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过家家(二十三)
慕怀君伸出手想要去扒拉唐酥。
楚辞连忙拦住:“等等。”
慕怀君犹豫:“这能等吗?我看她这样像鬼上身!”
楚辞语气平静, 示意慕怀君看向画板:“她还在画。”
话是这么说,可画笔落在画板上, 半天都未再动上一分。
楚辞看向唐酥的脸,与一双格外清明的眼睛对上。
唐酥没有丧失理智,或者说,她并非没有能力摆脱这奇怪的状态,但她没有,她想要继续下去找到线索。
慕怀君绕了过来, 也注意到了。
于是两人只能抱着手臂,等她继续。
唐酥似乎在酝酿,浑身天然的emo气息越发浓厚,她眉间微蹙,满面痛苦,握住画笔的手都在颤抖着,酝酿了半天, 终于从眼角挤出了一滴泪。
慕怀君:“……其实吧,也没必要那么真情实感。”
唐酥无奈的看他一眼, 又挤出两滴泪来。
情绪不断地堆积膨胀,之前还十分勉强的悲伤此时竟将她紧紧攫住, 唐酥呼吸变得急促又粗重, 手上拿着的画笔落在画板上,没有移动,但却用力到几乎要洞穿画板, 唐酥皱着眉头,理智与莫名其妙而来且不但暴涨的情绪做着抗衡, 她在等,等着悲伤决堤、愤怒爆发的那一刻。
“啪——!”
过于寂静的环境中, 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被放大。
两人一齐转头,看向身后。
数量众多的画板摆放得错落有致,但着画的一面却统一的朝向着他们。
刚刚的声音像是某一个画架道路发出来的声音,但他们却找不出是哪一个。
目光仔细的从画架上缓缓扫过。
之前没有细看……准确的说进来时画板上都是一片灰尘,没有被光照到的更是蒙上一层阴霾,可此时,这些画板上凭空出现了一些东西,颜色刺目,令人无法忽视。两人小心的挨近,将唐酥挡在身后,警惕的观望着这一张张……展露着笑容的脸。
说是脸都有些抽象了。
像是随手泼上去的颜料,没有固定顺滑的边界,而在颜料的中间,弯起的双眼和一张勾起唇角的嘴,整间画室里依旧安静,但他们却仿佛听到了,有谁正在耳旁笑着……嘻嘻哈哈的声音嘈杂尖锐、嘶哑又癫狂。
慕怀君一抬脚,将自己面前离得最近的一块画板踹翻,飞出去还带翻了后面的画架。
然而这凶狠的举动并不能阻止异变的继续。
慕怀君踏前一步,一脚踩上画板。
脚下的触感像是踩进泥泞中,十分粘稠,里面还涌动着波浪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钻出来,慕怀君只觉脚底板发麻,连忙又将脚给缩了回去。
伸手抓住画架的一角,用上狠劲儿砸向墙壁。
“咔擦”一声,木质的架子碎裂,可画板却依旧毫发无损。
再看楚辞那一面,楚辞倒是没有搞什么破坏,直直的与画面上的笑脸对视着。
慕怀君扯了扯嘴角:“你都不觉得戳眼睛吗?”
这些笑脸就眼睛和嘴巴留一点白,很简单的一张脸,此时却格外的“生动”!
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弱小、讽刺着他们的顽抗。
两厢对视良久,画板上的笑脸突然吐了!
慕怀君一挑眉:“不是吧,审美水平那么扭曲的嘛?!”
就楚辞那张脸,竟然还把你给看吐了?!
当然对面可能不是人,自然理解不了人类的美。
嘴里涌出的鲜血仿佛开了闸,哗啦啦流得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粘稠的血液四面八方朝着中间聚集,渐渐形成一个血人。
楚辞抓起旁边的画架就丢了过去。
架子成功穿透血人,仿佛被拦腰斩断,但实际上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被分割的地方血丝相连,很快又融合起来恢复成原状。
这仿佛史莱姆似的物理免疫特性令两人脸色都沉重了起来。
血人距离他们不过两米,血糊糊的脑袋上挂着一张令人恶心的笑脸,突然一个溃散,坠落在地化为一滩毫无支撑的血水,慕怀君左右看了看,只能拿过贴着墙角摆放的扫把,冲上去准备拍它两下。
血水在地上流动着,滑溜得仿佛一条鱼。
慕怀君根本追不上对方敏捷的动作。
楚辞突然疾步向前,身上的外套一扬,挡住了一滩飞溅过来的血水。
慕怀君惊恐的看了一眼地上逐渐被腐蚀的衣物:“草!这怎么玩!”
楚辞:“它变小了些。”
慕怀君仰头看已经爬上天花板的血水,怪物冒出半个身子,低垂的脑袋上依旧还是那嘲讽意味十足的笑脸,气得人很想给它两拳!
物理免疫,意味着普通的摔打碰撞没有半分作用。
血人能够聚集凝形,但本质上是液体……总不能从哪找来一把火烧了它吧!
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火上去。
楚辞回头看了眼占据整面墙壁的巨型画作。
熊熊烈火将豪宅包裹,这记录着一场惨烈的灾难,还是作画之人愤怒的宣泄?
烈火燃尽的到底是无辜的生命,还是对充满罪恶的恶魔施以最灼烈的惩罚?
就在楚辞注意力短暂的转移时。
身后的画板之中突然弹出血色的触手,直刺向他的背心。
慕怀君毫不犹豫的扑过去,也顾不上兜头朝着他罩下的血水。
楚辞当然注意到慕怀君头顶的危机。
他完全不顾背后的偷袭,一手拽住慕怀君,一手摁住他的后颈往下压,准备替他挡下这一击,慕怀君在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下意识的顶住对方的力道,本来挺聪明的两人,此刻却犯了蠢,互相拽住对方的后腿,失去了躲闪的最佳时刻。
“砰!”
“君君!”
从天而降的滚滚浑身金光。
慕怀君忍不住喊了一声:“真是爸爸的好大女!”
来得可太特喵的及时了!
不然他两就算不死也得半残!
滚爸出现强行嘲讽,楚辞背后的触手诡异的拐了个弯,直接缠绕上滚滚粗壮的手臂,而头顶上的血水,弹性十足的往回一缩,游移到滚滚的上方,朝下一包,将滚滚整一个的包住。
慕怀君松了口气,抬头就狠狠瞪了眼楚辞。
楚辞也难得的沉了一张俊脸,非常不赞同的与慕怀君对视。
“你不该来……”
慕怀君直接打断:“你不也是!别在这里什么该不该的,现在没那时间和你扯皮!”
嘴里一边嚷嚷着,可慕怀君都没看着楚辞,突然就朝着他身后扑了过去。
楚辞回头,就见唐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来,悄无声息的割开了掌心。
血顺着手中的笔杆滑落,染红了尖端。
之前一直迟迟未动的画面,就在两人专心应对血人时,已经完成了!
而唐酥木愣愣的看着……看着……
突然扬起手,将刀锋对准自己的脖颈,竟然准备自刎!
慕怀君发现得及时,扑过去拽住唐酥的袖子。
唐酥被力道一带,人朝着一侧倒去,楚辞几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掌心的血还未止住,不断溢出连成一条细长的红线,与地上如血管脉络遍布的血水融合相连,这一刻,唐酥似乎是被操控的傀儡,所有动作都不受她意志所控,手上的力道巨大,楚辞几乎都要阻挡不住她。
慕怀君转而抓住她的胳膊,两个人的力道才堪堪拦住唐酥意欲自杀的行为。
可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等滚爸技能时间过去,血人又会回头攻击他们!
唐酥此时依旧是清醒的,但确实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
她转过头来看着两人,本来缓慢无力的语气变得急促又强硬。
“你们走,不用管我。”
“不能把人全都搭在这。”
“记住这幅画上的内容。”
微微有些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对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平静得……好像她并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慕怀君看向她,对方微微低垂着眼,根本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可慕怀君不会真的把这些话当成她的心里话。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满身emo犹如实质的人,可能真的对活着没什么念想,死亡于他们而言也许才是将他们从痛苦中释放的救赎,但,在这个世界里想死是最没有难度的事,可唐酥她活下来了,就算没有队友只能依靠自己,她都活过了几个游戏。
她想活下去!她还不想死!
慕怀君咧了咧嘴:“等游戏结束咱们听一曲海底捞吧?”
心思回转,现实的情况确实很严峻,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足以应对现在危机的方法。
再拖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慕怀君沉着一张脸,以往流光溢彩的双眸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放开手很简单,只需要轻轻松开手指,那一条性命就会很快从掌心溜走。
唐酥与他不过是同处一个游戏的陌生人,他们甚至算不上队友。
在这个危机四伏死亡是常态的游戏里,一个人死去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事。
没有人会怪罪他的放手,也没有会指责他的冷漠。
其他人如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他没有义务去拯救,更何况他还有楚辞……
他不能让楚辞和他一起死在这里……
第092章 过家家(二十四)
慕怀君心里正天人交战, 良心和理智在无限拉扯,可手却依旧牢牢的抓住唐酥的手臂, 没有半点放开的打算。
楚辞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慕怀君。
于他而言,眼前即将逝去的生命并不能挑动他的任何情绪,他一切的喜怒哀乐都只系于一人身上,如果可以,他确实想要带着慕怀君离开这里,等危机消停后再度安排计划回来收集线索, 从园艺师的死看得出,唐酥的死并不会导致线索的消失。
但,如果真的放弃,慕怀君会很难过。
他会自责,会愧疚,会为一条生命的逝去而悲伤。
楚辞平稳的声音响起:“还有一个办法。”
慕怀君急问:“什么办法!”
楚辞:“你先放手,离开这个房间。”
慕怀君:“什——!”
楚辞:“听话, 相信我。”
慕怀君咬牙,现在也不是和楚辞争论的时候, 瞧人现在过分平静到冷漠的神情,估计这件事在楚辞这里已经得不到圜转, 争吵根本改变不了楚辞的想法, 至于什么想法……楚辞故意支开他,说明那个法子他也不是百分百确定有用,若是出现意外的话, 唐酥他是保不住但可以保住自己。
既然都保不住唐酥,那他在场也会遭遇同样的危险。
慕怀君不甘心的放开手, 快速朝着门口退去。
与红色滚滚擦身而过,慕怀君看了一眼脚下。
地上蜿蜒的血水仿佛潺潺流淌的溪流, 周边被染红的画板便是源头。
从那一张张咧开的嘴里,不断地流淌出血水供给着血人。
甚至他路过之时,还有触手钻出,仿佛饥渴的吸血虫般直往他身上缠。
心下一动,慕怀君抓起地上散落的画笔,将笔杆狠狠地插向画板正中央的脸上。
看似脆弱的画板却坚硬如铁,根本无法穿透,他甚至还被自己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
果然有专门的应对方式。
他退到房间门口,却没有出去。
回头看向房间深处,突然一眯眼儿。
那幅画……
画中央只有一个背影的白裙女孩儿,此时竟转过了身来!
她丢弃了手上的红玫瑰,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
“楚辞,画!”
楚辞抬起头一看,顺着女孩儿所指的方向,看向了唐酥刚刚完成的画作。
四周围绕着以血为料画出的熊熊烈火,而正中间是一个非常古怪的花纹。
缠缠绕绕得仿佛一从打了结的荆棘,一根根藤蔓上面还布满细密的刺,中间有一个圆形空洞,里面一只眼球,正中央如细针状的瞳孔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眼睛,而在这一从长眼睛的荆棘周围,向着四周没有角度规律没有长短规律蔓生出去的枝条顶端,此刻都绽放开一朵朵红色蔷薇,数了数,足足有十五朵。
明明是以血作画,但奇怪的是这幅画的颜色非常缤纷。
黑色的荆棘,暗红的眼珠,漆黑的瞳孔……以及周围如血一般的红蔷薇。
周围的火焰颜色更加灼烈,仿佛隐含有能将黑暗烧尽的圣光。
唐酥刚刚也说过……记住这幅画。
楚辞顾不得去理解这幅画的含义。
他已经抵抗不住唐酥的力道,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将手给切下来。
而这时,身后的滚滚也失去了效力,血人化为一道水柱,直接原地喷射过来。
慕怀君人都要疯了!
可谁都阻止不了血人的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屋顶上的吊灯突然坠落,正正好砸在血人的水柱子身上。
这东西虽然物理免疫,摔摔打打的摔不死,但因为冲击造成短暂溃散还是可以的。
就连地上与它相连的支流,也因为画板的倒塌,碎裂物的阻拦而一时断流。
重新融合需要时间,两人成功避开了一次攻击。
但……
就在慕怀君快速思考着着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可以砸过去帮忙时,整个房间里竟凭空燃起了火!吓得他潜意识的往后一窜,背后贴着冰冷的墙壁,慕怀君瞪大了眼看着屋子里的“火”,伸出手在火焰里摇摆了一下。
没温度,像是一种投影效果,或是他陷入了幻觉。
往前跑了两步,当看到地上被火焰蒸腾的血水时,往前冲的速度更快了些。
绕过破碎的吊灯。
慕怀君急切的看向楚辞。
楚辞好好的站着,手上没有抓着唐酥。
他心里一紧,连忙看过去。
唐酥整一个摔在地上,好好的一个大帅哥这会儿摔得非常狼狈,上半身趴在画架子上,双膝跪地,屁股还坐在斜斜的椅子面上,只不过这高脚椅已经坍塌,现在也就剩下个还算完整的椅面。
脸朝着他们,神色恹恹,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
慕怀君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楚辞抬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
然后弯腰抓住被插进画里的匕首,拔了出来。
慕怀君就见他走进火场,堪堪避开一些触手的攻击,将手中的匕首刺进那一张张无声嘲笑的嘴中,这匕首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洗礼,普通方式都奈何不得的画板在它面前就像是脆弱的豆腐,轻轻一戳,便是个对穿。
慕怀君脚下一转,跑过去。
把一幅幅被掀翻的画板拿起,寻找着画有笑脸的那些,直接朝着楚辞丢过去,楚辞接过便是戳戳戳,中途血人有过反抗,但这场火对它伤害不小,之前人形比他们都要大上一圈,这会儿却如同一个小孩,身上的血水被火烧涨沸腾,咕咚咕咚的正冒着泡。
它的攻击现在可以轻易躲开。
倒是那些画里弹出的触手,比血人要难对付。
楚辞和慕怀君都少不得被缠上,先是衣服被腐蚀,然后皮肤上一阵灼痛。
触手上似有一张嘴,不断地从他们身上吸收血液补给。
楚辞快步过来,一匕首斩断触手后,反手狠戾的一插。
有了这一把神器,局势反转,血人在缺少补给之后,终究维持不了形态,化为一滩血水消失在画室之中。慕怀君心有戚戚的盯着血水消失的地方,喘着气抹了把脸,牵动手臂上的伤口时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楚辞走过去,抬手要抓住他的手臂。
慕怀君避让开来,走向唐酥。
楚辞看着他的后脑勺,缓缓垂下眼眸,手收了回来跟上。
唐酥直起身来后直接瘫坐在地上,耷拉着眉眼,长长的叹了口气:“结束了?”
慕怀君点点头,朝着她伸出手:“看样子是。”
唐酥没有借他力:“你稍微离我远点。”
慕怀君:“男男授受不亲?”
唐酥:“……不该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慕怀君:“在我这男女哪来的授受不亲,女孩子都是姐妹。”
唐酥看了眼慕怀君身后的楚辞,心想这话好像没错。
“你别离我太近,我用了技能,之后可能会有点问题。”
慕怀君疑惑:“你用了技能?吊灯坠落是你的原因?”
唐酥点点头:“算是吧,还有这个凳子。”
慕怀君看着碎成一截截的椅子,想了又想:“千、千斤坠?”
唐酥幽怨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你对一个女生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慕怀君尴尬的一笑:“咳,那解释一下呗,好奇。”
唐酥叹气:“你先退后。”
慕怀君往后一退,撞在楚辞身上。
“我的技能会让人倒霉,这个‘人’包括但不限于游戏里的NPC或BOSS。”
“但这个技能有点敌我不分,敌人倒霉但我也倒霉。”
“与我挨得近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楚先生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慕怀君眼神一动,不着痕迹的往楚辞身上看。
只是光线太暗,楚辞又穿一身黑西装,根本看不出来。
唐酥站起身来拍了拍灰,顺便把地上被刀子戳破了一个洞的画板给捡起。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一行人连忙转身离开画室。
等光线变得明亮,慕怀君低头看了眼楚辞的手。
此时正有血滴答滴答的顺着手指滴落下来。
慕怀君心里一紧,也顾不得和他闹脾气,绷着一张脸抓住楚辞的胳膊。
楚辞神色淡淡,正想说出千篇一律的说辞,可看到慕怀君脸上不愉的表情,又给换了一句:“君君,帮我处理一下。”
慕怀君抿了抿唇:“你们先去音乐室等着,我们等会儿过来。”
唐酥点点头,招呼着简雨宁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唐酥忍不住八卦:“他两……是情侣吗?”
简雨宁叹气:“不知道呢,但君君很喜欢楚哥哥。”
唐酥:“嗯……所以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吗?”
简雨宁不解的看向唐酥,她这年龄的喜好都非常纯粹,根本理解不了唐酥这个复杂的问题。
唐酥微微蹙了下眉头:“这关系好别扭。”
慕怀君和楚辞回到卧室。
楚辞将外衣脱下,慕怀君这才发现楚辞一边的袖子上氤氲开大片的血红。
“是那些触手……不对,不是触手,这是怎么弄的?!”
他身上也有触手造成的伤,瞧着就像被热水烫过一片红肿破皮,而被吸血的地方则是有一小圈的牙印子,这会儿血都凝结成血痂,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楚辞将衬衫脱下。
慕怀君这才发现他的胳膊还有一部分后背,皮肉里都嵌着玻璃一样的碎片。
是那个吊灯!
所幸嵌入的都不算深,就是数量有些多。
慕怀君沉默的给他处理。
楚辞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能感觉到他低沉的心情。
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对不起。”
第093章 过家家(二十五)
慕怀君手一顿:“为什么要道歉?”
楚辞一时说不出个理由来。
慕怀君直接给气笑了:“你搁这实践小情侣吵架应对圣经吗?”
“有事没事先道歉, 千错万错都你的错?”
“你当我和你老夫老夫回想年轻时代玩情趣呢?”
楚辞:“不是,你因为我不高兴。”
慕怀君一叹气:“知道我不高兴, 还不算无可救药。”
楚辞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互相摩擦着:“可以和我说说吗?”
慕怀君抿了抿唇:“楚辞,你瞒着我琢磨了多少小心思?”
他和楚辞认识那么多年,那可是相当了解楚辞这个人的行事作风。
看着温和亲切,似乎并不是什么独立专断的人,这平时也确实看不出来,从他进这个游戏以来, 就没怎么开过口,也没特意把人聚集起来按照他的思路走,倒是慕怀君性子爽朗,带着他到处游窜发挥自己社牛的本事,在游戏进程中起的作用比他还多。
但……
慕怀君知道,楚辞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这游戏里的其他玩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而他那满心打算, 都是为了他。
慕怀君为什么会生气?
他掏心掏肺只想和楚辞共进退,但楚辞却背着他机关算尽将他排除在外。
别以为被满心呵护的人真的会为这份牺牲开心。
从楚辞选择自己去承担风险开始, 他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从他选择将一切隐瞒而不告知时,他不仅不会觉得开心他还会生气。
楚辞保持着沉默。
慕怀君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他宁愿暗恋这么长时间都不愿意和他把话说明白的原因。
一个明显将他排除在自己世界之外的暗恋对象, 挑明了有什么用?
按照楚辞的性子, 估计只会给他一句:“谢谢你的喜欢。”
慕怀君:“你就仗着我宠你吧!”
“不告诉我也可以,但我告诉你楚辞。”
“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的性子。”
“我可是会跑的。”
楚辞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停,神情没什么大的变化,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但看起来也挺乖巧:“我知道了。”
慕怀君转到正面来, 抬起他的下巴:“让我看看……呵,一看就是没走心。”
楚辞捏住他的手指:“我不会离开你。”
总觉得他两的思维就不在一条线上, 慕怀君只能无奈叹气。
将伤势处理好,两人赶往音乐室。
一进去,人还挺多。
星星和月月贴在一块,土豆站在另一边,唐酥与他们都离得挺远,简雨宁搬个小凳子坐着,手上拿着那幅画,其他人都在研究着这幅画有什么乾坤。
在楚辞和慕怀君到来前,唐酥已经将他们所遇到的事告知给几人。
等人一来,便聚集起来各自发表见解商讨线索。
慕怀君盯着正中间那条刀子戳出来的缝:“这是不是有什么指向?”
星星猜测:“那把刀可以对付这些怪物?”
月月手指比了比尺寸:“就这么一小把刀,还只有一把?鸡都不一定戳得死还能打BOSS呢?”
土豆倒是比较关注画上那团丑陋的荆棘:“这东西是抽象的意识流还是写实派的?”
慕怀君:“……好问题。”
唐酥眨眨眼,慢悠悠开口:“我觉得应该是写实。”
见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抬了抬眼:“当时我被一股情绪影响,愤怒和仇恨这两种比较强烈的情绪基本上就表达在火焰和最后那一戳上,但是当画到那团怪东西的时候,我能感受到那股情绪反应出来的恐惧,就像是真的见过一样……所以每一笔每一画都没有任何思考,画的非常细致……”
“还有最后,就是要自杀那会儿。”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虽然没有全貌,但那双眼睛和这个怪东西的眼睛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出现幻觉的话,估计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慕怀君:“前有魔法藤蔓,后有诡异血人,再出现个克苏鲁式怪物也没啥好奇怪的。”
“如果真的有这种怪物,它又会是在哪?”
“是躲藏在豪宅的某个角落,还是化作某种形态出现在我们周围?”
“一接触到线索就被攻击,总觉得它一直都在盯着我们的行动。”
慕怀君陷入思考,一句话未说的楚辞突然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转头看向他,就见楚辞平静的目光正看着对面的几人。
慕怀君视线一转,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他第三个游戏,也遇到过游戏NPC误导玩家自相残杀的情况。
挑拨离间这种戏码,对于恶劣的游戏制作者来说,恐怕百玩不腻。
引导玩家之间自相残杀这种事不会只有一次而是会出现无数次。
而他刚刚那一句话,不知道在几人心里埋下怎样的疑虑,可一旦升起某种怀疑,彼此间的信任就会变得脆弱不堪,这会成为束缚住几人行动的枷锁,会成为破坏队友之间合作默契的火焰,除非……
慕怀君懊恼不已。
但他自己的内心也确实有这样的猜测。
最可怕的一点是现实也有这样的可能。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沉重,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楚辞主动打破这古怪的气氛:“可以对怪物产生伤害的道具不止一个。”
“既然可以产生伤害,怪物的定位就是可以被消灭。”
“游戏的第二通关方式,也许就是消灭‘恶魔’。”
“我们可以寻找这些道具,足以自保。”
一切怀疑、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未知的危险。
可如果那些危险可以被化解,他们的安全得到保证,挑拨离间的效力就没有那么大。
慕怀君微微松了口气:“你知道其他道具?”
楚辞:“昨晚在花园时,藤蔓对我发起攻击,我看到了一个白裙小女孩。”
白裙小女孩!
不止楚辞看到,白奕也看到过!
而他,在那副巨大的画作中也看到了她,是她指引着楚辞注意到那把小刀。
所以,那个飘忽不定灵魂状态的小女孩,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NPC?
可她又是谁?为什么会帮助他们?
是曾经的灭门惨剧中的一员?
为给予众人足够的思考时间,楚辞又开口:“这幅画还有一个线索。”
简雨宁将画递给楚辞。
楚辞伸手,竟将表面上的那层画给撕了下来。
唐酥也微微一愣,她作画之时画板上一片空白,没注意到这竟然是黏上去的一张纸。
慕怀君伸手摸了摸撕下的画纸,一种很厚很硬的纸张。
但他记得……那些画架上的画板,触感更像是布。
土豆看了看:“油画的载体是油画布。”
众人凑过去看被掩藏在其下的真实画板。
线条曲折,没有什么规律,看起来像是一棵有着茂密分枝但没有叶片的枯树。
星星左右看了看:“这是什么?”
月月:“某种植物?”
土豆:“说实话看起来也挺像血管。”
简雨宁:“这条线是蓝色的哎。”
众人疑惑,这所有线条都是黑色的,简雨宁怎么还看到了蓝色?
慕怀君疑惑的看向简雨宁。
简雨宁神情认真,孩子也不是个会说谎胡闹的,所以排除掉她色盲的可能性,那就是她的确看到了蓝色,但他们确实没看到……
楚辞将手里的画往上抬,然后放平,横向看去。
慕怀君微微一愣:“确实有一根线是蓝的。”
也许颜料经过什么处理,正面直看看不出异常,但横着看时借住一点反光,可以看到一条深蓝色线条。
之前他们都站着,楚辞拿着画板,简雨宁坐着,她个头小,画板就正好与她视线平行,于是看到了他们没看到的东西。
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慕怀君赞赏的对她一笑:“厉害啊我的大闺女。”
简雨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满是被夸奖后的满足。
慕怀君手指顺着线条移动:“有这么一条线的标识……”
楚辞:“地图。”
众人眼睛一亮,一下就精神了。
星星:“指向哪里的地图?”
月月盯着研究半天,摇头:“不是这栋豪宅的路线结构。”
土豆:“会不会是最终BOSS藏身的地方?亦或者藏着最重要的线索?”
楚辞:“各位请记住这条路线。”
要不是没手机,少说也得拍个十几二十张存着,可惜现在只能硬记。
这时,门被敲响。
几人抬头看去。
是大葱。
大葱走进来,见几人都伸出一双手指抓住画的一角,头对着头的围成一圈,怎么都像是在进行某种可疑的仪式,他站停脚步,狐疑的开口:“你们在干嘛呢?玩笔仙?”
土豆抬头:“这都是西方鬼,谁会搭理东方的招鬼仪式?”
大葱好奇的凑过去:“让我也看看。”
月月给他指了指:“我们猜测这可能是张路线图,正在记呢。”
大葱找个凳子自己坐好:“行吧,不过要不先听听我这的线索?”
慕怀君与楚辞在大葱的卧室与大葱分道扬镳,一方去寻找没了音信的唐酥,另一方去寻找男仆玩家云云询问线索,大葱估计是得到了什么线索,特意到这来与他们说。
“咳,排除掉那位小云哥有意隐瞒的可能性。”
星星和月月忍不住皱眉,微有些不满。
大葱对她两笑笑,继续说道:“那位小云哥说,除了头天晚上听到的钢琴曲外,之后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房间里也很干净,连个笔记本都没找到。”
“晚上他也出来晃荡过,别说鬼了,他连个人影都很难见着。”
“要么时间没凑上,要么没触碰到重要的条件……要么他就是很特别的一个人物。”
“当然也有可能他就是很边缘的不重要的一个,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再边缘也是玩家,在剧情里必然有参与。”
月月听完轻啧一声:“所以说你并没有问到重要线索?”
第094章 过家家(二十六)
星星拍了拍她的胳膊:“先把你们知道的事儿和我们说说。”
大葱从白大褂的大口袋里掏出笔记本递过去。
两姑娘看过后, 大概明白他们询问的理由。
月月思考后起身:“我去问问吧。”
云云是她表弟,姐弟两站一块差别很挺大, 月月个头娇小娃娃脸,瞧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其实这姑娘已经二十八了,而小云哥一米八以上的个头,但性子内向腼腆,身子总是有些缩着, 是个才刚刚成年的大一学生。
这样一个小孩儿,心思敏感,陌生人去问确实容易被戒备。
“要一起去吗?反正现在都没事?”
一边说着月月便打开了门,瞧见门口的人时微微一愣。
月月一眯眼:“你在这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门口的是另一个扮演男仆的玩家,比月月要高很多,此时他垂着眼眸看月月,透着几分令人不适的傲慢:“我只是来说一声, 莱拉小姐醒了,正在找夫人。”
慕怀君差点没反应过来, 后来才想起说的是自己。
找爹就找爹嘛,一个男仆何必这么沉浸式演绎呢。
楚辞轻声说:“你先去看看。”
慕怀君斜眼看他:“那你呢?”
楚辞:“我随他们去问问云先生。”
慕怀君请哼一声, 语气不满:“突然觉得这个展开有问题。”
简雨宁坐在他两面前, 听言冒头:“有什么问题?”
慕怀君抱着手臂:“你看,刚刚我和你爹才吵了架。”
简雨宁担忧:“啊?你两吵架了?”
楚辞摇头:“我们没有吵架。”
慕怀君垮着脸:“不,吵了, 然后现在你竟然不当回事,立马就与我分道扬镳各干各的。”
周围人本来都准备干正事去的, 这会儿纷纷停住脚步,忍不住投来八卦的目光。
“像不像那些末路夫妻, 吵架都已经掀不起情绪。”
“问题没有解决,一方准备敷衍冷战。”
“心冷了呗,不爱了呗,准备离婚了呗。”
楚辞都有些许无奈:“……君君。”
慕怀君控诉的看他:“越看你越像渣男。”
唐酥本不是很想掺和,听到这话却有些微妙的赞同。
楚辞终究是退了一步:“……那我陪你一起去,等结束再去找云先生。”
慕怀君抱着手臂,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感慨:“你说你那么聪明的脑袋,为什么总是精准选择错误答案。”
楚辞轻叹一口气:“好,都听你的。”
慕怀君伸手一抓,扣住楚辞的手,回头给了小伙伴们一个眼神后,两人先去看娃。
男仆只是来传个话,见楚辞和慕怀君走了,他也转头离开。
月月盯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以我看人的眼光,这人感觉有坏心思。”
星星拍了拍她的肩膀:“得让小云小心些。”
同样身为男仆,两人卧室还是贴着的,两人之间也许会有交集。
两拨人马各有各的任务。
慕怀君和楚辞来到莱拉的卧室。
莱拉已经醒了过来,这会儿正蔫蔫的靠着床头半坐着,一张小脸煞白,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紫,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看起来十分虚弱。
听到人进门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当看到慕怀君时眼睛一亮,微微颤抖的声音呼喊道:“爸爸,我难受。”
慕怀君心里冷漠无情,面上还得装一装。
也是他当年没有进军演艺圈,不然那金色的奖杯不得有他一座。
往床边一坐,慕怀君直说:“莱拉,你知道你生病了吗?”
莱拉微微一愣:“我……生病了?”
慕怀君:“是的,很严重的疾病,需要一直吃药控制。”
莱拉手指攥着被子,紧张的问道:“什么病?我怎么了?”
慕怀君抬手指了指她的胸口:“听听你的心跳。”
莱拉手捂住心脏的位置,面上是不敢相信的惧怕。
“你……得了心病。”
“你的心脏坏了,你将会变得很虚弱,你不能跑不能跳。”
“哎,我可怜的莱拉啊。”
“管家都不愿意告诉我们药房在什么地方。”
“家里的医生该怎么帮你治疗,又怎么及时为你提供救治呢。”
“我可怜的莱拉啊,爸爸该怎么办。”
可以看得出来,慕怀君用尽全身力气的演绎,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那一声声悲伤的感叹,都快把莱拉给说哭了。
莱拉愣愣的看着慕怀君,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窒息。
她伸手抓住慕怀君的手指:“爸爸,我……我不想死!”
“我怕,我为什么会得心病?”
“我该怎么办?我好怕!”
是啊怎么办!你有数就赶紧说啊!
慕怀君提醒一句:“我们需要药房,需要每天都为你准备药物,需要医生每天都关注你的身体情况,在你突然难受的时候,能够及时提供帮助。”
莱拉突然反应过来:“对,我要吃药!药,我要吃药!”
慕怀君:“我让人去给你拿,但我没有药房的钥匙。”
莱拉红着一双眼,突然抓住慕怀君的手:“我、我知道……”
慕怀君凑近过去。
莱拉在他耳边低语。
慕怀君微微一愣。
挪了挪位置贴近床头,打开床头柜上的梳妆盒,在一个更小的盒子里找到一把钥匙。
药房的钥匙!
这是莱拉给他的信息!
可为什么莱拉会藏起一把药房的钥匙?
莱拉看着那把钥匙,突然呼吸变得很急促。
慕怀君回头看她,小姑娘一脸阴沉,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愤怒。
小心的将钥匙收起,抬手拍了拍莱拉的手背。
“你安安心心的养病,不要太激动。”
“有爸爸陪着你呢。”
“爸爸不会放弃我可爱的莱拉,乖,先躺下睡觉。”
莱拉看着慕怀君,眼中满是依恋。
楚辞无声的站在一旁看着发展,落在莱拉身上的视线竟有些沉冷。
慕怀君将莱拉安抚好,起身与楚辞一起离开房间。
刚关上门,就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莱拉会知道药房的线索?”
楚辞:“不过是猜测。”
“你觉得那个灵魂状态的小女孩儿是谁?”
慕怀君抿了抿唇:“我们游戏开始的第一天,在书房里发现的那本小小的手札。”
“在知道这房子里还有一个小女孩的鬼魂时,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个。”
“鸠占鹊巢。”
“莱拉也许不是真的伯爵的女儿。”
“一旦有这个认知,好像很多疑点就可以得到解释。”
楚辞点了点头:“莱拉渴望家庭,但这个宅子里没有看到半点之前一家人生活的痕迹。”
“身为伯爵家的女儿,她的行为举止却看不出半分礼教。”
“她总是任性、癫狂、傲慢。”
慕怀君:“还有那些线索告诉我们的,伯爵的女儿身体不好。”
“但看莱拉的模样,她不像是之前身体不好的样子,在得知自己患心脏病,她的反应很恐惧,同时也很迷茫,不像是久病之人的心理状态。”
“可这又和药房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会藏起一把药房的钥匙?”
楚辞:“现在的莱拉,曾经生活在这个宅子里。”
“她对这个宅子的分布应当不陌生。”
“在明知莱拉身体出现问题需要救治,管家却有意的避开药房。”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许并非那么亲密无间,他们彼此间都有隐瞒着对方的心思。”
“而且莱拉终究只是一个孩子。”
慕怀君一时有点乱:“不对不对,就算如此也无法直接证明莱拉手上会有药房的钥匙,你到底是怎么联想到的?你别和我你只是试一试,你从来不做没有任何依据的猜测。”
莱拉和管家是游戏里最了解环境的人,而玩家虽然担任家中的一个角色,但他们对豪宅可以说很陌生,有些房间关闭着他们也打不开,属于自己的地盘上也找不到什么地图和指引,甚至连大葱都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管家有意避让开药房,那就不会给他们线索。
而莱拉如果曾经做错了事,她也不会想让玩家知道,按理说她就算知道什么也会瞒得死死的。
在两个NPC明显与玩家对立的情况下,谁会想到去找NPC要线索。
慕怀君皱着眉头思索:“排除法?把玩家排除掉,就只剩下NPC,大胆尝试,没得到不会影响什么,得到就是我们赚了?”
“这怎么感觉像我的作风,不像你的作风。”
“事实是我们是真的获得线索。”
“借此反推的话,莱拉知道药房的位置,还曾经多次前往。”
“她与原伯爵女儿关系应当很亲近,毕竟年龄相仿……像是玩伴。”
“但最后她鸠占鹊巢成为伯爵的女儿……之前在喷泉里捡到过一个丢弃的瓶子……”
“艹,她不会是给那个小姑娘换了药,然后把人家弄死了吧?”
一阵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脑子里的“故事线”越理越清晰。
楚辞专注的看着慕怀君。
就像慕怀君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慕怀君。
许是彼此都太过了解对方,很容易受到对方影响。
慕怀君在他身边,仿佛被他束上了枷锁,总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总是会有所顾忌,当然这是他所期望的状况,慕怀君只要在他身边,不会受伤便足够,其他的他都可以去做,既然没有确定的线索、剧情的开展拥有多种可能性,与其让慕怀君去冲,不如他来……
慕怀君迟早会想到这一步。
而他需要比慕怀君更早一步。
第095章 过家家(二十七)
“你在什么时候就想到这了?”
慕怀君转头, 兴奋的神色收敛:“或者说……”
一声轻笑,桃花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你瞒了我多久呢?”
楚辞竟微微敛了眸。
小小的动作落在慕怀君眼里, 不由感叹一声,楚辞竟然还会心虚?
“让我想想你还瞒着我什么呢?”
“你已经对‘恶魔’的身份有了猜测。”
“小云哥的线索指向你也有了打算。”
“刷满莱拉的好感度会在一定程度上免除危险。”
“药房里的线索……指认莱拉不是真莱拉,莱拉害死了真莱拉,这估计都是小盘菜,药房里还隐藏着更大的线索。”
慕怀君抬手拍了拍他的领子,正了正他的领结。
“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楚辞抓住他的手, 叹了口气。
慕怀君拽出手,捏住他的腮帮子:“我的确遇到你的事容易傻,但我又不是真傻,想当年我可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来回试探。”
“不过说实话,你这么做可不会让我觉得你是在保护我。”
“倒是显得很不信任我,看低我的智商。”
没等楚辞开口,慕怀君收回手退后一步。
“给你最后的选择。”
慕怀君双手插兜, 笑容满面,但嘴里却说出最决绝的话。
“你的选择将决定我是转头离开, 还是继续站在你身旁。”
楚辞张了张嘴。
慕怀君微微挑眉,作势想要离开。
胳膊立马就被拽住, 楚辞一切的从容淡定在他这里都无法维持。
“你有一个技能可以勘破伪装, 是吗?”
慕怀君一愣:“看谁?”
楚辞:“管家。”
慕怀君:“你怀疑……他是恶魔?”
楚辞点点头:“还有很重要的人物还幸存着。”
慕怀君:“你应该不是止小云哥对应的那个男仆吧?”
楚辞摇头:“为什么是药房?”
有线索的地方有好几个,可为什么独独药房被管家有意遮掩。
在他看来,伯爵弟弟的那个画房更应该被掩藏才对, 这个画房不仅给了他们一把能对恶魔造成伤害的小刀,也揭破了恶魔的模样, 甚至还拿到一张非常重要的地图。
慕怀君忍不住喃喃低语:“……药、治病……保人……”
“一个需要被救治的人,一个能够使用药物的人。”
“家庭医生和谁?”
楚辞微微低头, 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一个可能。
慕怀君瞪大了眼:“是通关条件必须?还是剧情完成度?”
“还有为啥还活着!!!不合理啊啊!!!”
“正经人会让这么大个人活着吗?”
“哦对,这里没有正经人。”
“等等,按照步骤的话,应该是我们找到幸存的男仆,从男仆嘴里知道当初的事和事件的幸存者——家庭医生,再从家庭医生和莱拉患心脏病找到药房,最后从药房知道另一个幸存者的消息。”
楚辞带着慕怀君往前走。
慕怀君低头看向两人相牵的手,之前的不愉一扫而空。
脑子里纷乱复杂的思绪也随之沉淀,最后只剩下一点点雀跃的欣喜。
他晃了晃手。
楚辞转头看他。
慕怀君打趣道:“你可得抓紧了哈,放手我就跑给你看。”
楚辞紧了紧手指:“嗯,抓紧了。”
两人来到一楼。
一群人都扎堆在餐厅里,就连之前不怎么与他们交流的男仆和女仆都在。
慕怀君扫了一眼两人,疑惑。
都是一个队的,怎么这两人过来,还有一个女仆却没出现?
总不能,又发生什么事了吧?
星星对着两人点点头,月月的表情就警惕多了,目光很直白的盯着靠墙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男仆。男仆和女仆玩家并没有站得很近,女仆玩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脚尖不断地抖动着,整个人都显得很焦躁。
慕怀君走到星星和月月跟前。
小云哥挨着他两坐着,神情有些紧张。
慕怀君对着他一笑,搭配他一副明朗的好相貌,显得特别真诚又令人亲近。
月月对着慕怀君友好的招招手。
慕怀君身子压低,朝着她靠了些,两人似乎准备说悄悄话。
楚辞伸手揽了揽他的腰,月月注意到这小动作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
慕怀君微微扬眉,逐渐懂了月月刚进游戏时为什么对他们笑得那么开怀。
这姑娘是个资深CP党吧?
“别那么紧张,我和你老婆发展不出除了姐妹之外的任何感情。”
“来来来,说说悄悄话,我确实知道了些东西。”
慕怀君看了眼小云哥,又看了眼悠闲的和队友说着话的大葱。
“啧,小云确实瞒了东西。”
“不过也不怪他,这小孩性子敏感,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交流,而且他也真的不知道什么线索。”
“小云和我说,他的房间被人翻过,但是他不知道是谁。”
“后面他没有找到线索,怀疑线索是不是被人给偷走了。”
其实也算不上偷,游戏的线索都是谁先找到谁得。
但缺就缺德在,这偷走线索的人不知道是谁,他偷走了线索似乎也没打算说出来和队友们一起解决问题,他也许是为了自己能多一点通关评价,又或许,是为了他内心更为阴暗的企图。
慕怀君:“什么时候被偷走的?”
“你知道被偷走的是什么东西吗?”
小云哥摇了摇头,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小声说。
“在游戏的第一天,早上起床后我们就被管家带走。”
“应该是白天我们都不在房间的时候。”
“之后晚上我再回去的时候,发现床上有褶皱。”
“我是有点强迫症的人……早上起床的时候我把被子叠好床单铺平整,也把窗户关起不可能是风吹的,所以我怀疑有人进过我房间……但钥匙我是装在身上的,不知道对方怎么进去的。”
慕怀君微微蹙眉。
叹了口气后,安抚小云哥:“你最近小心点。”
小云哥也许失去了一个线索指引,但并不影响整个游戏的进程。
按照他们现有线索的推测,消灭“恶魔”作为通关的方式应该是没跑了。
但是怎么消灭,确实还没个定数。
为了避免爆发冲突,他们得先找到可以对怪物产生伤害的道具,比如那把小刀。
而要找到道具,他们需要白裙小女孩儿的鬼魂帮忙。
小女孩……
慕怀君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眼楚辞。
月月:“所以小云这里的线索,你们怎么看?”
慕怀君:“不需要局限在这个地方。”
月月:“你是说外面?”
慕怀君:“男仆这个身份很边缘,就意味着家里重要的事儿没他份儿,干的都是些杂活,完全可以离开这幢宅子往镇子里去,若是以这个前男仆是幸存为前提,他要么是被关在宅子的某个角落,要么就是藏身在外,只是镇子面积也不小,路人NPC也多,没有指引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
楚辞:“云先生有保证生存的底牌吗?”
云云有些怯怯的看了眼楚辞:“有倒是有……”
慕怀君抿了抿唇:“你愿不愿意去镇里一趟?”
云云紧张的捏着手指,下意识的看向月月。
月月神色沉重:“你自己做决定,这事肯定是有危险的。”
云云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我出去。”
慕怀君:“你到镇上后,别在正路上晃,可以选择钻钻那些小巷子。”
“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他如果真的还活着,状态不会太好。”
月月:“我陪着你一起去吧,我的定位也挺边缘的,不会太着眼。”
慕怀君点点头:“你们小心。”
已经到下午饭时间,月月和小云并没有留在宅子里,趁着夕阳朦胧之际,成功离开了宅子前往镇子之中,其他人也回归到自己的岗位上,餐厅中转眼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和简雨宁,还有缩在角落蹲着的白奕。
白奕摸到简雨宁身旁。
简雨宁将小蛋糕分了一半给他。
一个坐着一个蹲着,真就像是两个乖崽。
说起崽来,慕怀君问楚辞:“之前在画室你说有法子,是指召唤小姑娘灵魂的法子?”
楚辞拿出那朵含苞欲放的白蔷薇,递给慕怀君。
慕怀君接过后,拿出黑卡看了一眼。
果然,使用次数已经减少一次。
“你怎么想到这个道具可以召唤小姑娘灵魂?”
楚辞:“道具也许是指向,也许是保护。”
“总会有一个明确的作用,召唤灵魂只是一个表现方式,并不影响它产生合理的作用。”
“在那个危急的时刻,我想它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我并不确定它可以召唤灵魂,但白色蔷薇在这个游戏里本就有很独立的代表含义。”
“你看到这朵白蔷薇,你会想到谁?”
慕怀君:“园艺师是为小姐栽种的蔷薇,小姐很喜欢白色蔷薇。”
楚辞点点头:“还有四次,在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指引我们。”
慕怀君想了想:“你说……其实系统提示我们所谓的保护,保护的应该不是莱拉吧?”
这个游戏进行到现在,猜测的剧情和真相或许有偏差,但总体走向应该没问题。
灭门惨案之中有幸存者。
NPC莱拉在这起惨案中扮演的肯定不是无辜者。
不论是背后隐藏的“恶魔”还是莱拉本人,都不愿意真相被展露人前。
所以这个游戏,有天然的两个阵营。
第096章 过家家(二十八)
当初“保护”模式激活时, 他们还不知道有幸存者,且当时莱拉正遭受着攻击, 便下意识的认为保护的对象应该是莱拉,但实际上,系统给他们的提示时,也并没有明确保护的目标是谁,其实他们保护的应该是那些知道真相的幸存者吧?
想到这种可能,慕怀君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楚辞:“祂们要的从来不是结果。”
“只要过程足够有趣, 这就是一场成功的游戏。”
游戏背后的人,没有明确的立场,所以这一场游戏中,也不会必然有“邪不压正”的结果,慕怀君眼里一片深晖之色,突然抓住楚辞的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对方温暖的掌心, 心里却一阵阵下沉的寒凉:“这个游戏没有明确的通关方式,没有正必然胜利的结果, 那玩家……他们可以选择站在另一面。”
有时候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做一个揭露真相消灭邪恶的正义之士很困难。
但放纵自己与罪恶沉沦却很容易。
慕怀君:“看来有必要加快游戏进程了。”
现在看来,缺少的线索就是幸存者到底有哪些人又藏身在何处, 伯爵弟弟隐藏的那张地图是哪里的地图, 杀死“恶魔”的方式是什么?尚有线索欠缺,意味着某个角色所指引的方向他们没有找到。
楚辞微微点头,突然唤道:“白奕。”
白奕连忙起身走过来:“怎么了楚哥?”
楚辞:“你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白奕耳朵抖了抖:“没有……我一直在外面转, 都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楚辞:“巴克是宠物, 没有人类的智慧。”
白奕:“啊……?”
慕怀君:“所以不能从人会做的事的角度来看待你的线索。”
白奕:“……虽然我现在不是人,但我也不是真的狗啊。”
他怎么会知道一只狗会怎么想!
慕怀君:“狗是一种很忠诚又很聪明的生物。”
楚辞:“它的主人也许曾让它去做过什么。”
白奕:“那我怎么知道呢?让巴克狗魂附体我吗?”
慕怀君叹气, 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巴克的主人是谁?”
伯爵日理万机肯定不会有闲心管一只宠物,伯爵夫人端庄优雅是正经的千金大小姐的贵族出身,就算喜欢也不会耗费太多的心血,宠物主打一个陪伴治愈,这对于生病的伯爵女儿来说,巴克应该是她最亲近的朋友和快乐源泉。
所以,巴克和莱拉,也许才是完整的线索。
慕怀君朝着简雨宁招招手。
简雨宁走过来。
慕怀君:“雨点儿,你问问巴克……嗯……它会把东西藏在哪?”
简雨宁仰头看着白奕。
白奕突然了然于心,蹲下身来。
简雨宁对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巴克,我亲爱的巴克,把我们的宝藏找出来好不好?”
像是突然打开某种开关,白奕翘起尾巴甩了甩,转身离开了。
慕怀君表情有些微妙:“……其实我也只是试试。”
简雨宁看看手:“好好摸。”
楚辞牵住慕怀君,慕怀君牵住简雨宁,一家三口追上白奕。
白奕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此时的他真就像被狗狗附身了,身体自动的往前带着走。
这条路线他仿佛走过无数遍。
穿过花园,绕过灌丛,最后来到狗屋的背后。
那个阴暗的常人不曾注意的地方,有一个狗洞!
白奕转头,紧张的撇起耳朵:“那个……你们要钻吗?”
慕怀君:“你觉得就我们的体格能钻的进去吗?”
白奕抓抓脑袋:“也、也是哦。”
简雨宁跃跃欲试:“我可以钻!”
慕怀君抓住她,无语:“你还挺兴奋?”
简雨宁:“以前去外婆家的时候,我和弟弟钻过。”
慕怀君将人拽过来:“为什么要纠结钻不钻的问题?”
白奕顺着慕怀君的目光抬头。
慕怀君:“咱不能翻墙吗?”
正当摩拳擦掌准备翻越时,楚辞突然拉住慕怀君:“该回去吃饭了。”
慕怀君:“啊?”
楚辞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走。
简雨宁和白奕连忙跟上。
这时,天已经昏暗,确实到了吃下午饭的时间。
他们两如果在这时候缺席,莱拉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跟在身后的简雨宁抓住白奕的胳膊,小声说道:“咱们晚上去。”
待一行人回到餐厅,莱拉已经等候在那。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睡衣,坐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轮椅,披散的头发顺着低垂的头颅滑落在胸前,许是因为突然遭逢大变,此时的她浑身仿佛笼罩着阴云,令人无端心寒不敢靠近一点。
一家三口一进门。
莱拉抬起头来。
目光阴鸷冰冷,带着刀子般凌厉落在简雨宁身上。
慕怀君心下一紧,放开简雨宁的手,连忙走上前去。
又是一通黏腻又煽情的话,说得慕怀君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可莱拉似乎就很吃这一套,面上的表情虽不是阳光灿烂,起码不再狂风暴雪,注意力也从简雨宁身上转移过来,手伸过来牵住慕怀君的手指,与他小声的撒着娇。
晚饭过后,莱拉紧紧的拽住慕怀君,想要慕怀君陪着她。
慕怀君无法,只能陪着。
简雨宁和白奕两人已经趁着莱拉不注意偷偷溜出了餐厅。
而楚辞,这位老父亲并不讨莱拉喜欢,半点未曾言语。
慕怀君看向楚辞,眼神很明白。
楚辞微微点头,不顾莱拉不满跟在慕怀君身后。
第三天的夜晚,来临了。
暴风雨于深夜降临,此时的屋外一片宁静。
前往镇子中的月月和云云还未回归,简雨宁和白奕已经成功翻过围墙,牛排停留在厨房中等待着自己会面临的考验,大葱拿着慕怀君给的钥匙,一层一层的试着紧闭的门,星星和土豆两人在走廊之中游荡,唐酥选择前往书房,再研究研究那本旧旧的手札。
刚刚入夜的小镇,白日的热闹余韵还未散去。
路上人来人往,两边的房屋店铺都亮起灯光。
月月和云云姐弟两,借着窗户里透出的光,小心翼翼的在巷子里摸索前进。
整个小镇里漆黑的小巷道少说有十多条,他们若要走遍估计一晚上都不够。
“姐……咱们要怎么找?”
月月提着令她头疼的裙子,幽幽叹气。
“就那位大帅哥的意思,这个男仆肯定躲藏起来了,但人嘛需要解决一日三餐,不可能天天都躲在角落靠捡垃圾过日子,男仆这个身份注定他不是什么大有作为的人,年纪也不大经不起事,所以人应该属于比较懦弱的类型。”
“他害怕被人发现,如果找工作的话不会找太正常的工作。”
“同时这样的人心里藏着那么大一件事,还涉及到好几条人命,这么大的压力之下,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会太好。”
云云跟着月月的思路,逐渐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邋遢又颓废的男性形象。
“等会儿到地方我用技能进行场景构造。”
“你再用你的技能进行筛选。”
月月的天赋——自割腿肉产粮。
可以在相应的环境中,塑造出某个场景,并让“主角”按照她的想法出现在场景之中。
这个技能可以辅助队友,也可以用来寻找关键人物,但前提是需要一个比较符合的形象。
比如他们寻找的这个男仆,月月已经大体立住了“人设”,如果找对了地方的话,会增加这个NPC出现的几率,但几率并非百分百,因为她和这个男仆并不熟悉,也许她为这个场景塑造的“主角”并不能套用在男仆身上。
但……总得试一试。
月月在路上拦住一个忙着回家的妇女,询问:“日安,夫人,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妇女看她,有些怯怯的往后缩了缩,低下头:“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月月:“能告诉我镇里的酒馆在什么地方吗?”
妇女:“酒馆……在小镇西边,您可以走到大陆上,一直往前走,遇到一家门口挂着红色织缎的服装店时,往它旁边的路走进去,一直往里走您就可以看到加利尔酒馆。”
月月想了想:“镇里只有这一家酒馆吗?”
妇女摇摇头:“总共有两家酒馆,只是有钱的老爷们喜欢去加利尔酒馆。”
月月:“那另一个酒馆在什么地方?”
妇女一愣:“小姐可别去那种地方,很危险。”
月月:“我就问问。”
妇女叹气:“诺菲酒馆,就顺着大路一直走到头,左手边有一个小集子,酒馆在集子里。”
转身出了小巷,姐弟两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
道路尽头,宽阔的土路窄了一圈,穿过两侧的农田,一直延伸进模糊的密林。
右手边伫立着几幢民宅,分布得零零散散。
左手边搭起棚子架起木板,这会儿集子里已经没了人,仅留下遍地垃圾污秽,两人还没有走进去,就已经闻见一股冲鼻的臭味儿,一看这地方就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会来,三教九流,情况复杂得很,很适合那些不想暴露自己却又沉沦放纵的人。
姐弟两往里走。
很快就看到一幢屋子,一楼便是酒馆,门口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破烂牌子。
里面人影晃动,吵吵嚷嚷的声音快要把屋顶都给掀了。
云云看着那混乱的场景,心里下意识的打了退堂鼓。
此时的他两,穿着男仆服装的年轻男子,穿着裙子的贵族小姐,怎么看都像是误入狼群的小绵羊。
这些普通到没有名字没有剧情的路人NPC,应该不会随便攻击玩家吧?
第097章 过家家(二十九)
月月气势汹汹的打头, 昂首挺胸的走进酒馆里,云云连忙快步跟在她身后。
两人穿着着一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服装进入酒馆后, 却并没有引起谁来特意关注他们,NPC们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有吧台之后的酒保抬眼随意的一看,很快又低头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月月快速的扫视着人群,实在辨认不出到底谁是男仆, 轻轻吸一口气,技能启动。
周围躁动的人群在这一刻,他们的动作似乎都被放慢了几拍。
面上的容貌逐渐被模糊,视野自动的过滤掉超出这个场景的范围。
在她的眼里,有吧台,有吧台前喝酒的人,忙着工作的酒保, 互相调情的男女……
有人走进这个场景,有人悄声的离开。
云云站在月月身后, 发动技能之后,最终将目光落在一人身上。
这人一直缩在角落, 身穿一件破旧的黑色大衣, 蜷缩着几乎将整个人藏进阴暗之中,他旁边坐着几个喝酒聊天的大汉,几乎将他挡了个完全,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存在感低到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此时他手上正拿着一个木质酒杯, 仰头大口猛灌着,流出的酒液沾湿了他满脸糟乱的胡子。
云云的技能之一有类似于读心术一样的作用。
可以短时间内听到一定范围内人内心的活动, 因对象不同效果也不同。
这个技能持续时间非常短暂,还不会自动过滤信息,有时候听在云云耳朵里和好几只麻雀在耳边叫唤的效果差不多,特别在酒馆那么复杂的环境里,所幸游戏对路人NPC的设定非常僵硬,内心活动非常简单且重复,如此让他成功辨认出不一样的那一个。
“他在说……对不起。”
“恶魔……好可怕。”
“老爷夫人对不起。”
“小姐……可怜的小姐。”
“可恨,可恨的恶魔。”
既然找到人了,月月准备上去攀谈。
刚刚往前走一步,身旁的云云突然将她推开。
月月撞在一个路人身上,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意外。
尖锐的匕首已经刺入腹部。
云云痛得五官都皱了起来,可他的双手依旧死死的拽住身前人。
刚刚技能效果快要消失的那一秒,他听到了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
他如同藏身在阴影中的恶鬼,悄无声息的潜入,借着拥挤人群的隐蔽,手拿屠刀出现在毫无防备的两人身后。
他选择了看似弱小的姑娘。
罪恶的手意欲扣住她脆弱的脖颈。
锋利的刀刃在他意想中,将会快速割破柔嫩的喉咙,任由她鲜血流尽而死。
但可惜的是,他的计划败露了。
他转首看向打断他计划的罪魁祸首,趁对方短暂慌乱时,愤怒的将匕首送入对方腹部。
月月一阵怒火中烧,顺手操起酒桌上的酒瓶就砸上去:“真以为老娘矮就脾气小是吧?”
云云好歹是个大小伙子,偷袭之人被他拽住,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月月这兜头一瓶子,正正好的砸在他后脑上,咔擦一声,玻璃飞溅,可人脑袋却没什么事儿,连血都没流。
将匕首拔出,又再度捅进去。
云云疼得手上没了力,被偷袭人给推开来,他急得大喊:“姐,快走!”
月月看着受了伤也要帮她拦住袭击者的弟弟,动作一时迟疑。
从体格来说,她对上袭击者没有半分胜算。
可一旦她逃走的话……他们将会失去近在咫尺的线索,恼羞成怒的袭击者会彻底解决她的弟弟,而她,穿着小高跟穿着蓬蓬裙,不一定能跑得过这个人!
月月咬紧后槽牙,干脆利落的使用了自己保命的技能!
[经典老梗咏流传之英雄救美。]
袭击者挣开云云的手,大步走向月月。
月月没有转身逃走,她瞪大着眼恶狠狠的盯着袭击者。
正当那只大手要抓住她的头发时,身后一个高状的身影竟将袭击者给提了起来。
袭击者连忙挣扎,可对方的力气巨大,竟直接提着他的衣领子将他给丢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撞塌一个酒桌。
袭击者摔在一片狼藉之中。
未等他起身,月月一手一个酒瓶子,直接朝着面门狠砸。
然对方一身铜皮铁骨,两瓶子下去不见半点伤痕。
月月见状,毫不犹豫开启了第二个技能。
[经典老梗咏流传之病娇必占一席之地]
袭击者双臂支撑起身体,目光阴沉看向月月,那凶狠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刀子捅进那弱小的身躯,月月手上还拿着两个破碎的玻璃酒瓶,半点不惧的瞪着他:“崇神的人?”
这个世界里疯子千千万万,崇神就得占一半。
另一半在奉光里发光发亮,但同样都是疯子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崇神的人大概是进了什么邪教,大部分被流传出来的大事都不是人干事,在玩家群里甚至都把崇神的人放在和游戏BOSS同一危险高度,至于奉光,虽然也挺疯狂的,但里面的人好歹把自己定位在“反抗命运”“噬神者”“救世主”等比较正向的角色中,一般不会对同一个游戏里的其他玩家出手。
要说怎么分辨这两个组织的玩家。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看精神状态。
其次,崇神的人很古怪。
他们仿佛真的得到了神赐,逐渐变成比普通人强大的存在。
就比如身体强度的提升,感觉就是信了神就可以不当人了,直接超级英雄原地飞升,没有半分过度,就像拥有了一个超出天赋范围的新技能。
要不就她刚刚几个酒瓶子,是个正常人也该头破血流了。
袭击者却半点儿事都没有,连个印子都不见。
除非他自己的技能是增强自身各项数值,否则……
袭击者不会回答她。
月月一声冷笑。
只见一个魁梧的壮汉走上前突然压在袭击者身上。
要说这技能用在玩家身上,那可能还起不到多大作用,可用在这个满是路人NPC的场景,竟能发挥奇效,情况紧急,她脑子里构建不出太细节的东西,只能突出重点内容,吃粮CP女脑中会有什么设定?
体型差!
万人迷!
捆绑play!
没错!这几个高大的男人、她表弟、那个袭击者都是play里的一环!
虽然真正戳她XP的,好歹也得楚先生和君君那个等级的。
可都这种情况了……烂粮也得咬着牙硬吃了!
云云捂着肚子瘫在地上,这会儿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一副CPU□□烧的迷茫表情:“啊……啊?!等会儿……放我下来!”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身子突然一轻,他竟然被另一个高高的男人给公主抱了起来,被拉扯到伤口忍不住撕了一声。男人强壮的手臂足以支撑他的体重,稳步带着他离开酒馆,云云挣扎着想要下地,就听月月吼了一声:“离开这里!”
这边,月月竟转头走向角落里的醉汉。
袭击者被壮汉压住,壮汉不知从哪里捞出一条绳子将他五花大绑,然后抱进怀中在他耳边吐露深情的爱语,袭击者听得犯恶心,但一时却挣脱不开对方的桎梏,更别说这个壮汉一边对他甜言蜜语,一边还拿着刀子在他脸上划拉,冰冷的刀锋令他升起几分顾忌。
月月快步走到醉汉跟前,非常粗暴的抓住对方头发。
醉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她。
月月:“伯爵家的男仆?!你知道什么吧?”
听到了熟悉的词语,醉汉的酒一瞬间便醒了不少。
他突然站起身来,用力推开身旁的人,慌里慌张的就往外跑。
月月甩开脚上的小高跟,快步追了上去。
屋外的云云快速处理好自己的伤,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直接就扑上去抱住人拦下,月月伸手抓住男仆的衣服:“快走,技能只剩下4分钟了。”
月月:“我们是来向你了解真相的!”
“你踏马做个懦夫不敢给伯爵家报仇!”
“就别拦着我做正义的使者!”
“赶紧把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们!”
“你憋得那么几年了肯定想说得很!”
被触动线索点的醉汉突然不挣扎了。
看向月月,疑惑的开口:“安德森小姐?”
月月不知道他说的谁:“是我,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醉汉听话的跟着他们,月月左右看了看,就近找个狭窄巷子钻了进去。
等技能时间结束,袭击者从酒馆里跑出来,三人早已借着夜色逃离。
其实几分钟的时间根本跑不了太远。
但镇中巷道分布复杂,方便了他们逃脱袭击者的搜寻。
抹黑顺着巷道左拐右拐,最终停留在一个死胡同里。
月月看向云云,担忧的问道:“还能坚持吗?”
云云抿了抿苍白的唇,声音有些抖:“能,血暂时靠道具止住了,伤口可以等出去。”
话虽如此,但前提是能尽快出去,毕竟那两刀子捅进去,肚腹内部肯定也受了伤,止血可以止住外部的伤口流血,但却对内部伤没太大作用。
月月一急就忍不住火,抓住醉汉的衣服使劲儿摇“赶紧把你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醉汉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浑身上下都笼罩着痛苦。
气氛已经到位,醉汉开了口,嘶哑的声音为他们道来那如同噩梦的一切。
第098章 倒V结束·过家家(三十)
豪宅之中。
大葱终于找到药房所在。
那是一楼一角某个并不显眼的房间。
推开门后,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将煤油灯放置在桌上, 手指轻轻抹过表面,光滑无颗粒感,很显然这里并没有被空放太久,专门有人使用并定期打扫过。大葱先打开桌子的抽屉翻找,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不过几张老旧的纸张, 连字都没有写上。
转身看向靠墙的柜子。
打开柜门,里面一层层的摆放着很多的瓶瓶罐罐。
拿起一瓶研究着上面的标签。
很好,和那一锅子炼金产物一样,上面的名字写得很是魔幻,可不是什么阿莫西林之类的明显化学性的名词,反正就……一看一个不吱声,所幸那位楚先生提前察觉到会出现这类状况, 特意提醒过他。
在他卧室的书架上,有一本“医药大全”。
他特意带在身上, 翻开来一个个对照着辨认。
工作量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大。
很多瓶子都是空的,唯有几个瓶子里装着或是液体或是粉末或是颗粒状的药物。
经过对照, 他基本已经确定, 被大量使用的有止血的药物,有令人入睡的药物,有类似于麻醉一样的药物, 还有几个瓶瓶罐罐,放有治疗心病的药物, 但有一瓶,里面的粉末味道不对。
据书中记载, 治疗心病的药物为白色粉末,无特殊气味,但有一瓶中的白色粉末,有一股明显的异味,不知道是哪种药物,但肯定不是治疗心病的药物,众所周知心脏病患者的心脏很脆弱,吃错药是会危及生命的。
“有人故意给换了药啊……”
“想谁死?莱拉吗?”
“嗯……倒也不是不可以。”
大葱暗自嘀咕,将那瓶药放进自己白大褂的衣兜里。
又将药柜上上下下的翻找一遍,大葱转头开始研究这个药房。
有人在近期多次使用过药房,会是谁?管家有意避开这个地方,那钥匙就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玩家手里,而屋子里这些NPC女仆男仆,一个个的就像是按照固定程序活动的机器人,应该不会随便往药房这边来,很容易被玩家发现且尾随。
所以,必然是一个令玩家注意不到的人在使用药房。
时间也不会挑选白天,或许是夜晚进行活动。
大葱将门关上,又熄灭了手中的灯,直接往桌子下面一钻,静静等待着。
同一时间。
本该听从慕怀君的吩咐,乖乖回到房间的白奕和简雨宁已经成功翻墙出了宅子范围。
慕怀君总会下意识的考虑简雨宁的安危,毕竟她还是个小孩。
但这个游戏他扮演着莱拉的“母亲”,注定无法时时刻刻停留在她身边。
简雨宁很清楚,但她不会为了让慕怀君放心,真的去做一个被人保护着的小孩。
必须快些找到线索,然后结束危险的游戏。
伯爵的府邸一边是一片广袤的农田,一边是一片茂密的林子。
不知是夜晚下降的温度,还是密林中朦胧的黑暗,令两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白奕和简雨宁此时并没有离开太远。
站在林子里的一处,往回看还能看到宅子窗户里透出的光。
简雨宁一咬牙,抓着白奕的手,继续往林子里深入。
周围的树长得都差不多,树干上也没有特殊的标记……
“黑豆哥哥,你找到了吗?”
白奕在空气里嗅了嗅。
手上紧紧抓着简雨宁的手,耳朵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风吹动着树叶刷刷作响,终于,他在空气里捕捉到一股味道。
无法形容是什么味道,但却令他觉得很熟悉,熟悉到身体里的DNA被触动。
简雨宁被拽了一个踉跄。
白奕继续往前跑,最终选择了一棵树,然后绕着树转了好几圈。
简雨宁:“……”这个动作有那么些许的熟悉,像狗狗要尿尿……
抓住裙摆的手紧张的捏着,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一边。
白奕对着简雨宁招手,却没见小孩过来,抬头看去却发现小孩正背对着他。
白奕:“雨点儿,过来呀。”
简雨宁:“啊?哦、哦,来了。”
白奕:“你刚刚干嘛呢?有看到什么怪东西吗?”
简雨宁尴尬的摇头:“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白奕不疑有他,蹲下身就开始对着树下面的土一阵乱刨。
很快,竟刨出了一把钥匙!
简雨宁捡起钥匙,却塞进了白奕的衣服包包里。
“我这衣服不好装,而且我保护不了它。”
“你好好藏好。”
白奕认真的点点头,脏兮兮的手牵住简雨宁:“我们快回去吧。”
莱拉房间里,小姑娘没有休息的打算,一直缠着慕怀君。
甚至将慕怀君拉上了床,钻进他的怀里寻求温暖。
慕怀君身体僵硬的抱着怀里小姑娘,一脸的生无可恋。
此时的莱拉,确实很像是一个缺少母爱的小可怜,一时间他有些动摇自己的猜测,也许伯爵家是两个女儿呢?一个女儿身体不好,所以夺走了父母大部分的关注,另一个女儿被忽视冷漠,成功黑化后杀害了自己的姐妹。
但不论是哪种剧情猜测,并不会影响他们通关的方向。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暴风雨如约而至。
在雷雨轰响又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慕怀君竟然升起几分困意。
楚辞察觉到异常,快步走了过来。
这时,本该在慕怀君怀中睡去的女孩儿睁开了眼,半点不见之前的依恋,苍白的面孔微微抬起,漆黑幽深的瞳孔印照着床边楚辞的身影,父女两人对视没有一丁点的温情,仿佛彼此是自己的仇人,充满着戒备和冰冷的杀意。
“父亲。”
莱拉轻轻唤了一声。
楚辞垂眼看她,神情淡淡。
莱拉突然勾起唇角,笑得一片不怀好意。
她侧过脸贴近慕怀君的胸膛,手还轻轻覆盖上去。
也就是慕怀君这会儿睡得深沉,不然得大喊一句——臭流氓!
小姑娘家家的,摸哪里不好,竟然摸他胸!
楚辞也觉得几分不适,眼神锋利了几分。
莱拉似在倾听着慕怀君胸膛之下有力蓬勃的心跳,呼吸开始逐渐急促,她痛苦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神越发冰冷阴鸷,她道:“父亲,我生病了。”
“父亲,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好不好。”
“父亲,你是爱我的对吗?”
“你不愿看着我去死。”
“你会想尽办法救治我。”
“父亲,你无论如何都会选择救我,对吗?”
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一点执着和渴求。
仿佛只是在梦中呓语,不需要别人的回应。
楚辞缓缓开口:“我需要如何救你?”
莱拉轻轻一笑,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你会知道的,我亲爱的父亲,你会知道的。”
莱拉这次是真正的睡去,就连楚辞将她从慕怀君身上挪动下去她都没有醒过来。
今夜似乎很平静。
屋外依旧狂风骤雨,但一窗之隔的屋内,却没有半分其他动静。
玻璃上未印出幽幽鬼影,屋外走廊也听不见诡异声响,门口的NPC女仆尽职的守着门。
楚辞揽住慕怀君,让他身子半立的靠在自己怀里。
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君君?”
慕怀君没有任何反应。
楚辞皱皱眉:“君君?”
慕怀君支吾一声,像是正好睡时被人给闹了一下,有些不开心的把脸往里一埋。
楚辞将人直接抱起,后退到沙发上坐下。
人紧紧的揽在怀里,垂下的目光落在慕怀君的耳朵上。
慕怀君的右耳耳垂上有一颗痣,位置正当中,像一个耳洞。
手指忍不住抬起,轻轻捏了捏那软软的肉。
不知过了多久。
屋外的雨还未停歇。
楚辞的身体因长久保持着一个动作而有些僵硬。
他微微抬起头,转头看向窗户。
突然间,他似乎在唰唰雨声中捕捉到另一个声音。
“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很轻很温柔,似母亲在耳边吟唱着摇篮曲。
身处在房屋里的楚辞辨认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也看不到屋外的情况,他起身欲将慕怀君放置在沙发上,双手却在离开对方身体时顿住,右手向上轻轻捧住慕怀君的脸颊,手指拂过一层湿润。
慕怀君沉浸在睡梦中,无声的哭泣。
摇篮曲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雷雨之声仿佛被放大几倍,将吟唱摇篮曲的女声给掩盖。
就像曾经受害者承受的痛苦、惨案被掩埋的真相,都掩埋在这一场狂风暴雨中。
楚辞垂眸去仔细的捕捉,那是几声隐隐的哭泣。
女人的哭泣虚弱又绝望,如果人在眼前的话,哭泣的模样也许和现在的慕怀君一模一样……
慕怀君发觉自己正坐在窗沿上。
往下看便是绽放着白色蔷薇的花园。
此刻的心情非常难以形容。
痛,没有痛彻心扉。
伤,没有伤心欲绝。
就是明明很难过,却又没那么浓厚,就像一层薄薄的网将自己笼罩住,明明一用力就能撕开得以喘息,双手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透过这一层薄薄的网,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又苍白。
哦,非常精准的阐释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他偏着头靠着窗边作emo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难受一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他动也动不得,出也出不去,若不强行共鸣一下,估计剧情都发展不下去。
第099章 过家家(三十一)
慕怀君轻叹一口气, 眉眼低垂,面上浮上几分哀怨之色。
脑子里能憋出来的画面, 也就楚辞了。
说起不开心的事,这段时间还真有那么点。
“楚辞他最近都不爱我了。”
“他竟然瞒着我有很多小秘密。”
“这破地方整天打打杀杀的,半点不得安宁。”
“算算时间现实这会儿可以吃小龙虾了,和楚辞一起在家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嗑小龙虾的日子它没了!”
“说好了今年六月份去昆城吃菌子的,这会儿菌子没吃到菌子毒倒是先感受到了。”
“就想谈个正常人的恋爱,现在一不注意就要成人鬼情未了。”
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啊……越想越难受……”
“等我擦个眼泪继续……啊?”
有一道黑影从眼角的余光坠落。
慕怀君一个愣神后, 连忙低头看。
朦朦胧胧的白色世界被逐渐蔓延的红色浸染,红得如此触目惊心。
可楼下并没有掉落什么东西,就仿佛一闪而过的影子只是一时的错觉。
慕怀君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桎梏着他的喉咙,漫长无边的痛苦将他紧紧拥抱,而他无力挣脱。
慕怀君低垂着眉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下方的一片红。
眨了眨眼, 吸了吸鼻子。
闷闷的声音小声嘀咕:“其实也不全是难受的事儿。”
“每天睁眼就能瞧见自己喜欢的人,哎, 高兴!”
“前不久我还有了闺女,一夜喜当爹, 哎, 高兴!”
“跳过结婚这一步,直接老夫老夫,虽然是游戏里, 但也哎高兴!”
“我大宝贝长得又好看人又聪明还会做饭,哎, 高兴!”
“嘭!”
估计是听他嘀咕听得厌烦,又一道黑影砸下。
这次声都非常清脆, 他身体都忍不住幻痛一下,感觉一身骨头都已经四分五裂。
盘绕在心头的绝望越发浓厚,慕怀君几乎要被它攫住心神。
狠狠地摇晃了下脑袋,慕怀君想从窗沿上下来。
可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确是往下,但确是另一边的往下。
慕怀君手指扣住窗边:“等等等!别一言不合就跳楼啊!”
“我难受,我难受还不行吗!”
“立马哭给你看!”
被“网”控制的身体一轻,慕怀君连忙缩了回来。
但依旧坐在窗沿上,就像是在深渊上走钢丝的演员,一个摇晃哪边都是绝望。
慕怀君知道自己现在并未处于现实中。
或是一场幻觉,或是一场梦境。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这里肯定有非常重要的线索,慕怀君这才忍耐下来顺从着剧情的发展,只是……时间越久,受到的影响越明显,现在他脑子里回想起愉快的画面似乎都变得一片灰白萧瑟,就像悲剧里的主人公,再失去一切后,美好的记忆更衬得结局如此绝望。
这会儿他是真想哭了。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
想到这份暗恋不会得到回应。
想到楚辞会在这个游戏世界死在他面前。
想到已经回不去的一切和近在咫尺的死亡。
蓝瘦香菇!
慕怀君45°角仰着头,神情郁郁的看着茫茫的天。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那双麻木的眼与他在半空中交汇。
“砰!”
血花绽放。
女人娇弱的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一片血泊中。
慕怀君低头看着,明明隔着不短的距离,他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眼中逐渐散去的光彩。
眨眼之间,女人的尸体消失了。
这一幕在不断地循环。
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摔落下去,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动。
血一次又一次的染红这个苍白的世界,在他心上留下无法被抹去的痕迹。
慕怀君被迫一次又一次看着女人跳楼自杀,心中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护栏。
“砰!”
身后是一片冰冷。
慕怀君仰着头,看着从天空中飘散而下的白色羽毛。
明明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他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身下的血不要钱的流淌,指尖却没有任何黏腻的触感。
他就这么躺着,任由羽毛如落雪般将他盖住。
视线微微移转,瞳孔微微缩起。
他在高处的那扇窗户边,看到一个人。
但视线模糊,他看不清晰那个人的模样。
许是感受到他内心的急切,画面一转,他站在了人影的身后。
人站在窗户边,一身规整的西服衬得身形挺拔修长,他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只是在远眺窗外的风景,并没有注意到楼下可怜的女人,慕怀君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前走了一步,对着男人抬起了手。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刀,而他脑海里只翻滚着一个念头。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就结束了!”
男人似听到了动静,在这时转过了身。
熟悉的容貌撞入眼中时,尖刀即将刺破皮肤。
[为爱守身如玉]
如被迷雾笼罩的世界崩溃破碎,慕怀君眼前一晃,视野从模糊变得清晰。
楚辞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
手脚此时都不能动弹,被楚辞牢牢压制在身下。
忍不住老脸一红,慕怀君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这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指尖滑落。
他视线一转,看到落在地上的匕首,脸上的一点薄红迅速褪去。
他刚刚在做什么?!
楚辞直起身来,但并未松开手,只是柔软了力道轻轻摩挲着发红的地方。
慕怀君看着右手腕上泛起的红,眉头紧蹙:“我刚刚……”
楚辞:“你被什么影响了?”
慕怀君讲了讲梦里的情况:“那个女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伯爵夫人,她是从搂上跳下去自杀的,其他的我也没看到什么,就是最后……我看到了你。”
楚辞:“是看到了我,还是伯爵?”
慕怀君沉思片刻:“说起来从背影看确实不像你,不然我早就认出来了,他穿着的西装是长款棕色系,头发扎了一个小揪揪,是金色的头发,我靠近后他一转身是你的脸,我就立马用了技能。”
“你呢,我睡着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
楚辞如实交代:“你睡着后莱拉和我说了些话。”
慕怀君看向床上熟睡的少女:“这就稀奇了,她可不怎么喜欢你呢。”
楚辞将莱拉与他进行的奇怪对话说了一遍。
慕怀君:“怎么感觉……她像是在引导你去做什么。”
楚辞:“要去找找吗?”
慕怀君:“这会儿?你知道线索会出现在哪?”
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未亮。
楚辞微微点头:“有些头绪。”
慕怀君现在敏感得很,一听楚辞这么说,立马眼皮就下垂了几分,带着几分控诉几分研究的目光落在楚辞平静的俊脸上:“老实说,早就想到了还是刚刚想到的?”
楚辞忍不住一笑:“刚刚想到的。”
慕怀君眼睛一瞪:“说来听听。”
楚辞:“还记得我们最初在书房时……”
慕怀君回想,游戏的第一天,他们在书房的时候,大概的将书房情况给搜寻了一遍,除了特别显眼放在前面一屋桌子上的小手札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哦对,他说那晚上楚辞用来砍藤蔓的剑怎么那么眼熟,那不就是里屋一角站着的士兵铠手办手里拿着的剑吗?
不过这把剑竟然是开刃的……这种摆设性的东西不应该没什么伤害性吗?
特意在里屋这个比较私人的地方放上武器,是出于自保吗?
谁要自保?
为什么而自保?
还有里屋书桌那个打不开的抽屉。
线索太过稀碎零散,又是游戏最初一切都未起波澜,这些东西很容易被遗忘在角落,现在被提起,线索之间才隐隐找到几分牵连,首先,书房这个地方,喜欢停留在此处的一定是伯爵,就莱拉所说的那一番话,伯爵又肯定知道什么特别的东西……
“就现在的进程来看。”
“一个想要拯救病危女儿的父亲,很容易被邪教勾引啊。”
“如果这么想的话,这个恶魔其实是伯爵召唤出来的?”
“但为什么恶魔是站在莱拉这一边的……我们想错了?莱拉确实是伯爵的亲生女儿?”
赶到书房的两人直接推开书房的门。
抬眼就见外屋书桌前,唐酥交叠着一双长腿,手里拿着那本手札认真的看着。
双方打了个照面,唐酥直言:“我找到了些东西。”
唐酥一直在书房里搜寻。
在经历过那一场意外后,她的思绪也有了方向。
首先就是,“恶魔”是怎么来的?
一般人对恶魔的了解大多来自各路影视文学作品中,要么是主动出现搞事情的类型,要么就是人类通过某种仪式给召唤出来的,这时候,就忍不住想起那本印象深刻的手札,或许书房里有他们遗落的线索。
等来到书房,唐酥当然是好好的找了一番。
但那么多书哪能翻得过来。
夜逐渐深了,屋外也下起了暴雨,书房里只有几盏灯提供昏暗的光。
她听到了摇篮曲,却没有离开书房去查看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靠在墙边的唐酥一动不动,垂落两侧的手指不安的颤动着。
意外并没有发生在这里,唐酥却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等到浑身发凉僵硬,屋外的雨逐渐变小时,她动了动身子,直接走进里屋。
屋内的地板上铺有地毯,但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那一点细微的声响。
在书桌的左手边一角,屋子的角落里,缺了手中剑的盔甲手办的一只手竟然掉落在地上。
唐酥捡起那只手,一把小小的钥匙便从中滑落出来。
慕怀君翻了翻手札:“那个抽屉里只有这本手札?”
一模一样的老旧手札,游戏初出现一本,抽屉里藏着一本。
而被隐藏起来的这本,让另一本手札上的童话故事完完全全变成恐怖故事。
第100章 过家家(三十二)
内容是对原本故事的填充和续写。
布谷鸟孤独的在森林中盘旋, 遇到了猎人之后与猎人成为朋友,追随猎人来到猎人家旁的树上筑巢, 可整座森林里只有一只布谷鸟,其他的动物都无法接受布谷鸟成为它们的家人,也不会与布谷鸟做朋友。
只有猎人不一样。
猎人有一个和谐美好的家庭。
温柔的妻子,可爱活泼的小女儿,他们都和猎人一样的善良,对布谷鸟也很是喜欢。
但终究它只是一只布谷鸟, 没有办法与他们说话,不能与他们坐在一桌吃饭。
她喜欢小女儿身上漂亮的衣服,喜欢猎人与妻子与女儿的互动。
布谷鸟羡慕着、渴望着,它多么希望自己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
而这份羡慕很快就变成了嫉妒,于是布谷鸟趁着猎人去工作,猎人的妻子外出,只有小女儿在家中熟睡时, 引来了森林中的饿狼,将猎人的小女儿叼走。猎人的小女儿死了, 被狼吃得只剩下一颗头颅。
布谷鸟带着猎人找到了女儿的尸体。
猎人悲痛欲绝,而布谷鸟也很伤心, 因为它只是一只鸟而不是人, 就算猎人的小女儿死了它也无法成为猎人的女儿。
最后猎人杀害了布谷鸟。
但布谷鸟扭曲罪恶的灵魂吸引了恶魔。
布谷鸟像恶魔许下愿望,要成为猎人的女儿。
于是猎人的妻子怀孕了,成功生下一个哭声仿若布谷鸟鸣叫的女儿。
慕怀君将两本手札递给楚辞, 感叹:“还真是鸠占鹊巢呢。”
当然,这两本手札提供的线索不单单是一个诡异的故事。
楚辞将其中几页纸给撕了下来。
那些单个来看不明觉厉仿佛是书写者笔尖无意滑过的痕迹, 此时拼凑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个魔法阵的样式:“召唤恶魔的阵法。”
慕怀君:“所以阵法在什么地方?”
唐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幅画!”
楚辞:“这座宅子下方应当有密室。”
那张地图的线路并不符合宅子的结构, 不论宅子里封闭多少房间,但外部的形状怎么也分不出那么多叉来,单看被标记的那条线,也找不到符合的地方,所以,地图所标注的线路要么不在豪宅的范围,要么就是地下。
慕怀君皱眉思索:“可我们找不到入口,是缺了谁的线索吗?”
“伯爵的弟弟……那一定是个很隐秘的地方,一般人无法知晓的秘密。”
“所以这家里可能就伯爵夫妇、伯爵弟弟知道。”
“同时也是伯爵的藏身之地吗?”
唐酥忍不住提问:“伯爵?他还活着?”
慕怀君也不瞒她:“就我们猜测应该是,按照家庭医生的死亡记录,可能幸存五人,男仆一人,家庭医生本人,以及伯爵夫妇和他们的弟弟。”
“但根据你的经历,可以确定伯爵弟弟已经受害。”
“而我也刚刚经历了一点特殊的状态,之前也在宅子中遇到过成年女性的灵魂,有很大可能性伯爵夫人已经死亡。”
“药房被隐藏,线索直指家庭医生,而药房里如果有线索的话,应当就是被使用过的药物和医疗器具,而能正确使用这些的只可能是家庭医生,所以医生幸存的可能性也不小。”
唐酥顺着他的思路继续往下:“家庭医生既然活着,必然有他活着的理由,所以还有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幸存者,排除法的话,就是伯爵本人……可为什么伯爵还活着?不应该啊……”
慕怀君深有其感:“对吧,我也觉不合理,这种时候不应该直接杀人灭口吗。”
唐酥点头:“其他人都死得差不多,为什么留下他?”
两人一齐低头,都陷入了“伯爵为什么还活着”的迷惑中。
突然间,门被大力推开。
屋外站着神色沉沉的土豆。
“死人了!”
那是玩家之一的女仆房间。
被纱布遮住一只眼的女仆,已经失去了所有气息。
致命伤是喉咙处的切口,很深,深到可以清晰的看到被切断的管状物。
慕怀君走过去,绕着尸体观察了一圈。
血迹分布的很散,聚集在地上的一片,沾染在床单上的一片,飞溅在墙上的无数点,人应当是被割了喉后,又无法逃脱凶手的控制,最后失血过多无法呼吸逐渐瘫软在地上,杀人凶手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留情,待人死透后离开,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指认祂的痕迹。
女仆身上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现场除了血迹也没有其他东西。”
“甚至连这把椅子都好好的呆在原地。”
唐酥一瞬间明了:“熟人作案,或者说杀她的人应该是玩家。”
土豆声音有些艰涩:“玩家……谁?”
谁?这才是最致命的问题。
现在他们不仅得防着恶魔的袭击,还要防着自己的同类?
楚辞:“葱先生呢?”
温和的声音搭配着有些独特的称呼,再次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土豆将心底的疑虑暂时放下:“星星去看了。”
他和星星今晚一晚上都在外面游荡,除了想撞撞运气,便是能及时接引分头行动的队友们,在他突然想着去看看那个一直没出现的年纪较大的女仆时,星星便说由她去找大葱。
楚辞:“云先生和月小姐有回来吗?”
土豆摇摇头:“没看见回来。”
楚辞:“小雨点和白奕……”
这两年纪小些的,慕怀君顾及不到又怕出事,就让他两回房间去。
土豆:“他们两在房间里,没出来。”
慕怀君松了口气。
女仆若是被玩家杀死,估计是没什么线索可找了。
一行人离开女仆的房间,走入餐厅。
说来也奇怪,牛排一直在厨房里等待着触动线索的危机来临,可他等了一晚上,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会儿全须全尾的坐在凳子上,竟显得有些无聊。
见众人走进餐厅,他快步出来:“整到什么线索没?”
这一说一等,又是几分钟过去了。
星星依旧没有回来,这可就不对劲儿了。
留下土豆和牛排原地待命,慕怀君和楚辞带着唐酥一起找了出去。
一楼的正大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几人一出餐厅正巧撞见,就见月月浑身狼狈的跑了进来,一抬头见他们站在餐厅门口,一边捂住肚子一边喘着大气儿的往这边来,唐酥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住摇摇晃晃的人。慕怀君低头一看,这姑娘脚上的鞋子都没了,白色的丝袜上被磨出一片红:“你们遇到什么了?你弟弟呢?他……”
月月连忙摆摆手:“他受了伤,我让他在镇子里躲会儿,我先跑回来给你消息。”
唐酥扶着月月,小心的往餐厅去。
成功走进餐厅,慕怀君给她搬了个凳子来,牛排连忙送上一杯水。
月月也不耽搁:“现在的莱拉不是伯爵的女儿,她之前只是一个小女仆,是真正的莱拉一次出门时因为一时可怜而买下的奴隶,把她带回来后就作为莱拉的玩伴一直生活在伯爵府上,后来,莱拉的身体不行了,有一天突然就没了。”
“伯爵夫人因为受不住女儿病逝的打击精神状态变得不正常,后来就把卢珊就是那个小女仆现在的莱拉当成了莱拉。”
“那时候伯爵基本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干嘛,时不时的露个头。”
“之后管家出现在伯爵府里,叫卢珊为莱拉,伯爵彻底失踪。”
“卢珊的性子变得很古怪,阴晴不定,稍不和她心意就会被惩罚。”
“伯爵府开始死人,这个男仆趁机跑出伯爵府后就再也没回来。”
慕怀君蹙眉:“他除了交代事件过程,有没有说点别的?”
“比如家里哪个人需要注意,有没有密室通道?”
月月:“他说加里克是管家的走狗,安杰丽卡是伯爵府最老的女仆,莱拉是在她的照顾下长大,不论是伯爵还是伯爵夫人对她都很信任,所以她知道很多东西,她将她知道的告诉给了宅子里的人,可惜她性子懦弱胆小,无法反抗,最后因为自责选择了自杀。”
安杰丽卡,不出意外就是年纪大的玩家扮演的女仆。
按照男仆的说辞,这个玩家应该知道了很多游戏里的细节,她应该把线索都告诉给了自己的队友,而她现在仅存的两位队友,很显然是不准备与他们其他玩家合作通关的类型,所以她的死……
慕怀君心里有些发凉。
“维尔莎是一个贪婪的女仆,最会讨好卢珊,很多惩罚都是由她替卢珊去做的,是个非常心狠的女人,不过最后还是死了。”
“除了人之外,我也问了他知不知道伯爵府有没有密道密室的。”
“不过他就是个家里的男仆,胆子也不大,一般来说也不可能知道秘密的东西。”
慕怀君咬了咬下唇。
心里莫名有些焦躁。
楚辞不着痕迹的将他揽在身旁,目光落在狼狈的月月身上。
隔壁家的贵族小姐……这个人物和伯爵一家可以说相关联性最小。
按照如今所得来的剧情线索,她也是一个幸存者,并没有死在那场诡异的阴谋中。
但不同于逃走的男仆和被看管起来的医生伯爵,这位贵族小姐并不是当地人,她也许是从另一块贵族领地而来,来到这里看望陪伴病重朋友的人物,她并不会停留太久,是莱拉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可如今这个人物却存在于这场过家家中。
也许对于卢珊来说,她设定这个角色只是单纯为了玩乐。
但对于整个游戏来说,月月这个角色的存在有其必然性。
“月小姐。”
月月看向楚辞:“怎么了?”
楚辞:“你有看到过一个小女孩的灵魂吗?”
月月想了想:“有!但她一闪而过,我没有追上!”
楚辞拿出白色蔷薇,递给月月。
月月惊讶的瞪大了眼,紧张的后退了一步:“你不是应该给君君吗?”
慕怀君一看这朵花,骤然反应过来,正想说些什么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只听她喊出声:“我们找到密室了!还找到了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