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倒v】我想在你的脉搏中跳舞
未名空知道自己在做梦。
从男人说出“我们一起来玩吧”后, 他就来到了这里，以一种无人能看见的幽魂姿态。
这里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在少年院, 悠仁被宿傩掏出了心脏。
顺平没有被救下，在悠仁面前被改造成了怪物。
五条老师在涩谷被封印，羂索开启了死灭洄游。
七海身负重伤，被真人撕成碎片。
蔷薇失去了眼睛，毫无声息的倒在地上。
大家一个个的、一群一群的倒下。
悠仁原本是个积极乐观的孩子，但现在的他眼中满是阴霾，好像整个人的灵魂已经被抽走了。
等到五条老师终于被解封，和宿傩决一死战,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腰斩！
【老师！】未名空伸出的手穿过了他染血的眼睛。
之后又轮到忧太了。
同样被腰斩，不惜借用老师身体也要爬起来战斗，终究还是败局。
【为什么？】
【这不是真的。我只是在做梦。】
【这样的世界是假的，大家从来没有被命运像玩笑一样摆弄, 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些悲痛到令人作呕的死亡, 没有像木偶一样冷漠、理性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去送死。】
【太荒谬了。】
然而一切又从头开始。
这次是五条老师的视角。
五条家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降世了, 小小的孩子比神子还要耀眼, 从出生起就注定不凡。烧脑是每日必备, 刺杀是家常便饭。直到16岁这年进入高专遇见挚友, 面无表情的淡漠变为活泼可爱的笑容。
直到星浆体被刺杀。
五条悟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变了。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前所未有的强大让他迷醉，于是他竟然没有发现挚友已经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杰叛逃了，咒术界的一切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留住杰，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好累, 可是要保护弱者。
头疼, 去买甜品吧。
没有其他人了，所有的任务都要我来完成。
学生很可爱, 如果未来成长起来会成为我的助力，一望到底的生活终于有了希望。
学生被杀了。
烂橘子烂橘子烂橘子！
可是不能杀，社会一旦动乱就真的完了。
好累。
最强也有做不到的事。
杰死了。
……
老师从狱门疆出来后，未名空看着他去了停尸房。
他把手挡在那双瑰丽的眼睛前，小声说：“老师，不要看。”
他几乎恳求着：“不要看了。”
可是五条悟看不到挡在他眼前的手，也听不到即使自己难受至极也在努力安慰他的悲泣。
五条悟沉默的看着同伴和学生的尸体。转身奔赴战场。
未名空看着老师忙碌的出生，忙碌的长大，忙碌的成人，忙碌的工作，忙碌的努力，忙碌的死亡。
忙碌着忙碌着，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做到。
一切又从头开始了，这次是忧太。
未名空亲眼目睹了里香在汽车的车轮下支离破碎。
没有办法，他整个人都挡在车前也没有用。汽车无情的从他身体中穿过，撞向了一无所知的孩子。
忧太诅咒了里香。
同学被里香失手杀死，忧太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他进入了高专，被五条老师保下。
在同伴的陪伴下，他渐渐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不惜一切也要打败夏油杰，守护大家！
他成功了，里香也原谅了他，成佛往生。
去国外做任务，吃到了很好吃的美食。
未名空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他吃东西的样子，被可爱到了。
五条老师来找忧太，托付了一些事。
风雨欲来。
忧太及时赶回国内，成功控场。
老师被解封了。
打算和老师一起上战场，被阻止。
老师……死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但我必须去。
失败了。
被腰斩好痛！老师也是这样死去的吗？
好痛好痛好痛！
里香一边哭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拖动着乙骨忧太的身体，留下触目惊心的长长的血痕。
“不要死，忧太……”
“我，咳咳，我还不能倒下……”
未名空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小心翼翼捧起少年伤痕累累的手，不出意外再次穿过。
【真正的大家还在等着我。】
乙骨忧太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和死神争分夺秒。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我不能迷失，即使我什么都做不到。】
未名空神情破碎。
【我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像隔着屏幕一样无用的哭泣，看着你们的悲欢！】
不想再这样了。
我总是容易情绪上头，做出不理智的事。也许这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最认同的。
咒术师都是疯子，我也不例外。来看看吧，究竟是我刻意放纵的情绪能带来奇迹，还是会被这无边无际的疯狂所淹没。
【忧太，别怕，我会不顾一切的来到你身边。】
放开身心去接纳后，未名空感到灵魂在下沉，沉入深不见底的暗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感到一层结实的膜在阻挡他的前进。像是水天相接的平面，像是隔离此世与彼时的桥梁，简单的夏辰已经不足以打破它。
【怎么能停在这里！】
一次又一次撞击，一次又一次被弹回，即使遍体鳞伤，即使被撞的鲜血淋漓也绝不退缩。
燃烧意志，燃烧灵魂，燃烧自己的一切！
未名空金眸发亮，在一闪而过的金焰后，这层膜终于被打破！
乙骨忧太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温暖的握住了。
一阵风吹过，像是拥抱，又像是告别：“忧太，我们下个轮回再见。”
一切又回到了开始，不同的是，这次的未名空有了身体。
检查到自己有手机，他按出熟悉的号码，拨打的一瞬间手指在微微颤抖。
“你好？”少年温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未名空差点就要痛哭出声。
“……你好，有什么事吗？”
未名空哑着声音：“抱歉，打错电话了。”
等到电话挂断，他终于调整好自己。
即使现在的自己是普通人，也要竭尽所能！
施展术式的诅咒师歪头看着昏迷的未名空。
他能够给别人或咒灵施加幻觉，刚才对未名空做的就是让他直面自己最恐惧的存在。虽然看着他这副不安的样子很令人愉悦，但他果然还是更想让这双眼睛中盛满自己的身影。
他再一次施展咒术：“痛觉百倍。”
男人拿出匕首在未名空手腕上轻轻划了一道，少年顿时像受到了什么剧痛一样，浑身颤抖起来。
诅咒师微笑：“先对你好一点吧，毕竟我们还要玩很久。”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轮回了，未名空一时不察，直面了悠仁体内的宿傩。
他后知后觉得看向自己右手手腕，那里什么也没有。
延迟的剧痛袭来，他瞬间被疼出了冷汗。
外面的诅咒师在他左手腕划了一道。
里面的未名空被宿傩斩下了左手。
他试图奔跑，两只脚的断裂让他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不想放弃。
直到外面的诅咒师在他全身关节处划了一道又一道血口，未名空猛然睁开眼，因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眼前是诅咒师那张令人生恨的脸。
【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未名空瞳孔涣散，好半天都无法聚焦。
“好可怜啊，我的空空好可怜啊。怎么办，这才刚开始呢。”
衣服内侧口袋里的狱门疆愤怒的颤抖着，大大小小的眼睛里留下泪水。
即使在这种时候，未名空也下意识的把它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第五十二次轮回了吧？还是第五十三次？
未名空迟钝的想着。
对了，应该去做什么来着？
他茫然极了。
不对，我怎么不记得第一次轮回里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说到底，我为什么还在坚持？
但是在看到悠仁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杀意在他胸中涌动。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要让两面宿傩死无葬身之地。】
熟练的联系五条老师，把一切告诉他后，在他的帮助下蹲点截杀了羂索。
这次他没有进入咒术界，而是去了核弹研究所。等到五条老师按他的要求把收集的宿傩手指都给未名空后，他带着虎杖悠仁来到了一座无人小岛上。
临走前五条悟问他：“一定要这样做吗？”
未名空：“一定。”
小岛不大，站在山顶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阳光正好，微风吹拂，天气柔和的让人想要落泪。
未名空在悠仁的同意下才准备了这一切。
把手指都喂给他之前，未名空问他：“害怕吗？”
悠仁笑容灿烂：“一点儿也不！”
未名空轻声说：“我会陪着你，直到最后。”
虎杖悠仁吞下了全部的手指，咒纹瞬间显现，又被他艰难的短暂压制住。
虎杖悠仁看着未名空，双眼闪着永不熄灭的光芒：“最后的这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
“和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幸福，我做到了只有我能做的事很幸福，能够和你一起去死很幸福……”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未名空一怔，然后轻轻抱住了他：“谢谢你，悠仁。”
无人小岛在核弹的攻击中被瞬间蒸发，巨大的蘑菇云在海面上升起，很久很久之后，一切巨变才渐渐平息。
他们都死了。
未名空又被叫醒了，这次是旁边的诅咒师想要询问五条悟的下落。
他小心翼翼问单眼罩的男人：“老大，要不我们先问问五条悟被封印在哪？”
男人笑眯眯看着未名空：“空空你知道吗？如果告诉我们就不用再受苦了。”
未名空嘴唇微动，发出几个气音。
男人凑近听，未名空说：“……死都不会告诉你。”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咬向他的耳朵。
男人捂着受伤的左耳，笑容冰冷：“看来你还想继续啊。”
一百多次轮回了，他杀过悠仁，杀过惠，杀了很多很多人。
【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伤害别人比他自己在这无尽轮回中遭受过的所有苦难还要令他痛苦。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想要结束一切。
【但有人还在等着我。不能放弃。】
越是想要继续越逃不出轮回，过多的经历冲刷着他原本的记忆，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心中的那份不甘。
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不甘心什么都没做到，不甘心没有见到大家最后一面。
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诅咒师的微笑和宿傩的脸交替，他以为手臂又被斩了下来，但仔细一看又好好的。
【为什么这份痛苦如此真实？】
忧太、老师，你们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
诅咒师们似乎想搜他身，他蜷缩起来，护住心口唯一的宝藏，即使被拳打脚踢，他也死死的抱住不松手。
诅咒师不耐烦了，似乎想彻底了结他。
在最后千钧一发之时，狱门疆的振动到达顶点，支持运转的咒力被彻底吸收，终于由内而外被撑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未名空被温柔的抱了起来，与之相对，诅咒师们在极尽痛苦中死去。
五条悟看着少年现在的模样，全身的青筋愤怒到暴起，又极为克制的不会弄痛他。
五条悟回来了，未名空却还停留在梦里。
少年金眸惶然：“不要死，老师不要死……”
五条悟喉咙发紧到说不出话，片刻后才说：“老师在这呢。”
他抱起少年飞到空中寻找硝子，但这需要时间。
于是他试图唤醒未名空的意识：“空，听老师的话，你的能力恢复了，给自己用反转术式好吗？”
未名空什么也听不见：“忧太、老师，我好疼，我好疼啊……”
莫大的痛楚淹没了五条悟，胸中升起陌生的窒息感。他好像被诅咒了。
【你什么也做不到。】
第25章 【倒v】我想在你的脉搏中跳舞
未名空早已数不清经历了多少轮回。周围场景的突然变换反反复复, 眼前一会是诅咒师那张恶心的脸，一会是真实到虚假的幻觉。
过多的经历磨灭了早期的记忆, 被反复斩碎的身体即使完好无损也隐隐留着幻痛。所以在又一次的轮回里，见到两面宿傩后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我要他死！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让毁灭的火焰把一切烧尽！
向悠仁诉说了计划，和我想的一样他毫不犹豫同意了，即使当时的他还没有被两面宿傩附身。前往无人岛前他和所有人道别，留恋的看了一眼家和高专，坚定的走向我。
我想往常一样对他说出那句说过无数次的话：“……你永远可以反悔。”我不知道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我的内心在渴望着他的拒绝, 结束这场挣扎。
他也像往常一样摇摇头说：“我不后悔。”
但在他拥抱我的那一刻，在毁灭一切的武器到来之前，我后悔了。
之后的一切像雪崩一样无法阻挡。
有时是悠仁，有时是惠, 有时是忧太, 有时是五条老师……为了保护99个人而不得不牺牲无辜的一个, 为了守护重要的大家而不得不放弃同样重要的一个, 即使如此仍然不得不一直进行下去, 直到一个人也没有。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偶尔清醒过来, 听到诅咒师说“五条悟”，我也只是死死的抱住怀里护着的东西，即使已经忘记了它是什么。
【不惜如此痛苦也在坚持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过于剧烈的痛苦让我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我落入一个比利刃还要可怕的拥抱之中。
五条老师？可是五条老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难道又是诅咒师的幻觉吗？
既然是梦的话, 那我可以暂时、好好的哭一场吧。
“老……师，我好痛啊。”
丝毫不顾路上的阻碍, 五条悟摧毁了路上的一切只为尽快赶到家入硝子那里让未名空接受治疗。当他气势恐怖的赶到，所有人都看见了原本应该被封印的他，却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面无表情的五条悟实在是太可怕了。
只有家入硝子冲到未名空身边紧急治疗，因为未名空遗留的幻痛他们甚至不敢移动他。
刀片、铁丝、玻璃、叉子、牙签……这些都是遗留在未名空伤口里的利器，一个个小心取出后家入硝子才能用反转术式治疗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五条悟快气疯了，房间里的一切几乎在他骤然爆发的咒力下破碎，家入硝子喝到：“要发疯出去发！”
她也极端愤怒，不敢想象她的学生遭受了怎样惨烈的对待，但她还要保持冷静小心治疗，不想再让少年多半分痛苦。
未名空唇色发白，冷汗连连，麻药无法麻痹心灵上的幻痛，连指尖都在颤抖。
五条悟轻轻捏了捏他的脖子，让他晕了过去。
沉默的注视了一会昏迷的少年，五条悟：“硝子，不要离开空的身边。”
“不用你说，他也是我的学生。”
五条悟瞬间消失，除了解决涩谷后续问题，他还要好好查清楚未名空身上发生的一切。
未名空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空！”床边的乙骨忧太紧紧握着未名空的手，担忧的看着他。
“……忧太？”
“对不起，空，我来的太晚了，让你……”乙骨忧太猛然止住接下来的话，又不停的道歉。他看起来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过了，即使如此也不肯离开未名空一步。
“我在干什么啊，没有保护好空，什么都做不到，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他轻细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对自己的厌恶和杀意。
未名空迟钝的眨眨眼，像是没有搞明白情况：“奇怪，这次的轮回好奇怪，忧太第一次对我没有一点陌生，好像真的是一起长大的一样。”
乙骨忧太心顿时被紧紧揪起，他从五条老师那了解了发生的一切，自然明白现在的未名空还没有从幻觉中醒来。
“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狱门疆被解封，五条老师出来了，大家都很好，诅咒师也死了。我保证，你不会再受伤了。”
正如有人告诉你一直生活的世界是假的，未名空第一反应是不信。但体内确确实实的力量告诉他一切真的结束了。
未名空茫然：“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了。”
乙骨忧太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准备给未名空削苹果吃。刚坐到未名空身边，乙骨忧太发现他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果刀不住地发抖。
乙骨忧太一怔，反应过来后直接把手中的水果刀捏碎，慌张的安抚：“没有了，你看，我手里什么也没有了。别怕，空。”
未名空后知后觉的顺着乙骨忧太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困惑的盯着发抖的掌心：“……我感觉还好，为什么它们在发抖？”
乙骨忧太强忍痛心，尽可能平静的安抚未名空：“空刚醒来有些累了吧，再躺下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未名空乖乖点头，睡着前再三向乙骨忧太确认：“这不是梦对吗？”
乙骨忧太一遍遍温柔回应：“绝对不是，我会一直在这里。”
等到未名空沉沉睡去，乙骨忧太让里香代替他守在未名空身边，自己轻轻出去。
一到外面他就不再掩饰，整张脸面无表情，阴郁到可怕的深蓝虹膜翻涌着藏不住的杀意。
等在外面的五条悟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乙骨忧太，他自身深不见底的咒力因为情绪剧烈的咆哮着，衬得年轻的特级术士像一个行走的魔神。
魔神本人用和他的气势极其割裂的轻柔声调询问：“五条老师不进去看看空吗？”
五条悟难得犹豫不决：“……不了，还是让空好好休息吧。”
乙骨忧太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目的：“老师查清楚了吧——空的位置被隐瞒，我找不到他，以至于空没有等来任何支援的原因。”
五条悟：“山田监督遇到拿着狱门疆的空，本来要帮空给你传消息，但是高层知道后禁止山田向外传递空的消息，还把所有术士调离……”五条悟沉声，“因为空本身的术式，再加上他没有听从高层的命令，那群烂橘子就想用这种方式让空意外身亡。”
乙骨忧太平静道：“这样啊，我知道了。”转身就向外走。
看出他想冲过去把高层全杀了的五条悟阻拦：“不可以，忧太！”
乙骨忧太猛然转身盯着他：“为什么不可以？高层罔顾咒术师性命，为了一己私利让他们一个一个送死，为什么不行？”
“杀了一批人还会有下一批烂橘子，只有从根本上改变咒术界才有用。”
“起码让他们知道什么人不能惹！老师你知道吗？空现在看到刀尖都会发抖，而我们甚至不能为他报仇。”
五条悟也火起来了：“烂橘子我早教训过了，现在在你面前还有最后一个凶手，他明知道涩谷有陷阱还主动踏了进去，在普通人和保护空之间选择了前者，留他一个人被害成现在的样子……”
五条悟撤掉了无下限，指着自己心口：“来啊，不是要报仇吗？往这捅，别歪了，今天我心情好，捅几下都没问题。”
乙骨忧太捏紧拳头，说不上悲痛还是愤怒：“你总是这样！明明一切和你没有关系，你一直把所有揽在自己身上！就是因为这一点，空他才拼命去救人，去努力成为你眼中的同伴！你觉得自己对得起他吗？你敢进去面对他吗？他现在变成这样但你却……”
乙骨忧太眼睛闭上又睁开，平复好心情后才哑着嗓音说：“抱歉，五条老师，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先告辞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冷淡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他们，只是给一个深刻的教训而已。”
待乙骨忧太手握身影消失在走廊，五条悟发泄般一拳轰碎了墙面。沉默许久后他进屋凝视着未名空的睡颜，轻叹：“对不起……”
未名空的修养面临着重大问题：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很快消瘦下来，慢慢的连睡眠也有了障碍，整夜整夜的失眠。和乙骨忧太的主动习惯失眠不同，他的情绪更加敏感，常常没有来由的不安。
突然的开门声会把他吓一跳，虽然未名空表情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手指的收缩昭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乙骨忧太余光察觉到了，虽然觉得这一点很可爱但更多的还是心疼。他压下内心的担忧，尽量展现自己可靠的一面，来平复他的不安：“空，我们去医务室吧。”
例行的检查显示未名空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进食和睡眠障碍的原因暂时没有找到。正当乙骨忧太和家入硝子讨论着未名空的病情时，熟悉的清朗声音饱含担忧：“未名前辈！我来看你了！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虎杖悠仁听说未名空出来后迫不及待赶来看望他，之前被告诫不能去房间打扰未名空，他的担忧就没有放下过。现在终于等来了机会。
他元气满满提着手里的东西走进医务室：“前辈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我带了最新的电影，我们一起看吧！”
谁知未名空刚看到虎杖悠仁就开始发抖，很快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痛苦的蜷缩起来。
所有人都被突发情况惊到了，乙骨忧太反应极快挡住未名空看向虎杖悠仁的视线，温柔的让他靠在自己腹部，另一只手像抚摸小动物一样安慰他：“不怕，不怕，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虎杖悠仁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看着未名空紧紧抓住乙骨忧太衣服的苍白消瘦的手，它们轻轻颤抖着，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无助又惹人怜爱。
他仓促离开了。
待未名空休息了，家入硝子把乙骨忧太叫出来，开门见山：“未名的进食和睡眠如果不是身体问题就只能是心理问题了，我初步判断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PTSD.对回忆产生精神痛苦或生理应激反应、警觉性增高、回避麻木、睡眠障碍……当然具体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家入硝子久违点了根烟，吐气：“麻烦了啊，我可不擅长心理疾病。”
乙骨忧太郑重恳求：“拜托了，家入小姐。请尽管吩咐我，只要能让空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家入硝子：“你们一个个的，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放心吧，又不是绝症，好好治疗就没问题。作为医生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太好了！”
等他们都离开了，家入硝子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不出来看看吗？”
五条悟从隔间出来：“嘛，那孩子现在不想见我吧。”
“这可不像你。”
五条悟瘫在椅子上，长长的猫条把椅子衬得像个玩具：“好过分啊硝子，我也是会为别人考虑的。”
“你说的别人是未名？据我所知他可没有一点不想见你的意思。”
“……好吧，我摊牌了，是我不敢见他啦。英明神武的五条老师被人暗算还搭上了可爱的学生，这种事很丢人的好嘛。”
“你还要脸？说到底是别的原因吧。”
“过分了啊。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吧。”五条悟苦恼的揉揉脑袋，“就像手心里捧着一个漂亮的布满裂缝的水晶，不管怎么做都会一不小心就碎掉。”
更不妙的是，他觉得这样的水晶也很漂亮，即使碎在掌心也不想松开手。
第26章 【倒v】我想在你的脉搏中跳舞
最近国内灾害频发, 乙骨忧太出差去处理一场游轮消失事故，留下里香陪伴未名空。
未名空在训练室试图找到控制术式的感觉, 手心张开半天，术式还是毫无反应。在里香的注视下，未名空不好意思挠挠脸：“让你看笑话了。”
身体没问题，术式没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自己了吧。
比起失去力量的恐慌，未名空更因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懊恼。前几天的反应吓到悠仁了吧，后来只能在手机上说明了情况，好好道了歉。未名空直到现在也无法在刀刃面前保持平静, 明明是个咒术师却连刀都拿不起来。
活的真狼狈啊。
生活里一点一点小小的挫折累积，慢慢变成不知来由的难过。你无法通过任何方式解决它、打败它，只能忍受这样的折磨等待忘记。
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又一次开始, 从早到晚, 未名空一刻也没有放弃。
晚上看到乙骨忧太疲惫的倦容, 未名空甚至说不出让里香回到他身边帮助他这样的话, 因为现在的他一个人呆着会很难过。
寂静的夜晚, 被噩梦惊醒的未名空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呓语：“对不起，忧太，我太没用了。”
谁知本该睡着的乙骨忧太翻了个身，呈保护姿态紧紧抱住未名空，安慰般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温和道：“对我来说, 空就是空, 不存在有用没用的说法。如果你累了我会陪你停下来，如果你想奔跑我也会拼尽全力跟上你, 如果太难过我们就远走高飞，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哎？可是我们是咒术师……”
“虽然很对不起大家，但我无法看着空一直痛苦下去。”
得到了无条件的支持，未名空收紧手指，缩在乙骨忧太怀里默默流泪。
他哽咽：“不会走的。就这样退缩输的也太难看了吧，区区心理问题，我一定会把它拿下。”
“噗！”边哭边放狠话也太可爱了吧，乙骨忧太偷笑。
不过这就是空，永不言弃的空啊。
第二天未名空找到五条悟请教问题，被抓住的白发青年难得老老实实的一问一答，耐心的很不五条悟。
未名空认真询问：“我想完全掌握自己的术式有什么方法吗？”
五条悟传授了自己的经验，针对未名空的术式给出自己的建议：“我的话就是不断探索术式吧。空的能力特别，平常的方法也许行不通。你可以从感受自己的术式开始。”
见未名空冥思苦想，五条悟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不用着急，这次我会停下来等你，所以慢慢走过来就好。”
当年说着不会等待的最强现在学会了保护。
这不是迁就和忍让，而是把一个人真正放在心里后不自觉的包容。因为想要一起，以后也想要永永远远站在对方身边，所以一切的等待都变得值得。
未名空一怔，终于放松下来露出大大的笑容：“嗯！”
如果眼睛会带来恐惧那就遮住它。
感谢五条老师友情提供的眼罩，纯黑色完全遮住了一切。只是乙骨忧太知道眼罩是五条老师戴过的后一脸温和的给未名空换了个新的。
新的虽然是白色但不知道用了什么料子完全不透光。
在慢慢适应遮住眼睛的生活后，未名空通过触摸剪刀、铁丝等来消弭它们曾经带来的视觉冲击，转而建立新的联系。
未名空对新的认识世界的方式显得兴致勃勃，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某天甚至提出了想要触摸乙骨忧太的腰。
“哎？哎！”
阴郁潮湿的特级咒术师满脸震惊，像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妇女一样缩在角落，脸色爆红：“这，这不太好吧？”
未名空微微低头，他的头发长了一些，白色绸带将眉眼遮住，完美精致的下半张脸引人遐想，失落的样子更显脆弱。
未名空艰难道：“在梦里我经常看到忧太被，腰斩的样子。那么痛的忧太还在坚持战斗，当时想如果是梦就好了。所以忧太可以让我确认一下是不是梦吗？”
这谁顶得住啊！
得到乙骨忧太同意后未名空小心翼翼伸进他的衣服下摆，乙骨忧太清晰的看到葱白瘦削的手指慢慢探进，似乎想留给他足够的反应时间，却让乙骨忧太备受折磨。
他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碰到了——温凉的指尖沿着他的腰线摩挲，乙骨忧太下意识收紧腹肌，未名空这时好像觉得摸的位置不对，开始放肆的上下探索。
划过腹部，划过肋骨……在未名空看来坏心眼的挠痒痒，却是乙骨忧太无法言说的隐秘心事。
【太过分了……】乙骨忧太看见未名空唇角的偷笑，额角隐忍的冒汗。
【空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乙骨忧太想要惩罚乱来的坏家伙，却还是舍不得。
手指划过背部，平时迟钝的脊柱麻痒的过分，腰部酸胀难忍。
但乙骨忧太还是顺着未名空的要求一动不动。
终于结束后，未名空高兴竹马的完好无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疑惑的看着他匆忙冲进自己的房间。
“忧太这么急吗？待会再做也可以啊。”
于是未名空眼睁睁看着身手矫健能飞檐走壁的特级咒术师踉跄了一下，慌乱掩饰：“啊哈哈，不，不用了！”
“哎？想摸我的额头？”五条悟看着仰脸乖顺的少年，一口答应：“没问题哦！要不要去老师床上？老师的床超级软！”
摸额头为什么要去床上？
未名空疑惑的拒绝了，没有看见成年人遗憾的表情。
将脸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未名空下意识后仰，小声：“太近了。”
五条悟无辜：“这样不是更能感受清楚吗？用你的嗅觉感受我的气息，用耳朵记住我的声音，我的眼睛也可以给你舔哦！”
未名空听到这些话耳尖都红了，隐隐有些后悔，但五条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主动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位置，位置不对啊！
未名空迷迷糊糊的跟着对方的节奏，甚至感受到了青年唇间吐出的热气，激起一阵酥麻。
都怪五条老师的话，现在他不自觉注意到对方周围甜丝丝的、清爽的气息。
未名空僵硬的抚摸过光洁的额头，想要收手又被青年抓住手腕，甜腻的痴缠。
太奇怪了……
他不知道青年在喘息什么，最后是恍恍惚惚离开的。
蒙住眼睛终于可以正常的面对悠仁了。
“找我练习当然可以！”粉黑发少年元气满满，接着愧疚道，“抱歉前辈，上次吓到你了。”
未名空摆手：“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对你来说只是无妄之灾啊。不过现在多练习似乎就没问题了。”
“好耶！怎么练习？我需要做什么吗？”
未名空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可能要摸摸你。”
黑发少年肤色冷白，唇色殷红，偏偏认真又乖巧，被白绸蒙着的清冷容颜脆弱又易碎。
还没开始虎杖悠仁就已经脸红了。
未名空的指尖划过他的额头，顺着鼻尖落在嘴唇上。等指尖来到侧脸突然被出现的嘴咬了一口。
血珠冒出，两面宿傩大笑：“味道不错。”
“宿傩！”虎杖悠仁急忙把它拍回去，担忧的看着未名空。幸好蒙着眼睛，这次未名空只是颤抖了片刻就平静下来。
虎杖悠仁安抚的握住他的手，把它贴在自己侧脸，歉意又不容拒绝：“我们继续练习吧，前辈。”
一切似乎步入了正轨，未名空现在可以握着武器，和众人对练。
除了术式还用不出来，其他都恢复的不错。每天按时吃家入老师给的药，病情也越来越稳定。
五条悟摸摸下巴：“既然如此，空空跟着我出任务吧！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契机呢。”
这次的任务是探查一座消失的山。最近天灾人祸频发，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等等都是往年的数倍。连网上都出现世界末日的言论，给咒术师的工作添了更多负荷。
有人认为最近的“消失案”都是同一凶手所为，但毫无关联的事故给摸查带来极大的困难，迟迟不见进展。
未名空蒙着眼睛跟在五条悟身后，青年似乎因为涩谷的事故留下阴影，连买甜品都让未名空寸步不离跟着，一刻都不让离开视线。
眼见少年要被误认为他在cos的路人围起来，五条悟伸手把他捞到自己身边，“抱歉抱歉，我家孩子禁止围观呦~”然后在路人的遗憾里溜走。
消失的山的确很特殊，五条悟看着遗留的地面平滑弯曲的弧度，估算山的体积，得出一个结论：简直像被一个球形空间切除了一样。
六眼把只有他能看到的线索记住。
五条悟状似不经意问未名空：“有什么感觉吗？”
未名空仔细感受后摇摇头。
“唔，最近有用过术式吗？”
未名空疑惑，还是摇摇头：“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恢复以往漫不经心的调笑：“没有哦。”
他带着未名空转了一圈后就回去了，让少年摸不着头脑。之后更是完全消失似乎去查什么消息。
直到这时，谁都没有把世界末日放在心里。
第27章 【倒v】我想在你的脉搏中跳舞
尽管未名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的术式还是毫无动静。
这没有给他带来什么过大的影响，任务仍然照做不误。
但眼前的咒灵似乎并不这样想, 它正因为自己的能力洋洋得意：“没有咒术的……咒术师……打不到我……嘻嘻。”
周围场景变幻，像极了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但未名空从这处空间过大的范围判断是幻境。
崩裂的地面分开一处深不见底的裂谷，未名空从中坠落，巨大的碎石砸下，面对这样势无可挡的天灾，人类在它面前无比渺小。
出乎咒灵意料的是，未名空神色平静, 好像周围的一切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咒灵有些慌乱：“怎、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不怕？！”
未名空：“只是这样吗？”
“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别的了吗？”然后毫不犹豫的冲向巨大的怪物，踏着碎石几个来回的飞跃就乘摇直上。在翩跹的刀光中，一个个迎面而来的碎石化为粉末，少年腾空而起, 在空中舒展身姿, 流畅的砍向下一个, 仿佛在血肉与杀戮中起舞。
直到咒灵被找出来一刀杀掉前它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样暴露的。
“啪嗒”
脚尖落地, 恐怖的环境应声消失, 一级咒灵就这样被轻易杀死。
未名空轻叹：“连我最恐惧的情况都没有复现, 想要打败我未免有些可笑了。”
要知道在那场数不尽的轮回里，他眼睁睁看着大家死了一次又一次啊。
未名空打开汽水，仰头喝了一口，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耳机里播放着和最近消失案有关的新闻。
说起来快到五条老师生日了, 之前家入老师生日的时候没有好好过, 要不这次一起补上？接着是惠、真希……
【“……地区出现裂谷，整个村子只有一位幸存者……”】
未名空停下动作, 点开手机查看详情。
从上往下看，裂谷深幽，边缘的碎石下落，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这一幕莫名和任务中的幻境重合。
【是巧合吗？】
裂谷地区和任务地点相差十万八千里，未名空思索片刻，接下了前往裂谷的任务。
现场比照片里还要惨烈，裂谷太显眼，在咒术界处理之前就引来了大众的注目，辅助监督已经交涉完毕，和未名空报告任务线索。
“等等，你说天生目盲的孩子‘看见’了火焰？”
辅助监督苦笑：“他是这样说的，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次的裂谷因为地下大片岩石突然消失形成，和最近消失案的情况一样，但目击者太少了，如今的幸存者只有他一个，线索也几乎没有……”
未名空：“我可以和他谈谈吗？”
“我去问问。”
未名空来到了幸存者所在的病房。
黑发男孩因为天生目盲双目紧闭，他坐着轮椅上，安静的“看”着窗外。
明明是一场可怕灾难的受害者，他的身上却奇迹般的没有一点伤痕，也没有丝毫后怕的表现。
“你好，我可以问一些问题吗”
“当然可以。”目盲男孩礼貌回应，毫不怯场，能看出父母把他教的极好，他从小生活在爱里。现在这么平静很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未名空抿唇，思索着任务现场的样子：裂谷并非直接出现在村子中央，它虽然巨大，实际上只是边缘波及到了居住区，人们的屋子只是轻微受损，但离奇的是人却全部消失了，除了眼前这位。
他委婉询问：“请问当时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孩子认真回答：“从小我的耳朵就很厉害，能听到很多动静。当时我在听故事，突然听到了很大的轰隆隆的声响，比打雷还要可怕。然后是大家的脚步声，爸爸也开门出去，但走到门口就停住了，然后妈妈很大的叫了一声，向爸爸跑去，还没到门口就停住了，之后所有人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孩子问：“他们在玩躲猫猫吗？好厉害，怎么做到把自己的脚步声也藏起来的？不过我现在不想玩了，大哥哥，你可以让爸爸妈妈回来吗？”
未名空说不出话。
孩子：“刚才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比天空还要大的金色火焰。”
未名空：“听起来很厉害，能告诉我它的样子吗？”
“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金色和火焰是什么样子，因为我眼前一直是黑乎乎的一片嘛。但我记得妈妈说过‘金色是耀眼、明亮、只要看到就很震撼的存在’，‘火焰是温暖灼热、危险疼痛的’，所以我觉得金色火焰一定是我梦里的那样！”
“还有还有，当时大家的声音消失前，我也听到了‘金色火焰’！真想亲眼看看呀……”
不，看不到也许算一件好事。
未名空联想到这几起案件的共通之处，不是没有辅助监督发生异变时在附近，然后他们去查探后全都杳无音信。
对于这次异端，也许看见就是前提。
但隔天，他就收到了那个孩子也消失了的消息。
【不是看见，是“认知”！】
和未名空当时从真人身上看见的金色火焰有关吗？
他去问了忧太，游轮消失案也是如此。船上的人全都消失不见，游轮因为无人驾驶触礁沉船，同样没有咒力痕迹。
仿若模因污染，令人防不胜防。
准备追查下去的未名空被五条悟阻拦：“空空不用管了，这次任务交给老师吧。”
奇怪，以前这种时候五条老师不都说着“锻炼学生”然后不管不顾吗？
更奇怪的是，几天后五条悟找到未名空问：“空相信我吗？”
白发青年没有微笑，罕见的严肃。
【这种问题不需要问啊。】
未名空豪不犹豫点头，五条悟把他带到封印室让他在这里待几天，还准备了零食和平板。
五条悟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未名空：“可以让黑猫咒骸陪我吗？我……不想一个人。”
五条悟揉揉他的头：“别担心，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封印室很安静，也很暗，未名空盯着天花板，想下次一定让老师安个灯泡。
他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等待，等待别人把结果给他，接受大家的努力，而不是一味去争取。
因为这样很安全，成为合适的人就不会被随意丢掉。
他是这样认为的。
最后他等来了乙骨忧太。
黑发少年急促的打开门，拉起未名空就向外走：“我们快走！”
未名空一怔：“怎么了忧太？”
乙骨忧太语速飞快：“五条老师会处刑你！我们先去国外躲起来。”
“……什么？”
未名空难以理解这几个字：“老师……处刑我？”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一开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但因为……，按照老师的性格，一定会放弃你。”
那几个字被乙骨忧太含糊过去，他看起来不想让未名空知道。
“你的家人怎么办？”
这种时候未名空第一时间担心的还是他，乙骨忧太叹气：“没事，老师会把他们安置好。”
说是逃跑，但处刑人也在帮忙，所以这是大家共同的意思。
“老师……也同意让我走吗？”
乙骨忧太低声：“这只是一时的，出于他自己的私心。但事已至此，为了其他人，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冬日的风有种渗人的冷，刮在人脸上宛如刀割，冰冷的黑暗幽深刺骨。
后面有一圈咒术师追着，乙骨忧太发动术式，高专竟然响起了警报。
到这时，未名空才有被追杀的实感。
以往家一样的高专把他们当做了敌人。
“乙骨忧太！你要叛逃吗！”后面的人大喊。
就在这时，真希他们几个出现把后面的人拦下：“喂！快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要是敢亏待空我一定会把你揍一顿！”
狗卷棘：“腌高菜！”
熊猫：“放心交给我们吧！”
大家都……
乙骨忧太拉着未名空，不放弃一点同伴们为他争取来的时间。
未名空轻声：“和我逃跑的话，忧太就什么也没有了。”
乙骨忧太无奈：“才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抓在手里了。”
未名空一直安静的等待着，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会不顾一切奔向他。
各种交通工具都被封锁，咒术界把他们判为诅咒师，未名空更是一见面就需要立刻处刑的对象，他们的悬赏金高的可怕。
甚至因为他们不会伤害普通人，警方也在社会上发布他们的悬赏令，只是眨眼间，他们就与全世界为敌。
乙骨忧太回到暂时躲避的小屋，摘下帽子和口罩，把怀里的面包撕开递给未名空，眉眼温柔：“给，空快吃吧！”
他自己拿出另一个较小的，嗷呜咬了一大口，幸福的眯了眯眼。
他们打算通过轮船偷渡，为了费用乙骨忧太向中介接了几个活。未名空觉得他太辛苦了，“明天我也去帮忙吧？”
“哎？”乙骨忧太有些不情愿，“空要去吗？虽然我很喜欢用自己赚来的钱养空，每天回家都能看到空等我的样子，但如果空真的想去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就差把“不愿意”挂在嘴上。
未名空：……自从逃亡后就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啊。忧太开心的简直像在旅游。
但如果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能持续下去也不错啊。
第28章 【倒v】真相与帮助
剧中人的命运在剧外人眼中清晰明了, 他们不管再怎么挣扎还是悲剧。
世界意识一开始就说过影片中的世界已经毁灭了。
未名空此刻的希望必然破碎。
陪着未名空一路走来，影院众人见证了他的成长, 有点良心的人都舍不得让这个柔软又坚强的孩子难过。
重感情的乙骨忧太早已完全把自己代入进去，痛心的看着心爱的水晶破碎又拼起。
五条悟冷静分析：“所以世界毁灭的原因是未名空失控的术式？但我去看他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术式。”
不熟悉五条悟的人因为他此刻理性到冷漠的态度而惊讶，要知道在坐的人中和未名空羁绊第二深的就是他了，当时未名空拼死保护狱门疆的惨烈震撼了所有人，谁能想到他可以为了另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脆弱的少年竟然在那样的折磨下坚持到最后，即使意识模糊也紧紧抱着封印物，唯恐五条悟受到一点伤害和侮辱。
这样纯粹的、珍重的心意谁不想拥有？
而现在这份心意的对象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模样拉走了所有人的仇恨, 有人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把心意抢过来，在座的可不全是好人。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五条悟面无表情，“喂，世界意识, 听见我说的了吗？空空没有术式, 这个已经毁灭的世界对他没用, 没有看下去的意义。不是要找解决办法吗？快点看下一个。”
原来不是不在意, 也不是冷漠, 他确实被感动到了, 但他把两个世界分的太清，知道对已经毁灭的世界投注感情没有意义，所以才想挽回尚未破碎的现在。
世界意识冷汗都要下来了：“可这是珍贵的情报啊……”不懂人心的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火上浇油，“反正都毁了不如涨涨见识……”
“轰——！”
虚式巨大的破坏力直接轰碎了整片屏幕，白发青年嘴上道歉却毫无道歉的态度：“抱歉抱歉, 不过你能修好吧？我说——换、电、影, 这次听见了吧？”
这是超生气啊！
世界意识冷汗都要下来了：“等等，五条先生, 冷静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哦，不然你现在不会好好的藏在幕布后面。能得到这些记忆的你完全说不上无关吧？你从哪开始插手的？又干涉了多少？甚至现在还居心叵测的想要我们对付空空，你蠢不蠢啊？”
乙骨忧太也站起来，把太刀横在身前，礼貌道：“可以请你老实一点吗？我真的很担心空。”
到这时，世界意识也明白这群人之前都在敷衍自己，“可恶，想当年我也曾经是个叱咤风云冷漠无情的世界意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不是未名空我怎么会连你们都拿捏不了……”
“啊！——”一声尖叫后一团白色的小毛球被五条悟捏在手心，青年在世界意识的视角中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想拿捏我？来嘛——”
“啊！↗啊！↘啊！↗——”
一顿痛哭流涕的殴打后世界意识变得奄奄一息，众人兴致勃勃，连中岛敦和沢田纲吉都参了一脚。
白毛的小老虎不好意思笑笑：“抱歉啦，虽然打你很不对但刚刚你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话落又来了一爪子。
沢田纲吉：“对不起！如果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会停下来的！”
那你倒是把拳头放下啊！
“我说！我全都说！”世界意识在此刻再次感受到被未名空削了一次又一次的恐惧，这群人是真的不把祂放在眼里啊！
祂虚弱道：“先把这个世界看完吧，之后就好解释了。别再打碎屏幕了，这是我最后的能量啊！”
【
未名空和乙骨忧太打算去中介那里探听消息。
在见面地点前的小巷里，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
乙骨忧太挡在未名空前面，双手持刀，锐利的眼神比刀刃还要锋利，让人毫不怀疑只要面前的人有异动，其中的杀气就会倾泻而出。
“哼”男人嗤笑了一声，嘴角的疤痕跳动，仿佛不把乙骨忧太的戒备放在眼中。与此同时他也从黑暗中走出。
未名空意外：“……伏黑先生？”
伏黑甚尔拉长腔调：“呦，这不是咒术师大人吗，变成猴子的感觉怎么样？”
没有听出他在阴阳怪气的未名空茫然道：“……还不错？”
伏黑甚尔：……
乙骨忧太感知到男人的强大，戒备道：“空，他是？”
未名空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是惠的亲生爸爸。”
乙骨忧太也小声道：“那个人渣父亲？”
未名空隐晦的眨眨眼。
把二人的交谈听的一清二楚的伏黑甚尔：“啧，聊好了没，小鬼们？”
未名空：“伏黑先生今天就当没见过我们吧，不然会连累你。”
伏黑甚尔：“晚了，你以为那小子的任务是谁给的？不过他也真傻，不但帮我白做了任务，任务金少拿了也不知道。”
虽然是在嘲讽，但想明白其中关窍的两人怔了一下：要知道现在的他们四面楚歌，别人一旦扯上关系定然不会好过。如今他们能轻松生活全靠任务得来的那点报酬。伏黑先生明明帮了他们忙却口是心非……
伏黑甚尔打断他们要感谢的话：“停停停，我可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他扔了几把武器给两人，“咒术界查到这边了，你们以后的任务做不成了。我可不喜欢欠人情被男人惦记，你们拿着它们走吧，再也别回来。”
话落，他就消失在巷口，再也不见人影。
未名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伏黑先生。”
这里不能留了。
两人带着随身收拾好的东西匆匆离开。不久后，小巷里来了一位蒙眼的白发青年。他把眼罩掀起一角看向留下来的细微残秽，向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虽然两人剩下的钱足够维持基本的生活，但离偷渡所需的资金还差好大一段距离。
有钱后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因为不能使用剩下的大笔金额的两人面面相觑。
“忧太，我们的钱会充公吗？”
“应该会吧。”
“早知道当初就不要那么拼命上班了。”
“希望大家能把我们的辛苦费抢回去。”
“唉——”
乙骨忧太腼腆笑笑：“空不用担心，即使我割肉放血也会喂饱你。”
未名空诚实道：“听起来有点恐怖。”
乙骨忧太失望低头。
看着他的样子，未名空改口：“但因为是忧太，我不会介意的。”
于是黑发小狗眼睛又亮起来。
真好懂啊，忧太。
未名空摸摸他的头发，“我不想让忧太痛，所以先试试别的办法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说：“当牛郎！”“当和尚！”
他们震惊的看着彼此。
想当牛郎的未名空解释：“我听说伏黑先生当牛郎的时候很赚钱……”
“不行！”乙骨忧太光想想未名空当牛郎的样子就要疯了，他推销自己的建议，“夏油杰作为盘星教教主很赚钱……”
他看起来有点不爽，但为了空把那点不适忍下：“我们去盘星教看看吧？”
于是两人来到了盘星教周围观察情况。在小心的双方试探后，盘星教现任掌事菅田真奈美来到了他们面前。
两人都和对方没有交集，不清楚她的来意。
菅田真奈美直接扔了一张黑卡给他们：“看在夏油大人对你很上心的份上，这张卡给你。反正你们叛逃，扰乱咒术界，对我们的大业有利。”
未名空：“夏油先生……”他轻声问：“你们还在坚持他的大业吗？”
“马马虎虎吧，他走了以后，我们基本上也散了。”
菅田真奈美转身：“五条悟在追杀你们，现在的我们没有实力掩盖你们的消息，做好随时被发现的准备吧。”
最后她停顿了一下：“另外，谢谢你让他安息。”
未名空：“谢谢您。”
两人已经没办法偿还恩情了，即使如此，依然有人不计回报的帮助他们。
未名空轻声问：“害怕吗，忧太？”
“有点吧，毕竟是五条老师。”
“那我们就努力活下去，努力不让老师因为亲手杀掉我们而伤心。”
“好。空也别怕，我会挡在你前面，即使死亡也不会丢下你。空也不要丢下我。”
“……”未名空没有回答。
乙骨忧太：“答应我好吗？”
未名空：“我……不能保证，对不起。”
许久的沉默后，乙骨忧太轻松道：“空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努力。”他转移话题：“说起来这张卡里的钱够我们一个来回了。”
未名空看着手里的卡：“真的要谢谢他们。”
乙骨忧太沮丧：“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啊，连一张黑卡都不能给空空。”在他眼中这张属于夏油杰的卡异常碍眼，他可以接受去打工，却接受不了自己的空被塞钱，像是……包养一样。
未名空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为了安慰委委屈屈的乙骨忧太，少年凑近在他鼻尖轻轻亲了一口。
乙骨忧太睁大眼，整个人呆愣了好久，像是被亲懵了。过了一会脸色爆红，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是那个意思吗？太、太突然了……不，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没等乙骨忧太头脑风暴结束，未名空似乎觉得一个动作硬控特级术士的场面很有趣，调侃：“哎？——忧太不喜欢吗？”
乙骨忧太捂住脸，整个人蹲在地上。良久，声若细蚊的气音从指缝流出：“喜欢的，最喜欢了。”
第29章 【倒v】我想在你的脉搏中跳舞
寻找轮船的过程并不顺利。
虽然咒术界人手不够, 但有了警方的加入后搜查力度加大了。
“呼——呼——”未名空在弯曲的巷道中奔跑，试图甩掉身后的人。他和乙骨忧太分头行动, 成功迷惑了追查人员，现在只要他们能在追踪过程中逃掉，对方就会着重排查附近港口的航线，到那时，他们就可以从另一处逃走。
凭他们的体力，这场追逐战马上就可以结束，只要没有咒术师……
未名空猛的停下脚步，僵硬的看着和他狭路相逢的人。
【竟然是七海先生, 我这是什么运气啊。】
他不想伤害对方，也不想被抓住。
在未名空沉默的注视下，七海建人向他走来，缓缓举起手中的刀——
然后把它用布包了起来。
男人像是没看见眼前有个大活人一样, 冷静的抱怨着：“现在是下班时间, 加班都是狗屎。”
未名空哭笑不得, 真是很有个人特色的发言啊。
虽然七海建人自言自语, 但未名空知道都是说给他听的。
“消失案已经蔓延到世界各地, 国外也不安全。上面的人头脑昏庸, 对两个未成年紧追不舍，更别说其中一个救过我，这让我怎么下手。”
未名空静静的听着。
“虎杖君他们也很担心，前些天找我问有没有未名君的踪迹，他们有东西想给他。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说没关系, 我们把东西放在老地方了。”
“虽然不赞成他们这么做，但对他们来说, 如果没有抓住机会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就这样吧，狗屎的咒术界，狗屎的人生。”
七海建人即将消失时听见未名空说：“七海先生别难过，我现在很开心哦。”
男人脚下微顿，闭了闭眼，离开了。
逃脱追捕后，未名空来到了悠仁说的老地方。
其实不过是一个废弃神社，因为荒无人烟、风景极好，有时候他们会聚在这里野餐。
虎杖悠仁一见到他就满脸高兴，迫不及待的挥手：“未名前辈！这边这边！”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五条老师最近很沉默，伏黑和钉崎在外面找你们，二年级们被暂时禁闭……
他把手里的包递给未名空，一拉开拉链未名空就看到了黑猫咒骸：“喵~”
未名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摸摸头：“自从你们走后猫咪一直在高专里找你们，看起来太可怜了。所以想让它回到你身边。”
“谢谢你，我很想它。”
到道别的时候了。
虎杖悠仁努力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以拥抱一下吗？”
他上前一步想要用双臂环绕住未名空，黑发少年犹豫了一下，极其谨慎的轻轻抱了一下他。虎杖悠仁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松手的瞬间满是不舍。
“一直以来都十分感谢你，空。”
即使所有人什么都不和他说，未名空也猜到了这场灾难的原因。
毁灭的火焰是他带来的，源自他不受控制的术式。
五条老师应该是最早发现的，他去各地探查后找到了原因，并且试图用封印室压制他的术式，却没有起到效果。
大家一一隐晦的和他道别，帮助他逃走。他们不觉得这场灾难是他的原因，即使伤亡人数每时每秒都在增加。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违背了想要大家幸福快乐的初衷，但他现在真的很快乐，被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幸福是快乐的，为什么现在却想要落泪？
未名空小心翼翼的隔着衣物拿起背包，一片扫过他的落叶无声自焚，眨眼间便被金色的火焰吞没。他没有留下黑猫，让它和悠仁一起回去。
【对不起，忧太，我骗了你。】
分头行动是假的，目的是为了引他离开。说好的集合点那里未名空留了最后对忧太说的话。
一开始是手里的杯子，然后是扶过的树、屋里的桌子、准备做饭的活鱼……失控的金色火焰随机吞噬着他周围的一切，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在他珍爱的家人身上燃烧。
刚开始会质疑为什么是自己承受了这一切，讨厌毁灭，讨厌被全世界敌对，讨厌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掉……
但是忧太、老师、熊猫、棘、真希……大家没有一个人放弃我。
好难过，但也很幸福。
即使一个人悄悄死掉也不会害怕了。
未名空站在涯边，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空。”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未名空惊讶转身：“五条老师？”
“嗯嗯，是你最喜欢的五条老师哦~”
未名空不知道说些什么，抿了抿唇。
五条悟快气笑了：“怎么，不说些什么吗？有胆子自己去死，没胆子抬头看我？”
自己学生的打算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眼见五条悟打算过来，未名空后退几步：“老师不要再过来了，这里很危险……”火焰随时都会燃烧，拥有六眼的五条老师会被天克。
他拉低帽檐，遮住自己的眼睛：“我已经决定好要消失，老师不用动手，我自己可以……”
“怕寂寞的空竟然不需要老师的帮助？我可以抱着你让你在老师怀里死去哦。”
未名空一僵，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袭来，他极有求生欲道：“真的不用了！虽然舍不得大家，但为了这样的你们就此消失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倒不如说我现在意外的充满勇气，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拜托了，老师，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没有一点违心的痕迹，和天内理子不同，空空是发自内心的这样想的。
“啧！”五条悟很不爽，“几个骗人的家伙就让你心甘情愿去死？笨蛋空空！”
“哎？不是骗人的……”
五条悟不想听这些，他伸出手：“好吧，最后抱一下就答应你。”
怎么都想抱抱，未名空：“有危险……”
“不抱我就亲手杀了你。”
未名空乖乖上前，过于高大的男人将少年抱在怀里，短暂的沉默后松手，在未名空的衣摆划过他的手心时蜷了一下。
再不离开就舍不得了。五条悟最后挥挥手，消失在涯边。
确认没有人后，未名空呼出一口气。
正如向五条老师说的那样，他不害怕，也不后悔。
手里的包突然被金焰吞没，未名空盯着这带来毁灭的火焰，十指交叉紧握，闭上平静的双眼，如一场神圣的祈祷。
金焰出现在他的发梢、他的指节、他的全身各处，由细小到宏大，周围的一切都在融化——
【来吧，吞噬我，然后离开吧。】
似乎对他的平静不满，金焰在尖锐的冲击后更加咆哮。
仿佛身处于爆炸现场，耳边的巨响遮掩了一切，未名空恍惚间好像听见乙骨忧太的呼唤。
不！不是错觉！
带着满身的火焰，乙骨忧太拼尽全力冲向他，火焰吃掉了他的左半张脸、他的双手和双脚，即使已经匍匐在地上，他仍然执拗的爬向未名空。
未名空心中巨恸，绝望的看着凄惨的少年一步一步爬向他。
没有脚就用膝盖，没有手就用手肘，没有了下半身就用上半身……
破碎的呼唤从未名空即将消失的喉咙中发出：“忧……太！”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还没放弃我！】
乙骨忧太执着到偏执：“诅咒——我！空！诅咒我！——”
【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即使死亡也别想抛下我！】
【我心甘情愿被你诅咒，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下一世，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其他的，你永远别想抛下我！】
未名空绝望到破碎，在两人相触的一瞬间，他崩溃喊道：“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不会就这样死去！】
【我诅咒你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诅咒你，未来光明闪耀，繁华似锦！】
【下一次，不要再遇见我了。】
意识的最后，未名空孤注一掷——
【神明大人啊，如果你存在的话，如果你能听见的话，请告诉我在命运的捉弄下，所做的一切是否拥有意义！】
他们的碎片相拥，交融又消失。
但火焰仍在继续。
未名空的死没有阻止金焰的蔓延，很快在世界各地泛滥成灾。
高山、河流、湖海……一切都在金焰的吞噬下消失，金焰日夜以继的燃烧，在所有的一切注定消失的命运下，五条悟仰头看向正在被金焰吞噬的太阳，消失的前一刻喃喃道：“什么嘛，早知道就陪空空一起了。果然还是想试试和他一起死去是什么感觉。牺牲大了啊……”
地球没有了，整个世界化为金焰的海洋，如真人最后看到的那样。
】
观影厅一阵沉默。
惨烈的牺牲与无边的绝望铺天盖地的涌来，在这样毁天灭地的灾难面前，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完全分不出谁对谁错，力量持有者的未名空也是无辜的，他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最后的绝望质问冲击着每个人的心壁。
乙骨忧太只想和爱人在一起，过于浓重的爱意比诅咒还要可怖的缠绕在未名空身上，即使化为飞灰也要相拥。
所有人在那个疯狂的世界里都不得善终。
第30章 【倒v】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世界意识道出真相：“为了维护平衡, 每个世界在即将产生过多的负面影响时，会被毁灭装置自毁, 以免影响其他世界。就像主程序与分程序一样，当分程序产生错误，维修的代价又过高时，将整个分程序删掉最优。毕竟在无数宇宙的尺度上，其中一个轻如鸿毛。”
在宇宙面前，个人是如此渺小。正如在月球上眺望地球，宇航员们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亲切和对母星美丽的赞叹，而是对无限未知的茫然和地球如此渺小的绝望。
“而未名空就是每个世界的自毁装置。每当世界的正负失衡, 自毁装置就会因为各种的原因开启，也许是陷入绝望，也许是走投无路，在某一时刻毁灭的力量复苏, 最后只有把世界全部销毁才会停下。也就是说, 世界毁灭的原因来自于每个人。”
“未名空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你们却把他逼入绝境。这就是真相。”
有人难以置信：“……什么？”
乙骨忧太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伤害空的人是我？”
五条悟拍了拍他：“别被祂带进去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罪魁祸首, 只是部分人的恶才导致最后的结果。全人类的责任不是个别人可以担负的。”
世界意识见没有人上当, 撇撇嘴：“好吧，自毁装置……”
“是未名空。”
“……未名空身上的规律本来运行的好好的，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好几个世界发生紊乱拼合到了一起变成现在的样子。”
接踵而来的信息一个比一个爆炸，世界意识抛出炸弹：“没错！我们的世界是几个破碎世界拼合而成的呦！”
中岛敦吐槽：“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啊。”
世界意识反驳：“当然有！我可是一出生就远远超过了一般的世界意识，是名列前茅的尖子生！”
沢田纲吉：“被未名空揍成饼干的尖子生？”
世界意识：“……这不是重点好吧, 重点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未名空觉醒了最麻烦的能力——时间回溯。本该毁灭的世界被他一次次回溯来寻找不同的可能, 结果就是现在的我们陷入了无限循环的bug，一出问题就回溯, 以此来躲避崩溃的结局……”
“但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世界被污染。当时的我年少无知，想解决停滞不前的问题，于是单枪匹马去找未名空，然后……”
世界意识尴尬的笑笑，无比心酸道：“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祂现在一看到金色火焰就觉得身上隐隐作痛。
坂口安吾推推眼镜：“可是阻止未名空不就会让我们的世界毁灭吗？”
江户川乱步：“未名空只是在不断创造新的机会，这个世界如何还要看每个人。他没有责任去背负世界的命运。”
沢田纲吉坚定：“没错，拯救世界需要每个人的努力。”
乙骨忧太注视着已经熄灭的屏幕，【空，你做到了，你给了我重来的机会。但很抱歉，我还是想靠近你。】
世界意识：“是这个道理。所以大家加油吧！来一场dokidoki的攻略游戏，用爱与和平拯救世界吧！”
随后他们被踢出了观影空间。
————
乙骨忧太有些心情复杂。
了解真相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影片主人公，他和空的缘分比任何人都要深刻，那份爱意竟然真实存在于他们之间，只是空忘记了。
世界的刷新让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形同陌路，不得不说乙骨忧太有些失落。
【如果空也能记得就好了……】
与理性的大人不同，乙骨忧太完全接受了那些记忆，深深沉醉其中，为超越一切的羁绊兴奋到颤栗。
“前世”似乎成为了一种理直气壮的借口，让那些无法言说的心思重新沸腾起来。
【怪不得我这么喜欢他，毕竟之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什么时候能去他的家里做客？好想再次住到一起……】
【今天外面下了雨，空带伞了吗？不如去找他和他一起吧！】
为想象中两人共搭一把伞的场景而羞涩，乙骨忧太在门口的角落里东张西望。
孔雀蓝瞳孔的少年眼睛一亮，正准备向未名空打招呼，声音却突然卡在喉咙里。
只见未名空打着伞和伞下另一位俊朗的少年说话，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什么，未名空眉眼弯弯。
“……”
给自己找了要保护空的理由，乙骨忧太悄悄跟了上去。
直到在一处拐角看见不认识的少年抱了一下未名空，乙骨忧太控制不住发出了声响，在两人目光转过来前迅速消失了。
未名空放学时被班里没带伞的同学请求，十分贴心的提出送到他家门口。
快到时同学可怜兮兮的抱怨天太冷可以抱一下吗？
未名空有些困惑，十分直男的想把外套给他快点回家不是更好吗？
没等他提出，同学很快的贴近，过近的距离让他来不及反应，只好由着他然后更加迷惑的看着同学激动的冲进雨里消失不见。
未名空：……不是觉得冷吗？
算了，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乙骨匆匆离开，去看一下吧。
未名空四处张望，大雨冲刷了痕迹让一切犹在雾中。废了一番工夫他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蹲着的乙骨忧太。
他匆忙上前把伞挡在淋湿的少年上方，随后同样蹲下慢慢靠近，毫不介意自己被淋湿的后背。
乙骨忧太看起来可怜极了，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深深垂着头，察觉到来人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把头抬起来，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像一只无处可去的小狗。
水流从他的黑发划过冷白的皮肤，顺着下巴滴在胸前，浸湿了衣衫。
未名空看到他发白的嘴唇，担心生病：“忧太，可以去我家吗？家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我常常想如果有朋友来就好了。”
未名空不知道乙骨忧太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只想尽可能安慰他，让他好起来。
他觉得自己实在笨拙，于是拿出纸巾擦了擦少年被雨水打湿的脸庞。
“……可以吗？”
这一声实在太轻太小心了，如果不是未名空聚精会神很可能会漏过去：“当然可以。”
乙骨忧太小声问：“那你可以更加喜欢我一点吗？比以前更喜欢？”
蓝宝石充满希冀的望着他，以为乙骨忧太在说想成为更好朋友的未名空眼眸怔怔的睁大，随即像是被可爱到了，他眉眼弯弯：“嗯。现在的我比以前更喜欢忧太哦。”
【那就约好了哦，要比一切都更加更加的喜欢我。】
——
世界意识像个被迫上班的老社畜，一点劲都提不起来：“好了——赶紧下一个世界的观影吧，这里是一天也不想呆了，为什么世界还不毁灭啊……”
浓浓的怨气像极了通宵的坂口安吾，祂抱怨：“又有人搞事了，奥对，这次又加了一部分人，你们认识一下吧。”
众人看过去，发现新来的是希望之峰学院的人。
众人也发现了选人的规律，似乎某一部分出现灾祸就会把相关的那部分人送进来。剧本组对视一眼，看来希望之峰也要出事了。
狛枝凪斗：“哈哈，连我这样的人也被选来拯救世界，真是没救了啊。”
世界意识心梗，不再理会这群叛逆的亲儿女。
“开始开始”
【
太宰治跟着这个捞起他的黑心医生来到了诊所。里面虽然简单却很干净。
医生打开了门锁，向里面呼唤：“我回来了呦，空酱~”
太宰治恶寒的一抖，用他超绝的观察力和智商嫌弃道：“糟糕的大人，把自家孩子像宠物一样锁在屋里。现在已经后悔跟你回来了。”
奇怪的是里面没有人回答。
森鸥外苦笑：“太宰君不懂大人的难处啊。那孩子比较特殊，我也是没办法。”
骗人，这个男人明明可以做到更多，再不济也能送到特殊机构进行专门的照料。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非要把孩子留在身边。
过了治疗室，再走过走廊，最里面就是书房了，卡卡哒哒的细微声音从里面飘来。
看来人在里面了。
太宰治现在也只是十四岁的少年，天性中的好奇让他好似无意的看去，随后愣了一下。
书房里晦暗细碎的微光落在少年清冷白皙的面庞，洁白的发丝柔软蓬松，边缘处几近透明，纯粹的金眸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模型，自然而然将世界隔离在外。他整个人像一个发光的天使。
看起来和太宰治完全相反。
走廊里的脚步声没有引起他一丝关注，仍在安静而快速的拼装手中的模型。
太宰治脚下一顿，随后一转走进书房。他刚才入了水，现在身上的水还在向下淌着。黑卷发的少年披着不合身的大衣，身上多处缠着绷带，暗红的鸢眸仿佛倒映着整个世界的黑暗。
他自然的拿起椅子上的毛巾擦头发，直到坐到未名空对面也没见白发少年有什么反应。
太宰治撇撇嘴，无聊的翻看着手里的书，纸页哗啦啦的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实在是很大的噪声。
未名空还在专注的拼模型。
好像过了很久，太宰治出声：“喂。”
这样明确的呼唤仍旧不起作用。
聋子？
太宰治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近在咫尺的声响让少年瑟缩了一下，因为没有再听到他继续坐在原地拼模型。
不是聋子嘛。
太宰治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伸手把下一个要拼的零件捞走。
没有找到零件的未名空顿了顿，拿起另一个零件拼其他的部分。
啊，原来是这样。
太宰治没有任何表情，空荡荡的看着天使般的少年。
直到今日，孤独症仍然没有针对的特效药物，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往往会伴随一个孩子的一生，成为“永远的癌症”。
他们有社会交往障碍，沟通困难，有时会有重复刻板的行为。很难独立生活。在普通家庭中，养育一位孤独症孩子是种难以想象的负担。绝望的父母带着孩子自杀的例子数不胜数。
对孤独症患者本人来说，难以理解的世界往往带给他们无法表达的痛苦。
太宰治沉默的看着他，眼中似有寂静的暗海。
【对你来说，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