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211失败
脚底附上薄薄的查克拉, 夏树踩着树干,如履平地一般地几个跳跃就攀到了犬夜叉坐着的粗壮树枝上。
微粉的唇轻轻抿着,夏树满眼担忧地打量了犬夜叉好几眼, 见他虽然有些低落,但情绪还算稳定, 才怀着莫名沉重的心情在犬夜叉身边坐了下来。
抬手戳了戳犬夜叉的胳膊引起他的注意, 夏树轻声问:“你还好吗?没事吧?”
犬夜叉侧头看了夏树一眼,似死水一般沉郁的浅金眼眸中泛起一丝暖意,他沉默片刻, 才低声回答道:“还好, 只是有些失落。”
夏树微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犬夜叉不肯开口,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 不肯说出来, 也不接受旁人的安慰。
现在他肯开口说话了, 哪怕夏树没有办法帮到他的忙, 没法帮他解决烦忧, 至少他能陪犬夜叉说说话,听听他的诉苦抱怨,分享他的苦闷难受,缓解他压抑痛苦的情绪。
“我送走了母亲。”犬夜叉闭了闭眼, 声音轻得被夜风一吹就散了开来,“这一次,母亲是笑着走的。”
在犬夜叉久远而模糊的幼时记忆里, 母亲总是郁郁寡欢, 看向他的目光虽然如水一般温柔,却总是盈满了难以排解的担忧和顾虑。
尤其在她弥留之际, 她眼底的忧虑更是几乎要化作实质。
十六夜对犬夜叉强烈的母爱让她没法坦然面对死亡,她舍不得丢下犬夜叉一个人,哪怕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她也还是顽强地想要继续活下去,只为了多照顾犬夜叉一段时间。
在生下犬夜叉之后,长久以来折磨十六夜的不只是以人类之身诞下半妖的身体亏损和病魔痛楚,还有对犬夜叉未来的担忧,这才是真正让她备受煎熬、辗转反侧的根源。
她害怕自己死后无人看顾年幼的犬夜叉,害怕成长速度太慢的犬夜叉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夭折,害怕自己的孩子流离失所,孤身一人却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所以这一次,当犬夜叉借助食骨之井回到过去,让十六夜看到了他长大后的样子,知道他没有夭折,而是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十六夜才满心欣慰,再没有什么遗憾和挂念,能笑着安心地离开人世。
至于犬夜叉已经去过冥界,拜祭了父亲犬大将,拿到犬大将留给他的遗物铁碎牙,还和杀生丸、西国缓和了关系,得到了西国部分妖怪的认可和接纳,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十六夜对儿子更放心了。
眨了眨眼睛,夏树有些茫然和不解:“你的母亲是笑着走的?那这是好事啊!”
笑着离开人世,说明犬夜叉的母亲去世时并不觉得痛苦,这是好事啊,犬夜叉为什么难过,又为什么说自己有些失落呢?
难道是因为他又一次送母亲离开人世?
可犬夜叉穿越时空之前,不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带那么多愈疗类的药品和符咒就是为了缓解十六夜的病痛,让她离世时不要太痛苦啊!
犬夜叉低低叹了口气,收回凝望月亮的目光:“我知道这是好事,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母亲当年没有遇上父亲,没有生下我,也许她的人生不会是这样。”
十六夜本是城主之女,是身份尊贵、享尽荣华富贵的姬君,可自从她被犬大将带进妖怪的世界,她便被人类排斥,再不为人类所接纳,。
犬夜叉记得幼时母亲带着身负半妖特征的他常年搬家,被村民们不喜、排斥乃至于驱赶,十六夜年纪轻轻就病逝,未尝与那几年的流离失所没有关系。
犬夜叉真心觉得,也许不遇到父亲,不将他生下来,母亲的人生才会更幸福,她也会活得更久,不至于那么年轻就病痛缠身,油尽灯枯而亡。
夏树抬手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说:“也许你是对的,人类不该和妖怪扯上关系。”
抬头望向犬夜叉,夏树定定地注视着他,精致白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但是你的母亲并没有后悔,不是吗?”
犬夜叉眼中掠过一抹怔忪,愣在原地没有回话。
见他如此,夏树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她不仅没有后悔,恰恰相反,她很庆幸生下了你,你是她的骄傲。她深爱着你,死前也仍为你的未来牵挂担忧着。”
犬夜叉眼底的怔忪和茫然褪去,他抿着唇,琥珀似的金眸中有水光浮动,却情不自禁地微微笑了起来,哑声应道:“你说得对。”
他不该那么想,对母亲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他说了不算,旁人也无从置喙,只有母亲自己能下评断,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挺直背,夏树努力伸长手臂,像小大人一样拍了拍犬夜叉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你要还是放不下,还是思念母亲,完全还可以再穿越时空回过去嘛!”
犬夜叉愣住了,被夏树所说的骚操作惊住了,不可置信地问:“我还可以再回到一百五十年前?”
“试试呗,万一能行呢?就算不行也不亏啊。”夏树摊了摊手,一脸的大大咧咧,“反正食骨之井就摆在那里,不试白不试。”
御神木灵域中的时代树:…………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使劲造作是吧,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犬夜叉却没有立刻应承下来,脸上也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喜色,他想了想,反而说道:“再说吧,我再想想。”
犬夜叉这迟疑犹豫的态度和之前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过去时的急切大相径庭、截然不同,夏树不认为这种反差是无端出现的,不由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瞒不过你。”犬夜叉呼出一口气,清秀的脸庞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失落和难过,他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地说,“我没有忍住,我给母亲用了你制作的符咒。”
“啊?”夏树头顶冒出三个问号,一脸不解。
用了就用了呗,犬夜叉干嘛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那些封存了治愈圣光的符咒本来就是夏树为犬夜叉的母亲十六夜特别制作的,为的就是缓解十六夜的病痛,让她最后的一段时光不要太痛苦,不要再受病魔折磨。
但很快,夏树就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惊诧地看着犬夜叉问:“你想用那些符咒救你母亲的命?”
不是用治愈圣光为十六夜治病,缓解她的病痛,而是想要救活她,彻底治好她的病,让她从此摆脱病魔的折磨,改变十六夜早早病逝离去的历史?
夏树不敢置信地看着犬夜叉,一时之间心情非常复杂,说不出是震撼还是高兴:
犬夜叉真的这么做了?原本认定历史不可改变,抱着这种悲观想法的犬夜叉做出了改变,向既定的命运发起了冲锋,试图要将过去和历史改变?
犬夜叉扯了扯唇角,勉强勾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在穿越时空之前,犬夜叉曾坚定地肯定自己回到过去只是为了陪伴母亲最后一段时间,他笃定他不会想要救活十六夜,不会想去改变她早逝的命运,让她能寿终正寝过完一生。
明明他都知道的,知道过去不可能改变,知道母亲生下他以后身体亏损得很严重很难调养好,可当他回到过去再见到母亲,他却还是忍不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自己原本下定的决心。
有些时候,人总是会孤注一掷地在完全没有希望、早已知晓结局的情况下去做某些努力,哪怕注定白费力气,哪怕不可能有所回报,也依旧不肯服输。
“这算什么错。”夏树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犬夜叉,满脸都是找到知音的欢喜,他猛地一拍手掌,大声说,“犬夜叉,我觉得你做得很对啊!”
犬夜叉在回到过去后所做的那些偏执、不肯放弃,近乎孤注一掷的努力,正是他浓烈情感的体现,这样的犬夜叉,才让夏树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他们真的是同类!
要夏树向命运低头,认命的什么都不去做,夏树自问他做不到,过五百年也一样做不到。
在发现犬夜叉有改变十六夜命运的倾向后,夏树简直比犬夜叉本人还要积极。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犬夜叉,满脸兴致勃勃,整个人都蠢蠢欲动:“犬夜叉,让我来帮你吧。你再跳一次食骨之井,这一次我跟你一起去,有我在,保管能治好你母亲亏损的身体!”
定定地看了夏树一眼,犬夜叉伸手揉了揉夏树的头:“谢谢。”
但不等夏树展露出笑颜,犬夜叉就轻轻摇了摇头:“但是不用了。”
垂下眼睛,犬夜叉的眼神一时没有焦距的放空着,像琥珀又像晨时熹光的金色眼眸中一片荒芜,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映照不进去。
“为什么?”夏树反应很大地坐直了身体,头“砰”的一声撞在犬夜叉的肩头上,额头磕得生疼,还不忘瞪着眼睛怒视着犬夜叉。
“因为我失败了,也不可能成功。”犬夜叉语气淡淡,像无波无澜的海面一样平静,但在其下掩埋的,却是汹涌的苦涩和澎湃的悲哀。
苦笑着,犬夜叉将自己在过去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你做的符咒很有用,那些封存的治愈圣光真的有望能治好母亲——”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在原本的历史中母亲病逝的那一天,身体已经开始好转的母亲病情突然间急转而下,不过短短半日时间就恶化到无法起身,再也撑不下去了。”
第212章 212耍赖
嘴角微微挑起, 犬夜叉眼中满是嘲讽地冷笑着问:“你觉得这正常吗?”
夏树紧抿着唇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十分沉重:身体已经开始好转的十六夜一夕之间病情突然恶化,傻子也知道这不正常。
十六夜突如其来的病重, 显然是历史对“错误”的修正,是命运的“拨乱返正”, 夏树不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他只觉得幕后之人无耻之尤。
因为祂根本就是在耍无赖,在十六夜这件事情上,祂摆明了就是告诉犬夜叉:
不管犬夜叉用什么手段, 不管犬夜叉做出什么努力, 全都只是白费。时间到了, 十六夜就会病重而亡,哪怕她的身体好得能打死一头牛也一样!
这样沉重压下来的让人无从抗拒, 也无能为力做出改变的命运, 如何不让人心生怨怼和愤怒, 继而心灰意冷, 再也提不起劲去向命运斗争。
挺直的脊背垮了下来, 夏树身体后仰靠在了御神木粗壮的树干上,他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明白犬夜叉为什么说宁愿自己的母亲没有生下他了。
对于命运的轨迹,“正确”的历史走向, 夏树其实不太了解,哪些是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可以改变,哪些是命中注定、无可更改的, 夏树也完全不了解。
但从十六夜被犬夜叉改变了部分、但结局却早已注定的命运可以反推出来, 十六夜的早逝不可更改,但她死前的身体情况却只是细枝末节, 是可以改变的。
这也是最开始犬夜叉回到过去后没有遭受到阻力的原因所在,他一开始并没有想改变十六夜早逝的命运,他只是希望母亲死前受的苦少一点,不要再被病痛折磨。
但当犬夜叉试图改变十六夜早逝的命运,试图让她寿终正寝,他便遭受到了沉重的阻力,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都不能阻止历史被修正回正确的轨迹。
归根究底,十六夜之所以早逝,且这结局是命中注定、无可更改的,无非是因为十六夜以人类之身生下了身负犬妖血脉的犬夜叉。
只要这件事情没有发生改变,那十六夜的早逝便无可更改,她本身就是犬夜叉的诞生所必须的祭品。
“我不会再试图回到过去了。”犬夜叉自嘲地笑了笑,心灰意懒,“再试一百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当历史进行修正,犬夜叉根本无法做出反抗。因为历史的拨乱返正根本不讲任何道理,祂就是耍无赖一样的直接拿规则压人。
只要犬夜叉没法改变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只要犬夜叉没法违抗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他就没法真的拯救十六夜,没法改变她早逝的命运。
呼出一口气,夏树抬手充满同情地拍了拍犬夜叉的肩膀聊做安慰。
对这件事,夏树也是一头雾水,束手无策,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能帮到犬夜叉的忙。
在旁观犬夜叉的失败以后,夏树发现下定决心去对抗命运很容易,但真的去做,而且要赢了命运、成功达成目的却很难。
没办法,谁让裁判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祂不仅会不讲道理的耍无赖,还会明目张胆的吹黑哨,碰上这样的“对手”,谁都没办法,因为人家根本不跟你拼实力、讲逻辑,就耍无赖来个乾坤独断。
在夏树蔫蔫的提不起劲时,犬夜叉却自己调节好了情绪,他摇摇头说:“总算我这次回到过去也不算白去一趟。”
犬夜叉最开始只是想弥补心中的遗憾,他的母亲在他幼年时就离他而去,他已经不太记得母亲的样子,脑海中也并没有太多和母亲相处的记忆。
他回到过去,既是想在母亲死前多陪伴她一段时间,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也是想母亲不要在死前还被病痛折磨。
犬夜叉的这些目的并没有落空,全都完美实现了。
至于改变十六夜早逝的命运,犬夜叉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只是他回到过去见到母亲后没有忍住,明知不可为仍是义无返顾、孤注一掷地做出了尝试。
正因为原本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当犬夜叉最终失败时,他并没有太多失望,只有果然如此的颓然怅惘,还有……被耍无赖的天道气出来的怨气和愤恨。
对犬夜叉的自我开解,夏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他没有办法能切实的帮到犬夜叉的时候,他说再多劝慰、鼓励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他甚至没法开口再让犬夜叉做第二、第三次的尝试。
最后,夏树也只能干巴巴的安慰犬夜叉道:“你能想通就好。”
但他想,他和犬夜叉到底是不一样的,他可能没法像犬夜叉这样想得通,放得下。
不过对犬夜叉的经历,他要引以为戒,他绝不要像犬夜叉这样没头没脑的失败,被人界的天道、规则用这种耍无赖一样的作弊手段打败。
在修行上,他要更努力才行。只有他足够强,才不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欺凌,想做的事情永远也做不成。
不过他好像记得,时代树曾向他暗示过他身处在圈子之外。
是因为他不是诞生于人界本土的生命,所以他不受人界规则的管束,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抗人界天道的约束?
垂下眼睛,夏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事情大概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糟,他不至于像犬夜叉一样身在茧中完全无法反抗。
不过该加量的修行还是要加量,什么时候提升自己的能力都不会有错,他的实力才是他的立身之本,是他遇到任何事情都无所畏惧、随心而为的底气。
想到这里,夏树抬手抓住犬夜叉火鼠裘宽大的衣摆,拽着他往树下去:“别在这里伤春悲秋的忧郁了,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修行、努力变强。”
顿了顿,夏树压低声音,用充满诱惑力的语气在犬夜叉耳边撺掇道:“让你吃亏的是什么东西,你心知肚明。你现在不是祂的对手,拿祂没办法,难道不想变强了报复回去,也恶心祂一把?”
犬夜叉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夏树就不信他被天道耍无赖耍到了脸上还能忍住不生气。
“你说得对!”
犬夜叉眼睛一亮,醍醐灌顶,不用夏树拽自己就从御神木上跳了下去。
“锵”的一声,他将铁碎牙拔了出来,双手握着这柄一出鞘就变得威风凛凛的牙刀振奋道:“先定一个小目标:学会‘风之伤’的终极奥义爆破流!”
夏树跟着跳了下来,白了眼絮絮叨叨的铁碎牙然后熟练地关上了灵听。
绕着犬夜叉转了一圈,夏树颇为好奇地问:“你参透风之伤了?”
挥了挥手中的铁碎牙,犬夜叉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不无得意地说:“不就是操纵妖力加速妖气碰撞吗?有什么难的,简单得很,我早就悟透了!”
是吗?可他明明记得犬夜叉刚学风之伤时磕磕绊绊的,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了个皮毛,最后还是杀生丸打了他一顿才让他灵光一现真正掌握了风之伤。
默默看了犬夜叉一眼,看在他刚刚遇到伤心事、遭受打击,好不容易才提起劲开心起来的份上,夏树闭上嘴没有拆穿他的大话。
犬夜叉正打算借着清冷银白的月光练刀,突然就见刚才还劝他努力修行的夏树舒展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过身就朝下山的石阶走了过去。
犬夜叉:?
“不是,你怎么回事?”犬夜叉甩了下头,被夏树的骚操作搞懵了,“你劝我好好修炼,然后你自己扭头就回去休息,你觉得这合适吗?”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一松懈下来夏树就发现自己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嘴上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合适啊,有什么不合适的。”
犬夜叉没好气地白了夏树一眼,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合着你的努力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困得半闭上的眼睛睁了开来,夏树懒懒地看了犬夜叉一眼,打着哈欠说:“我又不是你。”
见犬夜叉瞪圆了狗狗眼一副你不仗义、你不勤奋的样子,夏树不得不出言解释:“我白天有努力修行,晚上才刚猎杀恶鬼回来。”
要不是杀鬼回来时察觉到了犬夜叉的气息,他也不至于没跟枫她们一起回家休息,急匆匆地跑来半山腰的食骨之井这里。
犬夜叉愣了愣,定睛一看,确实在夏树稚嫩精致的小脸上看到了掩不去的疲惫和困倦,当下心下一暖,放缓了声音说:“那你快回去睡吧。”
虽然犬夜叉借食骨之井从过去回到当下时间时是在深夜,但他倒是一点不困。
同在人界,过去和现在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但这并不代表两边的时间不存在时差。
像犬夜叉,他回到当下的时间是在晚上,但他在一百五十年前借食骨之井回来时明明还是白天,他时差还没调过来,精神得能挥一百次风之伤。
又打了一个哈欠,夏树咕哝了一声说了些什么,只是连近在咫尺、耳力过人的犬夜叉都没能听清楚他含含糊糊说的什么,就仿佛是睡梦中的呓语一样。
看夏树困得连操纵空间都用不出来,转过身像只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往前走,犬夜叉摇了摇头,实在不放心让他在这个状态沿着那陡峭挺拔的石阶下山。
横挥了一下手中又大又长的铁碎牙,威风凛凛的牙刀立刻就恢复成了其貌不扬、破破烂烂的长剑模样。
犬夜叉三步并做两步,很快就赶上了没走出多远的夏树,一手箍住他的腰直接将他扛在了肩膀上:“算了,我送你吧。我看你困得就要睡着了,万一脚打滑滚下山去就不好了!”
第213章 213次日
夏树第二天早上起来后,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仍旧在梦中,而且是在一场不太好的噩梦当中。
手里捧着盛满了粟米粥的粗瓷碗, 嗅着清甜的食物芬香,在热腾腾的米粥氤氲出的湿润白雾里, 夏树鼓着腮帮子机械地大口大口吞咽着软糯微甜的米粥。
夏树左边, 是后知后觉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与兄长严胜重逢,被喜悦和开心淹没的傻笑の缘一。
而在夏树右边,是残留有穿越时空后遗症, 时差还没倒过来昨晚疯狂练了一夜刀, 呈二象性身体萎靡但精神亢奋的犬夜叉。
坐在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的家伙中间, 夏树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真的宁愿自己还没有睡醒, 还在做梦, 这样就不用直面这残酷的现实了。
埋头又喝了口粟米粥, 热腾腾的米粥下肚后周身浮上一股暖意, 夏树舒服地喟叹一声, 只觉得整个人都在这股热意下舒展开来,心情也慢慢变好。
在这“噩梦”当中,也只有香喷喷的食物能够拯救他受伤的心灵,让他不至于一大早就被发癫的犬夜叉和缘一影响。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夏树刚喝完粟米粥,缘一就满脸兴奋地凑了过来:“夏树,你今天还去昨天的那个藤屋接取任务吗?”
抬眸觑了缘一一眼, 夏树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 故意不顺着他的意撇撇嘴说:“一个地区潜伏的恶鬼数量是有限的,昨天那个藤屋发布的任务我都接完了, 恶鬼也杀得干干净净,今天该换个藤屋接任务。”
缘一脸上的笑容一滞,眼神也有些黯淡下去,他没有再出言争取什么,只是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蔫蔫的让人看着就无端的生出心疼来。
但夏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心疼,只是冲缘一翻了个白眼:现在兄弟情深了,想要去见兄长了,怎么昨天不见你这么情绪外露,将这份深厚的兄弟感情展现出来?
昨天缘一不还大咧咧地直接跟严胜说他要早点回去休息不能跟严胜多待吗,昨天说分开就分开的英雄气概呢,怎么今天就英雄气短了?
缘一:啊这……
不过说到缘一和严胜之间的兄弟情谊,夏树免不了就联想到同为兄弟的犬夜叉和杀生丸,微妙的小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犬夜叉身上。
但不管夏树怎么看,都实在想象不出来犬夜叉和杀生丸兄弟情深、执手相看泪眼的画面,那已经不是画风问题了,是人设问题。
“看我干嘛?”犬夜叉敏感地发现了夏树朝他投来的古怪目光,自觉没哪里有问题的他抬头白了夏树一眼直接问道。
看你就长了一副不是好弟弟的模样……夏树嘴角一抽,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
重新看向缘一,夏树没有再故意逗弄他,而是直接说道:“你想见严胜,我可以送你去他下榻的旅馆,现在还是早晨,他应该还没有离开。”
被夏树一口道破自己的小心思,缘一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扭捏。
但想要去见严胜的渴望压过了其他,他点点头恳切地对夏树说:“谢谢。”
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来,夏树算是接受了缘一的道谢,但他却接着往下说:“缘一,以后你别跟我一起去猎杀恶鬼了。”
“啊,为什么?”发出疑问的人不是缘一,而是歌,她一脸不解地看了眼夏树,又转过头担忧地看着缘一,像是害怕他因为夏树的话难过。
看了眼表情不变的缘一,夏树没有解释,而是径直问当事人:“缘一,你怎么说,你还想去猎杀恶鬼吗?”顿了顿,夏树又说了一句,“还是说你觉得这有意思?”
歌从夏树的话里听出了这件事有隐情,但她越发茫然了,完全听不懂夏树和缘一在打什么哑谜。
明明每天晚上她也有去猎杀恶鬼的,但现在她根本不知道夏树和缘一在说什么,有一种自己错过了很多、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半歪着头想了想,缘一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确实没什么意思。”
这时,夏树才对一脸懵逼的歌和若有所思的枫解释道:“普通恶鬼的实力对缘一来说太差了,起不到磨砺的作用,而掌握了血鬼术的恶鬼又很少见,十天半个月都碰不到一只。”
对缘一来说,猎杀恶鬼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很难在这件事情上收获到他想要的回报。
缘一斩杀恶鬼的目的从来都是磨砺剑术,提升实力,并不像夏树那样是为了赚取酬劳才捡恶鬼这个软柿子捏,恰恰相反,缘一反而希望自己遇到的恶鬼越强越好。
但天底下有实力的恶鬼并不多,时值乱世,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横行,更有僧侣、法师、巫女等修行者四处游历行走、除妖降魔,恶鬼的生存空间一再被压缩,处境并不比普通人好到哪里去。
有点实力、活得久一点的恶鬼都长好了脑子,个个都很识相,一个比一个苟,也一个比一个藏得深,鬼杀队都找不出他们的下落,接取鬼杀队委托的夏树自然也碰不到它们。
至于那些被鬼杀队发现踪迹,在野外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恶鬼,全是一些转化时间不长,脑子都没有长好的劣鬼。
劣鬼的实力一个比一个垃圾,全凭畸变的□□战斗,没几个掌握了血鬼术,对缘一来说根本起不到半点磨练的作用。
每次碰到实力不济的恶鬼,如果出手的人是缘一,那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拔刀、一剑秒了的流程,不比夏树用灵力净化来得慢,一样轻松得不行。
夏树不知道缘一每次重复同样的流程无不无聊,但他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如果不是为了赚取鬼杀队的酬劳,夏树也不乐意猎杀恶鬼,一个个不仅实力差,长相还辣眼睛,追杀它们简直既浪费时间又影响心情。
夏树站起身,一边收拾刚摆过早餐的小方桌,将几个没有半点粥水残留的粗瓷碗叠在一起,一边随口说:“猎杀恶鬼根本不能让缘一磨砺剑术,杀再多恶鬼也对他剑术提高一点帮助都没有。”
都一剑秒了,还谈什么磨砺?
捧着叠起的几个碗进到厨房,夏树的声音伴随着洗碗的水声响起:“所以缘一你干脆就别去猎杀恶鬼了,把恶鬼留给枫和歌练手吧。”
现在每天晚上猎杀恶鬼的行动中,夏树都不怎么出手了,他在枫和歌历练时充当压阵的存在,只有碰到紧急情况和懂得血鬼术的恶鬼才出手。
要洗的碗没有几个,夏树很快就收拾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家里的家务,除了做饭以外,都是夏树、缘一还有歌他们几个轮流干的。他们都不会做饭,家里的掌灶大权还掌握在桔梗和枫手中。
至于犬夜叉……他不帮倒忙就行,谁也不会指望犬夜叉在家务上能有什么贡献orz。
缘一唔了一声,皱着小眉头半晌才说:“其实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我在战斗中更敏锐了,能轻易洞察恶鬼的弱点,一击将恶鬼斩杀。”
有收获,但收获确实并不大,这是缘一无法辩驳的事实。
但与实力差劲的恶鬼搏杀,不能帮缘一提升剑术水平,却并不代表在其他方面也一点帮助都没有,至少,通过连番的战斗,缘一对自己通透世界的境界有了更深的了解。
缘一生来就拥有通透世界的境界,在他眼中,世界从来都是透明且清晰的,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想看,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就会展露在他眼前。
但天生拥有通透世界,并不代表缘一就对此有客观且全面的认识。
恰恰相反,正因为天生具有,正因为与生俱来,缘一才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通透世界的重要性。因为这对他来说理所当然,来得太过轻松,自然也就不够重视。
在与恶鬼的连番战斗中,缘一或主动或被动地频繁开启了通透世界,在夏树眼中他是拔刀一剑秒了恶鬼,但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中间还有其他的环节。
当缘一碰到恶鬼时,开启了通透世界的他将恶鬼一举一动都看进眼底,并在一瞬间洞察出恶鬼的致命弱点,以掺杂了猩猩绯红砂的日轮刀攻击恶鬼,借太阳之力诛灭恶鬼。
如果没有掺杂了猩猩绯红砂的日轮刀,凭缘一自己其实还没法轻易地斩杀恶鬼,因为恶鬼肉身强韧,恢复力极为惊人,普通刀剑对它们造成的伤害有限。
随着缘一杀的恶鬼越来越多,与恶鬼搏杀对缘一掌握通透世界起到的效果也越来越差。
因为所有恶鬼都是鬼王转化而来,弱点基本就那么几个,不是脖子就是心脏,杀多了都不用再特意寻找,起不到多少磨砺的作用。
夏树想了想,就说:“那遇到会血鬼术的恶鬼,还是留给你来杀。”多少能起点作用。
偏头看了眼窗外,夏树擦了擦手的水招呼缘一:“不早了,我送你去找严胜。”
歌跟着侧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霍然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有些着急地连声说:“我该去神社了,再不去早课的时间要迟了。”
枫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将挂在墙上的弓箭取了下来背在身后:“我也该出门练箭了。”
桔梗早就已经离开了,夏树他们几个是因为夜里猎杀恶鬼,晚上睡得比较晚,这才耽误了早上的时间,还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至于犬夜叉,他是压根一晚没睡。
时差还没调过来,他想睡也睡不着,幸好他是半妖,要不然身体还真吃不消。
第214章 214十年
时光匆匆, 如流水一般不停歇地往前奔涌,转瞬便是十年光阴。
十年过去,桔梗成熟了许多, 实力越发强大,境界也圆满如意, 如今她是天底下公认的最强大的巫女。
桔梗已经不再是枫之村的守护巫女, 而是天照大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伊势神宫唯一有资格传达神谕的神道大巫女。
桔梗卸下的守护枫之村的担子被长大的枫接了过去,十年光阴如梭, 枫也从早熟懂事的女孩长成了稳重冷静、守护一方的巫女。
她虽然没有灵力天赋, 但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足以击退入侵枫之村的妖怪, 在枫的守护下,乱世中的枫之村依旧偏安一隅、平静祥和, 不受战争和妖怪作乱之苦。
枫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跟在桔梗身后不够自信的小女孩, 她已经是一位能让人放心依靠, 给人足够安全感的杰出巫女, 早已通过实际的行动收获了枫之村所有居民的认可和尊敬。
而十年前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来到枫之村定居的缘一和歌也长大了, 他们从懵懂稚嫩的孩童长成了英姿勃发的少年和青春正好的少女。
离家后确实再不返家,和继国家彻底断了往来的缘一反倒在和严胜偶遇后和他的关系有所缓和,两人渐渐又重新找回了曾经兄弟和睦的感觉。
因为和严胜关系得到缓和,两人私底下还有接触, 缘一不再将“成为第二强武士”的心愿作为兄弟之情的唯一寄托,不再那么迫切地想要磨砺自身,提高剑术水平。
他后来很少再和夏树他们一起去杀鬼, 只有遇到掌握血鬼术的恶鬼才会出手, 也只有那些懂得血鬼术的恶鬼才能起到磨砺的作用,对他来说才算是有些挑战。
但在十二岁那年, 缘一并没有食言,仍旧按当初承诺的那样正式加入了鬼杀队,领取了属于他的鎹鸦和日轮刀。
——这一次,缘一并不是为了磨砺剑术才加入鬼杀队,而是被鬼杀队的理念所打动,真心地想要成为鬼杀队的一员,恶鬼灭杀,保护民众。
虽然鬼杀队的当主为了保护缘一,不让他被恶鬼盯上隐瞒了缘一呼吸法创始人的身份,但缘一超绝的天赋、过人的实力依旧让他在众多剑士中脱颖而出,很快成为了支撑鬼杀队的日柱。
在成为鬼杀队的核心成员后,鬼杀队五百年来积累的所有情报全部向缘一敞开。
他终于知道了恶鬼这一堕化种族的来历,也知道了鬼王鬼舞辻无惨的存在,缘一开始追杀鬼屋辻无惨,立志要将鬼王这恶鬼的源头灭杀。
歌身负灵力天赋,十年来经过刻苦努力的修炼,她将自身的天赋和潜力转化为了实力,如今修行深厚、灵力充沛,同样是一位合格的巫女。
和长于战斗的桔梗不一样,歌的灵力偏向于治愈和祈福,战斗力严重不足,但在日常中用处极大,是不可或缺的后勤力量,也是枫之村居民生命健康的坚实保障。
歌和枫一主内一主外,两人共同支撑着枫之村,让这个偏安一隅的小村庄在越发频繁的战乱中始终维持着安定,不曾被混乱的世道影响,拖入到动乱的漩涡当中。
时间过去了十年,身为人类的桔梗、枫、缘一还有歌都变化很大,无论是外表还是心灵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和十年前截然不同,已经不能再混为一谈。
但对生命漫长、成长缓慢的半妖来说,十年的时光却很短暂,这于半妖而言不过须臾片刻的时间还不足以在他们身上留下明显的印记。
这一点在继承了纱织一半血脉和力量的夏树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
十年过去,夏树还是矮墩墩一个。他完全没有长大,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和十年前相比,夏树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脸颊上的婴儿肥终于褪去了,神态间少了几分稚童的可爱懵懂,多了些小少年的灵秀和清正。
只是,在彻底长大了的枫、缘一还有歌的衬托下,哪怕夏树眉眼间的神态已经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依旧因为半寸未长的身高和童稚幼嫩的外表被衬托得像是个没长大的奶孩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的同龄人渐渐分出了长幼,在外表上有了差距和不同,虽然不曾渐行渐远,但这样的情形免不了让人心生感慨,想要叹息,也由衷的感到遗憾。
以夏树比不少妖怪都要缓慢的成长速度,可以预见这种情况只会加剧不会缓解。
也许和十六夜和犬夜叉一样,即使枫她们老了、死了,夏树也还是旧时的模样,她们没法参与他的成长,也永远看不到他长大后的样子。
夏树没有多大变化,犬夜叉亦是如此。
他还是少年的模样,头生犬耳,银发金眸,长相清秀,神情桀骜中带着野性,在十年之后气势越发慑人,给人的感觉更接近妖怪而非人类。
在和杀生丸和解,得到凌月仙姬的同意正式回归西国后,这十年里犬夜叉和西国走得很近,他大半时间都待在西国,很少再回枫之村。
犬夜叉一直都知道,身为巫女的桔梗济世救人、侍奉神明的意志非常坚决,他没有将自己的心意告诉桔梗,不想用小情小爱桎梏桔梗的大爱,让自己成为桔梗的拖累和负担。
桔梗离开枫之村前往伊势神宫时,犬夜叉并没有和一路送桔梗去到伊势神宫的枫、夏树同行,他只是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直到目送桔梗踏进了妖怪止步的伊势神宫才悄悄离开。
夏树察觉到了犬夜叉一路尾随在他们身后,但在犬夜叉的坚持下,他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破,也没有将犬夜叉的心意告诉桔梗。
但夏树同样没有告诉犬夜叉的是,桔梗从始至终都知道犬夜叉跟着她们,知道犬夜叉一路将他们从枫之村送到了伊势神宫——
桔梗的实力远在夏树和犬夜叉之上,以桔梗敏锐的感知能力,她不可能没有发现一直缀在她们身后的犬夜叉。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许了犬夜叉一路跟着她,看着她踏进伊势神宫,在天照大神的神谕下成为伊势神宫唯一的神道巫女,成为统领天下所有神官的巫女之首。
犬夜叉在桔梗进入伊势神宫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没有再回枫之村,而是重归了西国。
在这之后的十年岁月里,犬夜叉会偷溜到伊势神宫附近偷看偶尔走出神社的桔梗,会去枫之村的后山探望夏树,但他再没有像过去那样长久地待在枫之村,几乎成了枫之村的一员。
在桔梗离开枫之村之后,犬夜叉斩断了他与人类社会的所有羁绊,他选择了回归西国,选择了靠近妖怪的那一方,日后再也不打算亲近人类。
本来,犬夜叉最开始来到枫之村,最开始与桔梗结识,就只是因为他发现了夏树这个和他一样是半妖的同类。
在十六夜死后,四处流浪的犬夜叉并没有想过再靠近人类,更没有想过融入到人类社会中。
和人类相比,半妖的生命无比漫长。
十年的时间对夏树和犬夜叉来说其实很短暂,他们还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时间好似在他们身上停滞了,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时光流逝的痕迹。
在外追杀鬼王鬼舞辻无惨的缘一阔别数日回到枫之村,在见到与十年前没有半分不同的夏树后,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几有恍如昨日之感。
看着矮墩墩一个的夏树,缘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在夏树面前半蹲下来与他平视,嗓音微凉却暗含笑意地说:“数日不见,你还是一点儿都没有长高。”
夏树先是下意识地蹭了蹭缘一,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抬手一挥打掉缘一修长有力的大手,哼了哼说道:“别摸我的头,摸头长不高!”
十年时光如流水,对一直是个矮墩墩的夏树来说,长高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是他旁人说不得也摸不得的最大逆鳞。
缘一忍不住笑了一下,被挥开的手重新移了回来捏了捏夏树婴儿肥已经消退,但依旧软绵绵的脸颊:“好,下次不摸你的头了。”
话是这么说,但缘一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打算取消这每次回来都要进行的保留节目。
于缘一而言,可能这一生都看不到夏树长大成人,自然更不愿意错过夏树身上发生的任何变化,哪怕只是看到夏树长高一点点,他也觉得开心。
听出了缘一的言不由衷,夏树鼓起腮帮子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你别太过分了。不许像哄小孩子那样哄我,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嗯嗯,知道了。”缘一状若认真地点了点头,但到底有没有把夏树的抗议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白了缘一一眼,夏树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撇了撇嘴转而问道:“这次怎么样,找到鬼舞辻无惨了吗?”
薄唇微抿,缘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有,还是让他躲过去了。”
提到鬼舞辻无惨,哪怕缘一面对外人时少有情绪波动,心中也免不了生出几分愠怒。
原因无他,实在是鬼舞辻无惨太能苟了。
鬼舞辻无惨的实力未必有多强,但它的躲藏逃命能力实在是一流,滑不留手的比泥鳅还擅长钻洞苟命。
缘一追杀鬼王鬼舞辻无惨已有数年时间,数次追查到了它转化新生恶鬼的痕迹,但数次与抓住鬼王失之交臂,甚至至今没有亲眼见过鬼舞辻无惨,连它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第215章 215撮合
听缘一说他这次还是无功而返, 夏树不由无语:“我真是……”他忍不住龇了龇牙,一脸的不忍直视,“这么多年, 我真的从没有见过像鬼舞辻无惨这样的奇葩!”
它也太能苟了吧!鬼舞辻无惨真的是恶鬼始祖,而不是生活在阴暗沟渠中的臭虫?真的是臭虫都没它能苟命。
说起来, 恶鬼始祖这个名头说出去似乎还算有些牌面, 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妖小怪说不定就会被唬住,以为是什么大人物。
但要是知道了鬼舞辻无惨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它恶鬼始祖的名号皮囊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只怕力量再弱小再卑微的妖怪都会笑掉大牙, 笑恶鬼一族从鬼王开始就上不得台面, 难怪五百年来恶鬼一族始终只在夜间活动,原来是根本见不得光。
对缘一数年来追杀鬼舞辻无惨却屡次碰壁的苦逼遭遇, 夏树深感同情, 任谁被鬼舞辻无惨这个苟东西牵着鼻子东奔西走却一直抓不住人也要怒火汹涌、情绪上头。
但同情归同情, 夏树也确实爱莫能助。
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能揪出鬼舞辻无惨、找到它的下落, 只好踮起脚拍拍缘一的肩膀安慰道:“往好处想, 你一直紧盯着鬼舞辻无惨,他都没机会作恶了,近些年新被转化的恶鬼数量少了许多。”
摇了摇头,缘一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皱着眉头,轻抿着唇低叹道:“不杀死鬼舞辻无惨,终究是一个隐患。以鬼舞辻无惨的狡猾, 它大可以潜伏起来, 等我老了、死了再继续出来作恶。”
事实上,这一年来鬼舞辻无惨的行踪确实越发诡秘难寻, 它苟得更深更隐秘,大有和鬼杀队一起耗下去,看谁命更长的架势。
而比命长,缘一是耗不过鬼舞辻无惨的。
只要鬼舞辻无惨不找死地自己去晒太阳,以它的苟命能力,绝对能一直藏下去逃过缘一的追杀,直到缘一再也无力追捕它。
而在缘一死后,很难说鬼杀队还能不能再出一个像缘一这样有实力按着鬼舞辻无惨打,能把它追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剑士——现在的缘一已经不会再认为自己资质平平,他对自己的天才已经有了足够清楚且正确的认知。
夏树知道缘一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未来,鬼舞辻无惨和大多数头脑简单的妖怪恶鬼不同,它的本性除了苟,还有更多的狡猾、恶毒、诡诈和奸狯。
鬼舞辻无惨在明知自己不是缘一对手的情况下,为了活下去,它绝不会为了什么面子、鬼王的名声和缘一正面刚,甚至都不会再大肆作恶引起鬼杀队的注意。
在缘一活着时,鬼舞辻无惨只会狡猾地退避躲藏,缩在阴暗角落里等待缘一死去再重新出来作恶,以它的苟性,完全有耐心再等一百年。
看着眉头紧锁的缘一,夏树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想了想,没有再提鬼舞辻无惨,而是换了一个话题:“缘一,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歌成婚?你这次的假期要是不短,那就去提亲吧,我想你们今年就结婚!”
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缘一,夏树圆润水亮的猫瞳中盛满了期待和向往——他想在离开前,亲眼看到缘一和歌结婚,看到他们永结同心,相爱相守。
“你、你……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缘一玉一样雪白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耳尖发起烫来,脑子更是嗡的一声轰鸣起来,却是被夏树直来直去的问话搞得招架不住。
好一会儿缘一才从脑袋轰鸣的状态中冷静下来,他又羞又恼地瞪了眼一脸期待的夏树,伸出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肥脸颊:“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缘一实在不好意思跟夏树这个小不点讨论他跟歌的事情,总有种带坏小孩子的错觉,一心只想含糊过去,便口不对心地敷衍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去玩吧!”
“我才不小,我和你一样大,我就是个子没长高!”
气呼呼地拍掉缘一掐他脸颊的手,夏树鼓起腮帮子怒瞪着缘一逼问道:“难道你不想和歌结婚吗?那你干嘛送她花,还偷偷摸摸地跟隐部队打听哪里能买到和服和发簪?”
夏树这番逼问直接让缘一心态炸了。
没错,他是跟隐部队打听了一些事情,可问题是夏树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送花给歌的事情又是怎么暴露的,当时明明只有他和歌两个人啊?!
难道…难道夏树早就知道他跟歌的事情了?他们根本就没有瞒过去,从头到尾都隐瞒了个寂寞?
想到这里,心态爆炸的缘一再也待不下去了,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尖通红的他转身就走,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夏树的视野里,羞耻得一秒都不想多待,就怕夏树说出什么更让人害羞的话来。
“……什么啊,就这么走了?”被丢下的夏树目瞪口呆地看着缘一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没法苟同地冲着影子都快看不到的缘一囔囔起来,“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还要我来替你们操心!”
“操心?”
突然,一道含着戏谑的笑声在夏树背后响起,清爽干净的少年音里满满都是揶揄:“我可看不出来你有哪里操心了,想看他们笑话还差不多。”
夏树先是一惊,继而开心地咧开嘴笑了起来,满脸俱是欢喜地转过身去:“犬夜叉,你什么时候来的?”
基于夏树和犬夜叉之间的塑料兄弟情,夏树眼角眉梢浮现出来的欣喜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在反应过来犬夜叉说了什么后,夏树皱巴着白嫩精致的小脸,撇撇嘴哼道:“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哪里想看他们笑话了?”
站在夏树背后的高大乔木上的犬夜叉纵身跳了下来,鲜红的火鼠裘一如既往的艳丽显眼:“你要心里没憋着坏,干嘛问缘一什么时候和歌结婚?”
不知道他们会害羞到心态爆炸,表情、语言乃至思绪都全部停表吗?
夏树怔了怔,黑亮水润的猫瞳中飞快地掠过一抹黯淡,他低下头掩盖这一瞬间的异样,故作郁闷地小声嘟囔道:“我就是想撮合他们嘛,他们年纪也不小了!”
话是这么说,但夏树也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缘一有些接受不了由他来提起这件事,不由心生让枫去询问歌的打算、敲敲边鼓的想法。
嗯……他就不继续掺和了,免得缘一和歌更加不好意思。他就坐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好了,反正缘一和歌郎有情妾有意的,夏树百分百笃定他们最后会结婚!
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情托付给枫后,夏树就换了个话题,他挠了挠头,小声问犬夜叉:“犬夜叉,你能帮帮缘一吗?”
犬夜叉:“帮什么?”
眨了眨眼睛,夏树略显心虚地笑了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自己也明白这不地道,越说底气越不足:“你是犬妖,嗅觉最是灵敏,只要你闻一闻鬼王的味道,一定能追踪到躲藏起来的鬼舞辻无惨。”
“所以,你能不能……”帮一帮缘一,也帮鬼杀队解决这绵延五百年的夙愿。
不等夏树把话说完,犬夜叉就战术后仰地退后一步,冷酷且坚决地直接拒绝道:“不能!”
顿了顿,犬夜叉清秀脸庞上掠过一抹嫌恶,琥珀似的淡金竖瞳中盛满了排斥:“恶鬼的味道臭死了,我有病才去闻鬼舞辻无惨的味道,还特意去追踪鬼王。”
他是个正常的妖怪好不好,不是受虐狂,也没有什么挑战强者的执念(杀生丸:?),更不会去自讨苦吃。
他也好,西国也好,都跟恶鬼一族没仇没怨,他干嘛冒着嗅觉被恶鬼血的臭气冲得失灵的风险去找恶鬼的麻烦,他又不是有病!
“好吧ヽ(ー_ー)ノ……”夏树稍微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很快也接受了,并没有继续请求。
这并不是夏树第一次请犬夜叉帮缘一和鬼杀队的忙,但只有第一次犬夜叉还不清楚恶鬼臭味的杀伤力时才答应过,后来尝到教训,犬夜叉就再没松口过了,打死也不去追踪恶鬼。
夏树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说到底他对鬼杀队没什么归属感,想杀鬼舞辻无惨纯粹是心疼被溜得到处跑的缘一,想帮他一把,不行也不强求,没非要达到目的的执念。
上下打量了犬夜叉几眼,夏树突然反应过来,一脸狐疑地问:“你这次怎么来得比约定的时间要早?”
桔梗离开枫之村后不久,犬夜叉就回归了西国,除了偶尔来枫之村看望一下夏树,就是徘徊在伊势神宫附近撞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桔梗。
在这之外的时间,犬夜叉一直待在西国,很少再履足人类的村落,渐渐的断了与人类社会的联系。
按照以往的规律,犬夜叉不该现在就出现在枫之村,他起码要继续在伊势神宫附近徘徊五六天才会想起夏树——所以说嘛,他们俩就是塑料兄弟情┓(`)┏
薄唇紧抿,犬夜叉表情严肃起来,沉声说道:“我从伊势神宫过来。最近修行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各方修行者都受到影响,神宫也为此戒备森严,气氛极为紧张。”
翻了个白眼,夏树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这样啊。”
懂了,不就是伊势神宫戒严,犬夜叉没法继续在附近逗留,才退而求其次跑来找他嘛……嘿,他早就习惯了。
犬夜叉看了夏树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继续说道:“通灵王大赛即将开始,整个修行界都被卷进去了。”
作为侍奉天照大神、总领神道的当代大巫女,桔梗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第216章 216计划
眨巴眨巴眼睛, 夏树明白了:“所以,你是打算自告奋勇地替‘伊势神宫’分忧?”
夏树特意在“伊势神宫”四个字上咬重了音,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有意要看犬夜叉的笑话——屡次被当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自从熄了向桔梗表明心意的心思, 决定将对她的喜欢埋藏心中后, 犬夜叉的脸皮就变得很厚,面对夏树的打趣也面不改色,堂而皇之地直言道:“我想桔梗好, 这有什么不对?”
他又没什么别的心思, 只是想桔梗好, 希望桔梗事事顺心、遂心如意,这根本没什么好羞耻的, 完全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嗯, 仅限于在夏树面前。
犬夜叉这么坦然, 夏树反倒有点心疼他, 也后悔起自己拿这件事打趣犬夜叉, 便匆匆忙忙把话题转回到正事上:“关于通灵王大赛,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想了想,夏树看了犬夜叉一眼,有些迟疑地问:“你不会想参加通灵王大赛吧?”
夏树并没有接触过通灵王, 只是接受桔梗的神道基础教育时听她提起过通灵王,知道有这一类的修行者。
说起来,如果不论犬夜叉的半妖身份, 其实他也能算得上是通灵者, 毕竟铁碎牙的灵也是灵嘛。只是和其他通灵者操纵的灵不一样,铁碎牙是有实体的, 或者说,它本就是铁碎牙这柄牙刀生出的灵。
对夏树问出的问题,犬夜叉只觉得无语:“我有病吗?我为什么要去参加通灵王大赛。”
他一个半妖,当什么通灵王。而且他是要解决麻烦,不是反过来参与其中增添更多的麻烦。
夏树松了口气,放心地点点头,继续追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阻止通灵王大赛正常举办?”
犬夜叉卡住了,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将一头银色的长发揉成了稻草窝:“额……这个我还没想好。”
夏树脸黑了下来,强忍着才没翻出一对白眼:“所以,你根本没什么计划,也没想出什么对策,就只是听说通灵王大赛要举办了,就跑来找我商量这件事?”
犬夜叉面色讪讪地扭过头去,不敢看夏树脸上扭曲的表情,生怕夏树忍不住伸出爪子挠他一下。
突然,犬夜叉脑海中灵机一动,有了一条思路。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故作严肃地说:“重点不在通灵王大赛。我们没必要阻止比赛照常举行,只要尽力让事情在可控范围内就行。”
表情缓和下来,夏树认真琢磨了一下犬夜叉的措辞,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有些不解:“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通灵王大赛有什么隐患,或者这背后藏着能让整个修行界动荡的大秘密?”
不至于吧?
就算通灵王大赛正常举办,最后决出了最强的通灵者成为通灵王,那也不过是通灵者这个修行者群体有了统治者,这又能影响什么?
难道不举办通灵王大赛,不选出通灵王,那些实力强大的通灵者就不存在吗?那怎么可能!通灵者本来就身处修行界,通灵王大赛不过是排出通灵者的强弱,对通灵者整体的实力起不到多大的增益效果。
沉默了一下,犬夜叉表情严肃起来,不再是装模作样的作态:“据说通灵王大赛最后决出的胜利者不仅会成为通灵王,而且能登上神位成神。”
愣了愣,被巫女收养,十年来都是神社的常客,也接受过神道基础教育的夏树第一反应是:“成神?哪种神,是天照大神、稻荷神这种有神职的正神,还是那种乡间野外流传了几段事迹就敢自封为神的野神?”
犬夜叉脸上严肃的表情僵住了,他眼神发飘,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和夏树对视,声音也越来越小:“……不、不知道,只知道通灵王能成神。”
夏树:……
夏树:…………(╯‵□′)╯︵┻━┻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夏树强行忍住怒喷犬夜叉一顿的冲动,表情木然地扯了扯唇角,尽量保持冷静地说:“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预设成神后的通灵王实力非凡,不仅有资格进驻高天原,而且足以让高天原为之动荡。”
如果真像他做的最坏预设这样,通灵王成神后有如此威势,那夏树倒是明白了伊势神宫为什么对即将举行的通灵王大赛这般如临大敌。
不管通灵王具体是怎么成神的,一位新诞生、实力说不定还很强劲的新神注定会对高天原的统治者天照大神照成冲击。
别的不说,光通灵王成神的办法就是一个大坑,从人到神,而且还不是那种自称的伪神,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看伊势神宫严阵以待的架势,通灵王成神显然不是天照大神默许的,甚至很有可能成神后的通灵王根本不受天照大神的管控,他的出现只会造成高天原的分裂。
夏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然对高天原的本土神祗之间的交锋不感兴趣,不过考虑到身为神道大巫女的桔梗,他还是说道:“既然通灵王牵扯着神祗,那你和我说说通灵王大赛的具体事宜,我们合计合计该怎么做。”
既然通灵王还未决出,那就要趁这个时间点将麻烦扼杀在摇篮当中。不然等通灵王成神,黄花菜都要凉了——他们根本没实力参与进神祗间的博弈,也最好不要招惹成神后的通灵王。
不过,犬夜叉说得也对,他们确实没必要阻止通灵王大赛举办,只要保证最后决出的通灵王不会和天照大神为敌就足够了——桔梗供奉的只是天照大神,其他神祗关夏树屁事。
犬夜叉:……
拧起小眉头,夏树仰头看向突然沉默的犬夜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说话啊?”
“嘿嘿……”犬夜叉尴尬地冲夏树干笑两声,卡壳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额头划下一排黑线来,夏树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犬夜叉:“你该不会根本没弄清楚通灵王大赛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了一些皮毛就急匆匆地跑来找我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麻烦吧?”
他真不知道犬夜叉是太自信,还是心太大……怎么他都回归西国十年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西国没教他怎么谨慎做妖吗?
犬夜叉挠了挠头,没有说话,但他的反应已经将事情的真相透露了出来。
没错,他就是根本没搞清楚通灵王大赛具体是什么样的流程规章,只是听风就是雨地知道通灵王大赛的举办会严重影响修行界,将伊势神宫也牵连进去,于是就情绪上头地打算主动挑担子解决这件事。
接连经历了犬夜叉一连串“没想好”、“不知道”、“不清楚”的回答,夏树直接崩溃了:“你什么也不知道,急急忙忙跑来找我干嘛?”
夏树非常想敲开犬夜叉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我能帮你什么忙,带你去通灵王大赛举办的场地抓几个主办方的人拷问?犬夜叉,你能不能有点谱啊?”
犬夜叉眼睛猛地一亮,双手一拍赞叹道:“好办法!”
夏树翻了个白眼,属实不想理会脑子有坑的犬夜叉。
他严重怀疑就算他刚才口不择言说的是把所有的通灵者全部干掉,将通灵王成神的可能彻底扼杀在摇篮中,犬夜叉也会双手一拍赞叹这是个好办法——他根本就没过脑子,纯属无脑附和。
夏树觉得自己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犬夜叉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听犬夜叉胡咧咧了半天,只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犬夜叉什么内幕消息都不知道,也没有什么计划,根本就是捕风捉影地听了些瞎话就在这里发疯。
嫌弃地白了犬夜叉一眼,夏树一脸呵呵:“犬夜叉,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啊?”
犬夜叉想了想,没有敷衍,而是一脸认真地回答道:“知道通灵王大赛是个让桔梗烦心的麻烦,最好尽快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
夏树不想理他。
犬夜叉抬手揉了揉夏树软乎乎的圆脸颊,嬉皮笑脸地说:“别拉着个脸嘛,我是没什么计划,但你刚才说的主意真的很好,我们去通灵王大赛的举办场地,抓一个主办方的人拷问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摇摇头挣开犬夜叉的大手,夏树精致的五官皱巴起来,神情有些犹豫:“通灵王大赛要是真藏着成神的渠道,只怕主办方的实力背景差不到哪里去。”
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挺自信的,也知道犬夜叉回归西国接连参战后实力变强了很多,但这都不是他们莽撞行事的理由,该苟还是要苟一下的——虽然很讨厌鬼舞辻无惨,但夏树得承认那家伙的苟命意识值得学习。
犬夜叉眼睛转了转,很快有了主意:“那就抓一个参赛的通灵者。通灵王大赛没有门槛,只要是通灵者都能参加,肯定有不少杂鱼抱着侥幸心理参赛,我们混进去抓一个实力弱的,既容易还不引人注意。”
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个方案没什么问题的夏树爽快地点点头:“好,就这么干。”
只是欺负几个实力弱小的通灵者,又不是对上通灵王大赛的举办方,更不是直面成神后的通灵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一点危险都没有。
敲定下这件事,犬夜叉突然冷不丁地问夏树:“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枫之村?确定要跟我去西国?”
第217章 217勇敢
夏树浑身一震, 脑袋耷拉了下去。
他想在犬夜叉面前作出一副坦然平静的模样,但怎么努力唇角也翘不起来,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扯着唇角往下坠。
半晌, 夏树才轻轻说:“嗯,跟你去西国, 不留在枫之村了。”
一年前, 夏树就和犬夜叉说好了,等枫的生活彻底安稳下来,等缘一和歌结婚, 走向幸福美满, 他就去伊势神宫向桔梗道别, 然后离开枫之村,离开人类的世界, 去往属于妖怪的国度。
夏树很喜欢枫之村, 这个避世的村子在纷乱迭起的战国中遗世独立, 一直保持着安宁祥和。
村民的日子虽然清贫简朴, 但村中每个人都能安居乐业, 都生活得怡然惬意,珍惜着平凡却又温馨的每一天。
夏树同样也珍惜着在枫之村度过的每一天,但正因为此,他才要离开——十年过去, 一点儿也没有长大、身上始终没有半分变化的夏树已经渐渐发现了半妖和人类之间的鸿沟。
十年来,枫、缘一还有歌一天天长大,可夏树却还如昨昔一般年幼懵懂。
时光并不是在夏树身上凝固了, 只是身为半妖, 时间在他身上相比于人类走得太慢太慢。
人的一生从生到死,从年幼到年老, 那么的漫长充实,那么的多姿多彩,可对半妖来说,却短暂地仿佛须臾片刻,只是幻梦一场。
继续留在枫之村,夏树会亲眼看到枫她们成长得越发成熟,看到她们在岁月的打磨下变得越发从容,越发豁达智慧……然后,也亲眼看着她们一点点老去,腐朽,最后彻底被死亡淹没。
只有他,只有他被留在原地,被时间留在昨日。
夏树不想看到枫她们渐渐衰老的模样,更没法接受她们的死亡。在枫她们一天天老去,他不得不亲眼目睹她们离开人世时,夏树不能保证那时自己的情绪不会激动,更不能确定日后的自己能不能坦然面对这一切。
得到又失去,往往比从没有得到过还要更让人难受。
如果不曾有过那样欢乐的时光,如果不曾相伴过那样漫长的岁月,如果没有感受过身处人群的热闹和熙攘,也许与故人分别后独处时就不会那么寂寞,孤独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和人类相比,生命漫长的半妖就像是被时光抛弃了一样。即使与人类结缘,即使与人类缔结羁绊,在时间的流逝下,渐渐也无法与人类感同身受,更无法触及人类所在的世界。
十年前,彻底觉醒血脉的夏树只是肉.体变成了半妖。可在十年之后,他已经真的变成了与人类不同的异类,从身到心,都渐渐朝着妖的方向蜕变。
血脉赋予夏树的不同,在他和人类之间划下的鸿沟不仅没有愈合,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再也没有愈合恢复如初的可能。
夏树知道,现在就是离开最恰当的时间:桔梗已是神道大巫女,枫也如愿以偿成为枫之村的守护巫女;歌定居枫之村后不再颠沛流离,有了新的家人,缘一加入了鬼杀队,与兄长严胜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她们都过得很好,也都处于最美好的年华。
夏树想,他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就在这一刻,就在枫她们都过得很好的时候。
让枫她们在他的记忆当中定格在最幸福的一刻,这样,在分别以后,她们留在他心中的印象就永远是幸福的、美满的。
在往后的百年间,这些记忆会支撑着夏树走过漫长的岁月,让他在孤独和寂寞中汲取到一些温暖和幸福。
看着耷拉着脑袋、情绪明显低落下去的夏树,犬夜叉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头顶细软的发丝:“要是实在舍不得,就在枫之村多待几年,又没谁催着你离开。”
头顶在犬夜叉掌心左右摇了摇,夏树低声说:“再待下去,我就真的舍不得走了。”
他就是怕自己最后会舍不得,才会选择在中途就抽身离开。
扯了扯嘴角,夏树自嘲地说:“我这也算是及时止损。”
事实上,夏树很清楚,比起“及时止损”,也许“逃避”和“退缩”更能准确地描述他的行为。
他就是在逃避啊……因为害怕会受伤,害怕自己会难过,害怕最后会接受不了,所以选择斩断被伤害的可能,将分别提前到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离开也不会太过难过的时候。
他真的是很没用,一点勇气和担当都没有……最先放弃的人,第一个退缩的人,一直都是他。
夏树心中的煎熬和难过,犬夜叉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作为半妖,他们一半是人,一半是妖,生来就站在人和妖的中间,他们有人类脆弱的心和充沛细腻的感情,也有妖怪强大的实力和漫长的生命。
一旦他们和人类缔结羁绊,就注定要经历珍爱之人的衰老、死亡,也要承受送走珍爱之人的痛苦。
只是,犬夜叉比夏树幸又不幸的是,十六夜离开的时候,他还太小太小,小到还不懂得什么是永别。
至于桔梗……犬夜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喜欢上人类的后果,但他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耷拉着脑袋的夏树沉默了许久,突然抬起头看向犬夜叉,一脸认真地说:“犬夜叉,我觉得你很勇敢,也,也很羡慕你的勇敢。”
“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犬夜叉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懵逼地看向夏树,只觉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夏树仰着小脸冲犬夜叉乖巧地笑了笑,并没有解释更多。
在与母亲十六夜分别之后,在野外流浪徘徊近一百五十年,经历了那么多颠沛流离、寂寞孤独的岁月,被人类伤害过的犬夜叉还能鼓起勇气再次靠近人类,再次与寿命短暂的人类缔结契约,真的是太勇敢了。
易地而处,夏树不敢保证自己也能像犬夜叉这样勇敢。
譬如现在,他就已经渐渐地失去了再与人类结识,与人类缔结羁绊的勇气。
如果桔梗姐姐,枫、缘一还有歌注定先他一步离开这个这个世界,如果结缘最后注定以生死之别作为收尾,那他只经受眼前的这些离别就已经足够了,他再也没有勇气去结实注定要失去的人。
微微踮起脚抓住犬夜叉盖在他头上的大手,夏树没有将他的手挥开,而是眷恋地在犬夜叉掌心轻轻蹭了蹭:“犬夜叉,还好有你在。”
幸好他身边还有犬夜叉,还有犬夜叉这个和他一样生命漫长的半妖。
这让夏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不是无依无靠,一个人飘荡在这世上。
十年前,没有亲身体会过妖怪与人类之间寿命鸿沟的夏树根本不懂得漫长的生命对半人半妖的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时候,知道要到五百年后才能与父母、兄长还有族人相聚的夏树从不觉得五百年有什么漫长和难熬的。当年他还太小,没有经历过岁月流逝,故人一天天改变,而他自己却定格在原地,十年依旧如昨日的煎熬。
十年前,五百年对夏树来说只是一个苍白单薄的数字,从没有切身的体验和感觉。
可在十年之后,在枫她们渐渐长大,夏树却还停留在昨日,不仅是外表,就连内心,也受妖怪血脉的影响还停留在幼年,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被时间“钟爱”的悲哀。
五百年对夏树来说再也不是一个单薄遥远的数字,而是他未来真真切切要度过的时光,是他要在分别、孤独、思念和寂寞中煎熬的漫长岁月。
一个十年就已经这么难熬,五百年可是整整五十个十年!
被夏树亲昵地蹭了蹭的犬夜叉一脸不自在地松开手:“别撒娇了,我们先办正事。”
其实犬夜叉也没有那么着急,只是他实在不太习惯夏树袒露出来的脆弱姿态,所以才随便找了件事岔开这个话题。
甩了甩头,将有些低落的情绪强压下去,夏树点点头,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通灵王大赛的举办场地,你知道大致位置吧?”
只要犬夜叉知道举办大赛的地址,夏树就能立刻用空间传送带着犬夜叉赶到现场。但如果犬夜叉连举办大赛的地址都不知道,那夏树也只能抓瞎,空有能力却无处施展。
犬夜叉想了想,仔细回忆了一番才说:“通灵王大赛的举办方是一个名叫帕契族、来自遥远之地的神秘部落。决赛将在帕契族的地盘举办,并不在这片大陆,只有初赛是在这里,在江户举办。”
夏树轻咦了一声:“江户?我还以为会是京都。”
虽然战国流离纷乱,战火连连,各地城主纷纷自立,但京都才是首都,这一点是所有城主都承认的——只是各地城主已经不再听命于天皇,从京都传出的诏令也无人遵从。
“那可是平安京,谁知道京都住着多少位修行者,周边又潜伏着多少大妖。帕契族虽然神秘古老,但毕竟是外来者,不低调一点谁知道哪一天就被赶出去了。”犬夜叉摇头晃脑地解释,看得出来他对风雅浮华的平安京存有一分向往。
夏树毕竟不是本土人士,体会不到犬夜叉的心情,所以只是随意地应了声:“好吧,那我们就去江户。”
眨了眨眼睛,夏树想起一件事,一拍手道:“五条真逃家后就躲在江户,还在那里买了套宅子。后来他回家,那套宅子就给了我,这次我们去江户刚好在那里落脚。”
等他们抓住通灵王大赛的工作人员,也需要找个隐蔽安静的地方才能进行拷问嘛。
第218章 218看见
“宅子倒是建得不错, 面积也够大,就是位置太偏僻,离江户都有好一段距离, 根本就是个乡下角落。”
被夏树用空间传送带到江户来的犬夜叉绕着这座五条真送给夏树的宅邸庭院转了一圈,眉宇间掠过几分满意, 但仍觉不足的挑了挑刺。
夏树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反正是白得的, 偏僻就偏僻呗。”想了想,夏树又补充了一句,“江户建城不久, 人烟不旺, 不只是这里, 江户附近都挺荒凉的,到处都是枯地。”
对犬夜叉挑的刺, 夏树是真的无所谓。他又不住江户, 不管这个宅子建得是华丽还是简朴, 周围是繁华还是荒芜, 都对他没什么影响。
对这份白得的产业, 夏树的态度是有比没有好。
五条真给他下委托时,把这片宅子连带着附近一大片荒地的地契都当添头送给了夏树。
既然是添头,显然这份报酬的总价值高不到哪里去——江户是新城,这么一座用料扎实、雕栏画栋的宅邸, 连带着囊括附近几座小山和大片旷野的地契,放到京都也只能换得一座位处外圈的小宅子。
这座宅子被五条真送给夏树后就一直荒废,十年无人居住无人打理, 原本修建得颇有古趣的宽敞庭院落满了枯枝枯叶, 整个院落一片萧瑟凄然,半点不复五条真住在这里时的奢华堂皇、典雅风华。
宅邸荒废了十年, 但五条真留下的防护结界倒还在运转,仍旧兢兢业业地守护着这座久无人烟踏足的院落。
所以当夏树用空间传送来到这里时,挺稀奇的发现这座宅子里面还是挺“干净”的,没混进来什么妖魔鬼怪,也没有诞生什么咒灵邪物,用不着他在费力清理一番了。
犬夜叉在庭院里四处转了一圈就没了兴趣:“我去打听下通灵王大赛的举办地点,江户就这么大,人也不多,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地方。”
夏树对此没什么意见,但同样没什么兴趣陪犬夜叉出门,两个人一起在江户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听,便只冲犬夜叉挥了挥手表示送别,只肯给予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持。
啧了一声,犬夜叉伸出大手罩在夏树的头顶使劲揉搓,直到将他一头霜雪一般的银发揉成鸡窝头,这才念头通达地跳上屋檐,几个纵跃远离了庭院,出了防护结界的范围,火红的身影渐渐远去。
犬夜叉离开后,无事可干的夏树干脆也四处转了起来,在宅邸中到处溜达,踩了踩点,顺便还加固了一下五条真留下的防护结界——虽然日后大概率不会住这座宅邸,但这里毕竟也是他的地盘,来都来了,夏树就顺便巡视一番。
转着转着,突然间,夏树只觉一阵晕眩,若不是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柱子,险些站不稳摔倒在地。
等夏树缓过神来,再睁开眼睛,就发现眼前一片迷蒙,有浓重深沉的白雾氤氲缭绕着,将他的视线牢牢遮住。
而在厚重到让视线受阻的白雾之后,夏树隐约看到了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恍惚间,他知道画面中出现的地点就是这里,就是同一个地方,只是白雾剪影中的宅邸不再荒废,而是仿佛重建过一般古色古香、典雅风华。
被白雾层层掩映的、恍如虚幻的画面中,一个白发金眸的少年踏进重建后的华丽宅邸。
少年并不是一个人,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同样是银发的小婴儿。当夏树凝神仔细看过去时,少年怀中的银发婴儿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湛蓝澄澈如高天青空的眼眸。
六眼!
“啊……”夏树突然捂住眼睛痛呼了一声。
原来,在夏树看得太过专注时,他的眼睛突然像被针刺了一样剧痛起来。
受痛觉刺激,夏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眼角也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等夏树从刺痛中缓过来,再睁开眼睛,就发现眼前已经没了那厚重深沉的白雾,而白雾后面时隐时现的剪影也仿佛幻梦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揉了揉眼睛,夏树不相信地再次凝神看向了前方,但还是没有看见缭绕的迷蒙白雾,更别提白雾之后的莫名画面。
拧起眉头,夏树被这突然的插曲弄得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自己眼前为什么会浮现出白雾,更不知道白雾中出现的画面从何而来,那是他的幻想,又或者是冥冥之中的预见?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夏树否定了后面的猜测:“预见……我可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我连占卜都没有学过,更别提比占卜更高一层、窥探命运走向的预言。”
就在夏树苦恼不解时,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乍现而出:“我不会无缘无故看到那些画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在其中。”
夏树右手握成拳头在摊开的左手上轻轻敲了敲,若有所思道:“我确实没有预见的能力,但有一个人有……所以,我是被祂影响了?”
呼出一口气,夏树打算验证这个猜测。
犬夜叉出去打听消息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夏树本来也没打算留在这座半荒废的宅邸中等犬夜叉,现在心里存着事,干脆就又破开空间从江户回到位于武藏国的枫之村。
枫之村建着神社的后山,夏树出现在半山腰,径直朝亭亭挺立的御神木走了过去。
“我刚才突然间看到了一些画面,那好像是发生在未来的事情。”夏树皱着小眉头,表情有些疑惑,“那是预言吗?我并没有预见的能力,是不是受你影响我才在无意中窥见了未来?”
灵性弥漫间,无形的灵域扩张开来,时代树的身影显现而出:“你当那是预见也可以。”祂的嗓音清冷泠泠,微微含笑,“你只是和我一样,穿透了时间的长河看到了下游正在发生的事情。”
“?”夏树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这不就是预言吗?”
不要以为换个说法就能把他糊弄住,他已经不是六岁小孩了谢谢!
时代树笑了笑,语气平静地解释道:“预言是对未来的预测和窥探,预见的画面有可能成真,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发生。”
“但我们不同,我们看到的是时间长河的下游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必定会在未来上演的戏幕。”
夏树听得眼神迷茫,半懂不懂地“哦”了一声:“所以说,跟那些搞占卜预见的神棍比起来,我们看到的预言更准确,是百分百会实现的未来?”
时代树没有反驳,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甩了甩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让他头秃的话题,夏树脚踩在树干上轻点几下,身姿轻盈地攀到御神木的树冠中,熟稔地找到一根高度、粗细都正合适的枝丫坐了下去。
双.腿悬空着,夏树随性地在树枝上晃荡着小腿,懒洋洋地问时代树:“为什么我现在还能看到你,还能与你对话?”
这次轮到时代树“?”了,她歪了歪头,摹绘自桔梗的净白脸庞上流露出几许茫然:“什么意思,你不想见到我吗?”
祂还以为他们相处得很愉快,算是朋友了呢,原来不是吗?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树没想到时代树是这个反应,连忙摆了摆手,措辞有些混乱地解释起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你说是我召唤来了食骨之井,我不否认这一点。”
夏树的小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但我现在已经决定了要离开枫之村,要斩断和枫她们之间的羁绊,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我绝不会反悔——可为什么我还能看到你,食骨之井仍旧存在于枫之村没有消失呢?”
他已经做出了放弃的决定,按理来说,他的执念应该不再强烈,更不该一直维持食骨之井的存在。
“我不明白。”夏树脸色有些苍白的喃喃低语,“我的执念召唤来了食骨之井,然后你出现了,让我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对你预见的未来怯步了,所以我退缩、逃避,选择离开,可是…可是……”
可是他现在仍旧能看到时代树,这是不是说明他的选择根本没有对未来造成任何影响?
时代树恢复了平静,凝视着夏树轻声说:“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食骨之井的力量虽然来源于我,但它的出现和消失从来不受我的控制。”
顿了顿,在夏树陡然消沉下去的情绪中,时代树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自己知道你到底放弃了没有。”
夏树不说话了,沉默了下去。
半晌,夏树站起身,如履平地一般地踩在横生出去的树枝上,却是突然把话题转回到了最开始:“我因你获得的‘预见’能力会一直存在吗?还是说,只是偶尔会不受控的看见一些未来的画面?”
摸了摸下巴,夏树还残留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流露出故作深沉的表情,煞有其事地叹息道:“我不太喜欢‘预见’这个能力呢,如果提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没意思了。”
时代树从善如流地跟着夏树转换了话题,没有再干涉太多。
祂想了想,最后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能不能看见,又看见了什么,这同样只取决于你。”
夏树:……
沉默了一会儿,夏树忍不住咬牙:“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打哑谜的神棍现在是什么下场?”
时代树歪了歪头:“不知道,什么下场。”
夏树:……你这样清纯不做作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搞得我下不来台!!
第219章 219叶王
在白切黑的时代树面前一败涂地, 夏树只能落荒而逃,灰溜溜地离开了半山腰。
他不打算去找缘一和歌,既担心会打扰到他们这对情投意合的小情侣, 也怕被缘一和歌相处时的画面辣到眼睛,被他们身上冒出来的粉红泡泡追踪攻击。
夏树溜达到建在山顶的靶场, 跑去正在练箭的枫面前转了一圈, 告诉她最近有点事,他可能会很忙,可能会没有时间回村子, 让枫没在村子里看到他时别担心。
通灵王大赛的事情, 夏树想了想后, 还是决定不告诉枫。
一来通灵王大赛的举办地点在江户,而且只是预赛在江户, 最后的决赛要在帕契族的地盘进行, 离枫之村实在有点远。
二来, 犬夜叉还没打听到通灵王成神是怎么回事, 甚至不能保证这件事是真的。现在情况不明, 没必要急急燥燥就把事情囔囔出去让枫知道,现在说出来,只会让枫也跟着操心,不会对解决这件事有什么助益。
打过招呼, 夏树记挂着在江户打听消息的犬夜叉,没有多留,脚不沾地的再一次撕开空间传送到了江户——拥有操纵空间的能力, 来往各地就是这么方便。
回到江户的宅邸, 夏树没看到犬夜叉,就知道他还没有回来。
正想着趁犬夜叉还没回来的空档收拾出两间屋子住人, 夏树突然察觉到笼罩住整个宅子的防护结界被人触动了。
从防护结界反馈回来的信息看,这动静不像是结界被人攻击了,更像是被结界拦在外面的人向主人发起的不带恶意的提醒和招呼。
挑了挑眉,夏树有些奇怪地朝结界被触动的方向走了过去。
早在夏树和犬夜叉第一次来到这座宅邸时,夏树就将犬夜叉的气息纳入进了防护结界。结界是不会阻止犬夜叉进入宅邸的,外面触动结界的人肯定不会是犬夜叉,只会是他不认识的外人。
夏树靠近庭院的边缘,发现来人只是触动了结界一下就很有礼貌的停下了动作,不由生出几分好感,小声嘀咕道:“难道是住在附近的修行者,被我加固结界时溢散出去的灵力惊动,所以来探查一番?”
抱着这种想法,夏树打算见一见外面没有恶意的访客。
但让夏树惊讶的是,他走出结界后看到的画面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宅邸外确实有客人,但并不是只有素不相识的外人,还有并不会被防护结界阻拦的犬夜叉。
夏树疑惑地看了看站在犬夜叉三步之外的青年,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家伙后,转头将狐疑的眼神投向了犬夜叉,不解地问:“怎么回事,这又是谁?”
犬夜叉不是去打听消息吗,怎么还拐回来一个人?还是说,这个披散着一头酒红色长发,裹围在白色斗篷中的黑眸青年就是一名通灵者,愿意告诉他们一些通灵王大赛的事情?
眼眸漆黑深邃,像没有星星闪耀的夜空一般幽深神秘的青年突然看了夏树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起来,身后披散的酒红长发有一瞬间掠过了一道灼人的赤红流光。
指了指身边的青年,犬夜叉解释起来龙去脉:“他是帕契族的人,也打算参加通灵王大赛。我去打听消息时看到他被帕契族的人追杀,觉得他应该知道不少内幕,就搭了把手帮他甩开追兵,把他带了回来。”
说到这里,犬夜叉愣了愣,转过头看向耳朵上挂着六芒星耳坠的清俊青年:“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问了别人的名字,礼尚往来,犬夜叉顺便介绍了一下他自己和夏树:“我是犬夜叉,他是夏树。”
夏树满脸黑线,被犬夜叉这不着调的一出出气得不行。
都没问清楚人家叫什么,就把人带了过来。
这也就算了,可犬夜叉还没摸清楚人家的底细,就莫名其妙的为了帮他得罪了帕契族。
这笔账,算得可真是糊涂!夏树有时候真想敲开犬夜叉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是不是被狗毛填满了一点脑子都没有。
不过夏树并没有气很久,他转念一想,很快就心平气和了:得罪帕契族就得罪吧,本来他们也打算掳走一个帕契族的人拷问消息。
反正他们早就做好了与帕契族交恶的准备,只要能从这个青年身上打听到通灵王大赛的内幕,就算得罪帕契族也值了。
酒红色的长发顺滑如丝绸一般的清俊青年微微眯起凤眸,在打量了犬夜叉和夏树几眼后,他面上略显冷淡的神色散去,垂眸笑了起来:“不知道我是谁,就帮我逃脱帕契族的追杀,还将我带回你们的住处?”
是真的人傻脑子笨,还是另有依仗?
犬夜叉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是谁对我们来说其实不重要,我们对你跟帕契族的恩怨也不感兴趣,就只是想找你打听些消息。”
犬夜叉这么随心所欲的胡来,底气当然来源于自身的实力。不管眼前这个青年身上有什么麻烦,他又会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小心思,犬夜叉都有自信能将出现的问题全部镇压下去。
——就算真有个万一,他们打不过,扛不住,有夏树在逃跑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不掺和这件事了,干脆不要江户这座宅邸直接溜个无影无踪,就不信这个青年和帕契族还能找到他们寻他们的晦气。
心有底气人不慌的犬夜叉看向酒红色长发的青年,语气平和不带逼迫意味的征询道:“我也算是帮了你一次,要是不为难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回答我们一些问题,为我们解答一些疑问?”
没有犹豫太久,青年只沉吟了一瞬就笑着答应下来:“好。”
唇角微微勾起,青年凤眸狭长,眸光如水波潋滟。
他轻笑一声,反手指了指自己:“叶王。你们可以叫我叶王。”
“好的,叶王。”犬夜叉随意地点了点头,完全不知道这个名字在通灵界意味着什么,“走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我们进去谈。”
翻了个白眼,夏树呵呵笑着,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这宅子很久没人打理了,进屋去也没有坐的地方,跟在外面有什么区别?”
树上都能囫囵睡一晚的犬夜叉什么时候这么讲究呢?正常来说他不应该带着他们席地围坐吗,突然这么“矫情”,夏树真是好不习惯。
犬夜叉无语了一瞬,恨恨瞪了夏树一眼,不得不小声说出真正的理由:“我这不是怕帕契族追过来发现我们吗,虽然也不怕他们,但事情还没有办完,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他们打架上。”
想了一下,犬夜叉就说道:“庭院里不是有一套石桌石凳吗,随便擦一擦不就能坐了。”
之前犬夜叉在宅邸中转了一圈,对庭院里的布置大致还有些印象。
果然,这才熟悉的、不拘小节的犬夜叉嘛!
夏树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点点头对两人说:“行,跟我来吧。”
三人来到庭院中,自称叶王的青年没有脱下穿在最外面的斗篷,而是直接裹着厚重的白色披风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虽然落座的石桌石凳都因为太久无人打理显露出破败荒凉,虽然青年裹着的斗篷怪异累赘,但青年坐下后腰背挺直,坐姿端正,一举一动间都透露出良好的修养和雅正的风姿,恍惚间让人联想到风雅浮华的平安京端坐上首的贵公子。
叶王凤眸微垂,笑着主动开口问道:“关于通灵王大赛,你们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又对什么抱有疑问?”
犬夜叉和夏树对视一眼,犬夜叉率先开口:“实话说,我们俩完全不清楚通灵王大赛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听说江户这边突然要举办这么一场比赛。既然你是帕契族的人,肯定对此事非常了解,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前因后果吗?”
到底并不信任中途“拐”回来的叶王,犬夜叉并没有跟他透底,而是伪装成对通灵王大赛好奇的无辜路人——其实在通灵王大赛这件事情上,他和夏树本来就是路人,通灵王诞生与否,跟他们关系都不大。
狭长潋滟的凤眸微微一眯,叶王似笑非笑地看了犬夜叉一眼,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犬夜叉被这一眼看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
虽然那异样的感觉只存在了短短片刻,但直觉发达的犬夜叉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头顶银发中竖起的一对毛茸茸的白色犬耳都在不自觉中炸了毛,本能得流露出防备和排斥。
在犬夜叉炸毛时,叶王已经向他们介绍起通灵王大赛的各项事宜,从通灵王大赛的起因,到预赛、决赛的具体赛程,最后就连决出胜者后通灵王如何成神的隐秘都详细说了出来。
犬夜叉因为不断向他示警的直觉听得心不在焉,夏树却是认认真真地聆听着叶王的讲述。
叶王说完后,夏树思索片刻,组织了一下措辞说:“我总结一下,通灵界将世上所有逝去灵魂的集合体称为伟大精神,帕契族负责世代守护伟大精神。”
“帕契族每五百年举办一次通灵王大赛,目的就是选出合适的人选继承伟大精神成为地球之神。但至今为止,仍没有通灵者能与伟大精神合为一体,以前选出的几任通灵王都在成神时失败了,是这样吗?”
点了点头,叶王黑眸中现出异彩:“没错。所有通灵者参加通灵王大赛的目的都是成为最终的优胜者,获得收服伟大精神的机会。”
第220章 220 脑洞
通灵者参加通灵王大赛的目的是收服伟大精神, 换句话,他们都是为了成神。
对这一点,夏树并不意外, 只是唔了一声,故作随意地问:“那些收服伟大精神失败的通灵者, 他们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勾起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叶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幽沉深邃的凤眸微垂,语气淡薄像是在说无关紧要之人的事:“自然是成为伟大精神的一部分。”
夏树怔了怔, 将叶王的答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根据通灵界的说法, 伟大精神是世上所有逝去灵魂的集合体;收服失败的通灵者成为伟大精神的一部分……那不就是死了嘛!
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夏树一时间看向叶王的眼神非常微妙:“失败的通灵者直接死了?”
在叶王默认后,夏树忍不住龇了龇牙, 有点震撼, 又有些惊叹:“收服伟大精神就两个结果, 要么成功, 要么死, 没有失败了还能重来的可能——你们通灵者可真拼啊!”
他真的有些佩服参加通灵王大赛的通灵者了,这完全是一群前赴后继、奔着找死去的狠人啊。
一时间,夏树看向叶王的眼神都染上了淡淡的怜悯和敬佩,像是在看一个非要去寻死路,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朝圣者”。
真不能怪夏树对参赛的通灵者没有信心。
至今为止,帕契族已经不知道守护了伟大精神多少年,通灵王大赛更是举办了许多次。可到目前为止, 每隔五百年就出一个的通灵王没有一个能成功收服伟大精神, 全都早死早超生了。
说真的,夏树真的不知道该赞叹通灵者飞蛾扑火的勇气, 还是该嘲讽他们没有自知之明,上赶着找死。
摇了摇头,本就是局外人的夏树没有再多想过去决出的那些通灵王的结局,转而问起了他和犬夜叉真正关心的问题:“通灵王和伟大精神合为一体就能成为地球之神——真的有地球之神这个神位?”
夏树转头看向犬夜叉,正好与他那双淡金色的竖瞳对视上了。
认识十年,夏树和犬夜叉之间的默契让他们很快理解了彼此眼中包含的意思,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夏树:在这之前,你听说过地球之□□号和神位吗?
犬夜叉:没听说过,大概率是自封的名号,跟那些乡野中胡编一些传说事迹骗取信仰供奉的野神差不多。
夏树:但伟大精神听着很强大——毕竟是所有逝去灵魂的集合体。一旦通灵王成功收服伟大精神,哪怕“地球之神”这个神位并非天赐,只是胡诌出来诓人的,地球之神的实力也不可小觑,绝不是乡野中的野神可以媲美。
犬夜叉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伟大精神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是个问题呢!所有逝去灵魂的集合体?真当冥界只是摆设啊!
夏树眼睛转了转,流露出几分思索:所以说,别管通灵王大赛了,咱们干脆去调查一下伟大精神好了,只要确定了伟大精神的强弱,差不多就能摸清楚地球之神的强弱了。
如果帕契族不是乱扯虎皮撒了个弥天大谎,伟大精神真的是世上所有逝去灵魂的集合体,那收服了伟大精神的通灵王确实值得在意,因为他将拥有莫测的力量,驾驭着浩瀚无比的灵魂。
但如果伟大精神只是个花架子,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算地球之神真的诞生,实力又能强大到哪里去?
通灵者的实力与自身的灵魂力量和持有灵挂钩,只要伟大精神没有到毁天灭地的程度,那收服了伟大精神的地球之神也不过泛泛之辈,根本不会威胁到天照大神,自然也波及不到信仰天照大神的巫女神官。
在夏树和犬夜叉眼神交流时,叶王薄唇紧抿,额头的青筋欢快地蹦跶起来,狭长微睐的凤眸更是掠过一抹厉色:如果不是还没摸清这就二人的底细,就凭这二人对伟大精神的侮辱,他就要狠狠惩罚他们一番。
半晌,在夏树和犬夜叉停下对话,内心丰富多姿的心理活动告一段落后,叶王才勉强勾起唇角强笑着说:“虽然地球之神至今没有诞生,但伟大精神的强大与浩瀚毋庸置疑。”
“成功收服伟大精神的通灵王被尊称为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需要谁来证明地球之神是正神、主神,是天赐的神位。”
夏树又和犬夜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把叶王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总觉得他只是在嘴硬┓(`)┏
不过……夏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好奇怪,怎么感觉叶王像是知道他和犬夜叉刚才交流了什么,是故意说那番话捍卫伟大精神?
叶王眼睛猛地一缩,忍不住惊疑不定地看了夏树一眼。
他抿紧唇,一时间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是自己漏出的破绽太多太明显,还是夏树太过敏锐窥出了他身上的不对劲。
垂下头,叶王有些举棋不定。
他顺水推舟地跟着犬夜叉来到这处宅邸,本是见犬夜叉实力不错,想着摸清楚他的底细后将他拉拢过来成为同伴。
但现在被夏树叫破了自身的秘密,叶王不由生出了放弃的想法,打消了拉拢夏树的念头,有一瞬间甚至只想着远远避开,再不和他们产生交集。
从叶王这里知道了通灵王成神的本质其实就是收服伟大精神,将祂化作自己的持有灵后,虽然还不清楚伟大精神究竟强度如何,但夏树却突然就淡定了下来。
原本夏树还真的挺担心通灵王成神后实力强大到足以威胁高天原和天照大神,但了解了通灵王成神的本质,发现这条成神之路相当没有逼格后,夏树就完全不担心了,甚至觉得没必要再去考察伟大精神的强度。
帕契族有可能在伟大精神的强度上撒了谎,其实伟大精神并没有集合那么多的逝去灵魂,也并没有到浩瀚无边、无可匹敌的地步。
但有一点却是帕契族做不了假,也不会做假的,那就是伟大精神的来历——毋庸置疑,伟大精神必定是逝去灵魂的集合体。
可要知道一点,世界上不只是人类有灵魂,动物、植物,妖怪、精灵,甚至就连时代久远的器物也能生出灵。
伟大精神作为这样混杂集合的存在,通灵王与之合为一体,谁知道最后诞生的地球之神会是个什么样子,那通灵王最后能不能保留自己独立自我的思想都是一个问题。
万一通灵王的自我意识不强,在与伟大精神融为一体后被其他灵魂的意识压住了无法占得上风,那通灵王还能算是活着吗?
假设得再夸张再可怕一点,万一作为逝去灵魂集合体的伟大精神是动物的灵性占据了上风,那和伟大精神合为一体的通灵王岂不是会染上动物的习性,最后渐渐的忘记自己本来是人类,是通灵者?
想到这种可能,夏树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突然间觉得通灵王的成神之路好恶心、啊不是,是好可怕啊!
参加通灵王大赛的通灵者们真是有勇气,他们这不仅仅是冒着死亡的风险了,还冒着可能会被未知灵性同化、彻底沦丧理智的危险。
在夏树思维漫无边际的发散时,坐在夏树对面的叶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呆住了,狭长内勾的丹凤眼瞪得滚圆,充斥着浓浓的惊恐骇然。
叶王身为通灵者,又苦苦追寻了伟大精神许多年,论起对伟大精神的了解,他远胜过并不是通灵者的夏树。
但叶王不得不承认,夏树看似漫无边际的脑洞其实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通灵王在收服伟大精神后,是真的有可能会被伟大精神的意志压制住,失去自我意识被伟大精神的灵性占据主导。
这是叶王所不能接受的未来,一旦被伟大精神的意志压制住,无法唤醒本身的意识和灵性,那他就会遗忘自己的过去,忘了自己的来历,忘了自己的姓名,也忘了自己坚持这么多年的初心和梦想。
甚至于,考虑到夏树那更为可怕的脑洞,占据伟大精神主导地位的灵性是属于动物的灵性……不,他不能这么想,这是对伟大精神的亵渎!
但万一呢,万一伟大精神真的是野兽的灵性占据主导地位,那与这样的伟大精神融为一体——叶王忍不住跟夏树一样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对伟大精神的执念变淡了不少。
被兽性占据主导地位的伟大精神压制住自我意识,自身沦为被兽性意识驱使的躯壳,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至少叶王绝对不想经历那样的未来。
叶王被夏树发散开来的脑洞弄得如坐针毡,心神不宁,夏树却在他脸色连连变化时微挑眉头,露出了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片刻后,夏树突然紧盯向叶王,一字一顿地问:“你是帕契族的人,却被帕契族追杀,这是因为你夺走了帕契族守护的五大精灵之首的火灵吗?”
被这突然的喝问从越想越糟糕的联想中惊醒,叶王瞳孔微缩,看向夏树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尤为锐利,充斥着怀疑和探究。
但不等叶王做出反应,犬夜叉先一脸茫然地问:“五大精灵是什么?帕契族不是负责守护伟大精神吗,怎么又来了五大精灵?”
他明明一直坐在这里,也确定自己没有错过任何跟夏树的交流,更没有漏听掉半句夏树和叶王的对话,怎么到了这里,他突然就不明白夏树在说什么了呢?
还是说,他们有什么他不具备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