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齐悯发来一条消息,晚上九点的机票,飞英国。
虞听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行李,临近起飞才把自己已经坐上飞机要出国的消息告诉虞老爷子和冉伶。
随便找了一个关于工作的理由,本就不打算等他们的回复,只为把一切都抛之脑后。虞听甚至没有什么负罪感,也不必去担忧。
不必去担忧温顺的冉伶,不必去担忧无论她怎么任性也不会真的跟她断绝祖孙关系的虞老爷子,也不用担心她在华国的事业。hear有人帮她管着。虞氏的产业,也有人帮她看着。
她的副总裁小姐。
“吃早饭了么?金小姐?”
虞听很喜欢叫她金小姐,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正经,她们又太熟了。虞听喜欢用一些敬语,更起到玩弄她的意味。
电话哪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吃过了。”
“刚吃完?”
“有半个小时了,怎么了?”
“我可是算准了时差,怎么还差了半个小时。”虞听抱怨。
“你要离开多久?”金雅没理会她的矫揉造作。
虞听刚落地没多久,说实话确实没有细算过:“嗯……大概一个月吧,六月份再回去。”
“你可得帮我把公司看好了,不能让野狗......”
金雅:“我知道。”
虞听轻笑,“你是不想跟我聊天么?这么急着打断我做什么?”
虞听喜欢这么逗她,而金雅的回答向来见怪不怪的简短:“效率。”
“好,那请问金总现在要挂电话了吗?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金雅干脆利落:“挂了。”
“欸,等等。”虞听又叫住她。
“什么?”
“六月份我的婚礼。到时候给你一个星期的假期,抽出两天去凑个热闹?”
金雅沉默了两秒,大概是在心里算盘算她的工作进度,才说:“嗯。”
虞听笑:“挂了。”
和齐悯一起飞到英国,齐悯有事要做。在英国玩了几天虞听就来了意大利。
金雅和虞听在意大利认识的——虞听离家出走到异国他乡留学的第二年,金雅穷困潦倒的第一年。
到现在快八年了。金小姐是天生的学霸,不苟言笑,做事严谨,道德感高,为人也傲气。时间能证明很多事情,总之虞听很信得过她,她算得上虞听身边唯一完全信任的人。可以毫无负担地把事情都扔给她处理,虞皓那条野狗在她面前节节败退。
虞听还记得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只有十九岁的金雅,比现在可爱多了。
在意大利呆太久了,这里算得上虞听第二个故乡。虞听在这里拥有一栋别墅,回来一趟,周围的熟人也很多,没比国内孤单多少。唯一的差别或许就是和朋友一起去喝酒的酒馆不是她的hear,不过那个老板也是她的老熟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华人,叫perry。
perry见虞听深夜来此,会心一笑,给她开了位置,送了杯特调,坐下来跟她叙旧聊天。
“好久不见。”
“你回去都两年了。”perry说:“听说你结婚了,你的新婚妻子呢?怎么出来玩儿不带上她?”
“她身体不好,在家休养。”结婚的消息在社交平台上公开,稍微关注一点她的人都知晓。问到时,虞听基本都这么回答。
“身体不好?那确实不适合来这个鬼地方,我当初刚来,一连生了一个月的病,差点好不了,死这儿了。”perry叹着气吐槽道。
虞听笑问:“那你怎么不走?我都走了。”
“这不是习惯了么,练就了钢铁之躯。我可不像你,回去有家产要继承,”perry闷了一口酒,用一种故意伤感的语气,“我爸我妈就是吸血鬼,我不跑得被吸成干尸了。”
“那你还是适合留在这儿。对了,你跟reina怎么样了?”虞听问。
reina真是戳到了她的点子上,故作伤感一扫而空,她笑得嘚瑟,低声炫耀,“她前段时间刚答应我的求婚。”
“这样啊。”
这分明才是她留在这儿的真正理由。生病的那一个月,无时无刻照顾着她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妻小姐。
“真幸福。”
perry说:“你也幸福。”
“话说回来,你的那个……”perry张口。
“hear,qualcunotistacercando.”服务生忽然走过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谁?”虞听偏过头。
“不认识啊。她问虞听在不在这儿,喏,就是那个穿着大衣的女人。”服务生指向不远处已经锁定虞听,正朝她走来的女人。
女人一袭黑长发,身材高挑,目光犀利,气质出众。
“时宜?”perry惊讶,看向虞听:“你们不是分手了么?”
“当然。”
虞听还要结婚了呢。
时宜来势汹汹,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不是来旅游的。perry很有眼力见儿,把虞听面前的位置空了出来,时宜很流畅地坐在了虞听面前。
四目相对,氛围诡异。半晌,虞听招呼服务生,“要一杯drymartini。”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时宜开口,语气却有些怨怼。
“还记得你最喜欢喝我调的。”虞听故作好奇道:“你怎么也来意大利了?来旅游么?还是来工作?”
“我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你不知道吗?虞听,不要装傻。”
“我怎么会知道?我们现在好像不是能互相了解彼此行程的亲密关系。”
很显然,现在的时宜少了些平日的冷静,多了份强势:“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你结婚了?”她质问。
“嗯哼。”
虞听杯中的酒只喝了一半,她的弯起的笑眼里却若有若无地流露着无辜的醉态,“你好生气......可我们不是分手了?早在一年多前。”
早就分手了……
虞听太爱笑了,总是用她的笑来迷惑或是糊弄着什么。她故作疑惑的样子让时宜心生烦躁,她不想虞听这样,就像一拳打了在棉花上。她不想虞听对她装傻,虽然知道这是虞听最擅长的,可她不想虞听用这招数对待她,她想虞听能不能对她认真一点。
真是可笑——她在奢望虞听对她专情。
人似乎总是活在一些幻想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像这段时间的时宜,知道虞听在恋爱时并没有背叛自己,她居然开始想,假如她们没有分手一直谈下去的话虞听会不会深爱她。
所以她拜托齐悯跟虞听见了面,就是不久之前在华国意大利餐厅那次愉快的会面。分手是事实,可虞听明明说了没有删她微信,为什么不回她的消息?
时宜真的没想到,她转头就去和别的女人领证结婚了。虞听在逗她玩么?时宜心有怨气心有不甘,给虞听发消息打视频都没有回音,她简直像失心疯一样放下工作追过来。
她丢掉了体面。
分手是事实,可想要补偿是虞听亲口说的,虞听是在报复她吗?时宜了解虞听,她并不是好惹的善类。
“你不要我给你的补偿了?”她放缓了语气,提醒那天虞听在意大利餐厅答应了她什么。
虞听显然不用她提醒也记得,但仍然在步伐悠然地后退:“你不知道吗?我很大方。”
“谁要你大方了?”
“嗯?”
时宜有些急了,一下子站起来,“虞听,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刚跟冉雪分手就爱上了她姐姐?你就这么滥情这么廉价,爱谁可以?谁都只是你的消遣吗!包括我在内。”
“或者说,是冉雪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跟她姐姐结婚是在报复她?”
这么一骂,四周的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时宜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僵硬地坐了回去,扭头看向一边。
虞听忽然笑出声。
却不是嘲笑。虞听看着她,眼里褪去了冷漠的敷衍,反而饶有兴致:
“你今天真的好生气。误会我出轨跟我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重的语气骂过我。”
“怎么了?就这么忘不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