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甘棠愣愣瞧着他,男人面孔太过优越,熟悉里带陌生。
秦屹淮也不觉累,耐心十足,半晌,听见她也说:“好巧。”
女生的眼尾还泛着些红,太过可怜,瞧得叫人心动。
秦屹淮无声看着?她,从饱满额头到湿润的眼眸,她瞳孔微缩,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男人喉结悄然滚落,他压下那股子旖旎,笑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我没有哭。”无论何时,甘棠总是要面子的那个,她用纸狠狠擦了擦泪花以示佐证,眼睛瞄着?别处,轻飘飘哽咽道,“只是甩了个男人而已。”
她说谎时不大敢直视他,大概是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伤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在想,他们分手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哭过。
秦屹淮也不深究,松弛自如,明?知故问道:“和你未婚夫闹掰了?”
甘棠不知道他心底作何想法,她用纸巾摁了摁眼睛,委屈细微地?“嗯”了一声。
提起伤心事了,她嘴唇颤抖,已然又要哭。
秦屹淮暗自失笑。
一阵风吹得恰到?好处,她裙摆扬起,暧昧地?拂过他西装裤腿。
风凉露重,这地?方?不适合说话,她肩膀瑟缩了一下,抬眼看着?面前男人。
秦屹淮有着?一副极其俊朗的面孔,半明?半昧的光影下,他侧脸被衬托得愈发优越,冷淡,随性。
明?明?是一张薄情脸,可那双眼睛只看着?她,让甘棠有些恍惚,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我送你回家??”
男人不动声色看她反应,这样?问道。
她今晚耗费了所有精力,已没有心思再去强撑,只遵从于自己?身体?的真实感受,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秒,她终于清醒过来,直起身子,连忙张嘴推翻:“不用,我哥等下会送我回家?。”
甘棠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自己?也能回家?。”
她只是今天情绪不好,不是什?么必须要被人送回家?的小孩子,也不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但是,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她又小声嘟囔一句:“你刚刚好像诱拐儿童的诈骗犯。”
还?好她足够机智,没有为色所迷。
秦屹淮:“……”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回答,男人无奈闷声低笑起来,嗓音醇厚,虚虚实实般说:“这么聪明?的我可不骗,把我卖了怎么办?”
她脸突然红了些许,自知之明?尚在,没有大言不惭地?肯定他的话。
虽然她觉得自己?也不笨啦,就是偶尔有点?花痴。
“小姐,车已经开过来了。”秘书过来,看见一旁的男人后,惊讶一番,恭敬喊了一声“秦总”。
“再会,路上当心。”秦屹淮恢复正经样?,没有多说,没多留恋。
男人起身,覆盖在她头顶一片阴影,再转身,步履轻健,背影高?大,头也没回地?走了。
他的到?来如同一场梦一般。
甘棠视线跟随着?男人身影,直至他消失在转角处,她才陡然生出一份想法:所以,和前女友有什?么好再会的呢?
他好像全然不记得之前的事。
而她也忘了许多细节。
“走吧,我二哥和李启明?呢?”甘棠这时才有空问一句。
“梁总说他会处理。”秘书顺从回答。
甘棠抿唇,不再出声,独自呆在后座,车里的座椅都是按照她体?型量身设计的。
她往后靠在真皮椅上,细长脖颈被颈枕托着?,很舒服。彻底放松过后,她才细细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伤心过后,更多的是愤懑。
甘棠想着?想着?又开始骂起李启明?,渣男渣男渣男!
死渣男!!!
她要怎么和家?里说呢?
家?里人当然很爱她,但是联姻,是能轻易说退就退的吗?
其中联系千丝万缕。
千挑万选挑中的李启明?,躲过了甘家?背调的李启明?。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她为了逃婚,轻易编织的借口?
毕竟她之前的表现,从没让人觉得她有多想结婚。
甘棠脑中灵光一闪,拿出了手机,开始翻看里面的视频。
不过两秒,恶心!
她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秘书车得了吩咐,开得很慢,稳稳地?。
别墅花园里很安静,刚下过雨,鹅软石的小道光滑许多。
人脸识别过后,门很快打开。
她没有回临江平层,一个人回了甘家?,甫一进门,就被人抱住。
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极淡又熟悉的苏州牡丹香,甘棠愣了一下。
她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姐?
“小姨,我也要抱抱。”远处的小闵坐在甘秉文腿上闹腾着?要下来。
好像,不需要解释了,她想。
甘棠看了客厅里至亲的家?人,眼眶酸涩。
甘家?琛一如既往地?没有大哥样?,在一旁嚼着?口香糖煞风景:“哎呦喂,真是,这么大人了还?搂搂抱抱。”
话刚落地?,他非常没有威严地?被人小闵踢了一脚……
“怎么对大舅舅的?小兔崽子。”他拍了拍小腿道。
“不小心的,对不起嘛,大舅舅。”小闵委委屈屈。
“没关系喽。”甘家?琛“大度”开口。
“你们怎么就知道了?”甘棠小嘴一撇,闷闷出声。
甘佳璇果然还?是那个甘佳璇,她戳了戳甘棠额头,提前预警:“我劝你最?好别哭。”
于是甘棠小嘴撇得更开了。
小闵在一旁笑她:“又要哭哭了,小姨羞羞脸。”
“还?能是怎么知道的?”梁泽西换了件衣服,从楼上缓步下来,傲娇道,“当然是我说的,姓李的那么会装,不搬个奥斯卡影帝给他真是可惜了。”
甘家?琛白他一眼,两个人不对付惯了,梁泽西才没理他。
甘棠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和他结婚了。”
甘秉文刚接到?李父的电话,那边不停道歉,他没给转圜余地?。他年?纪大了,脸上皱纹不少,他叹口气:“李启明?确实不行。”
随后,他又冷冷睨了甘家?琛一眼,没说自己?也看走眼,只道:“这么大人,连个背调都做不好。”
甘家?琛:“……”
他无法反驳。
有了这两句,甘棠又壮着?胆子,擦擦眼泪,挺挺小胸膛,得寸进尺改口:“我不想结婚了。”
这话没人能接,大家?齐齐看着?家?里唯一的长辈。
果不其然,甘秉文也依旧是那个甘秉文,不会把儿女往火坑里推,但也依旧遵循着?自己?老套、且家?族延续惯了的行事法则。
他凛声说:“不行。”
大家?毫不意外。
这一次的反抗当然也以失败告终。
甘秉文娶过三个老婆,认为情爱都是抓不住、不可靠的,一个人的人品才是婚姻是否长久稳定和谐的重要因?素。
他自诩思想开明?,但依旧有一些中国式家?长的固执,认为自己?都是为他们好。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错的,因?为榆城富贵圈子里,这样?干的人并不少。
这样?对家?族也最?稳当。
这是他们想要延续财富地?位所交换的代价。
他与这样?的内里逻辑融合得完美自洽,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长,却未必是一个合格的家?长。
甘棠不是没哭过闹过,但都没什?么用。
她最?小,所以甘秉文任她闹,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其他几个孩子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甘佳璇选择承担责任,接管甘氏,嫁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丈夫,相敬如宾。
甘家?琛倒是很情愿,主?要是没有过老婆,别人都有了,他甘大公子怎么能没有?但是他太浪太花了,就算有甘家?作保,但处于权力边缘,没哪个显贵家?的姑娘看得上他,看的上他的,又过不了甘秉文这关。
梁泽西,他比较特殊,甘秉文管不了他。
至于甘棠,她最?能闹腾,当然都属无效闹腾。这次估计也一样?。
甘秉文退了一步,大发善心道,“那你想找什?么样?的,我给你照个模板来?”
甘棠细长睫毛扑腾两下,作为被坑惯了的小女儿和小妹,她犹豫冒头,试探着?问:“真的假的?”
甘秉文沉闷“嗯”了一声。
甘棠微歪脑袋思考片刻,吞咽下口水,轻咳一声打好招呼:“那我可说了啊,其实要求不高?,只有以下小小几点?而已。”
……
半小时后。
甘棠越说越来劲,一拍手,意犹未尽补上最?后一句:“当然,如果他喜欢工作赚钱,活着?跟死了一样?,天天不着?家?的话,那就最?好啦。”好像说得有点?儿多了,甘棠后知后觉才瞧他面色,似是小心问道,“爸爸,可以…吗?”
甘秉文已经石化成思考者雕塑。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甘佳璇刚刚带小闵去洗手,不知小妹到?底说了什?么,此刻才抽空悄摸问了句:“她想找个什?么样?的?”
甘家?琛略微思索两秒,只记得最?后一句,迷茫眼神里逐渐透出坚毅的自信,煞有其事提炼其中精华道:“活死人!”
梁泽西:“……”
你是会总结的。
甘棠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看向?甘秉文。
威严的大家?长当然不会允许自己?在儿女面前信誉扫地?,已经承诺过又怎么能说不行?
他摆手,起身离开,高?深道:“你让我想想。”
儿女们都很给面子的没有戳穿,甘家?琛只在他上楼以后才道,“你给小老头儿留点?儿余地?,他直接说找不到?怎么办?”
甘佳璇一把拍过他后脑勺:“怎么喊爸的?”
甘棠对亲爹了解得很清楚,回答道:“他不会轻易说找不到?的啦。”
威信树立已久的人,不会轻易推翻自己?的话。夸张一点?来讲,就像古时候的君无戏言。
尤其是甘秉文还?算古板的情况下。
“那你刚刚提了半小时的条件?”
她耸耸肩,俏皮摊手道:“故意的喽。”
甘棠不可能不联姻的,她又不傻,没有爱得要死要活的人,也始终舍不掉富贵,刚刚那一翻话也只是以退为进,拖延时间,顺便真找个顶级男人当她老公。
如此而已。
甘佳璇戳了戳她额头:“小机灵鬼。”
夜里风声又起,桑葚树叶落在草地?上,甘棠在自己?房外的阳台小坐一会儿,撑着?脑袋,睡意淡淡。
手机提示音响起,不出意外,温思茗。
温思茗:【他怎么敢的?竟然给你带绿帽子?!你能嫁给他都是他祖坟冒青烟了,他竟然还?敢出轨?!看我不找个时间爆揍他一顿】
甘棠毫不意外,温思茗的确能干出找人打他这种?事。
温思茗:【他还?真敢问你要股份,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就算是秦屹淮和陆一舟,和她关系最?浓的时候,她也不见得会给。
鬼晓得温思茗知晓具体?经过的时候有多震惊,他脸怎么这么大?
温思茗一个人絮絮叨叨,自己?能唱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甘棠没有什?么心思回。
温思茗:【我的棠宝,你还?好吧?】
她还?好吗?
伤心是有,但好像哭过以后就没太多了,负面情绪的主?要来源还?是因?为被人背叛。
甘棠拿起手机:【我很好啦,不用担心我,你不知道我多勇,直接扇了他一个巴掌,我哥也已经处理过他了,你别再惹得一身腥】
甘棠绘声绘色描述当时场景,完美突出自己?的不屈形象。
她很庆幸,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孩,有亲人和朋友,拥有他们很多很多的爱,所以不稀罕旁人那一点?,也并不想再为不值得的人费心力。
温思茗消息不停:【不行,你高?低受了点?儿情伤,我得干些什?么让你开心一点?】
甘棠:【……比如?】
其实她真的还?好,但是盛情难却。
温思茗:【等我给你找几个男人】
甘棠:……
很好,给自己?谋福利来了。
说着?说着?,温思茗又提起君悦那几个新人,一样?的说辞,男大、腹肌、刚下海。
不对,下海有一会儿了,但君悦永远有新人。
君悦是什?么场所?
通俗来说,就是榆城服务富婆的高?级会所,温思茗喜欢去那地?方?——发泄。
甘棠不可能没去过。
她是个俗人,喜欢欣赏美好的□□,更放开的秀也不是没看过。
但是,她大概有点?儿心理洁癖,正常的男人还?好,会所里的男人就不一定,她过不了心里这关。
她第一次去君悦的时候,故作镇定,一本?正经问鸭鸭有没有身体?检查报告,鸭鸭直接懵住。他可是只健康的鸭,入职都有评估检测报告,每月一检,平白被人侮辱清白,不要太委屈。
温思茗:【你现在又没有未婚夫,去一次又不会怎么样?,就当陪我解闷了呗】
甘棠也打算干点?儿什?么散散心,是得好好放松一下,闻言也应下来:【去!】
都单身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去!就要去!有什?么不能去的?!
夜深,甘棠没有目的地?滑动手机,手机亮光讲她漂亮脸蛋照得清晰,干净面孔上可见细微绒毛。李启明?的未接电话有二十多个,她面无表情,最?后给他发了条信息:【如果你不想失去更多的话,建议不要再骚扰我,否则我会把所有视频公诸于众,李伯伯那边我什?么也不能保证】
李启明?还?想挣扎,她直接发了个自己?和李父的聊天截图。
李启明?彻底安静。
她很少干威胁人的事,但也在他身边呆了有段日子,知道他最?看重什?么。
甘棠从不会留前男友的联系方?式,抬手删掉。
她把手机反扣,抬头,今夜无月,满天黑夜里也无一颗星辰,索性起身回了房,去琴房练琴。
偌大的空旷房间里,穿着?白色睡裙的女生坐在钢琴前,琴声嘈杂烦躁,最?后归于平静。
风声伴着?琴声,吹过一颗又一棵树,一幢又一幢房,轻轻扯动了秦公馆的窗帘。
“嗒”的一声,秦公馆的门被打开,秦屹淮回了秦家?。
甄舒华还?没睡,邹姨在陪她看电视,一部港片老电影,两个人有说有笑。
“阿淮来了。”甄舒华先看见秦屹淮,笑着?喊道。
秦屹淮风尘仆仆,闻言周遭寒意渐散,他应了一声,换好鞋进了屋子。邹叔帮忙把袋子放在一旁,大都是一些补品,秦屹淮解释说:“给您几位带的。”
邹姨忙起身整理:“您有心了。”
秦屹淮是有话想和甄舒华说的,甄舒华给邹姨递了个眼神,邹姨会意,收拾好东西回了自己?房间。
甄舒华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看着?面前大儿子问道:“你之前让我别着?急,是有计划了?”
秦屹淮今年?三十一,这个年?纪一般人早娶妻生子,甄舒华和他提过多次,可他像是根本?没放心上,整天忙着?工作。
没了之前那股子懒散,却也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些。
秦屹淮并不掩饰,坐沙发上喝了口水,身体?前倾,缓声道:“在准备了,想请您帮忙。”
甄舒华以为是他自己?谈的,等着?他把人带回来,没想到?还?自己?一份事,不由得笑问:“什?么人,倒要我帮忙?”
“甘棠。”
甄舒华听见这个名字不禁滞愣一霎,眼中光华流转,试探问道:“还?是她?”
“是。”他薄唇微抿,平日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眼里的人,眼底竟能瞧见些别的。
甄舒华是个八卦的母亲,她问:“你喜欢她?”
秦屹淮默默提醒:“妈,你冒昧了。”
“……”甄舒华不受控制睁大眼,有教养但呛声道,“我是你妈,问两句也冒昧。”
秦屹淮又变回斯文样?,笑着?不做声。
喜欢肯定有。
他要不喜欢,不会和她发生关系。
他要不喜欢,也不会想娶她。
他从小到?大,从未觉得自己?会多喜欢一个人。
她是例外。
但那点?例外的份量令人琢磨不透。
无可反驳的是,如果甘棠会有一个丈夫——
他做不到?拱手让人。
甄淑华心中正思虑什?么。
前些日子是听说温芳在给她相亲,这姑娘她见过几面,年?纪不算大,多少人想和甘家?攀亲家?,早定下来早好,免得夜长梦多。
甄舒华并不多问,眼中有了计较,点?头:“好,这事儿我给你办成。”
秦屹淮和甘棠谈的时间不长,半年?差不多。他们交往时不声不响,没放到?台面上,也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想来关系并不稳定,长辈并不会特意去打听。
好的时候不问,分的时候才不会伤面子。
甄舒华也是偶有一次,去了秦屹淮私人别墅,才真正见到?长大的甘棠。
模样?乖巧的女生穿着?她儿子大一圈的衬衫,露着?大腿,打开冰箱找吃的,听见动静后转头,见了人手里雪糕直接掉了。
她连忙捡起来塞冰箱里,喊了声“伯母好”就慌忙逃开,磕磕绊绊,红脸跑进秦屹淮卧室喊帮手去了。
这姑娘太年?轻了,亲家?会不会嫌秦屹淮年?纪大?
甄舒华皱眉,当下没做反应,问了些北城还?有秦老爷子的情况。待到?最?后,她要上楼时,还?是握紧扶梯,看着?过于早熟、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的大儿子,抿紧唇说:“去给你爸上柱香吧,今天他忌日。”
她说完,头也没回地?上去了。
秦父在秦家?很少被提及,他的死亡揭开了自己?对于家?庭的背叛,撕开了一团和乐的表象。
但人已经死了。秦家?来榆城不久,遭人背叛,内外兼忧,摇摇欲坠,一地?鸡毛,形势风云诡谲,多少人等着?分一杯羹。其中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他对秦父的复杂情感,也早早在时光里被消磨光了。
秦屹淮眸子里透出丝丝冷淡,背手沉默片刻,最?终也道了声好。
榆城的天气一向?令人琢磨不透,十月初,阳光燥热,秋季凉意不显。
生活日复一日的平和,甘棠戴了顶白色餐帽,在咖啡屋学做新甜点?——太甜了,给王经理享用。
“你是魔鬼吗?”
王经理在一旁甜齁得直喝水。
温思茗敲了敲她面前桌台:“你的新对象呢,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见见?”
甘棠把盘子放进烤箱:“明?天才见面,看我怎么为难他。”
看来小甘老板也是个不幸的人,还?要被家?里逼着?相亲。
王经理独自悲春伤秋长吁短叹一声,决定原谅她的恶劣行径:“想不到?,你也挺可怜的。”
可怜的甘棠:“……”
国庆的最?后一天假期。
甘棠挑了件杏色针织衫和格纹半身裙,柔软的黑色长发随意披着?,辅以简单蝴蝶结修饰。
她画了个美美的妆,镜子里的女生面若桃李,明?眸善睐,嘴唇嫩红,抿唇修妆时依稀可见小小梨涡。
张姨在外敲门,提醒家?里有客人来了。
心知肚明?的体?面说法。
甘棠转头应了一声:“来啦。”
甘家?别墅很大,内里是中式装潢,低调昂贵的实木家?具随处可见,地?面是三层黑胡桃木的复古直纹地?板,深咖色扶梯一节节扶摇直上。
甘棠的黑色小皮鞋随着?脚步反射小点?亮光,“嗒嗒嗒”的轻盈脚步故作沉稳,一声声的传进未关门的书房内。
她穿过二楼宽敞明?亮的长廊,离书房越来越近。
最?终,女生停在会客书房门口,看着?背对自己?在书架上找书的男人,伸出脑袋,敲门笑问:“您好,我是甘棠。”
书房窗外的光线明?亮,男人宽肩窄腰,背影熟悉,白色衬衫配着?西装马甲,顶上松了颗扣子,露出性感喉结,稳重里透着?轻松散漫。
他下手里的书,转身,看着?微愣神的女生轻勾唇,也配合她回了一句:“你好,我是秦屹淮。”
甘棠逆着?门外的光,清亮的眸子更显纯澈。
她愣愣望着?男人,嘴巴张开,瞠目结舌般反应慢半拍。
她转头看了眼后面,才伸出手指小幅度指了指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完全不应该啊。
秦屹淮面目俊朗,完美藏匿着?坏,声音坦然,反问:“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可是,可是……”
她可是半天,因?为那股子小别扭劲儿,完全没想到?他会是书房的主?角。直到?她确定,除了他,书房真的再没其他人。
要和她认识的人是秦屹淮?
真的假的?
等了半天没听见下文,秦屹淮才开口:“听说你想嫁人了?”
“我没有。”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甘棠立马小学生般举手扬声反驳,尾音不同于平时撒娇般的软。
异常坚定。
不是她想嫁人,是她需要一个联姻对象。
甘棠并不知晓他随口胡诌,偏要犟直刨根问底:“你听谁说的?”
秦屹淮眼都不眨:“梁泽西。”
她言辞无比确定:“他撒谎,他这人就爱招猫逗狗,嘴里没一句实话。”
什?么都没干的梁泽西没一句正面评价,坐在办公桌前打了个喷嚏。
“嗯,这确实。”秦屹淮从善如流。
认真说来,他嘴里好像也没几句实话。
他话锋一转:“但如果你要结婚的话,榆城没有比我更合适的。”
抛开感情不提。
家?世、外貌、性格……他们生活时要经历的摩擦甚至都在三年?前早早磨合好。
甘秉文这次是亲自认真挑选过,找不出他任何差错。
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的般配?
甘棠无言反驳。
他什?么都没提,甚至都不需要交谈。
她只要一想,就能清楚地?理解并认同。
他是她选择范围里的最?佳人选,那些放在李启明?身上的考量,在他身上也完全行得通。
细细思忖过后,甘棠说道:“但是,我们年?龄不合适啊。”
她越想越觉如此,小声嘟囔:“你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了。”
秦屹淮缓缓抬眸。
嗯……?
甘棠小心思一箩筐。
知道自己?年?纪大还?来找她?
她多年?轻啊。
老牛吃嫩草,完全不匹配。
但是,“对不起。”不应该没礼貌地?把心里所想说出来。甘棠咬下唇,心虚闪两下眼珠子,手指紧抓门框委婉给自己?找补,“就是,我年?轻貌美如花似玉,脾气好性格佳,身家?高?才艺多,追我的人能环着?潦河绕好几圈。”
夸完自己?以后,甘棠又觉得这种?表达太过自恋,偷瞄了眼对面的男人,象征着?找了找他的优点?,最?浅显的一个:“当然你长得也挺好看的。”
秦屹淮:“……”
“就是年?纪大了点?儿。”
秦屹淮:“……”
“抱歉哈,客观性陈述而已。”
已经开了头,甘棠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不自觉依照自己?一以贯之的观点?:“年?纪差距大,很容易没有共同语言。”
话一落地?,她就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说过一样?。
果不其然。男人直白回复:“没事,这个问题在三年?前已经商讨过,你自己?一个人能说。”
甘棠:“……”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她没理解错的话,下一句应该是,他负责“嗯哦啊”就好。
——
这要追究到?三年?前,汗香淋漓以后,甘棠胳膊搭在他胸膛,像只小猫般趴在他身上,肩背随着?呼吸不停起伏。
她白嫩脸庞透着?些粉,习惯性抬起头寻求依靠。
男人的气息已趋于平稳,健壮有力的手臂攀附在她腰间,粗粝指腹不停摩挲。
她已然累得不行,秦屹淮抬手,把人捞过来,然后翻身,稳稳将她压着?,指头插入她柔顺黑发,安抚着?亲吻。
他喷薄的气息很温和,又充满着?欲。
“你以后在床上少说话。”
她眼角带泪,人快被他弄软塌了。
今天他力度尤其大。
“怎么少说?”男人的声音带些哑,亲她额头、发间、耳垂、脖颈,“你闹什?么分手?借口也不找个好点?儿的。”
多叮嘱一句居然被她嫌话多?
在旁人眼中成熟稳重过头,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评价话多。
男人突然使了力,话里带了不爽。
“不,不是借口。”她推开他的头,细嫩的手指划过男人硬短的黑发,眸子水亮,看着?他认真道,“有专家?统计,人和人的共生吸引力会在短短三个月以后消失,年?龄超过六岁以上的人共同话题消失得尤为严重,交往热情极易褪去。所以……”
她无辜被他弄两下,难耐哼出声,再接上自己?的话:“我有了一个办法!我们要少说点?儿话,共同话题可以省着?点?儿聊,大概一天说一个,我负责开头,你负责‘嗯哦啊’,这样?我们每天都有话可以说,感情就不会降温太快啦。”
歪七歪八的理。
男人漆黑眼眸盯着?她。
见了鬼了,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认真听她讲这种?鬼话?
他低头捏她一下,冷笑一声:“找到?专家?的受众群体?是谁了,糊弄的就是你这种?人。”
甘棠不明?白,睁大眼睛,为自己?鸣不平:“我是哪种?人?你少说点?话,行不行嘛?唔……”
她细软的声音被封笺在男人曝烈的吻。
甘棠从没有被敷衍对待过,相反,她是在旁人事无巨细地?叮嘱照顾中长大。但她又不是巨婴,难免对此感到?厌烦。
她看着?软糯,但内心足够强大坚定。虽然有时候迷迷糊糊,但永远简单明?亮,永远热烈。
这些无厘头的建议只是她未深思且不成熟的心血来潮,根本?无源可溯。
就像是某天她说“天边有一朵鲸鱼形状的云,天空会不会也是海洋”的奇思妙想,或者像是小时候说“我要画一条三八线和同桌绝交”的限时flag一样?。
只是生活的小插曲,用不了多久,就会随着?时间消散,没谁会记得。
但是现在,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她记得。
这还?不够让她惊讶,重点?是,他竟然也记得。
记忆力都挺好。
她轻哼哼,不禁在内心夸了夸自己?。
话题悄然危险越界,再说下去,甘棠脸估计会红成她最?讨厌吃的苹果。
这并不在她预想范围内。
甘棠抬起眼眸,看着?不远处镇定自若的男人。
他用她三年?前根本?不算解决办法的办法,解决了现在她的问题。
“那关于这个,先略下不谈。”甘棠被自己?背刺,她回避,故作老成背手向?他走去。外面的光线打在她柔软蹁跹的裙摆上,姣好脸庞也在光影中浮动。
她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的鼓励,直到?终于站定在他面前,为旧日的事情底气不足,强撑着?煞有其事道:“你很不正常。”
秦屹淮靠在书架上,脸部轮廓半明?半昧,他高?大的身影正好把外面光亮全部挡住,阴凉的背影将她整个覆盖,他低头问:“怎么不正常?”
甘棠抬眼,自认为公正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题,深吸口气给自己?打打气,十分好奇道:“虽然我很优秀,但榆城有太多好姑娘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赴这一场约呢?”
她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他还?喜欢自己?。
毕竟他们的分手很不体?面,近身的朋友,都以为她当初选择了陆一舟。
而他,大概也一样?。
她不想试图提起以前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
不搞清楚他的意图,就算他最?合适,她也没有办法和他结婚。
太危险了。
和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结婚太危险了。
她从没有看清过他。
万一他睚眦必报,把她娶回家?了天天欺负她怎么办?
秦屹淮面上虚虚笑着?,微眯眼,琢磨着?打量她,看不出作何想法。
压迫感十足。
但她真的很有勇气。
细弱肩膀挺得笔直。
一步没退。
甘棠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大事永远能理清,小事经常性犯迷糊。反应慢半拍,偶尔机灵一下,能冒出个让人一眼看出来的小聪明?。
现在,是她为数不多够和他正面交锋的高?双商时刻。
偶尔几缕风吹过书房的米白色窗帘,在这样?的静谧中,他们已经相离不过三十厘米的距离,靠得那样?近。
他能清楚看见她清澈如水的眼睛。
怯而不躲,纯真又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身上的橘香淡淡的,很清晰,勾着?他鼻尖。
环绕在他周围。
而她只是乖乖的,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视线掠过她欲滴的唇,视线渐暗,暧昧异常。
在很多个需要认真对待的场合中,他都会喊她的名字——
“甘棠。”
明?明?很淡的音调,却“怦”地?一声,像子弹上膛发射一样?。
她说:“在!”
久别重逢般甘棠式的反应。
秦屹淮不禁勾唇,抱臂低头瞧她,眼神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以编造,但他不是个懦夫,不需要躲避自己?的内心,连带着?回避她的问题。
所以,他反问:“就不能是因?为,我想和你结婚吗?”
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因?为——
我想和你结婚。
秦屹淮薄唇轻弯,直直盯着?她。
话音落地?。
那双眼睛如他所想,愣住后,颤了两下。脚步也跟着?往后退。
她的气势落荒而逃。
像个被扎瘪的气球。
*
一楼茶室里,秦屹淮正在和甘秉文说些什?么。
两个人倒你来我往,一派和谐。
甘棠像个给自己?加了层透明?的结界,与世隔绝般坐在不远处,右手拖着?脑袋,冥思苦想他的问题。
他想和她结婚?
为什?么?
是因?为还?喜欢她吗?
甘棠放下手,捂住额头,“嘶”,脑袋顿时痛起来。
在她和李启明?分手时,温思茗给她转发过一条小视频,内容如下。
某位教授在访谈中道:“一个女人,如果相信‘我爱你’这种?鬼话,那么不必看八字,她一辈子必离婚三次。”
她没结过婚,但是算一算,她确实分过三次手了。
每次都没什?么好结果。
甘棠不禁呶呶嘴。
她又不是傻子,还?真以为她会再信吗?
还?特地?跑来提醒她。
真是。
这种?鬼话被她弃之脑后。
排除了“爱”这个虚无的非必须因?素,意味着?不追究那些过往。那秦屹淮选择和她结婚,就显得格外合理。
毕竟是联姻。
从人品、性格、才华、外貌、家?世等各方?面来看,她样?样?都不错!
甘棠晃动着?小腿,不禁翘起小尾巴。
手机振动,温思茗不出意外过来探查战况。
温思茗:【你为难他了没有?】
温思茗:【用了什?么战术?】
温思茗:【那个男人什?么反应?】
她打字飞快,一连三问。
甘棠摇头叹气,很遗憾。
来不及为难。
没用上战术。
看不透反应。
但是,甘棠一如既往很要面子,“啪”的一声,手拍桌子回复:【当然是让他落花流水,战败而逃!】
温思茗:【不错,不愧是你!】
她对着?手机笑成一团,小梨涡若隐若现,偶尔发出细微声响。
“落荒而逃”的男人朝她看了一眼,甘棠不小心瞄见,立马收了笑,闭紧唇,轻咳一声,正襟危坐。
秦屹淮把茶杯放下,当作什?么都看见,只眉梢间悄然多了丝清浅笑意,转头听甘秉文讲话,应声道:“您说得是。”
“棠棠,笑什?么呢?过来。”甘秉文瞧见她小动作,以为她是认为找到?了个好对象,正在暗自乐呵。
这个女婿确实挑不出错,两个人有些过去他也知道,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去秦屹淮完美符合的条件,他对甘棠的熟悉,才是最?让人放心的。不止表面光鲜的优点?,还?有她性格里的缺点?。
虽然在老父亲眼里,她可能没什?么缺点?。
甘棠不禁问道:“我过来干什?么?”
“送送他。”
出乎预料。
甘棠把那句“你不留他吃晚饭吗?”硬生生塞了回去。
她玩弄着?手指,有些扭捏:“那我们……”
什?么时候领证呢?
如果是李启明?,她这个时候应该早已经结婚了。
但现在换了人,她心里总得有个预期才行。
甘秉文装作不知:“你们自己?商量就行,但别让我催。”
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他放下心后也不再插手,很有眼色,先一步离开。
甘棠转头望着?他,还?晕晕乎乎的,没什?么真实感。
她才24岁,确实太年?轻了。
秦屹淮背手,眼神里少有地?带了一丝温和,他说:“不急,慢慢来,你可以再玩两年?。”
他已经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可她还?如此年?轻。
甘棠眼中光波流转,欣喜快抑制不住:“两年??”
秦屹淮轻勾唇,毫不忌讳地?改口,给她泼了盆凉水:“也可能是两天。”
她果然不满,腮帮子鼓鼓的,要和他理论:“什?么两天啊?说好两年?,就是两年?。”
事情尘埃落定,甘棠送他出门,还?要小嘴叭叭,不停掰扯。
外面的太阳渐入西山,天边光影淡橘色,家?里园丁叔叔在打理装饰花草,细沟上的玻璃板被全部打开,草地?边的石子路沾上了水。
明?明?是她送他离开。
秦屹淮却走在她前头,甘棠在背后跟着?他。
不远不近,亦步亦趋。
在充满水的石子细沟旁,秦屹淮突然被回头,伸手。
其实只是很小的水沟,她走了多少年?了。
但她甚至未经深思,就条件反射般握紧他有力手腕,然后跳过去。
一套动作丝滑流畅,自然得他们好像从未分离。
甘棠微愣神,抬头后,男人已经回头往前走。
行至别墅大门,邹叔开车在不远处等他。
两人驻足,秦屹淮低头瞧着?她,说:“我晚上有个饭局。”
“嗯?”甘棠不明?所以,抬头。
跟她讲什?么?要她去吗?
秦屹淮声音清淡,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先报备一下。”
“……噢。”她话音落地?,想出声道别时,却突然被男人高?大身影圈住。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只有风吹过的裙摆证明?她突如其来的呆愣。
铺天盖地?满是他的气息。
很熟悉、强大又充满安全感的,只属于他的怀抱。
他们已经很久没拥抱了。
三年?应该是陌生的,但身体?记忆不会作假。
他摸了摸她后脑勺。
她滞住片刻,也缓缓抬起了手。
傍晚的风褪去了太阳的燥热,还?未惹上夜间的寒凉。
刚刚好的温度,来得如此恰如其分。
在这样?的温暖中,她听见他说:“明?天见,未婚妻。”
第17章 017
秋意渐浓,万里无云的天色伴着黄透的枫叶,把如絮的红黄水彩浸烧的天?边。
大街上有车经过?,每一片飘然的落叶对于路过的行人而言,都是泛泛之交。
甘棠路过许多片黄叶,一早来咖啡馆,不出所料,今天?也?被人好奇问候。
八卦是国人的天性。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嚷嚷讲,她要出去相亲,咖啡馆的员工都知道了。
温思?茗出去和经销商谈事情,回来比较晚,在店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甘棠。
她叫住娜娜,问道:“棠棠呢?怎么没看见她人?”
“在最角落啦,肯定和相亲对象闹得不太愉快,别人问她她都一脸苦闷相。”娜娜不禁摇头叹息。
果然,相亲对象还是极品多。
小甘老板这么好的脾气,也?能被气成这个样子。
不愉快?
温思?茗走过?去找她,还没离得太近,就听见一阵压低嗓子的说话声传过?来:“人呢人呢人呢?后面没有啊,队友呢?能不能扶我一把?救命,我快被没血了。”
约莫五秒后,陪玩大佬把她拉起,甘棠忙不迭道:“谢谢谢谢,大佬万岁。”
这是苦闷相?
温思?茗凑近一看,她还进了决赛圈?
进步神速啊。
温思?茗正睁大惊奇着,那?个满身粉红的女战士突然掉了个手榴弹,屏幕中两个游戏小人同时愣住。
下一秒,她和她大佬一起被炸死了……
温思?茗:“……”
果然。
很好的技术,下次不要再玩了。
甘棠才玩几把,并不熟悉这个游戏规则,但大抵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不禁对着手机弱弱道:“这个……会炸自己的吗?”
“呵呵,第四次了。”大佬冷哼一声,嘲讽道,“姐姐,你也?是挺幽默的。”
菜就菜了,满身的限量版皮肤,开服的司丽莎纪念版他?都没有,装什?么萌新??!
他?最看不得撒谎的人!
“去找个小学生?帮他?戒游吧,老子不伺候了,退单!”
变声期的初中生?大佬这样吼完,一点不怜香惜玉,毫不留情把她踢出队,拉黑服务一条龙。
甘棠回到大厅界面,看些在好友列表消失的大佬有些茫然。
下一秒,她茫然眼神开始定点。
他?好像没说要退钱。
好黑心的陪玩!
甘棠叹口气,往后一倒,温思?茗的倒影引入眼帘。
丧气脸消失不见,她举了举手机,笑意盈盈,人畜无害邀请道:“来一把吗?”
温思?茗抬手把她手机挡住,塞了根棒棒糖进嘴里道:“婉拒了哈。”
“……”
店里员工离这里都有些距离,清静得很。
客人大部分在外桌,难怪没人发现她偷摸打游戏。
“跟秦屹淮闹矛盾了?”鬼晓得温思?茗知晓她联姻对象是秦屹淮的时候有多震惊,现在倒是波澜不惊。
“没,唬他?们的。”甘棠叹口气,按照秦屹淮八方不动的性子,她要怎么和他?闹矛盾都是个问题。
毕竟以前大部分时候,他?都能把她的小脾气完美?吸收。
好吧,其实?甘棠自认为自己也?没什?么小脾气。
她思?绪扯得有点儿远,被温思?茗拉回来:“君悦位子定好了,叫了几个人,晚上九点去。”
并不是只有两个人喝酒的场合,她叫了男公关。
“思?思?。”甘棠有些为难,开始卖乖讨好,“我不是很想去了。”
温思?茗对她的退堂鼓表示鄙夷:“你喝酒而已?,是我享受,又不是要你接受特殊服务,至于吗?”
“……”
温思?茗眯起眼,道破天?机:“你怕他??”
两人心知肚明,这个他?当然是指秦屹淮。
甘棠抬手在胸前比了个叉,连忙摇头反驳:“我没有。”
小动作做起来挺别扭的,但她肢体?十分协调。
温思?茗毫不留情戳破:“双重?否定等于肯定。”
甘棠:“……”
她低头看看自己,双重?吗?
不是三重??
“别看了。”温思?茗给她做心理疏导:“这么固执干什?么?你敢打包票,就算秦屹淮没有叫女人陪过?,他?也?没在这种场合呆过??存在即合理,你脑子里想这么多干什?么?玩得开心不就行了。”
她们这个圈子,这种事情确实?很正常。
再说了,她又不一定真的干什?么。
温思?茗很有自己的一套,某些方面和榆城的富n代们大都一样,有人哄她高兴就行,有没有另一半都是个摆设。
这都是温思?茗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养成的观念,甘棠也?没想着要改变什?么。
可能听起来有些上纲上线,但她抿唇,依旧慢吞吞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是固执,我就是觉得不正确的事情,不应该因为别人做了,并默许了它的存在,所以我也?去做。”
如果是单身还好,没有限制,她想干嘛干嘛,谈不上出线,叫人是为开心放松。但如果有了伴侣,是否应该给彼此?一点基本?尊重?呢?
这应当是伴侣之间默认的底线。
她没有问过?秦屹淮会不会叫过?其他?女人,但他?要是有了她还叫人陪,他?就不会成为她的丈夫。另外,他?有没有做过?,都不是成为她应不应该去的标准。否则,她就和李启明差不多。
“思?思?,你说它合理,它合的哪种理?它的理又一定正义吗?”
空气很寂静。
三秒过?后,温思?茗才有了反应,低头看着沙发上的甘棠道:“哇,你真的……很呆欸。”
她诡辩一句,她竟然当真了。
很呆的甘棠:“……”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甘棠这番话扫兴,但是温思?茗不会。
温思?茗捏捏她富含胶原蛋白的脸,感叹道:“好久没从成年人嘴里听到‘正义’两个字了,还蛮新?奇。”
甘棠询问:“……那?我们还去不去?”
“去啊,当然要去。”温思?茗理所当然给出肯定答案。
甘棠:“……”
温思?茗瞧她为难神色,有些好笑道:“换个包厢,正经一点?不让你擦线。”
甘棠笑眯眯比了个手势:“OK。”
在君悦,只喝喝小酒唱唱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不是一定要谁说服谁,互相理解是最好啦。
温思?茗的第二?家连锁店开在天?湖CBD附近,经营模式有所改变,拓展了业务,更侧重?于餐点服务。
闲暇过?后,甘棠早就忘记了什?么装苦闷,只盯着手里钢琴赛的邀请函发呆。
她报名的事情,还没告知许凤萍。
甘棠掏出手机,想看看比赛的消息,出乎预料,首先入目的,是秦屹淮给她发的消息。
他?们在确定关系后就重?加了所有联系方式。
作为拉黑者的她还是蛮尴尬的,分手后,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再次主动加他?好友。
还是当面的。
手机号、游戏账号、常用联系方式全关小黑屋了,还得一个一个全放出来……
男人身躯高大,杵在她身前,看上去倒是没所谓,但她根本?不敢抬头。
甘棠红脸窘迫,给自己找补道:“手滑次数有点多哈。”
半晌过?后,“……嗯。”
尴尬的事情不必回忆,感觉如此?真实?,情景再现似的,手指又要抠出城堡了。
甘棠甩甩头,打了个哆嗦,把不自在甩走。
她低头看着手机,他?会给她发什?么消息?
她率先点进和他?的对话框。
他?的头像是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背影照,周围景色有种壮观的美?,是阿玛达布朗峰。
崎岖的绿松石子路前,映衬着悬崖和连绵蓝天?雪山。男人在半山腰,手插冲锋衣兜里往前走。
随性又无畏。
甘棠的头像很简单,也?是真人照——她穿着浅咖色牛角扣大衣,站在棠梨树底下笑,不见活泼,温婉得过?分。
棠梨花,这是她名字的由来。
她好像天?生?就不应该喜欢棠梨花,白纷纷的,像一束巨大的白色满天?星。
但很神奇,这个头像她很久没换过?了。
除了上面的自动打招呼内容,这还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线上聊天?。
他?发过?来一张电子名片,名片主人在业内十分有名。
秦屹淮:【婚房设计师的联系方式,有需求可以向他?提】
婚房?
甘棠握紧手机,脸红得莫名其妙。
又不是没一起住过?,甘棠深呼吸,给自己加油打气。
甘棠:【那?个,能冒昧问一下,我们婚房地址在哪里吗?】
每个字都认得,但是,好小众的文字。
甘棠轻皱眉,越看自己这条消息越觉得奇怪。
秦屹淮:【虹园、林港和新?锣湾的房子装修都会按照这个风格,你想挑哪个作为婚房都行】
榆城有钱人家的住宅大抵都在聚这几个地方。
甘棠表明自己知晓,发了个猫猫的ok表情包过?去。
三年的空白不是假的,她不知道要和他?聊什?么。
但把事情都丢给他?,她是不是太不上心了?
甘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按动:【我要做些什?么吗?】
秦屹淮:【提出需求就好】
甘棠:【噢噢,好的,谢谢】
秦屹淮起身,落地窗外,高楼林立,灯光闪烁,写字楼集群尽收眼底。
她的回复客套得太明显,并不是故意疏离。而是有一种茫然懵懂,却慢慢向他?走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
秦屹淮不禁勾了勾唇,和煦提醒她道:【对我不用太礼貌】
无措得太明显了。
甘棠撅起嘴巴不承认,给自己辩白:【才不是只对你,我本?身就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呐】
秦屹淮有些无奈,大抵能想象她的嘴硬傲娇。
他?抬手打字,附和她道:【是,很有礼貌的甘小姐】
门没关,刘钦站在外敲门提醒道:“秦总,视频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
“好,知道了。”
秦屹淮给她发消息:【我今天?还有个视频会议,先开会去了】
甘棠:【好哦】
他?发了他?的行程,礼尚往来,她是不是也?应该说一下?
甘棠这么想着,手已?经比脑子快:【我在咖啡屋,马上也?要走了。】
走去哪里呢?
去君悦会所。
这个她当然没敢主动提。
秦屹淮往下看了眼被写字楼挡住的街铺,隐约能看见暖黄色的灯光,他?回道:【好】
虽然她只是去正经喝个小酒,其它什?么也?不干,但心里还是莫名心虚,越心虚就越想做什?么证明下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甘棠拿起手机,特地放远一点,在看见吃一半的甜点被成功框进去后,她顿顿抬起了另一只手。
女生?耳朵微微泛红,尽力放松,梨涡绽开,简单比个动作,“咔嚓”两声。
她低头,只挑了个舒服的滤镜,开始编辑朋友圈。
“棠棠,在干嘛?马上走了。”温思?茗在喊她。
这突然的一嗓子差点儿把甘棠吓死,她缩缩脖子,应了一声后,做贼似地埋头把朋友圈编辑完,并特地加了定位。
非常简单的一条文案:
如果是烤栗子巴斯克的话,在晚上八点半也?没关系。
[配图][配图]
榆城市?天?湖中明广场(南区)
她收拾完了东西?离开,跟在温思?茗后面等司机,不时低头看下手机。
才不过?几分钟,手机里的小红圈数字已?经到了10,但点赞和评论里都没有那?个熟悉的头像。
甘棠以为他?没看见或是正在开会,临出门,她似是心有所感,最后一次翻开手机。
秦屹淮的头像赫然在列,他?评论说:【又在和蛋糕嘻戏了?】
像是春天?的湖水过?一阵风般,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甘棠唇角漾开弧度,她回答说:【对啊】
第18章 018
榆城今晚的风柔和几许,月亮高?高?挂起,皓白无瑕。
司机把两人送至君悦旋转门前。
甘棠下车时抬头望了一眼,无边夜色中?耀眼得夺目。
这样好这样圆的月亮,仿佛只有小时候才能见到。
“今天月亮真漂亮,怪不得能入甘小姐的眼。”君悦客户经?理已经?穿着工作西装站在那儿等她,见她抬头,脑中?轻易搜刮出了一句赞扬的话,笑?意吟吟帮她接过了身上的披肩。
甘棠怕冷,披肩薄毯是车上必备。
“刘经?理今天也很漂亮呐。”甘棠走上台阶,看了她一眼后?笑?道。
她看了眼手机,放松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索性调成静音模式,再把放进包包里。
“哦哟,得了您这句话,我今天才算没白捯饬。”刘经?理领着她们往前,找了好听话继续道,
“今天天气很好说不定是有什么?预兆,小徐她们几个还围在一起说,下礼拜天八点多会有场猎户座流星雨呢,二位大小姐不妨注意下,有个什么?身体健康的愿望趁机给?它许了。”
吉祥话而已,用不着担心灵不灵。
温思茗接话,一点便宜不让道:“那不得趁机许它八百个愿。”
刘经?理顺着话头接下去:“八百个愿都?嫌少喽,多许点儿,愿望成真的概率大一些?。”
甘棠摆着手,兴致勃勃附和:“那就八千个,一万个!”
“一分?钟许一个都?许不完。”温思茗好笑?拱了拱她腰,又转头对刘经?理道,“流星雨都?可?以用上概率啦。”
刘经?理煞有其事,诙谐道:“是啊,多稀罕,翻我儿子课本研究出来?的呢。”
一段科学又不科学的对话,几个人有说有笑?往艾莎包厢走去。
“二位小姐玩好了,想要?什么?服务随时呼唤,我随叫随到?。”
刘经?理说完就离开了,叫了个人在外面守着。
没几分?钟,温思茗已经?脱了衣服,握着话筒,开始唱起她的必点歌曲:
[你爱咖啡 低调的感觉
偏爱收集的音乐 怪的很另类
你很特别 每一个小细节哎咿呀咿呀
如此的对位]
五音不全?,但乐在其中?。
甘棠平时不怎么?听这首歌,但和她来?了这么?多次,多少也熟悉一点。
她记不住歌词,但一定知道这一句,拿着话筒:“哎咿呀呀~”
不管三七二十一,哎咿呀~就对了。
君悦很大,隔音超绝,机械柔光闪烁的长?廊很安静。
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的男生往艾莎包厢看了一眼,包厢前面守着一个侍应生,今天艾莎包厢有人吗?
他蹙眉,手插衣兜里,往那边走去。
包厢前的侍应生对着对讲机回复道:“蓝天、杰克丹尼、哥顿、百家利还有玛格丽特是吗?”
“好的,甘小姐稍等,马上给?您送过来?。”
男生挡住他问道:“甘小姐在里面吗?”
侍应生新来?的,见状疑惑问道:“请问您是?”
男生坦然道:“我是她朋友。”
昏暗包厢里,温思茗去了上厕所。甘棠已经?换了首歌,她活力知足,身体被音乐调动:“你说活在明天活在期待不如活得今天很自在未来?第一天要?展开”
在这样的投入中?,旁边站了个男生她也没注意到?。
音乐声很大,等她唱完,Jacob才把她点的所有酒都?放在了桌子上。
她没看来?人面孔,只说了声“谢谢”,作势想要?开始下一首。
男生桃花眼笑?开,弯下腰说:“不客气,甘小姐。”
许是怕她想不起来?,Jacob又说了句:“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甘棠闻言才看了他一眼,很熟悉,很清朗。
“Jacob?”名字的惊疑声被她很好压制住。
甘棠第一个点的男公关就是他,问身体检查报告的鸭也是他。
Jacob很年轻,比甘棠还小三岁,老喜欢围着她转。眼神温柔深邃,如见真爱一般,叫人想沉溺进去。
但甘棠经?过李启明一遭后?打通任督二脉,莫名有了另一番理解,她在他眼里可?能是个人形摇钱树,还时不时爆金币的那种。
好半晌,她也才缓笑?道:“好久不见,你又回这里工作吗?”
甘棠以前很爱点他,两人处得不错,只不过他不是早不干了吗?
“现在学业为重,刘经?理叫了,就会偶尔来?一次。”他丝毫不掩饰,温柔笑?道,“很久没看见过姐姐了。”
甘棠略觉尴尬,莫名觉得自己很风流,声音越来?越细弱:“我没比你大很多,别叫我姐姐。”
Jacob轻笑?一声:“好,甘棠小姐。”
“我这里不是很缺人,别的地方不忙吗?”甘棠问了一句。
但平时情商超高?的Jacob仿佛听不懂一般,面带微笑?,话语里藏了一股很易探查的心酸道,“很久没来?了,现在在卖酒赚提成,没怎么?干过老本行。但别的同事怕我抢生意,我进了包厢又被他们赶出来?好几次,听刘经?理提了您一嘴,才过来?试试看的。”
Jacob还不忘补娇弱最后?一句,“最近妈妈又住院了。”
他的母亲重病,还有个在上初中?的妹妹,自己也是个刚满二十的男大,要?素叠满,实在叫人不好拒绝。
“……噢。”她是个很温和的人,这是略显冷淡的一个字。
但他家庭条件困难,给?了小费让他出去也是被刘经?理驱使在各个包厢打转,确实遭人白眼。
“你出去帮我催催酒水。”Jacob这应该算金盆洗手,从良不当男公关了。甘棠直接和刘经?理说不要?他会让他挨骂扣提成,以后?他冒头机会也更少,没必要?伤人赚钱的路子。她也需要?一个跑腿小哥,将人支出去跑腿是两全?其美。
她是他的老顾客,人都?转行了,表达支持给?他捧捧场也没什么?。
人永远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不远处,温思茗补完妆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上碰见一男人。
她不知道表了多远的表哥,吴维。
吴维站在不远处打电话,咬着烟,点了几下没点上。
“你管他呢?畏畏缩缩的还京大高?材生,哪个HR把你招进来?的?几天了项目一点儿进展没有,再拖后?腿你们俩给?我一起滚蛋,一天天的净咸吃萝卜淡操心。”
吴维烦躁得很,正想把烟从嘴里抽出来?扔了,转眼出现一双好看的手,帮他把烟点上了。
他蹙眉。这谁?
再转身一看:“怎么?是你啊?”
温思茗瞅他一眼:“你以为哪个漂亮妹妹呢?”
吴维吊儿郎当笑?道:“我妹可?不漂亮,我就没几个漂亮妹妹。”
温思茗没好气踢了他一脚,被他嬉笑?着躲过。
吴维在君悦有股份,温思茗在这儿碰见他也不算奇怪。
他看上去还有点儿事,甘棠也还在等她,温思茗没多和他闲聊,打过招呼后?便分?道扬镳。
一进艾莎包厢就见到?一个十分?熟悉的人,不对劲,她微眯起凤眼。
“温小姐。”Jacob起身喊道。
“嗨,坐吧。”她点头,没再管他,不用想也知道他冲谁来?的。
只不过这次,Jacob明显收敛了很多,只安安分?分?帮着端茶送水,时不时出去进来?,瞧上去倒十分?自觉,没有任何过分?举动。
包厢里,甘棠另一只手握着话筒,中?场休息时,口干舌燥想喝点什么?。
她看了眼桌上杯子,再抬手盯着屏幕上歌词,伸手,有人比她更快,善解人意道:“我帮您。”
话音刚落地,两个人手搭在一处,甘棠察觉温热飞快缩回,转手间一个酒瓶倒了,还正好倒在某人的衣服上。
甘棠也不知道这低桌的酒杯是怎么?泼到?Jacob身上的。但结果很明显,它就是泼到?Jacob身上了。
“嗳不好意思。”甘棠没挡住,连忙从桌上抽出张纸在他衣服上擦了下外套。
这一擦可?不得了啊。
那衣服扣子跟五毛钱批发的一样,嘶蹦啦全?松了。
一大片坚实又青春的腹肌直直摆在她面前。
她动作按了暂停键,身体僵直,目光呆住,时间静止一般。
怎么?回事,不都?说金盆洗手了吗?
Jacob见她反应内心暗喜,女人果然都?口是心非。
“从良男”只是一个小小的play,他主动一下,她还能把持得住?
Jacob作羞赫状想把衣服遮一遮,见她一直看,又故作松开,轻微挺了挺腰,暧昧着半遮掩道:“要?摸吗?”
甘棠直直盯着那处结实肌肉,不自觉开始结巴起来?在:“摸,摸,摸什么??”
温思茗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擦!衣服就这么?开了?
她僵硬转移视线,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鼻血。
几块来?着?
是八块吧?
但甘棠显然是个禁不起勾引的,男色在前,鬼迷了心窍,伸出手指点一下,像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清醒过后?又立马道:“快!快!快!快穿件衣服!”
救命救命!非礼勿视!
笑?着的Jacob嘴角一下耷拉下去:“……”
眼睛还是直的她竟然叫他穿衣服?
包厢门?口,吴维想过来?找温思茗,但他站在不远处静止不动,抱臂看着这一幕,脸上拧成一团,十分?难评。
秦屹淮找的老婆,这么?颜控这么?开放吗?
吴维举起手机,拍了个照片,打算发在了小群里,招呼梁泽西一起看。
临要?发的时候想想还是算了。呵,给?他姓秦的留点儿面子。
吴维点开他头像,语气急促,很不正经?,像村口八卦的二大爷:【哥,快来?君悦!你老婆要?跟人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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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等着看戏。
几分?钟过后?。
艾莎包厢里,手机被甘棠放于沙发角落,震动着亮起几秒,又悄然熄灭。
如此反复几下。
吴维悄悄出了包厢,等待通知。
不多时,果然,他手机震动,简短的消息已经?躺手机里了。
秦屹淮:【把他拉走】
吴维:【遵命!】
吴维放下手机,看了内室一眼,对着包厢门?口的侍应生道:“别跟里面两位说我来?过,知道了吗?”
侍应生有些?为难:“要?是她们二位问起来?怎么?办?”
吴公子惹不起,里面的千金小姐们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怎么?那么?轴呢?”吴维看着他,脸上表情再次扭成一团,哪儿都?能碰见笨蛋。
他深吸口气,扶住侍应生肩膀,支招道:“你刚刚去上厕所了,知道了吗?”
“好。”侍应生耿直连连点头,“那我现在可?以去上厕所吗?有点儿憋不住了。”
“……”吴维挥手,“去去去。”
他最后?朝着包厢门?的玻璃小窗看了一眼,从此地离开。
包厢内,甘棠刚想说些?什么?,让他出去换衣服,今天不再需要?他了。
却见Jacob先一步和刘经?理通话:“好,刘经?理,我马上过来?。”
他转头又略带歉意看向甘棠,满是不舍神态,依依恋恋,想要?甘棠留下他。
“……”甘棠别过脸,完全?不接,“没事,你出去忙吧,待会儿不用来?了。”
包厢里终于又只剩下两个人。
温思茗打趣:“Jacob是不是对你念念不忘?”
甘棠干笑?两声:“换首歌,悲情的调调比较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换歌结束,演唱正式开始。
她尚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无法自拔。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对唱情歌,周围的空气都?是她们的听众,喧闹的伴奏在为她们摇旗呐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何时,艾莎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
甘棠挥舞着左手,笑?意吟吟,在满室《类似爱情》的伴奏中?,她的手腕突然被一个男人牢牢握住。
她的嘴巴闭上,蹙眉回头,眼眸上抬,撞进一双熟悉的漆黑眸子。
男人正看着她。甘棠双眼不受控制地睁大,心狠狠漏了一拍。
音乐声很大,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失去控制的心慌,亦或是音箱里喧闹的鼓声。
秦屹淮察觉女生手腕脉搏的律动,粗粝指腹在那处摩挲。
门?再次打开,Jacob还想为自己争取一番,毕竟以前那么?多人,只有他打败了所有男人,最得甘小姐喜爱。只要?他再努努力,再获甘小姐欢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甘棠眼角扫到?Jacob此时要?进来?,没有比这更不巧的事了。
她莫名心虚,眼珠子在Jacob和秦屹淮之?间疯狂转动,手腕那处像是着了火一般,可?到?底没敢甩开,只乖乖让他牵。
秦屹淮手间力道收紧,牵起嘴角,低头看她问道:“不和蛋糕玩,来?跟酒嬉戏了?”
“对……对啊。”甘棠早知道就不应该撒谎,早早坦白说不定更好,Jacob在场更难说清。她颤动着声线,求如来?求上帝,疯狂希望Jacob快点跑开。
如来?和上帝听见了她的许愿,她余光瞄见Jacob真被人叫走,陡然松了口气,打算笑?着和秦屹淮说些?什么?。
下一秒,就看见男人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男士领带和衣服扣子上,Jacob什么?时候丢的这东西?
她心直接跌下去——没救了。
秦屹淮微眯起眼:“还和君悦的男人嬉戏呢?”
他黑色定制皮鞋踩在了那条男士领带上。
这个词怎么?变得这么?□□?嬉戏什么??
只是以前有而已,现在完全?没有啊!
虚虚假假,真真实实,证据在场,过去混着现在,她有口难辩,没办法找Jacob帮忙解释,万一爆出点过去的什么?,太有损她高?不可?攀的完美形象了!
甘棠瞳孔紧缩,想法全?部被打乱,舌头也跟打了结一样:“我,其实,你……”
温思茗很有义气,眼看局势不对,打算拍拍胸膛揽下所有麻烦,正气凛然道:“我!都?是我叫她来?的,她……”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人捂住嘴。
温思茗睁大眼睛:“唔…唔…”
谁搞突然袭击?
她转头,就见到?了自己远到?天边去的远房表哥。
吴维,你干嘛?
温思茗用眼神向他发出询问,吴维理都?不理。
温思茗不知道秦屹淮的性子,吴维可?清楚得紧,保不准这男人什么?时候发难,他表妹就惨了,他也惨了!
“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我们不打扰了哈。”吴维强硬把人连拖带拉,愣是把人带走了。
一通奇怪发展后?,包厢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完蛋了,闯祸了,被他揪住小辫子了。
甘棠不知所措看着男人,脑袋擦了润滑油一般飞快旋转思考对策,眼角一瞥,扫到?桌子上几大瓶开了的酒,突然福至心灵。
被严刑逼供不如直接晕菜。
她简直是个天才!
甘棠捂住头,微眯着眼,身体晃动一番,十分?矫揉造作,嘴里念叨着:“啊,怎么?办,好像站不住了。”
她就这么?摇摇晃晃,想往侧边一倒,然后?跌进沙发里,直接装睡过去,就算有人在她耳边敲锣打鼓她都?不准备醒。
混过今晚后?,明天一醒,她再直接装喝断片。
他说什么?她都?摇头说不知道,醉无对证,耍赖过去。
简直完美!
她身体像站不住,嘴里碎碎念叨什么?,偷摸瞄了眼沙发,再往后?一倒。
触感十分?微妙,没倒进柔软沙发里,她被男人一双大手稳稳接住。
甘棠愣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演。
秦屹淮下意识接过她,但察觉到?她的僵硬后?,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他抱着怀里的姑娘:“……”
想法很美好,但是……金扫帚奖她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包厢里没了伴奏以后?很寂静,她睁开一直眼睛探查情况,除了宽阔温暖的胸膛,就只剩下棱角分?明的下颚。
察觉到?他要?低头看她,她立马紧闭双眼。
女生的眼睛睫毛颤得像八十岁老太的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健壮小臂,却依然要?死装到?底。
现在醒来?,她又要?罪加一等了。
甘棠只能硬着头皮演,脑袋拼命旋转,思考喝醉的人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然后?闭眼继续她的金扫帚演技大赏。
站不住的,软软塌塌的,完全?没意识一样,整个人只会找一个能支撑她的点。
支撑点?那不就是他喽。
甘棠耳尖伴着粉,完全?放松了力,只顾着往男人身上贴,薄薄衬衫底下是男人的肌肉纹理,她脸蛋渐红,做戏到?底,曲线严实地贴在他胸膛上。
直到?铺天盖地都?是浓烈的男性气息。
怀里的温热软软的,秦屹淮很好控制住悄然崩紧的身体,低声问:“醉了?”
男人呼吸喷薄在她耳尖,她瑟缩一下。
醉了的人是不应该说自己醉了的,于是她含糊不清说:“没……没醉。”
秦屹淮冷冷哼笑?一声,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甘棠心又虚了半截。
下一秒,女生身体被男人有力的手臂腾空架起,她咬着牙死死遏制住惊呼声,手下意识搭上了他的肩。
秦屹淮将她放在沙发上,但女生刚躺下去就像是要?滑下来?。
不得不说,装得挺像。
他很干脆将她搂坐在大腿上,女生能感受到?独属于男性的滚烫体温。
不知不觉,她陷入陷阱。
这下不止上半身,下半身也贴得紧紧的。
秦屹淮摆明了不想放过她,遇事儿不想处理就逃避的性子她是一点儿没改。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十分?有条理性:“甘棠,事先没有说明是我思虑不周,我认为我们非常有必要?约法三章。首先,你喝酒唱歌我没有意见,但是……”
约什么??法什么??三什么??什么?章?
杰克丹尼的后?劲很大,又来?得缓慢,他说话像催眠一样,甘棠闭着眼,真的开始有点晕晕乎乎了,有点想睡觉。
她没忍住睁开眼,迷惘抬头,这个视角,能看见他粗大凸起的喉结,说话间滚动了一下。
她的发丝有几缕搭在他脖颈处,她手指贴着他温热皮肤,想也不想就帮他把头发捻过。
男人感受到?什么?,低头。
两个人毫无预兆地对视,甘棠迷蒙着想要?睁大眼睛。
他抱着怀里的女生,冷笑?一声:“醒了?”
醒没醒的另说,感觉更奇怪了,像是吃了云城菌子一样,他整个人不时扭曲。
甘棠最爱用杰克丹尼做基酒乱调威士忌,但这次显然调得有点多了,一下迷糊一下清醒。
她视线毫无目的地滑动,比草莓还粉红的唇瓣就那样赤裸裸勾引着她。
甘棠盯着那处静止不动,一秒两秒再过了几分?钟后?,男人的唇瓣竟真的变成了草莓。
她睁大眼睛,贴上去,对着他嘴唇“嗷呜”咬了一下。
懵懵懂懂的。
她应该是在吃草莓,但这个触觉和味道,怎么?一点儿都?不像草莓?
不确定,再咬两下。
堪堪过了几秒,她才终于发觉不对劲,意识尚在,身体完全?僵住。
甘棠颤巍巍抬眼,撞进男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第19章 019
女生的味道清香淡甜,秦屹淮全程看着她动作,眼?里暗潮涌动。
她下意识闪开。
“你在干什么?”男人声音骤然喑哑。
两人呼吸交融,那双在她腰间盘踞的手掌控制不住地收紧,男人的滚烫像是透过薄衫般渗进她身体里。
那些经验慢半拍般进她脑袋里,伴有喘息,伴有薄汗,伴有交缠与亲吻,甘棠彻底不敢动了。
会是以前有的后果。
甘棠低头轻抵着他肩膀,在心中不停呐喊,只希望他千万放过她。
装作相?安无事?最好,否则她不知如何收场。
现在这幅场景不是很?适合处理?事?情。
秦屹淮平复下身体燥热,再没说话?。
一分钟,两分钟,几分钟后……
酒好像喝得有点多?,调的种类也?不一样。
伴着酒意,甘棠抵挡住汹汹而来的混沌,忍住想要醉睡过去的冲动,不敢出声。
“带你回家。”秦屹淮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半睡半醒间,甘棠被这句话?拉回些惊醒,她后知后觉松了口气。
他这种反应,大概是放过了她吧?
那她要不要继续装?
毕竟脑袋是真的有点昏沉,她脑中一团乱麻。
秦屹淮低头看着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女生?面色开始泛红,只肩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大概是真的有点醉了。
回去路上,甘棠尽职尽责当好一个?演员的本分——演醉后死?尸,被他抱出去。
她只在出门时,听?见温思茗对她很?有勇气的救助:“你想对她怎么样?”
温思茗怎么可能让醉死?的甘棠被一个?男人带走,就算是看上去很?正经的男人也?不行!就算是未婚夫也?不行!
不愧是她从?小?爱到大的女人,甘棠很?欣慰,手臂“不小?心”从?他肩膀滑落,根本没精神思考,只下意识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如此放松,睡得如此安稳,她找好姿势继续躺。
背着男人,明目张胆。
温思茗:“……”
吴维偏过脸,捂着嘴,突兀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温小?姐。”秦屹淮转过身,尽量保持着风度,“多?谢你今晚照顾她。”
照顾到君悦来了。
温思茗扫了眼?被稳稳抱住还闭着眼?睛的甘棠,突然再也?没底气跟他反抗,很?有礼貌摆手,变脸极快,笑道:“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吴维:“……”
他没绷住,真的咳嗽起来。
温思茗还对他刚刚扛走她的事?耿耿于怀,冷脸记仇道:“有空去看看医生?,别得肺痨了,我还得交份子钱吃席。”
吴维脸涨通红,咳得更剧烈了:“……”
嘴真毒啊你。
秦屹淮把人抱回了自己车上,甘棠脑晕的反应越来越明显。之前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她对秦屹淮有最基本的信任,他有时候爱强迫自己,但那种“强迫”并?非真正的不顾她意愿,她半推半就,应该算得上是一种情趣。她要是真说拒绝,他一次也?没为?难过自己。
甘棠不排斥他的怀抱,没受颠簸,迷迷糊糊不受控制地直接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他也?当真没碰她,只稳稳抱着她。
车后座是女生?清浅富有节奏的呼吸声。
各种酒的后劲这时候袭来,她睡着的状态也?真和宿醉时差不多?,估计明天早上又会头疼。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辛德瑞拉都?已经坐上了南瓜马车从?城堡逃离。
可她一直是公?主,不止一双水晶鞋,也?无需用水晶鞋证明。这一点事?实,从?南瓜马车上下来也?不会改变。
外面的风吹得树叶落下,飘飘然在空中旋转,带来一丝凉意。
秦屹淮把她带回了两人原来住的林港,进门碰见老熟人方姨。
方姨有起夜的习惯,此刻见状惊了一惊,看到男人怀里乖睡又熟悉的女生?更是震惊,方姨:“您怎么突然过来了,还把甘小?姐带回来了?要我做什么吗?”
两个?人消失了三年,又双双同时出现,难怪叫人诧异不已。
秦屹淮摇头,放轻了声音道:“不用,你先睡,明天记得煮碗醒酒汤,有其它事?我会发消息给你。”
“好,好。”方姨连道两个?好字,转身看着抱着甘棠上楼的男人,仿佛自己在做梦。
林港别墅很?大,秦屹淮轻车熟路去了二楼卧室,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女生?闭着眼?,睡容很?乖静,不吵也?不闹,也?不和他耍小?心思。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专注,直至带了一丝缱绻。
很?淡的,一丝缱绻而已。
秦屹淮把西装外套脱下,放在落地衣架上,认命般在卧室周围扫了眼?。
三年前他们分开时,方姨问了句她的东西怎么办?
他为?人谦和,但骨子里的骄傲自信才是底色,某些时候,甚至是自负的。
秦屹淮没有想过她会离开这个?事?实,所以他只是像往常一般挽了袖口,去公?司上班前,留下一句:“平时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可是后来她东西全都?不要了,再没来过林港。他也?同样。
方姨很?敬职敬责,除了他的基本生?活用品,甘棠平日里爱用的瓶瓶罐罐都?照常换新,衣服也?都?是当季新品。
秦屹淮甚至有点恍惚,他们从?来没有分开。
很?久没恍惚过了。
他低头,似有若无笑了一声。
细密的声音在卧室内响起,女生?嘀嘀咕咕说着梦话?。
秦屹淮帮她掖好被子,俯身倾听?,熟悉的轻喃。
“……我要打败恶龙,狗贼,吃我一击。”她踢了下小?腿,但被薄被盖住,限制了她的发挥。
“……好好吃的天鹅酥,可以再来十份吗?”她砸吧下小?嘴,完全没有富家千金范。
“……跟他讲话?都?不听?,他好凶。”她委屈嘟囔着,瘪嘴翻了个?身。
甘棠脑子里总会有很?多?古灵精怪的东西,就算是梦里叫唤“拜托林黛玉不要再打孙悟空了”他也?丝毫不觉奇怪。
秦屹淮从?她嘴里什么都?听?过,所以并?未多?想。
女生?嘴巴张开,还要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直接伸手,捏住她鼻子。
果然,她嘴巴黏糊几下,三秒过后,彻底变乖,不再说梦话?了。
秦屹淮嘴角微勾,移开手,又很?温柔地捏了捏她小?脸。
甘棠身边有着很?淡的柑橘酒气,很?清甜,今晚大抵是会带着醉酒后劲睡死?,怎么样也?不会醒来。
她脸上的妆还没卸,明天起来要是见到自己这幅带妆样子,估计会直接崩溃。
秦屹淮记忆力很?好,原先的知识还没忘,轻蹙眉,对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翻看起来。
几分钟过后,秦屹淮给她卸妆擦脸。护肤什么的,简单弄了一下,直接略过。他只了解基本,里面门道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复杂。
外面很?安静,别墅区这时候连经过的车都?没有,只有外面的叶子不停窸窸窣窣。
卧室内也?很?安静,除了他极为?控制的细微声响。
最后一件事?让秦屹淮些许犯难,他插腰低头看着床上女生?,考虑要不要给她换衣服。
甘棠难耐翻了个?身,秦屹淮很?清楚,这是不舒服的表现。
看过摸过,亲过咬过。
但是秦屹淮转身出门,敲了方姨的门。
方姨闻声出来,听?了秦屹淮要求,动作很?快,细致处理?好甘棠。方姨出了主卧门,对林港别墅三年未见得主人点头示意。
“这几年麻烦您打理?。”秦屹淮客套说了句,这次回林港别墅,该有的都?有。
方姨连忙笑道不敢:“分内的事?。”
她这三年几乎都?在领高薪,都?没干过什么活,这话?夸得她心虚。
两人低低交谈两句,方姨回了一楼睡觉。
秦屹淮推开主卧门,床上的女生?睡得香甜。他俯身,静看了她两秒,喉结悄然滚动,在她侧身露出的脸颊处极温柔地亲了一下,最后低声说了句:“晚安。”
她毫无所知,砸吧下嘴。
秦屹淮转身,关上了门。
这一觉睡得沉,梦里光怪陆离。
一会儿是零食,一会儿是狗男人,一会儿是恶龙。
甘棠小?时候看童话?书,立志做个?吟游诗人遍历四方,还想当个?屠龙骑士打败恶龙,拯救被困住的公?主。
甘秉文太忙,梁泽西那时在他外公?家住,回来的那阵子也?不爱搭理?她。很?多?时候,甘家琛和甘佳璇才是给她读故事?哄她睡觉的人。
即使甘家琛无时无刻没个?正形,听?到她的话?,也?会说:“屠龙骑士交给我来当就行,打败恶龙的事?情太危险,你个?没吃过苦的小?公?主最好乖乖呆在一边。”
危险?
小?甘棠最近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甘家琛刚成年偷偷载她飙车,被甘秉文暴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于是她问道:“危险?什么是危险呢?像哥哥开赛车时带我一样吗?如果危险的话?,我不想乖乖呆在一边不可以吗?”
这是份不太好的回忆,甘家琛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依旧耐心给她解释道:“危险呢,就是可能会让你流血受伤、痛哭流泪的事?。哥哥不希望你触碰危险。因为?你真的受伤流泪了,爱你的人都?会心疼。”
如果是甘秉文或者?是甘佳璇,他们会保守又善意地,教她如何保护自己,不再给她其它选项,然后终止这个?话?题。
但是甘家琛用她的语言继续道:“你要是真想冒险,打败恶龙的话?,就要勇敢承担受伤掉眼?泪的后果。不要害怕,不勇于攀登的人,是吃不到最高最甜的香果的。”
在成长?道路上,甘秉文和甘佳璇教她自保,甘家琛教她向前。他们都?是她无尽的底气。
小?甘棠似懂非懂,又开始拉着他问其它问题。
一直到现在,甘棠梦里的恶龙也?从?没有一个?具体定义。它大部分时间是沉睡的,只在她的生?命里作乱过几次,天崩地裂,地震山摇,其它时间又归于平寂。
在梦里,甘棠离恶龙好几米远,穿着盔甲、举着利剑、骑着大马,在一旁挥舞两下,唤不醒它。于是她把剑一扔,从?马上下来,站在这个?古老又巨大的恶龙前好奇地盯着它看。
恶龙趴在幽静山谷中沉睡,脑袋搁在利爪上,无坚不摧的龙鳞覆盖全身,它身躯如此庞大,她的身高刚好到它的眼?睛。
甘棠毫不畏惧,试探般,轻轻触碰它一下。
就一下而已。
刹那间,恶龙消散成了满天飞舞的玫瑰花瓣。
她惊呼一声。
好浪漫,好神奇。
今天成功打败巨龙。
她捡起利剑,骑上大马。
该回家啦。
甘棠闭着眼?,在梦中凯旋,小?梨涡旋开,她又翻了个?身。
美梦归于寂静。
隔天快十一点钟,榆城的太阳照在别墅落地窗上,又被窗帘完全隔开。
甘棠这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动,但始终睡得死?死?的。这是件好事?,她很?少睡得这么沉,外面刮风暴雷她都?不会醒。这也?是件不好的事?,她睡得太有安全感,滚到了床边也?不知道。
于是,一声重响,伴随着“哎哟——”声。
这是她滚下床后的第一句话?。
里面动静不小?。
“咔哒”主卧门被打开,秦屹淮在屋内扫了一圈,她才顶着凌乱头发,像个?傻狍子般,乱槽槽从?床那边探出头。
额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包。
终于找到人的秦屹淮:“……”
甘棠眼?神摇摇晃晃,扫见不远处的男人后,视线逐渐清晰。
她不免有些紧张,没敢有太大动作。
秦屹淮穿了件居家衬衫,袖口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臂,整个?人瞧上去干脆又拓落。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捏了捏眉心,无奈道:“我去给你拿药。”
“……噢。”甘棠弱弱道。
她脑袋早被地板敲清醒,偷偷看了看周围,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
意料之外。
好像也?不那么意外。
还未等她深思,她眼?角又扫到什么,连忙伸手道:“等一下!”
秦屹淮闻言转身,高大身影自带气场。
甘棠手指捏住薄毯,耳尖泛红,浑身僵硬,有些别扭道:“谁给我换的衣服?”
虽然他们曾经有过亲密行为?……
秦屹淮:“方姨。”
她松了口气。
他抱臂站在床的另一边,若有所思看她:“还有事?要问吗?”
“没有没有。”甘棠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男人转身离开。
“那个?,药好像在储物间里。”甘棠大气不敢出,有种冒犯他人领地的不适应感,只弱弱提醒他这一句。
虽然这有可能也?是她的领地。
甘棠说完,扶着床沿起身,光着脚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才走两步,她就被人一把抱起,坐回了床上。
她没反应过来,懵懵看着他。
“自己受不了凉不知道?”秦屹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把自己搞受伤。
他语气听?上去不太高兴,甘棠有些委屈,还没完全放松,不知道怎么样作答,但脑中迟到的经验袭来,她小?心伸出手抓紧他袖子,和三年前一样示弱,委屈朝他说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可怜兮兮的,但明显在说谎。
她以后还是会一如既往不长?记性。
女生?的眼?睛湿润得很?,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很?疼。
甘棠讨巧般看着他,而他对着这样的眼?睛总是没有脾气。
应该是他要包容她的。
秦屹淮微不可查叹口气,没说话?,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还是粉色的兔子鞋。
她以前最常穿的。
甘棠看着地上的鞋,毫不犹豫地穿上,乖乖道了声谢。
三年后再回林港,她不免有些拘谨,停顿两秒过后还是没底气地犹豫道:“秦二哥,你这鞋过时了,我现在不喜欢兔子了。”
虽然还没到最后一步,但她应该是这里以后的女主人了吧?
甘棠不太会委屈自己,她的日常用品不一定是最贵的,但一定要是她最喜欢的。
她算不上一个?长?情的人。
秦屹淮眸底深色一闪而过,没有让她就纠正称呼,聊天般地问道:“那现在喜欢什么?”
“喜欢小?狐狸。”她闪着亮晶晶的眸子说道。
“……我让人重新换过。”秦屹淮很?少有这样的好脾气,他又抬头问道,“你现在还有方姨联系方式没?有需求的话?和她说。”
甘棠连忙点头:“有的,方姨还在这里工作吗?”
秦屹淮在意的不是这个?问题,他意味不明勾起唇,挑眉盯着她问道:“你连方姨都?没删,就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甘棠属实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不小?心掉进陷进了,捂住额头,装作很?疼问:“那你现在是又要和我算账吗?”
这倒提醒了秦屹淮一些东西,刚刚光看她头上的包,都?忽略了昨天晚上的事?。
他抬起手,把她额头上的头发拨过查看伤势,确定没什么大碍过后,才慢悠悠看着她道:“这个?账已经清了,别的账一大把。不急,先给你上好药,咱们待会儿慢慢算。”
甘棠:“……”
哪儿来这么多?账?
她信用卡上的账都?没在他这里的账多?。
真记仇。
甘棠瘪着嘴,握住拳头,作势要伸腿横踹他,被男人提前预料。他偏过头,似有若无朝她一看。很?淡定,却很?有威慑力。
她当然是不敢踹他的,立马歇了火,掩饰尴尬弯唇,若无其事?收腿,卖乖说:“好饿。”
秦瑜淮面色平静,没再看她,抬脚往前走,闲闲道:“想吃就自己做,家里穷,没吃的。”
甘棠:“……”
第20章 020
秦屹淮去找药箱,甘棠不远不近跟着他出了卧室,穿过长长走廊,她蜿蜒下楼梯,走到一楼客厅。趁他离开,她偷偷又正大光明地打量这个她住了快一年的地方。
熟悉里?,又带着一丝唏嘘。
可她明明是很少唏嘘的人。
离开三年,林港别墅好像还是那个老样子,壁炉旁上?放着柠檬百里?香,旁边还?有飞机蔓绿绒,落地灯是她之前买的粉色花苞型,水吧桌台上还看见了她买的Masper手办……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角落那个换过的花瓶。
比原来的更好看了,她乐观地想。
楼梯处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甘棠耳朵动了动,老老实实坐回沙发上?。
秦屹淮把药箱放在一旁,递给她一个H牌限量版粉色发箍,她略感?讶异,自?觉接过,掀起头发自?己戴上?。
这次没让嚷嚷喊过时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
秦屹淮半蹲在她面前,女生白嫩额头上?的大包尤其醒目,他先?拿出冰袋给她消肿,动作很轻,但她还?是颤了一下,只瞧着他,没有发出声响。
“忍忍。”他声音听不出情绪,把握好距离感?,十?分有分寸,连手指都没怎么碰到她皮肤。
冰敷要连续五分钟,休息几分钟后?,再不断重复几次。
两人中间?没有讲话,甘棠默默低头,看着给自?己处理伤口的男人。
秦屹淮眉眼冷峭,鼻梁高挺,薄唇带红,手指握着棉签,动作时会?凸起根根分明好看的弧度。
他做事情还?是很专注,还?是很好看。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还?是很能?戳中她。
“看什么呢?”秦屹淮幽幽出声,也没瞧她,依旧在做自?己的事,但突然这样问。
“……”甘棠冷不防被?吓到,暗叹自?己的颜狗属性,看着面前目不斜视的男人,决定把专注这个形容词给他拿掉。
她紧了紧唇角,乖乖让他上?药,盯着他,找好措辞,动也不动问道:“别墅里?为什么还?有我的东西啊?”
是因为他还?对她余情未了,想留着睹物思人吗?
秦屹淮继续手中的动作,在棉签上?涂了药后?,凉腻的药膏再落上?她的额头:“这个你得问方姨,我没怎么过问,她也没扔了。”
甘棠:“……”
自?取其辱,她就多余问这一句。
女生闭紧嘴,彻底没了动静,他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又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不过,我之前确实没想过你会?走来着。”
男人的嗓音轻松淡然,她闻言一怔,不知心底作何滋味,转眼看他时,秦屹淮已经偏过头继续换药了。
已经过去三年,很多事情都恍若隔世。甘棠低眸抿唇,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时隔这么久,再次回想,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和当初的自?己感?同身受。
当时自?己仿佛处在云端,好多细节都记不清楚,更何况现在。
她无法回想当初的具体过往。
但总有一些东西,纵使现在可能?不需要,她也是要在婚前提前说明。
同时,也是给过去的两人一个交代?。
“我没有……”甘棠紧盯着他,突然呐呐地说,“我没有再喜欢别人了。”
三年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没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有的话,往后?也只能?是他了。
这句话来得十?分不合时宜,但是男人并未意外。
秦屹淮闻言转过头,两个人终于对视。
他眼含笑意,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嗯,我知道。”
她心里?永远会?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男人,不关乎爱,且分量好像永远会?比他重。
但他不相信永远这个词。
一切处理好,甘棠额头上?的包没有那么快消下去,但状况比刚刚好了不少。
她对着手机相机看了下自?己,五官精致,但小包异常破坏美感?,她嘴唇微瘪,怎么会?这么丑?
“脑袋还?晕不晕?”秦屹淮把药箱收好,伸出手摸了摸她头,指尖触碰到一片软。
甘棠只想着他的话,完全没意识到其它。
昨晚的事情一股脑的朝她袭来,她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有点后?悔没多喝一下,玛格丽特和百家利什么的全都倒酒杯里?面,干脆直接把她喝死好了。
甘棠放下手机,捂住头,此地无银三百两道:“好晕,昨天喝得太?多,好多事情都忘了。”
秦屹淮:“……”
沙发塌了一块,秦屹淮坐在不远处,看着她闭眼又睁眼,仿若使劲回忆昨晚的模样。他唇角小幅度扯了下,客观评价道:“演技比三年前略有退步,建议别演了。”
建议你不要建议。
甘棠垂下手放在膝上?,死不承认,弱弱反驳:“我是真忘了,喝得有点儿多。”
秦屹淮目光落在她瓷白的脸蛋上?,只稍微挑眉,说了一句:“我找吴维调了监控,视频传你一份?”
甘棠闭紧眼,握紧拳。
阿西。
“我昨天只是想和思思喝酒而已,没有找Jacob,他是自?己过来的。”甘棠立马端正坐姿,露出的光滑小腿并起,这样和他解释。
秦屹淮似是来了兴致,波澜不惊挑中重点:“那他为什么会?自?己过来?”
甘棠谎撒得不多,他摆出姿态和她讲道理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怕他的。
她不免没了底气?,弱声又强势道:“这是另一件事情,你不准问。”
谁还?没有点过去呢?
只要她现在没有违规越线不就好了吗?
秦屹淮在吴维那儿了解了大概,声音像雨珠落湖般沉又清脆:“好,我不问。”
令她意想不到,男人放过了她,但随之而来就是另外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
秦屹淮侧头扫过她白嫩明丽的脸,意有所指问道:“你昨天亲了我,你知道吗?”
不是亲,是咬。
她悄悄偷看下男人的薄唇,还?好,没留痕迹。
甘棠连脚趾都在扣拖鞋,脸颊伴着耳朵开始泛红,细声嘟囔道:“不小心亲了你的话,要道歉吗?”
话音落地,她脸颊更红了,不敢看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秦屹淮慢条斯理说道:“你想道歉,也可以。”
甘棠抬眸,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道歉的话刚要说出口,直到看到他嘴角松开一个散漫的笑。
她杏眼微睁,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拧起小鼻子,恼羞成怒道:“你好烦啊。”
两个人放下隔阂,相处之间?,好像都没了之前那层看不见出摸不着的薄薄的玻璃。
她支起右膝盖跪在沙发上?,抽过抱枕,当做是他来捶两下撒气?,还?自?认为恶狠狠地盯着他。
秦屹淮倒无所谓,也由着她。
他半点反应没有,甘棠有些垂头丧气?,不想呆在这里?,起身离开时,旁边男人勾着浅淡笑意,忽然出声道:“甘棠。”
被?人叫名字是会?比平常更容易正视几分的,她不明所以,眸子里?还?有不满,望着他:“嗯?”
秦屹淮干脆利落道:“我们要不这周末去领证?”
甘棠漂亮眼眸睁大,转过身瞧着沙发上?不动如山的男人。下一秒,“咚”的一声,她的膝盖没收住,磕到了茶几上?。
她痛得捂着膝盖,直往下半蹲,一只手咋捂上?了自?己膝盖,另一只手下意识撑在离她最?近的物体上?。好巧不巧,是一个男人的大腿。
女生眼眸汪了泉水,抬头似怨非怨望着他。
秦屹淮视线幽沉,忍住没出声,喉结明显滚了下,大腿筋线隐隐一跳。
甘棠明显是感?受到异样,放在男人休闲裤上?的小手捏紧,撑着他腿直起身子,咬紧嘴巴,泫然欲泣,仿佛他对她做了什么禽兽之事一样。
两相对望,周遭的气?息温度升高,仿佛染上?了暧昧的粉。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眼眸开始湿润,哭丧着脸跟他抱怨说:“好痛。”
秦屹淮:“……”
别墅内很安静,秦屹淮吸口气?,俯身,一把把她捞起来,放沙发上?。他峰眉轻蹙,她睡裙衣摆下膝盖露出,金钱堆砌呵护的皮肤依旧白嫩光滑,没青没紫。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按下手掌,对着那处揉了揉,低声道。
男人的力度不轻不重。
甘棠摇摇头,膝盖上?的热源一阵又一阵。她像是惊醒一般,下意识想逃避,抿唇,正打算往回缩腿。
但想起两人的关系,犹豫一瞬,还?是没动。
她并不抗拒,只是实在不习惯。
他们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于日常中如此近距离接触。昨天是喝了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今天又算什么呢?
甘棠没有说话,肢体有些僵硬。秦屹淮却敏锐察觉到她的不自?在,男人垂着头看不出任何异样,眼只眸暗沉一瞬。
两秒钟后?,他手十?分自?然从她膝盖上?移了下去,面目神情疏懒无异。
女生松了口气?。
怕再出意外,这次甘棠老老实实坐在沙发另一边,小梨涡轻旋开,忽略刚刚的插曲,继续他的问题。女生故作轻松问道:“为什么要突然领证?现在这样也很好啊。”
女生的动作被?男人尽收眼底。
秦屹淮扫了她一眼,眉目稍挑,平静声调跟她讨论这个问题:“给彼此一个约束范围。”
秦屹淮事情太?多,没有太?多空余时间?管她。
她会?跑会?跳,还?太?爱撒欢,平常事物对她没什么效力,这张证或许有点用。
甘棠想了想后?继续道:“是因为我去了君悦吗?”
怕她再干点什么?用结婚证套牢她?
“不只是。”这是一针催化剂而已。
迟早都是要结婚的,永远这么别别扭扭也不可能?。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聊到具体时间?。
接下来就是对生活方面更细致地探讨。
其实甘棠早已做好要联姻的准备,本来也没所谓。
他的意图早已经弄清,而她从始至终最?在意的还?有一点。
甘棠问道:“对我的生活状态会?有任何影响吗?”
秦屹淮点头:“有。”
甘棠心中犹疑,疑惑问道:“什么?”
“你多了一个丈夫。”
联姻以后?,很难离婚的丈夫。
甘棠浅笑开问:“这算是废话文学吗?”
秦屹淮配合般牵了下唇。
丈夫意味着什么?
她的另一半,她法律上?的利益共同体。甚至,如果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他会?是她唯一的选项。
甘棠深呼口气?,握紧拳给自?己加油。
除去自?身,她还?要细细思索其他,甘秉文之前说是任他们商量,实际已经明里?暗里?催促过她好几次了。
也不怪甘秉文催,本来如果李启明那个渣男没暴露的话,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结婚了。
如果结婚,可以送他一个女婿,在甘秉文六十?岁生日的时候堵上?他嘴巴,免得他嫌弃自?己送的礼物不够好,还?省去了往后?两年的那些唠叨。
只多出一张迟早要有的证,和一个迟早要有的人。
真正把他当活死人老公。
至于集团的事情,两边都不必忧思太?多,以后?有什么,都可以心无挂念早早推快进程,多条退路多个帮手,保证她甘家永远繁荣。
她算了算,应该是赚大于赔的。
小算盘在心底打好,甘棠又问:“我能?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吗?你不会?打扰我吧?”
秦屹淮轻扣手指,掩下眼底波澜:“领证后?,建议尽早住一起,长辈那边更好应付。但你可以放心,如何生活是你的自?由,除必须外,我不会?轻易打扰你。”
这也确实是在甘棠的预期以内。
他们是夫妻,联姻时,她就做好要和要和未来丈夫生活的准备,有没有爱情都无所谓,反正是个生活搭子。
即使那个人是他,也不例外。
把他当鸭嫖也不是不可以,君悦还?没他这么顶级的鸭。
甘棠人怂胆大,如果事到临头,她明明很可能?会?手脚发颤,掉头就跑,却还?要在心里?狂妄作这种?想法。
大概是源于对自?己的究极自?信,谁怂她都不觉得自?己会?怂!
她方方面面都想了一番,婚前协议早已经拟好,万事俱备。联姻结果在前,不俱备也可以以后?继续补充。
除了最?后?一件私事,她犹豫片刻,垂眸说道:“如果我们有分歧……”
涉及过往,她说这句时脸上?笑意多了丝不想露怯的强撑意味,话语停顿,直直看着他。
秦屹淮打断她的退堂鼓,填满她需要的安全感?:“分歧难免,磨合是必须的,但我永远会?留一步。”
像是承诺,又像是禁锢。
永远不要把她逼太?紧。
甘棠深呼吸,弯起漂亮眼睛,像个兔子般,朝着大灰狼试探伸手:“那就多多关照啦。”
秦屹淮掩下眸底暗沉笑意,伸手配合她的仪式感?:“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