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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4章 第 24 章

    在离开流星街后时间变得飞快, 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几年后,你的记忆也在逐渐恢复,你发现自己和席巴相处的时候找回记忆碎片的概率很高, 所以最近几年里你和席巴也可以说是形影不离,除了他外出出任务的时候, 其他时间你们每天都会见面。

    你也不是每天都待在揍敌客家里的, 两三年前, 在经过心理师的评估后, 得出结论你可以进入正常的人类社会了,为了计划以后离开揍敌客,首先怎么经济独立就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虽说杰格告诉你揍敌客可以给你提供资金支持,但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做人还是要独立才行,在普通人社会里学历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前面铺垫了这么多,现在介绍一下你的新身份, 是霍金斯州立大学的一名大一在读新生, 至于专业,那就是很万金油的通用语语言研究,这个专业直接对标你记忆中的那什么汉语言文学。

    你现在住的是四人宿舍,但很多时候你都会选择回揍敌客睡觉, 没办法,大学宿舍四张床拼起来还没你在揍敌客的卧室的床大,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

    这天你们刚刚下课, 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霍普教授还拖堂了,本来应该五点十分下课的,硬生生拖到将近六点,下课以后你和舍友走在拥挤的教学楼走廊上,其他专业的学生也在被拖堂,看来不止你们一个班的倒霉蛋。

    走出教学楼大门,还得再穿过一座桥才到达宿舍楼,你正在和舍友克莱尔聊到社团的事情,刚开学没多久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而且你没想到社团也会有考勤表,让你有种在上班的错觉。

    “西芙,那个人一直在盯着你看?他认识你吗?”和你们走在一起但不是同寝室的女生艾什莉问,“啊,他走过来了。”

    你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席巴,正式进入少年期的席巴个子疯长,身量高挑,五官也跟着长开了,面容依旧精致,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锐利,普通人与他对视总会觉得有些不安。

    就连艾什莉都忍不住小声地问你:“他……他该不会是Mafia吧?”看气质真的很像啊,就像是电影里分分钟下一秒就掏出一把手.枪暗杀谁的Mafia。

    你笑着说:“怎么可能啊,他是我的朋友,嗯,那我们明天再见吧,拜拜。”

    艾什莉和克莱尔凑到一块,“虽然看起来气势有点吓人,但长得确实很帅气欸。”

    克莱尔戳了下艾什莉的脑袋,“好啦,你就别想太多啦,这估计是人家的男朋友哦。”

    你小跑到席巴面前,“你等了很久吗?怎么也不给我发个消息?”

    席巴还穿着你上次买给他的牛仔外套,你今天也很巧合地穿着牛仔外套,席巴无比自然地牵过你的手,“我也是路过你的学校才想着过来看看你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路过你的学校的,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就是他在出任务,要么就是他特意来你的学校的,你更倾向于前者。

    “那就正好带你去附近的大学城逛逛,我发现了好几家很好吃的餐厅,这次就让我来请客。”虽然开学才没几个月,但是你的舍友都很热衷于往外跑,每次都是集体行动,所以在短短几个月内你们就已经把周围的餐厅几乎全都尝试过一遍。

    席巴问:“你的钱还够用吗?”在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以后,你对揍敌客其他成员兴奋地宣布这个消息的同时也说自己以后会自力更生的,而你也真的说到做到了,在学习之余还在兼职。

    不过嘛,虽然你已经这么和揍敌客其他人那么说了,你的账户上每个月还是会汇入一笔可以称之为巨款的生活费,你暂时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就把这笔钱都存了起来,或许以后会用得上。

    “够用的,放心吧。”你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可恶,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怎么感觉比我高出了那么多?”

    之前他好像只比你高出大半个脑袋而已,现在你的身高只到他的下巴那里了,你很怀疑他未来该不会身高都要突破一米九了吧?

    “是吗?”

    “是啊。”你点点头,“你就好像是眨眼间就长大了。”你的语气莫名还有些欣慰。

    “但你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席巴说的是实话,这也是经过研究得出的,揍敌客家的个人实验室还有研究团队每个季度都会将你的血液样本进行分析,你在每个季度的体检数据也都保存在数据库里。

    你现在的状态和你第一次体检的状态没有任何变化,这一点从你的容貌上也能窥见一斑,这几年的时光几乎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也推测你很可能是永生种,再不济那也是长生种,至少和人类相比较,你的寿命是普通人类的好几倍。

    除了你的能力之外,你这样的特殊体质对于揍敌客来说也是一个宝藏。

    席巴曾在实验室里听那些研究员兴致勃勃地讨论你的血液样本,你的身体数据,追求科学真理的研究员将科学视为人生唯一的意义,你存在代表科学另外一种新的可能,他们是那么激动,那么兴奋。

    映衬得站在一旁的席巴表情是多么冷漠,他冷眼凝视这些研究员,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有用的话,他或许会就这么杀死他们的,只因为他们将你当做一件充满价值的实验体。

    和你相处时间最多的席巴很清楚地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他们口中那么冷冰冰的实验体,你是鲜活生动的。

    他听见你的声音在说:“我当然也有变化的啊,看,我现在可是学生啦,这难道不是一种变化吗?”你掏出口袋里的学生证冲他晃了晃。

    学生证照片上的你在笑,站在他面前的你也在笑。

    “嗯,那确实是很大的变化啊。”

    你把学生证收起来,让你想想去哪家餐厅吃晚餐比较好呢?这个世界的菜系很混乱,你隐约能够找到自己原来那个世界菜系的影子,就比如说一言难尽的英国餐,又比如说法餐还有中餐。

    也没有思考多久,你选择带着席巴去吃烤肉,“那家烤肉店的五花肉腌制得刚刚好,而烤牛油粒也很香,你有尝过吗?我之前也是第一次尝试,味道是奶香奶香的。”说着说着,你咽了咽口水,都能想象刚刚烤好的五花肉卷着生菜的味道了。

    “你之前是和谁一起去的?”

    “噢,和舍友。”

    “就是刚才的那几个吗?我记得你的宿舍是四人间。”

    “是啦,还有一个是隔壁宿舍的,啊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觉得席巴的生长轨迹和其他少年不太一样,其他男生在他这个年纪应该正好是叛逆期吧?他怎么絮絮叨叨的什么都要问一嘴?

    你小声嘟哝,“你问得那么多,就和爱伦一样诶。”

    啊……说起这个,席巴就沉默了几秒,“抱歉,是我问得太多了吗?让你感觉到厌烦了吧。”

    他这么一说你反而有些愧疚了,“啊啊——当然没有。”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而已。”席巴垂下眼帘,你叹口气,“好啦,你也不要愁眉苦脸的啦,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你早说嘛,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和你说呢?啊,就从班上男生为了追求其他专业女生结果出糗这件事说起吧。”

    席巴之前肯定没有真切地感受过和别人一起聊八卦是什么感觉,毕竟他平常也没什么朋友,更多的都是合作人,那都是合作人了,一般见到他们都是为了工作,而他又是在工作时就非常认真的性格。

    所以,他还真没有和别人聊八卦的经历,你们从教学楼走到附近大学城,这一路上你就没带停过,说话速度飞快,信息密度高得可怕,得亏席巴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还能跟上你跳脱的思维模式,并且迅速理清楚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

    “所以你是说本来号称暗恋了女神五年的纯爱男在入学后没多久就约系花出去,结果系花的表妹和他暗恋的女神是同一个社团的,所以他的纯爱人设崩塌了是吗?”

    “是的,你还真的很会总结啊。”你毫不吝啬地对席巴比出个大拇指。

    “那他还真是个心猿意马的家伙,活该会被挂在论坛里。”

    你看席巴认真分析八卦的样子就觉得怪好笑的,“怎么样,和别人聊八卦的感觉?”

    “嗯……很新奇?但是那些人的脑回路我都不是很能理解。”

    “正常,你要是能够理解那下一个位列论坛名人堂的人就是你了。”

    话语间你们已经走到了你说的那家烤肉店门口,正值饭点人果然很多,还得排号,这里排号都是服务员手写的,你拿过那张写着号码的便签纸,正打算找个位置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你问席巴,那家烤肉店旁边就是一家饮品店,你们可以去那里等轮到你们。

    这家饮品店才开没多久,你记得是你刚入学的时候开的,开店那一周还做活动买一送一,那阵子你天天和舍友来这里喝新出的饮品,几乎把她家菜单上的饮品都喝了一遍。

    来饮品店里的等叫号的烤肉店客人也不少,但店内还是有空位置的,店员问:“要喝点什么吗?”

    悬挂在半空的电子屏上显示着菜单,另外一块显示屏展示的是近期的新品,当然柜台上也放着一张塑封过的菜单,席巴瞧见你低头认真观察菜单,嘴里念念有词,“不能带酸味的,嗯……”

    “你平常喝的最多的是什么?”

    你抬起头,“那必然是百香果双响炮,但你还是算了吧,你不是受不了酸味吗?”

    你又对店员说:“麻烦来两杯清新椰子水。”

    椰子水里放着椰果还有马蹄脆,喝起来很解腻,而且马蹄脆咬起来也很爽口,结果你们的饮品都好了还没有叫到你们的号码,你叹了口气,坐回靠窗的位置,饮品店的桌子小巧,两个椅子之间也没有太多的空间,两人不经意间就会膝盖挨着膝盖。

    席巴喝了一口饮品,你期待地观察他的表情,单手托腮,“好喝吗?”

    他瞥见你笑起来露出的梨涡,下意识地伸出手戳了下你的梨涡,“好喝。”

    你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提示,你打开一看,原来是克莱尔说社团晚上临时打算聚一下,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你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要是当初加入社团的时候你知道会有那么多事情,那你是绝对不会加入的。

    “怎么了?”席巴问。

    “社团的事情。”你简单地回答,这时候终于叫到你们的号码了,你站了起来牵着席巴的手走到烤肉店门口递上那张便签纸,忙得满头大汗的店员领你们去空的位置,坐下以后你目标明确地点了好几样必点菜,比如说腌五花肉,还有牛油粒,鱼子口蘑顺便再点了一份炒饭。

    “这些应该就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吗?”你又把菜单递给席巴,他又多加了几份牛肉。

    虽说每个就餐位的烤盘上都有通气管,但是坐满了人的餐厅里还是会有些热的。

    在等上菜的间隙你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除了平常小组作业有点多,其他的倒没什么。”

    “你讨厌小组作业?”席巴问,你皱着眉毛苦着一张脸的样子对他来说也是可爱的。

    为了方便等下吃东西,你用发圈把长发扎起来,你的长发一直维持原来的长度就和你的容貌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店员还送了两碟沙拉让你们先垫垫肚子。

    你精准地挑出里面的甜玉米粒吃掉,“也不算讨厌,就是每次都是让我上台讲解幻灯片,一开始我还会紧张呢,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但舍友会选择让你去讲幻灯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那就是经过几次对比下来,她们发现但凡是你讲解幻灯片的小组作业成绩都会在她们的真实水平成绩上再高几分,思来想去,舍友得出一个结论,因为你的长相和气质几乎没有人会讨厌你,甚至还会在不知不觉中给你加分。

    这还真的被她们说对了,但这已经是你特意控制自己能力后的结果了,你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完全不控制自己的能力,嗯……那也就只有黑暗大陆上的生物能够勉强活下来吧。

    而这片大陆的生物都脆弱得不行。

    菜都上齐了,席巴负责烤肉,你负责讲八卦,为了方便和他对话,你索性坐在他那边的位置,五花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油脂炙烤出来,肉本身的香味混合着香料的味道,席巴烤肉的火候掌握得刚刚好,在烤熟以后没多久就夹起放在你的碟子里。

    “小心烫。”他还不忘提醒你。

    “噢好的。”被他这么一打岔你给忘了自己刚才说到哪里了,你就又问,“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说到了和女友异地恋然后出轨结果被女友和出轨对象混合双打。”席巴精准地概括。

    “对没错,那个人也是活该啦。”

    烤好的五花肉没有那么烫了,你卷起生菜一口咬下,满足地眯起眼睛,“每次都是第一口最好吃欸。”

    为了方便烤肉,席巴索性把那件牛仔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背心,好看的身材也一览无遗,你瞥见他握着烤肉夹子时小臂发力的线条,他的皮肤本就白皙,在黑色背心的映衬下就更加白皙了。

    他把烤好的牛肉夹到你的碟子里时还发现他小臂内侧的一颗小痣,见你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投来疑惑的眼神,你诚实回答:“你的肌肉线条很好看。”

    “你想说的就只是这些吗?”他反问。

    嗯?不然你还要再说点什么呢?你认真思考,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你的脸也很好看。”

    “然后呢?你喜欢吗?”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你,随着年岁增长,他原本还有些偏圆的眼型逐渐变成桃花眼,眼尾还是微微上挑的,你之所以在入学以来对什么系草校草不感兴趣,就是因为你发现那些所谓的学校帅哥和席巴一比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喜欢啊。”

    席巴观察着你回答时的表情,然后发现,你对他的喜欢和他对你的喜欢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他叹了口气,“是么……”

    “为什么要叹气啊?”你应该没有说错话吧?但他的表情显然不是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你在学校里有遇到你喜欢的人吗?”难道是已经有人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捷足先登了吗?

    “有啊。”

    你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他愣了一下,烤盘上的五花肉也因为长时间没翻面都烤焦了,你低呼一声,“烤焦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把肉翻面,但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他问:“那么是谁呢?”

    只要你告诉他那个人的名字,不出几天,对方就会从你的世界里完全消失的,这不是什么夸张手法,而是他真的能够做到。

    “我的舍友啊,还有隔壁寝室的同学,我都很喜欢她们。”

    气氛这才变得缓和,原来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啊……他回过神来将烤焦的五花肉夹到一边,“那看样子你交到了很多朋友。”

    虽然席巴当初对基裘说过你不需要朋友,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不光是他,其他的揍敌客也意识到如果一味地将你关在揍敌客家里,只会适得其反,最好的状态就是给予适当的自由,又或者说是让你认为自己是自由的。

    这样一来就避免了你和揍敌客之间出现矛盾。

    既然你都已经在外面了,交几个没什么作用的朋友也是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是吗?”席巴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

    你吃烤肉已经吃腻了,一个劲地喝椰子水解腻,“嗯。”

    那就好,只是这样就好,他在心里说。

    见你又低头看手机,这次不是社团活动了,而是周末的新生舞会,你对这个舞会很期待,提到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见状,席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干巴巴地问:“那你要和谁一起去呢?”

    “舞伴不一定是新生,可以是学长的。”你说着,目光还黏在手机屏幕上,你忽然转过头,“哈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我伤透了你的心一样。”

    是的,刚才差一点就要伤到了。

    “不光可以是学长,还可以是其他的校外人员,让我想想,哪个幸运儿会是我的舞伴呢?”你的双手团成拳交叠着转圈圈,像在模仿古老的抽奖机,还配上音效,最后你指向旁边的席巴,“就是你了,幸运儿!”

    好吧,刚才被伤到的心又修复好了。

    他忍不住笑出来,但又觉得这实在是太幼稚了,他自己都止不住地说:“好幼稚。”

    “哇,那你还笑!”

    他顿时收起笑容,可是和你对视一眼,收敛起来的笑意就像是杯子里的水摇摇晃晃地又溢出来了。

    参加舞会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你通知得太晚,周四的时候才说,舞会就在周末,定制礼服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的衣柜里还有之前参加宴会定做的西装,但说起跳舞,他小时候确实是学过的,但也仅仅只是稍作了解而已,他更是没有实践过。

    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已经把接下来两天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一个简单的邀请在他的心间掀起多大的风浪。

    吃完烤肉,吃饱后的你整个人都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你们的衣服上都沾染上烤肉的味道,你也脱下牛仔外套拿在手里,“旁边还有一片人工湖,要去看看吗?”

    湖边很凉爽,正好可以带走你们身上的热气,夜晚的湖边除了有凉爽晚风外,还有一对又一对抱在一起的情侣,但他们还挺有边界感的,都是每隔好几米才站一对,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面色如常地和席巴走过那些小情侣的身边。

    席巴问起来你最近几天会不会回揍敌客,反正你就在隔壁市上大学,回去一趟很方便。

    “最近几天都有小组作业,估计不能回去了。”你笑着问,“你很希望我回去吗?”

    “嗯,但也不是那么希望,因为如果我想见你,我会主动来找你的。”

    真不愧是他,间歇性非常擅长打直球。

    “好啊,那我会等你来找我的。”你又问,“那么今天晚上你是订好了酒店吗?”

    “晚上还有点事情。”

    他口中的事情估计就是任务了,你表示理解,然后送他到路口,打的车还没到,你们两人站在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都被踩在脚下。

    就要走的时候席巴忽然问:“可以拥抱一下吗?”

    以前他想要拥抱的时候不会直说,只会眼巴巴地盯着你看,看到你察觉到他的意思为止,现在他也算是有点进步了吧,能够主动提出自己的请求。

    “可以啊。”说着,你张开双臂抱住他,少年的腰肢精瘦,胸膛宽阔,只有在这时候你才意识到他好像是在你的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他的双臂圈住你的腰,低下头,柔软的银发蹭过你的颈窝,他听见你闷闷的笑声,“我们两个人身上都是烤肉的味道,哈哈哈——”

    他也跟着笑起来,你抬起头,“我是不是太毁气氛了?”

    “没有。”

    这时候打的车到了,司机催促他快点上车,他走之前还想说什么,但到最后也没开口,只是捏了一下你的手掌。

    你对着他说:“那么周末再见。”

    “好。”

    开出一段距离后,后视镜里都没有你的身影了,席巴才收回目光,司机感慨道:“一看你们就是才谈恋爱没多久。”一副过来的模样,但是在席巴看过来的时候他就登时闭嘴了,因为他身上的气质太吓人了。

    而你送走席巴以后才回到宿舍,克莱尔探出脑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呢。”

    “只是去吃了一顿饭而已,给,我顺路买的水果。”你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其他三个女孩一拥而上,黛西问:“那个人真的不是你的男朋友吗?我就说嘛,你为什么看不上那些系草啊,原来你自己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啊。”

    克莱尔从床上下来,“偷偷背着我们谈恋爱是吧?”

    玛丽扶了扶眼镜,“但是我感觉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像是恋人,嗯……根据我博览群书的经验,你们现在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对不对?”

    “去去去,你不能因为最近在看这种类型言情小说就把这个模式往别人身上套啊,我敢打包票,就是恋人,实打实的恋人!”黛西手里还拿着几颗你买的草莓,“不然西芙你说,周末的新生舞会你和谁一起去?”

    你把沾满烤肉气味的外套丢在脏衣篓里待会去洗衣房洗掉,你说:“当然是和你们一起去啊。”

    “我们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啊!”黛西把手里最大的那颗草莓充当麦克风递到你面前,“能让我采访你一下吗?”

    你嗷呜一口咬掉大半个草莓尖尖,“不能。”

    黛西轻哼一声,“真是小气鬼。”

    你先是去洗澡,将金色长发盘起,简单的淋浴,从浴室里出来的你脸颊都被热气熏红了,你把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放进脏衣篓里,然后提起脏衣篓往洗衣房走去,才出寝室就遇到了同样要去洗衣房的艾什莉,她又问:“那个人是你的弟弟吗?”她猜的方向和宿舍里的其他三人截然不同。

    “不是。”

    艾什莉耸耸肩,“好吧,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凶巴巴的,不会真的很凶吧?”

    完全猜错了,你似乎没有见过席巴真的生气的样子,于是你说:“才没有,他的性格很好的。”

    与此同时,那辆载着银发少年的出租车在一片居民区路边停下,少年打开车门走出去,车内那股压抑的气息也随之消失,司机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一路上的气氛古怪极了,他当了出租车司机那么多年,什么奇奇怪怪的客人没见过,但是刚才那个少年却莫名让他感到害怕,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没做多想,司机赶紧驱车离开。

    “这么说来他是个很温和的人?”艾什莉把脏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又往里面倒了两个量杯的洗衣液。

    虽然用温和来形容杀手不太恰当,但你还是点点头,“算是温和吧。”

    而你口中温和的少年此刻正悄无声息地潜入任务目标的住宅,在黑暗中来到卧室门口,轻轻转动门把手,这次的目标对象正躺在床上,他的身边还躺着自己的妻子,席巴弯下腰,漂亮的双手扭曲成利爪的模样,尖锐的指甲刺穿胸膛的皮肤,动作干脆利落,手上都没有沾染上一丁点的鲜血。

    离开胸膛的心脏还在小幅度地跳动着,被他摆放在床头柜上,正如他来时那样,他离开时同样是悄无声息的。

    没有人察觉到他刚才夺走了一条生命。

    下楼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这会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他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母亲凯瑟,不过她又为什么会专门打电话给他?他们母子的关系从小时候开始就不算多亲密,长大以后这种疏离感也愈发明显,几乎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了。

    接通电话,他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要去参加舞会了?”凯瑟也是上来就问舞会的事情。

    这消息是什么时候泄露的?在你入学以后虽然揍敌客也有安排人暗中观察你,但是他可以确定刚才和你一起的时候没有被人监视着,所以她是怎么知道的?

    凯瑟从席巴的沉默里读出他的困惑,她倒是很贴心地解释:“是西芙和我说的,你该不会以为是被人监视了吧?哈哈——你现在的表情肯定很有趣吧?”

    ……被摆了一道,席巴默默地想。

    “所以呢?”他问,“你只是想要说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培训一下,你总不希望搞砸这场舞会吧?”

    好吧,还真的被她说中了,他还是稍微有点担心的。

    席巴沉默几秒,“你说的培训——”

    “等你回家就知道了,现在你可以回来了。”这是命令的口吻,说完这话她就挂断了电话。

    等席巴回到揍敌客已经是深夜,他推开试练之门,凯瑟在主宅门口等他,见到他就说:“舞会在周日晚上七点开始,现在还有68个小时。”

    “她说只是一场普通的新生舞会而已。”言下之意就是她反应过度了。

    凯瑟耸耸肩,“如果你想要追求她的话,再多的准备也不会算多的。”

    他反问;“什么?”

    “不要装傻充愣,你之前不是已经在和你父亲的谈话中说过了的吗?利用婚姻把她留下来。”同样也是利用他自己把你留下来,凯瑟向着临时整理出来的休息室走去,她微微侧过头,“别告诉我你没说过这话,我是有录音备份的。”

    “我没有想要否认自己说过这话,只是——”席巴顿住了,只是什么呢?他其实也不清楚这个转折词之后应该接什么,是要告诉母亲凯瑟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吗?但是在揍敌客本来就没有爱情可言,说出来未免也太可笑了。

    凯瑟挑起一边的眉毛,感叹道:“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们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管家和女佣,女佣推着衣架匆匆地走入休息室内,席巴站在休息室门口才发现里面大变样,凯瑟说:“我在收到她的消息以后就让管家把休息室简单地改造了一下。”

    其实就是将多余的沙发座椅都搬出去,然后墙面上又镶嵌了几块落地镜,原本的休息室现在变成了舞蹈室,女佣把衣架推到一边,上面挂着一排白衬衣,还有其他浅色衬衣,凯瑟说:“我的建议是挑选白衬衣,这样不容易出错,至于西装……”

    西装的款式就更多了,足足挂满了三个架子,凯瑟在那一堆西装里挑挑拣拣,她时不时问席巴几个问题,“你觉得西芙最喜欢你什么地方?”

    席巴回忆了一下,“身体?”

    闻言,凯瑟扯了扯嘴角,“嗯……身体确实是的,毕竟很多感情就是荷尔蒙作祟。”

    “但我们不是。”席巴打断她的话,并不希望你和他被归到那一类里。

    “为什么反应要那么激动?至少你身上有她喜欢的地方,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这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条件。”凯瑟挑选出几件她还算满意的西装,“我们得要好好利用知道吗?”

    把那几件西装递给旁边站着的管家,接着就是其他的配饰,光是挑选这些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敲定参加舞会的装扮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凯瑟和席巴脸上倒是没什么疲惫的神色。

    “对了,见面的时候,记得带一束花吧。”凯瑟说,“至于是怎样的话,搭配什么样的装饰,这就由你自己来决定了,毕竟我不可能替你做所有的决定的。”

    装扮是确定了,接下来的两天就是无止境的舞蹈训练了,这种强度的训练也就只有席巴能够承受,而且还真的在短时间内舞蹈水平突飞猛进。

    这期间他的父亲桀诺也来看过几次,他看到席巴努力训练的样子,他和妻子对视一眼,“我还以为《窈窕淑女》要拍续集了。”

    凯瑟摊手,“这也是为了他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日,周六你在宿舍躺了一整天,主要是周五那天你们满课,消磨了你们太多的精力,你们花了周六一整天来恢复精力,然后在周日上午黛西又招呼你们出去玩。

    黛西就是典型的社交达人,只要她想,只是吃顿饭的功夫她都能和人家餐厅老板聊熟,并且还能让老板送几道免费的新菜。

    “今天晚上就是新生舞会了,好期待啊——!”黛西从大早上就开始兴奋了。

    克莱尔笑嘻嘻地说:“你确定你那个打篮球的舞伴不会直接穿着球衣过来陪你跳舞?”

    黛西气得追着她在宿舍里乱跑,最后抓住她挠痒痒,“我都提醒过他要穿正装的!他肯定不会忘的!”

    笑得喘不过气来的克莱尔说话断断续续的,“哈哈……哈,那可不好说,哈哈哈……毕竟他脑袋里就只有篮球!”

    玛丽从床上坐起来,俯视嬉笑打闹的两人,语气淡淡地,“聒噪。”

    克莱尔和黛西对视一眼,两人暂时达成一致,异口同声道:“玛丽你完蛋了!”

    紧接着两个人先后爬上玛丽的床,你真担心这床要塌了,于是麻溜地从床上下来,头发乱成鸟窝状的玛丽探出头来,“西芙你好没义气!还不快来帮帮我!”

    “别叫她了,她是不会来帮你的哈哈哈——”黛西放声大笑。

    等你洗漱完她们三人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你们先是计划去哪里玩,再等她们磨磨蹭蹭地化完妆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的了,你们在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个下午,好在你有先见之明地换了一双运动鞋,否则你肯定会走到脚酸的。

    其余三人还在服装店里血拼,你坐在店内的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水休息,偶尔看一看她们的搭配并且给出评价。

    其他时候你都在低着头看手机,收到的大部分消息都是社团讨论组的消息,你参加的社团是户外运动的社团,你原先是这么以为的,但是后来发现这个社团更像是一个探索队,而且里面的成员不只是你们这些大学生,还有其他的校外人员,就比如说现在,你看到了讨论组里新加入的成员。

    这里面都是实名制的,因此这也是他的真实姓名,名字你不是很熟悉,但姓氏你却很熟。

    ——金·富力士。

    第025章 第 25 章

    “西芙, 你怎么又在看手机了啊?真是的,陪我们出来逛街都不专心吗?啊……该不会是在和你的男朋友聊天吧!”黛西换上一条蓬蓬裙,香槟色的裙摆层层叠叠的, 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

    她忽然在你身边弯下腰,“快点如实交代——!”

    你收起手机, “只是社团的事情而已。”

    提到社团, 在旁边挑选裤装的克莱尔说:“该不会是又有什么户外活动了吧?真希望这次不是什么几公里的长跑, 这真的不是拉练吗?我哥在部队都没有那么累吧。”

    “说真的, 你不觉得这个社团有点奇怪吗?”黛西皱起眉。

    你们当初一起去参加社团的招新活动,她只是看了一眼这个社团就果断跳过了,她实在是不喜欢户外活动, 累是一点,而且也很容易晒伤皮肤, 经常晒太阳皮肤也会长斑的好嘛,她可不会容许自己的皮肤上长出斑点来。

    克莱尔转了半圈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裤装,就索性加入你们的对话,“我也觉得稍微有点,但也没有黛西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我哪有说得夸张啊。”

    “反正之后如果有什么活动, 我估计会请假, 西芙你呢?你还要再参加吗?”克莱尔问你。

    你应该会参加的,毕竟你在讨论组里发现了姓富力士的人,他很有可能和东·富力士有什么联系,所以你得要找个机会和他见面, 而这个古怪的社团也成了你和他之间目前仅有的联系。

    没等你回答,玛丽唰的一下拉开试衣间的帘子, “哒哒——闪亮登场!”

    玛丽穿着白底红色波点挂脖连衣裙,再搭配她天生的红发, 她踩着锃亮的红色小皮鞋在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

    黛西和克莱尔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不错嘛,很可以!这套真的很适合你!”

    玛丽让其他两人用手机给她拍照。

    “来看镜头,很好很好。”黛西尽职尽责地给玛丽拍照,她本来就对摄影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加入摄影社,克莱尔拍到一半就发现你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说话,她走到你身边,问:“是有点累了吗?”

    “那倒没有。”你摇了摇头,你只是在想怎样才能和金见面,你先是给社团的社长发了条消息,询问她是否了解金这个人,但估计社长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比如今天晚上的舞会她也会参加,毕竟新生舞会,但实际上大家都会参加的,所以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消息。

    要是等下能在舞会上遇到她就好了,你想。

    克莱尔又问:“那你等下想去看看口红或者是香水吗?务必要惊艳到他。”她的表情莫名变得严肃起来,你觉得有些好笑,“克莱尔这只是一场舞会而已,又不是去打仗。”

    “不,这就是一场无声的战役。”她笑了笑,抚摸你的头发,“爱情可是战争啊亲爱的。”

    好吧,虽然不太明白她的这套理论是哪里来的,但是你也可以陪着她们一起去看看化妆品什么的。

    玛丽买下那条挂脖连衣裙,至于那双锃亮的红色小皮鞋她结完账就直接穿在脚上了,她蹦蹦跳跳的,“这双鞋子就是为我而生的。”

    克莱尔提醒道:“你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晚上还有舞会呢。”

    坐扶梯来到一楼的化妆品专区,你对化妆品有点了解但是不多,平常偶尔心血来潮了也会化妆,但也是按部就班地粉底腮红口红来一遍,最后的结果就是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嘴唇好像变了个颜色。

    玛丽和黛西挑化妆品挑得起劲,克莱尔偶尔给出一些建议,你转而看向香水专区,柜员态度热情地向你介绍这一整个系列的香水,还拿出试香卡,“看样子您是比较喜欢果香型的呢。”

    你也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香水,花香型的其实也不错,你在这边挑花了眼,最后买下两瓶香水,分别名为[邂逅初恋]和[夜晚的潜水艇],从名字上来看显然是后者更有趣一点,就连味道也是,这款香水的前调能够嗅到很明显的海盐气息,仿佛置身海边,潮湿海风拂过侧脸。

    购物完毕,回到寝室已经临近傍晚,你为舞会准备的裙子是一条浅蓝色的吊带长裙,裙摆做的是鱼尾设计,再搭配一双镶嵌着碎钻的高跟鞋。

    黛西正在对着镜子打理自己那头不怎么听话的金色短发,她从镜子的左下角看到你的身影,低呼一声,都忘了自己还在用卷发棒,差点就要烫到自己的手指,好在她及时松开手。

    “这次的舞会王后肯定就是西芙你了。”黛西有些激动地围着你转圈,“这么一看,那个凶巴巴的家伙根本就配不上你,完——全配不上!”她的语气无比夸张,剩下两个人也连带着笑了起来。

    你又往手腕内侧喷了一点香水,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也收到了席巴的消息,说他已经到学校里了,你之前带着他在学校里逛了一圈,他应该知道举办舞会的音乐厅在哪里的,所以就不用你再指路了。

    你和克莱尔都已经准备好了,而玛丽和黛西还要一会,所以她俩让你们先走,她们之后会赶过来的。

    走出宿舍楼,道路上穿着晚礼服的学生一看就是去参加舞会的,每个人都是有说有笑的,你和克莱尔也是。

    “真可惜,要是我哥哥能过来就好了,他平常是最喜欢这种热闹场面的。”克莱尔提到的哥哥就是那个在部队服役的那位,听说最近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已经大半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

    “指不定他现在正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你说,本来想要安慰克莱尔,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她叹了口气,“我宁愿他不要去执行任务,在老家继承我爸的修车行也不错的,至少这样不会太危险。”

    “抱歉,这时候不应该和你说这种沉重的事情的,你……就当做我没说吧。”

    你拍拍克莱尔的肩膀,“那个是你的舞伴吗?”克莱尔的舞伴是院里另外一个专业的新生,长相斯斯文文的,还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一见到克莱尔就笑了。

    “嗯是他,我让他直接在音乐厅等我的,他怎么……”克莱尔有些为难地皱起眉,你说:“既然他都已经在等你了,那你先走吧。”

    “可是。”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走过去就行。”你对她摆摆手,又把她往舞伴的方向轻轻地推了一下,“去吧。”

    克莱尔这才走到舞伴身边,走出一段距离后她还时不时回过头看看你,你笑了笑。

    席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问:“你的朋友丢下你了?”

    “没有,是我让她先跟着舞伴走的。”你说,接着目光落在席巴身上,你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他穿正装的模样,只是今天的他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特殊,被你这样注视的席巴也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很奇怪吗?”

    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少年优美的身材线条,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只是站在路边就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

    “没有啊,相反的,你今天非常帅气!当然平常也是很帅气的。”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席巴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隐约的羞涩,他轻咳一声,然后牵起你的手,那双湛蓝色的眼瞳发亮,“你今天也很美。”

    你主动中止这场你来我往的互夸,你半开玩笑地说:“我们难道要就站在这里一直互夸到天黑吗?”

    席巴也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他顺着你的意思说:“其实也不是不行。”他也不总之严肃的,偶尔也会孩子气地开玩笑。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你们所在的这条路两边的路灯登时齐刷刷地亮起,柔和的暖色灯光绵延成一条朦胧的丝带,指引你们前往音乐厅。

    你们来的有点晚了,音乐厅外已经站着不少人,入口处还有学院社团部的学生分发纪念品,其实就是印有学校标志的手环,你戴上那个手环,顺便给席巴也套上手环。

    还没走到音乐厅里你就听见音乐声从里面飘出,音乐厅内灯光昏暗,你们没有马上进入舞池,而是现在外围站着,你拿着餐盘里面放着几块小蛋糕,覆盆子口味的蛋糕是你的,至于其他的小蛋糕一看就是甜到发腻的,那就自然是给席巴的。

    在你入场以后明里暗里无数的目光看向你,如果不是你身边站着一位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少年,估计会有不少人上前邀请你共舞一曲。

    席巴能够感受到这些粘附在你身上的如影随形的视线,着实是让他感到不悦,他的面色也愈发阴沉,于是身上那股骇人的压迫感变得更强了,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你们周围都没没什么人了,大家都不自觉地远离你们。

    你一头雾水,“他们怎么都往舞池里去了?”

    显然你误会了其他人,但在此时背景音乐切换到下一首,愈发让你确定他们都是要去跳舞了,你放下餐盘,参加舞会一直站在旁边吃东西虽然很惬意,但是你这一身的打扮不就浪费了吗?

    于是你主动握住席巴的手,带着他进入舞池。

    你能感觉到他略带紧张,于是你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放轻松,其实随便跳都行。”毕竟这只是一场新生舞会而已,大家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的。

    席巴闷闷地应了一声,凯瑟先前的训练起到了作用,他只是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面就好多了,好在舞会挑选的曲子都是慢节奏的,拍子也很好跟上,所以也没有出现你们不小心踩到对方鞋子的情况。

    一曲舞毕,你笑着说:“我还以为会出现你或者在我踩到对方鞋子的画面呢。”

    “那不是小说里会出现的情节吗?”席巴说。

    你惊讶道:“你还看小说吗?”

    席巴轻咳一声,“只是稍微看过一点而已。”

    真新奇啊,你以前都不知道席巴还会看小说,你对舞会也没有太大的兴趣,重在参与,刚才跳完一曲你就觉得差不多了,你回头往舞池里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几个室友还在舞池里狂欢,紧接着你又看到了站在舞池旁边端着果汁观看的高挑女生。

    那就是你参加的社团的社长,你想起来她好像还没有回复你的消息,于是你干脆走到她身边,“艾达,我之前给你发了消息,你可能没看到。”

    艾达垂眸,“不,我其实看到了。”

    你抿了抿唇,聊天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尴尬了,你收起笑容,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

    她打断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那个家伙,就连我也没有见过他,所以我没办法向你提供信息,平常就算有活动他也很少出现。不对,应该说在我继任这个社团的社长以后我就没见过他。”

    你也没有泄气,“那这么说来上一任社长应该是见过他的?”

    艾达点点头,“只不过你找他又有什么事吗?”

    其实你也没有想好见到金要说些什么,你只是因为他的姓氏才会留意他的,没准东还是他的祖辈呢?

    或许他对东有什么印象?

    面对东的爽约,你心里还是有一股气,没错啦,你就是很记仇的,你得要找到他然后好好质问他为什么当初说马上就会回来的,结果那么长的时间过去却始终没有回来呢?

    “那个人……是你的舞伴吧?他一直盯着这里看,真的没问题吗?”艾达说,从你和她交谈开始,席巴的目光就时不时地往你们这边看,“我已经把上一任社长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了,好了,你现在还是回你舞伴身边去吧。”他的目光实在是盯得人难受,艾达便催促你回去。

    因为穿着礼服没有口袋,你还特意背了个小包,现在这个包在席巴手里,而你的手机就在小包里,你快步走回席巴身边,神色有些激动,席巴见了便问:“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你笑而不语,从他手里打开小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艾达发过来的消息。

    因为音乐厅的背景音太嘈杂,而且你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就算是他也没办法通过唇语读出你们刚才都聊了什么,但是看到你这幅兴奋的样子,他的心底莫名滋生出几分担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呢?

    席巴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一个答案,因为你的人际圈其实都在揍敌客监控之下的。

    所以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少年陷入思考时表情无意识地变得严肃,你还以为他感觉到无聊了,于是又问:“你是觉得无聊了吗?要不然我们去后面看看?”音乐厅后面就是学校建校之初留下的人工湖,面积不算大,但是胜在风景雅致。

    现在大家都聚集在音乐厅里享受舞会,这片湖一片安静祥和,你们找了个长椅坐下,你还是穿不习惯高跟鞋,一坐下就把鞋子也给脱下来了,没有高跟鞋的束缚你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难受就不要再穿高跟鞋了。”席巴瞥见你的脚后跟微微泛红,那一块皮肤都因为那双新鞋子给磨红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你双手撑在腿边,轻轻晃动自己的两条小腿,“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量力而行。”

    “你现在学会了很多成语?”

    “拜托,我现在可是语言系的学生欸。”说着,你挺起胸膛,“这可是我的专业啊。”

    你猜测舞会的果汁里估计掺了点酒精,因为坐在这里的你脸颊开始发烫,你说:“那个果汁里肯定有酒精。”你好奇难道席巴就没有尝出来吗?

    “稍微有一点,不过你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就醉了吧?”他想起之前你还在揍敌客的时候,应该是你在等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夏天,你很喜欢后厨做的朗姆酒甜点,于是决定自己尝试着复刻,结果就是加了太多朗姆酒。

    吃完甜品的你还自我感觉良好,见到席巴还能笑得出来,只是那笑容有些傻乎乎的,但也是可爱的,到后来席巴才知道你醉了。

    你揉揉脸颊,“好吧,稍微有点。”真是羡慕他这种不会醉的体质,你单手托腮,醉眼朦胧,“那等下就要麻烦你带我回去了。”

    “是回宿舍还是回家?”

    这时候你能够听到的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你含糊地应了一声,“回家,宿舍的床太小了,只有那么宽——”你用两条手臂比划了一下宿舍床的宽度,“我在上面打滚都困难,差一点就会从床上掉下来。”

    说到后面就有些委屈了,席巴将你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那就回家吧,不要念书了不好吗?”

    什么叫做不要念书了?你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你睁大眼睛,“退学是不可能退学的,我们只存在跳楼,不存在退学——”

    虽然席巴也不是很能理解你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激动,但他还是顺着你的意思点点头,要不然你肯定不会消停的,“好,那就不退学。”

    你撑在腿边的手臂逐渐无力,好在少年及时抱住你,果汁的甜味混杂着你腕间的香水味,交织成一种独特的香味,那是独属于你的香味。

    少年毫不费力地将你抱在怀里,一手环住你的腰,另外一只手勾着你的那双高跟鞋,你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柔顺的金发有几缕滑入他的衣领内,你的呼吸声清浅,呼出的气息掠过他的脖颈,触感是温热的。

    “西芙?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他轻轻地问,你过了很久很久才回答,久到他都要以为你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你说:“我想要找回自己所有的记忆……我想回家。”

    “我们正在回家。”他安慰道。

    你半睁开眼睛,漂亮的淡蓝色眼瞳中雾气弥漫,“那不是我真正的家。”

    席巴沉默许久,“然后你就要抛下这里的一切了吗?”根据这几年的心理评估,实际上就是旁敲侧击地从你口中挖出有用的信息,他们能够推测出你的家乡并不在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在这片大陆上,黑暗大陆就更不可能了。

    那只可能是另外一个时空。

    他想要问的,你就真的能毫不犹豫地抛下这里的一切然后离开吗?他低下头,注视你睡着的侧脸,他叹息道:“……算了。”

    反正无论是他还是整个揍敌客都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的,这是既定的事实。

    他抱着你行走在学校的步行道上,偶尔遇到的几个应该是你的同班同学,看到你被人抱着就不免多看了几眼,其中一个男生从你们身边走过,但又折返回来,“你……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她是不是喝醉了?”

    男生的担心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他们在这之前都没有见过你,而且也没有参加舞会,更不知道席巴是你的舞伴,语气不免带着点警惕,生怕对方就是坏人。

    虽然对方不认识席巴,但是席巴却是见过这个男生的资料的,毕竟先前提到过,你的人际圈都在揍敌客的监控之下,任何与你有接触的人都会被纳入这个监控范围内,而至于席巴面前站着的那个男生父母都是律师,他自己则是曾经向你表达过好感,但是被你拒绝了。

    只是一个没什么关系的普通人而已,席巴俯视对方,“我是她的男友。”

    那个男生还想再说点什么,毕竟如果他真的是你的男友,那你平常似乎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男友,而且这家伙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光是那个回答就充满压迫感。

    还没等他继续追问,男生的朋友就把他拉到一边,“好啦乔纳森你不要问了,这个人看起来好恐怖,该不会是Mafia的成员吧?”那些个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生怕招惹上麻烦。

    “但是——”名叫乔纳森的男生还是很担心,可是回过头席巴已经抱着你走远了,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了,乔纳森注视他的背影,眉毛都快皱巴到一块去了。

    “但是西芙……”

    朋友安慰他,“西芙不是已经拒绝过你了吗?”

    乔纳森说:“和这个无关,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全而已。”仅此而已。

    *

    你隔天是从熟悉的房间里醒来的,你先是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果然还是大床睡着舒坦。

    叩叩——

    有谁在敲门,你猜应该是管家或者是女佣,你懒得起床,就说:“门没锁,你直接开门吧。”

    果然,开门的是爱伦,他说:“您现在应该洗漱了。”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应该是醒酒汤,虽然你昨天摄入酒精并不算多,但喝醒酒汤也有助于你大脑恢复清明。

    “现在时间还早。”你趴在床上不想起来,你昨天舞会之后的记忆就完全断片了,但根据你的推测,应该是席巴送你回来的,然后女佣替你换了睡衣。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过了几秒,你陡然意识到今天是周一,你这才唰的一下抬起头,“糟糕——!今天是周一,我还得上课呢!!”

    你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急匆匆地冲进浴室一边刷牙一边梳头发。

    而且周一好死不死还是早八,你看了一眼时间,好吧已经八点半了,一看你已经迟到这么久了,你就顿时没有之前那么紧张急促的感觉了,这个原理就类似于距离迟到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是最焦急的,而一旦迟到的时间超出半个小时,就会索性摆烂了。

    你现在就处于后者这个状态,爱伦把醒酒汤放在桌子上,“席巴少爷已经给您请了假。”

    什么?他还给你请了假吗?你记得你的导员可是很难请假的啊,上次黛西想要请假,假条更是死活都批不下来,怎么到席巴这里就变得那么轻松了?

    爱伦看出你的疑惑,他又说:“席巴少爷认为您应该好好休息。”

    其实你现在也算不上多累,你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又打开水龙头简单地洗个脸,“我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说着,你走到床头柜旁边拿起手机,上面都是舍友发来的消息,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了几条乔纳森的消息,你花了几秒钟时间才想起来乔纳森是谁,好像是之前和你表白过的男生,但是被你拒绝了。

    [黛西:嘿,你现在还好吗?你昨天晚上怎么都没有回宿舍?]

    [玛丽:和你的男朋友相处得怎么样了?]

    [克莱尔:你男朋友替你请假了?]

    总的来说她们都是在关心你的,你也一一给她们回了消息,等看到乔纳森的消息时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乔纳森:我昨天看到他带你离开了,他自称是你的男朋友,这是真的吗?可是你之前好像都没有提到过自己的男友。所以你现在还好吗?]

    你捕捉到这句话里的关键词,等等,他自称是你的男朋友吗?

    爱伦见你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提醒你,“醒酒汤就快凉了,您不打算喝吗?”

    “噢,我知道了。”你敷衍地应了一声,算了,现在还是不回复乔纳森的消息吧。

    你放下手机,端起那碗醒酒汤喝了几口,听爱伦说今天凯瑟和席巴都在家,你把碗放下,爱伦还问:“您要先去见谁呢?”

    先去见谁这很重要吗?你不太明白爱伦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但你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先去见凯瑟吧。”

    因为前阵子她一直有事,以至于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为了见她你还换上了她上次给你做的裙子,上面印着蝴蝶图案,布料轻盈,尤其是裙摆,会伴随着你走动的动作轻轻晃动,而印在上面的蝴蝶就会显得那么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挥舞翅膀飞出来了。

    你穿过走廊,听爱伦说凯瑟现在应该在温室,她喜欢捣鼓一些花花草草,但不是普通的花花草草,而是有毒的花草,比如一滴汁液就能让一个成年男性瞬间毙命的植物,她对待这些花草都是悉心照料的。

    过了十月枯枯戮山的气温就骤降,尤其是山顶,温度已经和深秋差不多了,好在你有先见之明地在外面批了一件外套,沿着小路走到温室门口,你躲开鬼藤蔓伸出的“手”,因为你有一段时间替不在家的凯瑟照料这些花花草草,所以它们也基本上都认识你了。

    你拍开鬼藤蔓,“礼貌一点。”

    旋即你打开门走了进去,凯瑟站在长桌旁,她双手戴着特制手套,右手握着一把类似于手术刀的东西,割开一株植物的根茎,暗红色的汁液从里面流出来,她用玻璃瓶装起来。

    凯瑟没有回过头,但是知道来人是你,她问:“昨天的舞会玩得开心吗?”

    你先前和凯瑟提过一嘴舞会的事情,没想到她记得那么清楚,你绕过其他无比热情的植物,好不容易来到凯瑟身边,你说:“还可以吧,席巴是我的舞伴。”

    凯瑟盖上玻璃瓶,“我知道,他之前还是我训练过的呢。”

    “什么?”

    “毕竟那可是他第一次参加学校的舞会,总得要经过培训的吧?不然要是搞砸了你的舞会那就很糟糕了。”凯瑟似乎没觉得自己这样对待儿子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他们母子的关系本来就很一般。

    你以前也曾经问过凯瑟,她对待席巴会不会太严格了一点,而且在你出现以后,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你身上,这样一来难道席巴不会心里不平衡吗?

    而当凯瑟听到你这么说的时候,她反而笑了,似乎是在感慨你的天真,“你还是不要用寻常人的观念来猜测他的内心吧。”

    的确,揍敌客本来就和普通不沾边,你也只是太想当然了,认为席巴可能会因为母亲偏心而在意,但实际上他并不在乎这个,家族就是一个利益整体,凯瑟那么做也只是为了加强你和揍敌客家的联系,这一点他自然是能够理解的。

    他真正在意的可能就是你有时候会因为凯瑟也转移注意力,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妥当,但他们母子更像是在博取你的关注,只不过凯瑟的手段更高而已。

    席巴现在还是太稚嫩了。

    言归正传,你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凯瑟那么严格要求自己的儿子,所以你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你也从长桌底下拿出一双特制手套然后戴上,用手术刀割开植物的叶片,这次流出的液体是淡蓝色的,有时候同一个植株,不同部位的汁液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就比如说根茎的汁液是毒.药而叶片里的汁液却是解药。

    多么神奇的事情。

    “前阵子你去做什么了?”你现在已经不怎么用敬称称呼凯瑟了,原因是她主动提过使用敬称的话总会有一种疏离感。

    ——我希望能够离你更近一些。

    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吗?嗯……去迎接挑战了。”你这才察觉到她的肩膀还缠绕着绷带,你惊讶地问:“你受伤了?”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作为当事人的凯瑟还是那么风轻云淡。

    可是你是知道凯瑟的实力的,能够伤到她就说明对方的实力也不俗,你忍不住又问:“所以那个人是谁?”

    凯瑟停住手上的动作,“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当初你还想要把她从流星街带回来。”后来就渺无音讯了,其实也不是毫无音讯,而是揍敌客有意地单方面拦截了基裘的通信,她写给你的信件没有一封送到你的手上,全都被凯瑟拆开后仔细阅读然后烧掉。

    基裘很有毅力,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你写信,信纸上的字也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变得逐渐工整秀气,信的内容也是,一开始还是语序颠倒错字连篇的,后来渐渐地不再出现这些语法错误,因为你在临走前告诉她得要好好学会写字才可以啊。

    她显然是把你的话放在了心上。

    只是很可惜,那些信件,她想要传达的心意,全都被火焰吞噬。

    直到上次凯瑟回到流星街,再次遇到基裘,对方又一次提出挑战的请求,这一次凯瑟接下她的挑战,并且出人意料的,基裘伤到了她,在她的肩头留下一道伤口,当时的伤势很严重,伤口深可见骨。

    可凯瑟却只是平静地按住伤口,“你已经足够强了,但是想要见到她,可没有那么简单。”

    几年时间过去,基裘也从女孩变为少女,应该说是气势咄咄逼人的少女,她眉眼漂亮却又锐利,直直地盯着凯瑟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凯瑟若有所思,“你成长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基裘还以为凯瑟是在阴阳怪气,她气得跺了跺脚,“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她的!”

    凯瑟知道总有一天基裘还是会找到你的,所以倒不如她先说,“你会期待和她的见面吗?”

    既然你们的见面无可避免,那么不如将这整件事情都掌控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反正最重要的是将你留在揍敌客,至于其他的,倒也不是那么重要。

    她当然也可以将基裘杀死,但是比起直接杀死她,把她变成棋局里的棋子似乎才是最佳的方法,毕竟基裘也出身流星街,她们的观念其实是相似的,总比起你那些在大学里认识的普通人朋友更合适成为棋子。

    你不会想到那样温和笑着的凯瑟实际上已经思考了很多,你还以为她真的只是单纯地询问你是否想要再见到基裘,你说:“想啊,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呢?”

    她已经变得很强了,凯瑟在心中回答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世界的另外一处地方,流星街的某处,基裘用行李箱装起仅有的行李,其中占据行李箱大部分空间的是你当初买的童话书,她都完好保存下来,现在又被她放在行李箱里。

    她提起那个手提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平房,这一次她已经决定离开流星街,先前在角斗场比赛的奖金她存下大半,这就是她接下来的路费,当然作为角斗场的冠军,Mafia也对她抛出橄榄枝。

    目前看来当一个Mafia的打手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能够迅速积攒金钱还有人脉,Mafia还有专门的训练团队,她的实力也能得到进一步地提升。

    所以她没有犹豫多久就选择了一个Mafia家族,顺利成为这个家族的成员,她走出自己的平房就看见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那是Mafia派来专门接她的。

    几年过去,她原先总是乱糟糟会炸毛的短发也留成了长发,用发圈扎起来垂在脑后,如果只看外表的话,基裘无疑是漂亮的,而且还是极具攻击性的美丽,但是在见识过她杀死对手的那股狠劲后就没有人会再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因为她简直就是个实打实的人形武器。

    基裘坐上车后座,司机问:“没有忘带什么东西吧?我们这次出发就不会再回来了。”

    “没有。”基裘言简意赅地回答。

    车内只有一个Mafia成员之前没有见过基裘,他嬉笑着说:“咱们是找了个迎宾小姐吗?”

    听他那么说,司机连忙打圆场,“啊……他只是在开玩笑的。”旋即又递给那个男人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闭嘴。

    那个男人不解地皱起眉,他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基裘,对方那双锐利的双眼忽然看向他,只是一个眼神而已,那气势还真是吓人。

    “等离开了流星街,你想先去干什么吗?”Mafia也是看实力说话的,像基裘这样的好苗子自然是有些特权的。

    基裘说:“我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第026章 第 26 章

    从温室花房里出来, 你还在回忆刚才凯瑟说的话,她的意思是你就快要见到基裘了吗?说起来,你当初离开流星街以后就没再收到过她的消息, 你还一度以为她把你给忘了,但你也能理解, 毕竟小孩子忘性大, 而且你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长。

    直到在训练场见到席巴的时候你也还在想这件事情, 席巴看出你的心不在焉, 他问:“她都对你说了什么?”他知道你刚才先去见母亲凯瑟了。

    你如实回答:“她说上次遇到了基裘,啊……就是那个我们以前在流星街遇到的小女孩,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本来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她了。”

    席巴用手背擦去额角的汗水,他也是这么想的, 本以为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明明他都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把她的信件全都拦截。

    还是没办法阻止你们的见面吗?他的表情有些阴沉。

    “席巴?”

    “有印象的,那个半夜翻你房间窗户的人。”

    ……他怎么留下的是这个印象?

    “呃,是她没错啦, 但也没有像你说得那样翻窗, 是我打开窗让她进来的。”

    “那你真是太没有戒备心了。”席巴说,他才坐下没多久就想着起身继续训练,就像是在逃避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逃避和你聊起基裘这个话题。

    “你的心情好像很差, 你……果然是到叛逆期了吧?”你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很合理,很靠谱。

    没成想席巴微微眯起眼睛, “我?叛逆期吗?”

    “不然你怎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也能理解啦, 你的年纪确实应该正在叛逆期的,”

    因为你回答得太认真,以至于席巴刚才那份微妙的烦躁都消失了,变成了无奈,他笑了一下,“那么现在呢?”

    “嗯……强颜欢笑?”

    “我刚才确实有些在意,但并不是因为叛逆期又或者是其他你猜测的原因,真正的原因……”他顿了顿,这不是个适合表白的时机,按照他曾经阅读的小说也好,影视剧也是,甚至是从父母和祖辈那里得来的经验,告白总应该是需要一点仪式的。

    就比如他的父亲桀诺向凯瑟表白是在双方打了一架后,两人都遍体鳞伤的时候,他的父亲桀诺说出表白的话语,就连他的祖父杰格表白的场合是在正喷发的火山口。

    这样一比较,他的表白就显得格外普通了,甚至是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他说:“因为我喜欢你,并非朋友的喜欢,而是属于恋人的喜欢,所以才会讨厌别人占据你的目光,在乎你是否注视着我,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脱口而出的是藏在心底的真心话。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移开,但敏锐的五感还是能够感觉到你的呼吸发生了改变,你保持了几秒的沉默,那几秒气氛陷入死寂。

    你说:“我……”

    他这才缓慢地去看你的眼睛,看你的表情,会拒绝吗?你在斟酌措辞来安慰他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很好,正如他所预料的,你开始铺垫最后拒绝的话语了。

    “是喜欢。”他很肯定地回答,这不是他的主观臆断,而是有大量数据能够证明的,揍敌客每个季度都会重新测试你对全体揍敌客成员的好感度,而你对他的好感度一直都在首位,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能够直接说出表白的话语。

    “是喜欢没错啦,但是喜欢也是分很多种的,朋友之间的喜欢,家人之间的喜欢等等。”你急于解释,脸颊着急得泛起两片绯红,你对上他的眼瞳,刚才还被你当做叛逆期少年的席巴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你,“好吧……这应该算是我的初恋,我可能会是一个差劲的恋人,总之,我还是先给你打一针预防针吧。”

    事情出现了转机,席巴这次唇角上扬,那是纯粹的喜悦的笑容,他想要握住你的手,但是碍于自己刚才在训练,手上不免沾上灰尘,所以他收拢手指,指腹摩挲掌心。

    “不会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他说。

    表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在听他说出表白的话语之前你不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可一旦他指出这一点,你就回忆起舍友曾经的话语。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特意赶来见你啊?

    ——他看你的眼神算不上多单纯。

    之前这些话语你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现在仔细想了想,果然很有道理。

    于是你忍不住问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指的是他对你的恋人般的喜欢。

    席巴也不确定这种情感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或许是在某个不经意间,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种喜欢了。”

    往常总是能够在他面前说个不停的你现在难得变得沉默寡言,你和他大眼瞪大眼,你干巴巴地说:“……噢噢,原来是这样啊。”

    想要找个借口离开,你还不太能适应两人忽然之间的身份转变。

    还没等你想到借口,席巴就说:“我已经替你请假了。”

    “我知道,爱伦和我说过了。”

    “是不止一天的假期,我替你请了一周的假。”

    你先是惊讶他怎么做到请一周假的,关键是你的班导居然同意了,然后又惊讶难道醒酒要花一周时间吗?

    “……我只是醉酒了而已,不是不省人事,醒酒的话,一天时间就够了。”

    “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你想要和我一起去收服魔兽吗?”这就是席巴作为男友和其他普通人男友的区别。

    普通人约会是在游乐场,电影院或者商场,而他的约会地点是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驯服魔兽。

    非常具有个人特色。

    估计席巴也觉得自己这样的约会邀请有些奇怪,他补充道:“然后再去看电影?”

    你笑了出来,“难道要坐着你驯服的魔兽去看电影吗?会上新闻的吧?”

    他明白你这是同意的意思,他顺着你的话头说:“那也不是不可以。”

    “你还要继续训练吗?”你来的时候他应该才训练到一半。

    “按照计划来说应该继续的,但是我现在更想和你聊天。”他很诚实地回答。

    你感觉到自己脸颊刚刚褪下的热度又重新涌上来了,你抿抿唇,“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不只是现在这次,以前也是,很多次都想多和你说说话的。”

    就像是打开了直球开关,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打直球,让你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你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你随便找了个理由,“凯瑟那里可能需要我的帮忙。”说完你就转身离去。

    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待在训练场里,他先是注视你离去的背影,等你彻底离开后他才抬起头对着隐藏在暗处的监视器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白画面肯定已经被监控器记录下来了的,甚至于他们还会通过分析你每一帧的微表情来评估你现在对席巴的好感度,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少年的好心情。

    *

    离开训练场的你穿过长廊,脸颊被风吹得终于恢复正常,你揉了揉脸颊,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你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你的理智回笼,你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已经和席巴成为情侣了吗?

    你拿出手机在宿舍讨论群里问。

    [西芙:刚才他向我表白了。]

    [黛西:谁?又是那个乔纳森吗?还是哈维?]

    乔纳森你有点印象,这个哈维又是谁啊?

    [西芙:哈维是谁啊?]

    [黛西:噢抱歉……我打错了。]

    你显然对自己存在多少潜在的暗恋者一无所知,你的舍友对此就了解多了。

    [玛丽:那个银发少年?我以为他早就已经表白过了,搞了半天你们之前在玩暧昧啊!]

    课堂上,克莱尔,黛西还有玛丽坐在一排,但这三个人里就只有克莱尔在认真听课,至于其他两个人则是抱着手机发消息,走神得太明目张胆了,就连讲台旁的教授都忍不住咳嗽一声,“有些同学,不要太过分了啊。”

    克莱尔用胳膊肘捅了捅黛西,后者抖了抖,还在埋怨克莱尔,“干什么?你知道我的腰最怕痒的!”

    “听课,不然等下教授又要留你们两个谈话了。”说着,克莱尔用眼神示意黛西提醒一下最旁边的玛丽。

    黛西“噢”了一声,然后根本没改,还笑嘻嘻地和克莱尔说悄悄话,“你怎么不看讨论群啊,西芙说有人和她表白了欸。”

    “这是很新奇的事情吗?”克莱尔反问。

    你在入学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不少匿名情书,当时你还以为那些都是恐吓信呢,她们也是这么认为的,都觉得你摊上大事了,四个人凑在一块拆开信,发现那份信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封情书嘛!剩下的那些“恐吓信”也都是情书。

    所以几个月过去,她们早就对你时不时被人表白的事情习以为常。

    黛西撇撇嘴,“你好不捧场啊,真扫兴,这次是那个凶巴巴的银发少年向她表白了啦。”

    那不就是你舞会的舞伴吗?她还以为你们早就是恋人了的,“他们原来没有在一起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问的!”黛西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也跟着拔高,以至于教授更加大声地咳嗽一声,“同学们该翻页了!”

    克莱尔揉了揉黛西的脑袋,“先上课吧。”

    *

    宿舍的讨论群里逐渐没了新消息,你猜她们现在正在上课,于是也收起手机。

    你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再去找凯瑟,因为管家爱伦告诉你她现在没有空,你便先去娱乐室一个人待着,其实也不算是一个人,因为爱伦就守在门口,你觉得电子游戏也变得无趣,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注意力都在其他事情上。

    于是你索性叫爱伦进来,其实你更想和自己的心理咨询师谈一谈的,但是今天不是她上班的日子,你只能退而求其次叫来爱伦,关于恋爱他的经验应该比你多一点吧?你是这样想的。

    走入娱乐室的爱伦就看到你满脸的纠结,过了一会你才开口,“爱伦你……谈过恋爱吗?”

    此话一出,你难得在爱伦脸上看到茫然的表情,但这种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揍敌客的管家不光是实力一流,就连表情管理也是一流的,他问:“您是遇到恋爱方面的问题了吗?”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你和他们的少爷谈恋爱了吧?你想了想,含糊不清地回答:“算是吧。”

    爱伦正在思考席巴少爷到底是什么时候向你表白的,因为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监控室里,所以也没有看到刚才在训练场里的画面和对话,他说:“那应该要恭喜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的。”

    因为真爱本来就是一件稀有的东西,可以说绝大部分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真爱,更多的都是真爱的替代品,也就是将就。

    “所以会紧张和尴尬也是正常的对吧?”你现在正被这两种情绪所困扰。

    爱伦点点头,“是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长呼一口气,“说起来,我都没想过和别人恋爱,这次……就算是一次尝试吧。”

    而另外一边的凯瑟正跪坐在茶室里,席巴也坐在她面前,动作有模有样地为她泡茶,凯瑟忽然出声,“你的表白太突然了,为什么不按照计划来?”

    席巴斟茶的动作停顿一下,“计划赶不上变化。”

    温热的茶水没过茶杯的一半液面,“而且,如果在这之前她又喜欢别人了该怎么办?”

    直接杀死你喜欢的人太过于简单粗暴,极有可能引起你的反感,所以只有抢占先机,席巴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出于冲动,他说:“至少结果是好的。”

    凯瑟俯视他,用过来人的语气感慨,“真是太年轻了。”

    席巴端起茶杯送到她手边,“可是她答应我了。”少年的语调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伴随着年岁增长,孩子也会开始挑战家长的权威。

    “是的,她答应你了。”腾起的袅袅茶雾氤氲,模糊凯瑟的面容,但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瞳席巴看得很清楚,连同她的声音他也听得很清楚,她又说,“只是到时候你不要自己先陷进去就好,那样就会……”

    她抿了一口茶水,“变得很狼狈的。”

    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她是带着几分恶趣味想要看看自己的儿子那副狼狈模样。

    席巴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知道的。”

    他都明白的。

    *

    假期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你简单地收拾行李,隔天早上就和席巴出发去驯服魔兽,你觉得你们俩就像是那什么的神奇宝贝的训练师,而驯服魔兽就是收集神奇宝贝。

    为了方便活动,你换上一套裤装,凉快舒适,头上还戴了一顶棒球帽,至于席巴也是宽松短袖和短裤,看起来比你还要有松弛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去度假的呢。

    你们这次低调出行,没有乘坐私人飞艇,所以中途还要改变交通工具,一开始是铁路,后面又变成了水路,最后变成了步行。

    虽然你没有正儿八经地约会过,但是你知道普通的约会绝对不是像这样大清早地就跟做特种兵一样各地辗转。

    到后面你也有些疲惫了,你忍不住问席巴,“我们真的不是在拉练吗?还是说你是换个法子进行耐力训练啊?”

    你还真别说,你们从船上下来以后就在跋山涉水的,真的很像耐力训练,一时间席巴都无法反驳。

    “那要休息一下吗?”他给出两个选择,“还是我背着你?”

    你想了想,选择了后者,席巴背对着你,他半蹲下来,你趴在他的背上,你这才发现他的头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长一点,你好奇地绕着他的头发,“你的头发已经长得那么长了吗?”

    “嗯,你之前说过长发会比较好看。”

    “欸?我什么时候说过的?”你怎么不记得了?

    你这种说过就忘了的话语席巴却记得很清楚,他说:“半年前,你在看电影的时候说的。”

    半年前?你仔细思索,顺着这点线索终于想起来了,那应该是在揍敌客家的私人影院看的电影,电影的名字你忘了,但里面的男配你却印象深刻,因为他的侧脸与席巴有几分相似,不过五官精致度自然是没办法和席巴相比较的。

    唯一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对方的一头银白色长发了,披散在脑后宛若银白色的丝绸,可能只是随口一提地,“席巴你要是留长发的话,肯定比他好看的。”

    他把这句话记在心上,然后逐渐蓄长头发,现在发梢已经耷拉着脖颈,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齐肩发。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你松开绕着他头发的手指,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我只是随便说的。”

    “但那也是你说过的。”你说过的话他都会很认真地记下来。

    轮到你有点不好意思了,你长久地没说话,席巴说:“累了可以先睡一会的,反正还有一段路。”

    “我也没有那么累啦。”你看向远方,伸手拨开头顶的树枝,阳光从树叶间抖落,一并掉落的还有你的记忆碎片,那份记忆里的你也是靠在谁的背后,走的是乡间小路,你手里还拿着一颗蓬松的,散发着甜味的棉花糖。

    记忆中的你心情很好,偶尔咬一口棉花糖,晃一晃自己的小腿。

    “棉花糖……”

    席巴听到你的碎碎念,他微微回过头,“棉花糖?”

    “嗯,我刚才恢复的记忆里,我也是趴在谁的背上,手里还拿着棉花糖,蓬蓬的棉花糖。”你说。

    “我知道了。”

    “啊啊——我的意思不是说现在要吃棉花糖啊!”他又知道了什么啊!?

    “那个记忆里的你开心吗?”

    “开心啊。”

    那些记忆碎片都是只有你能够看到的,所以席巴也无从得知那副画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们穿过一条山间小路,最后来到一个洞穴前,席巴轻轻地拍了拍你的腿窝示意你下来,在驯服魔兽的时候首先一点就是尽可能地减少发出声音,否则很可能会被魔兽误认为你们是要发起攻击。

    而驯服魔兽其实和熬鹰大差不差,无非就是通过视线接触利用自己的气势使得对方屈服,你从席巴的背上下来,站在他的身边。

    洞穴深处的黑暗里出现一双猩红色的兽瞳,那双眼瞳逐渐放大,魔兽正在向你们靠近,你倒是没什么好害怕的,因为你已经在黑暗大陆上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生物了,相较之下,人类大陆的生物还都算是赏心悦目的。

    就比如现在这只魔兽,你捕捉到从黑暗中浮现出的轮廓。

    呃,好长的一张脸,就像是放大版的车座子……

    刚才营造出的恐怖气氛也都消失殆尽,你越看这只魔兽越像车座子,天啊,憋笑可真痛苦,你深吸一口气,想要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那只通体灰白色的魔兽彻底从山洞里走出来,席巴没有要后退的意思,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对方,然后放出足够多的杀气。

    本来气势就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的,一旦处于下风,那么身上的气势就会不断地被削弱,现在就是这样的。

    你看到那只魔兽从原本的凶神恶煞,到后面的谨慎小心,花了也才十几分钟。

    不是吧小老弟,这样就认输了吗?

    魔兽很明显地低头表示顺从,席巴对着它招招手,“算是驯服成功了吧。”

    “你要给它取个名字吗?”你问,然后也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嗷,这毛可真扎手,你果断又收回手,席巴又问:“那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

    你认真地说:“车座子。”

    席巴:“……”

    “你要不要再换一个?”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

    你单手叉腰,“那你觉得什么名字比较适合嘛?”

    席巴同样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嗯……三毛?”

    你们的取名水平不是半斤八两的吗!?

    你和席巴对视一眼,你有些无语,席巴有些无奈,相视几秒,两个人又都笑出声。

    “你的取名水平烂透了。”你说。

    “谢谢,你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站在旁边的那只魔兽也不知道你们在争论什么,甚至有些好奇地歪了歪脑袋,这样一看就更加像一只巨型犬了。

    你和席巴在取名这件事上没有达成一致啊,最后你们决定通过揍敌客其他人的抽签来确定这只魔兽的名字。

    “抽签的话,为了公平起见,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透露出相关信息。”你很认真地说,席巴也表示赞同。

    于是取名字的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你们大老远地跑来自然不可能驯服魔兽之后就马上回去的。

    “对于这个地方你有什么了解吗?”你问席巴,想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景点之类的。

    但席巴好像误会了你的意思,他说:“这里有很多魔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什么景点啦。”第一次约会真是状况百出啊。

    少年沉默许久,你从他脸上读出了茫然两字,好吧,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刚刚驯服的魔兽暂时让它待在洞穴里,你牵起席巴的手,“那就随便到处逛逛吧。”

    “是我考虑不周。”他在向你道歉,你点点头,“确实,你那不是考虑不周,你那是一点都不考虑啊。”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你还真不会答应和他交往。

    虽然你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席巴能够感觉到你其实并没有生气,因为你的眼里还是带着笑意的。

    *

    一般来说存在魔兽的地方不会是什么大城市,毕竟魔兽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就是原生态,高度开发的市区绝不是它们对于栖息地的最佳选择,那么也可以反推出,魔兽生活的周边都是不怎么发达的乡镇。

    就比如你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小镇,入口的牌子上标注了这个小镇的总人口,才五百人,而且大部分年轻人都往大城市跑,这里的老龄化程度肉眼可见的严重。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待你们这两个外乡人,态度异常友好。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你们两个年纪看起来都不大啊。”

    面对他们的问题你们也不是所有都回答的,而是挑了个几个问题回答。

    至于你的年龄,你对自己的年龄也没有什么概念,毕竟从你醒来以后,你的外貌就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了,你曾经尝试过将金发剪短,但是你的头发在一段时间内又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尽管你认为自己是个人类,但是你的身体显然已经超出普通人类的范畴了,甚至似乎已经变成了只会在童话故事里出现的长生不老的体质。

    当地人邀请你们去镇上的小酒馆坐一坐,这种小镇上的酒馆更多时候是为人们提供一个社交的场所。

    你们穿过小路来到那家小酒馆,点上两杯没有酒精的饮料,店主还附赠了一份炸虾片。

    虾片应该是出锅有一段时间了,没有那么酥脆,甚至还有点回软,上面撒的调味粉也是过分的咸,你慢吞吞地吃完手里这片就没再吃下一片了。

    你们坐的位置是在小酒馆的角落里,中心位置聚集着几个中老年人,在那里谈论自己又在山林里遇到了什么魔兽,其实年轻人去往大城市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里魔兽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上次听说还来了几个猎人,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啊,魔兽还是那么多。”

    “肯定是他们根本没认真对待这件事嘛!”

    比起难以下咽的虾片,饮料就好多了,你一连喝了好几口,坐在你对面的席巴碰了下你放在桌面上的手,让你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你问:“怎么了?”

    “这里有些不对劲。”

    他意识到了什么,从走入酒馆的那一刻开始,无论是你还是他都被一道暗中窥视的目光盯上了。

    会是敌人吗?专门暗杀揍敌客的杀手?

    作为揍敌客的成员,也会被其他人暗杀,甚至于在黑市上常年挂着对揍敌客成员的追杀令,所谓树大招风的道理就是这样。

    也正因为这样席巴才会对其他人的目光那么敏锐,他用眼角余光撇到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的男人,这个男人显然和这个热闹的酒馆格格不入,他太过安静,而且身上还穿着漆黑的长款皮衣外套。

    此刻他谨慎地低下头,似乎是在避开席巴的观察,你也顺着席巴的目光看过去。

    但等到你们再次回头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对,并不是消失不见,席巴还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只是突然之间——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席巴微微眯起眼睛,是控制光线反射的念能力吗?以此来达到暂时“隐身”的效果?

    少年蹙眉,这应该不是来追杀揍敌客成员的仇家,而更像是——猎人协会派出的侦察猎人。

    如果这一猜测成立,那么对方的目标显然也不是他,少年看了看你,他的目标是你。

    先前祖父杰格就和他提到过,尼特罗还没有死心,始终在留意揍敌客的动向,就是为了找到当初杰格从黑暗大陆带回来的东西。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尼特罗还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到现在始终都没有放弃吗?

    席巴站起身,他通过捕捉对方的念力能够“看到”他运动的轨迹,但是他没有贸然追出去,唯恐对方还留有后手。

    “怎么了?刚才那个人很奇怪啊。”你小声地问,而且席巴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没什么……”席巴摇摇头,你现在还不知道猎人协会还在调查你,这件事情他只能等到回去以后再和凯瑟还有桀诺上报。

    而另外一边从重重杀意和念压之下逃出生天的猎人狂奔了将近几公里才停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背后渗出的冷汗打湿衣服,就连额头上也冒出一层冷汗。

    刚才真是差一点就要被抓到了,他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少年实力居然如此可怕,这就是揍敌客家的实力吗?

    被盯上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

    呼哧——呼哧——

    他的呼吸还是慌乱的,心脏也是跳得飞快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胃里翻江倒海的,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当初他成为猎人也已经有两年了,也算是有经验的猎人了,当初从会长尼特罗手上接过这个任务的时候,他看到只是简单的侦察而已,这个任务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要知道他的念能力用在侦察上面几乎是完美的。

    就算真的被发现了,那他也能凭借自己不俗的实力及时逃走。

    然而刚才……如果不是少年有意要留在你身边,那他肯定是逃不掉的。

    滴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正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男人一个哆嗦,显然是被吓到了,他深吸一口气,先是环顾四周确认自己现在是安全的,然后才接通电话。

    “喂?”

    “瑞德,侦察任务进行得还顺利吗?”打电话给他的是协会里现任的十二地支成员,也就是为首的子鼠格林,他的念能力也同属于[隐藏]这一类型的,可以说是瑞德最尊敬的前辈。

    名为瑞德的男人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尽可能用平静的语调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电话另一头的格林也是安静地听他说完。

    “那辛苦你了,现在快回来吧,继续留在那里,你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的。”格林是用命令的口吻说的,“会长低估了这次任务的危险性。”

    更低估了你对于揍敌客的重要性,原以为如果进行交易揍敌客会乖乖地把你交出来,但现在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格林先生,那个任务目标……”

    “这已经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回来。”格林又重复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了,男人的身影也再次消失。

    *

    你们在小酒馆里坐了有一会,等你把饮料都喝完了席巴才说:“现在该回去了。”

    在你看来刚才就是一直有个奇怪的家伙盯着你们看,等席巴起身那个人就消失了,你叹了口气,凉飕飕地说:“第一次约会真是——大失败呢。”

    席巴从善如流地道歉,“抱歉,之后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这话在旁人看来有些糟糕,你却还真的顺着他的话开始思考对他做什么比较好。

    “也不用马上想好,可以在回去的路上慢慢想。”席巴很贴心地说,他牵着你的手两人走出小酒馆,而后又去洞穴那里把那只还没有命名的魔兽给领回了家。

    “或者可以用你的想法给它取名字。”那么这只外形威武可怕的魔兽就会名为车座子。

    你睁大眼睛,“不行,那样就太亏了,本来都说好了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诶,现在就变成了给魔兽命名吗?”

    哇,可恶的男人真会打算盘!

    “这两者的重要性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啊,很明显的,前者更加重要吧?”你很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才是最重要的啊。”

    你会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你自己也不会意识到的吧。

    席巴和你回到揍敌客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揍敌客其他人进行取名投票。

    “三毛和车座子?”爱伦略带迟疑地重复你刚才报出的两个名字,他愣了下,“等一下……这是两个名字吗?呃,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第三个选项?”

    什么?难道这两个名字他都不满意吗?你双手叉腰,“没有,就只有这两个选项!”

    爱伦为难地蹙眉,“嗯……那就三毛?和车座子比起来,这个更像是一个名字吧。”但这也只是矮个里拔高个而已。

    你有些失望,“什么,好吧。”

    等到后来投票结果出来了,除了明确表示二选一的人,还有一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放弃投票。

    最后结果就是,以微弱的两票优势三毛成为了这只魔兽的新名字。

    “可恶,就差一点点了。”你忍不住碎碎念。

    席巴学着你的样子也小声碎碎念,“准确来说是差了足足两票。”

    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想到他先前的承诺,你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张牙舞爪地说:“你等下完蛋了!我会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情的!”

    闻言,他顿了顿,那双漂亮的猫瞳缓慢地眨了一下,“有多过分呢?”

    什么啊,他的语气……为什么好像藏着隐约的期待呢?

    你不甘示弱地呛声,“很过分那种,你等下来我房间见我。”

    虽然你说话的声音很微弱,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听见了,甚至可以说是竖起耳朵等待你们接下来的对话。

    席巴察觉到这一点,他点点头,“那么现在就暂时跳过这个话题吧。”

    周围其他人:(失望脸)

    时间来到晚餐后,要是席巴不主动敲你的门,你都快要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毕竟你刚才都在补作业,那几个教授布置的作业还是那么不近人情,你现在已经积攒了几百页的文献还没看,甚至还有一篇小论文没有动笔。

    所以对于刚才和席巴说过的话,也早已被作业淹没。

    你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门。

    刚刚洗漱好的你发梢还带着浴室里的水汽,你打开门,席巴站在门外,估计他也是才洗漱过,身上的衣服也换成藏青色的睡衣,你扶着门框,坏心眼地恐吓他,“等下你就算哭出来也没用的!”

    “嗯,我知道。”他反应平静,反而激起你的逆反心理,他坐在你的书桌旁,桌子上的台灯亮着,暖色灯光漫上他的侧脸,他问:“还是涂指甲油吗?什么颜色都可以的。”

    他这么配合让你很没有成就感欸,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从抽屉里拿出瓶瓶罐罐,甚至还带出一支口红,那一管口红滚到席巴的手边。

    “口红?”

    “是啊,你想要试试看吗?”你笑嘻嘻地问道,其实你一直觉得席巴的唇形很漂亮,一看就是很适合涂口红的类型。

    “如果你想要的话——”话语间他向你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那就试试看吧。”

    他是在挑衅吗?你对上他的目光,少年兴奋的时候眼瞳发亮,给你一种与大型猫科动物对视的错觉。

    你的手心一凉,原来是他把那只口红放到你手里,口红的金属外壳微凉,你挺直背脊,打开盖子,旋出口红,你其实不怎么擅长涂口红,更别提给别人涂口红,你握着口红的手微微发抖。

    暗红色口红擦过他的嘴唇,眼看着都要涂到唇线外了,你立刻停下动作,习惯性地用拇指揉嘴唇好让口脂晕开,你就是这么涂口红的,但是这样的动作落在其他人身上,落在少年身上,就变得那么意味不明。

    你的指腹压着他的唇瓣,柔软的触感,他呼出的气息拂过你的手背,痒痒的。

    有些奇怪,你想要抽回手,但是已经太晚了,他扣住你的手腕,你的重心向他倾倒,他的另外一只手扶住你的侧腰,他微微抬起头仰视你。

    他短暂地转移视线,释放出的念力一瞬间将你房间里的微型监控器全都毁坏,而他也顺势亲吻你。

    暗红色的口脂也在你的唇角晕开,简直就像是标记,你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就是亲吻,你好奇地观察他,发现他的白色眼睫在灯光下甚至是有些半透明的,真漂亮啊,你在心里感叹。

    青涩的亲吻结束,你看到他缓缓睁开眼睛,湛蓝色的眼瞳蒙上一层水雾,就像是……你将那一汪湖水搅得乱糟糟的。

    你惊奇地笑着说:“你哭了呀?”

    第027章 第 27 章

    席巴的手指触碰你的眼尾, 你听见他的声音在说:“你不也是吗?”

    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角也渗出生理性泪水,你从他的眼瞳里看到自己面容的倒影,眼眶微微泛红, 嘴唇是红艳艳的,你轻哼一声, “无论怎么看都是你更加狼狈一点吧。”

    他的指腹摩挲你的手腕, 你抽回手, 总觉得现在这气氛很危险, 就像是在踩钢丝,稍有不慎你就会跌落。

    “好了,我要睡觉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走了, 你不相信他没有听懂你的潜意思,他安静地注视你许久, 你的一只手掌撑在他的胸膛,掌心传来心脏跳动的震动,他的心跳没有刚才跳得那么飞快了。

    这意味着他现在也回归到平静的状态,你站起来去开门,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年这次倒是很乖巧地走到门口, 你忽然叫住他,“等等。”

    他回过身,歪了歪脑袋,你瞥见他唇角残留的口红, 对他招招手示意他低头,然后擦去那抹暗红色, “现在好了。”

    伴随着席巴的离开,你的房间内的监控器也终于恢复正常, 此时坐在监控室内的管家看向大屏幕,只看见你关上门后微妙的神色。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啊?”其中一个管家忍不住问道。

    “显然是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坐在正中间的管家说道,“算啦,这种事情……估计少爷也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吧。”

    送走席巴以后你就打算入睡,才怪,你还要看文献呢,好几百页的文献,一晚上肯定是看不完的,至少先看掉三分之一吧,你活动一下筋骨。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散发出的冷调电子光落在你的脸上,你单手托腮,看了一会就觉得头痛欲裂,看文献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

    你揉揉太阳穴,正在思考要不要给自己泡杯咖啡,喝咖啡确实能提神,但是这之后肯定会影响到你的睡眠质量,考虑再三,你还是放弃喝咖啡,强撑着精神看文献。

    就差几页了,你一连打了个好几个哈切,感觉到自己的腮帮子都有点发酸了。

    叮咚——

    是你的手机发出的提示音,你拿过手机一看,原来是你之前向上一任社团社长发出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N:你是?]

    对方的网名是一个非常简洁明了的字母。

    你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先把剩下的那几页文献看完,然后才拿着手机,把手机按键按得噼里啪啦作响。

    [西芙:我是现在户外运动社的社员,我听现任社长艾达说您以前见过金·富力士?]

    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对面长久地没有回复,都要让你怀疑对方是不是掉线了。

    过了很久,百无聊赖的你甚至还给那篇小论文写了个开头,终于,这时候你又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N:是的。]

    这人怎么这么惜字如金啊,算了,你把早就编辑好的消息发送出去。

    [西芙:我想要见一见他,您能帮帮我吗?]

    另外一边拿着手机的男人站在实验室的门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他惊讶于有人会为了寻找金找到他这边。

    其他共事的研究员也陆陆续续从实验室里走出来,见到他还站在门外,有些好奇地问:“乔治你还在等什么啊?下班了啊。”

    被人叫做乔治的男人头也没抬,“稍微有点事情。”

    接着他又向你发送一条消息。

    [N:现在情况有些复杂,你方便打电话吗?]

    但是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或许是曾经遇到过的监听经历,所以他又补充道。

    [N:算了,还是不要通话了,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的。]

    对方说的话让你一头雾水,等你再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显示你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嗯?怎么就拉黑了?你刚才也没有说什么很冒犯的话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对方过于谨慎,生怕和你的对话会泄露,你想了想,的确也有这种可能,只不过这种不应该都是发生在什么谍战剧里面的吗?

    “算了……”既然对方都说了还会再联系你,那么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对方真的信守承诺。

    至于为什么不拜托揍敌客寻找金·富力士,你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什么,但你的直觉告诉你,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告诉他们的,不光是金·富力士的事情,你就连东的事情也从来都没有提过。

    所以哪怕现在你和席巴算是恋人,你也始终对此保密。

    监控室里的管家看到你抱着手机一直盯着,“在和谁发消息?”

    他们没有监控你的手机,那是因为你的手机才换没多久,上一部安装了窃听装置的手机被你不小心弄坏了,现在你手头这部手机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可能是在和朋友聊天吧,毕竟才和少爷交往,心情很兴奋?”

    就这样,在种种的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没有发现你刚才和对方的对话,更没有发现你还在试图寻找那个名为金的人。

    *

    虽然席巴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但是你在第四天的时候就赶着要回学校了,倒也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假期,而是因为你在揍敌客的学习效率太低,你写作业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教授布置作业的速度。

    简而言之就是你快要被作业给淹没了!

    而且你只有离开了揍敌客才有可能见到那位素未蒙面的网友,你可不觉得对方能勇到直接来揍敌客找你。

    毕竟看揍敌客这个名字的字面意义就知道这个家族,有点友善,但是不多。

    不过当你提出要回学校的时候席巴少见地表现出几分不舍。

    是错觉吗?总觉得答应他的告白后,他莫名有些粘人了。

    你们俩坐在私人飞艇上他还在叮嘱你经常给他打电话,“到学校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而你则是左手敲笔记本键盘,右手写纸质作业,百忙之中抬起头,“好,我知道了。”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继续一头栽进知识的海洋里。

    席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拿过你的一部分作业,本来是想要帮你减轻负担的,但是看到语言学的各类专属术语时,他愣了一下,然后又说:“要是你忙着写作业,那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他倒是很懂得变通。

    在飞艇到达目的地前,你总算是把自己的作业完成大半,你长呼一口气,席巴帮你把东西都收拾好装进背包里,然后替你提着背包走出飞艇。

    他亲自送你去学校,现在的时间正好赶上下午第一节课,课表你早就已经背下来了,你没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教学楼。

    还没上课,但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等待上课的学生,因为是下午的第一节课,所以大家脸上难免都带着点困意,好在你早就已经在飞艇上补过觉了,所以现在可以说是神清气爽的。

    “唷,终于舍得回来啦?”黛西在你旁边的位置坐下,这是一节选修课,你们宿舍只有黛西和你选的同一门选修课,至于玛丽和克莱尔她们应该在教学楼的其他教室里上电影鉴赏课。

    你们选的是话剧鉴赏,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凑学分,老师对你们的要求也很宽松,只要别在课上太明目张胆地睡觉就行。

    你好笑地看了一眼黛西,发现她的金发似乎又卷过了,你说:“你又去烫头发啦?”

    黛西的脑袋向左转又向右转,向你全方位地展示自己的新发型,“是啊,怎样,漂亮吧?这不得希尔迷得神魂颠倒。”她口中的希尔就是她现在的男友,同时也是校篮球队的明星队员,听说虽然还在学校,但已经有不少知名球队想要把他签下来。

    估计一等到他大学毕业就会顺利加入某个球队然后成为著名球星。

    黛西单手托腮,“难道你就不和我说说你的小男友吗?你还没说过他是做什么的,也是学生吗?还是已经工作了?”

    其实高中毕业以后就选择工作的人也比比皆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过分追求高学历。

    你虽然和黛西关系不错,但你也知道什么话是该说的,而什么是绝对不能告诉她的,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你含糊地回答:“工作了,在家族企业工作。”

    嗯……毕竟揍敌客似乎世世代代都是杀手,而席巴也顺理成章地成为杀手,这怎么不能算是在家族企业工作呢?

    “哇——家族企业?看样子是个富二代啊!之前我还担心你会被穷小子骗走,现在我就放心多了。”黛西就是从小城市出来的,她见过太多被生活蹉跎的女人,她们年轻的时候都如同花朵般的明艳动人,可是都因为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欺骗,结婚生子然后再为家人操劳。

    她可绝对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她皱皱眉,“那他应该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吧?他以后会接手整个家族企业吗?”

    有的富二代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经济大权掌握在长辈手中,遇上这种富家子弟也是倒大霉。

    接手家族企业……那不就是成为未来的揍敌客家主吗?你没想过这一点,不过看桀诺的意思,席巴未来是必然会成为家主的。

    未来的事情太复杂又具有不确定性,“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话题会不会太沉重了?”

    黛西不解地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她是特意夹过眼睫毛的,眼睫卷翘浓密,让人联想到可爱精致的洋娃娃,她说:“好吧,你说得对,是我问得太多了。”

    为了缓和气氛你主动提起她的男友希尔,“你和他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吧,反正你知道的,男友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具有特定性,而且我喜欢做两手准备。”

    话音落下,上课铃响起,戴着厚底眼镜的老师走到讲台旁,然后就和之前一样开始播放话剧,你拿出其他的作业,还剩下一小部分,你利用这节选修课解决了。

    后半节课你都在和黛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的都是学校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比如学校论坛里又冒出什么大热帖啦,又比如近期学校举办的活动,你们学校很注重课余活动的丰富性,几乎每周都会有个小活动,户外游戏啦,划船比赛啦,不同院之间的趣味运动会等等。

    而且参加这些活动也会增加综测分,这关系到后期的奖学金名额,所以你也会从中挑选几个活动参加。

    说完这些,黛西忽然压低音量,本来你们就是在说悄悄话的,她现在把音量降了又降,当然她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因为接下来的消息确实很重大,她说:“你知道隔壁人文学院的有个教授被Mafia带走了吗?听说是发现了对方的某些灰色交易,并且还在保留了证据,试图通过媒体曝光。”

    “什么?”你才几天没回学校就发生这种事情了吗?

    黛西严肃地点点头,“是啊,所以这几天人文学院的学生都在抗议,希望校方能够向Mafia摆明态度。”

    这个几乎是不太可能的,在黛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知道这是很难实现的事情,因为私立大学,其主要收入并不是学生上交的学费,而是各大财团的资助,这其中也包括了一些洗白后的Mafia企业。

    掌握经济大权就相当于扼住对方的咽喉,这个道理在私立大学身上同样也是适用的。

    黛西握住你的手,“所以最近我们还是不要去人文学院那边了,你也不要去那里练琴了好吗?”

    她知道你平常会去人文学院的琴房练琴,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特意向你提起这件事,就是担心你会卷入这件事里。

    说实在的,黛西的担心其实是有些多余的,因为你在黑暗大陆上再大规模的冲突事件都碰见过,随便挑一个冲突事件都能毁掉一整座城市。

    你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不过还是得要感谢她提醒你,你说:“我知道了,最近我不会去那边的。”

    黛西这放下心来,Mafia真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存在,而且也很难用简单的好坏来定义,毕竟在她的家乡,那个经济发展落后,法制不完善的地方,有时候法律的效力甚至比不上当地Mafia的势力,而也正是因为这股势力的存在,她的家乡甚至能够用祥和来形容。

    此时此刻,幕布上投映出话剧的一幕,这次你们看的是黑白话剧,剧情进行到一名少女不堪忍受压迫,自愿加入Mafia。

    少女扎起长发,她的五官明艳却又锐利,她穿着黑色长裙,手.枪、匕首都藏在她的裙下,她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夺走对方的性命。

    咚——

    被扭断脖颈的男人倒地不起。

    那一瞬间,世界的某一处上演着与话剧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幕。

    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女弯腰查看对方是否死透了,她同样伸出纤长的手指,触碰对方的脖颈,试探脉搏是否还存在。

    通讯器里传来另外一道声音,“基裘,目标确认死亡了吗?”

    基裘收回手,“嗯,死透了。”

    “那就撤离现场吧,警方会在之后赶过来的。”通讯器那一头的人如是说道。

    基裘直起身,她是在对方家里杀死他的,他倒下的地方恰好是自己的书房,他平日里应该经常在这里工作,书桌上堆放着成叠的文件还有各类专业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里显示的是邮件编辑页面。

    [致伊戈尔:

    他们已经找到我了,你要尽快离开——]

    只可惜这封信只写到了一半没能发送出去,基裘站在电脑屏幕前,她对着通讯器说:“他还有同党。”

    “这个之后再说,你现在应该撤退了。”

    基裘没理会,她环视四周,旁边的书架上还摆放着几张照片,她看到其中一张照片背景里的校徽,默默地将这个学校的名字记下来。

    窗外隐约传来远处的警笛声,基裘这才从窗口一跃而下,身影彻底消失。

    *

    可以划水的选修课之后就是连着三节的专业课,所幸的是你作业都赶在上课前完成了,所以教授也没有多说什么,专业课的时候你们一整个宿舍四个人坐在一块。

    克莱尔还给你和黛西带了两杯柠檬水,里面装满了冰块,你晃了晃,能够听见冰块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你当初请了一周的假我还以为你是生病了呢。”克莱尔说。

    玛丽一针见血地补充道:“没想到原来是和小男友度假去了,真想不到啊,西芙你还怪会享受的。”

    “也不算是度假吧。”你还在试图辩解,玛丽露出一副“然而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表情,于是你就放弃向她们解释。

    就坐在你旁边的克莱尔又问:“那你怎么又这么快回来了?不会真的是急着赶回来上课吧?”

    怎么,你热爱学习不行吗?

    你点点头,“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作业淹没了。”没办法,你就是属于那种只有在学校里才会有学习效率的人,到了学校以外的地方,你就会不自觉地放松。

    克莱尔笑了一下,“那看样子你的小男友也没能留住你呀。”

    “他很支持我的决定。”

    “可不好说,有些男的就是很会装的啦,一开始交往的时候什么尊重你的意愿说得多好听啊,结果时间一长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玛丽以一副过来人的态度劝说你,虽然她目前的恋爱经历是零。

    你们的对话随着上课铃响起被迫中断,专业课可就不能摸鱼了,你听得都很认真,偶尔在书本上记下一些笔记。

    你们这门课程今天排了连着三节的大课,隔壁教室的课都是只有两节,于是在第二个课间时走廊上乌央乌央的全都是其他教室里涌出来的学生。

    黛西要去洗手间,顺便拉着你一块去,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微微俯身凑近镜子拿出口红补妆,“刚才穿过走廊的时候乔纳森一直在盯着你看欸。”

    “谁?”

    “乔纳森,就是那个父母都是律师的同级生。”其实在现在这个社会阶级已经隐约出现固化,商人的孩子一般也会走上从商之路,医生的孩子也会选择成为医生,那么律师的孩子也理所当然地步入父母的后尘。

    乔纳森念的就是法律专业,要说细分的方向的话,你记不清了,可能是国际法,也可能是经济法,你没怎么认真地了解过。

    “要我说呢,你可以做两手准备的。”黛西一边说着一边将正红色的口红填满嘴唇,你看着她涂抹口红的动作,想到那个夜晚和少年的亲吻,相较之下他的嘴唇有些薄,但在你看来更加漂亮。

    见你没应声,黛西看到镜子里你发愣的侧影,她叹了口气,真的有人就连发呆都这么好看,她走到你身边,“如果是你的话,别说是两手准备,就算是十八手准备也是轻轻松松的啊。”

    嗯?她都在说什么啊?你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呃……什么十八手准备?”

    “这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啦,意思就是,唉,你怎么对自己的美貌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啊?只要你想,没有人会拒绝你的。”说着说着,黛西就有些气鼓鼓地,她戳了下你的脸颊,你嗅到她腕间喷洒的香水,是香甜的玫瑰味,就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是明艳动人的玫瑰。

    “如果你的那个小男友不靠谱,我建议你还是再换一个吧。”说话时她注视着你的侧脸,你并没有化妆,漂亮柔软的嘴唇微微抿起,有如淡粉色的花瓣,她下意识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口红又弄花了,课间所剩的时间不多,她又转身对着镜子补口红。

    刚才的话题就和你们平常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在随意中跳过,你们从洗手间里出来,刚才黛西提到的乔纳森正站在不远处,黛西顿时了然,拖长语调,“噢——看来他想要对你说点什么,那我就先回去啦。”

    “哎等等——”

    黛西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地回到教室,你叫她的声音恰好引起乔纳森的注意。

    他走到你面前,他那头棕栗色的头发微微打着卷,但他并非天生的自然卷,只是后天为了反抗父母才强行把头发烫卷的,但这样的发型并没有为他增添叛逆气息,反而像是一只卷毛小狗,尤其是他那双同样是棕色的眼瞳低垂着看你的时候。

    简直就是天生的狗狗眼。

    你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上次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有回。”

    噢你确实给忘了,毕竟你当时想着过一会再回,结果时间久了就真的彻底忘了。

    “抱歉,我太忙了。”你从善如流地道歉,然后又解释道,“他的确是我的男友。”

    乔纳森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又问:“但是我好像看你平常没有提及过他。”

    “为什么要时时刻刻将自己的男友挂在嘴边呢?”你周围的朋友,除了黛西有时会提起自己的男友,当然提到他的时候也更侧重于他的家庭背景,至于对他本人,她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兴致。

    “我……是我冒犯了。”

    正好上课铃在此刻响起,你也有正当的理由离开,“我要去上课了。”

    乔纳森小声地说:“好的。”

    踩着铃声回到教室,黛西笑嘻嘻地问:“他该不会又向你表白了吧?”

    “想什么呢你。”你戳了下她的脸颊,像是为了报复她刚才在洗手间里对你做的。

    “噢……这可真可惜。”黛西耸耸肩,“他可真是一点毅力都没有。”

    玛丽扶了下眼镜,对黛西说:“欠我一顿饭,记着了啊。”

    “什么一顿饭?”你似乎猜到了什么。

    玛丽说:“刚才我和黛西打赌,她赌输了。”

    黛西脑袋靠在桌面上,“怪不得我妈说赌.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下次再也不赌了!”

    “这顿饭记得再带上我。”你又补了一刀。

    *

    不过黛西请客的这顿饭是注定吃不了的,因为你下课后,从桥上走过的时候手里被塞入一张小纸条。

    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个名字:金·富力士。

    对方的效率比你想象的还要高,你顿时停住脚步,其余三人已经走出一段路了,见你没有跟上来她们又回过头,克莱尔问:“怎么了?”

    你翻了翻单肩包,找了个借口的,“我好像有东西落在教室了,你们先走吧。”

    黛西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就先去之前的老地方啦,你等会自己过来吧。”

    你们一整个寝室聚餐的餐厅就只有那一个,地点你是知道的,你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

    说着,你就转身跑回教学楼,寻找刚才塞给你那张纸条的人,你有些茫然地在附近兜了半圈,终于找到了躲在小竹林里的男人。

    “这张纸条是你刚才给我的?”你问。

    对方穿着黑色卫衣,脸上还戴着黑色口罩,似乎是不想让你看到他的真面目。

    他点了点头,“是的。”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说话还有些别扭,身形也是有些僵硬的,你思考片刻,“呃……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谈一谈?”

    对方瞬间警觉,“你要带我去其他地方?”

    “……单纯是因为这里蚊子太多了。”说着,你就伸手啪地一声拍死了一只蚊子。

    估计他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于是两人就换了个地方,来到湖边,所幸现在正值饭点,还没有情侣在湖边充当标志物,你们找了张长椅坐下。

    “你为什么想要了解金的信息?”坐下以后他开口就问,“你该不会是想要暗杀他吧?”

    你的表情微妙,他会那么说就代表之前肯定还真的有人想要暗杀金,你反问:“有很多人想要暗杀他吗?”

    “也不算是很多吧,反正就是不少啦。”

    他好像回答了一句废话。

    “不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吧?”他陡然意识到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你手中了,他立刻挺直背脊,“难道说你打算对他下手?”

    你都不知道是用谨慎来形容他比较好,还是用神经大条来形容更加合适,好像两者皆有。

    “没有,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他而已,而且再说了,你认为我会是他的对手吗?”你的外表的确过分纤细美丽,不会让人产生什么威胁感。

    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小声嘟哝,“好吧,说得确实有点道理……”

    见状,你顺势又补充道:“我也是因为看到他不是本校人员但又是社团成员才会有些好奇的。”

    你给出的理由还算能够让人接受的,乔治说:“实际上他才是社团的主心骨,很多活动都是由他一手策划的,只是从我毕业那一年开始,他在社团里就没有那么活跃了。”

    那么看来他毕业的那一年是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了。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乔治其实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他工作太忙了?他是个猎人,你知道的,猎人不会太清闲的。”更何况他还是个根本闲不住的人。

    猎人……对于这个职业你并不陌生,只是揍敌客家会尽量避免你和猎人协会的人碰面,原因也很简单,毕竟你是杰格通过不正当手段带到人类大陆的,这就有些类似于偷渡了,而猎人协会要是发现你这个偷渡客还在人类大陆上大摇大摆地生活,那估计就会找上门来了吧。

    不过虽然你现在已经算是半只脚迈入人类社会了,但猎人协会那里还没什么动静,于是你也没怎么在意,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要是对方真的要找你,那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好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算是非常乐观的,又或者说,你其实对于其他人的看法根本不在乎。

    正是因为无所谓,所以才会那么漫不经心,恣意妄为。

    “除此之外呢?你还知道别的什么吗?”你又问。

    “他热衷于发现和保护遗迹,现在没准正在某个遗迹里待着吧。”乔治说,“即便这样你还想要再找到他吗?”

    你陷入沉默,如果一开始是希望通过金找到关于东的行踪,那么现在你如果贸然和金接触,说不定会惊动猎人协会,你冷静下来,“不,我不打算见他。”

    乔治又说:“鲸鱼岛,那是他的故乡,说不定你能够在那里找到什么线索吧。”虽然和你只是初次见面,但直觉告诉他你并不是什么坏人,所以他也选择将金的一部分信息透露给你。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站起身,“那么我就先走了。”

    还没等你说出挽留的话,他就已经消失在融融夜色中,你在湖边的长椅上待了一会,等到周围的小灯全都亮起,那些个小情侣也跟设置好程序的NPC一样站在湖边拥吻,你就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寻找金这件事看来只能暂时搁置了。

    你来到常去的那家餐厅的时候黛西她们已经点好餐,还给你留了个位置,黛西是第一个发现你的,见到你才来她对着你挥挥手,“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们都等了你好久了。”

    玛丽说:“没关系,反正你刚才都在忙着给菜拍照,我们也是一口都没动。”

    黛西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懂什么啊,这是我的摄影课作业!”

    玛丽撇撇嘴,“饥肠辘辘的室友还有视而不见的摄影师,作业的名字就叫做这个吧。”

    黛西收起相机,“好啦,现在可以开动啦。”

    “真是感谢大自然的恩赐——”玛丽半开玩笑地双手合十。ūīc

    你坐在克莱尔旁边的空位置上,她问:“拿个东西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你笑而不语,喝了一口餐厅送的柠檬水,好在大家都有点饿了,真正进餐的时候都没人开口说话,顶多就是玛丽就这些餐食点评两句。

    你们的位置是靠窗的,透过落地窗,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你一个抬头就看见一群身穿警服的人将学生的手反绑在身后,又将那些学生一个接着一个地押送上警车。

    克莱尔也看见了这一幕,她淡淡地说:“他们这么做是不会有结果的。”

    黛西也扫了一眼,瞧见警察使用暴力压制学生的时候她秀气的眉毛还是不可避免地皱起,“真是太粗鲁了。”

    玛丽吃掉一块三文鱼,“我听说那个被带走的教授其实已经死了,尸体早就沉入港湾里了。”

    “原来Mafia杀人以后抛尸大海这是真的存在的啊?”她一直以为那是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是啊,不然呢,尸体总是要处理一下的吧?”克莱尔说,“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毕竟我们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在餐桌上提起这个话题就不免有些沉重了,克莱尔又笑笑,“我们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其他两人也跟着附和,“嗯,还是换个话题吧,过两天你们去听讲座吗?好像可以加综测分的。”

    “什么讲座啊?别跟我说又是那个秃顶老头的讲座啊,他那是讲座嘛,根本就是规训好吧。”黛西想到上次那个秃顶老头在讲座上大谈特谈当今女学生应该如何回归家庭,可把她气得够呛的。

    克莱尔说:“你放心吧,不是那个讨人厌的老头,听说是个很年轻的教授,不过研究的方向和我们很不同,人家好像是生物学方面的专家?”那就是理科了,和你们的专业有壁,不过也不妨碍你们去旁听讲座蹭点综测分。

    等你们结束这个话题,落地窗外警察逮捕学生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你只看到警车闪烁着红□□光离去的背影。

    晚上八九点,你们才回到宿舍,此时夜色变得更浓,夜空中弥漫着厚重浓雾,将月亮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你仰起头只能隐约看到从浓雾缝隙间洒下的微弱月光。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你的直觉告诉你。

    你眺望远方,从你所在的宿舍楼向远方眺望,能够将那栋教学楼收入眼底,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不少学生在教学楼里自习的,从远处望去教学楼的小格子有不少是亮着的。

    这只是一副寻常的画面而已,再普通不过,如果你没有看到其中一个房间的灯光闪烁,又没有隐约看到一道人影站在窗口看向你这里的话。

    灯光闪烁,忽明忽暗,如同恐怖片才会出现的画面,此时呈现在你面前。

    你微微眯起眼睛,站在窗户后面的人影是模糊不清的,你只能勉强辨认出对方是一名女性。

    而站在窗边的基裘却通过你那头淡金色的长发,还有那熟悉的身形轮廓辨认出你的身份,那一瞬间她几乎都僵在原地,她以为自己会花费许多时间精力才能找到你的,她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在这个校园里遇到你。

    更不会想到是在她杀死一个任务目标后再遇到你。

    激动的、兴奋的情绪几乎就要将她淹没了,她的呼吸变得不规律,明明刚才杀死目标的时候她还能够气定神闲,然而现在,只是遥遥地与你相望,就足以扰乱她的心跳,拨乱她的心弦。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份藏在心底的喜欢恣意生长,几乎要刺穿她的骨骼和血肉,她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胸膛,心脏是飞速跳动着的,她深吸一口气,用手帕擦去手上的鲜血,尽可能要给你留下好印象。

    她知道的,你不喜欢脏兮兮的孩子,所以她会抹去身上的血迹,带着最完美的笑容来见你。

    啊……这一定,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吧?尽管她从来不相信命运这一说,但是这样的巧合,幸运而甜美的巧合,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命运。

    她轻声呢喃,“是命运让我们再次相见呢。”声音因为兴奋而战栗。

    话语间,她所在的教室灯光彻底灭掉,你也发现那道身影消失了,或许是与黑暗融为一体了吧。

    第028章 第 28 章

    你原本是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的, 但是隔天醒来,你在刷校园论坛的时候就刷到一条帖子,说是本校的一名教授于昨晚在教学楼内被杀害, 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那栋教学楼就是距离你们的宿舍楼最近的那一栋,你登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看到的画面,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

    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毕竟你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不动就出现暗杀, 偶尔路上还会出现美式居合的社会。

    “早上好啊西芙。”玛丽从床上爬起来, 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昨天晚上又熬夜看小说了,她打了个哈切,慢悠悠地走向浴室去冲澡。

    你们今天早上还有课, 九点四十上课,现在已经九点了, 克莱尔和黛西也陆陆续续地起床洗漱换衣服。

    你吃掉昨天剩下的饼干当做早餐,去洗手池那边洗手。

    这时候黛西也刷到了论坛里的那条帖子,“怎么又出现暗杀事件了?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克莱尔说:“要我说,这日子就从来都没有太平过。”

    玛丽冲好澡从浴室里出来,发梢还带着点水雾气, “你们在说什么?”她刚才隔了一层浴室门只能隐约听见你们在说话, 至于说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就是又有一个教授被暗杀了,估计是触及到什么人的利益了吧。”黛西皱起眉,这种刺杀往往都是因为触动了背后的利益,在这种事件里是分不出纯粹的好人和坏人的, 或者应该说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玛丽点点头,“刺杀啊, 这在我们那很少见,一般来说我们那里的人要是真的起了冲突都是直接用猎.枪崩了对方的, 砰——地一下,脑壳都开花的那种。”

    你想起来了,玛丽来自南部的城市,那里大部分都是农场主,而她自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射击水平堪称一流,说着,玛丽又打了个哈切,“天杀的早课。”

    这起事件也逐渐被你们抛在脑后,你换上舒适的休闲装跟着其余三人一起去上专业课。

    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你们还特意绕开了人文学院,绕的远路去往另外一栋教学楼,发生凶案的教学楼周围已经拉起一圈黑黄色的警戒线,你依稀看到几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警戒线附近防止闲杂人等进入现场,同时还要应付各路媒体的轰炸式追问。

    你收回目光,在宿舍的时候你就收到了来自席巴的消息,询问你是否安全,实际上他完全没必要那么做,因为只要他想,动用揍敌客的情报网就能知道你现在的情况,然而他没有那么做,只是给你发了几条消息,顺便又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你没接,因为那个时候你在洗漱,事后你回复了他的消息。

    [西芙:我没事,不用担心。]

    收到你的短信后席巴的面色才稍微变得好看一些,坐在餐桌旁的凯瑟看到他这幅神色,便开口:“她终于回你的消息了?”

    有那么明显吗?席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当他看向凯瑟,看到对方了然的眼神时,他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情绪几乎是不加掩饰的,于是他说:“是的。”

    “也能够理解,毕竟你们正处于热恋期,只是太粘人可能会被她讨厌的哦。”凯瑟笑了笑,“这是我作为你的母亲的善意提醒。”

    席巴没应声,倒是桀诺笑出了声,他很乐于看到自己儿子吃瘪的样子,“事实就是这样的,这是非常有用的提醒呢。”

    “光靠好看的皮囊带来的好感是有限的。”凯瑟又说,“毕竟无论是谁都是喜新厌旧的。”

    普通父母得知自己儿子谈恋爱的反应或许是欣慰的,然而放在揍敌客父母身上,那就变成了叮嘱儿子要尽可能讨你欢心,这大概就是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了吧。

    而面对父母的提醒,席巴全程面无表情,虽然有在点头,但到底听进去多少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上课铃响起后过了几分钟你们的专业课老师才姗姗来迟,她平常一丝不苟的发型今天甚至是稍显凌乱的,黛西小声地问:“平斯教授是怎么了吗?我从开学到现在就没见过她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

    “好了同学们,把教材翻到第50页,我们上次讲到了通用语的文字形式在创建之处还有存在着几种不同的变体,有谁能够告诉我究竟是几种吗?”

    平斯教授把教参摊开放在讲台上,抬起头环视四周,然后就看到了正在和玛丽窃窃私语的黛西,她扶了扶眼镜,“看起来黛西小姐是知道答案的。”

    闻言,黛西抬起头,“总共是三种,而我们现在普遍使用的就是最后一种,其实在某些地区,例如库坎裘王国还有欧奇玛联邦使用的是第二种变体,这也和他们本土的文字书写模式有关。”

    虽然黛西在开小差,但是不妨碍她完美地回答出平斯教授的问题,见状,后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回答得很正确。”

    接着就又开始介绍不同国家和地区通用语在使用上的不同。

    课间的时候黛西照例去洗手间补口红,她又拉着你一起,补口红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她神神秘秘地对你说:“我听说平斯教授是因为接受警方的盘问才没有准时过来上课的。”

    有时候你都惊讶于黛西的消息灵通,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这些小道消息的,你拧开水龙头洗手,“你的意思是?”

    “就是说她可能对于昨天发生的刺杀案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黛西说,“不过嘛,你和我听听就好,这种东西了解得太多,反而死得越快不是吗?”

    说着她还冲你笑了笑,你们在上课铃响之前又回到教室。

    而在你们走后,洗手间的最后一扇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黑发少女从里面走出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无袖长裙,黑色长发被她盘起,耳边别着一只蝴蝶发夹,同样也是蓝色系的,和她身上的长裙很搭。

    她缓缓走出洗手间,那么悄无声息,以至于她穿过走廊的时候都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你和黛西回到教室又开始认真听课,课上到一半你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小声地对黛西说:“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往我们这个方向看?”

    “谁?没有诶。”黛西丝毫没有感觉到,她半开玩笑地说,“该不会又是哪个暗恋你的人在偷看你吧?”这种事情是时常发生的,黛西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身为当事人的你很清楚这两种目光的不同,现在注视着你的目光更加炙热,带着强烈而浓重的情感,你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都泛白了。

    不会是揍敌客的仇家?毕竟上次你和席巴不是还在小村庄里遇到了揍敌客的仇家吗?这个猜测很合理,可能性也是最高的。

    早上的课一直从九点四十持续到了中午十二点半才结束,结束的时候你都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黛西中午要和男友吃午餐一下课就先离开了,至于玛丽打算先回宿舍躺一会,比起饥饿,她更想要补觉。

    眨眼间就只剩下你和克莱尔作伴了,而走出一段路克莱尔就被另外一门课的老师叫住,说是让她去帮忙,于是最后就变成了你一个人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那道视线越来越明显了,你加快脚步,但却在下一秒被人拉入旁边的活动室内,这个活动室显然是长时间没有开窗通风了,里面的空气很闷,还夹杂着灰尘颗粒,你先是咳嗽几声,然后定睛一看。

    “你是……”面前的少女五官有些熟悉,但是你又不太确定。

    直到基裘出声,“西芙,是我。”

    你终于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原来是基裘,你先是感到一阵惊喜,“是你啊,真好,还能再见到你,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你记得这段时间经常有老师领着中学生来你们学校参观,你也自然而然地认为她是来参观学校的,你说:“你是来参观学校的吧?”

    基裘原本还在思考怎么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没成想你已经自动替她找好理由了,于是她点点头,“是的,我是来参观学校的。”顺便还刺杀了一个教授。

    “那你的带队老师呢?”你又问。

    “跟着他们太无聊了,我喜欢一个人转转。”她当初在流星街的时候也都是独来独往的,因此她这么说你也能够理解。

    你正要开口,但这次是你的肚子先发出声音。

    “咕噜噜——”

    当初你和基裘第一次见面她是饿着肚子的,现在再次重逢,你们的角色仿佛发生了对调,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肚子饿了。”

    基裘从原来的握住你的手腕变成扣住你的手掌,“我知道,这次就让我带着你去吃午餐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基裘不太了解学校附近餐厅的情况,所以最后还是由你来带路的。

    好在你今天下午的课是三点多才开始的,这意味着你中间有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休息,正好可以用来和基裘叙旧。

    最后你们挑选了一家烤肉店,绝不是因为你想吃烤肉,而是因为中午这段时间,这家餐厅还有空位,而且你们还正好路过这里。

    坐下以后你先把菜单递给基裘,“点你想要吃的东西吧,我没有什么忌口的,点什么都可以。”

    基裘从你熟稔的态度里猜出你经常来这家餐厅,她低头扫视菜单,同时又偶尔隐秘地偷看你一眼,你把专业书拿出来把刚才课上记的笔记顺便再整理一下。

    “你经常来这里吗?”基裘的声音传到你的耳中,她的尾调是有些轻微的颤抖的,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你回答她的问题,但眼睛还是盯着笔记看,“是啊,哦对了,上次我还带席巴来过,他也挺喜欢这家餐厅的。”

    听到你提及席巴的名字,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捏着菜单的手收紧,“他经常过来看你吗?”

    “也不算是经常吧,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他?”你问。

    “是还没有见过。”基裘回答得很平淡,但是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是她起伏不定的情绪,“看样子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粘着你。”说着,她的唇角上扬,笑容看起来很勉强,眼中没有半分笑意,更多的是粘稠的厌恶感,不用怀疑,假如席巴在现场的话,他们两个人绝对会针锋相对的。

    而一直在整理笔记的你也错过了她的表情变化,等你抬起头的时候,她浑身的气息又变得那么平和,她笑得眉眼弯弯,“我已经点好餐啦,你看看有什么要再加的吗?”

    你看了眼她点的餐,又多加了一份百香果汁,还有口蘑,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叫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对方,你把专业课的书装回单肩包里,同时又说:“之前我一直没有收到你的消息,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基裘若有所思,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给你写了多少封信,但是听你说话的语气,大概你一封信都没有收到,她并没有要埋怨你,因为揍敌客很可能在你发现这些信件之前就已经全都扣押下来了。

    这是揍敌客会做出来的事情。

    而她也没有戳穿这一点,因为这样会让你很为难,难道要让你现在和揍敌客撕破脸吗?还是说要逼迫你表态呢?归根结底来说,真正做错事的人是揍敌客,而不是你。

    “好在我们现在还是见面了。”她说。

    烤肉店的灯光都是暖色调的,灯光如同流水般洒下,漫上她的侧脸,随着年岁增长基裘的五官也逐渐长开,她的五官是典雅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攻击性,或许是因为她的眉峰太低,就是所谓的眉压眼,外加之眼窝深邃,所以看起来美丽的同时又是咄咄逼人的。

    基裘双手交叠,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你身上,从未移开过。

    “所以你现在是在念中学?”

    再这么问下去肯定会露馅的,基裘干脆说:“实际上并没有,刚才我是在说谎,流星街人很难拿到身份的。”

    你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天真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甚至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傲慢,你向她道歉,“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

    “没关系的,如果是你的话,你永远都不需要向我道歉的。”这句话她说得很绝对。

    你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终于你感受到她话语背后浓重的情感,然而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服务员先端上来的是百香果汁还有其他的凉菜,你给基裘倒了一杯百香果汁,是加了冰块的,喝起来冰冰凉刚刚好。

    “那么你现在……”

    基裘回答:“在替Mafia做事,不过应该也做不了多久的。”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脱离组织的,毕竟她也知道在这种组织里呆得太久了就只有两个下场,要么爬上去成为二把手,要么成为枪下亡魂。

    而这两种结局她都不想要,所以在加入组织后没多久就开始计划着脱离组织了,所谓的Mafia家族也只是她的一个跳板而已,让她获得金钱和身份,还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基裘突然的出现,再结合最近学校里发生的刺杀案,忽然之间你想到了什么,你又回忆起昨天晚上站在宿舍走廊上眺望远方教学楼看到的画面。

    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基裘动手杀死了那个教授吧。

    此时此刻,杀人凶手正坐在你面前,但你不为所动,就如同你能够面不改色地杀死威胁到席巴生命的人,你同样能够做到对于基裘的行为视而不见,因为这种事情在黑暗大陆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黑暗大陆上每一秒都会出现的肉弱强食,捕杀与被捕杀的画面,那些画面甚至比这些刺杀的画面冲击力强多了。

    于是你只是把装满果汁的杯子推到基裘手边,轻描淡写地说:“喝点果汁吧,今天天气可真热啊。”

    基裘也明白你的潜意思,她为你的偏心感到窃喜,她端着玻璃杯喝了几口果汁,脸上浮现出纯粹的笑意。

    看吧,哪怕你那么久没有再见到她,可你还是在意她的,这难道还不算是喜欢吗?

    火炉的热度让你的脸颊微微泛红,白里透红的样子多么惹人怜爱,像是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水蜜桃,咬下一口的话真的能够品尝到清甜的果汁吗?

    你将碎发捋到耳后,但是那几缕碎发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总是往前面跑,你叹了口气,单手托腮,见状,基裘说:“用我的发夹把碎发夹起来吧。”üí

    话语间她已经坐到你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很近,她取下自己耳边的蝴蝶发夹,你认出来了那是你以前送给她的,你半是惊讶道:“这是我以前送你的发夹吗?”

    基裘笑着说:“是啊,我保存得很好,看——还和你当初送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吧?”

    少女的手指纤细修长,捻着那个蝴蝶发夹,发夹上镶嵌着的蓝色宝石愈发衬托得她的皮肤白皙,她很自然地用手捋过你的碎发,指腹擦过你的耳廓,轻飘飘的,然后替你别上那只蝴蝶发夹,你听见她留在你耳边的声音,“我很喜欢这只发夹,所以等下你要还给我哦。”

    你应了一声,嗅到烤肉即将烤焦的气味,你惊呼一声,“肉要烤焦了!”

    旋即用夹子给烤肉翻面,基裘也顺势就这么一直坐在你身边,手肘挨着你的手肘,你往她的盘子里夹了好几块烤得刚刚好的烤肉,“现在还会有些烫,你放凉了再吃吧。”

    “好哦。”她点了点头。

    在你烤肉的时候基裘一直在说话,说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情,比如她把你当初送给她的书全都看了一遍,现在书写已经不会出现语法错误了,又比如她在加入Mafia家族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天赋远在他人之上。

    “之前有人看我年纪不大,而且还是女的,就总是想要找茬,好在我把他们都揍了一顿,让他们差点丢了半条命,这才消停下来。”基裘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过往,“有了这个例子在前,就再没有人来挑衅我了。”

    “你呢?你过得还好吗?”基裘问,“席巴不会还是那样缠着你吧?他只是你的弟弟而已欸。”

    你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不是的,他现在嗯……已经是我的男友了。”

    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变得凝滞,基裘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侧过头去看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啊。”你说,“就是前不久的事情,呃,虽然我现在也没有适应过来啦,不过他的确是我的恋人。”

    咔嚓——

    是筷子硬生生被掰断的声响,基裘面不改色,你则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从中间断开的筷子,“你还好吗?”

    基裘扬起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啊?我吗?嗯我很好哦。”

    “那筷子……”

    她低头看去,“啊……我就是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而已,不用担心哦,我没事的。你看,我都没有流血。”

    她还特意摊开手展示给你看,她的手指皮肤还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一丝流血的痕迹。

    然而重点并不在于是否流血,那是更加内在的东西。

    她早就在很多年以前就发现了席巴对你的情感,她还以为你会拒绝他的,毕竟和他比起来,显然是她更适合成为你的恋人吧?

    可事实就是这样的,彻底印证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基裘藏起自己的不悦情绪,叫来服务员又换了一双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烤肉,心里盘算的却是改天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席巴给干掉。

    她想得很简单,也很理所当然,就算你有恋人了又怎样呢?大不了就把你的恋人解决掉就好了。

    “还要再来点果汁吗?”你问。

    “不需要了。”基裘摇摇头。

    吃完烤肉时间差不多是下午两点,你回宿舍收拾收拾差不多就能去上课了,临走前基裘还和你交换了联系方式,她拿过你的手机将自己的号码存进去,将手机还给你的时候还不忘说:“以后记得联系我哦。”

    想了想,她又说:“算了,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嗯,那么再见了?”你对着她挥挥手,基裘站在路口目送你离开,直到你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她才缓慢地收回目光。

    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有人给她打电话,她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会尽快回去的,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她接起电话就把对面要问的话全都回答了,一时之间将对方的嘴巴都堵住了。

    过了几秒,对面才憋出一句,“不要在任务地点逗留太久,免得惹麻烦上身。”

    基裘面上哪里还有刚才看到你的甜腻笑容,她微微抿起唇,唇线绷直,一双秀气的眉毛无意识地蹙起,整个人散发出压抑的气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知道了。”

    *

    回到宿舍的你轻手轻脚的,因为你知道这个时间点其他舍友都还在睡觉,但实际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睡觉,就比如说先回宿舍补觉的玛丽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捧着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听见你开门的动静她还抬起头向你看去。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压低声音,非常小声地说,估计是之前睡得太久,她那头红色短发有些炸毛,乍一眼看过去宛若一只可爱的小番茄。

    你指了指手机,示意两人还是在手机上聊天吧,免得吵到其他人。

    玛丽顿时会意拿出手机,编辑消息的速度很快,你才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她发过来的好几条消息。

    [玛丽:你去干什么了呀?我闻到你身上的烤肉味了,啊!你偷偷背着我们去吃烤肉了吗!]

    [玛丽:你总不可能是一个人去吃烤肉的吧?谁和你一起啊?艾什莉吗?]

    [西芙:不是艾什莉,是另外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她正好也路过学校,就一起吃了一顿饭。]

    玛丽还想再问那个人是谁的,但是都被你含糊过去了,你打了个哈切,打算先去床上眯一会,你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玛丽见你还要休息,就没再给你发消息,你偶尔能听见她看小说翻动书页的细微动静,是很催眠的白噪音,本就有些疲惫的你伴着这样的背景音睡去,然后再被自己设置的闹钟吵醒。

    和你一同醒来的还有克莱尔和黛西,黛西揉了揉眼睛,“咦西芙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中午不回宿舍了呢。”

    你爬下床,染上烤肉味的衣服不能再穿了,你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休闲装换上,“不回来休息一会等下的专业课我肯定会睡过去的。”

    “也是,毕竟接下来可是大催眠药的课。”黛西笑嘻嘻地说,她口中的“大催眠药”就是格林教授,上课与学生毫无互动,主打的就是一个对着课件和书本照本宣科地讲课。

    你得要打起精神才能不在他的课上睡着,你换上运动鞋,这时候黛西忽然说:“这是你新买的吗?这个发夹还真好看啊。”

    “什么发夹?”你愣了一下。

    黛西点了点自己的耳边,“不就是你耳边的那个蝴蝶发夹吗?颜色很衬你呢。”

    啊、糟糕!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基裘的蝴蝶发夹给带回来了,你立马拿出手机联系她。

    [西芙:我不小心把你的蝴蝶发夹带走了(((]

    [西芙: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吧,然后再把发夹还给你。]

    那只蝴蝶发夹被你取下,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基裘看起来是那么喜欢这只发夹,你刚才吃完烤肉整个人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要不是黛西的提醒你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呢。

    此时此刻,已经离开学校的基裘拿起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你发来的消息。

    发夹啊……她想起来了,和你离别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你没有取下发夹。

    你是真的忘记了,至于她则是出于私心才没有提醒你的,而到底是怎样的私心,那当然是为了下次能够有合理正当的理由见你。

    对面很快就回复你的消息。

    [基裘:没关系哦,下次我来见你的时候你再还给我吧。]

    [西芙:好的。]

    你提上单肩包,把下午要用到的专业书放进单肩包里,然后和黛西她们一起去往教室。

    格林教授这次也没有愧对他的称号,上课没多久你就开始打哈切了,明明刚才都已经午睡过的。

    你擦去眼角渗出的眼泪,抬头一看,周围的其他同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大部分也都是哈切连天的,有的甚至都已经放弃了,直接脑袋靠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你揉揉自己的脸颊强打起精神。

    两节专业课显得那么漫长,以至于等到结束的时候你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你和黛西还有一个讲座要听,讲座六点钟开始,你们这边下课赶过去刚刚好。

    下课以后黛西还去洗手间接了一把水扑在脸上醒醒神,她用纸巾动作轻柔地擦去水珠,好在她的粉底是防水的,她说:“刚才那节课真是难熬啊,一想到下学期还有他的课我就已经感觉到痛苦了。”

    你安慰道:“想开点,至少他给分很慷慨。”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黛西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不情不愿地说:“好吧,这勉强算是个好处吧。”

    你们在路上买了两个三明治当做晚餐,边走边吃,等到了演讲厅,你们手中的三明治也只剩下一个包装盒了,找了个垃圾桶把包装盒丢进去。

    你和黛西来得算早的,早来的好处就是可以挑选自己想要的位置,你们果断挑选一个最适合摸鱼的位置,然后一屁股坐下。

    你拉出座椅扶手里的板子,把专业课的书往上面一放,黛西忍不住说:“不是吧,你现在还要学习吗?”

    “只是稍微看看而已啦。”你冲着她眨眨眼睛。

    黛西才不相信你这套说辞呢,她撇撇嘴,“好吧,那就一起看书吧。”

    这个座谈会的主题和你们的专业不能说是不沾边,只能说是毫不相干的,但不妨碍你们坐在台下充当观众并且再混一点综测分。

    虽说你在离开揍敌客家以后他们对你的监视程度下降了不止一点,但不代表他们会不知道你身边都发生了什么,比如说基裘来找你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他们耳中。

    彼时的席巴才从后山的训练场出来,看到这个消息以后面色阴晴不定的,不过他已经没有当初的幼稚了,更不可能因为基裘而和你闹不愉快。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你的恋人,光是这一个身份就已经赢过许多人了。

    他行走在后山的小路上,期间还路过了一个公园,以前的你时常会在那里晒太阳,但说是晒太阳,你还是会穿上防晒衣,戴着编织的遮阳帽坐在秋千上和身边的管家说说笑笑的。

    好像陷入回忆了,席巴站在公园边缘,他忽然感觉到有谁靠近自己,原来是身穿执事服的管家来通知他先去实验室一趟。

    揍敌客家的地下在多年前就被挖空后建造成一个地下实验室,准确来说应该是体积庞大的地下实验室,席巴曾经看过实验室横截面的设计图,宛若一个悬挂在地下世界的蜂巢。

    只有揍敌客家的成员才有资格进入这个地下实验室,光是身份认证就有好几道,指纹认证,虹膜认证等等。

    席巴把外套丢给管家,自己下一秒就从后山消失,而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地下实验室入口,通过重重认证,然后才顺利进入实验室。

    入目都是单调的白色亦或是冰冷的金属色,和绿意盎然的后山截然不同,仿佛这里的空气也都是透着一股寒意的。

    研究组的组长已经在等席巴了,见到他以后把他领到另外一个私人办公室,他用惊喜的语气说:“我们从她的血液样本里提取出了一些物质,而这些物质也在您的血液中发现过,这或许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被她偏爱的人能够体能素质大幅度增强了。”

    席巴坐在办公室内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对着他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种物质,我们暂时命名为增强因子,在她血液样本中的浓度和您提供的血液样本中的浓度是不同的。”说着他调出一张数据图,这能够更加直观地看到浓度差距,增强因子在席巴血液中的浓度不过是5%,而你血液中的浓度甚至高达80%。

    这是什么概念呢,这意味着,如果能够掌握这些因子,他们就不用使用博取你的好感度这么迂回的方法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的确是个巨大突破,席巴想着,但是他又微微地皱起眉,“这意味着还需要更多的血液样本。”

    戴着眼镜的研究员点点头,倒不如说这才是他找来席巴的真实目的,毕竟放眼整个揍敌客,你最喜欢的人不就是席巴了吗?让他来说服你提供更多的血液样本也是最方便的吧?

    “这就是你的真实目的?”席巴反问。

    研究员脸上的喜悦神色还没有完全褪去,他的唇角依旧是微微上扬的,但是在对上席巴的眼神时他陡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的,非常不对劲,因为少年的表情阴沉,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

    他不太理解现在状况,明明这无论是对于研究员还是整个揍敌客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研究员期期艾艾地问:“您觉得呢?”

    席巴沉默许久,“我知道了。”他收敛起刚才无意识散发出的杀气,这也是研究员感到恐惧的原因,因为刚才有一瞬间,他毫不怀疑席巴很可能会杀了他。

    研究员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地,他做得很好,尽职尽责地在完成揍敌客分派的任务,所以真正奇怪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因为在听到研究员那么说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兀地冒出你的脸,是你拉着他漫步在学校湖边的侧脸,那时候的夜风温柔,你的笑容也那么温柔,那份毫无保留的柔和就这么呈现在他面前。

    他站起身,“还有具体的数据吗?”

    研究员看到气氛回归正常,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上点头回答:“有的,您要再看看吗?”

    席巴含糊不清地回应:“嗯。”

    翻阅其他的数据,这些数据还包括了揍敌客家其他成员的血液样本的分析结果,如果只看那所谓的增强因子的话,那么平均浓度在2.3%左右,最高的当属他的5%。

    “如果能够让她和人类繁育下一代,那我们就有更多的研究样本了。”研究员有些激动地说,他完全是从科学研究的角度出发的,没有考虑到其他因素,比如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席巴就是你的男友。

    过了许久研究员才后知后觉地说:“啊、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只是一种猜想而已,如果不存在生殖隔离,如果能够成功繁育下一代,那么后代是否能够天生就拥有这些增强因子呢?”不需要那么努力地获取你的好感度,生来就能拥有这些珍贵的增强因子。

    如果换做揍敌客家的其他人,或许也能够与研究员一起分享这种兴奋和喜悦吧,然而现在的席巴心情却很微妙。

    他们所做的一切,真的会有好结果吗?他忍不住这样问自己。

    人类无法预知未来,席巴也不知道未来究竟是怎样的,他将那些文件都放回桌子上,接着走出实验室,他在搭乘电梯的时候就在给你编辑短信了。

    ——可以再见一面吗?有些事情想对你说。

    这话好像太明显了。

    那条消息删删改改,到最后电梯门打开了,他也把编辑好的短信发出去。

    ——我想见你了。

    简直和他一开始的初始消息版本截然不同。

    但这也是他的心声,不是为了什么实验数据,也不是为了家族利益。

    他只是……想见你了而已。

    第029章 第 29 章

    这天你才参加完社团活动, 就收到了来自席巴还有基裘的短信。

    前者是问你能不能见一面,后者则是要来取先前落在你那里的蝴蝶发夹,你一寻思, 干脆三个人一起见一面吧。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面,你们三人坐在学校附近的家庭餐厅里面面相觑, 虽然席巴和基裘两人的表情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但你总觉得气氛哪里不对劲。

    为了缓和气氛你主动提问:“要吃点什么吗?这家店的奶油浓汤很不错。”

    席巴说:“那就点一份吧。”

    基裘是坐在你身边的, 她的目光在你和席巴之间来回移动, 她又向你凑近一点,“还有什么推荐的菜式呢?”

    两人挨得很近,你能够感觉到她的碎发从你肩头滑过的轻柔触感, 你伸出手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动作自然, 而她的表情却变得不自然起来了,她撑在腿侧的手指搭着你的手背,指腹轻轻地触碰那一块皮肤。

    “这里的闪电泡芙也很不错,抹茶口味的不会太腻味,我们等下吃完正餐再点好了。”你说。

    席巴出声, “今天的社团活动怎么样, 好玩吗?”

    “当然是很无聊的啦。”不然你怎么会给席巴发那么多消息啊,要是真的好玩你连手机都不会打开的,社团组织的户外活动还占据了你大半个休息日,你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大早上爬起来去徒步, 然后一直走到城市另外一端的山脉,又在山里野炊的事情。

    这和你当初困在黑暗大陆上野外求生的那段时间有什么区别吗?毫无区别, 甚至可以说你在黑暗大陆上的经历至少还会有趣一点。

    而且参加这个社团的大部分成员也不是单纯喜欢户外运动,更多的是认为能够在这个社团里顺利找到另一半, 你听克莱尔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社团新成员都是因为你而来的,也难怪你在徒步的时候经常有人过来搭话,但都被克莱尔挡回去了。

    你转而又侧过头问基裘还要再点一些什么吗,她摇了摇头,“暂时就这些吧。”

    你这才叫来服务员,在服务员来之前你又问席巴,“你还想再点一些其他的吗?”

    席巴的心思显然不在晚餐本身上面,他随意地说:“不用了。”

    服务员记下你们点的菜式而后离开,气氛再度陷入尴尬和微妙之中,你说:“呃……你们不聊天吗?我记得你们以前就是朋友了的。”

    那是在你看来他们是朋友,然而实际上,他们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更像是针锋相对的关系,不过随着年岁增长,而且外加前不久实验室里研究员向他汇报的情况,如果要得到基裘的血液样本,他的确应该主动缓和两人的关系。

    在重重考虑之下,席巴对基裘的态度明显变得更加友善了,对于他这种态度的转变基裘总觉得是另有原因的,所以她始终都在保持警惕状态。

    “得要恭喜你终于离开流星街了。”席巴说,拿起装有柠檬水的玻璃杯向她示意。

    “那是迟早的事情,还有现在转变态度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我认为我们很久以前就已经达成一致了的。”如同当初他在流星街的时候对基裘说的。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站在同一战线上。

    如果想要将你身上的秘密研究透彻,那就需要基裘的配合了。

    基裘的记忆力很好,只是席巴略作提示她就想起了当初席巴所说的话,她微微抿起嘴唇,碍于你在场才没有直接问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种话。

    看样子等到晚餐结束以后他们还得再进行一场对话才行。

    虽然一开始的气氛尴尬,但好在后来伴随着你主动提起一些还算轻松愉快的话题,整体的氛围也逐渐好转,等到晚餐结束的时候席巴和基裘之间也不再是那么剑拔弩张的状态了。

    “要去散步吗?”你问,吃晚饭散步消消食也是很有必要的。

    而往常都会答应你的席巴这次却说:“抱歉,我还有点事,下次可以吗?”

    你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旋即你又问基裘:“基裘呢?你也有事吗?”

    “嗯,有点麻烦需要解决。”

    “好的,那我先回去啦。”正好你还可以利用今天晚上的时间把过两天要上课的内容都预习一遍,你迈着轻快的步伐与他们告别。

    等到你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基裘才开口,她手里依旧捻着那枚蝴蝶发夹,她问:“直接在这里谈事情?”

    “边走边说吧。”席巴说。

    两人沿着街道缓慢行走,席巴开门见山地说:“你应该知道她很特殊,甚至可以说是不属于人类范畴的特殊。”

    基裘怎么会察觉不到呢?你这种怪异的,足以扭曲他人认知的美丽和吸引力,当然不是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只是你表现得太像人类了,太温柔了,让人无法将你和危险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说你真正想说的吧。”基裘可没功夫和他兜圈子。

    “为了更好研究她的能力,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席巴说,“也不需要你多做些什么,只是提供一些血液样本而已。”

    “研究她?然后更好地控制她吗?”

    席巴坦然地点点头,“是的。”因为你的能力太过强大,又太过于可怕,所以只有牢牢地控制在手里才能安心,而且必须是由揍敌客控制着才行。

    “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吗?”基裘问。

    席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难道说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席巴和基裘之间是存在相同点的,那就是可怕的控制欲,尽管基裘尝试着不去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是那么的相像。

    就连面对喜欢的人,采取的措施也是如出一辙,都想要牢牢地攥在手心。

    基裘安静地盯着席巴看,这种沉默持续了将近几分钟,席巴又说:“我还知道你现在的困境,你利用Mafia家族作为自己的跳板,但是现在因为你的能力出众,所以很难脱身对不对?放心吧,只要你答应合作,揍敌客会帮助你彻底脱离家族的。”

    凯瑟曾经这样教导年幼的席巴,她附在他的耳边说:“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个过程和狩猎是一样的,你需要时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揣摩对方的心理变化。”

    而此刻的席巴正如母亲凯瑟所说的,将这场沉默的对峙视为狩猎,他关注着基裘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就如同猎物漏出破绽,他知道是自己占据了上风。

    “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的,你总不希望再出现一个人分走她的注意力吧?”

    尽管他现在凭借一些小手段顺利成为你的男友,但不代表他能有高枕无忧了,说到底只是恋人而已,这个词语本身就很容易被取代。

    所以他得要为自己,应该说是为整个揍敌客家族制定备用计划。

    席巴的话戳到了基裘的痛点,她深知自己是没办法轻易消弭这几年没有见面带来的空白和疏离感的,但她也无法忍受看着你再对其他人露出笑容。

    基裘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的计划,我可以答应。”

    看吧,只要放出足够多的诱饵,鱼就会上钩的。

    *

    你回到宿舍楼,还没进门站在走廊里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声响,门是虚掩着的,你推门而入,原来是隔壁寝室的艾什莉过来串门了,她一见到你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飞扑抱住你,“是我可爱的小甜心回来了啊——!”

    你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艾什莉浮夸的语调,但现在看来你果然还是没能太习惯。

    把黏在你身上的艾什莉掰扯下来,你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啊?”

    “在聊最近院里辩论赛的辩题啊。”艾什莉说,“这次的辩题是‘流星街的存在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失败产物吗?’”

    虽说流星街被认为是不毛之地,但是随着近些年,一些流星街人的行为(大多是负面的吗,当然也是媒体选择性地报道关于流星街人的负面新闻),这块地方以及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居民才被全世界的人所知晓。

    而你们所在学院向来喜欢结合时事,比如前不久流星街人的自.杀.式袭.击,就被各大媒体轮番报道,你一度怀疑是不是他们找不到其他吸引眼球的新闻素材了,所以才一个劲地报道关于流星街的新闻。

    “我们是反方,认为流星街的存在也必然有着它的意义。”艾什莉说,她和玛丽都是辩论队的一员,虽然才加入辩论队没多久,但担任队长的学姐很看好她们。

    “现在让我们苦恼的是收集对我们有利的信息,你知道的,现在铺天盖地都是对于流星街负面影响的新闻。”艾什莉满脸苦恼,“我可不想第一次比赛就输得很难看啊。”

    “总会有积极的新闻的……”你想起基裘,又想起了凯瑟,她们都是出生在流星街,并且在流星街长大的人。

    “西芙你想到了什么吗?”玛丽一看你的表情就猜到有戏了。

    “目前稍微有点头绪,但是不确定这有没有用,总之后续我会通知你们的。”

    艾什莉兴奋地差点蹦起来,“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的小南瓜派!”

    说着,艾什莉还亲了你的侧脸一口,玛丽撇撇嘴,她说:“你这种行为放在我的老家是要被当成异教徒抓起来烧死的。”

    “什么?”艾什莉无辜地睁着双眼,低下头凑近玛丽飞快地在她侧脸也亲了一口,“好吧,那我们现在就是共犯了,是要一起处以火刑的共犯。”

    玛丽气得脸颊通红,就和她的发色一样红艳艳的,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拿手擦了下她亲过的地方,“艾什莉你——完——蛋了!”

    见情况不妙,艾什莉顿时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出你们寝室,“再见啦——!”

    玛丽气鼓鼓地站在门口,“有本事你以后都别和我见面!”

    艾什莉躲进门后面,嬉皮笑脸地说:“没本事,就要和你见面。”

    当天晚上你洗漱过后先是坐在书桌旁预习专业课内容,等你看得眼睛发酸了,你才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打开手机放松一下,虽说你现在和席巴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但总的来说你们的相处模式好像还和以前那样,大差不差的。

    你也是偶尔想起来了,或者是无聊的时候才会给席巴发消息,而他则都是很快回复,即便没有及时回复,也会向你解释不能马上回消息的原因。

    总的来说他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男友,无论是从长相还是家庭以及性格方面,都挑不出错来。

    第一次恋爱就能遇到这么完美的男友,你有时候都会感慨自己的运气该不会都用在遇到席巴身上了吧。

    你给基裘发了条消息,想要向她询问流星街的情况。

    [西芙: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或许可以打个电话?这样会比较方便一点,当然如果会打扰到你就算了。]

    你的那条消息从基裘的手机屏幕上弹出,她本该马上回复你的消息的,当然这是一般情况下,而现在就属于特殊情况了。

    基裘扫了一眼你发的消息,而后将手机收起,夜晚山里气温很低,夜风吹过,更加剧了这种寒冷。

    她站在高大雄伟的试练之门前,抬头仰望,在这扇门背后就是揍敌客家族了,举世闻名的杀手家族,也是高手云集的家族。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她还会再遇到前所未有的强者,骨子里对于战斗还有强大实力的狂热在此刻甚至都有些难以控制。

    她身旁的席巴表现得很平静,也正常,这是他家,他都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早就没有什么新鲜感可言了。

    带基裘回来的消息他已经通知过揍敌客的其他管家了,自然也包括了他的家人以及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推开这扇门就能进去了吗?”基裘问。

    “是的,只要能推开这扇门,那就是揍敌客家族的客人了。”

    基裘若有所思,她问:“你们对于客人的标准就只是这个吗?”

    在她看来推开这扇门根本就没什么难度,她以为传闻中的揍敌客至少要求还会再高一点的呢。

    然而在推开试练之门后,才没走几步路,基裘就感受到了属于魔兽的气息,她瞬间进入警惕状态,她问:“这里还有魔兽?”

    “是的,不过放心,你是通过试练之门进来的,它不会伤害你的。”三毛只会解决那些从偏门进来的入侵者。

    尽管如此,基裘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她仍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留意那只藏在森林深处的魔兽的一举一动,唯恐它会趁机偷袭自己。

    走出一段距离后魔兽的气息也逐渐变淡,他们距离揍敌客主宅越来越近,席巴听见基裘的声音似乎在颤抖,他原以为她是在紧张,但是后来才发现她其实是在兴奋,她问:“西芙以前就住在这里吗?”

    “是的,她在这里住了几年。”

    基裘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走的路是你曾经走过的,自己还能够在主宅里见到你留下的生活痕迹,比起挑战强者,这反而更加让她感到兴奋,甚至于她的身形都在颤抖着的。

    他们来到主宅时凯瑟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身边还站着他的父亲桀诺,凯瑟看到基裘便点头示意,“我听说你在Mafia家族里过得还不错。”

    基裘的个人信息并不保密,用揍敌客家的情报网随便一查就能查到。

    “好久不见了。”基裘意味不明地对凯瑟说,旁边的桀诺开门见山地说起正题,“既然你已经把人带回来了,那么就先去实验室吧。”他这话是对席巴说的。

    后者表示明白,而后对基裘比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得要先去实验室一趟。”

    “你们这里还有实验室?”基裘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庄园,但是席巴用接下来的实际行动告诉她并非如此。

    “是地下实验室。”

    他们沿着小路来到后山,找到实验室的入口,依旧需要重重身份认证最终才能顺利到达地下实验室。

    基裘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这整个地下都是实验室吗?”

    “是的。”面对基裘的问题席巴向来都是言简意赅地回答。

    “有点像埋在地下的蜂巢。”

    没错,当初建造的灵感就来源于蜂巢,席巴在心中补充道,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电梯不断下降,最后停住,电梯门也缓缓打开,他们从里面走出来,周围的一切都是冷色调的,实验室的组长看到席巴便迎了上来,“这次实验不太理想,增强因子和其他动物细胞的融合实验都失败了。”

    他们当初从席巴的血液样本里提取出一定量的增强因子,尝试着将因子注入其他动物细胞,但是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而且那些失败的例子都是动物细胞无法承受增强因子而破裂死亡。

    明明在席巴的血液样本中的增强因子可以说是非常乖巧听话的,可一旦离开那个环境,就开始变得不可控制起来,而且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自动衰亡,这让整个实验都变得一筹莫展。

    实验室组长还在忧心实验的事情,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席巴还带了基裘过来,他这才问:“这位是?”

    “新的样本。”席巴说。

    基裘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她说:“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等价交换的道理我认为你应该是知道的。”席巴说,“我们可以帮你摆平Mafia家族,甚至还能容许你待在她身边,那么你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至于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基裘虽然还有些茫然,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直接和揍敌客家族硬碰硬是不切实际的,她能够选择的就是合作,至少这样一来她还能陪在你身边。

    于是她转向那个穿白大褂的组长,“你给我说说这里到底在进行什么实验?”

    组长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先谨慎地看了看席巴,似乎在无声地征求他的意见,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开口,“我们现在进行的实验,代号为‘丰收女神’,主要的研究对象……是她。”

    组长回过头,指了指悬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显示屏上呈现出你的照片。

    她明白了,这个实验组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你,揍敌客不惜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还有财力,就为了研究你身上的秘密。

    “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告诉我吗?”基裘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知道这种堪称机密的事情以后如果拒绝合作那应该就没办法活着走出揍敌客了。

    “可以,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他们又去往另外一个实验室,由组长亲自讲解这个实验小组成立以来的各种研究成果。

    “我们通过一百多个样本粗略得出她对他人好感度不同所带来的增强效果的数据图。”看数据图就能更加直观地看出你对他人的好感度越高,所带来的加成作用也是越强大的。

    所以可以说,被你深爱着的人才是世界的主宰者。

    基裘站在电子显示屏前,屏幕散发出的冷调光漫上她的侧脸,她无比安静地看着屏幕,看着上面记录着的数据。

    组长对于这些结果都如数家珍,接着他又提起了增强因子这个概念,“我们在观察者的血液样本中发现了增强因子的存在,正是这种因子使得被你喜欢的人能够变强大。”

    如果能够掌握控制这些增强因子,那将会是对人类发展的一大突破。

    “只是……现在能够得到的血液样本中的增强因子浓度都太低了,哪怕是席巴少爷的血液中,也仅有5%。”更别说在提取过程中还会因为种种条件受限而导致因子受损,所以最后能提取到手里的增强因子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真是少得可怜。

    基裘明白了,“你们想要提取我血液里的增强因子。”

    “差不多是这样的,所以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当然就算是不配合那也是没用的,因为她现在可是在揍敌客家的地盘。

    “可以,想要取血液样本那就取吧。”基裘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卷起袖子,旁边的实验员走上前来,手里拿着针头还有消毒棉球,“只不过,你们的研究,她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席巴说,这也代表了他对你的态度,向你隐瞒重要的事情,将真相隐瞒,让你活在美好的假象中。

    可是基裘却从席巴的表情里读出了几分犹豫,他真的认为能够欺骗你一辈子吗?或许他也是在害怕着的吧,害怕有朝一日你发现真相,不过比起这些,还是家族利益为先。

    基裘收回目光,也就在这时研究员手中的针头刺穿她小臂内侧的皮肤,血液缓缓流出,暗红色的血液被储存在样本管里。

    她看向那一管血液,表情平静,“那么接下来,还需要我配合着做什么吗?”

    组长说:“我们这里还需要再记录你的身体数据进行存档,以便于日后的观察。”

    基裘也配合地让其他研究员收集她的身体数据,这一系列的检查结束后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席巴和基裘两人也终于离开地下实验室,搭乘电梯向上移动,基裘说:“作为交换条件,我想去看看她的房间,除此之外她平常还会去什么地方?”

    这个要求倒不过分,席巴点头答应,“可以,只是你现在不用休息吗?”

    为了尽快在实验组中建立起她的数据模型,她可是被抽了很多管血的,而她丝毫没有半分的疲惫,在提到你的时候她甚至更加兴奋了。

    等一下,只要稍微再等一下她就能去到你的房间了,也能从别人口中了解到你过去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关于你的一切她都想要知道。

    “休息?不,我不需要。”基裘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危险,“你该不会是想要出尔反尔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

    情绪容易产生波动,而且还很多疑,这是席巴对基裘的印象。

    电梯门打开,他们这时也来到了地面上,此时夜幕降临,一入夜枯枯戮山就被浓重的夜雾包裹,仰起头需要拨开云雾才能看到那背后的月亮,否则就只能瞥见幽淡的月光。

    “她为什么会答应你的告白?”基裘冷不丁地问,那语气就像是在质问席巴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你突然喜欢上他的一样。

    她合理怀疑席巴很可能对你使用了念能力,类似于操作系的念能力,当然也有可能是下了爱情魔药,只是现在的巫师都不怎么使用这类魔药了,总而言之,她还是不能接受你和他成为了恋人。

    “为什么不能答应?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大和夸张,但她最喜欢的人显然就是我。”席巴用冷静的口吻陈述事实,“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从她踏入揍敌客家的那一刻开始。”

    你和他的命运线就已经交织在一起了,并且再也难以分开。

    基裘散发出淡淡的杀意,她冷笑一声,“你真是很自信啊。”

    “彼此彼此,我们在这一点上都是差不多的。”席巴说。

    席巴接下来有事,所以带基裘去你的房间的任务就交给管家爱伦了,基裘将爱伦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她问:“以前就是你在照顾她的吗?”

    爱伦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却还能保持微笑,“是的,那么接下来就让我带您去参观西芙小姐的房间吧,对了,希望您不要弄乱她的房间,她很可能会发现的。”虽然很多时候你都不会发现,毕竟你是个对待信任的人就有些迟钝的人。

    他们行走在长廊上,爱伦说着关于你的趣事,“当初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带她来到她的房间,她主动换下自己的鞋子放在一边,赤着脚走到房间里,因为觉得鞋底沾上了泥土可能会把房间地板弄脏。”

    其实爱伦说话都是平铺直叙的,话语是平淡的,但是基裘却能通过他的话语想象出那幅画面,你充满期待地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然后弯腰换下鞋子,啪嗒啪嗒地小跑着跑到房间里,兴奋地参观这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多么活泼,多么可爱啊。

    光是想象了一下,基裘的唇角就止不住地上扬,爱伦停下脚步,他说:“到了。”

    这间就是你的房间了,基裘站在门口,爱伦替她打开房门,激动的心情里又夹杂着几分紧张,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深吸一口气。

    房门缓缓打开,她也逐渐看清里面的陈设布局,柔软的公主床,床边摆放着的梳妆台,台子上放着一些个瓶瓶罐罐的东西,衣柜贴着墙角立起,基裘想了想,她也弯腰脱下鞋子,刚才去过后山,她的鞋子底上也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土。

    她的动作就和过去的你一样。

    只是她走入房间内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就像是她对待你的态度一样,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她弯腰看看你的梳妆台,平常的你应该就是坐在这里打理你那头漂亮的金发,把长发编成美丽的编发,然后再对着镜子给自己涂上带着蛋糕甜味的口红。

    旁边是你的书桌,桌面上立着一个书架,各种课外书按照大小整齐摆放,笔筒里放着几只记号笔,台灯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基裘好奇地低头一看,上面写的都是你的学习计划,只是这个便利贴的粘度不怎么样,基裘呼出的气息掠过便利贴,它就要飘落了,好在基裘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张便利贴,重新贴了回去。

    便利贴的右下角还有你画的一个微笑表情符号。

    ——加油!:)

    基裘忍不住笑了一下,真可爱啊。

    她直起身,又走回房间门口,爱伦问:“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她平常还会去哪里呢?”

    “她还会去花房帮忙,那里还有几株花是她种下的。”

    基裘眼睛一亮,“让我去看看,现在就去。”

    爱伦等基裘穿上鞋子就带着她去往花房,“以前西芙小姐就很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只不过她这段日子都在外读书,所以渐渐地就没有再打理这些花草了,但还有几株花留了下来。”

    穿过另外一条长廊,微凉的夜风吹动基裘的衣角,她隐约能够看见花房的轮廓。

    而在另外一边席巴在告别基裘之后就来到了专门的会议室,里面的圆桌旁坐着杰格还有父亲桀诺,母亲凯瑟则是等一下才会到场。

    杰格问:“成功拿到她的血液样本了吗?”

    “拿到了,而且她还主动提供了其他的身体数据,以便于我们日后的观察实验。”席巴回答。

    “嗯,席巴你做得很好。”杰格毫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血液分析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对了,那你最近和她相处得怎么样?”还没严肃一会,杰格就开始调侃席巴了,“好不容易才坐上男朋友这个位置,你可别放松得太早啊。”

    “我知道的。”席巴深知祖父杰格的恶趣味,就是喜欢看别人出糗的样子,哪怕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也一样,在这一点上他是一视同仁的。

    “也不用太紧张的。”父亲桀诺说,他一听就知道杰格是在开玩笑,也就只有席巴还会当真了。

    “啊呀,这毕竟是初恋嘛,不是都说了初恋是最难忘的嘛,所以最好是能有一个好结局咯。”说着,杰格还对席巴眨了下眼睛,“要是结局很遗憾的话,那就真的是会记一辈子的呢。”

    桀诺揉揉太阳穴,“好了父亲您就少说两句吧,这都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啦。”

    杰格轻哼一声,“是啊,我已经老了嘛。”

    实验室那里送来血液样本分析结果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遇到正事的时候他们还都是非常严肃的。

    发送过来的血液样本分析结果投映在会议室的电子屏幕上,结果还真是令人惊讶。

    “增强因子的浓度达到了3%啊。”那也已经是很高的浓度了,毕竟整个揍敌客家族成员的血液样本中的增强因子浓度的平均值也才2%左右,这个数值比平均值还高了1%。

    “我们还真是猜对了,就应该拉她入伙的,而且她也应该同意了我们提出的条件吧。”桀诺说。

    其实流星街人骨子里的本质都是差不多的,因为很少得到什么,所以一旦认定是想要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松手的,这一点在凯瑟身上也能看到,尽管伴随着年岁增长她已经尽可能将这种特质收敛起来。

    然而实际上基裘和凯瑟在本质上是非常相似的。

    “我们提出的条件她都同意了,而她提出的条件,就是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

    “很好,那她未来可以为揍敌客效力,这样不也是满足了她的愿望吗?”杰格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果然揍敌客是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他们只会选择双赢的合作。

    耳边是父亲还有祖父的对话,然而席巴却有点听不进去了,他在回想刚才基裘的问题。

    ——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又该怎么办呢?

    少年微微垂下眼帘,如果真的发现的话,那就只能消除掉你的记忆了,他记得是有能够消除记忆的念能力者的,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但他心底深处却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说:这杨真的好吗?

    就在这时他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原来是你给他发了消息,你应该是才学习完吧,给他发了一张你的书桌的照片,还附带一杯喝完的咖啡杯,并附言:今天晚上估计是要失眠了哈哈。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正要回复你的消息,却被坐在身边的桀诺叫了一声名字,“席巴,你在走神吗?”

    “她发了消息过来。”席巴言简意赅地回答。

    杰格说:“那确实应该先回复她的消息,及时回复消息也是一位合格男友的基本素养。”

    不用他说,席巴已经低头给你回复消息。

    而给席巴发完这条消息以后你就拿着手机去洗手台那里刷牙了,都因为刚才喝了咖啡,现在还得再刷一下次牙。

    更加不凑巧的事情发生了,你一个手滑手机掉进了洗手池里,瞬间就被水淹没了。

    你低呼一声,“我的手机!”

    刚刚从浴室出来的克莱尔凑了过来,眼疾手快地从池子里拿出那个手机,但是已经太晚了,手机早就已经被水给浸透了。

    克莱尔看着苦着一张脸的你,淡定地说:“没办法了,只能先吹干了。”

    然而吹干以后也没什么用,以及开不了机,克莱尔翻箱倒柜地拿出一个小工具箱,你惊讶地问:“这又是什么?”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工具箱,顺带一提,我还会修手机,我以前暑假就是靠着给别人修手机赚的钱出去旅游的。”说着克莱尔还对你眨了眨眼睛,“我的技术很过关,你放心吧。”

    就连玛丽也说:“是的,我上次的随身听还是她修好的,对了克莱尔,你该不会还会修枪吧?”

    “略懂一点。”

    “那你到我们那里肯定会很受欢迎的。”玛丽说。

    克莱尔笑了笑,而后专注地给你修手机,先把外壳拆下来,拆解到一半,她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你还以为是真的彻底修不好了,就问:“是真的不能修好了吗?”

    “那倒也不是。”她把你拉到浴室里,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对你说,“嗯……西芙,这个手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碰过吗?”

    你想一下,上次回揍敌客的时候席巴还用手机帮你拍过照,你说:“我男朋友啊。”

    克莱尔的表情很微妙,“你确定吗?那为什么你的手机里会有窃听装置呢?”

    你的笑容僵住了,“什么?”

    第030章 第 30 章

    你不太确定地又问了克莱尔一遍, “你确定吗?可是我的手机上怎么会有窃听装置……”

    这部手机还是你才换了没多久的新手机,难道说是在购买的时候就已经安装了窃听装置吗?

    “该不会是厂商的问题吧?”你不太相信你的男友席巴会在你的手机上动手脚。

    克莱尔没有贸然把那个窃听装置摘下来,只不过她很谨慎地说:“自从‘窗口事件’后, 没有厂商会再这么明目张胆地安装窃听装置了。”

    她口中所说的窗口事件指的是差不多三四年前由一位情报局工作人员爆料称,政府与各大网络公司, 手机制造商合作, 窃听国民通话短信这一事件, 当年在国内, 甚至是在国际上掀起轩然大波,这起事件的影响力一直持续到现在,以至于手机厂商也好, 网络运营商也好,都对用户个人信息的保护到达了非常严格的程度。

    “所以你说是厂商动的手脚, 可是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只要有一个消费者发现了,那他们公司的声誉就彻底毁了。”

    你的背脊贴上浴室的墙壁,瓷砖的冷意从你的皮肤渗透进去,你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你是说……”

    “只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了,抱歉西芙, 虽然这像是在诋毁你的男友, 但是——我是说但是,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男友吗?”

    克莱尔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你的担忧,“我现在不能冒险帮你拆除窃听器,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最好的方法就是伪装出手机不小心掉在水里弄坏了的假象,然后再换一个新的手机。”

    毕竟你之前就发生过手机弄坏或者是弄丢的事情, 所以这次新手机再泡水弄坏也不会让对方感到奇怪的。

    克莱尔说话的语速很快,你缓了几秒, “好吧我知道了,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是想要再去试探一下。”

    “可以,但是你一旦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一定不要犹豫,男人多得是,而且如果是你想换多少就能换多少。”克莱尔抱住你,拍了拍你的后背,她察觉到你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但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敲门的是黛西,她手里提着个编织袋,她说:“你们两个人在里面做什么啊?一起洗澡吗?”

    克莱尔松开手打开浴室门,笑骂黛西一句,“你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啊。”

    黛西撇撇嘴,她踮起脚尖往浴室里面看你,“西芙你心情不好吗?谁惹你不开心了啊?”

    那架势就像是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不光是要在线上论坛里把对方骂出一个hot楼,顺带还要再线下约架,当然打架的不是她了,而是让她那个满脑子都是篮球的男友冲锋陷阵。

    你从克莱尔背后走出来,对她摇了摇头,“没事,你别想多了,你要洗澡是吗?”

    黛西狐疑地将你审视一遍,“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嗯,我真的没事。”

    你的回答还不能完全打消黛西的疑虑,不过她还要洗澡就先不和你说这个话题了,估计等她洗完澡,肯定会敷着面膜来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你和克莱尔回到她的桌子旁,你看着那放在桌子上拆到一半的手机,还有上面的窃听装置,其实不仔细看根本都难以发现的,还得是克莱尔眼尖,你得要庆幸她眼尖,否则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泄露多少秘密。

    现在除了要确定到底是不是席巴给你手机安装的窃听装置外,还需要确定究竟是什么时候安装的,唯一让你担心的是你寻找金·富力士的事情不会席巴已经知道了吧?

    你想了想,当机立断拿上小挎包就往寝室楼外跑去,你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克莱尔还以为你太伤心了,生怕你做出什么傻事,急急忙忙地跟在你身后。

    你却回过头对她说:“你不用跟上来,我不会做什么的,而且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你就铆足劲往宿舍楼外跑去,你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发泄情绪,而是有其他的事情需要确认,你记得学校附近还有固定电话亭,虽然现在大家基本上使用的都是移动手机了,但电话亭还是有受众的,你记得之前就看到过有人在电话亭里打电话。

    你一口气跑到最近的电话亭旁边,打开那扇红色格子门,这还是你第一次使用电话亭,你投硬币的动作不太熟练,投下硬币,然后再按下乔治的电话号码,没错,就是那个社团的上一任社长。

    在等待的间隙小小的电话亭里能够听到的只有你的呼吸声,还有因为刚才的跑动而变快的心跳声,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呼——冷静,要冷静一点。

    电话是过了一会才接通的,乔治那里和你这里存在时差,因为你听见他背景里车水马龙的声音,他问:“喂?”

    你沉声道:“是我。”

    乔治停顿片刻,“是你啊,你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上次我不是已经把情况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

    “我这次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这个。”你先问,“你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如果席巴发现你在调查金·富力士,而且还和乔治接触过,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找到乔治的,所以如果乔治现在还安然无恙的话,那就说明窃听装置是在你见过乔治以后才安装的。

    那么这样一来时间范围就能进行缩小了。

    乔治不明所以,他反问:“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你不需要问别的,你只需要回答我到底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比如说感觉到有人在监视你之类的,有吗?”

    乔治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相反地,他作为从事机密研究的工作人员,对于被人监视很有经验,毕竟外界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看。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你的意思,他说:“没有,等等——你该不会是被人监视了吧?不对,难道说是监听?”

    他当初的谨慎还是起到了作用的,他在和你对话的时候就有考虑到这一点。

    “没错,我现在好像被人监听了,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是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你说。

    乔治说:“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你现在又该怎么办?对方发现了吗?”

    因为心情有几分焦躁,你的手指绕着电话线,你说:“目前应该还没有,但我不确定之后会发生什么。”

    “能够在你的手机里安装窃听装置,那就只可能是和你很亲近的人了。”

    “谢谢啊,这个推理我已经听过一遍了,你不用再说了。”

    其实在听到乔治的回答以后你差不多就能确定是席巴动的手了,只是你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要监控你的一举一动吗?

    通话时间很快就到了,电话自动挂掉,在电话即将挂断前你还不忘向乔治道别。

    你把电话又挂了回去,再推开电话亭的门,缓慢地趿拉着步子往学校走去。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有些出去吃饭或者是参加派对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回到学校,其中就包括乔纳森,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背影,看到你微微低垂着头向前走的身影,一些小动作是能够表现出一个人现在的心情状态的。

    就比如说现在的你,低着头脚步缓慢,一看就是心情低落,乔纳森下意识地走到你身边,忽略掉身边其他朋友的调侃。

    “啊呀我们的小乔纳森看到自己心爱的女神就丢了魂。”

    “马上就把我们这些朋友抛在脑后了呢。”

    乔纳森回过头对他们说:“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吧。”

    接着加快脚步来到你身边,他柔下语调问:“嘿西芙……你还好吗?”

    有些陌生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你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你抬起头,看向来人,原来是乔纳森,你神色恹恹地对他打招呼,“乔纳森你好啊。”

    “我很好,但是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他皱起眉,“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你和乔纳森本来就是点头之交,你总不可能告诉他你怀疑自己的男友往自己手机里安装了窃听装置吧?按照乔纳森的性格,他绝对会动用自己所有能够用得上的人脉帮你起诉席巴,然后呢?他就会被揍敌客给做掉的。

    是的,在这个社会法律的作用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强大,真正强大的是权力亦或是绝对实力。

    哪怕他父母都是知名律师,祖父曾担任州立法院的法官,但也仅此而已,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他们这个群体也只不过是给人卖命的。

    因此你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是出来散心的你相信吗?”

    乔纳森点头,“我相信,需要我陪你再多走一会吗?”

    “我就要回寝室了。”

    “那我送你回寝室吧。”

    他可真是铁了心地要和你多走一会,你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先说好,我现在没什么心情聊天。”

    得到你同意的乔纳森身上洋溢着喜悦的气息,他连连点头,“好的,那你介意我说话吗?嗯……我可以给你说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低头踢掉脚边的一颗石子,石子滚落到草丛里,你说:“也可以,是真的很有趣吗?”

    “我以我的家族荣耀发誓,绝对有趣。”他举起右手指向天空。

    “这个还要牵扯到家族荣耀吗?”你眨巴眨巴眼睛。

    乔纳森说:“是啊,如果不能逗笑你,那就是让我的家族蒙羞了啊。”

    “……我记得你家是法律世家的。”

    “但我们都怀揣着一颗成为喜剧人的心。”

    你听懂了,他就是在胡扯,你撇撇嘴,“你这就已经开始开玩笑了吗?”

    乔纳森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和你说这么多的话,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嗯算是吧,噢对,我们今天,你是没有看到,上法理学的那个教授,就是那个总是喜欢迟到早退的那个老师,今天弯腰捡东西的时候地中海的假发也跟着掉下来了。”

    他生动形象地描述了那个教授光溜溜的脑袋对着他们的画面,他还是第一个没忍住笑出来的。

    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确实挺好笑的,于是你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赶出去了,这也是一件好事,他上课可催眠了,我这算是解脱了。”乔纳森耸耸肩,满脸的无所谓。

    很快地你们就走到了你的宿舍楼下面,你正要往里面走,都已经走上几节台阶了,乔纳森忽然叫住你,“西芙,如果是他让你难过了的话,只能说明他不是最适合你的人选,你值得更好的。”

    你茫然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看得他都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你也是后来回到寝室才回味过来他的意思,哦你懂了,他的这种行为不就是挖墙脚吗。

    克莱尔一直守在寝室楼下,一看到你就急急忙忙地拉住你上下左右地看了好几遍,确认你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她说:“都怪我,我不应该告诉你的。”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啊?”你握住克莱尔的手,“我应该感谢你的,你不要责怪自己。”

    “可是你现在那么伤心也有我的原因啊。”

    你和她一起上楼,你说:“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让你伤心的不是席巴对你的感情不纯粹,毕竟你的对他的喜欢也不能说很多,你只是有点可惜而已,本来你还打算和他交往然后多收集一些自己的记忆碎片的,现在看来你得要提分手了,而且得要尽快脱离揍敌客家才行。

    他们现在能够监听你,鬼知道之后还会对你做什么。

    东教会了你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及时止损这一点,你学得很好。

    而且席巴能够监听你,就说明是他的父母甚至是祖父授意的,这样一想,当初杰格冒着风险带你离开黑暗大陆果然是为了更多的东西。

    你原本以为只要提供自己的能力信息就行了,但他们想要的越来越多。

    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记忆碎片,至于其他的,比如说和席巴的恋情,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当然是没有你自己的事情那么重要的,这点主次你还是能分清楚的。

    因此你真的要感谢克莱尔,感谢她帮助你发现了窃听装置,也让你下定决心要脱离揍敌客家。

    虽说现在已经有了这个决定,但还不能贸然行动,毕竟你的入学申请还有各种手续都是揍敌客家替你摆平的,由此也可以反推出,只要他们想,你就算是逃跑了也很快会被找到的,而且逃跑的机会只有一次,第一次逃跑后被抓住那么下一次逃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原以为自己还会为了这段才开始没多久就轰然结束的初恋而感到悲伤的,但实际上并没有,恰恰相反,你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沉着冷静,甚至在上楼的时候你都在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首先不能打草惊蛇,先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吧,然后再为自己准备好退路,等到一切就绪了,再抓住一个好时机逃跑。

    你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在加速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剧烈运动,而是因为你有些激动。

    回到寝室,克莱尔已经把你的手机修好复原了,现在就放在你的桌子上,你拿起手机套上手机壳,笑盈盈地对克莱尔说:“谢谢你克莱尔。”

    玛丽从柜子深处掏出个破败不堪的吹风机又问克莱尔,“这个你能修吗?”

    克莱尔说:“你这个都能直接当做废品卖掉了。”

    玛丽轻哼一声,“这只能说明你的修理水平不够。”

    “我承认我的修理水平确实不够,反正我以后也不是靠这个吃饭的,所以也就无所谓咯。”

    黛西脸上果然敷着面膜,她拉着椅子走到你身边坐下,用手调整面膜的位置,“你就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哎呀,真的没发生什么啦。”

    黛西突然鬼鬼祟祟地凑到你耳边,你的鼻尖盈满了她玫瑰味身体乳的香味,你听见她很小声地说:“克莱尔该不会是对你表白了吧?”

    ……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啊”了一声,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佩服黛西想象力丰富。

    “哈?什么?什么表白啊,你在说什么啊?”

    黛西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嘴巴前,嘘个不停,“嘘——你小声一点,不然她等下都要听见了。”

    难道她不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更加可疑吗?好在玛丽正在看小说,克莱尔在浴室洗澡,还真没人察觉到你们这边的动静,你不解地反问:“你都在想什么啊?”

    黛西说:“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毕竟你那么讨人喜欢,就算是女生也会喜欢你呀,还好不是克莱尔对你表白,不然我会生气的哦。”

    你微微眯起眼睛,事情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了,已经超出了你的理解范围了,你停顿片刻,迟疑地问:“呃……什么?可是黛西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总之就是会有点生气,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啦。”说完这话黛西又拖着椅子回到自己桌子旁边,从化妆柜里拿出瓶瓶罐罐开始护肤,顺便还给自己修了修指甲。

    不过今天晚上你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要知道你平常的睡眠质量可都是很好的,但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害得你晚上辗转反侧,就连和你睡在同一边床上的玛丽都感觉到了你的动静,她坐起来,手机发出的光芒点亮她的脸,她轻轻地问:“你是鳄鱼吗?”

    “什么?”

    “不然你从刚才开始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死亡翻转,你不是鳄鱼还是什么?”

    你平躺着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抱歉,吵到你了吗?”

    “这倒还好,我平常都很晚睡的,就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默默地把被子盖过头,你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你说:“那你就当我是一条鳄鱼吧。”

    *

    时间来到第二天,还好你的黑眼圈不是太明显,甚至不凑近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你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哈切连天,就连玛丽都惊呆了,她说:“我本来是寝室里早上打哈切次数最多的人,你现在是在挑战我吗?”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玛丽戳了下你的脸颊,笑了笑,“开玩笑的。”

    一整个上午你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到中午的时候这情况才有所好转,基裘说可以接受采访,甚至还说可以主动来找你。

    但在这之前你还打算先试探一下席巴。ī

    不过还没等你联系他,席巴就已经主动找过来了,你在中午下课的时候收到他的消息,说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

    你是不相信他有那么多次的偶然路过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故意过来的,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这样也好,还免了你再去联系他。

    正巧你们今天下午也没有课,很多同专业的学生都要出去玩,你收起手机对其余三人说:“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玛丽拖长语调“噢”了一声,“要去和你的小男友见面啊?”

    黛西说:“我也要和男友约会,要不然今天来个双情侣约会?”

    “这还是算了吧,他不是很喜欢和别人接触。”更何况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当然不可能带上黛西还有她的男友的。

    “好吧,你的小男友可真多讲究的。”黛西不悦地皱起眉。

    三个人当中要数克莱尔的表情最凝重,她说:“那你要路上小心啊。”

    黛西转过头去看克莱尔,她的表情也变得很微妙,等到你走了以后她才问:“我怎么感觉你刚才好像很想把西芙的男友给解决了啊?”

    克莱尔摸了摸自己的脸,“嗯?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感情她是来真的啊?

    你走出校门就看到了席巴,你隔着马路对他挥挥手,唇角上扬露出熟悉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仿佛你们真的只是陷入热恋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