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燕祈说这话的时候透着几分不解和怀疑，眼前这颗头他并不陌生，虽然只剩下一颗脑袋，但毫无疑问，这是他曾经在恐怖游戏里的手下胆小鬼。
问题是，一只鬼怎么会出现在他的世界。
“难道你也，”燕祈斟酌开口：“攒够积分退休了？”
胆小鬼一脸羞涩，冲燕祈眨了眨眼：“老大，我当然是送给你的金手指啦。”
燕祈被她逗笑了：“你怎么看都只是一颗头吧。”
燕祈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颗头上摁了摁，他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在抚摸小动物的脑袋，只是那发言实在像个恶魔：“我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三好学生，抱着一颗头回宿舍，不是报警就是被当成变态。化学实验室就在旁边，要不我找点浓硫酸把你融了，或者把你打碎再找个地方埋了吧。”
燕祈挠了挠她稀疏的头发，轻声道：“乖，选一个吧。”
胆小鬼：“qaq”
老大，你要不要这么绝情。
这个没有感情的男人显然不在乎一颗脑袋的想法，他挑眉道：“放心，哪怕你是一只鬼我也有办法除了你。如果不想再死一次，你最好在三秒之内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离开恐怖游戏后，燕祈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胆小鬼拥有操纵人心的能力，哪怕她只剩下一颗头，要杀了燕祈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在赌。
燕祈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胆小鬼本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在飞速消失。
突然，她大声道：“我能帮你赚钱！”
燕祈的手松开了。
……这真是一句让他完全无法拒绝的提议。
就在此时，系统发出“叮”的一声，淡蓝的面板在燕祈眼前闪烁。
【宿主已触发支线任务，是否启动？】
【支线任务：帮助胆小鬼找回身体】
【奖励：1：宿主可定制一条员工守则。2：找回身体后，胆小鬼自动收录为宿主名下员工，且必须遵守宿主制定的员工守则。】
让一只鬼做他的员工？
燕祈本想拒绝这个支线任务，但那只不受控制的手到底还是点了确认。
众所周知，养一个员工可是很费钱的。
鬼员工不但不需要工资，因为不会死，甚至连保险都不需要他交，别说996，就算是007都是轻而易举。
四舍五入等于白嫖。
曾经拥有无数鬼怪手下的npc头子可耻地心动了。
思及此，燕祈的语调愈发温柔：“刚才那些都是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钱不钱的都是浮云，”燕祈一脸认真，“我怎么可能会为了钱抛弃我的伙伴，告诉老大你的身体在哪儿，老大立马帮你找回来。”
胆小鬼松了一口气。
老大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么温柔善良。
这感觉实在是太怀念了。
“老大，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胆小鬼感动的一塌糊涂，“我已经把我的手种在了一个人的身体里，就是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七天之内我的手就会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
“嘻嘻，”她笑得像恐怖片，“到时候，我的手会自己爬回来找我的。”
燕祈：“……”
他顿了顿，说：“你这个想法很刑啊。”
胆小鬼羞涩地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她很行。
防止燕祈不能理解，她绘声绘色地描述：“到时候我就把他的身体吃掉，这样谁也不知道是我干的。嘻嘻，人肉的味道我还没尝过呢。我要一片一片把他的肉给切开，然后蘸着……”
燕祈一巴掌拍在她头顶：“别想这些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
.
隔壁老陈这三天过得很不是滋味。
他先是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体检报告证明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健康不少。可那如影随形的窒息感却一度让他昏厥，每晚都几乎是夜不能寐。后颈处的鬼手不断扩散，现在已经蔓延到整个前胸，从下巴到胸口无不漆黑一片。
这明显不是正常的生病。
隔壁老陈这下真的慌了，他当即便找了很多门路，终于找到定居在江州市的一位大师，大师只看了一眼，便将他打发回去：“这鬼太厉害，我降不了。”
隔壁老陈瞬间心如死灰，不过还是拦住大师的路。咬牙往大师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这三十万就当是给大师的见面礼，大师，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大师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收起那张银行卡。
然后只跟他说了七个字，解铃还须系铃人。
翌日。
隔壁老陈抬头望了一眼江大的门匾，明明是盛夏酷暑天，他却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来来往往没少惹人注目，他却只觉得冷。
他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燕祈，金融系大三的学生。”隔壁老陈念念叨叨，虽然江州他来过很多次，但江大对他来说算得上两眼一抹黑，自己这么找只会浪费时间，隔壁老陈不再犹豫，当下就随便拽了个路过的男生问路：“同学你好，你知道燕——”
四目相对的那刻，他愣了。
眼前的男生只穿了件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整个人干净的像株冬日的青松，光是看着就足够赏心悦目。他垂眸扫了一眼手表，似乎在赶时间，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却还是冲他笑了笑：“请问，你是在找我吗？”
校门口的炸鸡店内，隔壁老陈目光灼灼地盯着燕祈。
准确来说是看对方的脖子，那优越的下颌线到脖颈线条流畅，冷白色的皮肤十分细腻，往下甚至能隐隐看到锁骨。
“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就要报警了。”
燕祈点完了餐，这才抬眸看向隔壁老陈。
没有，他真的没有鬼手印。
隔壁老陈想摘下围巾，又怕那漆黑的皮肤会吓到周围的小朋友，只能压低声音开口：“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谈。”
“因为今天是星期四，这里的全家桶半价。”燕祈耸了耸肩，“我可不像您这种大主播，买水军黑人都是四位数起步，作为一个贫穷的男大学生，我只去的起便宜的地方。”
见燕祈提起这个话题，隔壁老陈也不由得一顿尴尬。
“兄弟，这件事实在是抱歉啊。”隔壁老陈抿了口气泡水，解释道：“我还以为你是提前知道我要去精神病院直播，所以故意在那里吓我。兄弟你放心，那些水军我已经撤掉了！那些骂你的评论我也已经找人压下去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燕祈就想生气。
原本他被骂的好好的，粉丝也在有条不紊地往上涨，眼瞅着就快突破一万人气值，结果莫名其妙关于他的讨论全都消失了。
黑红黑红，没有撕逼哪来的人气值。
一夜之间关于他的讨论全都消失殆尽，粉丝数停止增长了不说，还往下掉了小一千。
那一刻，燕祈甚至怀疑是系统动了手。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隔壁老陈这个老六搞的鬼。
“呵呵，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了。”燕祈暗暗磨牙。
隔壁老陈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花了些钱帮对方压下恶评，不过看来这一步棋没有走错。
思及此，隔壁老陈不由得朝燕祈凑近几分，掀开围巾一角，露出少许漆黑的皮肤。
“兄弟，我已经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那家精神病院绝对是有鬼的。你之所以大半夜在那里游荡，就是为了警示别人不要靠近那里。对不对？”见燕祈没有回答，隔壁老陈自觉离真相又近了几分：“既然是这样，你一定知道这鬼手印是什么，求你帮帮我吧。”
这的确是胆小鬼的手印。
难道她真的要从这人的身体里长出来？
明明屋外就是四十度的高温，燕祈却突然觉得这屋里冷极了。
他淡漠地收回视线，说：“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个普通的男大学生。”
“不可能！”隔壁老陈下意识抬高音量，见周围人纷纷望向他，他这才低下头，拉高自己的围巾：“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燕祈面前：“这卡里有五万，权当是定金。只要你能帮我解决掉脖子上的鬼手印，这张卡就当送你的见面礼。”
没想到隔壁老陈长得浓眉大眼的，居然足足比系统大方五倍。
燕祈是那种为金钱所动的人吗？
他是。
燕祈心想，金钱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关键是救人一命乃他身上的美好品德。
于是他默默收起那张银行卡，看向隔壁老陈的目光不禁慈爱了几分：“虽然你找的那些水军对我造成极大的精神伤害，让我这几天的食欲都下降不少。这张银行卡也不过最多只能弥补九牛一毛。”
“但是，”燕祈话锋一转，“谁让我是一个单纯善良的男大学生，你脖子上的这只鬼手印一周之内不拔除，那只鬼就会从你的身体里爬出来，到时候你的整个身体都会被鬼吃掉。”
燕祈耸了耸肩，语调颇为悲伤：“那天直播我已经足够暗示你了，只可惜你根本没有听懂。”
自己非但没有听懂大师的劝告，还找水军黑了大师。
隔壁老陈顿时感到无比羞愧。
“大师，您到底是什么身份？”
看来对待这种激进的迷信人士是不能说实话的。
眼见着自己的全家桶也上了，燕祈低声道：“其实……我是全真派第三百五十八代道士。”
隔壁老陈看向面前的炸鸡。
“全真道士不是不能吃肉吗？”
燕祈咬了一口鸡腿，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重点是怎么拔除你身上的鬼手印，”燕祈点了点自己的脖子，说：“这只鬼的身体是四分五裂的，如果不想让她的手从你身体里钻出来，我们最好尽快将她的身体拼凑整齐。”
“您的意思是？”隔壁老陈不解。
燕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网页，一个巨大的新闻标题赫然出现。
他将手机递给隔壁老陈，开口：“你直播时说过的那个斩首十三人的凶手，昨天从监狱越狱了。”
隔壁老陈不可置信地看向新闻。
因为被诊断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那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没有被判处死刑，二审被判死缓，收押在特殊的监狱里。
可就在昨天，他离奇从监狱越狱，根据新闻报道，此时杀人犯正在江州市内潜逃。
“他知道这只鬼的身体在哪儿。”燕祈说。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想到自己曾看到的杀人现场的惨状，隔壁老陈不由得有些慌乱。
“不用紧张，”燕祈冷冷看向窗外，“他会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