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阑下意识看向向晚,见向晚眼中隐带不悦,她便知道,她阿玛的屁股估计又歪了。
“你先回吧,我们这就过去。”知阑把小厮打发走。
随后,她笑挽着向晚的手臂说道,“额娘,是不是侧夫人向阿玛哭诉一次她的不容易和迫不得已,阿玛就会把你喊过去啊。”
向晚“噗嗤”一笑,还真是这样,但子不言父过,她装模作样板起脸,说教道:“不能拿你阿玛的事情玩笑。”
“我知道,这不是跟您私下说说么。”
知阑把向晚哄好后,对云蔷和时芳说道:“你们就留在院子里收拾行李。”
“云蔷,你待会儿领着时芳熟悉一下咱们的院子,至于府里,等风波过去后再说。”
“时芳,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你不必拘束。”
“是,多谢格格。”
“格格放心,我会照顾好时芳的。”
知阑点头,扶着向晚的手臂往沁鸾院外走去。
云蔷和时芳微微蹲福,目送两位主子离开。
“云蔷姐姐,咱们先找个地方把花盆子安顿好吧。”时芳亲昵地拉拉云蔷的衣袖,“等格格忙完回来,一准先问起花盆子的事情。”
“噗!”云蔷点点时芳的脑袋,“就你机灵!”
二人便开始了忙碌。
虽说沁鸾院里就她们二人,但就像知阑说的那样,她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
之后,云蔷就领着时芳熟悉起了沁鸾院。
去往静悟斋的路上,知阑有些激动,祖父留下的秘密,她好奇了两辈子了。
只她是女子,若是贸然去问,阿玛肯定敷衍几句就让她退下。
现在就不一样了,那位侧夫人不是默认了自己是“帝王暗探”嘛?
那她执意跟“帝王暗探”对上,她阿玛应该会急了。
人一着急,很多事情就好商量了呢。
至于芷琪,若对方没有上赶着找她不自在,她暂时不会对她动手。
毕竟,她已经帮着芷琪报了小选,等进了宫,有芷琪哭的时候呢。
当然了,若是时机刚刚好,顺势而为,她也不介意给芷琪添些堵。
打定主意后,知阑挺了挺背脊,接下来要跟她阿玛对上,她不能丢了气势。
知阑娘俩到静悟斋的时候,发现里面人还挺齐的。
穆克图·绮莲正贴近纳穆福低声诉说着什么,芷琪坐在下首,不怎么友好地看着安瑞。
安瑞坐得比较远,正托着腮发呆。
“女儿给阿玛请安,数日不见,阿玛眉宇间怎么染上愁容了?”清脆如珍珠落玉盘的声音在大厅响起。
话音一落,穆克图·绮莲,芷琪和安瑞就先给向晚行礼。
向晚看了眼安瑞,越过穆克图·绮莲坐到右侧的主位上。
“大哥!”知阑笑着跟安瑞打招呼,亲近而自然。
安瑞愣了一下,随后高兴地应了声。
芷琪板起脸,扯了扯帕子。
纳穆福挥退下人,知阑坐在下首。
“想来,你们也猜到了我把你们都叫来的原因。”
纳穆福正欲往下说,就被知阑给打断了,就听她说道:“阿玛是要处置侧夫人调换我大哥和芷琪的事情了吗?”
纳穆福:……他哪里是这个意思,他是想息事宁人!
向晚心中暗笑,总算来了个能怼纳穆福,还有理有据的。
“知阑,女子当以贞静为主,长辈说话的时候,你听着就是了。”
“阿玛说的是,女儿受教了,女儿知道您素来公正,一定会秉公处理。”知阑露出个乖巧的笑容,“女儿拭目以待。”
向晚拿起帕子掩住了勾起的嘴角。
纳穆福被知阑这么一堵,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老爷,妾有苦衷,您是知道的。”
知阑假假笑了笑:“怎么当年是有人拿刀架在侧夫人的脖子上,让你调换我大哥和芷琪的吗?”
“老爷。”穆克图·绮莲一脸祈求看着纳穆福。
“知阑!”
“阿玛,您曾跟女儿说过要明辨是非,以正视听的。”知阑寸步不让。
她额娘顾念着夫妻情分,安瑞顾忌着穆克图·绮莲的养育之恩,都不方便说话,那就由她来说好了。
反正她知道,因着明年就要入宫选秀,她阿玛指望着她给家里争气呢,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果然,纳穆福指着知阑的手指抖啊抖,却没说要罚她。
“阿玛,我知道您是被侧夫人的无耻气着了,您消消气。”
纳穆福:……
纳穆福重重拍了下桌子,决定不再理会知阑,不然,他估计能当场被气死。
“家和万事兴。”他警告地瞪了眼知阑,语速极快地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
“有些事,还是要算清楚的。”知阑在纳穆福的瞪视中继续接话,“不然,要怎么补偿我额娘和大哥这几年骨肉亲情的缺失?”
“你!”纳穆福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他素来知道小女儿偶尔有执拗的时候,但他不知道,知阑会这么犟!
他看了眼向晚,示意向晚让知阑闭嘴。
向晚低头,认真研究起雕花座椅上精美的图案。
纳穆福又看向安瑞,算了,别让儿子左右为难。
最后,他无奈对上了知阑认真严肃的眼神。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跟知阑说。”纳穆福说道。
“老爷,知阑是个姑娘家,你可不能过于疾言厉色。”向晚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先出去。”
等大厅就剩父女俩的时候,知阑先开了口:“阿玛,您是忌惮侧夫人的身份吗?”
纳穆福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是了,定是你额娘告诉你的。”
“阿玛,这么多年了,侧夫人仗着这个所谓的身份在您的庇护下作威作福,女儿作为晚辈就不说什么了。”
“但她调换大哥跟芷琪的事情,你必须要给额娘和大哥一个交代!”
“你既然知道绮莲真正的身份,就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阿玛不计较,而是不能计较。”
“阿玛,祖父已经去了这么多年,咱们这一脉也早就从权利中心边缘化,您到底在担心忌惮什么?”
纳穆福避开知阑探究的目光,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什么担心忌惮?”
“哪家府里有那位的人,知道后不是暗中供着的?”
“您也说了,人家都是暗中。”
“谁家暗探会毫不顾忌承认身份的?”
纳穆福叹了口气:“知阑,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那阿玛就说道女儿懂为止。”知阑给纳穆福倒了杯茶,双手递给纳穆福,“阿玛,我知道祖父当年去的很突然。”
“您担心的事情都跟祖父有关系吧?”
“与其坐卧不宁,不如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知阑试探着说道:“阿玛,您跟女儿说说祖父当年的事情吧。”
纳穆福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沉默良久后,还是说道:“你祖父过世多年,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咱们不动作,才能保家宅平安啊。”
“阿玛,尘埃是掩不住秘密的。”知阑劝道,“一旦事发,若咱们自己都还是稀里糊涂的,您要怎么跟那位陈情?”
“还有,阿玛,您有没有想过,咱们府上或许真的有那位的人。”
“那何不趁着我额娘和侧夫人争锋相对的时候探一探虚实呢?”
“你的意思是?”
知阑重新坐下,拿起茶盖顺了顺茶叶:“没准风波过后,咱府上也会多几个需要暗中供着的人物呢?”
“阿玛,您若一味偏着侧夫人,提前终止了这场风波,以后再想有这种机会,可就难了。”
“额娘做什么都会为您考虑,请您放心,事情不会扩大,也不会有风声传到外头去。”
“而且,您不想知道侧夫人的底牌吗?”
“阿玛,我跟额娘都不认为侧夫人会是那位的人。”
见纳穆福不以为然,知阑便又接着说道:“若侧夫人真的是那位的人,这么些年了,咱们府里有几只蚂蚱,都该被人摸清楚了吧?”
“既如此,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纳穆福:……
纳穆福觉得自己半辈子的无语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
但,该死的,他女儿说的话他都没有办法反驳。
知阑见纳穆福态度软化,忙再接再励:“阿玛,您就答应了吧。”
“总好过,您明着被人牵制一辈子啊。”
“你想怎么样?”纳穆福终于问道。
知阑眼珠一转:“您别管额娘跟侧夫人之间的任何事情。”
“然后,咱们弄个祖父生前的秘密出来。”
“愿者上钩!”
不仅钓侧夫人这条已经露面许久的“鱼”,还有府里隐藏在暗处的“鱼”,最重要的是,只要纳穆福答应,知阑就有机会弄清楚鳌拜的事情了。
纳穆福犹豫良久,终于在知阑的期盼中点了点头。
简亲王府,雅尔江阿正听着严力的汇报。
“纳兰明珠?”
那老匹夫是想简亲王府跟太子对上,然后将事件扩大,让宗亲对太子不满,之后再让大阿哥对他们礼贤下士,借机拉拢宗亲。
“果然是个老狐狸!”
“爷,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雅尔江阿轻嗤一声:“你不是早就备好了麻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