出房门离开。
在金柳走后，阿离挖了一点凝脂膏涂在手上，喃喃自语道：“这么好的东西，白夫人可真是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