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石门神像
他们在前面走着, 那具尸体就在后面跟着,始终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真是不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虽然被黑红色尸体跟着很吓人,但事态紧急,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它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走出去,这具尸体不可能从头跟到尾的, 它见了光, 可是会灰飞烟灭。
一边走,微生冥绝一边回想着书中的记载:
主墓室是整个立天枯冢的核心部分,内有一棺一椁, 棺内安放着逝者的遗体或遗物。
墓室的墙壁上常常绘有壁画或刻有铭文, 记录着逝者的生平和事迹。
除了主墓室之外,立天枯冢周围还分布着一些辅助建筑, 如祭台、神殿等,这些建筑都是为了祭祀和供奉逝者而建的。
祭台是进行祭祀活动的地方, 神殿则是供奉逝者神灵的地方。
等等……
他能回想起来的,大概只有这么多了。
幸亏他过目不忘,不然谁会记得千年前看过的书?
也可能是刚找回记忆没多久, 所以千年前的事情记得尤为清晰。
不管如何, 能记得就是好事。
“我们应该先找到石门。”微生冥绝提醒楚文豫,石门才是立天枯冢的关键。
能找到石门,他们就有了出去的希望, 若是连石门都找不到,早晚会被困死在这里。
“这里既然不能走回头路,那么石门肯定在前方, 你说呢?”楚文豫回过头来问,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具跟的不远不近的尸体, 他立马扭过头去,看向前方。
他最嫌弃这些东西,他觉得恶心。
也就是因为这里面有新鲜的空气,而且黑红色尸体没有异样的味道,不然楚文豫早就受不了了。
可仔细想想,这里是立天枯冢,既然会有新鲜的空气流通,那出口一定就在不远处。
微生冥绝靠在他的肩膀上,走路都不能好好走,非得走的七扭八歪的,就是为了能靠在楚文豫的肩膀上,唤一声:“夫君!”
楚文豫歪头吻了微生冥绝的额头,亲密的告诉他:“我在!”
微生冥绝小声“嗯”了一声。
他们所在的墓道内,只有刚才经过的一小部分墙壁上有夜明珠,现在所处于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
别说是石门了,连块石头都看不清晰。
可他们都知道,这里没有回头路,只能小心翼翼的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不知道前方有什么,或许是危险,或许是机遇,他们也别无选择。
“夫君,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微生冥绝脑海中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于是开口提议道。
楚文豫歪着头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后面有具跟着的尸体不说,他要是一开口唱歌,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尸体蠢蠢欲动。
保不齐就会突然间活过来。
“怎么突然想让我给你唱歌了?”楚文豫温柔的看着一团黑暗。
虽然看不清微生冥绝的面庞,但是他那张脸,早就已经深深的刻画在楚文豫的脑海里了,即便是什么也看不见,也能想象到千姿百态。
微生冥绝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的黑暗:“因为……我想你,毫无缘由。”
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又垂下头,感受着楚文豫的胸膛的余热,似乎能灼烧所有的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情愫在黑暗中也控制不住,他难以左右自己的心,难以抑制想和楚文豫接吻的意。
比起雪山之巅来说,这里不算冷,那时候他们都能毫不避讳,在这里,也算不得什么困难了。
他再一次吻了上去。
这时,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具黑红色尸体跟了上来,用最清晰的话告诫二人:“这里,黑的,不怕,亲,错了?”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的脸上一样的表情:“???”
滚一边去,你才会亲错呢!
说罢,那具黑红色尸体又回到了原地。
它既然能走的那么快,想要超过他们二人是十分容易的,为何还要不远不近的跟着,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怀疑到这里,楚文豫不禁想笑,他们二人来到这立天枯冢,尸体都没怀疑他们为什么来,他们竟然还去怀疑人家尸体的目的!
真是“反客为主”啊!
过了一会儿,好像发现了一抹微光。
并不清楚那抹微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亮起的,也不清楚距离还有多远。
既然还有一丝亮光,那就相当于还有希望,二人携手向前走去。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才走到了微光的源头,那是一盏刺绣灯。
提起那盏刺绣灯,楚文豫凑近一看:“好厉害的手法。”
微生冥绝也凑上前来:“能用针线绣成一盏灯,而且还能忽明忽暗,这得多少年的功力啊?”
他们刚提起那盏刺绣灯没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道门。
是石门。
果然,和书中记载的别无二致。
“这便是石门!”楚文豫指着眼前的石门说,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他不敢轻易的用手去触碰石门,不用猜,也知道上面带有机关。
机关术法来自几千年前,而且还能感受到其中残存的法力,这个立天枯冢的主人,怕是大有来头。
“游丝盘龙?”微生冥绝一眼就注意到了上面的机关,是游丝盘龙。
游丝般细密的纹路纵横交错,宛如一条盘龙在天空中翱翔。
那龙,鳞片闪烁着幽光,仿佛是由无数繁星凝聚而成。
它的眼睛深邃而神秘,似乎能洞察世间一切的秘密,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在和它对视的过程中,感觉到眼睛不舒服,就移开了目光。
视线偏移,看到龙的爪子紧紧抓住石门边缘,仿佛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书中只记载了游丝盘龙这四个字,对于破解机关的方法一字未提。”微生冥绝回忆道。
不止微生冥绝不知道破解机关的方法,楚文豫也不知道,他当时看的书还没有微生冥绝仔细,立天枯冢尚且一知半解,对于立天枯冢中的细节,更是一无所知。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那具黑红色的尸体走了上来,将自己紧贴在石门上。
两颗吸了血的黑红夜明珠又被石门扣了过来,吸了上去。
从干焦的面容上,竟然看到了一丝狰狞,它应该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当两颗夜明血珠归位以后,那具黑红色的尸体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没有了夜明血珠,它就只是一具干巴巴死了几千年的尸体。
夜明血珠被镶嵌在石门之上,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石门就自动的缓缓打开了。
乌云低垂,似有万千鬼魅在其中翻涌。
随着石门的彻底敞开,一道寒光破空而出,宛如刀锋破冰的声响。
瞬间,空气中充满了让人心悸的寒冷与腐朽气息,难以喘息,万籁俱寂的阴森感扑面而来,令人汗毛直立。
石门后映入眼帘的景象如梦如幻,亦真亦假。
幽深的古墓里,荒凉一片,死寂如同黑夜里的潮水涌动。
长廊之上,骨灰未消的青白影子,像是守望着无尽的岁月。
“那是什么?”微生冥绝紧握着微生冥绝的手,被寒气袭击的声音略显颤抖,他的指节微紧,透露出一丝紧张。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长廊尽头的异样事物。
“看那影影绰绰之物,”楚文豫低声道,握着楚文豫的手微微晃动,“是几千年前的兵马俑。
虽然见识过无数的场面,但眼前这场景依旧让楚文豫感到背脊发凉,犹如遭遇了无数亡灵的注视。
几千年前的兵马俑,刻画的栩栩如生,就跟真人一样。
每一个人的神情和动作都是不同的,楚文豫随便扫视过几个人,就好似能看到他们正在征战沙场,奋勇杀敌的样子,也仿佛能看到他们“慷慨激昂”的一生。
就在他们为眼前的景象震惊之时,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墓中冲出,径直向他们冲来。
两人立即戒备,却只见那黑影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这是幻境!”微生冥绝低吼道,“此地之灵正试图迷惑我们。”
“那又怎样?”楚文豫毫不退缩,“将其破灭就是。”
随着楚文豫的话刚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们周身盘旋。
长廊上的兵马俑仿佛受到了召唤,缓缓向他们围拢而来。
这一刻,立天枯冢中弥漫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心无旁骛!”楚文豫一声怒喝,周身灵力激荡。
他化为一面锋利的银色气盾,抵御四周逼近的阴魂气息。
他们拼尽全力抵挡这场惊天动地的冲击,立天枯冢内哀嚎连连、惨叫不断。
然而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幻象,他们所面对的只是意志和恐惧的回响。
最终,在两人的合力之下,幻象逐渐消散。
长廊上的兵马俑化作一阵青烟消散于空中,而那道黑影也重新化为一片朦胧的光华归于虚空之中。
这跨越了几千年的压抑和悲伤如同深渊之水,倒映在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两个闯入者的心上,罹难重重,此行非易,但必须走出去。
心照不宣的互相看着彼此,心里话也是一样的:你必须活下去,活着走出去。
幻影消失以后,一切又都陷入了一种令人敬畏的沉寂。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彼此相视,眼眸中折射出微妙的情趣,转头而视,神殿傲然耸立,矗立在几千年的时光洪流中。
神殿上仿佛写着两个大字:奢靡。
一阵清幽的风轻轻吹过,卷起了微微的烛火和殿内烟香,混为一体的气味弥漫了整个神殿。
“什么味道?”楚文豫及时捂住口鼻,许是存在了几千年之久,气味也和之前的天壤之别,他觉得这种气味有些说不出的奇特,“好难闻啊!”
微生冥绝也捂住口鼻小声说:“这些东西能在这里面存放几千年之久,想想就……”
此刻,殿内烛光摇曳,将一切渲染得朦胧,正中央是一座高大的祭台,其上镶嵌着无数的宝石,犹如漫天繁星坠落凡间,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祭台之上,有一尊古老的雕像,那雕像上的人物面容庄重而威严,线条流畅而有力,仿佛是一种永恒的存在,矗立在这里守望着万物众生。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过来拜了拜,虽然看不出来神像供奉的是谁,出于尊敬,还是过来拜了拜。
绕到神像后方,看到封死了却依然精雕细琢的窗棂,犹如龙蛇舞动,那繁复的雕花上,仿佛每一朵都蕴含着不同的故事,又似乎隐藏着某种的预言。
而那墙上细致入微的纹理,如同波涛汹涌江河中的粒粒尘埃,一瞬间将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拉回了几千年前。
第132章 破壁而出
几千年以前, 在一个荒芜的小国里,供奉着一个不知名的神像。
谁也不知道供奉的是谁!
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供奉着神像,直到有一代国王暴毙, 他唯一年幼的女儿继位, 成为新一代的女王。
也是整个国度有史以来第一任女王。
女王的母亲早亡,她一直在父亲的宠溺下长大, 什么都不懂。
就连继任大典也是懵懵懂懂的。
好在一切顺利, 青若雨作为女王成功接掌了国度。
女王继位之日,天边霞光万道。
她站在神像前,虔诚地祈祷着。
后来她以德治国, 逐步成长为一代明君。
然而, 权力的诱惑与世事的纷扰总是不尽如人意。
暗流涌动之下,隐藏着无数阴谋与背叛。
有人想要篡位夺权, 有人想要利用女王对神像的虔诚之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一夜, 血流成河,神像异动。
被供奉的神像每日“吃着香火”,在动乱的那一夜终于破开了枷锁。
神像吞了整个国度的人。
唯独留下了女王青若雨。
“你要干什么?”青若雨意识到神像比那些权力的争斗更可怕。
它能吞掉整个国度的人, 唯独留下孤独的她, 这是赤裸裸的折磨。
权力的争夺尚且有受牵连之人,整个国度多少无辜之人命丧神像之口,还把理由说的冠冕堂皇。
“我要守护你。”神像面无表情, 它从来都不会考虑这些事,人的生老病死,对于他来说, 不过是过眼云烟,“你不用操心, 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
青若雨端着女王架子,仰视着它:“你既然是神,就应该怜悯苍生,而不是造下杀孽。你每日吃着苍生的贡献,转过头来,却要了他们的命,你还配为神吗?”
神像不以为然,他所看到的众生和青若雨眼里的众生,是不一样的:“我每日都在这里,看过无数的明争暗斗,看着那些愚蠢的生死存亡,人心最是叵测,这也是我需要守护的苍生吗?”
它的这些话,青若雨也能感受到,她身为一代女王,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人心确实叵测,但也不能是神随意杀戮的理由。
“青若雨,你本来是一张白纸,可我亲眼看着无数人在这张纸上乱涂乱画,亲眼看着你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我只问一句话,你开心吗?”神像随口一问,而且它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开心。
这个问题,青若雨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暴毙,她理应继位,成为新一代的女王。
成为女王后,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条路走的艰难,她的确很不开心。
“人生在世,开心,有那么重要吗?”青若雨垂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心成了一种奢望。
这不是一个女王应该考虑的。
“你看,以前的你,可不会说出这句话。”神像试图慢慢的感化她,可它却没有心,感受不到青若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青若雨想要的是苍生受福。
这些,神像不在乎。
它毫无理由的杀掉了青若雨所守护的苍生。
青若雨只回了一句:“人总是会变的。”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以这句话结了尾,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也被拉了回来。
再一次回到立天枯冢中,对视着神像,突然就想知道他和女王青若雨的结局了。
“神像杀了她身边的所有人,楚堂主觉得,女王还会选择他吗?”
微生冥绝盯着神像,心中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他也知道,神像和青若雨之间的结局,早已经是注定好的。
楚文豫也看着神像,向他传达出一种悲伤的情绪,楚文豫仿佛看到了神像眼角的泪,那滴专属于女王青若雨的泪。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因为他知道,微生冥绝问这个问题,目的也不是想让他回答,只是将他拉回现在而已。
刚才只是作为旁观者,看了神像和女王青若雨的对话。
“司卿大人与其纠结这过去几千年的爱恨情仇,不如猜一下,哪里是主墓室?”
楚文豫的思绪不受神像左右,他们很清楚的分明时空的交叠,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能分清,不会受到外人的干扰。
十指勾住楚文豫的双手,微生冥绝喜忧参半道:“主墓室是这里的北斗之尊,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啊!不过,有你陪着我找,也不会觉得无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需要加快脚步了。”
按照书中记载,除了他们经过的这些,就只有主墓室了。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主墓室的位置。
这是立天枯冢,而且处于倒悬枯山,本来行动就不便,若想找到主墓室的位置,怕是难上加难。
话说回来,立天枯冢也没有退路,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往前走。
这也算是一种慰藉吧!
烛火灭,血珠绝,周遭一片黑暗,阴霾逐渐湮灭他们的思绪,企图将他们带上一条不归路。
“这该如何是好?”楚文豫小声嘟囔。
本以为会一直这么走下去,不知道何处是尽头,谁料微生冥绝忽然一拍掌:“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啊!”
他先前就在观察此处的构造,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前方应该是退路。
其实主墓室找不找得到,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现在只想着出去,只要能找到出口就可以。
“司卿大人找到主墓室了?”楚文豫尽可能的凑上前去,因为这里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往前走吧!”微生冥绝伸出手指来,坚定不移的指着前方“前方应该就是我们的退路。”
“啊?”楚文豫忽然有种听不懂的感觉,早知道就不囫囵吞枣的读那本书了,现在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但他无条件的相信微生冥绝,只要微生冥绝说前方是退路,那前方就一定是退路。
即便是绝路,也会逢生,因为是微生冥绝说的。
一路跟着微生冥绝走,在蜿蜒曲折又狭窄的通道里走了好久……
终于,走到了尽头。
立天枯冢的尽头,也就是倒悬枯山的尽头。
可尽头是死路。
一路走来,楚文豫也想的差不多了,他极度诱惑的嗓音飘到了微生冥绝的耳朵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主墓室才是死路吧!”
微生冥绝伸手去触摸前方的石壁,回复道:“是。”
好消息:楚文豫猜的不错,主墓室是死路,不过他们没找到。
坏消息:微生冥绝摸上去石壁不是空的,这里……未必就是活路。
“你摸一下这块石头。”微生冥绝示意让楚文豫感受一下这坚硬的石壁,他也确实摸了,没个正形的说:“软的。”
微生冥绝:“……”
让你摸石壁,你往哪摸呢?
“楚堂主,你感受一下,这是硬的。”微生冥绝一本正经的说,可说完,顿时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劲。
楚文豫明知微生冥绝说的什么,非要“装疯卖傻”的道:“我可不知道司卿大人说的是什么,你摸一下才知道。”
说着就把微生冥绝的手往自己身上拽。
没等楚文豫拽到既定位置,微生冥绝就顺势打了他胸口一拳:“楚堂主真是好出息。”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楚文豫故意撅嘴说道:“心大。”
“你这是心大吗?”微生冥绝反驳道:“楚堂主,你这叫胡思乱想!”
楚文豫不在装下去:“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嘛!”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那石壁竟然自己移动了,楚文豫用余光瞥见石壁移动,一点也没有惊讶,微生冥绝见状,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时机?”
楚文豫也没有打算隐瞒,他算准了时机不假,但也没有故意不让微生冥绝知道,主要是他也没问啊,楚文豫看着他,真诚道:“马马虎虎吧!”
怪不得他一点也不慌张,也不关心石壁是如何的,微生冥绝表示佩服,一想到有人从外面能打开通道,他也不关心石壁了,问道:“佟凝雪?”
楚文豫点了点头,放眼整个天下,谁还能有如此的本事?
不用猜,就知道是佟凝雪。
而他的身后,自然跟着无处不在的骆晚阙。
想到这里,二人不言自明的看着彼此:“要不?”
刚想有所动作,石壁就像是积压了几千年的怨气,“砰”的一声,炸开了。
很明显,佟凝雪是故意的。
但……不太好说。
不仅不好说,还得道谢:“多谢仙尊搭救。”
佟凝雪一脸清高的回复:“举手之劳。”
转头就离开了此地,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紧跟其后,然后被突然蹿出来骆晚阙差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早出来?”楚文豫无语道。
骆晚阙却不关注楚文豫的问题,只想问一句:“你们两个,离我师尊这么近干什么?”
他不想听到任何解释,又补充了一句:“不怀好意必有诈!”
楚文豫:“……”
懒得和他计较,楚文豫拉住微生冥绝的手,不在跟着他们二人,恨不得与骆晚阙拉开十万八千里。
等到了寝室里,楚文豫和微生冥绝都快累瘫了,两个人毫不犹豫的倒头就睡了。
精灵本想来找他们两个人打听点事情,结果看见二人累成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打扰。
一直等到第二天正午。
在此期间,精灵找到了佟凝雪和骆晚阙商议。
正午十分,阳光热烈。
“怎么还没醒?”骆晚阙扒着窗户问。
佟凝雪将他拉了回来:“让他们多睡会儿吧!”
“嗯,师尊。”骆晚阙轻声说。
这么多人在他们窗户面前晃悠,想睡也睡不着,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就醒了。
“你们怎么来了?”楚文豫一睁眼,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他们的窗户旁,这让他感觉很怪异,“出什么事了?”
他觉得他们有事情瞒着他和微生冥绝,就拉着微生冥绝走了出去:“到底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精灵率先开口:“你们去了立天枯冢?”
楚文豫“嗯”了一声,“怎么了?”
“立天枯冢关系着天下四城的命运。”精灵本来不想提及天下四城,他不想让伊默知道他的身份,只想默默的守护着伊默。
一听到天下四城,伊默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曾旭扬。
他也没有明说。
精灵默默的撇了一眼伊默,没看到他惊讶的神情,应该现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就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被伊默打破了,“你到底是谁?”
第133章 觅主墓室
面对伊默的质问, 精灵也不想隐瞒了,但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他解释。
如何解释他一个滞阴城的城主, 变成了一个精灵。
“你……当真要知道我是谁?”精灵郑重其事的问伊默, 想着如果伊默确切的想要知道他是谁,他就告诉伊默。
精灵那双藏不住事情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无数次, 从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与他久别后见到的第一面起, 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他的确不善于伪装,尤其是在伊默面前,他只想着把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伊默。
结果伊默只是纠结着说了一句:“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不会勉强的。”, 说了这一句,他并没有痛快, 反而更加怯懦。
突然有些害怕知道他是谁。
到现在为止,精灵除了是把他绑过来的, 并未给他实质性的伤害,无论是谁,伊默都想给予应有的尊重和自由。
精灵:“……”
并非是我不想说, 而是你根本就没问, 好吗?
谁都有不想对外说的话,人的心里都有秘密,伊默也不好勉强。
不想说就不说吧!
就这样, 谁也没说,也没人在问。
他们就进入了正题。
据精灵所说,立天枯冢的主墓室至关重要, 里面有着天下四城的命运锁。
“这里面到底埋着什么?”
骆晚阙说不上来有多么好奇,可他又想知道, 这里面究竟埋着什么东西,能让一个精灵这么念念不忘。
精灵闻言,默不作声。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
“据我们的推测,主墓室应该是一条死路。”楚文豫掐指说道,他紧绷着的神经扯出条带的撕裂,不知道那一秒是如释重负,还是绝路逢生。
精灵点了点头,目光中生机尽断的绝望一闪而过,他想起来苍箐翠说过的一句话:“她说过,生路无限,死路循环。”
“谁说的?”骆晚阙一听就感觉精灵口中的她是一名女子,眼眸中波光流转:“你的老相好?”
精灵:“……”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精灵决定还是先解释这一切:“你误会了,这句话是人间苍皇说的。”
一听到人间苍皇,反应最大的还是伊默:“你为何会认识人间苍皇?”
可想了想,浮奎秘境中本就是无数的精灵,他能认识人间苍皇,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伊默这就把自己的疑惑解开了,只听见骆晚阙见怪不怪的“哦”了一声。
骆晚阙眼里的光芒转移到空中,想象着精灵口中的人间苍皇,然后淡漠的来了句:“不认识。”
远隔千里的苍菁翠:“呃……”
“人间苍皇苍菁翠?”佟凝雪倒是听说过,只是未曾亲眼见过。
“师尊,你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骆晚阙在得知师尊知道这个人之后,有种闷闷不乐的感觉。
“略有耳闻,未曾见过。”佟凝雪察觉出骆晚阙的不乐意,未曾见过这四个字,是他特意强调的。
说完,还把手放在骆晚阙的腰间。
骆晚阙一下子就开心了。
什么闷闷不乐,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着这片刻的欢愉。
楚文豫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非得在旁边煽风点火:“有机会带仙尊认识。”
这句话还没说完,骆晚阙已经在心里骂了他八百遍了,有些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但是这口气,他必须要出了,才能感觉到畅快,“我师尊还用你带?”
佟凝雪没有答话,就是被骆晚阙这一句话堵在这里了,他既想认识人间苍皇,可又不想拂了骆晚阙的面子。
只得沉默。
楚文豫也是如此。
此时,精灵出来插话,道:“能不能先说清楚主墓室啊?”
“你刚才没听他们说吗?主墓室找不到。”骆晚阙也没给他好气。
气氛更尴尬了。
微风燥浮着,吹过淡淡丛香,飘来众人面前,“嗖”的一声,卷走了尴尬到极致的氛围,带来了缓和之机。
精灵深吸了一口气,他好像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刚刚吸入的一口气瞬间吐纳出来:“我知道主墓室在哪里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精灵一人身上。
“这里是倒悬枯山,也就是说,这里的结构与平常的山是不一样,而立天枯冢又是属于向天冢,主墓室的位置十分关键,有一句话说:找到了石门,就相当于找到了立天枯冢,结合人间仓皇的这句话,生路无限,死路循环,所以我猜测,石门就是主墓室。”
精灵一板一眼的分析着,他这句话倒是让楚文豫和微生冥绝想起来,石门上并没有什么机关,只有一个如同摆设似的游丝盘龙。
按理来说,石门的机关应该足够强劲,才能守护里面之人安息,可游丝盘龙也只是空有其表,并未有实质的机关。
当时他们找到了石门,打开了游丝盘龙,就看到了神像和祭台。
立天枯冢没有回头路,出来后一路向前走,就到了出口,从来没有看到主墓室。
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漏掉了主墓室,根据精灵的分析,主墓室就是石门,可还有一点,楚文豫不明白,“主墓室怎么会是一个门呢?”
听到这个问题,精灵笑了,他也是刚反应过来,“看来我们大家都以为错了,石门未必是一个门。”
“还能这样?”骆晚阙也没怎么听明白,反正就知道结论就是:石门就是主墓室。
“石门未必是个门,那我们之前遇到的是什么?那不是石门吗?”楚文豫还是持怀疑态度,精灵的这个推测,听上去并不完善,虽然只是猜测,但也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微生冥绝认为精灵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结合楚文豫说的话,他更趋向于认为先前所见到的石门,有可能不是真正的石门。
立天枯冢构造奇特,只有亲身见识过的人才知道,在外面说多少,都是纸上谈兵。
“如果我们先前遇到的,不是真正的石门,那真正的石门又在哪里?”微生冥绝小声说。
佟凝雪直截了当的提议:“再次下去便知。”
下去倒是很好下去,他们当时是掉下去的,还去那个地方便是。
如果之前遇到的石门,不是真正的石门,若石门真的是主墓室,那关键是该怎么出来?
可这些问题都不是他们现在应该担心的,如果还没有等到下去,就想着该怎么上来,这也太杞人忧天了。
“走吧!”楚文豫胸有成竹的说:“我来给你们带路。”
说罢,他带着众人来到了进去的那个地方,奇怪的是,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即便再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是会感觉有些陌生。
“这和我们之前见到的不一样了。”
微生冥绝环视了四周,虽然并未有大的变动,但是细枝末节的变动,他也是能感受出来的。
“这个简单。”佟凝雪的霜寒剑一出鞘,便探到了入口,他指着入口所在的方向:“就是这里。”
霜寒剑能冰封万里,不只是在于地面之上,还在于地面之下。
一剑破开入口,众人跟着下去了。
还是先前的那个通道,这个没变,因为立天枯冢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通道。
顺序也没有变,没有了夜明血珠的干扰,走起来快了很多。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石门前。
再次来,楚文豫熟能生巧了,他指着石门上的游丝盘龙,对佟凝雪说:“这是游丝盘龙,仙尊可有办法破解?”
没等佟凝雪开口,精灵及时打断道:“游丝盘龙不可破解。”
楚文豫不解的看着精灵:“啊?”
机关不就是为了让人破解的吗?怎么游丝盘龙就特殊了?
“为何不可破解?”楚文豫手指都没离开游丝盘龙,就被精灵吸引过去,“愿闻其详。”
精灵再一次分析:“这里是主墓室,就不可能是机关,所以说,破解了游丝盘龙,只会将我们带向另一个地方。”
他说的倒也没有错,先前破解了游丝盘龙,推开石门,就看到了神像和祭台,连主墓室的门都没摸到。
若是反过来思考,游丝盘龙不可破解,那主墓室该如何进去?
“你说了这么多,我们该怎么进去?”骆晚阙并不关心他推断的过程,只关心结果,“要是进不去,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精灵没有被他的质问所打乱,而是冷静下来思索着,“或许,这里可能不是一个机关,而是一个结界。”
谁会在墓室里设置结界啊?
这个想法简直骇人听闻。
他现在是精灵,身上还有人间苍皇的灵气,行动起来会比常人方便许多。
仔细观察这一幅游丝盘龙,其他的地方看不出端倪,唯有天龙眼,断解其中玄。
他飞到游丝盘龙的龙眼之处,回头瞥了一眼众人,目光所及之处,皆算是朋友,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伊默身上。
只有将目光停留在伊默身上的时候,他才犹豫了,他早就知道这里是死路,他有些不舍。
本想飞下去告别,可想着那样会更难受,更不舍,他狠心的回过头来:“应该就是这里。”
话音刚落,他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几人几乎同时发声。
这时候,楚文豫和微生冥绝才彻底相信精灵的推测。
佟凝雪利用霜寒剑的冰雪之力,强行打开龙眼,可他们见到的就是神像和祭台了。
“???”
楚文豫有一种努力了很久,却又回到原点的无奈感。
此时,传来了苍箐翠的千里传音:“你们进不去的,别在里面浪费时间了,都出去吧!”
骆晚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敌意,反驳道:“你说我们进不去,就进不去啊!”
苍菁翠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她他下海口,也不是她吓唬他们,立天枯冢的主墓室,确实只有曾旭扬一人能进去:“立天枯冢的主墓室,只有曾旭扬一人能进入。”
骆晚阙听到的:只有一人能进入。
他不服!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能进?
伊默听到的:曾旭扬?
什么?你说那个精灵是曾旭扬?
“曾旭扬?你说的可是真的?”伊默不确定的问,他感觉浑身发软,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此前楚文豫和微生冥绝说过,主墓室是死路,若是真的,那曾旭扬岂不是凶多吉少?
苍菁翠也没有想到曾旭扬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没和伊默说明自己的身份,害的苍菁翠只得在浮奎秘境中自言自语:“他就是曾旭扬啊!”
伊默知道了。
现在才知道。
他心已经凉了半截,依旧不死心的问人间苍皇:“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他还能出来吗?”
第134章 封冢梦回
苍箐翠也不知道具体的答案, 只能给他最大的安抚:“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伊默顿时哑口无言,气势萎靡了一大半,他小心翼翼的扶着石壁蹲下来。
放空自己, 什么也不说。
苍箐翠见没有声音传过来, 就去睡觉了。
“刚才多谢师尊。”骆晚阙回过头去,看着衣白如雪的佟凝雪, 仿佛凝固了所有的寒流。
他谢的是千里传音。
佟凝雪也知道他谢的是千里传音, 但听到多谢二字,佟凝雪有些失望:“你与我还要这么客气吗?”
骆晚阙也不是客气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师尊面前, 绝无隐瞒:“师尊,我不是客气, 也不对,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可以亲我。”佟凝雪趴在他耳边, 降下了凡尘。
骆晚阙心中猛地一惊,不敢答应,也不敢言语。
他转移视线, 看着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去安慰伊默。
“吉人自有天相, 我相信他一定会出来的。”楚文豫不仅是安慰的话,也是在祈祷,他祈祷曾旭扬能够出来。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
苍菁翠让他们先回去, 说明时间会很长,在这里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微生冥绝拉着伊默:“我们先回去吧,回去等着。”
伊默木讷的摇了摇头:“是不是你们都知道?为何你们都不告诉我?”
微生冥绝无话可说。
若是曾旭扬不打算告诉他, 那他们也没有替曾旭扬决定的道理。
“他不告诉你,一定有他的考量,你难道还不相信他吗?”楚文豫换了一种安慰的方法,就是为了让伊默更加安心。
他现在十分自责,也十分害怕,自责没有认出来精灵就是曾旭扬,害怕曾旭扬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他更无能为力,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既进不去石门,也无法拉回曾旭扬来说告别的话。
他知晓此次凶多吉少,连人间苍皇都让他们回去,怕是早就已经弃了曾旭扬了吧?
伊默一个人挤在墙角,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楚文豫和微生冥绝说:“你们不是她的朋友吗?”
“是。”楚文豫点了点头。
“她是不是一开始就弃了曾旭扬?”伊默鼓足了勇气,终于问出了他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曾旭扬活着回去?”
这个问题,二人无法作答,但还是能给他安慰。
楚文豫抿着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可能没有后手的,你可以这么想,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弃了曾旭扬,岂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立天枯冢的主墓室是死路,她既然派曾旭扬来到这里,就证明她对这里面埋着的东西感兴趣,她肯定想得到这里面的东西,如果她一早就知道,曾旭扬不可能回去,那为何还要派他来自寻死路呢?”
“所以,你不能在这里自乱阵脚,若是想救他,就出去找希望。”微生冥绝补充道,“你若是比他先在这里倒下了,他若是出来之后,也会追悔莫及吧?”
这个想法倒是提醒了伊默,既然有所求,就不可能自寻死路。
所以,曾旭扬有可能还能活着回来。
他进不去,在这里也只能干等着,还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不能在此地消耗殆尽,他必须站起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希望救出曾旭扬。
伊默扶着墙壁起身:“你说的没错,他一定不是来自寻死路的,以他的性子,也不会任由别人安排,我必须振作起来,必须出去找希望,才有可能救他。”
说着,他拼了命的往通道出口跑。
好不容易跑到尽头,却发现是死路。
“这里与我们之前来时的不一样了。”楚文豫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微生冥绝伸手去触摸石壁:“我们来的时候是经过了神像和祭台,绕到它的后面,才找到了出口,如今我们并未打开石门,这个出口,是否是真的出口呢?”
他说话和伸手触摸的功夫,石壁悄悄变软了,还以为摸到了楚文豫。
可仔细一看,楚文豫就在他的面前,不可能站到石壁上让他摸啊!
“这石壁变软了,大家小心点!”微生冥绝提醒道。
佟凝雪并没有管这些,而是拔剑一砍,石壁瞬间破碎。
“还是师尊厉害!”骆晚阙在一旁鼓掌道。
佟凝雪给他使了个暧昧的眼神。
石壁破碎之后,没等他们出去,破碎的石壁就拼接起来,形成一个石兽。
四周风卷起苍凉,使得石兽间的裂纹更显突出。
石兽的双角间斜挑起一段线条,将整张脸分为两部分,一种不羁与诡异相得益彰。
巨大的躯体匍匐在地面上,糅合着石壁的气息,堵住了众人的路。
它的背部和四肢由一块块不规则的石块组成,仿佛是石壁破碎的铠甲。
石兽的四蹄落在坚实的地面上,虽是不动声色,但散发出强大的存在感。
“现在可如何是好?”面对巨大无比的石兽,伊默颤颤巍巍的说。
“还能怎么办?打它!”骆晚阙双指已经准备好了,势必要打的它找不到东西南北。
都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石兽突然给他们让了路。
骆晚阙:“???”
难不成是因为我说要打它,它害怕了?
这么大的体型,却是这么小的胆子,也是白存在了,别长那么大了。
虽然石兽并不是长出来的。
事实上,石兽确实是害怕了,但并不是害怕骆晚阙,而是害怕佟凝雪。
它害怕佟凝雪再一剑将它砍的稀碎。
看起来也没什么耐心。
与其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主动给他们让路,反正这本来就是出口。
这么简单的道理,石兽还是懂得。
这就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从立天枯冢出来之后,立天枯冢就封冢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进去。
至于有没有人能够出来,那就完全看他的造化了。
“立天枯冢为何会封冢?”伊默考虑到了所有的一切,就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种可能。
说实话,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也不清楚,他们只是从书中看到过立天枯冢,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埋的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它为何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封冢。
如果不是人为的,立天枯冢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之久,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封冢?
就只有一种可能,封冢之事,是曾旭扬干的,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也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闯入死路。
最不想的还是伊默回去救他,却一无所获。
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伊默之外,全都想明白了。
可只有伊默,他想不明白,更不想明白。
为何曾旭扬会自寻死路?
好好活着,不好吗?
这一次,谁都没有在劝他,谁也不忍心再劝他。
精灵备好的酒被他喝了好几坛子。
这里有曾旭扬生活过的痕迹,所以伊默不想离开这里。
他也是孑然一身的,也是无所牵挂的,若不是被慕楠经收为徒弟,可能早就死了,连尸体都找不着。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被慕楠经收为了徒弟,也成功的活了下来。
后来还从天下四城中认识了曾旭扬,旭日天堂,我自扬光的曾旭扬。
可曾旭扬这个口号,也只是喊喊而已,明明能够做慕光城的城主,逍遥一世,可这个傻子就像是和自己过不去似的,偏偏做了滞阴城的城主。
不仅找到了魇镜,还解开了自己的心结,本以为他会在里面度过余生。
可他非要化成精灵的模样,来到立天枯冢,把自己送了进去。
“曾旭扬,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又抛下我?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伊默喝着酒,很快,他就把自己灌醉了。
酒后吐真言,伊默把憋在心里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对于你来说,活着就这么不值得稀罕吗?那我呢?你也不稀罕了吗?”
伊默拿着酒坛子,潇洒的咕嘟下肚,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快活的饮酒,可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悲伤的饮酒。
“曾旭扬,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就是精灵呢?也对,是我自己太笨了,竟然连你都没有猜到,你就算告诉了我,我可能也不会相信吧!”他自嘲道。
一坛子,两坛子,三坛子……
慢慢的,他灌完了曾旭扬专门为他准备的三大坛子酒,本来是想他能够慢慢的喝,能从酒中找到快乐。
可终究还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喝完了那三坛子酒,三坛子令他痛苦的酒。
他醉了,可他又时刻清醒着。
“曾旭扬,你这个人,嘴上说着喜欢我,又丢下我单独离开,你的喜欢,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也罢,喜不喜欢的,到现在也没那么重要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吗?”
三坛子酒下肚,他没有任何头晕目眩的感觉,这明明是烈酒啊,为何灌不醉一个清醒的人?
整个巫医谷都知道,伊默最不善饮酒,可他这次却没能彻底的喝醉,也没能彻底的忘却自我,更没能忘掉曾旭扬。
其实,直到此时此刻,他还不确定自己对曾旭扬的感情,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也不知道是不是惺惺相惜。
只知道,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只要他还能够回来,一命换一命也无妨。
想到这里,他又自言自语:“曾旭扬,我偏不告诉你,除非你出来,我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喜不喜欢你,所以,你快出来吧!”
逆转的生死界从立天枯冢封冢开始,就结束了,他们又回到了雪山之巅。
第135章 人骨真相
雪山之巅还是那个雪山之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伊默从一开始就上过雪山之巅,他刚一来到汇垣雪山,就和他们分散了。
此时此刻, 看着这漫天的飞雪, 像是无声的祭奠。
雪是白色的,煞白的白。
他心中无声:“曾旭扬, 回来吧!”
我们一起去欣赏白雪皑皑, 而不是白日葬雪。
他躺在了雪中,倒在了雪泊里。
像是殉葬。
忽的起身,化身一只飞舞的蝴蝶, 身上沾满了白雪, 他很想飞到曾旭扬的身边。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等人就在远处注视着他,看着他向自由妥协, 将死亡搁浅。
“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疯了吧?”骆晚阙盯着他看了好久,也没有看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觉得和正常人不一样,和之前的伊默也不一样。
经历了大是大非,生死存亡之后, 伊默整个人都变了。
就连不怎么关心他的骆晚阙都瞧的真切。
“他没有这么软弱的。”楚文豫说。
在他的心里, 伊默是十分顽强的,即便万千茧缚,他依然能够破茧成蝶。
“给他一点时间吧, 他会调整过来的。”微生冥绝注视着远方的伊默,好像看到了千年前的自己。
虽然只是闭关,心却如他一般疯癫。
那不是没有希望, 而是害怕,是畏惧, 是退缩。
他看着楚文豫,透过目前的他,看到了千年之前的场景。
这般大雪,倒是从未经历过,如这般大雪一样的心境,他持续了千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不是见到了他的尸体,至于像现在这样吗?”骆晚阙好像觉得戏有点过,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他向来是不懂得这些的。
从小就在佟凝雪的呵护下长大,没有人敢欺负他,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因为在他心里很清楚,他的背后是师尊。
是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支持他的师尊。
他有恃无恐,行事放肆,有人替他在背后撑腰,他和伊默不一样。
伊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后来拜了巫医谷谷主为师,慕楠经也只是他的师父,和佟凝雪不一样。
所以,骆晚阙理解不了。
他不懂得人间的情感到底有多少种,也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究竟会如何,他只知道在师尊面前要乖,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人人忤逆他的师尊,包括他自己。
“我能理解他。”微生冥绝直视着前方,却看到了九重天上的情景。
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里,他和楚文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身边有无数的挚友陪伴,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总归不至于太寂寞。
自从楚文豫身死魂消之后,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孤独与寂寞。
那是正常人都理解不了的孤寂,可能现在伊默的或许能体会的到。
这五个字,对于楚文豫来说,是何等的沉重,沉甸甸的五个字足以压垮他一千年。
他从来没有萎靡不振,但也不知相思是何滋味,直到和微生冥绝重逢。
二人的情谊走上了原来的老路,他才体会到世间的真情。
“我想,我应该也能理解他。”楚文豫也看着前方,因为他根本就不敢看微生冥绝,一样的,微生冥绝也害怕看见他的眼眸。
真挚又畏惧,温情又怀旧。
说罢,他就和微生冥绝一起回到了冰洞里,这场戏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伊默停不下,也不敢让自己停下。
站在外面的佟凝雪和骆晚阙面面相觑,骆晚阙也会疑问:“师尊,人为什么在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
这个问题,佟凝雪思索了很久,思索的出了神,为什么?
这可能就是人的本性吧!
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我有另一种解法,你可要听?”佟凝雪并没有和他说,这就是人的本性,因为佟凝雪知道骆晚阙不看好世人。
骆晚阙从一出去,就觉得世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大都是追名逐利之辈,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刀剑相向,到最后两败俱伤。
这就是人性。
利益最大,谁也无法驱使。
骆晚阙本以为师尊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可一听佟凝雪还有另一种解法,那他当然要洗耳恭听。
“师尊,你说吧!”骆晚阙点了点头:“徒儿想听。”
“换一种说法,你不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为师知道你很珍惜为师,所以,你是世间的难能可贵,也是为师的雪夜明珠。”佟凝雪用骆晚阙自身来举例子,让他更珍惜自己,也更珍惜他。
骆晚阙不在多问,像个小雪球似的依偎在佟凝雪的怀里:“师尊,有你在,真好!”
佟凝雪搂住他,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为师,一直都在。”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回到雪洞之后,就觉得和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你是否也受到了影响?”楚文豫直问道。
微生冥绝点头示意,“是。”
猛地,一股笛声响起,飘荡在汇垣雪山上峰。
“该死的笛声,怎么又出现了?”微生冥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捂着太阳穴说。
这股笛声在他们逆转生死界的时候没有出现,他们刚一出来就出现了,其中必定有鬼。
这股笛声的出现很是诡异,先前一般都是在生死界之中才会出现,为何现在在雪山之巅也能出现?
笛声阵阵干扰着微生冥绝,却对楚文豫的影响不是很大,他似乎没有听到笛声,或者说笛声的音量传到他的耳朵里减小了不少,“我为何听不见?”
从生死楼中人骨玉笛出现开始,微生冥绝就受到笛声的干扰,这笛声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专门干扰他的思绪。
对于别人,好像影响都不算太大,对于楚文豫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
这让楚文豫不禁怀疑,人骨玉笛究竟和微生冥绝有什么关系?
笛声越来越大,微生冥绝被折磨的近乎发狂,他撑着和楚文豫说:“打晕我。”
楚文豫也照做了。
将微生冥绝打晕之后,楚文豫决定寻找笛声的源头,他找到佟凝雪,向他借了法力,再加上自己的符咒之力,很快,就找到了笛声的源头。
他只身一人前来。
正是幕后之人。
“你还真有胆量,敢一个人前来。”幕后之人看到楚文豫一个人前来竟然有些惊讶,“这就是所谓的色令智昏吗?”
楚文豫不想和他废话,只想知道他究竟利用人骨玉笛对微生冥绝做了什么,为什么微生冥绝一听到笛声,就会头痛不止?
“我一个人前来,就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你用人骨玉笛对微生冥绝做了什么?”
楚文豫严阵以待,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恐怕很难打败幕后之人,但是有了佟凝雪的法力帮助,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
背后还有整个雪山之巅的自然之力,他也不是真身前来,所以料定幕后之人对他无可奈何。
“楚文豫,你还真是自大又谦虚。”幕后之人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楚文豫也摸不着头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知道这人骨玉笛是用谁的骨做的吗?”幕后之人问他。
楚文豫摇了摇头,一路追踪人骨玉笛来到了这里,他怎么可能知道人骨玉笛是用谁的骨做的。
如果早就知道的话,也不至于从大雍的生死楼,再到西沙糜域,甚至是偏僻的毒蛊边疆,现在来到了雪山之巅。
“既然你孤身前来了,我就卖你这个人情,说你自大又谦虚,也不是跟你说着玩的,自大是指你敢孤身一人前来,至于谦虚嘛,你竟真不知道这人骨玉笛是用你自己的骨头做的?”幕后之人冷笑道。
楚文豫怔在了原地,嘴里嘟囔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幕后之人见他反应剧烈,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将火势推到最大:“不然你猜,微生冥绝为何会反应这么大啊?放眼整个天下,能让一个真神反应如此剧烈的东西,还能有什么?”
这么说来,的确不可能。
“克制的办法呢?”楚文豫崩溃的大喊,他竟然问一个恶魔要克制的办法。
想想就觉得可笑。
幕后之人没有答话,而是原地消失了,他觉得与其直接杀了他们一行人,倒不如烧一把更大的火,也当个热闹看了。
这回就更有意思了。
幕后之人消失后,楚文豫也回到雪山之巅。
他看着一旁正经受痛苦的微生冥绝,觉得应该是自己害了他。
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让微生冥绝知道。
楚文豫抱紧他:“日后,我一定找到克制的办法。”哪怕让我剥皮抽筋,歃血削骨,我也无悔。
这是我欠你的。
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尸体也被人毁了。
微生冥绝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可能真的会疯狂,所以,楚文豫打算瞒着他。
如果不能瞒他一辈子,也得让他晚知道,越晚越好。
笛声减弱,微生冥绝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一起寻找克制的办法。”
“好,我答应你。”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多了几分隐藏,可他不知道微生冥绝看出来了。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微生冥绝将他看的透彻,他知道楚文豫有事情瞒着他,但是也没有过问,他还是想等到楚文豫主动和他开口说,可惜,楚文豫并没有这个打算。
从楚文豫异样的眼神中,微生冥绝也得到了答案,他轻狂一笑,携手而归。
第136章 守山大阵
山河同归处, 尽是故人情。
雪山之巅上的夜格外寂静冷清,即便身边有人陪伴着,可依旧能感受到孤寒。
微生冥绝探了一下楚文豫的脉搏, “楚堂主今日心境大跌, 是何缘由啊?”
冷冽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楚文豫,楚文豫能感受到心境的灼烧, 一点一点的烈火将他架上去烤, 烤的他体无完肤。
楚文豫抿了抿嘴,不自信的说:“可能是刚从立天枯冢出来吧!”
这个理由,就连楚文豫自己也不相信, 还能说服得了谁?
微生冥绝心里:楚文豫, 你撒谎!
表面上:信了。
“那不如让本司卿带楚堂主快活。”微生冥绝强忍着痛说道。
他面色微变,所有的情绪攒压着, 等待着厚积薄发的那一刻。
发不出来,就压死自己。
楚文豫盯着他的眼睛, 从中看到了墨色婉转,书写了万千锦绣,也从中看出了固执偏颇。
若是任由他这么问下去, 早晚两个人都会受不了, 楚文豫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司卿大人说笑了。”
他哪是觉得微生冥绝说笑了啊,根本是没有这个心情。
扑闪的眼眸躲躲闪闪, 就是不敢直视微生冥绝,人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不能做到什么都不在乎。
本想忍住不问, 可微生冥绝看着他现在这副表情,就算是他不问, 楚文豫心里也不会痛快。
有什么话,索性就说开了,或许效果会好一些,微生冥绝鼓足勇气问道:“楚堂主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他想给楚文豫最后一次机会。
楚文豫心中咯噔一下,依旧嘴硬道:“不知司卿大人,要我解释什么?”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说不得。
“楚文豫,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你若是一直隐瞒下去,你我都不会痛快。”微生冥绝就像是看到食物的饿狼,他必须要迈过这一关,不能让楚文豫作茧自缚。
这一刻,楚文豫觉得和他说话的人不是微生冥绝,只是狠辣卓绝的镇武司司卿。
楚文豫早就猜到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那一天来的这么快,竟然转眼间,就到了眼前:“果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司卿大人。”
他一直都在纠结,时刻都在抉择,他做不出最后的决定,只想带着这个消息永埋尘埃,最好永远都不要让微生冥绝知道。
“既然知道瞒不过,那就快点说!”微生冥绝想着:若是有什么问题,他愿意陪楚文豫一起解决,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和他一起。
他不是不相信楚文豫,也不是非要知道这个消息,就是害怕楚文豫瞒着他,为他付出,为他牺牲,千年前楚文豫身死的那一刻,他就怕了,彻彻底底的怕了。
害怕旧事重演,害怕时光轮回,害怕楚文豫再一次离开他。
楚文豫垂下头,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气势瞬间削减:“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他说这话,微生冥绝更加好奇了,是有什么样的事情非要瞒着他?
“楚堂主,你应当知道,本司卿最不喜欢别人瞒着我。”微生冥绝拿出镇武司司卿的气势说。
你口口声声说着我不想要知道,可是你不说,我更不知道啊!
楚文豫死咬着嘴唇,薄薄的嘴唇上被他咬出一丝血痕,微生冥绝捻起他的下巴,将他那双闪躲不定的眼神暴露在最脆弱的面前,“楚文豫,你躲什么?”
他拉住楚文豫的手,下达最后通牒,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有这件事情的结果,正所谓必须有始有终,他们之间,不能出现莫名其妙的隔阂。
虽然微生冥绝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的,但是看着他嘴唇渗出血,微生冥绝还是心疼了,话音立即软了下来:“有什么话,就好好说,你我之间,还需要藏着掖着吗?”
楚文豫,你越是不说,我就越害怕啊!
楚文豫被迫抬起头,可他却感觉在微生冥绝面前抬不起头:“我还是那句话,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求你了,不要再逼我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想知道?”微生冥绝越发的好奇,越发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在他面前从来都不隐瞒的楚文豫死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他的心已经被掏空了,被楚文豫严防死守的那句话彻底掏空。
楚文豫还是坚守心中底线,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一旦让微生冥绝知道了,会引发他无尽的自责。
这对微生冥绝来说,太不公平了,楚文豫任由微生冥绝自责了千年,有生之年,好不容易遇见了,就不会让他踏入自责的漩涡。
“放弃吧,不要逼我了。”楚文豫几乎是恳求的态度。
若是他不说,还能自己内疚,可若是他说了,就是两个人内疚了,有些话,说出来还不如憋在心里,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微生冥绝也不忍心再像逼问犯人一样逼问楚文豫,在自己的心爱之人面前,他还是心软了,“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逼你,只是楚文豫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旁,与你并肩战斗到底。”
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倘若有朝一日,你要为我牺牲,我定抢先一步。
“我信你。”楚文豫抱了上去。
等他冷静下来以后,微生冥绝抱着他躺了下来:“睡吧!你太累了。”
楚文豫轻轻“嗯”了一声,就睡下了。
这一夜,二人睡得都很香。
暗夜浓浓,无人打扰。
旦日
虽然睡得很香,可楚文豫早早就醒了,微生冥绝也没有睡很踏实,所以两个人携手一起去了外面。
本来以为他们是醒的最早的,结果发现他们两个是醒的最晚的。
楚文豫还纳闷,怎么他们会醒的那么早?
佟凝雪郑重其事的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楚文豫从昨天回来就心神不宁的,心里总觉得有一块莫名的石头堵着,怎么疏通都疏通不了。
佟凝雪指着前方:“守山大阵启动了。”
前方那辽阔无垠的雪山之巅,群峰挺立,苍茫之中带着一丝肃杀,白雪覆盖的峰顶,仿佛是天地间最纯净的净土,可最纯净的净土也有无限的杀机。
天边微光初现,将守山大阵的轮廓投射在半空之中,守山大阵的边缘镶嵌着银白色的符文。
突然间,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形轮廓。
“那是谁?”楚文豫看着远方出现的轮廓,似人非人。
顺着楚文豫的目光,微生冥绝也看到了那轮廓,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长的人模狗样的,“这就是守山大阵?”这么草率?
最后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那轮廓抬起手来,指尖跳动着灵动的灵力,化作无数丝线,飞向守山大阵的每一个角落。
无一例外。
随着他灵力的注入,守山大阵的光芒开始缓缓流转起来,仿佛是沉睡的巨龙被唤醒,开始缓缓苏醒,它能够震慑万物、镇压一切邪念。
光芒所过之处,雪花在空中旋转着飘落,灵韵声波轻轻荡漾,在空旷的雪地里回响。
这过程只持续了一瞬间。
根本来不及等常人反应。
“啊?”微生冥绝有些疑惑,先前幕后之人来的时候,杀器蹊清出世的时候,怎么没有听说过有守山大阵,“真的有守山大阵?”
若是早知道有守山大阵,他们也不必费尽心力布阵阻挡幕后之人,而且……力气还白费了。
佟凝雪点了点头,眼眸中透出灰暗,楚文豫第一次从佟凝雪的眼里看不到希望,一代仙尊尚且如此,看来守山大阵一旦启动,他们的活路不多啊!
据佟凝雪所知,守山大阵和汇垣雪山是连在一起的,一旦启动,没有退路,最后整座汇垣雪山都会崩塌。
其中具体的危机佟凝雪也不知道,他也只是知道大概。
得知这一消息的楚文豫和微生冥绝:“……”
怎么不早说啊?
“守山大阵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启动?”
楚文豫觉得可能有诈,按理来说,守山大阵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启动,拉着整个汇垣雪山陪葬,幕后之人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先前并未察觉到守山大阵有异样,启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知道为何就突然间启动了。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先下山吧!”微生冥绝提议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纳闷,为什么大家都不下山?
既然知道守山大阵和汇垣雪山是连在一起的,最后会导致汇垣雪山的崩塌,那下山去不就好了?
事情哪有微生冥绝想的那么简单,骆晚阙及时泼了一山冷雪:“来不及了,要是能下去,早就下去了。”
微生冥绝:“……”
下又下不去,上也上不来,汇垣雪山真要是崩塌,他们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葬身于此。
佟凝雪的霜寒剑能将它们封的住一时,可封不住一世。
他们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卷入了守山大阵中。
大致一看,阵中与雪山之巅的景色别无二致,皑皑白雪覆盖其峰,闪烁着寒光,宛如白玉雕刻的宝座,雪花飘然而下,宛如空洒玉屑。
可仔细看来,却是天壤之别,雪花落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眉间、肩头、衣襟上,瞬间化为水滴。
滴滴凝雪,如珠如露。
这也是生死界的一部分。
整个守山大阵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汇垣雪山,第二部分就是雪山之巅,第三部分就是后山。
这是进入守山大阵以后的阵图所示。
“汇垣雪山还有后山?”楚文豫先前从未听说过汇垣雪山还有后山,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听佟凝雪提起过。
若不是进入守山大阵,见到了阵图,佟凝雪都不知道汇垣雪山还有后山,他如实说:“我也从未听说过。”
微生冥绝趁机分析:“说不定汇垣雪山的后山,会是我们逃出生天的办法。”
“此话怎讲?”佟凝雪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微生冥绝将阵图记在脑子里:“汇垣雪山和雪山之巅我们都去过,据我推测,这两个地方有出路的机会会很小,而我们对后山一无所知,若是能找到后山,说不定就能找到出路。”
佟凝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若是能找到后山,说不定就能找到出路。
伊默顿了顿,插话道:“我知道后山在哪里。”
众人:“???”
你怎么知道?
伊默分不想提及这段往事,但是如今万般无奈,此事关系着他们几个人的身家性命,他若是再不说,恐怕都得死。
他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那里,汇垣后山,是我出生的地方。”
第137章 汇垣后山
他回忆着给众人讲述了汇垣后山的情况, 那里没有漫天飞雪,只有惨绝人寰。
听了伊默的经历之后,众人都十分同情他, 包括骆晚阙, 也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谁都知道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来, 想要过去, 不可能!
他的眼神中充满恨意,像是之前受到了不公的待遇。
具体的他们也不方便多问,这一次, 对于伊默来说, 也是一个机会,再一次回到他出生的地方, 说不定会给那段痛苦的时光一个结束。
时间并不会冲淡仇恨,也不会埋没怨愤, 只是他装作释怀了。
听他讲了这么多,楚文豫还是比较关心该如何进去,“你知道入口在哪里吗?”
伊默“嗯”了一声, 他, 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出来的。
汇垣后山的入口和出口只有一个,并且没有允许是不得进入的,除非有原本汇垣后山之人做引导, 伊默倒是个光明正大的挡箭牌。
伊默带领着众人,踏着雪地,来到了汇垣后山。
山峰耸立如龙腾于空, 冰雪精细,远处银装素裹的雪线犹如舞动的长绸, 闪烁着冷峻的光辉。
古老的松树傲然挺立,枝叶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层,宛如银色的披风。
雪花依旧轻轻落下,铺洒在众人的肩头、衣角,如梦似幻的白色世界,宛如生命的无常。
楚文豫有一疑问:“你先前是从哪里出去的?”
伊默既没听懂他想要问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露出疑惑的神情。
与此同时,楚文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点牵强,他又换了一种问法:“你之前进过守山大阵吗?”
伊默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进过守山大阵,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里竟然还存在守山大阵,“没有”。
“你之前是从现实中进进出出的,如何能从守山大阵中找到出入口?”楚文豫又问。
这才是他最终想问的问题,生死界和现实是相通的,可又是不通的,两者之间隔着鸿沟与天堑,想要轻易跨越,怕是难如登天。
他不禁怀疑伊默为何有此等能力,还是说这里有不同寻常的路。
对于这一点,伊默也很吃惊,他之前从未进过此地,为何能在这漫天雪地中找到方向,还能准确的进入汇垣后山。
怕不是有人故意引导。
看来,不仅是他们想要找到汇垣后山的所在地,里面的人也按耐不住了。
汇垣后山和前山没有多大区别,漫山遍野的雪,飘落在各个角落。
汇垣后山里有一个村子,也就是伊默的出生地,这里的人和外界几乎没有联系。
如今伊默回来,他们也不高兴,反而很冷漠,伊默也不愿意提及此地。
村长倒是热心,请他们去家里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且看村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村长将他们带到了家里,一桌子早已准备好的丰盛菜肴招待他们,像是早知道他们要来。
“几位,你们既然都是伊默的朋友,伊默能选择让你们进来,也就证明你们都是家里人,既然是家里人,把我这当成自己家就行,随意一些。”村长笑着说。
他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却已经当上了村长。
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和蔼可亲。
表面功夫谁都会做,就是不知道背地里会干什么勾当。
不过既然村长都那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拒绝,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
“谢谢村长,你人真好。”楚文豫一边胡吃海喝,一边说。
微生冥绝也跟着致谢。
吃完饭,按照村长的安排,两个人一间屋,伊默和村长住一间。
楚文豫和微生冥绝来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屋中有一股异香。
从他们进门开始,就闻到了。
说不上来好不好闻,只是有点怪异,不像是中原的东西。
这里本就不属于中原,伊默也师承巫医谷,这里有异香也不奇怪。
“睡吧!”微生冥绝给楚文豫盖上被子。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股异香应该是安神香,只不过里面加了点别的东西。
他们有灵气,这股异香奈何不了他们。
而佟凝雪和骆晚阙也用不到他们担心。
至于伊默,他和村长住一间,村长也不至于傻到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所以,二人就安心睡下了。
再一次醒来之时,天已经黑了,他们被扔到了古井底。
一起被扔下来的还有佟凝雪和骆晚阙,不过看他们二人这样子,应该是主动跳下来的。
古井贡龙,迷案滔天。
寂静无声的周围如同打开了天窗,吞噬着一切的声息。
二人缓步,透过黯淡的月光,可以瞥见井中游弋的古井贡龙。
龙鸣震天,难以言喻。
龙鳞闪耀着如月光般的银色光泽,眼眸深邃如海,仿佛能洞察一切,它的出现,仿佛是古井的灵魂,又似是亘古不灭的守望者。
“真的古井贡龙?”微生冥绝轻声问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发出如龙鸣一般的回声。
佟凝雪一剑斩断古井贡龙:“假的,是幻影。”
原本游动的古井贡龙瞬间化为石迹。
楚文豫心中一惊,缓了好大一会儿:“这怎么跟真的一样?”
佟凝雪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分给二人服下,“这是解药。”
吃下解药,便看清了古井贡龙的真面目。
“仙尊怎么会有解药?”楚文豫盯着那个瓷瓶,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撇了一眼手中的瓷瓶,佟凝雪解释说:“是伊默给我的。”
伊默?
他怎么又不见了?
若是佟凝雪没有提及伊默,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也想不起来,伊默和村长住一间,再加上他本来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不会有危险,可他们四个,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被村长沉了井,能不能活着出去也另说。
“他应该不会有危险吧?”楚文豫小声嘀咕。
骆晚阙跟着佟凝雪走过来,举起手来说:“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楚文豫:“……”
这里是井底,要想出去只能往上走,可出口已经被堵死了,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面的水流里。
说不定里面别有洞天。
“你们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吗?”楚文豫走了一圈后问。
佟凝雪闭上眼,回忆着中了毒之后的残枝片叶,“被人扔下来的。”
“你们也是被人扔下来的?”微生冥绝有一丝惊讶,以佟凝雪的身手来看,不应该啊。
佟凝雪点头示意:“的确是被人扔下来的,我还记得是三个人,为首的应该是村长,还有一个就是大祭司,另一个是黑衣人,蒙着面,未能看清。”
这本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将计就计,借力使力,先让村子里的人放松警惕,然后趁其不备,反将一军。
“大祭司?”
楚文豫心潮起伏,村长的底细已经被他们摸清了,只是未能醒着见到大祭司,就被扔到这古井之中,这个人可能是个突破口。
他是这么想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仙尊可有计划?”微生冥绝试探道。
以他对佟凝雪的了解,不可能任由别人把他的后路封死,既然醒着还会被人扔下来,只能说明这是他计划好的。
佟凝雪拔出霜寒剑,剑体呈现蓝光,像极了汇垣后峰在雪的映衬下呈现出来的颜色。
他没有多做解释,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就明白了。
将霜寒剑收入鞘中,佟凝雪走向一旁,看到井壁上刻着的一首诗:“洛晴云案祭栩藏,清筱芙波沐魇阆。沛琼霓盏鸿幽罡,舒影棺柔玉澜殭。惊别一梦许久行,溪木源钧点峰浪,液鬼秋测姒绘淌,出世壶间谍澈旁。”
从口中读出来了一遍,心中已经过了无数遍,无论怎么品这首诗,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被井壁上的这首诗吸引过来之后,楚文豫小范围的分析:“栩藏,魇阆,幽罡,澜殭指的应该是四大镇井兽,分别对应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至于后面四句,应该指的是水下之行,若我所料不错,此井的出口,应该就在水下。”
他分析的有理有据,众人只好跟着他的思路走。
如果说出口真的在水下,那第一件事就应该先找水。
这里明显是个枯井,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没有水源,若是出口在水下,为何没有水源?
“我真的如他所说,出口在水下,那我们应该先找到水,才有出去的希望。”微生冥绝静下心来说,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首诗吸引,费尽心力的去解读这首晦涩难懂的诗,他总觉得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反而心不安。
细节至关重要,微生冥绝自动忽略这首诗,去寻找其他的蛛丝马迹。
在这首诗的旁边,零零散散的几幅画,很零碎的画面,难以联系在一起。
只能把它们揉碎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分析。
画中的一条龙指的是古井贡龙。
一杯未饮尽的酒指的是什么?
明明是零散的几幅画,栩藏,魇阆,幽罡,澜殭四大镇井兽却都出现在一副画中,还挤在了一起。
虽然不知道四大镇井兽的关系如何,可一山不容二虎这么简单的道理,作画之人怎么可能不懂?
还有为何每一幅画中都有被一把剑砍断的一根竹子,这是否是同一根?
为何每一幅画的竹子只有半根?
这面目狰狞的人又是谁?
头脚都被砍断的人又是谁?
这么一阵分析下来,更乱了。
微生冥绝尝试着找出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可无论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一起。
看起来毫无逻辑且毫无关系的几幅画,偏偏错愕的排列在诗的一旁。
另一旁为何是空的?
微生冥绝将手伸到另一旁,发现井壁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透明颗粒,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凑近一闻,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不凑近闻也闻不到。
这也太奇怪了。
不想用手触碰的微生冥绝指了指,对佟凝雪说:“这里,麻烦仙尊!”
佟凝雪也知道他的意思,拔剑一斩,颗粒如滚珠般散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他也做了些手脚,将这满井壁的透明颗粒利用的彻彻底底。
忽的,响声开始沉闷,像是浸泡在水中。
跟着这些透明颗粒,成功找到了水源。
“太好了,找到水源,我们就能出去了。”
楚文豫突然有种一切即将结束的快感,等到他们出去之后,势必将整个村子“连根拔起”。
然而,天不尽人意,这是死水。
第138章 中毒解毒
死水表面无一丝波澜, 像是被冻结的画卷,停滞在无声的静谧中。
那些透明颗粒也不见了踪迹,在死水中沉沦, 消失的无影无踪。
微生冥绝小心地踏入死水, 死水带起一种粘稠的触感,却是十分柔滑。
他轻轻地弯腰, 试图去感受那从水中透出的寒冷, 他用指尖轻触水面,顿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至整个身体。
而后立即收了回来。
“刚才试了,下面没有出口。”微生冥绝后退了几步说。
楚文豫给他擦拭指尖的水:“明知道没有出口, 夫君何必去试呢?”
趁机亲了一口楚文豫, 微生冥绝憋不住的暗笑道:“因为水下有出口是夫君你说的,我自然深信不疑。”
佟凝雪, 骆晚阙:“咦……”
真是受不了他们两个。
不想看着楚文豫和微生冥绝二人在这里卿卿我我,佟凝雪拉着骆晚阙走向一旁。
似乎是向他们宣战似的拔剑一挥, 竟意外打开了活水渠。
真是有心栽花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活水涌动,似是一条游龙, 将古井洇湿, 一滴滴的水逐渐汇聚成水源,带领他们找到出口。
踏入活水渠的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活水渠中, 水流潺潺,阴暗而潮湿的气息萦绕着他们的衣袂。
这里的温度和外面的空气相比有些凉意,透过壁面上细细的水滴蒸发出来, 滋润了这片难以接触到的黑暗地带。
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行走,偶尔水面上会出现稀薄的霭气, 好似他们脚下的黑暗世界里升腾着仙境般幻影。
点燃火折子,照亮了黑暗中的方向。
光束划过洞壁上的湿泥,有时会在墙上留下一片深色的印记,偶尔也能在缝隙里看到一丝青苔或花朵般的异草。
尽管这里湿润的空气中,隐藏着种种不可思议的阻力,却难以改变周围的死寂。
四人没有轻易停歇,继续前进。
一路穿行着幽深的地下水道,尽头逐渐明朗起来。
水流变得更加急促起来,一瞬间,生命之力迸发出来,向未知的地方疾驰,在这洪荒之中,几人心无旁骛地前行。
这里阴暗潮湿,暗流涌动,不似平地那般好走,他们走的很艰难,而且这里是古井底,空间也比较小,通道低矮,所以速度慢了不少,但也没有多加耽搁,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不能前功尽弃,半途而废。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
这里的水流汇集成一个巨大的水潭,水面泛着幽蓝的光泽。
四周的洞壁上有一些微弱的萤光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像星点一样敞亮。
终于,走出来了。
但对于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该如何找到伊默并与他取得联系呢?
佟凝雪环视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
紧接着,他双指成剑,点在眉间,周遭散发出来的灵力可以抵得上万千冰雪,浑身白茫茫的一片,连带着雾气逐渐隐藏在空旷的地界。
“是点华术。”楚文豫指着佟凝雪所在的方向说。
他看着佟凝雪一点点的消失在原地,直到肃清了所有的障碍,他才重新出现。
雪色流云,踏浪清韵。
这里的布局也是障眼法的一种,看不到天地变化,看不到星辰规律,隐藏在暗处的人能看得清里面之人的行动,他们却找不到施法之人。
原本这里伪装的很好,佟凝雪也不会轻易发现,可他偏偏先前斩了一剑,这才露出了破绽。
那一剑给了村子里的人一个巨大的变数,好像佟凝雪将霜寒剑悬在了他们的头上,告诉他们本尊在此,看谁敢造次!
不管有意无意,那一剑总归是给这次行动减少了不少的麻烦。
由他师尊出手,骆晚阙最是高兴:“师尊,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算账!”
他骄傲的看着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像是从高处俯视这芸芸众生。
普通平凡的众生,只能仰视他最尊敬的师尊。
佟凝雪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直到灵气彻底消散,他周身再无可以利用的灵气,他才淡淡的开口说:“不急。”
骆晚阙:“???”
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不是应该抓紧反将一军吗?
他不解的仰视着佟凝雪,玉冠飒雪,凌渡众生。
凌渡原本是他的号,后来自己改成了凌无,认识骆晚阙以后,凌无也不复存在,他就只是佟凝雪了。
在见到佟凝雪之前,骆晚阙可谓凄凄惨惨戚戚,就快要活不下去的那种,可也听说过佟凝雪的名号,他励志要拜佟凝雪为师,一辈子孝敬他,当成亲生父亲那样尽孝,只是……佟凝雪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
因他修成道心,一块手帕藏在怀里十余年,因他道心倾覆,佟凝雪都没说过,可骆晚阙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就像现在这样。
将佟凝雪尽收眼底,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他心底里是愧疚的,把不入红尘的一个人拉下泥潭的愧疚,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没了意识。
不知他一个人没有了意识,除了佟凝雪,其他人都中招了。
这是汇源后山村子里专门研究的软骨星魂散。
中了软骨星魂散的人,短时间就会失去意识,然后灵气消散,直到泯然众人。
最后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师尊……”骆晚阙醒着拼命抓住救命稻草,他知道佟凝雪一定会救他,师尊不会让徒弟出事的。
佟凝雪站在原地没动,骆晚阙却抓不住了,这软骨星魂散见效奇快,几乎是瞬间的事,想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而佟凝雪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刚才运行的小周天。
见骆晚阙连他的衣角都抓不住,他露出几乎从未展露过的愤怒的神情。
“你在这里等着,为师很快就把解药给你带回来。”佟凝雪拍着骆晚阙的肩膀,示意骆晚阙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到他把解药带回来。
骆晚阙强行点头,他已经动不了了,哪怕是加速毒入肺腑,加快血液流动,他也要给佟凝雪坚定的回复,他会等着师尊回来。
安顿好了骆晚阙之后,给他下了同生咒,只要师尊不死,骆晚阙就不会有事。
在三人面前设下结界,无人能打破。
而后,佟凝雪没有半分犹豫,孤身一人来到了村庄里。
村庄里的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
“本尊只说一遍,解药拿来。”佟凝雪霸气说道。
一扫衣袖,卷动了狂风暴雪,将众人逼退数步。
他们常年隐居于此,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也对外面之人的实力一无所知。
村长依旧不死心:“我手上还有人质,你能耐我们何?”
说罢,伊默就被带了上来,专用的捆叛锁,只有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
佟凝雪透过捆叛锁探了一探,发现伊默并未受伤,他也就安心了。
这一探,村子里的人无一人发现,也无一人能感受到。
确认伊默无事,佟凝雪也不在隐藏:“解药我要拿,人我也要救,你们,又能奈我何?”
清宁如仙的嗓音间露出不可多得的杀气,他用最温润的声音给了他们一个警告。
解药是他的,人也不是你们的。
村长带头大笑:“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我就不给!”
最后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完,伊默就已经在佟凝雪手上了,捆叛锁也被一招击碎。
所有人都不相信,甚至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这……怎么可能?”
丝毫不顾众人的大惊,佟凝雪还是轻松掌控全局:“最后一次机会,解药!”
“不给,要么你就杀了我们,要么你就和他们一起死!”村长作死的嘴硬,既然这样,就不要怪佟凝雪不客气了。
他调动全身灵气,压在整个村子上空,人人自危的场景他见识到了。
就像所有人的头上都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有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凑到村长面前:“村长,要不就给他吧!”
村长依旧在负隅顽抗,喝退了上来劝说的人。
“本尊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不稀罕。”佟凝雪将压在他们头上的乌云降低,几乎贴到了直立的人头上,许多人因此没骨气的下跪。
他们承受不住佟凝雪的威压,纷纷跪倒在地。
只有村长还拿着手中如法杖一般的东西强撑着,片刻间,法杖被佟凝雪捏碎,似晶球的东西化为最坚硬的雪落在地上。
上面还沾上了村长的血,染红了尘埃。
后面的人爬到村长这里,恳求他把解药给他们,不要再僵持下去了。
撑不住的村长立马跪在地上:“有本事你就杀死我,我死了,你永远都得不到解药,拉上他们陪葬,也不算孤单,哈哈哈……”
吐了一口血之后,奄奄一息的摊在地上,他把佟凝雪想的太仁慈了,以为佟凝雪不敢杀他,以为他是这村子里唯一知道解药在哪里的人。
佟凝雪也的确很久没有开杀戒了,但他又不是和尚,也不是不会杀人。
轻轻一挥手,村长就没了气息。
见村长死了,伊默脸上浮现出大仇得报的快感,人虽然不是他亲手杀的,可是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死了,终于死在他面前。
众人见村长死了,纷纷跪拜佟凝雪,嘴里嘟囔着:“多谢仙尊救命之恩。”
突如其来的致谢,佟凝雪也没有搞明白,但他所剩时间不多,骆晚阙还在等着他。
“必须尽快找到大祭司。”佟凝雪和伊默说。
从刚才来的时候,他就开始观察,虽然都不认识,可之前沉井的时候,和大祭司见过一面,大祭司不在此地,肯定有鬼。
伊默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他在哪里,跟我来吧!”
跟着伊默,佟凝雪找到了大祭司,第一句话就是:“解药在哪里,我没有多少耐心,你若不说,下场就和他一样!”
大祭司心中很是清楚,佟凝雪口中的他指的是刚死的村长。
他比村长这个老顽固识趣多了,二话不说就把解药拿了出来,递给了佟凝雪。
此番解药拿的如此顺利,伊默问:“不会是假的吧?”
大祭司连忙摇头,又连忙点头:“绝对保真!”
得到他的承诺之后,伊默才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佟凝雪也没有完全相信他。
解药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佟凝雪一看解药有六颗,先将一颗给大祭司吃了,又分了一颗给伊默。
接过解药,伊默不确定的看着佟凝雪:“给他吃是为了实验有没有毒,给我吃做什么?我又没中毒!”
第139章 解开心劫
佟凝雪没有和他解释, 自己拿出一颗解药放在嘴里,看到佟凝雪也吃了,伊默也将解药放在嘴里, 心里想着:仙尊自己都吃了, 肯定不是毒药。
说实话,佟凝雪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药, 他不想带着大祭司去找骆晚阙, 本想拿伊默试药,可想了一想,伊默于他而言, 多少算是朋友, 这么做有点不道德,当然, 这只是最微乎其微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每一个人的体质不同,伊默师承巫医谷, 体质并非常人所能及。
若是由伊默试药,怕是看不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试药, 即便是毒药, 也当做和骆晚阙同生共死一回,这毒药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强行逼不出去。
无论哪种方法, 他都能解毒的,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当作和徒弟的一次同生咒实验吧!
“好徒弟, 为师说过,没有我的允许, 你死不了。”佟凝雪说着,就带着伊默来到了他们的所在地。
解开设下的结界,将仅剩的三枚解药分给他们。
毒药见效快,解药见效也快。
毒解了之后,楚文豫看着佟凝雪手中精致如玉的瓷瓶,问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毒的解药不止三颗吧?”
凝视着手中的瓷瓶,佟凝雪“嗯”了一声,本来不想说的,可楚文豫都问了,他也不能不作答。
听到这个问题,伊默就像是找到诉苦对象一般,前来“诉苦”:“这解药,喂给大祭司试毒也就罢了,连我都要吃,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吃了,明明没中毒,为何要吃?”
根据伊默不成文的描述,楚文豫也懂了,和伊默说:“你不懂!”
伊默:“……”
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为何说我不懂?
难不成,他们有事瞒着我?这是解药吗?
许多问题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说的,不仅楚文豫和微生冥绝听懂了,骆晚阙也听懂了,“师尊,你为了我,何至于此啊?”
虽然很想问问佟凝雪,但是话到嘴边,骆晚阙又收回去了。
他不敢问,怕佟凝雪回答的太轻松,反倒是将他推入无边的腹地。
“爱徒,你不用想那么多。”只需要想着为师爱你就够了。
骆晚阙自是不想去多想,可他害怕佟凝雪当真与他同生共死,“师尊,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话不用说出来,佟凝雪就能猜到骆晚阙相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有朝一日,师尊不必管他,这怎么可能?
佟凝雪严肃道:“不能,此事,没得商量。”
骆晚阙还想再争取,可看到佟凝雪假装生气的模样,他更加害怕。
算了,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把命还给师尊便是。
和师尊在一起,就要学会珍惜当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他依偎在佟凝雪的怀里,像一只没开窍的小花猫。
他们在此处说的话,大祭司已经听了多时了,并非是没有察觉,只是没人愿意搭理他。
兜兜转转,只有伊默一人不懂罢了。
不能让他继续偷听下去,楚文豫大喊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话音刚落,大祭司蹑手蹑脚的从后面走了出来,还带着一众老小。
带着他们三叩九拜:“求仙尊垂怜!”
佟凝雪:“???”
本尊又没有嗜杀的习惯,又不会把你们全都杀了,过来求我做甚?
见佟凝雪有些不解,大祭司趁机说:“我等都中了村长下的蛊,本以为他死了,蛊就会自然消失,可没想到蛊非旦没有消失,反而加重了。”
“仙尊神通广大,求仙尊出手相救!”
“求仙尊出手相救!”
“求仙尊出手相救!”
大祭司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带着一众老小一起长跪不起。
他笃定佟凝雪会有办法的。
佟凝雪只是发力高强,又不是万事皆通,这些毒蛊,他也无能为力。
若是一两个人还好,能用法力强行逼出,可这么多人,就算耗死他,也不一定解得了。
此时,伊默站了出来:“你们中的蛊,我能解。”
他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他的蛊是慕楠经替他解的,解法也告诉了他。
所以,此蛊他能解,并且在场之人,只有他能解。
也不是一无是处。
虽说平时用不到,可真若是有什么伤,他能治,有什么蛊,他能解。
“那太好了,多谢!”大祭司带着村子里的人继续磕头。
以为有了希望,再也不用受到毒蛊控制了,先前没有人敢反抗村长,就是因为中了蛊,村长死后,他们的希望也破灭了,如今希望重新燃起,众人手心的汗也都随之消散。
可好景不长,这蛊也不能白白给他们解了,伊默算过,最多还有三天的时间,而配药解毒只需要一天,所以他耽误的起。
在他们之间逛了一圈,每个人都向着他磕头,都视他为解救众生的神明。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当年,可不是这样的。
当年他被当成叛徒,所有人都对着他恶语相向。
他杀害了自己的父母,在众人看来,就是大逆不道的。
可父母以他为药,试炼“药人”,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没人听他解释,他也不确定,因为他杀害父母之时,只是个没有意识的药人。
这也是,他和曾旭扬说他后悔的原因。
魇镜千年,都洗不平上天对他的不公,都磨不平困扰他多年的心结。
当年,他杀害父母以后,这个村子容不下他,都把他视作怪物。
可他,也想成为人啊!
他可以理解曾旭扬的无奈,当时的他,就如同魇镜中的曾旭扬。
在他的劝说下,曾旭扬还是义无反顾的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像当年的他失控杀了自己的父母一样。
只是没想到,应当伸张正义的街坊邻里,看着他长大的叔叔婶婶,一个体谅他的人都没有。
那些嘴里喊着自己多么无辜的人,并非不知道伊默父母的阴谋,也并非不知道伊默的无辜,只是他们认为事不关己而已。
只是他们冷漠无情而已。
年少的伊默受了刑后背井离乡,他们只是看着,只是恶语相向的看着。
不断的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能像他一样,当年,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可现在呢,像是摇尾乞怜的狗,随便抓住一个人就能乞求。
逛了一圈之后,伊默想了很多,还是想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当年,你们可不是这么对待我的。”
大祭司率先站出来,向他解释:“我们当年也是受他控制,没有办法啊!”
“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大祭司,你还真是令我高看啊!”伊默气不过,就阴阳了他几句:“当年,我众叛亲离之时,没有人替我求情,怎么,是当时活的有尊严吗?是当年膝盖不会弯吗?”
大祭司看着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这么多年被村长控制着,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哪里还有什么尊严?
“我不无辜,我们都不无辜,我们也不忍心啊,只是……”大祭司瘫坐在地上,回忆着当年驱逐伊默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伊默也随着他们哭了,但不是为他们的虚伪而哭,而是为当年的自己而哭,也是为现在的自己而哭:“你们的不忍心,已经逼死了一个孩子。”
今日,曾经被你们逼死的那个孩子,再一次站到了你们面前。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不只是大祭司边说边磕头,他身后的所有人都一边说对不起,一边磕头。
只是……太晚了,晚到命脉被他们逼死的那个孩子紧紧握住的时候,才说对不起。
“我就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想活着吗?”伊默冷静的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说话,不说话伊默也知道,他们想活着,做梦都想活着。
数年前就是这样了。
他们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干的出来,草菅人命,也只是表面上的。
太罪恶了,太丑恶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谁不想活下去呢?
事不关己不搭理,这才是人之常情,大势所趋随大众,这才是人间常态。
曾经的伊默已经找不回来了,他受过的委屈已经随着时光的流转埋进了土里。
他的父母被他亲手杀死了,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的生死,也被他攥在手里。
可过去这么多年,面对生死攸关,他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
哪怕那些人都不能被称作“人”。
这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并非是他善良,而是他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残忍。
审视着每一个人的罪行,伊默淡淡的开口:“我会救你们的,等着吧!”
所有人泣不成声,也在他离开之时三叩九拜。
活着,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愧疚,那只是对过去的追溯。
愧疚,也得活下去,活着,才能弥补愧疚。
伊默才不需要他们弥补,迟来的弥补比死去的村长更令人恶心。
先前计算的没错。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把解药配了出来。
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获救了,死的只有罪魁祸首村长,还有那不像一家的一家人。
生于此,那是命,长于此,那是劫。
叛出此,逆命数,归来此,解心结。
“愿你们从此无痛无灾,好好活下去,我不苟同,不能容于此,永别,祝珍重!”伊默说完,就带着他们离开了此地。
这里,不值得留恋,也没有感情可言。
等到出了汇源后山,伊默才松了一口气。
楚文豫借机问道:“你的心结,可算是解开了?”
第140章 再寻真相
出了汇垣后山, 他们现在依旧在守山大阵中。
既然伊默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那他对于古井应该有所了解,楚文豫是这么想的, 于是便问道:“你可否进过古井?”
伊默摇了摇头, 谁闲的没事干跑井底下干什么啊?
这么想想也对,楚文豫给微生冥绝使了个眼色, 让他把那日在井底见到的说与伊默听, 或许他会知道其中的含义。
微生冥绝一边给伊默讲,一边比划着:“那日我们在井底见到了零零散散的几幅画,其中有一杯未饮尽的酒, 还有每一幅画中, 都有被一把剑砍断的一根竹子,而且只有半根。”
若论起记忆力来, 天上没人比得过微生冥绝,楚文豫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 虽然有时候记忆力很差,但微生冥绝的记忆力,绝对是最持久的。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几个穿插的画面, 几乎都是一闪而过的, “那几幅画中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人,以及头脚都被砍断的人,当时我想着找出它们之间的共同点, 可无论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一起。”
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形成闭环, 然后一点一点的输送出去,把那些画面说出来也很难, 他尝试着用最简单的话表达出去。
想到那零零散散的几幅画,就必然会想起那首诗,“还有一首晦涩难懂的诗,看起来毫无逻辑且毫无关系的几幅画,偏偏错愕的排列在诗的一旁,而且另一旁是空的。”
虽然不知道话的含义,但是那一首诗的含义,楚文豫之前分析过了,就是不知道分析的全不全。
在不同的情境下,理解出同一首诗的含义,也未必尽数相同。
如今再看那首诗,说不定会有不同的见解。
对于微生冥绝的所见所闻,伊默也是闻所未闻,他只能试着从诗中找到答案,问:“什么诗?”
微生冥绝回忆着那首诗:“洛晴云案祭栩藏,清筱芙波沐魇阆。沛琼霓盏鸿幽罡,舒影棺柔玉澜殭。惊别一梦许久行,溪木源钧点峰浪,液鬼秋测姒绘淌,出世壶间谍澈旁。”
这首诗他背的真切,就是只能背出来,却不知道具体的含义。
伊默仔细听着,他知道前四句,但不懂后四句是什么意思:“栩藏,魇阆,幽罡,澜殭指的应该是四大镇井兽,分别对应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至于后面四句,我就不知道了。”
这和楚文豫之前分析的差不多,就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楚文豫理解的全面,也只是知道些皮毛。
看着他的反应,楚文豫觉得这并非偶然,四大镇井兽并不是家喻户晓,伊默为何清楚它们,于是便问道:“你也知道栩藏,魇阆,幽罡,澜殭这四大镇井兽?”
伊默知道楚文豫为何会这么问,之前他在父母的密室中看到过,这四个镇井兽代表着四大邪恶势力,后来两两合而为一,形成了两股势力,至于是哪两股势力,这就无从考证了。
看到四大镇井兽,楚文豫只是知道它们分别代表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具体的含义还是伊默清楚,四大镇井兽太大而空了,根本就猜不到。
伊默说完之后,楚文豫大致明白了,又问了些关于四大镇井兽的细节,他猜测最终的两股势力的首领应该是在生死界中见到的两个幕后之人。
至于那几副零散的画的意义,目前没人清楚。
他们目前所处于的守山大阵已经完全启动,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都要埋骨于此。
守山大阵最终会和汇垣雪山一起付之一炬,在这之前,他们必须想到解决的办法。
或许,答案就在那几副零散的画里,但这些画根本就拼凑不起来,也联系不到一起,想从这里面找到最终的答案,简直比登天还难。
九重天他们都去过,区区几副零碎的画还解不出来!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伊默想起了当年在父母密室中隐藏的几幅画,倒是和微生冥绝描述的很像。
只不过,还不如微生冥绝所描述的全。
“我依稀记得,我父母密室暗格中的那几副画,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伊默回忆着说。
只是记忆有些久远,他也想不起来了,“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过了这么久,他也只能记起个大概,况且他那个时候很小,而且神志不清,就算能记得画面,也不如再回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隐藏起来,他当年没有发现的线索。
“那不是你伤心之地吗?不是不想再回去吗?”骆晚阙注意到了伊默表情的变化,所以他说话很收敛。
伊默摇了摇头:“我们几个人的命,可比那些有的没的重要多了,既然里面有线索,我和你们回去便是。”
“那里是我的伤心之地不假,但不能成为我们的埋骨之地,既然来到了我的出生地,我本应当尽一下地主之谊,可……”伊默越说就越觉得伤心,他伤心的不是回到了伤心之地,而是没有好好招待朋友,“所以,在我的地盘上,我们五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众人被他这几句话说的感动,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他们五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说罢,他又带着众人来到了汇垣后山,只是出入口变了,再想进去之时,发现已经进不去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进不去?”
随着守山大阵的完全启动而变的,伊默也不能确定现在的入口在哪里,他只能确定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原来的入口,而不是现在的入口。
“这里与我们来时不同,大家小心。”佟凝雪也察觉到了变化,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像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他们知道真相,那人恐怕早就料到守山大阵完全启动之时,就是汇垣后山彻底封闭之时。
伊默抬头看着远方,苦恼道:“那一行字,到底是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远方,就像找到了归宿,像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有了寄托,或许是见到了天上的星星,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一颗星星,融在漫天星辰中。
他们应该苦恼该如何进去,本应该苦恼为何有家不能回,可命运一直都在捉弄他,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回过家,所以,渐渐的也就淡了,没有了回家的想法。
汇垣后山是回不去了,守山大阵已经完全启动,若是再不出去,恐怕他们也会随着真相掩埋。
“来不及了。”佟凝雪担忧的说,他发现远方出现雪崩的迹象,“快走!”
出现这种情况,人是逃不出去的,除非可以直接离开此地,不然外面还有守山大阵的阻碍,任谁都逃不出去,就在这时,微生冥绝灵机一闪:“仙尊,传送阵。”
他们在生死楼中就接触过传送阵,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布下传送阵。
“传送阵会把我们传到哪里?”微生冥绝有些担心,他担心即便布下传送阵,他们也出不去这守山大阵,那道最大的关卡不破,他们可能永远都出不去。
可这是他目前为止,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别的,更不可能。
楚文豫也不知道,只能赌一把了,“传送阵应该无法把我们送出生死界,但未必不会把我们送出守山大阵,放宽心吧!担心也没用。”
微生冥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专心去看佟凝雪布阵。
天边红霞渐渐褪去,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大雪无声无息地飘洒下来,温柔而野蛮,似重锤,不断的砸向孱弱的地面。
佟凝雪长发随风飘舞,与雪花交织在一起,他缓缓拔出霜寒剑,指向苍穹,低吟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传到了站在一旁的骆晚阙耳中。
骆晚阙在心里一直默念:“师尊,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师尊一定会活下去的。”
随着传送阵的雏形逐渐显现,佟凝雪的身影在他如清雪一般的声音的催动下开始缓缓升腾,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在风雪中绽放。
霜寒剑如同法杖,散发着弥天蓝光,光芒在风雪中穿行,犹如冰凤蜿蜒过九泉。
传送阵的布置渐渐成形,逐渐在风雪中展开,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雪花落在传送阵上,瞬间化作无形的水汽,消失在空气中。
空气凝固,风雪仿佛停止肆虐。
最终,佟凝雪低喝一声:“天地之门,为我而开!”
顿时,一道明亮的光柱从天而降,直指地面上的传送阵,那光柱如同银河般璀璨夺目,让人无法直视其光芒。
“这是什么?”楚文豫被光灼的睁不开眼睛,忍不住用双手去挡,“怎么这么刺眼?”
他不仅将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眼前,还将另一只手挡在了微生冥绝的面前,几乎和他同步的动作,微生冥绝的手也护在了他的眼前。
随着光柱的落下,传送阵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声音如同天雷,震彻九霄,在轰鸣声中,传送阵开始缓缓运转起来,众人也被传送出去。
光芒太盛,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楚文豫才睁开眼,再一次睁开眼之时,他觉得周围有些熟悉:“这不正是汇垣后山吗?”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硬把人往绝路里堵。
有了守山大阵在此阻挡,他们是出不去的,传送阵在这里面也会失效,雪山之巅和汇垣雪山都出现了雪崩的迹象,只有汇垣后山暂时还是安全的。
事不宜迟,快些寻找出去的办法。
伊默带着他们来到了父母的密室,还好没有被毁,他们走后,没有人动过这里,除了有些积灰以外,所有的东西还都在原地。
打开暗格,上面的一行小字也被翻了出来,几副画上写着:引药入体方可出。
最后的最后,上面写着:小伊默,你不要怪我们狠心,这里是个烂透的天地,而你不该属于这里。
看到这一行字的伊默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一瞬间,大仇得报的快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里还有仇恨啊?
他从小就被自己的父母引药入体,炼为“药人”,他恨透了他们,甚至在失控的时候杀了他们。
可结果呢?
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却发现父母只是为了能让他走出这一方天地,不被束缚在这里,而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骗子,都是骗子!”伊默崩溃的大喊,“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这么多年,我活的就像个笑话,我以为的真相是你们抛弃了我,我以为的真相是我不配在这世上,可结果呢?竟然是这样的,还真是荒唐。”
“是不是我说今天不回来,我说不打开这个暗格,这个秘密永远就会埋在这里,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伊默的情绪十分激动,此事此刻,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你们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一对骗子生了一个傻子,哈哈哈……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伊默自嘲道,可笑的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而是这么多年了,他刚知道自己是个傻子。
整间密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旁人就站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或许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静静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情绪太激动,泪止不住的下流,洒落在水中拿着的几幅画上,呈现出了另一面。
伊默的父母早就算好了一切,他们的儿子是性情中人,再一次看到这几幅画的时候,肯定会崩溃的大哭,而伊默是他们炼制的“药人”,他的泪就是解开迷局的关键。
他情绪激动的有些失控,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还是楚文豫看到了几幅画的变化,楚文豫指着伊默手中的画说:“快看!”
还没反应过来的伊默没等打开手中的画就被楚文豫夺了过去,他对伊默说:“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这里不应该是伤心之地。”
擦干了眼中的泪,伊默自己的看画,还是差点火候。
他哭的有点着急,这几幅画在他手中“摇摇晃晃”的,眼泪分布的也不均匀,要想联系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要不……你再哭会儿?”楚文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伊默:“……”
下一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哭了起来,等到眼泪把几幅画浸湿,所有的谜题也就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