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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31

    失落一闪而逝, 温廷礼捏着圆珠笔,将不该有的情绪压于心底,面上仍带着温和的笑容。

    “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应该两周后吧,这段时间在接触广告商, 工作上应该会有点忙。”

    闻牧之说着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 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这段时间他将攒的积蓄大量投入到孤儿院和反暴组织里,只是似乎不够用,所以他决定挑选适合的广告商进行合作。

    温廷礼敏锐地注意到他眉眼间的疲态, 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喝点水。”

    “忙也要多休息。”

    闻牧之道了声谢就拿着杯子喝了几口。

    “最近找到能建立亲密关系的人了吗?”

    “我看你新邻居好像还不错。”

    温廷礼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似乎意有所指。

    听到他提起靳鸩, 闻牧之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是挺有意思的, 就是破绽有点多,装得挺神秘。”

    “破绽很多, 是指什么地方呢?”温廷礼问。

    “就是有些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他却依然要用其他无关动作进行掩盖, 其实处处是破绽, 还挺笨拙的。”

    这么说着, 闻牧之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

    温廷礼怔了几秒, 才接上话。

    “他的破绽那么明显, 但你也不排斥, 对吗?”

    “嗯, ”闻牧之应了一声, “是的,虽然之前对他有些怀疑, 但后来相处之下只觉想知道,他到底瞒了多少事。”

    “嗯,他的个人情感确实表现得很明显,”

    想起与那人仅有的两次会面都不太愉快,温廷礼指尖微微蜷了起来。

    “那你是想跟他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吗?”

    “这点我还在考虑。”闻牧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眼看他,“哥觉得怎样?”

    “建立一段良好的亲密关系,是对你有好处的,能对你的心理产生积极的影响,但是,”温廷礼看着闻牧之的眼睛,继续道。

    “再此前,你要理智地确定,那人与你是否能建立一段良好的亲密关系。”

    闻牧之点了点头,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牧之,作为朋友,我想说一句不属于心理医生之外的话。”

    在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后,温廷礼才开口道。

    “我觉得你需要认真考虑,因为他眼底的占有欲太强了,有种带有侵略性的强,或许他可能比你见到的还危险。”

    说完这段话后,他才注意到闻牧之一直盯着他看。

    “你们只见了两次,你怎么比我还看的透。”

    闻牧之笑着收回了目光,语气中透着几分随性,“哥,你不了解我。”

    “我喜欢只对我占有欲强的,最好是能让我心甘情愿臣服的,如果他能有这个本事,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温廷礼本来想说点什么,对上闻牧之的目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从诊室出来后,闻牧之就径直跟着小助理一起去见了广告商。

    要接广告的前提有粉丝买单,所以他是决定先进行实地考察再选择。

    因为他的视频方向主要在健身上,所有找他做广告的基本都与健身减脂增肌塑型有关。

    这几个广告商离得都有些远,只有一家科技公司是离得最近的。

    叫朝晖科技公司。

    好像是一家主做游戏的公司。

    公司成立时间并不久。

    闻牧之抬手点进公司介绍,在冗长复杂的文字介绍最下面,他看到了公司董事长的介绍。

    顾青远:朝晖科技公司董事长,年龄24,在校期间与校友一同开创科技公司,并研发了新技术,将技术融合于游戏中,目前已投放到市场的游戏《江湖千里》。

    24岁的青年在校期间开了家科技公司。

    这是事业文主角吗?

    闻牧之简单地翻看了下文件,正准备转头跟助理聊这个年轻的董事长,就看到助理满脸严肃地看着手机,眉头拧成了川字。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助理缓缓抬头看他,面色有些发苦。

    “哥,咱需要公关了。”

    闻牧之:?

    助理将手机递给他。

    这是他直播平台的后台,聊天区被私信给占满了,而且这些私信都不是他粉丝发来的。

    [是0不,挺骚啊?]

    [给操不,3k?]

    [下次露个pg看看,白我就关注你。]

    [啧,拍的什么玩意,哥看看下面?]

    ……

    闻牧之:……

    不是,谁把他信息投放同志交友平台了这是?

    “哥,看评论区。”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

    闻牧之抬手点开了评论区,脸色冷了下来。

    一溜往下的评论全是骚扰,与平时粉丝们的玩笑调侃不同,新增的几乎全是评价抨击他身材的,还有问他要联系方式的,问他接不接受sm。

    “神经,这些人都从哪来的?”

    闻牧之皱了眉,觉得有点恶心。

    “微博上有位扫视频的博主发出来的,称在你发出来的视频里一眼鉴定你为0,玩的很花,懂得都懂。”

    闻牧之:……

    “主要是你的部分视频被上传过去了,微博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评价也不是很好,这种负面可能会影响广告商那边对我们的评估。”

    小助理十分气愤,他拿出两个手机忙碌了起来。

    两人一起坐在车里商量对策,小助理打了一路的电话,闻牧之拿着手机发送消息,一刻都没停歇。

    车子在两人的忙碌中开到了朝晖科技公司门口。

    闻牧之收起手机,用手肘推了下正在疯狂摁手机的助理,两人才一同下了车。

    朝晖科技公司是在一座高大的写字楼中,因为董事长的家里有矿,所以这栋写字楼都是他的。

    不过因为公司规模不大,所以他们公司目前只用了其中的几层。

    闻牧之和助理在前台的指引下乘坐电梯到了第9层的会议室。

    会议室很宽敞,长桌也很气派,处处彰显着奢华,让他不禁有些怀疑。

    这位富二代开公司真的回本了吗?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会议室的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

    那出现在资料中的顾青远出现在了门口,与照片中的严肃不同,他看起来很是亲切。

    闻牧之眉头一跳。

    不对,人家也才24,亲切形容是不是有点怪?

    “这位就是闻风老师吧,久仰久仰。”顾青远笑着上前与他握手。

    “久等了,我刚才机场回来耽误了点时间,抱歉啊。”

    “没事,没等多久。”闻牧之笑着回应,同时打量着面前的年轻董事长。

    尽管是从机场回来的,但他的穿着依然十分得体,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也没见半点狼狈,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看来,这应该也是个很注重外在的人。

    在他打量顾青远时,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两人刚落座,会议室的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拿着茶走了进来。

    她眸光在闻牧之和助理身上转了转,才缓缓将托盘上的三杯茶放在了他们跟前。

    “请慢用。”

    说罢她就拿着托盘退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站着秦朝暮,她在那狗狗祟祟地顺着缝隙往里看。

    “秦姐,咱也是没这个必要。”

    女人拉了一下秦朝暮,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女人:……

    她无奈之下只好拿着托盘快步离开,然而却又在茶水间门口看到了靳鸩。

    女人:……

    她强颜欢笑:“靳总。”

    靳鸩应了一声,从茶水间里走了出去。

    女人本想直接进入茶水间,但她有点好奇,所以将东西放好就出来也凑了个热闹。

    结果她就看到,三个人都站在了会议室门口,狗狗祟祟地在偷听。

    女人:……

    *

    与顾青山交流了一个小时后,闻牧之也大概对公司有了大致的了解。

    对于拍摄广告的脚本,闻牧之提了几个自己的想法,顾青山直接大手一挥让他自己看着拍,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开口。

    两人从公司出来后还有些不可置信。

    助理:“这老板这么好说话?”

    闻牧之抬头看向那栋高大的写字楼若有所思,“或许这就是豪无人性?”

    与助理分开后,闻牧之就直接打了个车准备回去。

    就在车子行驶半途,闭关许久的何叙给他打来了电话。

    “牧之,牧之!你在江城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兴奋。

    “在啊,你考完笔试了?”

    那次野色分开后,何叙就开启了闭关,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天天泡在那一堆书里,誓要考去京市读研。

    “肯定啊,终于考完了,真是给我憋死了!”

    也许是憋太久了,何叙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声音洪亮的司机也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闻牧之:……

    他劝对方别激动的话还没开口,对方就向他发来了邀请。

    “快!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不得出来喝一个?野色走起!!今晚你必须陪我!!!”

    闻牧之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遍自己的行程,在何叙的再三催促下同意了。

    “对了,我这边可能会带上3cm哥,因为他会带来几个超帅的小哥哥,你正好今晚可以体验一下,嘿嘿…”何叙笑得贼兮兮。

    “行。”闻牧之也不扫他的兴,直截了当地应了下来。

    “对了,你最近有新目标吗?”何叙问,“还是温哥吗?”

    想到那极力克制情绪的男人,闻牧之勾了勾唇,笑道:“应该算有?”

    “不是哥。”

    “真好,你总算换目标了,温哥虽好,中央空调,咱找个小奶狗不香吗?”何叙开始神神叨叨,“小奶狗真的香,床下哥哥床上叫。”

    闻牧之:……

    “要不你今晚也把他带出来溜溜?”

    第32章 32

    不知怎么, 闻牧之想到了当时在野色那晚的初见。

    嘈杂的音乐传到厕所隔间就变得有些闷闷的,他半眯着眼抬手,指尖划过男人滚动的喉结, 落在锁骨处那有些艳红的痣上,不轻不重地碾了几下。

    尽管当时他并没记住男人的脸, 但那种实感他记得很清楚。

    “嗯, 我问问吧,他不去就算了。”闻牧之靠在座椅上,望向外面倒退的风景, 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好嘞,那我们野色见!”

    挂断电话后, 闻牧之就低头刷着微信聊天界面。

    指尖微顿, 点进了靳鸩的聊天框。

    他们的聊天内容很少, 但靳鸩最近像是晨昏定省般,每天早晚都给他问好。

    想到那人顶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天天给他问好, 闻牧之就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想着,他抬手点进了男人的朋友圈。

    靳鸩朋友圈一如既往的干净, 只是今天发了几□□身房锻炼的照片, 滤镜偏暗, 构图完美, 九张图片给人的冲击感很强, 立即勾起了他的兴致。

    他点了个赞, 在图片下评论了一句。

    练的不错, 照片超酷[点赞]

    对方像是稳占网线上, 立马就回了一句-

    下次一起?

    一起健身?

    听起来也不错。

    他笑着回复了一句。

    好啊[开心]

    刚回复成功, 对方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在家吗?

    闻牧之抬手回应-

    不在,怎么了?

    对方正在输入了跳动了几下, 才发来一句-

    我等你。

    等我做什么?

    闻牧之的心底升起疑问,但他并没直接去问,因为他也想看看这位邻居又想做什么。

    电梯直达21层,闻牧之拿着手机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靳鸩。

    男人半靠在电梯旁的窗边,两只手上都提着不少东西,在电梯门打开时抬眸看过来。

    行走的衣架子再次返场。

    “怎么拿了那么多东西?”

    闻牧之憋着笑走过去,就看见了他手臂上挂着的东西。

    有几个包装精致的还看不出是什么,但那款男香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是国外新上市的一款男香,味道清新,尾调特别,深得好评。

    “给你的。”靳鸩藏在黑发下的耳尖似乎红了几分,他低声道,“希望你能喜欢。”

    “啊?”闻牧之有些懵。

    “怎么突然给我买东西?”

    靳鸩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他顿了几秒后才开口道。

    “想买。”

    “因为想给你买。”

    听到这个回答,闻牧之觉得有些好笑。

    这算什么理由?

    见男人一脸认真,闻牧之也没再说扫兴的话,将东西收下了。

    靳鸩微不可闻地牵了下唇角。

    “对了,我朋友今晚约我去酒吧,”闻牧之抬眸,看着他翘起的唇角,眸底笑意深了几分,“就是之前我们遇见的酒吧。”

    见靳鸩抬眼看他。

    闻牧之笑着向他发出邀请。

    “要一起吗?”

    完全没有犹豫,靳鸩答应得很干脆,甚至原本有些阴郁的眸中也多了几分亮光。

    闻牧之拿着一堆礼物回了房间。

    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一件件地拆着礼物盒。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几个看不出是什么礼物的盒子里竟然装着形状各异的糖。

    每颗糖的包装都很精美别致,像极了工艺品。

    闻牧之拿出手机,调整角度和相机参数,对着糖和礼盒拍了几张照,才拿出其中一颗拆开送入口中。

    这糖果的味道确实比他平时买的味道好,可能就是多了人民币的甜味?

    他含着糖,拆开了另一个黑色包装,露出了里面的新包装。

    闻牧之:?

    套娃?

    他耐心地拆开里面的新包装,看到了里面的礼盒。

    礼盒很大气,深蓝色盒子外面是偏浅色的印花,在盒子开口方向还有几只白色的仙鹤。

    闻牧之按照仙鹤的朝向将礼盒打开,看到了放在里面的领带。

    这条领带不是靳鸩一贯钟爱的黑色,而是深蓝色,上面用金丝线绣了很漂亮的花纹,纹路一直往下延伸,在自然光下闪着淡淡的光,很有设计感,也充满了国风的韵味。

    闻牧之心情愉悦地拿着领带走进了衣帽间。

    当时为了贴拍摄风格,他特意定制了几款西服,其中也有一款是专门找的刺绣大师帮忙做的中式西装,恰好与这条领带相搭。

    他脱下了身上有些笨重的衣服,换了件浅蓝色的衬衫搭黑色西装裤,最后系上深蓝色领带。

    换好衣服后,闻牧之就拿着手机走到穿衣镜前,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接着他套上西装外套,松了下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又拍了几张。

    照片经过他的精心挑选,发去了某人的手机上。

    *

    “说吧。”

    “今晚去酒吧你准备穿什么?”

    秦朝暮坐在沙发前,一脸严肃地看着靳鸩。

    顾青山磕着瓜子,坐在她旁边如同在看戏。

    靳鸩拿出了一件黑色大衣。

    秦朝暮:……

    顾青山:……

    “你是只有黑衣服吗?”顾青山发出疑问,“去酒吧你还穿一身黑?”

    靳鸩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你以为谁跟你似的穿得像个花孔雀。”秦朝暮顺口怼了他一句,才转头看向靳鸩。

    “我记得你之前买过一件深棕色的大衣,可以试试看。”

    靳鸩思索了几秒,转头进了房间。

    手机连着响了几声,他拿出手机去看。

    是闻牧之发来的消息。

    是几张照片,都是戴着他送的领带拍的。

    深蓝色的领带很衬他的肤色,尤其是后面几张,那松松垮垮的领带配着解开的扣子,尤为诱人。

    靳鸩喉结微动,垂眼翻看着照片,唇角微微扬起,随后长按将照片都保存在了自己手机相册-

    很好看。

    他摁着键盘回复着。

    对方给他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并附带提醒-

    晚上九点半出发,别忘了。

    他刚打字回应完,外面的人就开始催了。

    “衣服还没找到吗?”

    靳鸩闻言收起手机,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件棕色长款大衣。

    当他穿着大衣走出去时,顾青山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是我说,你就该换换你的衣柜,那清一色的黑把你人都衬老几岁,这么年轻正是穿红戴绿的时候。”

    靳鸩唇角抽动了一下,忍不住扫了一眼他那五颜六色的上衣。

    “我这是时髦,”顾青山注意到他的目光,得意地扬眉,“Fashion!”

    靳鸩:……

    “少比比了,你穿得跟个毒蘑菇似的。”秦朝暮白了他一眼,才转头看向靳鸩,“这不是搭配挺好的吗?怎么一天尽穿你那个黑。”

    “习惯了。”靳鸩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问道,“今晚在我这吃?”

    “点外卖吧,别把衣服弄脏了。”

    顾青山拿出手机,开始激情下单。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闻牧之正在与助理连麦。

    这次的风波确实是周学长那边带来的,他们那边有一套专业的团队,营销号也是收那边的钱办事的。

    “我仔细分析对比了下数据,主要对方与你直播,视频的风格都有些相似,但流量并没那么大,所以才想利用团队踩你造势。”助理很客观地分析道。

    “风格相似也不相似。”闻牧之刷着对方的视频,“他买营销号说的话,可能更适用于他。”

    “他的视频、直播间的片段截屏,能感觉得到受众群体是男同,”闻牧之点开白袜视频,继续道,“底下有个粉丝提出感觉画面让人有点不适,说话很委婉,但被几个男性粉丝给骂了。”

    “他现在宣传的都是自己放得开,拍摄大胆。”助理顿了一下,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笑意,“我刚看到,目之所及之前就取关了他,还在他评论区留下一句话,哥,你知道是啥吗?”

    “什么?”闻牧之来了兴趣,他好像没翻到评论。

    “他说,加关注是为了告诫你,如果你再引导拉踩诽谤骚扰,我不介意找律师同你打官司。”助理顿时爽了,“我靠,不愧是目之所及,我还以为她被对面的小妖精勾走了呢!”

    闻牧之感觉心头的郁气顿时消散,他低笑了一声,“不用麻烦她打官司,这人我们还是能处理的。”

    “嗯嗯,小喽啰而已。”

    助理也跟着笑了起来。

    于是,在晚上八点左右,一封律师函从闻牧之的微博账号发出。

    律师函内容并未直指周学长,而是对准收钱的营销号以及评论区和私信造谣骚扰的账号。

    一般来说,律师函只是初步,可以先过滤掉一部分胆小怕事的,那些人就会直接删评销号。

    而另一种顽固的就适合直接打官司,没什么好扯的,法律总是会教训一些法盲。

    周学长那边目前还没实质性的动作,所以闻牧之打算暂时先松松,看看对方能捅出多大的篓子。

    一个不安分的人终究是不能成就的。

    闻牧之从来不觉得粉丝是傻子。

    诚然,她们爱看些擦边男菩萨,但那不是越过底线的擦边,也不会为了某些主播的功利心买单。

    刚从微博里退出,他就接到了靳鸩的语音电话。

    男人带着磁性的嗓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要走吗?”

    闻牧之应了一声,闭着眼问道:“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我开吧。”说到这,对方的声音顿了一下,“今晚要喝酒吗?”

    喝酒好像就不能开车回来了。

    那似乎可以…去酒店?

    闻牧之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含糊开口:“再说吧,你记得把身份证带上。”

    “嗯?”

    靳鸩仅发出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闻牧之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笑。

    第33章 33

    何叙视频通话打来时, 闻牧之正在衣帽间挑衣服。

    临近十二月底,江城夜间的气温很低,穿少了很容易冷, 但穿得多在酒吧里又格格不入。

    所以他最后挑了件深灰色毛呢大衣,内衬正是当时拿出来搭领带的浅蓝衬衫。

    将全套衣服都换上, 他才将视频通话回拨过去。

    对方秒接通, 屏幕上立即出现了正在大口炫奶茶的何叙。

    “喝奶茶吗?”何叙嚼着珍珠问他。

    “今天一杯奶茶,明天加练一小时。”闻牧之不紧不慢地系着领带。

    “也没那么夸张,你悄悄喝, 我不告诉你教练。”何叙喟叹一声,“这么好喝的奶茶, 你不喝我都替你惋惜。”

    “你少诱惑我。”

    闻牧之笑着扫了眼屏幕。

    “卧槽, 这你新买的领带?”何叙目光往下, 眼睛微亮,“快, 分享链接!”

    “不是我买的,”闻牧之转了下身子, 将自己上半身露在屏幕中, 唇角上扬, “别人送的。”

    “哟, ”何叙嘴角下垂, 故意用着怪腔怪调, “别人送的~~”

    “是你那新目标?”

    “是新邻居。”闻牧之也不反驳他的说法, 只是添了个新前缀。

    “啧啧, 新邻居。”何叙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动了动, “什么男人对咱闻哥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 被吃得死死的。”

    “少贫,”闻牧之抬手整理着衣领,目光移向屏幕,“我可没沾花惹草过。”

    “啧,你要是不搞纯爱,十七八个不在话下。”何叙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滚蛋。”

    闻牧之将手机放在台子上,开始折腾自己的头发。

    之前本来想剪一下发尾,担心理发师作乱就一直没剪,现在天气有些冷了,头发刚好长的有些遮住耳朵了,倒也是保暖。

    他拿起夹板稍微弄了下发型,喷了点定型喷雾,整体看起来精神多了。

    反正他照镜子是挺满意的。

    闻牧之在衣帽间捯饬完后,就已经快九点半了。

    在临出门时,他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转身拿了管唇膏对着镜子仔细涂了一层。

    镜前灯下,闻牧之偏粉色的唇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光,让他看起来更加蛊人。

    晚上九点半。

    他准时拿上手机出门。

    走到楼梯口时,靳鸩也恰好从房间里出来。

    闻牧之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朝他走来的男人今晚没穿那压抑沉闷的黑衣,而是穿了件让人眼前一亮的深棕色大衣,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看起来格外斯文。

    男人身材欣长,朝他走来时大衣随之小幅度摆动着,带给人格外不同的视觉冲突。

    一直到他走到面前,闻牧之的目光也没从他身上移开。

    靳鸩似乎有些不自然,他错开了闻牧之的目光,看向已经打开门的电梯,低声道。

    “走吧。”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

    靳鸩摩挲着口袋身份证的角,耳尖似乎有些发红,他抿着唇,克制地没往闻牧之的方向看去。

    “靳总。”

    闻牧之的声音从他后方传来,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

    他转过头。

    看见闻牧之笑得眉眼弯弯。

    “今天很帅。”

    靳鸩唇角微扬,黑眸中似乎染上了点点星光。

    由于野色离得较远,尽管两人提前了半小时出门,还是迟了十几分钟。

    到达卡座的时候,沙发上已经坐了五个男人了,除了何叙和他男朋友,其他的闻牧之都不认识。

    “来晚自罚三杯哈。”何叙笑得很贼,完全没看闻牧之,只看着他后面的靳鸩,“这位兄弟之前没见过,要不你替牧之罚了?”

    闻牧之还没开口,靳鸩就点头应了一声。

    何叙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他隔空朝着闻牧之抛了个媚眼。

    这一切被靳鸩尽收眼底,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几步,直截了当地挡住何叙的目光,那双冷沉的黑眸隔着眼镜盯着何叙,拿起桌前摆放着的杯子,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他一连喝了三杯,势头很猛,看得在场的几人都在起哄。

    唯有何叙不敢做声。

    因为他感觉这男人好像要把他吃了,那眼神怎么那么凶!

    闻牧之见他要继续喝,抬手拉了下他,示意他不要再喝了。

    “没事。”

    靳鸩速度极快地将剩下的三杯也都喝完了。

    闻牧之:……

    喝过酒的靳鸩薄唇染上了一片水色,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看起来很适合被糟蹋。

    闻牧之悄然压下心头的邪念,带着靳鸩一起落座。

    由于何叙坐在几个人中间,所以在手机上疯狂给他发消息。

    前任3cm:靠,你这邻居怎么回事,他好像要吃了我!

    前任3cm:真可怕,就喝个酒那么记仇吗?

    前任3cm:他能不能玩得起?一会还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他别一会破大防打人啊!

    前任3cm:他要是有暴力倾向,我是不建议你跟他的,我身边这三可都是清纯男大,绝对的188以上,只要你开口,那绝对百依百顺!

    ……

    他一连串消息发来时,闻牧之正拿着张卫生纸抬手给靳鸩擦酒液。

    纸巾顺着靳鸩的下颌线缓缓往下。

    闻牧之眸光落在他那滚动的喉结上,笑得意味不明,手里的纸暗示性地缓缓往下,停留在锁骨的位置,轻轻擦了几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远处捧着手机等回复的何叙看着这一幕逐渐震惊脸:??

    不是,兄弟你还有这一手?

    靳鸩目光一直锁定着坐在他身边的闻牧之,眼底的炙热哪怕是隔着镜片都让人难以忽视。

    而刚撩过一轮的闻牧之则是云淡风轻地拿着手机回复何叙的消息。

    何叙对他的所有回复都只回了一串句号。

    原来他一直操心单身的室友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这么能钓的人,他还担心别人孤独终老?

    何叙摇了摇头。

    就离大谱。

    为了炒热桌面气氛,何叙率先提出了玩猜点数,输得人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

    一个很常见的破冰游戏。

    何叙看了眼仍在盯着闻牧之看的男人,若有所思。

    游戏很快开始。

    每个人手里一个骰蛊,五个骰子。

    何叙大致地将规则讲了一下,然后游戏就开始。

    “7个1!”

    “7个3!”

    “8个4!”

    “10个6!”

    “14个6!”

    “15个6。”闻牧之笑着转头看向靳鸩。

    靳鸩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开。”

    闻牧之:?

    他将骰蛊翻开,“我有4个。”

    何叙:“2”

    “1”

    “1”

    “3”

    “3”

    听到他们报的数,闻牧之悬着心放了下来,他看着靳鸩没开的骰蛊,“开吧。”

    靳鸩勾了勾唇,宽大的手掌覆在黑色骰蛊上,他缓缓掀开,露出里面5个1。

    闻牧之:……

    这合理吗?

    什么手啊?

    男人含笑看着他,低沉的嗓音带了些几分蛊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想到自己往事无法道出,闻牧之只得选了大冒险。

    何叙直接掏出一堆大冒险牌递给靳鸩,看戏一般地看向闻牧之。

    “与开你的玩家一起…”靳鸩眸光微抬,每个字都念得很慢,充满蛊人的意味,“用嘴撕卫生纸,撕到最后一片都成细条状。”

    “并且,”

    他声音顿了一下,藏于镜片下的黑眸情绪翻滚,嗓音似乎带着几分哑意。

    “需要你坐在对方的腿上。”

    闻牧之转头看向何叙,得到对方欣然递来的一张卫生纸和毫不留情的笑声。

    尺度其实也不算大。

    闻牧之接过卫生纸,转头看向靳鸩,面带笑意,他刻意压低声音在靳鸩耳边道。

    “那就,冒犯靳总了。”

    说着,他长腿一跨,撑着靳鸩宽厚的肩膀坐了下来。

    这动作大冒险里并没写,是他主动的,引得在场几人发出起哄式的呼声。

    靳鸩似乎也没料到他这么大胆,本以为就是坐在他单条腿上,没想到他直接跨坐了上来。

    选择了最暧昧的姿势。

    这个姿势闻牧之能清晰地看见男人眸底的滚烫,以及他克制到紧绷的唇角。

    只是,男人的腿骨还是太硬了,有些硌人。

    闻牧之移动了一下,想找个更舒适的地方,却被对方的大手紧紧箍住了腰身。

    “别乱动。”男人性感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感受着后腰力道加重,闻牧之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一张卫生纸横在两人唇间。

    闻牧之盯着靳鸩的唇,两人同时抿住纸的一角,缓缓用力,最后一起撕开了卫生纸。

    两人耐心地用嘴将撕开的纸再撕成细长条。

    由于最后的纸已经很窄了,两人抿住纸的一边时就已经触到双方的唇了。

    近到暧昧的姿势,被扣住无法移动的后腰,闻牧之感觉自己心跳愈发快了。

    一种火热的感觉从心口升起,他感受着对方急促滚烫的呼吸声,在这一刻,他非常想跟靳鸩接吻。

    想来一场深吻,而不是浅尝辄止。

    两人最后一条撕的很慢,动作暧昧大胆,何叙瞪大眼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卫生纸最终没撕成条状,而是在两人的摩擦升温下被撕碎了,但大冒险也结束了。

    结束大冒险,闻牧之就该从靳鸩身上起来了。

    但他并没有直接起来,而是刻意地往前移动了一下,直到感到硌得慌,才笑着撑着他的肩膀站起身,在他旁边坐下。

    落座前,他压低声音道了句歉,但眼底却是半分歉意也无,只有笑意。

    刻意的动作让靳鸩抬眸看了他好几眼,而他却丝毫不在意,还挑衅似地扬了扬眉。

    靳鸩眸色暗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而低头扯了下裤子,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

    “我去下洗手间。”

    第34章 34

    在靳鸩起身离开后, 何叙就转头朝始作俑者看去。

    在酒吧炫目闪烁的灯光下,闻牧之唇角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他微微低下头, 用三根手指捏住酒杯,任由灯光在他脸上略过。

    他拿起酒杯, 挑眉朝着何叙的方向晃了晃, 原本深邃的五官在躁动的音乐下竟多了几分邪气,让人移不开眼。

    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晃动着,带着点迷幻的意味, 闻牧之微微仰起头,在何叙有些讶异的目光下将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紫红色灯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恰好略过他凌乱的领口, 那截漂亮的锁骨和滚动的喉结都透着十足的性感。

    一杯酒饮尽, 闻牧之将空杯放到桌上,面带笑意地缓缓起身, 嗓音中带着几分慵懒随性。

    “我去趟洗手间。”

    何叙旁边的几个男大也看怔了,在闻牧之喝酒时, 用手肘推了几下何叙。

    “学长。”

    何叙才回神, “嗯?”

    男大有些害羞, “那位学长是1吗?”

    何叙拧眉, “我也…不太确定。”

    不是, 这人平时也太低调了吧, 有种擦亮眼睛重新认识到室友是钓系且分不清属性系列。

    饶是他见多识广, 也在刚才那一瞬被震撼到了。

    藏得太深了, 简直就是仙品中的仙品。

    “我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我也…想要一个。”

    “我也…”

    何叙抬眼打量三人几秒, 轻轻叹了口气,“别想了, 你们不是他的菜。”

    他看向卫生间的方向,眸光意味深长,“他的菜,他会自己下手。”

    闻牧之到洗手间时,就见到站在门口等待的靳鸩。

    男人高大的身影半匿于阴影里,但那优越的身材比例却让人难以忽视。

    他勾了勾唇,抬腿朝着靳鸩的方向走了几步。

    靳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侧过身看向他,那双如墨般幽深的黑眸里似乎翻涌着难以压制的欲望,他就那样盯着闻牧之,如同濒临爆发阶段的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闻牧之并没有被他的周身的气势影响到,他走到男人跟前,笑着仰起头,单手去摘男人的眼镜。

    金丝眼镜带着几分靳鸩皮肤上的温热,在闻牧之的指尖缠绕着。

    他捏着眼镜腿,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着,带着无声的勾引,让靳鸩的眸光愈发暗沉。

    下一秒,靳鸩攥住他白皙的手腕,将他推入光线昏暗的隔间。

    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隔间的门被男人抬手锁上了。

    闻牧之依然笑着抬眼看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只能依稀看见男人因克制而绷直的唇线和那双几乎将人吞噬的黑眸。

    没了眼镜的遮挡,靳鸩眼底的欲望几近赤裸,有种让人窒息的沉溺感。

    闻牧之的手腕依然被靳鸩紧紧攥着,他只是稍微动了几下,就被男人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死死摁在隔板上。

    尽管他的动作很粗暴,但闻牧之却丝毫没觉得痛,他只感到有一股麻意顺着头皮往下,刺激使他浑身细胞都开始疯狂跳动。

    血液流速逐渐加快,闻牧之抬眸与靳鸩对视,狭窄的隔间温度开始上升。

    平时十分狂野的野色卫生间,竟然在现在竟然安静得过分,似乎给两人创造了某种特殊的时机。

    闻牧之唇角带着笑意,眸光缓缓下移,落在男人的薄唇上。

    下一秒,他就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完全没给对方主动的机会。

    尽管靳鸩这个人看起来沉闷冰冷,但唇却是软的,温凉的唇让人欲罢不能。

    男人眸底的情意愈发浓郁,他微微躬身,手指扣住闻牧之的后颈,深深地吻了下去。

    火热的吻使得隔间温度逐渐升高,闻牧之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于这无边无际的欲海里。

    男人带着凉意的指尖在他发间轻柔摩挲着,却也带着些力道,使得他承受着这火热激烈的吻,无法退缩。

    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缠绕着,暧昧因子在不断碰撞灼烧,他们的身体也越贴越近,近到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听见。

    闻牧之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但心跳却越来越快,他抬手拨开靳鸩的大衣,勾住男人劲瘦的腰身,用了些力道,再度拉近两人的距离,使得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任何间隙。

    滚烫的温度,愈加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快的心跳,一切都如同催情的毒药,一点点将人拉入欲望的深渊,引导两具年轻的□□越陷越深。

    似是感觉到闻牧之有些喘不上气了,靳鸩稍稍退开了些,他半眯着眼,手臂箍着闻牧之将要下滑的腰身,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靳鸩难抑地用鼻尖轻蹭着闻牧之的,他压低声音轻唤道。

    “哥。”

    沙哑磁性的声线带着几分男人独有的性感,听的闻牧之耳尖都有些发麻。

    闻牧之抬眸看他,泛红的眼尾中带着几分餍足的笑意,随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随后他的指尖从靳鸩的腰线缓缓下移,落在( )。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体微僵,腰腹线条都绷紧了。

    “邻居,”

    “你知道野色卫生间是什么地方吗?”

    靳鸩喉结小幅度地动了一下,他阖上眼,微微低头,堵住了那微红的唇。

    “唔…”

    闻牧之的唇被封住,但他的手却丝毫不落下风,游移挑拨着,似乎想让靳鸩出格点,再出格点,最好是如同狂风骤雨般势不可挡。

    此时与他们仅两间相隔的卫生间内传来了比他们更狂野的声音。

    水声夹杂着物体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中,如同在为闻牧之未说完的话作诠释。

    “呃…哥我…”

    “啊…错了,我错了…”

    “啊…嗯…老公。”

    “老公,我…爱你,啊…”

    ……

    后来似乎其中一人的嘴被捂住了,传出的是另一个更为沙哑低沉的男音。

    “想让别人都听见是吗?”

    “还是想让别人也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

    几句话过后,两人就再没交谈过。

    闻牧之则是缓缓睁眼,趁着靳鸩退开的间隙,朝他挑了下眉。

    一句话都没说,但挑衅意味十足。

    靳鸩手指捏住他的下颌,看着他的眼睛,箍住他腰身的手缓缓往下,直到看着他眸光一滞,眼睛不再清明。

    他理智尚在,低垂的黑眸静静地看着闻牧之。

    看着他在欲海中挣扎,看着他不断深陷,看着他眼圈泛红。

    光线似乎越来越暗了。

    这么暗的光线确实十分适合做些暧昧的事。

    “里面…有人吗?”

    有个多喝的男人敲了敲他们隔间的门。

    闻牧之浑身一僵,但整个被靳鸩控制了无法动弹。

    来自外界的羞耻刺激让他眼里蓄着已久的泪顺势落下。

    靳鸩低头,吻上了那颗落下的泪,却依然没有停止。

    在那人再次敲门的时候,男人低哑的嗓音在闻牧之的耳边响起,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刺的他耳尖发麻。

    “有人。”

    “啊,对,对不起。”

    外面喝醉的人转身离开,脚步声一轻一重地走去敲隔壁的门。

    闻牧之的心跳的很快,他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刺激,想要抬手遮住眼睛,却被男人箍住了手腕。

    他似乎只能被迫接受。

    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有一道白光闪过,充斥了他的视野。

    好亮。

    他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

    时间似乎格外漫长,闻牧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整个人都脱了力,这才突然想起外面卡座里的一堆人。

    好像,

    他们还在等着继续游戏?

    他抿了抿唇,缓缓平复着那紊乱的心跳,靠在隔板上看着靳鸩。

    男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沉闷,若不是刚才看见了他眼中的疯狂与极致的释放,甚至还会以为他本性就是个性冷淡。

    能隐忍,骨子却是疯狂偏激的,表面一番平静,内里狂浪不羁。

    闻牧之勾唇。

    他这位新邻居,好像更有意思了呢。

    两人出隔间时,恰好碰到了另一侧的门打开。

    从里面出来一高一瘦两个人。

    只是,

    这俩的身影怎么有些眼熟?

    闻牧之心头一跳,眼皮似乎狠狠跳动了两下。

    那瘦的男人似乎有些站不住,恰好抬眸朝他看来。

    “牧之?”何叙的声音有些哑。

    “闻学长。”他那3cm前男友尴尬开口。

    这里就没必要打招呼了吧?

    闻牧之笑得十分尴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先走了哈。”何叙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他那3cm前夫掺着他,以极快的速度从闻牧之身边略过。

    闻牧之:……

    靳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们仓皇逃窜的身影。

    “看什么?”

    闻牧之收起笑容,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随着他们身影逐渐远去,闻牧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从里面拿出一支。

    打火机窜起火光,他缓缓凑近,点燃烟头。

    白色烟雾缓缓升起。

    闻牧之借着朦胧的烟雾半眯着眼看站在他身边的靳鸩。

    这个刚才与他在隔间进行酣畅淋漓交流的男人。

    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轮廓,但他的五官轮廓却在闻牧之的脑海中愈发清晰。

    这支烟闻牧之并没抽几口,就被男人抬手接走了。

    他笑着靠在洗手台看男人,嗓音中带着几分散漫。

    “你会抽?”

    靳鸩看着他,将他咬过的烟头放入自己的唇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声音似乎有些含糊,却性感的要命。

    “嗯,会一点。”

    闻牧之看着他,眼带笑意调侃他, “嗯,变坏了。”

    靳鸩手指夹着烟,垂眸看着他,轻轻应了一句。

    “跟你学的。”

    第35章 35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 两人才从卫生间出来。

    回到卡座时,那三个男大已经去了舞池,在随着音乐节奏扭动着。

    只留下何叙和他那前男友。

    闻牧之刚坐下, 何叙就立马换位坐到他旁边。

    “你们刚才是不是…”他压低声音,嘴角压都压不住, “做了?”

    闻牧之转头看他, 笑得意味深长,他并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你这人, ”何叙啧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 面色似乎有那么几分尴尬, “你不说就算了, 调侃我是什么意思?”

    何叙嘟哝着,旁边男人抬手轻轻搂过他的肩膀, 似是哄着般轻轻地拍着。

    闻牧之只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两人从他们大二就开始谈了, 吵吵分分到现在也还在一起, 腻腻歪歪的, 想来也有点好笑。

    坐在他身边的靳鸩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借着倒酒的动作缓缓往闻牧之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倒一杯酒, 移几公分, 尽数饮下, 再倒一杯, 再移…

    闻牧之拿着酒杯扫了他一眼, 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要不你坐我腿上呢?”

    男人薄唇紧抿, 指尖在酒杯边缘摩挲了几下,才缓缓仰头,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闻牧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看着他在酒精刺激下逐渐沉醉的模样,看着他那张愈发性感蛊人的脸。

    野色夜场的气氛早就热起来了,现在酒吧内充斥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鼓点强烈的音乐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花花绿绿的灯光在每个人脸上略过。

    只是,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灯光引人沉溺,闻牧之甚至觉得靳鸩的这张脸,好像在尘封的记忆里闪现过。

    突然涌来的几个模糊画面让他忍不住皱眉,有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之前治疗阶段他吃了很多药,很久之前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化了,现在的他甚至连高中同学都忘得差不多了。

    罢了,没什么好去多想的,能忘掉的多半都是不重要的。

    闻牧之收回目光,垂眸喝了一整杯酒。

    一旁腻歪了几句的何叙又凑了过来,用手肘推了推他,低声提醒道。

    “少喝点。”

    “待会喝多了,小心立不起来。”

    闻牧之拿着酒杯的手微顿,看着靳鸩无比丝滑地又喝了一杯。

    “别操心,我们没到那时候。”

    他收回目光,笑着转头道。

    “磨磨唧唧,他该不会不行吧?”何叙小声吐槽。

    靳鸩面无表情地望向他,漆黑的眸底满是冷漠。

    何叙:……

    操了,牧之这轮看中个什么玩意?

    阴暗批?

    “对了,牧之,下学期的实习单位你找好了吗?”何叙笑得贼兮兮的,“要不来我家实习?”

    “直播公司,多出优质帅气男网红,还恰好跟你之后发展对应上了,怎么样?”

    见闻牧之还在思考,何叙立马掏出手机,开始给他翻自家公司旗下的直播艺人。

    一张又一张的男人照片划过,何叙也趁机开始暗戳戳地撺掇。

    “各种类型都有,我家公司招来的主播质量都超高。”

    说着,他悄悄抬眸扫了眼靳鸩,压低声音道:“牧之,他要不行,咱还可以换。”

    闻牧之觉得有些好笑,也跟着压低声音,“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行?”

    “凭感觉吧。”何叙余光扫了他一眼,继续蛐蛐,“主要他看着太阴暗了,总感觉像是能你关起来折腾的。”

    听到这,闻牧之就来了兴致。

    两人低着头小声讨论着,中途何叙还拿出手机给闻牧之发了几个不可描述的资源。

    坐在闻牧之身边的靳鸩周身气压越来越低,他冷淡地瞥了眼何叙,拿出手机给江怡发去了消息。

    J:公司目前有实习的岗位吗?

    总助江怡:有的,每个部门都可以安排,靳总,您有合适的人推荐吗?

    J:嗯,暂时先留个位置。

    总助江怡:好。

    几人在酒吧里一直从十点一直玩到两点才结束。

    结束后他们都因为喝了酒而不能开车,选择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闻牧之左手掺着有些发懵的靳鸩,右手掺着一个不知名酒疯男大,艰难地朝酒店方向移动着。

    他虽然也喝了酒,但他酒量一向不错,所以最终反而成了几个醉鬼中最清醒的一个。

    进入酒店大堂时,值夜班的工作人员看了他们几眼,面上还带了几分警惕。

    “您好,需要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

    闻牧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身份证,转而用手肘怼了下靳鸩,提示他拿出身份证。

    但靳鸩表情空白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像棵风雨不倒的小白杨。

    闻牧之:。

    无奈之下,他只得自己伸手去摸。

    右边口袋里没有,应该在左边口袋里。

    前台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但声音却依然平稳。

    “先生,这两位都是您朋友吗?”

    闻牧之低低应了一声,也终于在靳鸩左边口袋里摸到了身份证,正打算将身份证拿出来时被低着头的男人攥住了手腕。

    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黑眸里似有暗波涌动,强势而汹涌的情意完全没有任何遮掩。

    灼得闻牧之心口都有些发烫。

    终于,那手劲松了,闻牧之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身份证。

    在将要递给前台时,他垂眼扫到了靳鸩身份证上的照片,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前台拿走两人的身份证作登记。

    闻牧之怔在原地,脑子里回想的都是靳鸩身份证上的照片。

    那照片应该不是他近几年的,那样貌看起来十分稚嫩,像是初中时拍的。

    初中…小孩…

    还有靳鸩有时会喊他的“哥”。

    闻牧之皱眉沉思,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烦躁,他伸手扯了了几下领带,仍然感觉有种溺水般的窒息。

    “好了。”

    前台将两人身份证推了过来,闻牧之伸手接过。

    “这位先生的呢?”前台转头看向那不知名的醉鬼男大,表情一变,“先生,这圆珠笔不能吃!”

    正准备仔细看身份证的闻牧之听到前台的叫嚷立即转过身,手脚麻利地钳住醉鬼,从他手里抢来前台签字的圆珠笔。

    真是离谱。

    “你身份证呢?”

    闻牧之将圆珠笔还给前台,对醉鬼发出无效询问。

    醉鬼没理他,倒地就睡。

    闻牧之:……

    他看了一眼丝滑入睡的醉鬼,转头看向后面不远处跟来的何叙。

    最终醉鬼男大怎么解决的他不清楚,他拽着喝得有些迷糊的靳鸩进了房间。

    他订的是个标间,房门刚关上,那一直都没动作的靳鸩就靠了过来,将他压在了门板上。

    严丝合缝。

    他都能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酒吧的味道。

    “臭死了,”闻牧之有些嫌弃,用手推了一下靳鸩。

    男人却并没后退,只是眸光越来越深,最终强制性地低头钳住他的下颌吻了上来。

    唇齿交接,掀起一片风浪。

    闻牧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唇就被男人堵住了,以绝对霸道强制的力量将他困于方寸之地,似乎要将他整个吞噬。

    闻牧之只在开始时皱了皱眉,随后那原本在推搡的手缓缓抬起,搭在了靳鸩宽厚的肩头,他随着狂跳的心脏节奏一起热切地回应男人。

    吻越发深入,两人也不再克制内心的躁动,肆无忌惮地挑拨着对方的理智。

    闻牧之身体微僵,他只感觉到那只宽厚有力的大手顺着他衬衫下摆探进来,紧紧贴在他的腰上。

    滚烫灼热的温度从男人指尖逐渐蔓延开来。

    指尖缓缓在他的腰间游移,闻牧之感觉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了,粗重的呼吸声之中夹着他克制的几声低音。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靳鸩动作也不再克制,指尖顺着衬衫逐渐下移,搭在了裤扣上。

    闻牧之被靳鸩吻得迷迷糊糊,只觉腰部一松,随后传来清脆的拉链声。

    他说不出话来。

    不仅因为男人的深吻,还因为那只手扼住了他。

    布料的摩擦让他越发敏感。

    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

    快点,再快点就好了。

    但他又不想那么快就结束了。

    闻牧之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他下意识地往靳鸩身上靠,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

    门板似乎被他后背撞了几下,门链与门板碰撞发出清晰而让他感到羞耻的响声。

    房间的灯光在他的眼前逐渐模糊,成为了一团虚影。

    闻牧之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仅靠着靳鸩强劲有力的手臂撑着。

    接吻无疑是费体力的,靳鸩的吻一次比一次猛烈,尽管刺激了他的神经,但也像是吸走了他的精气。

    靳鸩垂眸看着他,深邃的黑眸像是没有止境。

    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呢?

    闻牧之描绘不出来。

    只能初步判断—这男人并没满足。

    果然如他所想,男人挺住的手再次动了起来,这次是将他整个拢入怀里,指尖顺着他的后腰缓缓往下。

    闻牧之以前只觉得靳鸩的力气大,这次算是具象化地体会到了他的力气有多大。

    他整个人被箍在男人的怀里完全动弹不得,仅露出的后背还与门板隔了些距离,恰好给男人留下了充足的发挥空间。

    靳鸩此时究竟要准备做什么,闻牧之无比清楚。

    但他并没有拒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修长漂亮的手指用了些力,紧紧地抓住男人的大衣。

    他的皮肤偏白,用力时还有些许青筋崩起,与靳鸩的深棕色大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充满了不言而喻的色气。

    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经历。

    在男人指尖触及()时,他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第36章 36

    男人手指轻柔地打转, 似是在按摩。

    闻牧之抓着他大衣的手指逐渐收拢,形成褶皱,脖颈间似乎也有青色的血管凸起。

    他在克制忍耐着。

    也因为第一次经历, 有些紧张,耳尖泛着微红。

    靳鸩似乎意识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轻轻在他的耳垂处落下一个吻, 灼热的呼吸顺着他的耳道钻进去,让他难耐地仰起头。

    修长脆弱的脖颈随着闻牧之的动作暴露在靳鸩眸光下,更加勾动他眼底隐秘的情动和欲望。

    “呃…”

    在靳鸩猝不及防加重的手劲下, 闻牧之难耐地发出一声低吟。

    他眼睛陡然睁大,一向强劲有力的腰身逐渐软了下去, 喉结也在他的吞咽动作下急速滚动着, 此刻他眼底已然染上了一层微不可见的水雾。

    靳鸩垂眼看他, 在他的耳边用着沙哑粗粝的声音低低喊道。

    “哥。”

    闻牧之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再次清晰感觉耳廓处被一片滚烫的气息熏染至滚烫, 且还在不断升温。

    “才□□”

    “就受不了了?”

    靳鸩的嗓音压得极低,只在闻牧之耳边留下暧昧的气音, 但也是他话语过于轻浮, 与平时形成了反差, 反而在感官上给了闻牧之极大的刺激。

    闻牧之正准备开口回应, 就感觉到了抽动, 他像是处于深渊的入口, 有一股力量在推入和拉扯。

    他皱了下眉头。

    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

    开始只是喉咙深处压抑的呜咽, 直到后面逐渐溢出的细碎低音。

    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刺激着他的神经, 要拉着他一起沉沦。

    而那个让他深陷的人,却依然衣冠楚楚, 一丝不苟,只在大衣上有些许轻微的褶皱。

    闻牧之半眯着眼看着靳鸩,唇角微扬,缓缓凑近,吻住了那近在咫尺的唇,将低吟淹没在两人的热吻中。

    门口处传来几声不规律的响声,是靳鸩活动的手臂不小心碰到房门的声音。

    响声夹在暧昧里显得有些突兀,却配合着水声似乎变得格外暧昧。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牧之才哑着嗓子克制着音调问:“还没好吗?”

    “嗯。”靳鸩垂眸,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他勾了勾唇,“急了?”

    闻牧之笑了。

    尽管某人一直没停过,他也确实因此彻底失神了一次,但掌控权也不是一直在他身上的。

    “这么慢,”他挑眉直视男人的黑眸,“你要是不行的话,换我?”

    靳鸩薄唇紧抿,盯着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暗下了力道,看着那双眼睛从澄澈再度失神。

    如同过山车般的体验,闻牧之将下巴搭在男人肩头,在身子微微颤抖后,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就在一切就绪时,他们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瞬间打断了两人的兴致。

    闻牧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整理好衣服裤子,看着靳鸩打开了房门。

    “您好,例行检查,你们的身份证件看一下。”

    民警穿着制服站在门口,先将自己的证件展示出来,随后满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闻牧之:?

    扫黄查房扫他们这来了?

    尽管疑惑,但他还是将口袋里的两人的身份证拿了出来。

    警察在仔细查验比对后,笑着将身份证还给了他。

    “好的,感谢配合,打扰了。”

    闻牧之接过身份证,目送两位民警离开才关了门,脑子里似乎有无数毛线团在缠绕。

    今天突然多了好几个第一次。

    第一次跟醉酒的男人开房。

    第一次被人用手指…

    第一次被警察查房。

    不知道怎么描述,但应该也算刺激吧。

    只是经过这一遭,他好像也没兴致再进行下去了。

    还是睡吧,也不早了。

    这么想着,他就抬腿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可能靳鸩也确实弄得太久了,所以他现在浑身都是疲软的状态,一点力气都没有。

    而且他身上好像沾了些东西,需要去清理一下,不然明天估计也很难走出酒店大门。

    靳鸩站在后面看着他,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他本来想拿走自己身份证的,但闻牧之动作太快,先他一步转身了。

    他现在心口有些发闷,但也些恐慌。

    身份证上的照片,先前闻牧之并没认出来。

    看来,是彻底把他忘记了。

    只不过,上面的地址…

    浴室的门关上了,他快走了几步,停在门口,垂在身侧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

    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虽然看不清里面人清晰的动作,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对方在做什么。

    而此时的闻牧之,正在脱衣服。

    靳鸩喉结滚动,手指搭在门把手上,直到手背上有微微青筋暴起,他才抬手拉开了门。

    站在里面的闻牧之已经将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还没来得及放水,见他突然开门,皱了皱眉。

    “你做什么?”

    “我…”靳鸩只发出一声,就被闻牧之打断了。

    “把门关了,冷。”

    靳鸩应了一声,立即大步迈进来,很听话地将门关上了。

    闻牧之见他关了门也就没去看他,拿起花洒开始试水温。

    酒店的花洒水压很足,水声也很大,在放了几秒后就出了热水。

    就在闻牧之准备用热水冲去身上的“灰尘”时,靳鸩弯腰接过他手里的花洒。

    “靳总,”

    闻牧之笑着调侃,“这是准备入驻洗浴行业吗?”

    靳鸩捏着花洒,仔细地帮他冲洗着,听到这句话时,他唇角似乎动了动,接着花洒热水的方向就发生了改变。

    闻牧之:……

    这人肯定故意的。

    大闷骚。

    浴室里多了个穿着衣服的人挺奇怪的,只是靳鸩确实是很仔细地给他洗澡擦身体,就是…

    帮人洗澡好像更容易……?

    不过因为两人都太累了,也就没做什么更出格的。

    从浴室出来后,闻牧之就直接躺在了床上,第一次有了种被掏空的感觉。

    他其实不算个□□特别重的人,平时也就健身忙着拍视频,偶尔深夜会探索一下。

    今天算是…

    闻牧之缓缓闭上眼。

    已经严重超出运动量了。

    总之是手臂在发酸,腿也在发软。

    他可能真要虚了。

    虚人闻牧之在自嘲结束后就睡着了,也没注意到在他后面出来的靳鸩。

    男人只穿了条黑色内裤,身材尽数展露,甚至皮肤上还沾着水珠,看起来格外诱人,也格外刻意。

    但他想让看的人已经睡着了。

    孔雀屏白开了。

    看着沉睡中的闻牧之,靳鸩缓缓弯下腰,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哥,晚安。”

    *

    闻牧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一点,陈江给他打了十通电话都没接,在微信骂了他二十多条。

    密密麻麻的绿在通知栏里,看得人心惊肉跳。

    闻牧之习惯性地拿着手机看了一眼通知栏,一键全部清空,然后再不急不缓地打开App挨个处理。

    但就在他准备换个姿势处理消息时,转身碰到了一个滚烫的肉/体,可以说是他直接翻进了男人的怀里。

    他看了眼那闭着眼还要抬手搂住他的靳鸩,又看了眼另一张空荡荡的床,眸中多了几分无语。

    标间床都是单人床。

    这男人放着空床不睡,反而过来挤他。

    真真是无语。

    难怪他睡了一觉醒来还觉得很困。

    不过男人怀里倒也暖和,他拿起手机开始回复着消息。

    App上的粉丝消息很多,大多都是催他赶紧直播营业,所以他挑着回复了几条,才转到微信上。

    上午时段给他发消息的人很多,他一眼就看见藏在众多消息中反暴组织给他发来的消息。

    张丽:何向男阿姨今天的精神还可以,我们跟她聊了几句,她今天说的话是最多的。

    张丽:她说她在角山里呆了好多年,生了3个女儿全被丈夫掐死了,天天都会挨丈夫毒打,她曾经跑回过自己的村子,但被自己的父母又送了回去,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张丽:她和她丈夫就是离不了婚,现在离婚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期,像阿姨这种情况需要打官司,但因为阿姨精神方面不太正常,这个官司比其他官司要更难一些。

    张丽:不过跟她提闻书意时,她不是很愿意讲太多,估计是需要你自己来问了,你看看哪天有时间抽空来一趟,来之前记得提前联系我。

    闻牧之看着那长串的文字,心口忍不住泛酸,似乎口腔里还有些发苦。

    他不知道他母亲在之前经历过什么,但从角山出来,只怕也是受尽折磨。

    “哥。”

    靳鸩搂着他,用着沙哑的声音喊他。

    闻牧之感觉自己的手臂似乎随着他胸腔的震动开始发烫,转头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靳鸩缓缓抬手,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脸颊,轻柔地擦过他的眼睛,眼底盛满了温柔。

    “早上好。”

    语言替代了手机上的文字,富有温度的早安听得闻牧之心口有些发麻,胸腔的心脏又开始疯狂跳动,在无声表达着他那隐秘又复杂的情感。

    闻牧之应了一声,看着男人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抬手拂开他的手,用着十分平静的语气开口问道。

    “靳鸩,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靳鸩虽然心有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看着闻牧之的眼睛,低声道。

    “好,你问。”

    “很抱歉在未经你同意下看到了你身份证。”

    闻牧之观察着靳鸩的表情变化,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或许我之前问过,但我还是想再问一遍,我们之前认识吗?”

    “八年前。”

    似乎是怕他还不太清楚时间线,闻牧之补充了一句。

    “在我高二的时候。”

    第37章 37

    听见他这么问, 靳鸩手指微顿,那双向来平静的黑眸中也有了几分波动。

    “你,想起来了?”

    闻牧之察觉出他声线有些颤抖, 就了然了。

    原来上次说的八年前认识,不是这人编的, 而是真实的, 只是被他给忘了。

    “抱歉,我可能还没想起来。”

    看着靳鸩眸光逐渐暗淡下来,他心头也多了几分愧疚, 但想到那串地址,他还是继续询问。

    “我看你身份证上地址在云城, 所以你是云城人吗?”

    “嗯, 我外公是云城的, 我在云城长大,户口也在云城了。”靳鸩垂眼, 声音极轻,“后来爷爷过世, 就来了江城。”

    “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闻牧之再次问道。

    “补课。”

    靳鸩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 但能感觉到他心情有些低落。

    “可能你也确实不记得了。”

    补课?

    闻牧之陷入沉默与回忆中。

    因为上了高中更需要钱, 所以他只能选择找个更赚钱的活做。

    于是上了高中后他就拼命学习, 抓紧一切碎片时间刷题记笔记, 然后拿着高分成绩当作招牌去给初中小学的学生补课。

    当年他办理了走读, 就是为了不用上晚自习, 将晚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刷题或者补课。

    找他补课的人虽然不多, 但他每个都很耐心去教, 也认识了不少初中的小孩,甚至有时候还能借用部分小孩家里的电脑, 用来查阅资料和搜题,所以成绩一直都很稳定。

    可能是因为当时一连带过好几个学生,后面记性变差都忘记了,所以他现在对每个人都没什么印象。

    他再次仔细地打量靳鸩。

    虽然确实有点熟悉,但他也不敢贸然去认,怕是自己记错了。

    “我,”

    靳鸩开口,声音有些发涩,那双黑眸定定地望着他。

    “那时候,你送了我一瓶纸船。”

    “彩色的,还在我家。”

    他讲得很慢,像是陷入了一些柔软的回忆中,就连脸上都多了不常有的几分温柔。

    彩色的纸船?

    闻牧之喉结微动,脑中混乱的记忆交错,似乎有段模糊的记忆逐渐浮现起来。

    好像是他在云城接的最久的家教,也是最后一次当家教。

    那家给的待遇很丰厚,当时因为那家人跟他提到孩子性格古怪自闭,不爱说话还会经常发脾气,所以他就熬了几个大夜,折了满满一瓶纸船带了过去。

    尽管那孩子确实一句话不说,但他送的纸船礼物对方还是接了。

    所以…那个小孩,就是靳鸩?

    “你喊声哥,我就教你折纸。”

    “哥。”

    一段对话在闻牧之的脑海中浮现,记忆像是打开了阀门,一点点地钻入他的脑海中。

    他好像想起来了。

    但与此同时,那些痛苦绝望的回忆也随之席卷而来。

    那股强烈的窒息感再度将他包裹了起来,他大口呼吸着,却依然感觉浑身都无比难受。

    靳鸩敏锐地意识到他不对劲,立马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将人拢入怀中,手足无措地抬起手,在闻牧之背后轻轻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怀里传来了闻牧之的轻笑。

    “靳同学,你这是在哄睡吗?”

    靳鸩缓缓松手,看着面色依然苍白却眼带笑意的闻牧之,心口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感。

    于是他没接话,只是低下头,深深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吻靳鸩动作格外温柔,在闻牧之后知后觉的回应下竟然多了几分缱绻。

    有那么一瞬间,闻牧之真的感觉他们在谈恋爱了。

    但他并没有完全沉溺在这样的温存中,而是一点点恢复了理智。

    如果靳鸩一开始在酒吧认出了他,那在酒吧的行为虽然过激但也并不算是突然并且莫名其妙了,但新买的房子在他隔壁,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明明认出了他,却一直不说,以邻居的身份来靠近他。

    一吻结束,闻牧之并没后退,而是看着靳鸩的眼睛,盯着他眼睑的红痣勾了勾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怎么那么凑巧,”

    “你就住在我隔壁了呢?”

    说着,不等靳鸩回答闻牧之就缓缓抬起手,勾住他的脖颈,缓缓凑到他耳边,故意吹了几下气。

    “又怎么那么巧,江城内这么多酒吧,你跟我同天去了最偏远的野色呢?”

    “还有,你资助的孤儿院,怎么那么巧是静姨开的?”

    “又怎么恰好我去之后,你也过去了呢?”

    闻牧之手指轻轻划过靳鸩的脖颈,落在他的喉结上,声音散漫慵懒。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喉结在他的指下滚动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后退了些,直视着靳鸩。

    “怎么,解释不了吗?”闻牧之抬手,捏住男人的下颌,语调中似乎带着几分调侃, “破漏百出的小邻居。”

    靳鸩似乎哑了火,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他就那么静默地看着闻牧之,任由对方在刻意地挑逗他。

    在他沉默的时间,闻牧之的手已经无声无息地将他上半身都摸了一遍,现在正缓缓探向他的后腰。

    靳鸩这才抬手制止,攥着闻牧之手腕时,他垂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声音十分沙哑。

    “哥。”

    “对不起。”

    “我不是跟踪你,我…”

    “对不起…”

    男人道歉的尾音似乎都有些发颤,他微微低着头,手里的力道也紧了几分,像极了一直害怕被丢弃的可怜大狗。

    “能原谅我吗?”

    闻牧之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认识靳鸩也有段时间了,有些事他都有些模模糊糊的猜测,虽然这件事他确实应该生气,但他好像气不起来,竟然还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果然,人的情绪真的很复杂。

    当年的那个小孩虽然不说话,但总喜欢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讲题,看着他玩折纸,看着他刷题。

    一个很乖的小孩,现在长成了一个比他还高大的男人。

    甚至昨晚还差点压了他。

    沉默了许久,闻牧之才动了动手腕,示意他松开。

    靳鸩缓缓松了手劲,抿着唇等着他的回应。

    “跟踪我,还想我原谅你吗?”闻牧之故意冷着脸看着他。

    靳鸩闻言抬眸看他,眼睑下方的痣似乎更加红了,在此情景下竟然有了几分破碎感。

    “不过…”见他这样,闻牧之不知怎的心口狠狠地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如果你表现好的话,倒也是可以考虑。”

    靳鸩眼底似乎多了几分光,他点了点头,低声应道。

    “好。”

    “我会好好表现的。”

    说罢,在闻牧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就覆了过来。

    闻牧之咬牙切齿:“靳鸩,你是只会这样表现了吗?”

    *

    到了与反暴组织约定的时间,闻牧之再次开车前往那有些偏远的小区。

    这次他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一个正在发疯的男人。

    那男人将自己买的东西砸到大门上,嘴里骂骂咧咧的,十分难听。

    保安已经见惯不怪了,他磕着瓜子冲着男人吼道。

    “别闹了,再闹人也不会出来,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先送去警局。”说着,保安就用电棍指了下警局方向,“这出警速度,你估计都赶不上发下一轮疯。”

    闻牧之将车停在门口,并没着急找人下来接他,毕竟这个疯子急了做出什么事也不是没可能。

    保安似乎也看到了他,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见他抬手指了下这个癫男人。

    保安立即会意,拿出手机就干脆利落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那男人也是个怂包子,只敢闹不敢真去与警察对碰,所以在见到保安拨出报警电话时就已经转身准备跑了。

    但闻牧之没想让他跑的那么轻松,见他过来的时候,突然就打开了车门,刚好撞到了男人身上,阻挡了他离开的脚步。

    随后他就从驾驶座里出来,干脆利落地揪住男人的衣领,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男人桎梏住了。

    保安简单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后就也立马跑出来帮他一起压着男人。

    男人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人摁住,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还用口水攻击。

    闻牧之被男人的口水喷到了,皱了皱眉,有些无语地看向保安。

    对方同他一样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警局在附近,出警速度确实很快,他们押着男人没多久,警察也到了。

    因为这男人是惯犯,所以警察二话不说就将人押上了车。

    在听警察问询时,闻牧之也大概清楚了这人的情况。

    其实就是个没出息凤凰男,跟家里有点积蓄的女人结了婚,婚后靠女人养着,还出手打人,女人忍不了想跟他离婚,他不愿意,女人一气之下花钱在这租了个房,还重金请反暴组织的律师帮打官司离婚,这行为引起了男人发狂愤怒,所以就三番五次来闹,被拘留了两次,依然锲而不舍。

    就是个社会的垃圾。

    闻牧之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给组织发去了消息。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门口接他了,保安将门打开,让他将车开了进去。

    这次接他的,是组织里的一位女律师,很开朗活泼的性子,见他开车进来,还凑到车窗旁跟他聊了几句。

    组织最近也是挺艰难的,主要本来官司其实也挺难打的,还需要出去寻证,有时候还能遇到极端人员攻击,其实算是高危公益了。

    女律师等他将车停好后,继续同他聊了起来。

    提到角山的阿姨,女律师详细地将这几天的情况讲了一遍。

    何向男最近经常精神恍惚,动不动就会出声喊孩子,哭得十分凄厉,还会下跪求饶一系列形成条件反射的动作,让人看着十分揪心。

    但也是因为她精神不大好,所以她的官司是最难打的。

    女律师轻叹了一口气。

    “要是离婚没那么繁琐,或许阿姨就能脱离苦海了吧。”

    第38章 38

    想到反暴组织这几年打的离婚官司, 闻牧之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阴翳。

    这世间其实还是苦难偏多,但多数人都是将苦难藏在心里,也是因此, 才会有了一些不合理的规定,将人束缚在一个又一个标签里, 困于一个又一个牢笼中, 致死难得解脱。

    谁说这象征着幸福美满的婚姻,不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牢笼呢?

    两人一起上楼,似乎是因为聊的话题过于沉重, 活泼的女律师也说不出话了。

    再次来到了办公室,还是跟往常一样, 只是里面坐着几个正在哭泣的女人。

    有个女人浑身是伤, 擦眼泪时血顺着嘴角滑落, 看起来十分狼狈,却让人看着十分难受。

    闻牧之脚步顿了一下, 没往里面走去,只是站离了些距离安静听着她哭诉。

    办公室里各种哭声交错着, 但他并不觉得吵闹, 因为这是被逼到绝路下绝望的呐喊, 也是她们能拯救自己的方式。

    不知道站了多久, 里面忙碌的工作人员才注意到他, 有个做完记录的女孩站起来将他带去了另一间房。

    房间很隔音, 门一关, 外面的喧闹都好像被隔绝了。

    何向男坐在凳子上, 似乎是正在晒太阳, 她头发几乎全白,身体瘦得似乎只剩下了骨头, 整个人坐在那像是被吸干了精气,嘴里似乎还在喃喃自语,让人看着十分揪心。

    为了不惊扰她,闻牧之脚步很慢,缓缓走到她旁边不远处的凳子旁坐下。

    何向男似乎是刚服用过药的,反应很慢,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才回过头去看他。

    在看到闻牧之的脸时,女人的手指开始颤抖,眼里似乎开始有了别样的情绪。

    她指尖颤抖了半天,才缓缓张口,用那变调的家乡话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书意,是你吗书意?你去哪了?”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腔调,闻牧之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似乎卡了什么,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天,他才应了一声。

    “阿姨,我是她的儿子。”

    何向男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约摸过了几分钟,她立即变得格外暴躁,冲上来就锤他,用着那沙哑沧桑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地骂着。

    “老娘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打死你!”

    “你毁了书意一声,你这个畜生!”

    “要不是你这个小畜生!”

    “你该死!!”

    闻牧之本来还准备桎梏住情绪激动的何向男,在听到第三句时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何向男,艰难吞咽了几下,才话音颤抖地问。

    “是,我毁了她吗?”

    像是在提问,也像是在自我询问。

    这个问题他虽然之前也有想过,但母亲给了他超越一切的爱,两人相互扶持走了那么多年,让他几乎忘记了去思考。

    如果没有他,或许母亲不会被束缚在一个这样残破的家庭里,日复一日地煎熬吧。

    或许那广阔的天地里,也有母亲的一席之地。

    闻牧之耷下眉眼,任由着女人在他身上砸的拳头。

    不算特别疼,就像是砸到了他的心里,十分难受。

    “阿姨你冷静点!”有几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将一边打人一边落泪的何向男控制住了,女人哭得更狠了。

    “她本来可以逃走的,就因为怀了你这个小畜生!那家子突然对她严加看管了,那些个黑了心肝的畜生啊!”何向男盯着他的目光逐渐变冷,“你流着那男人的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该死!!”

    她的声音十分尖锐,让闻牧之听着都有些耳鸣了。

    他感觉整个世界又开始旋转了,女人的诅咒一遍遍响着,环绕在他耳边,经久不息,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那整个台阶的血像是有个漩涡似的,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闻牧之皱了皱眉,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敲向自己的头,一下,两下,直到阵痛感不断袭来,他才缓缓松手,看着对面逐渐冷静下来的何向男。

    女人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刚才的行为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目光再次恢复到一开始的呆滞。

    闻牧之尝试与她交流,尽管最开始还是得不到回应,后面何向男神经放松下来,也就愿意跟他交流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身上竟然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跟他想象中差不多,云城角山是当年拐卖的妇女的一个大型窝点,山里的村民都是光棍,通过买女人来实现生儿子的心愿,而他母亲闻书意,正是其中一个被买的女人。

    何向男说着闻书意最开始来的时候,哪怕狼狈,也难掩盖身上的书卷气息,就忍不住靠近,才知道是被骗走的学生。

    她才刚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被一个朋友骗到了这边卖掉了。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是罕有的,何向男一直都同她一起想办法逃离,只是那家子太过谨慎,没成功还被男人给强了。

    后来两人想到了个完全不会失败的逃跑路线,却因为闻书意被村医检查出怀孕了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此后她就很少看见闻书意了,只知道那女大学生眼里再也没光了,就那样暗淡了下去,变成了跟村里女人一模一样的行尸走肉。

    后来她就进了城,跟角山也断了联系,没几年角山就被查了,当地警察折损了两个进去,才将那个窝点彻底打掉。

    但她因为是有证的,所以没算在拐卖里,所以才有了一直至今的痛苦。

    闻牧之在听完谈话后,久久都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都是泪了。

    他也没想到,原来母亲经历了那么多,心头压着的石头也变得更加沉重了。

    如果当年没怀上他,或许母亲真的可以奔赴更好的未来吧。

    说是他害了母亲,好像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随手抹了几下眼睛,就转过身去,就再次看到了…他的邻居。

    一张干净的纸巾递到他面前。

    闻牧之抬手接过,擦掉了脸上斑驳的泪水,用带着些鼻音的声音笑道。

    “靳鸩,你现在跟踪,是装都不装一下的吗?”

    靳鸩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口隐隐泛疼,本欲张口解释,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算了,多说多错。

    闻牧之此时心思不在他身上,也并没追究他怎么出现在这的,只是静静地用纸巾擦着眼睛,鼻子眼睛都擦得通红,让人十分心疼。

    靳鸩不是个会开口安慰人的,他站在闻牧之的身前,微微躬身,用手臂缓缓将人拢入自己的怀里,再缓缓将敞开的大衣收紧,将他紧紧包裹在里面。

    或许是人造的黑色空间太温暖,闻牧之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只在小幅度地颤抖。

    何向男不再喃喃自语了,她只是看着面前举止亲密的两人,那双浑浊的黑眸再次陷入了迷茫。

    只是她并没多看两人几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照顾她的一位阿姨说她经常精神恍惚,这段时间已经算很好了,没有了源头的迫害,整个人都看起来要松快很多。

    闻牧之临走前给阿姨转了些钱,拜托她多买点好菜养养何向男的身体,让人能逐渐精神起来,能振作起来摆脱那如同地狱的家庭。

    “靳先生,这边还需要您将文件签署一下。”张丽拿着文件从某个小房间里走了出来。

    靳鸩应了一声,抬手接过文件,简单的翻了几面,就在最后的签名栏留下自己的名字。

    闻牧之低头就看到了那龙飞凤舞的名字,忍不住在内心腹诽。

    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写的字竟然这么狂放不羁。

    看样子,字如其人也说的不尽数对。

    *

    近期发生了很多事,但闻牧之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应激反应没那么强烈了。

    最近吃药的频率逐渐降低,某些被忘记的记忆也逐渐浮现在了脑海里。

    那看着比他矮些的男孩坐在桌前听他讲几何综合大题,听他分析试卷的重难点,看着他改卷子,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乖顺的模样,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闷声不说话还看着有些阴暗的模样?

    闻牧之有些想不通,但他也没去深想,因为最近的在忙着的事没来得及更新视频,被网友们骂了99+,为了平息怒火,他只能开始筹备拍视频了。

    由于最近忙着,没怎么去健身房,所以他就只能在家里做些简单的动作锻炼一下。

    但最近一堆人都在留言让他出个仿二次元的视频,是一本gb小说里,男主□□的妆造。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造型,就是需要一对黑耳朵,白衬衫,黑色衬衫夹,手铐和黑色止咬器。

    这些前几天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今天的拍摄需要简单化个妆。

    之前他拍摄时基本上是不化妆的,因为不会露脸,但这个图基本上看不到脸,因为男主脸上画了株很漂亮的紫藤萝花,基本覆盖了半张脸,还用透明丝巾遮住了眼睛,更遑论还有黑色止咬器。

    闻牧之给脸上了层底妆后,就拿着之前准备好的水溶性颜料就对着镜子开始画了起来。

    紫藤萝整个画在脸上是很惊艳的,只是工程量有些大,他需要耐心地一点点去画。

    在将近半小时的绘图后,闻牧之才缓缓放下笔,一串串没那么艳丽却让人眼前一亮的紫藤萝出现在他的脸上,几乎跟漫画上的人物一模一样。

    确定颜料干了,他才开始试戴止咬器,黑色止咬器配上纯净漂亮的紫藤萝,确实有种不可言说的反差感,漂亮又充满了性张力。

    只是在他忙碌的时候无暇顾及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

    J:刚下班,给你带了奶茶。

    第39章 39

    消息发来的时候, 闻牧之还在盘弄着黑色止咬器,这东西看着很酷,但佩戴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至少他确实研究了好一会。

    接着就需要换上白色的衬衫,用黑色的衬衫夹固定, 一般为了拍摄凸显效果都不会穿外裤, 配上氛围感的音乐和灯光,色气感瞬间就能溢出屏幕。

    黑色的衬衫夹固定在他的大腿上,常年没被晒过的大腿白皙光滑, 漂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在衬衫夹的衬托下很容易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将道具都准备完毕后, 闻牧之开始着重弄发型。

    二次元的发型其实跟现代人们的发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要想完全一样很难, 但相似还是可以尝试的。

    他拿着直板夹对照图片一点点地弄着发型,然后时不时用手抓几下, 喷上啫喱。

    不知道弄了多长时间,等到他看到靳鸩发来的消息时, 人家已经快到了。

    闻牧之:……

    难道他要以这个样子去见靳鸩?

    二次元□□女友的男主?

    不过靳鸩也没立即上来, 似乎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所以给他发来消息说接了个小会议, 可能还要十分钟左右才能上来。

    十分钟…可能不够他将这些妆造卸下来, 但是够他拍个视频了。

    闻牧之在两个选择里选择了能保全心血的那个。

    于是他快速调整灯光, 找好角度, 开启了拍摄。

    第一张照片是他需要半跪在镜头前, 仰头看着镜头, 镜头的视觉从上往下,像是上位者在睥睨臣服在脚下的人, 照片色调整体偏暗,但闻牧之在镜头里的模样却充满了性张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他的那种感觉。

    漂亮干净的紫藤萝穿过他的眼睛蜿蜒而下,几乎横跨了他大半张脸,漂亮又充满神秘。

    后面几张都是他各种姿势拍摄的不同风格的图片,最终闻牧之给这组拍摄的照片取名为沉溺消亡。

    紫藤萝在他的脸上绽放,在灯光和镜头下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只是仿了人物,但拍摄中他也加入了自己的风格,看起来虽与二次元人物有所出入,却也多了几分鲜活灵动。

    他尽量以最高效率拍摄着,刚将拍摄下来的照片与视频保存下来,门铃声就响了。

    是靳鸩来了。

    闻牧之一边走一边扣着止咬器,但这东西安装容易,弄下来却难,硬是走到门口都没弄下来。

    “闻牧之,”

    门外男人按了下门铃,出声询问:“在家吗?”

    闻牧之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顺势响了起来,是微信语音的声音。

    门外仅沉寂了几秒,靳鸩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低缓的音调没有一丝起伏,却听得人背脊发凉。

    “在家,”

    “怎么不开门?”

    闻牧之在开门前又抠了几下,但这结实的止咬器依然纹丝不动,他只能选择放弃。

    门被打开,他与门口拿着奶茶的靳鸩撞了正着。

    男人拎着奶茶抬眼看着他,眸光几乎瞬间凝滞。

    闻牧之目光下移,清晰地看见男人喉结微动,眸底多了几分兴味。

    这血气方刚的年纪确实很容易被勾到,只是可惜之前时机不对,没能真正做一次。

    “你能帮我弄下来吗?”

    闻牧之轻笑了一声,看着靳鸩的黑眸,缓缓抬手搭在止咬器上。

    他买的这款止咬器很贵,也很结实,所以很难打开和拆卸下来。

    指尖触及冰凉的止咬器,就那一瞬,闻牧之看到了靳鸩眼底克制的情绪。

    他在克制什么?

    难道好不容易勾到个符合口味的,是真的不行吗?

    闻牧之皱了下眉头,借着力道往男人身旁靠近了几分。

    在那穿着衬衫夹的腿再三触碰到靳鸩膝盖时,闻牧之清晰看到靳鸩眼底的克制瞬间土崩瓦解,掩藏在浓密睫羽下的欲望呼之欲出,像是变了个人。

    靳鸩抬手抓住衬衫夹上那黑色的带子,用了点力气,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闻牧之的腿却再也收不回去了。

    男人迈开腿,将整个身体都挤进房间里,反手关上了房门。

    随着清脆的锁门声响起,玄关处两人的姿势开始变得暧昧。

    靳鸩并没松开那黑色带子,而是顺着带子缓缓往上,冰凉的指尖紧紧贴着,顺着肌肉线条缓缓往上。

    似是刻意,他的动作很慢,哪怕是注意到闻牧之的反应,也完全没停下来。

    玄关处没开灯,靳鸩半弓着腰靠在门板上,曲着的长腿虚虚地撑着闻牧之,身体半匿于阴影里,无形的压迫感从他周身散开。

    一点点地往上攀爬着,只是男人的眉眼被垂下的碎发给遮住了,显得格外阴翳,也格外冷静。

    见他这样,闻牧之似乎又想起了之前那温凉的手指,那时候的靳鸩也是这么冷静,哪怕说的话再狂野,面色也毫无变化,骨子里的疯狂都体现在了动作上。

    虽然男人并没出手解开他的止咬器,也没解下他的衬衫夹,但男人就这么隔着衣服让他身体逐渐僵直。

    “这么快就…”

    靳鸩很恶劣地勾起唇角,在他眸光射过来时,直接往上,覆在上面,也让一时没准备的他突然从唇角溢出一声低吟。

    “爽了?”

    男人音调依然低缓,但却带了几分蛊惑,更遑论他根本就没停过,虚撑着他的腿转而逐渐收拢,似乎要将他整个困住。(看清楚,就是岔开的腿收拢,人在里面刚好被捆住,有问题吗?)

    闻牧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游走在冰凉的海与滚烫的沙滩上,像一只岸边搁浅的鱼。(仔细看,哪里不能写??)

    没什么,就是一个感官描写,一连标黄好几次??全删了好吧?

    大概意思就是闻牧之沦陷。

    意识到了靳鸩是故意的,闻牧之也有些不高兴了,只是他这次戴了止咬器,没法咬靳鸩一口作为报复了。

    这次没有人打扰,男人的兴致好像变得更高了,(删了OK?)就是描写了手指动作。

    就那一瞬间,靳鸩听到了闻牧之低呼了一声,随后就激烈地挣扎(挣扎甩开不让写)

    但他甩不掉。

    因为那是高敏词。

    再次用到了上次的手段,只是这次靳鸩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了,不再给闻牧之任何挣扎的机会。

    他的力气很大,桎梏住闻牧之完全不是问题,只是这人一直在动,一刻都不得安生。(看清楚,如果人动也有问题,那审核你就是最大的问题。)

    闻牧之皱着眉头挪着,想让自己远离那平时用的最多的工具手,只是根本无济于事,好像还把靳鸩给惹火了。

    靳鸩依然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但闻牧之却像是感觉到了他周身的危险信息,抬眼望向男人漆黑的瞳孔。

    纯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的动作却十分狂野,在闻牧之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收回了手。

    突如其然的难受席卷了闻牧之的全身,在安静的玄关,他只听到了靳鸩凑到他耳边说的一句。

    “想用吗?”

    用什么闻牧之心下已经了然,但他还没来得及接话,手就被握住了。

    “哥,我教你。”

    靳鸩说着,那双大手紧紧包裹着他,耐心地进行手把手教学。

    一瞬间好像时间倒转了很多年,回到了那个春寒料峭的时候。

    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趴在桌上折纸,一转头就看到那不说话的小孩一直盯着他,就笑着问了一句。

    “想学吗?”

    “老师教你?”

    虽然角色调换,他成为了那个被教的人,但在突然出现的回忆里他看到了靳鸩唇角那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也是在此刻,他才有了那么点不真切的感受,只是没来得及深想,他再次感觉到了危险逼近。

    蛰伏在山林里已久的野兽,终于在此刻露出了他尖锐的獠牙,只冲龙潭虎穴而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动作让本来就没准备的闻牧之一瞬间目光变得呆滞,白光成为弧线,在空中逐渐消失了。

    只是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闻牧之别在身侧的手铐,只是他没注意到。

    靳鸩不动声色地拿着手铐,在闻牧之已然战栗的不应期时依然不松口。

    只是闻牧之似乎还没习惯这个感受,他紧紧地拽住靳鸩衣领,蜷缩在他的怀里,像艘被海水浪花多次冲击的小船。

    房间内传来了和谐的声音,和谐和谐和谐,所以和谐的社会和谐。

    这种和谐,是审核一直在锁的,锁了有七八次。

    但他并不抗拒,只有那种直达头皮的刺激感,让他忍不住仰起头不自主地发出声音,喉结随着他的动作滚动着。(不能发声是吗??)

    随着和谐声过去,房间里时不时传来两人不小心碰撞到桌子门板的声音。(不能碰门板??)

    ……省略自脑补。(激烈也是敏感词?)

    闻牧之也是自这个才知道,原来男人并不是不行。

    (行不行也不能写?)

    就像在直敲灵魂,拉扯着他在迷蒙中不断沉沦和谐和谐(……)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轮,衬衫夹上传来了拉扯的感觉,他不受控制地随着动作抬起来。(你被扯住了衬衫夹不抬腿是吧?审核你没是穿过衬衫夹吗?)

    之前他一直以为靳鸩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没想到这人骨子里这么野。

    倒也确实应了那句。

    越是表面淡定的人,越是很有可能成为那个最阴暗偏执的人。

    比如,靳鸩现在已经逼着他[……删了]再喊一次哥哥。

    这个称呼其实并没什么,但在某些特定play里出现,势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闻牧之终于是撑不住了,眼皮沉沉耷下,整个人□□一动不动,就连靳鸩□□□都换不来他的任何反应。

    太累了,这男人跟不要命一样。

    在意识彻底陷入沉睡前,闻牧之的脑子里回荡的只有这一句。

    其他多余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提。

    毕竟多说只会导致无止境的…[从最上面到这里全部被标了一遍,怎么不干脆整章标黄算了?]

    第40章 40

    由于那天的战况过于激烈, 闻牧之几天都没能开启训练,拍摄的视频也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靳鸩的手劲是真大,他新买的衬衫夹都被扯坏了, 还在他腿根处留下了些暧昧的痕迹,导致他拍摄也没露出大腿。

    所有买来的道具, 除了那个死贵的止咬器, 其他都或多或少地有了一定程度的破损。

    就连他那件白衬衫……

    闻牧之有些无语,所以他这几天不仅是没去训练,也没放人进来。

    谁能想到那么能忍的人竟然那么野啊?着实是与平时的表现太不相合了, 是同一个人吗?

    闻牧之瘫在沙发里半分都不想动弹,响铃的手机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是小助理打来的。

    新麻烦还是来自那位周学长。

    之前那些人因为没证据证明是那位学长找的人诽谤谩骂, 所以并没将他牵扯进来。

    但是这次, 周学长在直播跟粉丝连线时,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了闻牧之, 用的都是些很官方的夸赞,只是在这话题过后, 周学长故意念了diss闻牧之的弹幕, 自以为很幽默地开了个玩笑。

    闻牧之看着单独截出来的视频里周学长笑得很做作, 特效猫耳朵都快把脸都糊上了, 他却像是在开玩笑般回道。

    “害, 不露脸可能也有别的方面原因呢, 或许他的相貌, 不过我们健身博主一般都不看脸的, 也没必要那么计较啦。”

    好重一股茶味。

    闻牧之有些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这句话就是在明晃晃地内涵他是因为长得不好看才不露脸。

    也是挺好笑的, 不过肤浅的人说出来的话也确实是没有涵养。

    他打开了视频软件,果然看到了许多来自周学长那边的粉丝, 都是来嘲讽他丑的,还有的直接在视频下就开始唱衰,说他这种主播一定做不下去的。

    不过这些话对他来说是真的无伤大雅,毕竟以前他也见到很多次了,视频内容的输出才是重点,而不是非要露脸才叫高质量输出。

    宽慰了小助理几句后,闻牧之就抱着手机翻了个身,查看着手机上的最新消息。

    静姨跟他发了几个孩子们在吃饭的视频,伙食看起来比之前好很多了,就连一向不爱拍照的郁沉也在角落里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不过…

    闻牧之再次点开视频,确实在那一闪而过时看见了坐在郁沉旁边的人。

    温廷礼怎么去孤儿院了?

    懒得去多思考的闻牧之直接将视频转发给了温廷礼。

    牧:你去孤儿院了?

    牧:[视频]

    消息一经发出,聊天框就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随后温廷礼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温医生:我没去,那是廷昱,最近说他去参加了爱心组织。

    闻牧之看了眼消息,又换了个姿势,将发过去的视频点开了,停在了那酷似温廷礼的男生身上。

    难怪认错。

    这男生跟温廷礼简直是像极了,只是看着年纪要小些,周身都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有种温润如玉富家公子哥的感觉。

    闻牧之想了想,摁着手机又发出去了一条消息。

    牧:廷昱还在上大学吧?

    手机震了一下。

    温医生:嗯,刚大三。

    闻牧之发了个表情结束了对话,继续翻看着静姨发来的照片。

    这几天照片里郁沉简直看着就像个乖宝,哪里还有之前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闻牧之挑眉,看着郁沉比剪子手的照片,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有点意思。

    这小孩是装给谁看呢?

    静姨发完照片后还发来了一条语音。

    闻牧之抬手点开。

    熟悉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内响起。

    “牧之啊,快要过年了,你要来我们这过年吗?”

    由于他早就没有了亲人,所有每次到过年他都会去静姨那边住几天,只是这次,他可能不一定有时间了。

    母亲的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来自角山的阿姨虽然也讲述了部分,但经过鉴定她的精神是不稳定的,经常会恍惚,记忆错乱,所以真实性还是有待考量的。

    而且这件事他竟然丝毫不知情,难道是当年的案子里警方只是给了个模糊的结论?

    这么想着,他抬手回复了静姨一句。

    牧:今年可能有些事,忙完就回来。

    对方回了几朵玫瑰花和一个愉快表情。

    而另一边,靳鸩正坐在顾青山办公室的沙发上,姿态威严庄重,仿佛他才是那个掌管大局的总裁。

    顾青山看着他这样也有些头痛。

    “不是,你老坐这像什么?”

    靳鸩并未抬头看他,就连面色也没有半分变化,他淡然自若地将手里的项目策划书又翻了一面。

    “公司目前正处于忙的阶段,你非要这时候休假吗?”顾青山站了起来,在办公桌前来回走动着。

    “你们休假一个月两周。”靳鸩冷声提醒,“其中我加班到十点三周,七天住在公司里,准时下班时间只有五天。”

    说着,他抬手推了下眼镜,冷芒在镜片推动时闪过,靳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难道我不该休假吗?”

    “不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要休假?”顾青山满眼迷惑地嘟哝着,“明明之前很不得天天做到十一点。”

    “我肾不好。”靳鸩毫不犹豫脱口而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需要休假调理,有问题?”

    顾青山被他这句话砸的都不晃动了,好半晌他才抬起手指,给他比了个赞。

    “行了,我甘拜下风,你厉害。”

    “半个月吧?”顾青山思索几秒开始讨价还价。

    靳鸩就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显然是不满意这个时间。

    “三星期?”

    “四星期?”

    “不是,你不会想要六个星期吧?”

    顾青山要暴走了,“你真要不顾我们死活了吗?”

    “年轻人就是要学会吃苦。”靳鸩唇角松了几分,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顾青山:??

    “你有病?”

    随后在开假条时,顾青山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句,但他都充耳不闻,拿到假条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办公室,那份策划书整齐地放在了顾青山桌上。

    顾青山:……

    这人怎么走前还要丢个工作出来?

    *

    再次坐上回云城的火车,闻牧之也有些唏嘘。

    他并没选择更舒服的卧铺,而是选择了硬卧。

    当时从云城离开的时候,他只有钱买一张硬座,在那难以入睡的位置上看了一晚的风景。

    火车呼啸着往前,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隧道,将记忆中的云城抛到身后。

    当时的他觉得,那是自由。

    殊不知,那被他甩掉的竟还是成为了他内心深处解不开的结。

    如今他又回来了。

    卧铺里面的味道有些重,有不少人在里面聊天,泡面辣条零食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车厢。

    闻牧之将背包放到了床上后,火车开始缓慢启动,他坐在窗边往外看去,看着离车站越来越远,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以前他其实也想过要回云城,但最终还是屈服内心的抗拒把票退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逃避,但好像并没让他的状态好转过,并且那些人也一直在暗处对他下手,想将当年的错误归咎在他和母亲身上。

    尽管当时的案件最终是以母亲有精神疾病而结束的,但与母亲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他不相信母亲会突然作出过激举动。

    一切不成立的都在那个夏日终结了,那个夏天也成为了他的噩梦。

    闻牧之感觉有些犯困,就从窗边挪开准备去休息一会。

    或许是因为在火车上的缘故,他根本睡的不安稳。

    梦里他在反复的尖叫,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乱喊乱叫,将所有的玻璃瓶都砸到墙面上,然后开始疯狂捶打沙袋。

    但开门进来的人不是温廷礼,而是很久之前在庭审时见过的青年—钟屿。

    那青年看着他的眸中充满了仇恨,手里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子,追着他在一堆碎玻璃渣中跑着。

    他跑的很累,但却没停下来,一直被那青年追着,一些杂乱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

    跟梦境无关,却让他感到无比痛苦。

    庭审时,他在撕心裂肺地与另一侧的家属争论着,那边有五六个中年人,眼睛通红,却看向他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恨意。

    当法院判决死刑时,那个一直在啜泣的少年开始放声大哭,并且拿着刀子差点就窜出来了。

    当时他是抱着母亲的骨灰盒,一个人站在那,承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却没人注意到他手指在颤抖。

    那是他的母亲啊。

    就那样过世了,甚至都没能等到他考上大学。

    闻牧之在梦境中大喊着,嗓子都将近沙哑也没人回应他。

    就在此时,似乎有人在他的肩头拍了几下,让他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醒来时,他目光仍旧是呆滞的,根本没听见叫醒他的人说了什么,脑海中那些杂乱的记忆像是潮水般不断涌上来。

    吵闹,哭喊,还有无止尽的谩骂,无数白眼和谴责。

    可是他又为什么承受这些呢?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错。

    闻牧之抬手擦了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指尖捏着被子,一声不吭。

    他好想冷静下来,但好像很难。

    竟然连情绪都控制不了,他好像真的不正常。

    死了就好了吧?

    闻牧之自嘲地笑了笑。

    那位叫醒他的人见他似乎有些不对劲都没上来跟他搭话,似乎是害怕他做出过激的动作。

    不过闻牧之并没动过,他满目呆滞地看着上方,一句话都没说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睡着了。

    梦魇再次将他卷入深渊。

    一晚上下来,他做了无数次噩梦,但却没有一次是中途下车回去的。

    从小就是母亲在悉心照顾他,那个没出息的男人向来是回家少,一回来就打老婆,恶臭到他从小就在诅咒父亲去死。

    但母亲,他一直都希望能过上好日子,可却在他只剩下最后一年时出了事,而害她之人的家属还在伺机报复。

    没意思极了。

    闻牧之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他的眼泪已经把整块被子都打湿了,但他心口的郁气却半分未散。

    他坐起身,拿着简易洗漱工具去了洗漱台。

    火车上的人都起得早,他过去时那边几个水池边都有人了,他只能站在那等着。

    “闻牧之。”

    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却没引起他的回头。

    毕竟火车上认错人的概率很高,就算没认错,他也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样。

    “闻牧之!”

    那人又喊了一声,直接从最后面挤了过来。

    闻牧之眸光微动,似乎反应了过来,立即回过头去看。

    是靳鸩。

    男人风尘仆仆,看起来十分狼狈,身上部分地方还沾了些泥,头发也无端散乱着,一看就没少受折腾。

    “你怎么来了?”闻牧之有些惊诧地打量着他,“你公司老板给你批假了?”

    靳鸩点了点头,似乎是怕闻牧之误会,他连忙开口道。

    “我没有故意跟踪你,只是前几天听你说要回云城…”

    越解释越乱,而他解释的人却并没有在听。

    “嗯。”闻牧之对此提不起兴趣,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靳鸩身材高大,站在那不动有些挡位置,在几个人提出麻烦让让时,闻牧之才抬手将人拽到了自己跟前。

    尽管水池这边也没什么太多的位置,还放着别人的行李,但能容纳他们俩,还能不挡其他人的位置。

    靳鸩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胸腔有一股憋着的气,十分难受。

    因为有人在旁边,所以闻牧之也只是简单地冲了下脸,就扯着靳鸩的衣脚远离人群。

    靳鸩的脚步很快,目光却落在闻牧之一直牵着他的手上。

    他抿了抿唇,唇角似乎也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云城的火车需要开29个小时,需要他们在车上待一天一夜再加半个白天。

    靳鸩用自己的软卧,加钱让对面的人去了他的床铺,然后拿着背包开启了一套清洁工作。

    闻牧之:……

    也是没必要。

    “你之前是主播?”闻牧之看着他麻利地拿出湿巾擦拭桌面窗子,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

    闻牧之看着他忙碌的动作陷入了沉默。

    他觉得这人有些离谱了。

    忙碌的这动作和行为跟之前批量生产“精致女孩坐高铁的一天”自媒体博主真有的一拼。

    靳鸩仍旧在专心地搞着卫生,还得到了周围大姨的表扬。

    闻牧之:……

    靳鸩将他认为不干净的地方卫生做完后,才转头看向闻牧之的方向,本打算与他搭话,却发现对方已经陷入了沉睡。

    看着闻牧之在睡梦中皱起的眉头,靳鸩垂下了眼皮。

    其实之前他也想过,要不要跟着闻牧之一起回云城。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仅仅只是一趟行程,但他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们还没确定关系,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跟去。

    虽然他们已经做过了,但似乎一直都没确定关系。

    是哥不愿意承认他吗?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