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明礼遗留下的□□被陆在川捡走,明礼提出要将炸楼的事情落实到他身上,陆在川也就顺势把捡走的□□交了出去。

    那枚炸弹上清晰地留着明礼的指纹,只要与警方提取到的指纹一对比,炸弹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陆在川原以为要将事情栽在明礼身上,多少会有一些麻烦。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在爆炸中心找到的炸弹碎片,竟然和明礼带去的是一样的。

    炸弹的类型都是一样,省了他向上给明礼找补的过程。

    如果明礼没有提前说,楼不是他炸的,陆在川可能真的要以为他得手了。

    再加上上级因为“宋清禾”身份被顶替,使得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进入警局,导致警务系统动荡。

    陆在川第一时间将炸弹交出去后,省厅的一把手方桓亲自签下了全城通缉明礼的命令。

    通缉令下达,陆在川并不意外,但由方桓亲自签字,他确实有些惊讶。

    陆在川不由得担心,明礼的任务究竟进行到了什么程度,竟让方桓如此迫不及待地推他一把。

    看着通缉令上明礼的照片,陆在川心中五味杂陈,担心他的安危又有些难过,具体是什么情绪,他也说不太清楚。

    “这也太快了。”段丞看到最新的消息时,脸上写满了震惊。

    陆在川迅速冷静下来,转身对身边的同事下达命令:“立即通知各个部门,全力配合省厅的行动!”

    段丞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陆在川的表情后,又把那些想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他能够看出,陆在川藏在冷静表面下的难过。

    此时,陆在川正在警局的会议室里,和几位高级警官,以及外勤组的成员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了,段丞再也忍不住开口:“队长,通缉令为什么会下得这么快?这不符合流程,有些证据还没能确定一定和他有关。”

    段丞有些犹豫,和明礼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他能够感觉到,明礼不是那样的人。

    “我和炸楼的人交过手,确定是他。”陆在川低着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和段丞对视,沉声说道。

    闻言,段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陆在川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桌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他转过身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无论他过去表现如何,现在的事实是,他参与了炸楼事件,并且在已知禁毒卧底身份,冒用身份进入警局,上级下了通缉命令,就一定会他们的理由,我们需要的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段丞依然不甘心,他继续说道:“队长,但我们也不能排除他被逼迫或者陷害的可能性。”

    陆在川说:“所以我们要把他带回来。”

    “只有他回来了,我们才能搞清楚真相。”陆在川说。

    段丞眸色微动,注意到陆在川的用词不是“抓”,而是“带”回来。

    “我们带他回来。”段丞说。

    调整好情绪后,段丞立即按照陆在川制定的计划行动,开始调查楼盘主人的相关信息。

    陆在川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查楼盘信息,很快罗奇就会暴露在警方的视野中。

    与此同时,分头出去调查的队员们也迅速传回了消息。

    经过调查,发现童占华在打完明星慈善拳击赛后,还参加了当天晚上的晚宴。

    方一渠从相关负责人那里要来了晚宴的受邀名单。名单发到陆在川手机上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罗奇的名字。

    名单上的人多半是商界和娱乐圈的名流,接到警方电话后显得有些紧张,但大多数人表示并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情况。

    只有一个人引起了方一渠的注意——一位名叫路佳妍的女演员。

    “根据路佳妍所说,当天晚宴结束后,她看到童占华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得很近。她折返回去拿遗失的手包时,正好听到他们在谈论打比赛的事情,似乎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在邀请他去参加什么比赛。”

    方一渠把调查到的监控录像发给了陆在川:“我们确实在监控中找到了那个人。”

    陆在川点开视频,童占华出现在右上角的位置,正和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男人交谈。

    男人抬手的动作露出了一角纹身。

    “他的腰间好像有东西。”陆在川立马提出。

    方一渠第一次看到视频时,也发现了这一点:“我们怀疑他腰间携带的是枪支,但因为视频清晰度不够,我们已经将拷贝下来的原视频发给技术组,让他们尝试提高清晰度。”

    “好。”陆在川回道。

    方一渠一开始出外勤时,陆在川总是带着他。最近这段时间,他渐渐放手,让方一渠独自带人出去。

    从目前几次带人出外勤的情况来看,方一渠行事越来越老练,不再需要陆在川过多操心了。

    “我们根据人员名单进行了一一核查,与童占华交流的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恒伟建筑的老板罗奇。”方一渠说。

    陆在川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方一渠和段丞这边的调查最终指向了罗奇,意味着他们离真正的危险圈越来越近了。

    看了一眼时间,钟意现在应该在交警大队。

    陆在川拿了车钥匙就往交警大队方向去,等到了现场后,就看到他们还在做排查。

    路过他们身后,陆在川注意到几位警员的电脑屏幕上正在调取明礼的行踪路线,其中一台电脑播放的监控画面正是他家附近的路段。

    “陆队,你来了。钟意在里面的监控室。”一名警员看到陆在川,立刻切换了屏幕上的监控内容。

    按照常理,明礼的通缉令一旦发布,作为与他关系最密切的人,陆在川理应接受调查。

    然而,至今没有一个人来向他了解情况,他的工作也未被暂时停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陆在川不确定是否是方桓和祁应明在暗中协调,才让他免于应对这些麻烦。

    “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陆在川礼貌地寒暄了几句,然后径直往里走。

    他快步走到钟意身后,钟意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在川的到来。

    “情况怎么样?”陆在川低声问道。

    钟意听到声音,微微一愣:“活动区域主要集中在小江岗路一带。”

    确定了区间范围后,他们对监控进行了细致的排查。

    最终确定,童占华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小江岗路附近。

    外面的大江岗路是上个世纪的民居,后来改建成为了带有商业性质的古城。

    “队长,小江岗路这一带大多是居民住宅。一些老住户把房子卖给商人后,这些房子被改造成了私人会馆、餐馆等场所。这些地方大多采用会员制,提供的服务相对杂乱,不太好查。”

    钟意说道:“我们已经和相关监管部门进行了调查。在例行检查时,他们对场馆设施进行了拍照取证。可以确定童占华照片中的健身房是一个叫桃李健身馆的地方。”

    “桃李健身馆?”陆在川微微皱眉,思考着这个名字。

    他迅速掏出手机,飞快地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这个健身馆的名字。屏幕上立即跳出了几条相关信息。

    ……

    此时,明礼和拓庆仍在罗奇的地下拳场。

    罗奇为了确保安全,他们在场馆附近安装了信号屏蔽器。

    现在不仅无法接收任何消息,甚至连明礼的具体位置都无法确定。

    涂阳坐在车里,身边几个技术人员正紧张地尝试破解屏蔽器的信号干扰。

    明礼的定位点飘忽,让他们顿时都没有了安全感。

    杨震迟迟没有收到任何反馈,忍不住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涂阳说道:“我们在小江岗路,明礼的定位突然消失了。罗奇的地下拳场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正在努力破解干扰信号。”

    杨震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好,明白。”

    电话挂断没多久,正在观察附近情况的卧底战士突然来了消息。

    “团长,警察来了。”

    涂阳浑身一震,不久后便看到几辆警车驶来。

    警察下车后,涂阳一眼就认出了为首带队的陆在川。

    涂阳担心卧底战士的身份暴露,不敢让他跟随行动,便直接给陆在川发了消息,询问他们的目的地。

    陆在川很快回复,表示他们是来调查桃李健身馆的。

    尽管如此,涂阳悬着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因为桃李健身馆,正好位于明礼信号失踪地点的附近。

    他们既担心明礼出了什么意外,怕警方的行动会惊动罗奇一伙,但又不能阻止警方调查,否则行为太过异常,反倒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陆在川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行动终止。

    此时,地下拳场内。

    罗奇为他们安排了一场拳击比赛。选手们就像菜单上的菜品,被他们随意点选上台对战。

    名单中甚至有不少国际上颇具名气的拳击手。

    拓庆来了几分兴趣,随手点了一个名气不小的选手:“这个人也能来?”

    罗奇瞟了一眼,笑着说:“能来,不过这种级别的选手,都得提前预约。”

    说着,罗奇向他们详细讲解了一下一般客人预约的流程。

    在这个地下拳场,观众可以下注拳手赌黑拳,也可以自己上擂台,赢了就能拿到一开始设定好的赌注。

    “他们正常比赛赚的也不少,为什么非得到你这里来打黑拳?”塞斯顺势问道。

    罗奇得意地笑了:“当然是为了琥珀。”

    “红蝎被条子抓了,他留下的那些货现在成了抢手货,一药难求。现在只有我有货,他们想要买,自然得听我的。”罗奇说。

    “你一直说有货,到现在为止,我们只看到一些零散的东西,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昆山在这个时候插话道。

    罗奇眼神示意自己的人,让他们立刻安排一场比赛。

    紧接着,两名人高马大的拳击手被带到了擂台上。

    隔着一扇落地窗,窗另一边的礼仪小姐穿着旗袍,手里拿着一小袋棕褐色的晶体。

    “谁打赢了,这袋东西就是谁的。”

    拓庆突然喊停。

    罗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很快掩饰住了:“老板有什么高见?”

    “罗老板,打赢了就能拿一袋琥珀的好事,我们也想参与啊。”拓庆说,“你早说是这种方式,我不得带个能打的过来上场?”

    塞斯也不甘示弱地附和:“就是啊,罗老板,这样可不太厚道。”

    拓庆他们一瞬间似乎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面对他们的默契配合,罗奇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罗奇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阴沉,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拓庆和塞斯,似乎在权衡他们话中的真意。

    他轻轻拍了拍手,示意手下暂停比赛。

    “拓老板,塞老板,你们要是有兴趣,那当然欢迎之至。”罗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规矩你们也知道,这擂台可不是谁都能上的。”

    “不就是开赌局的钱嘛,给就是了。”拓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塞斯和昆山都表示没意见,毕竟反正都是看比赛,自己开局,比看着别人拿走东西要有意思多了。

    “他我可叫不动,万一一开口,他不高兴,下一秒枪口就对准我了。”拓庆向塞斯投去一个眼神,很明显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明礼。

    “老哥,你的人上个场,赢一包东西回来看看?”

    “好说。”

    塞斯也知道明礼的脾气,拓庆倒不是真的叫不动他,只是没必要。

    他拍了拍旁边一个瘦削但敏捷的青年,青年立刻站了出来,塞斯和他说了一句缅甸语,大致意思是让他把对方干趴下。

    眼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罗奇也无话可说。

    反正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诉这些人,自己手里有货,要抢占一席之地,至于谁和谁打,他其实并不在意。

    让他在意的,是这些人似乎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他感到极度不爽。

    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塞斯带来的人跟着他们上了擂台。

    礼仪小姐再次走上台,将那袋棕褐色的晶体高高举起,示意这场比赛的赌注。

    哨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双方迅速进入试探阶段。

    很快擂台上就传来了呼啸的出拳声,只见塞斯的保镖出手非常的狠辣,直逼对手面门。

    并且一眼能够看出,他不会拳击,出手的方式更像是在玩命。

    攻击的路子也多少有点下三路,让对面的专业拳击手有些难以抵抗。

    紧接着,一记左勾拳狠狠砸向肋骨,力道十足,闷响震耳。

    对手闷哼一声,脚步踉跄,气息急促。

    拓庆压低声音,问明礼:“换你上,几分钟能赢?”

    他没有问明礼能不能赢,因为他确信明礼一定能赢,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明礼连眼睛都没抬:“打别人不知道,打你,三分钟你头七。”

    拓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直接给气笑了:“巧了,我也想帮你过头七。”

    两人闲聊间,擂台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只见塞斯的保镖突然一个爆发冲刺,将对手撞倒在地,接着一个裸绞,直接将对手勒死。

    罗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这才一会儿功夫,他这里已经死了两个人。

    在内陆混黑多年,他手上也不是没有沾染过人命,可第一次感受到金三角视人命如草芥的生存方式,还是让他不禁头皮发麻。

    第72章

    罗奇的心情如同跌入冰窟,整个人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擂台上,塞斯的保镖站起身来,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称得上是有些麻木,似乎是习惯了整日打打杀杀的生活。

    他的目光看向包厢方向的一瞬间,刚刚迸发出的强烈杀意还未收回,眼神就像是野兽一样,被看上一眼,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塞斯朝罗奇的方向看了一眼,摆出一副见好就收的姿态,示意保镖退回。

    保镖回来时,还带回来了罗奇作为擂台主人提供的琥珀。

    琥珀的成瘾性极高,无论是保镖还是刚刚展示药品的礼仪小姐,都是小心翼翼地戴着手套来触碰。

    当物品取回后,塞斯率先站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大家一起来看看这琥珀的成色。”

    塞斯都提了,拓庆也不跟他客气,立马起身过去查看。

    然而,在众人目光聚焦于琥珀的那一刻,明礼的视线却锁定在塞斯的保镖身上。

    那名男人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恰好在眼角处,要是一个运气不好,可能眼睛就没了。

    察觉到明礼的目光,保镖也冷冷回视,两人目光交汇,透出一股探究与试探,却没有一丝畏惧。

    “成色不错啊。”拓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赞许,“是红蝎货的品质。”

    明礼只是随意一瞥,便认出这琥珀的真伪。

    毕竟,上次与罗奇的人接触时,他已经提前验过一次,确认这些货物的真实性。

    他虽然不能保证罗奇的货有多少,却能够确定,他手里一定有东西。

    “罗老板,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你也清楚。”

    塞斯的语速不快:“从你放出消息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能来的也就在这了,不能来的,你等再久他们也不会有动作。”

    “今天我们三个都在这里,你应该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了,什么条件,直接摆清楚吧。”

    塞斯摘了手套,是想探底了。

    境内不比境外,在外面还能为了价格或者渠道磨一磨,在境内耽搁时间越久越危险,尤其是现在警方明显盯上了罗奇,再耽搁下去,别说带人带货走,自己怕是都要折了。

    拓庆忍不住无声笑了一下,塞斯的话直接,却也不无道理。

    暗网上有实力的大老板不少,但因为境内缉毒力度之大,望而却步也好,主要生意重心不在东南亚这块区域也罢,哪怕罗奇的货再好,他们也不愿意来淌这一趟浑水。

    尤其是对象还是从来都没有合作过,第一次做掮客的罗奇。

    考虑风险成本不愿意过来,实属正常。

    这次合作,能招来他们三个,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局面了。

    罗奇心中一惊,没想到塞斯会如此直截了当。

    他原本打算召集三方,展示自己的底气,以此证明自己手中确实有货。

    只要他们看到他的实力,自然会在私下里竞相出价。

    可塞斯不按套路出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竟然当着拓庆和昆山的面提出要价,若是现在开口,他的谈判主动权岂不是瞬间荡然无存?

    罗奇表情僵硬,拓庆见状,语气放缓:“罗老板,这是你做的第一笔生意,又是条以上的生意,风险可不小,能冒险过来的,都是真心做生意,也就别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塞斯挑了挑眉,对于拓庆的帮腔,显得很是满意,毕竟这个时候,他们还算是暂时站在统一战线。

    罗奇的表情却依旧紧绷,声音低沉:“老板,这样谈生意似乎不太合规矩。”

    “确实不太符合规矩。”塞斯冷静地回应,语气中故作一丝无奈,“但你也得为我们考虑一下。如果我们没有余地,货物没拿到,反而被抓,岂不是人财两空?”

    罗奇的脸色很难看,明明知道拓庆和塞斯在联手压自己的价,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这个圈子里,他孤立无援,连一点人脉都没有,所有的规矩都是靠那个制药师传授的。

    若是去寻求他的帮助,制药师未必会伸出援手。

    毕竟,当初他只求有人愿意帮他偷渡出去,至于这批货物的价格和利润,能不能赚,能赚多少,完全得靠罗奇自己去谈判。

    “没什么不能谈的,罗老板。”塞斯见罗奇的神情稍有松动,立刻抓住机会,声音变得更加亲切,“您是第一次做‘宝石’生意,可能对我们的规矩还不够了解。”

    罗奇的心中一紧,眼神在拓庆和昆山之间游移,试图寻找一丝支持的迹象。

    两人却都只是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在静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罗奇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当然知道,但这场交易需要双方的尊重与信任。”

    “尊重与信任?”塞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

    “您手中的货物正是我们所需,而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谁的条件更优,谁就能赢得这笔交易。这不过是市场的法则,没什么不能摆出来的。”

    他们的目光始终落在罗奇身上,也不着急催促他立马给答案。

    可就是这般,罗奇也是急出一脑门子汗。

    罗奇思索时,明礼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他太着急想要为自己争夺主动权,反而掉进了塞斯和拓庆联手打造出来的陷阱里,让他不得不跳。

    罗奇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心跳加速,思绪纷乱,但他知道,眼前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影响接下来的结果,甚至他在暗网上能不能发展起来。

    但凡换了小一点的合作方,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偏偏来的是这三个人,似乎除了合作,他别无选择。

    “我想我们可以先听听你的条件。”罗奇终于开口。

    “聪明的选择。”塞斯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那么,我就直说了。”塞斯说,“除了一开始,你们对外提出的条件,帮你们出境外,我愿意以超出市场价的两成收购你手中的货物。”

    “当然,这个市场价是红蝎时期的市场价,不是现在的。”

    塞斯心里也明白,如果他真打算直接吞下这批货,等到出境后,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麻烦。

    对于他来说,这点钱并不算什么,反而可以视作交易,同时为未来的生意铺路。

    可罗奇显然不这么想。

    他渴望在金三角,甚至是在暗网中快速站稳脚跟。

    对于塞斯提出的价格,他并非完全不满,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这价格有一点低了。”罗奇皱眉。

    他心中清楚,市场行情如潮水般起伏,虽然手中的货物真实无误,但价格的波动却让他无数次在心里盘算着利弊得失。

    红蝎死了,琥珀断货,市场价格瞬间飙升。

    这些信息他早已调查清楚,价格早已翻了十几倍,然而塞斯却只愿意给出比原价多两成的报价,无形中让他损失惨重。

    塞斯看出了他的想法:“罗老板,您以为边境线是这么好过的吗?”

    “你未免太小看那些边境警察和军人了。我敢保证,除了我们在场的这三个人,敢来帮你和药师偷渡出境的,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更别说还是风险极大的境内验货,带货出去。”

    “其中的风险成本,我们都得算在内,还能给出两成已经很良心了。”

    塞斯也不是故意吓唬罗奇,而是在说实话。

    带人出去相对简单,但要连人带货一起走,难度可不是简单的翻倍。

    罗奇的心中翻腾着各种想法,塞斯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他心中那一丝幻想。

    “我明白风险。”罗奇终于开口,“但我需要考虑一下。”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昆山和拓庆:“两位老板的报价是多少?”

    “这次我过来不是来接货的,没打算参与议价。”昆山的态度显得异常坚决,仿佛早已决定退出。

    罗奇的脸色瞬间凝固,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放弃。

    “你不会也打算退出吧?”他紧张地看向拓庆,心里一阵慌乱。

    如果拓庆也撤了,他就只剩下塞斯一个选择。

    他要是不答应,以现在津海公安局活动频繁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愿意进来验货。

    制药师见他靠不住,也会立即选择别人,把自己一脚踹开。

    罗奇心中的愤怒愈演愈烈,他暗暗咒骂着手下那个蠢货,居然如此不小心,竟让一具开天窗的死鬼漏了出去,引来了警方的关注,让他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拓庆却轻笑一声,满脸轻松:“怎么会呢?我都走这一趟了,怎么也得参与一下。”

    罗奇心底开始打鼓,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就拓庆这个漫不经心的态度,着实不像是很有意向的反应。

    “那你的开价是?”罗奇问。

    “一样,两成。”拓庆说。

    罗奇心中恨得牙痒痒,若再看不出点什么,那他真是白混了。

    此时,他恨不得掀了桌子,嚷嚷着让他们爱买就买,不买就滚。

    塞斯听到拓庆的报价,直接笑出声来。

    在他看来,拓庆的开价极具有戏耍性和羞辱性。

    拓庆回头看了明礼一眼:“我给这个价,你没意见吧?”

    明礼淡淡扫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这内涵自己,压根不上套:“你的钱,你问我?”

    拓庆轻笑:“那不是卡在你那嘛,你付钱,我不得问问。”

    两人若无旁人商量付款的样子,让塞斯和昆山都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什么情况?”罗奇警觉地问道。

    “老板,条子来了。”

    罗奇的脸色瞬间变了。

    情绪缓过来后,罗奇觉得自己拖延的机会来了,顺势说道:“几位老板,真是不巧,条子不知道为何过来,为了你们的安全,今天的交易还是暂时先停吧。”

    塞斯他们几个则是表现得非常大度:“应该的。”

    然而,临走前,塞斯突然回头,目光深邃而意味深长地看了罗奇一眼。

    “罗老板,如果你无法摆平这边的事情,咱们的交易可能得重新谈谈。”

    塞斯直言不讳:“毕竟,我们可不想在交易期间,时刻生活在军警的瞄准器下。”

    罗奇心中猛然一震,面色瞬间铁青。

    他明白,塞斯的话不仅是威胁,更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罗奇心中暗自咬牙,决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丝毫慌乱,不然真就是一毛都捞不到。

    “你们先走,我来处理。”罗奇努力保持镇定,语气中透出一丝强硬。

    拓庆他们离开后,罗奇立刻叫来了手下的人,声音低沉而急促地交代下去:“都把皮给老子崩紧了,要是让条子发现有什么问题,别怪老子拿你们家里人开刀。”

    确定刚死的两具尸体被处理掉,罗奇调整了一下呼吸。

    原本他也打算直接走的,但想到见不到负责人,警察不会走,万一多来几次,真有点什么,塞斯他们真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别说两成,毛都捞不到。

    罗奇调整状态,从后门出去,再佯装听到消息,刚赶过来的样子。

    陆在川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就是罗奇。

    “罗老板可真难约啊,找你还得先跟秘书预约才能见。”段丞没好气地说道。

    罗奇心中暗自警惕,面对两名警官的审视,他微微一笑,掩饰内心的紧张。

    “警察同志误会了,哪个秘书说要预约,真是太不懂事了,回头我就好好教训她。”他试图缓解气氛。

    陆在川显然不想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问:“我们这次过来,想跟你了解一个人。”

    “哦?不知道你们想了解的是谁呢?”

    “童占华。”陆在川说,“我们调查得知,他在最后一次明星慈善拳击赛上露面后,就在小江岗路消失了。”

    “而且,我们有证据显示,他的最后居住地是在你这里。”陆在川说。

    “童占华?我记得他是个有名的拳击手,最近在慈善赛上表现得不错,我们在比赛上见过。”罗奇的心中一紧,强装镇定,微微一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

    面上笑嘻嘻,罗奇的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童占华刚死,怎么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赛后和他聊了几句,他人还不错,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罗奇微微耸肩。

    陆在川目光锐利,直视着罗奇:“比赛结束后,你就再没见过他?”

    罗奇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是啊,我们并不是很熟,比赛那天才第一次见面。”

    他的这番话并没有虚假成分,在明星慈善拳击赛之前,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或线索显示他们曾有过交集。

    “我们需要调一下你们会馆的入住记录。”陆在川说。

    罗奇立马招呼前台人员,将入住记录调出来给他们检查。

    陆在川和段丞上前检查,就发现童占华确实有入住会馆的记录,但在第二天的时间,就显示退房离开。

    而他们桃李健身馆了解到的是,童占华连续三天都有来健身房,并且还有提到自己就住在会馆这边,时间上是有明显冲突的。

    “他只住了一天晚上?”陆在川问。

    罗奇看了一眼系统上的记录:“看样子应该是,我名下的产业比较多,这边的经营都是一段时间听一次汇报,也不太关心究竟有什么客人入住了。”

    “会馆的监控麻烦给我们调一下。”陆在川说。

    此时前台皱着眉头,十分苦恼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啊,去给警察通知调监控啊!”罗奇回头骂了前台人员一嘴。

    “监控……监控坏了。”前台人员低着头,不看和陆在川他们对视。

    “已经坏了有个把月了,找了师傅来修,也没人来。”前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干活的,师傅没来不会催吗?没有监控,要是出个意外你们谁能负责?”

    罗奇直接破口大骂,嘴里喷溅出来的口水都溅到前台的脸上了。

    陆在川和段丞都有些无语,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是在故意和自己演戏。

    ……

    从会馆出来,开始上了回酒店的商务车,明礼的信号才重新出现在地图上。

    看到点位,涂阳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跟点。”

    涂阳说完,付飞林开车离开,小江岗路这边,就继续由杨震盯着。

    第73章

    罗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陆在川眼看他不见棺材不掉泪,索性直接提出要他回警局配合调查。

    警方的刑事传唤,他就算不想去都不行。

    死者的尸体就在他名下的楼盘里被发现,而他在童占华去世前曾与被害人有过接触,理应接受警方的审问。

    罗奇心中百般不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默默跟随陆在川等人回警局。

    审讯室内,气氛凝重。

    陆在川将接头马仔的照片递给他,观察着他的反应,直接的眼神让罗奇感觉如坐针毡。

    “认识他吗?”陆在川问。

    照片中的人让罗奇的脸色瞬间僵住,心中一阵慌乱,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努力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哟,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但我叫不上名字。”他故作苦恼,眼神闪烁。

    面对他蹩脚的演技,陆在川并没有揭穿,只是淡淡说道:“他叫林兵,是你会馆里的员工。”

    罗奇闻言,装出恍若大悟的模样:“怪不得觉得眼熟呢。”

    “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们会馆员工多,我又比较少到那边去,不是每个员工都认识。”

    他看似在道歉,实则将自己与林兵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林兵联系殡仪馆的姚兴宝,秘密处理身份不明的尸体,将其投入焚化炉中焚毁,剩余的尸体则被他出售给餐饮店铺,与牛羊狗肉混买。”

    陆在川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罗奇目瞪口呆。

    “操!他有病吧!”

    罗奇瞬间怒火中烧,失控地破口大骂,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我……我不知道他居然会做这种事。”罗奇愤怒至极。

    罗奇一边怒骂着,一边在他的心中开始盘算。

    若是林兵真如陆在川所言,那他自己是否也会被牵连其中?

    罗奇意识到陆在川他们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心中一紧,立刻调整了情绪,努力掩饰内心的波动。

    “真是太缺德了,怎么还能卖人肉。”罗奇说,“我们店里竟然有这么人品低下的员工,是我们用人没有调查清楚,给你们添麻烦了。”

    段丞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此外,我们在他处理的尸体上发现了注射性成瘾药物的痕迹。”

    罗奇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牙关紧咬:“妈的,这死短命鬼尽给老子惹麻烦。”

    咒骂的声音太小,陆在川他们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如果此时林兵或是姚兴宝在他面前,估计能当场被他咬死。

    他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这……我真不知道,林兵在我们会馆工作也不久,可能是他个人的行为,跟我们会馆无关。”

    “早知道他是个‘兵马俑’,我们绝对不会让他进来工作。”罗奇一再强调,声音中透着无奈和愤怒。

    “我刚才可没说过他涉毒,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有吸毒的行为?”陆在川故意停顿,“行话知道得不少啊,连‘兵马俑’都懂?”

    罗奇瞬间愣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不是,警察同志,你刚才提到他处理的尸体有注射的痕迹,我才会往这方面想的。”罗奇结结巴巴地解释,“他能搞到药,肯定是自己也在吸啊。”

    “还有那个‘兵马俑’,我们做生意的,什么话听不见啊?我们国家禁毒力度这么大,我们当然要小心,绝不能沾染这方面的东西。”罗奇再三强调,“我们一定是遵纪守法的。”

    陆在川见他如此,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去调查过林兵的家。”

    “在他家里发现了大量的现金,以及一个记账本。”陆在川将韩慈刚刚搜回来,还装在物证袋里的记账本丢在桌上。

    “这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笔金钱往来的交易,给钱的人,都是你。”

    陆在川每说一句,罗奇脸色就白一分。

    “为什么给一个会馆员工这么多钱?”陆在川问。

    “警察同志,这个账本写着我的名字,也不能证明钱就是我给的吧,谁知道他是不是用我的名义在收钱记账?”罗奇的脑海中飞速运转,试图找到逃避的出口。

    他的心中一紧,暗自思忖:绝不能让陆在川再继续深入调查下去。

    他心里快速盘算着,若是再继续查下去,自己也难以脱身。

    于是,他决定将责任推得更远:“警察同志,您也知道,我们会馆只是个娱乐场所,很多事情都是员工的个人行为,我们根本无法监控每一个人的生活。您要是想查,就去查林兵吧,这跟我们无关。”

    可没想到,陆在川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是真正的宋清禾。

    “他你认识吗?”陆在川问。

    罗奇的瞳孔瞬间收缩,心中一惊,刚想开口否认,对上陆在川的眼神后,不得不咬牙承认:“这是我助理。”

    ““他人呢?”陆在川继续追问。

    “离职了,半年前就走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罗奇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暗忖:这下麻烦大了。

    “因为什么离职?”

    “他不想干了就走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罗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警察同志,您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难伺候,一个不顺心就辞职,简直太任性了。”

    “他在职期间是住在哪?”陆在川问。

    罗奇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不知道,员工的私生活,我们哪管得了那么多,侵犯个人隐私嘛。”

    从审讯室里出来,陆在川就看到站在玻璃窗前面的宋文煜。

    两人的眼神交汇,似乎在无声中传递着某种暗流。

    “不肯交代?”宋文煜刚来一会儿,并没有听完全程。

    段丞叹了口气:“何止是不肯交代,简直是胡言乱语,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内容都能扯上,总归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不过是个孤独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资本家。”

    宋文煜:“……”

    看段丞的样子,宋文煜一惊,孩子这不是几天没睡觉,疯了吧。

    “金庭呢?”陆在川问。

    “他还在林兵家里。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正在加急检测。”宋文煜回答,“韩慈也在那边,正全力配合他们的行动。”

    “刚才韩慈那边打来电话,报告说林兵家里打斗痕迹明显,现场还有残留的血迹,不排除他被强行绑走的可能。”宋文煜的声音愈加沉重。

    陆在川的心中一紧,面色愈发凝重。

    从他们排查到林兵的行踪到现在,他已经失踪超过48小时的时间。

    如果罗奇察觉到了风声,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那么他们一直追查的线索将再度中断。

    根据规定,刑事传唤最长只能延长24小时,若超过这个时间仍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罗奇与林兵的失踪、童占华和宋清禾的死亡有关,他们就不得不放人。

    陆在川回头望了一眼,组里的人这几天为了处理接踵而至的案件情况,早已疲惫不堪,组里的人都已经好久没睡个整觉了。

    “队长,我们要出外勤了吗?等我们收拾一下。”有人察觉到陆在川的目光,立刻开口。

    尽管疲惫不堪,听到要出外勤的消息,众人立刻坐直了身子

    陆在川说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他也想放他们回去休息,可现在只有24小时的时间。

    如果罗奇逃脱,后果不堪设想,他们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林兵。

    在出发前,陆在川还拨通了方桓的电话,详细说明了当前的案件进展。

    “我们需要知道宋清禾的上线,以及他的居住地点。”陆在川很直接问道。

    方桓叹了口气,眉头微皱:“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宋清禾的直属上线是禁毒总队的副队长,但他前段时间……”

    话未说完,陆在川已然陷入沉默。

    半年前,这位副队长在接女儿放学的路上,遭遇了持刀劫匪的袭击,奋力搏斗却不幸身受重伤,最终不治身亡。

    “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三个知情人吗?”陆在川问完,自己都带着几分不确定。

    卧底行动一般都是系统里的机密,知情人寥寥无几。

    “宋清禾是卧底,专门负责扫黑。如果知情人过多,势必会引发危险。一般情况下,只有两人直接对接,其他上级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对具体情况并不详尽。”

    陆在川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宋清禾的身影。

    宋清禾的死亡发生在五个月前,而副队长的意外则是在半年前,两者相隔不过二十天,难道这真是巧合?

    还是说,宋清禾的身份暴露,导致副队长遭到报复,伪装成街头行凶?

    正因为副队长是唯一与宋清禾对接的人,而他的意外又来得如此突然,才使得宋清禾与他们的联系突然中断。

    等他们开始寻找时,却发现宋清禾早已失联。

    “持刀砍人的凶手现在在哪个监狱?”陆在川问。

    得知地点后,陆在川打算带段丞过去看看。

    与此同时,其他人则被他安排去调查罗奇名下的所有产业,以及宋清禾在罗奇公司工作的情况。

    可车开到半道上,陆在川却突然调转车头,要先去一趟持刀劫匪的家里。

    ……

    被送回酒店后,明礼扫了一眼拓庆,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拓庆目光转向昆山道:“什么时候有空?你要的楼盘人已经安排妥当,可以先见一面。”

    昆山微微挑眉,露出一抹笑意:“随时可以,但我太太可能也想一起去,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拓庆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没什么不方便的。”

    双方商量妥当后,明礼立刻去约人,而昆山则联系孙三小姐,安排她去见楼盘审批的负责人。

    “今天晚上八点,微山湖游船。”明礼挂断电话后,报出了晚上的见面地点。

    塞斯提出自己也想去看看,几人都没有意见,遂约定好了时间,晚上碰面。

    看了眼时间,距离八点不足三个小时,他们决定不再来回颠簸,直接在酒店开了一个包间。

    几人看似在闲聊,实则暗藏玄机,彼此试探着最近的生意行情以及未来的打算。

    拓庆入狱已整整一年,金三角那边的生意,他所掌握的,都是明礼他们收集来的资料,让他得以提前洞悉局势。

    昆山和塞斯的试探,明礼表面轻松,内心却始终保持警觉。

    而拓庆也不愧是能在金三角和索马里那种险恶之地游刃有余的人物,凭借一些资料,便能敏锐推断出商机的动向。

    面对他们二人的试探,忽悠的游刃有余,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让人根本摸不出他的深浅。

    与此同时,明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塞斯身后的保镖所吸引。

    那保镖如同一台冷酷无情的机器,整场静默地坐在一旁,但他的眼神始终紧盯着塞斯,注意着他的安全,即便在这个只有他们几人的房间里,也没有一丝放松。

    当晚七点五十分,几人乘车前往微山湖码头。

    司机是酒店安排的,拓庆也丝毫不畏惧:“我看你一下午都在盯着那个保镖看,对他有兴趣?”

    明礼侧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他是什么来头?”

    拓庆说:“听说他是从掸邦那边一个小村子被抓来的,那一批抓了不少,一开始是打算用来当骡子运货的,后来发现这小子狡猾的很,身手又好,就给带在身边了。”

    “狡猾?”明礼挑了挑眉,实在想不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像是机器人一样的保镖,能和这两个字扯上干系。

    拓庆却笑了,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别小瞧他,他很像曾经的你。”

    明礼眸色微动。

    他当然知道拓庆的意思,所谓的“像自己”,是像曾经那个卧底在他身边,不要命一样为他冲锋陷阵,在金三角和索马里帮他一次次解决麻烦的自己。

    “不过,他和你又不太一样,他比你忠诚。”拓庆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调侃,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表述似乎有些不妥,“不对,我说错了,你也忠诚。”

    只可惜,你忠诚的对象不是我。

    拓庆的后半句始终未能出口,但明礼却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深意。

    明礼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他自负,而是他清楚地知道,拓庆有多恨他。

    能让他用曾经的自己来做对比,那个保镖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明礼在心理盘算着,今晚的事情结束后,要去调查一下那个人。

    虽然手中已有些许资料,但他总觉得,那个人的真实面目远比文件上所描绘的要复杂得多。

    车内,两人的默契对话引起了前排司机的好奇,他频频通过后视镜打量他们。

    然而,明礼和拓庆的表现却显得异常自然,仿佛他们只是在轻松闲聊。

    带着这份疑虑,司机将他们送到了码头。

    在码头边,明礼终于见到了资料中从未谋面的孙三小姐。

    她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优雅而又独特。

    尽管已经年过四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整个人就好像是透露着智慧与成熟的光芒,身上米白色的旗袍衬托的她宛若明月般璀璨,上扬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柔和而又亲切。

    明礼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孙三小姐似乎感知到了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神态从容,落落大方。

    “嫂子越发光彩照人了。”拓庆笑着说道,只是那个笑容似乎不达眼底。

    “过奖了。”孙三小姐微微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温柔,却又不失礼数。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温润而悦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简单的寒暄后,在游船上的服务员引领下,他们走进了船舱。

    此时船舱内部,已经有几个人在坐着了。

    第74章

    看到他们进来,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连身子都没起,依旧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傲慢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他心里明白,这一行人都是来求他的,而他才是这场饭局的主宰,没理由去迎接那些求助者。

    拓庆他们几个面上不动声色,但明礼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心中早已默默记下了这位男人的无礼。

    坐在许应辉旁边的人立刻站起身,声音平和:“人都到齐了吗?既然都来了,就请大家落座吧。”

    明礼暗自打量着这个人,心中明了,他就是负责反腐反贪调查的卧底孟旭。

    主位上的男人,名叫许应辉,是当地一位掌握土地审批权的领导,手中握有不少资源。

    众人纷纷落座后,许应辉端起酒杯,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明礼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听说你们是为了那个烂尾楼盘的事而来。”

    明礼点头:“对。”

    “既然是小孟介绍的,那就算是自己人,我也不想再跟你们遮遮掩掩。”

    许应辉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孟旭递来的酒杯,眼中闪烁着一丝算计的光芒。

    “那个楼盘目前吸引了好几个开发商的目光,主要是因为附近规划建设的商业圈。一旦动工,烂尾楼盘的价格就会水涨船高。”

    “这么大一块土地,要想全部拿下可不容易。”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随手抿了一口温热的酒,眼神中透出几分玩味。

    明礼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

    许应辉这番话,表面上看似随意,实则透着一股威胁的意味。

    不仅是在强调自己在地图“争夺”中的重要地位,好让那些觊觎土地的人好好“孝敬”他,他的言外之意更是暗示,谁“孝敬”的多,谁在这场游戏中就能更顺利地行事。

    拓庆心中闪过一丝不屑,这种人他一向不屑与之周旋,心思全写在脸上,真是蠢透了。

    就在这时,孙三小姐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许总果然高瞻远瞩。”孙三小姐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我们这次来,正是想请教您一些关于烂尾楼盘的事宜,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

    许应辉微微挑眉,似乎对孙三小姐的态度感到满意,嘴角的笑容也悄然加深,透出几分欣赏。

    “你们倒是懂得找人帮忙。可惜,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许应辉目光在打量着孙三小姐的反应,眼神十分直接。

    孙三小姐微微一愣,似乎没有预料到许应辉会如此直白。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坚定地盯着他,缓缓说道:“我们明白,许总在这方面的影响力无可置疑,但我们相信,好的合作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方式。”

    话音刚落,她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从明礼这个角度,并不能看见小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但他明显感觉到,在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许应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根据他们目前掌握的资料,许应辉的贪污受贿金额惊人,平日里那些小打小闹的东西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必定价值连城。

    明礼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暗自琢磨孙三小姐的聪明才智。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既不失礼貌,又蕴含深意。

    昆山在索马里声名赫赫,如今能全权代表他谈判的孙三小姐,显然也并非等闲之辈。

    “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许应辉的语气变得略微严肃,眼神中的玩味被一层深邃的阴影所笼罩。

    他的目光在桌面上游走,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我们希望能与您达成一个共识,关于后续的开发计划。”孙三小姐毫不退缩,继续说道,“我们相信,依靠许总的经验和资源,能够将这些烂尾楼盘重新焕发活力,甚至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许应辉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认真,似乎对她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轻轻放下酒杯,目光变得锐利如刀:“这可不是一笔小买卖,你们准备好承担风险了吗?”

    “我们知道,其中有一家企业,已经在附近收购了几块土地,计划联合开发。”孙三小姐继续道,语气中透着自信,“如果我们能够提前布局,或许能在未来的商业圈中占据有利位置。”

    许应辉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渐渐认真起来。

    他放下酒杯,等待着她要说的下文。

    “我们愿意与许总合作,达成共赢。”孙三小姐接过话头,语气坚定而诚恳,“只要您能帮我们打通审批,我们愿意将一部分利润分享给您。”

    许应辉嘴角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思。

    他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你说得对。”许应辉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明礼和拓庆身上,“我可以考虑你们的提议,但你们能让利到什么程度?”

    “三成。”孙三小姐毫不犹豫地回答。

    停顿片刻后,她补充道:“楼盘地基里埋的那些东西,我们会处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听到这话,许应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顷刻间,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明礼的眼神暗了下来,许应辉的反应不对劲,地基里埋了什么东西?

    孙三小姐又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过了好一会儿。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过了许久,许应辉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塞斯微微挑眉,原以为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戏码,没想到却显得如此压抑。

    酒过三巡,塞斯借着酒意走到外面透透气,拓庆也紧随其后。

    游船上已经安装好了监控和监视器,即使明礼不跟着出去,也毫无问题。

    如果他执意跟着拓庆,反而显得格外突兀。

    “来一根?”塞斯掏出烟,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拓庆毫不客气,心中没有一丝顾虑,随手接过烟,轻松自如。

    “你们真厉害,居然能找到这种人。”塞斯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厌弃,几乎要溢出。

    拓庆吐出一个烟圈,笑着回应:“不好吗?只要能喂饱就行。”

    塞斯轻笑一声:“这可真不痛快。”

    拓庆也笑了,眼神中闪烁着调侃:“这江里的鱼看起来挺凶猛的,不知道会不会咬死人。”

    话音未落,两人便看到江面上,几条鱼频频跃出水面,激起一阵巨大的涟漪,似乎在回应他们的调侃。

    “又不是鲨鱼。”塞斯笑道,“不过要是被船桨绞绞成碎肉,那可就不一定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如果是你拿了货,打算怎么逃?”塞斯好奇地问。

    “公安的通缉令已经下了,”塞斯朝里面瞥了一眼,“想全身而退可不容易。”

    拓庆自然是明白,他在说明礼。

    “唉,能怎么办呢?要不是罗老板办事不周,我们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拓庆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

    塞斯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也不想的,”拓庆叹了口气,“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那就只能断尾求生了。”

    拓庆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决绝。

    塞斯却笑了:“我以为你会很舍不得他。”

    “是舍不得,”拓庆脸上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所以如果他真的走不了,我一定会亲自送他一程。”

    塞斯微微挑眉,没再多说什么,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当他们走进房间时,许应辉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口齿不清,舌头打着结。

    许应辉酒品极差,醉了后总是拉着孙三小姐的手,喋喋不休,任凭旁边的小孟怎么劝说,也无法将他的手掰开,给他急得额头冒汗,不断道歉。

    昆山在一旁静静地喝着酒,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

    好不容易,小孟才将许应辉的手从孙三小姐的手中扒拉开,便提议道:“实在抱歉,我们许总醉得厉害,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宴席自然也就散了。

    小孟带着许应辉离开后,拓庆直言不讳:“嫂子的脾气真好,姓许的那样子,明显就是借着酒劲想占便宜。

    拓庆一边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昆山,完全就是在拱火。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明礼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拓庆感受到明礼眼中那警告,立刻挑了挑眉,乖乖闭上了嘴。

    孙三小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眸中染上些许笑意。

    “早听说你们关系好,今天见了还挺有意思。”孙三小姐说道。

    时间不早,众人陆续散去,各自踏上归途。

    返程的车上,接他们的人是伪装成司机的付飞林。

    明礼直截了当地说道:“许应辉那小子不靠谱,我看昆山的反应是打算弄死他。最好安排几个人盯紧点,文件一旦审批下来,他肯定会动手。”

    “好。”

    付飞林听后,默默记下,准备回去后就上报情况布置准备。

    拓庆却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有的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姓许的贪了那么多,按你们国家的法律,他本该死。昆山杀了他,也省得你们费力去保护一个弃子,何必浪费人力物力?”

    明礼回头看了一眼:“他该不该死,是法律说了算。”

    拓庆轻蔑地撇了撇嘴:“虚伪的教条主义。”

    明礼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闭嘴。”

    “还有罗奇那个楼盘,也要再派人去查一下,地基里可能藏着什么。”明礼继续说道。

    付飞林立刻回应:“杨团长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

    把拓庆送回去后,明礼换了套衣服。

    “那个土地文件,最快什么时候能批下来”明礼问。

    “上级已经连夜商讨对策,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能批,开绿灯。”

    “要出去?”涂阳正对着电脑忙碌,抬头时见他换了身衣服,有些诧异。

    明礼点了点头:“去找陆在川,查一下他的定位。”

    “他的定位在医院?”涂阳一查到陆在川的定位信息,瞬间惊愕。

    涂阳不放心明礼自己一个人过去,拿了车钥匙跟他一起。

    明礼和涂阳一路驱车前往医院,车窗外的街道在夜色中闪烁,路灯的光影斑驳迷离。

    车子驶入医院的停车场,明礼和涂阳下车后,迅速朝着急诊室走去。

    医院的走廊冷清而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两人刚到门口,就看到急冲冲出去的段丞。

    明礼心中一紧,迅速观察周围。

    确认输液室里只有陆在川后,涂阳才让明礼进去,自己则留在门口,紧张地监视着动静。

    听到脚步声,陆在川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副武装、帽子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人。

    他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鲜红的血渗透出来,显得格外刺眼。

    “你手怎么了?”

    “禁毒总队副队长遇袭身亡,我想去了解一下持刀劫匪的家属情况,结果到他家后,发现里面有人持刀行凶,我不小心被划了一道。”陆在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

    明礼闻言眉头紧皱,陆在川的身手不差,不至于一个持刀劫匪都对付不了。

    看出他的疑惑,陆在川解释:“那人把家里的煤气打开了,伪造成煤气中毒的死亡。”

    因为救人吸入了煤气,那人为了逃跑,用孩子做威胁,这才不小心着了道。

    “家属现在情况怎么样?”明礼问。

    “还在抢救,段丞已经过去了。”陆在川说话时,目光始终锁定在明礼的脸,眼神中满是眷恋。

    他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过来坐,抬头跟你说话有点累。”

    明礼走过去,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刚一坐下,明礼便感受到陆在川那炙热而关切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你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黑眼圈好重。”陆在川心疼地说道

    明礼忍不住笑了:“你还说我呢,你那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陆在川轻轻握住明礼的手,模仿着他在自己手心打圈的动作,温柔地在他手心里画圆,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驱散。

    明礼的掌心被他轻轻勾动,痒意蔓延,忍不住将他的手握住:“挂着吊瓶还不安分呢。”

    听着他语调微微上扬,陆在川心中一暖,能感受到明礼的心情还不错。

    看着他那张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眸,陆在川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明礼回头,目光与陆在川相遇的瞬间,仿佛一根隐秘的弦被拨动。

    “我听涂阳提起,你今天去过罗奇的会馆。”明礼知道时间紧迫,尽管心中不舍,责任感却让他不得不将任务放在首位。

    “嗯,很滑头,现在人还被我扣在警局,时间不多了。”陆在川说。

    “方一渠已经赶去了监狱,韩慈带人去劫匪家里做现场勘查,两边同步进行,希望有新的进展。”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警方开始调查罗奇,劫匪的家属立马就遇到袭击。

    他们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陆在川原本想着急回去处理事情的,奈何受伤的伤口有些深,医生缝针完非得让他挂一瓶点滴才肯放他走,他现在也只能在医院等消息。

    经过一番思索,明礼果断地将罗奇会馆地下拳场的情况告诉了他

    “罗奇假借会馆的名义,在地下开设全场,设下巨额赌注台,甚至是毒品交易。”

    “你们今天调查的会馆只是个幌子,真正的交易地点藏在一条街后的民居里,然而会馆内有一个秘密入口可以通往那里。”

    明礼将自己绘制的路线图摊在他面前,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勾勒出一条隐秘的通道。

    看过后,他迅速将图纸折叠,塞进了陆在川的衣服口袋。

    两人正商议着后续计划,钟意的一个电话打来,瞬间打算了他们的思绪。

    “队长,你抓回来的那个人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林兵!”

    第75章

    陆在川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震惊。

    他曾仔细研究过林兵的资料,但袭击他的持刀劫匪,外貌与资料中的描述大相径庭,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将他往林兵的身份上去想。

    电话那头,钟意的声音继续传来:“他说他是被人指使去杀人的,如果不照办,他在老家的父母就会立刻遭到杀害。迫于无奈,他才选择了行动。”

    “我们从他随身的手机上找到了威胁短信。”钟意说道,“不过,由于照片部分区域存在重叠,我们让技术组进行了处理,结果发现那些威胁信息中的照片都是合成的。”

    “对,”钟意回道,“而且,那张合成的照片极其粗糙,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细致的处理,稍加观察就能看出破绽。”

    “重合的?”陆在川眉头微皱,显露出一丝诧异,“林兵对照片没有怀疑吗?”

    “林兵的脸上有非常多刚结痂的刀痕,从审讯过程中可以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我们还叫来了心理医生从旁协助。”

    钟意停顿一下后,给了陆在川一些思考的时间,才继续说道:“心理医生那边给出的反馈情况是,那些伤口都是绑架他的人所为,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创伤。当他看到那张照片时,心中充满了恐惧,根本没有仔细思考,便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父母也落入了险境。”

    陆在川的心脏猛地一紧,思绪如潮水般涌动,感觉到绑架林兵的人背后的算计,不由心生寒意。

    “有没有人去林兵老家确认情况?”陆在川问道。

    “去过了,没发现任何异常,两个老人都安全无恙。”钟意回答道。

    为了防止林兵逃回老家,陆在川迅速协调了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安排他们在林兵老家附近蹲守,以确保他的父母确实处于安全状态。

    “另外,林兵提到,他一周前在与姚兴宝交接完要处理的尸体后,就被人绑架,直到今晚才被放出来去杀人。”钟意补充道。

    “根据林兵的交代,对方显然知道他多次帮罗奇处理尸体,并从中获利,明里暗里的告诉他,罗奇对他捞钱的行为非常不满。”

    “也因此林兵认定,就是罗奇因不满他私下捞钱而要杀人灭口。”

    陆在川的眉头紧锁,眼前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电话挂断后,陆在川转向明礼,发现他正低头沉思,神情凝重。

    “现在林兵坚称是罗奇要杀人灭口,你怎么看?”陆在川问道,想要听听明礼的看法。

    “你在审讯罗奇时,他听到林兵从中获利的事时表现得很震惊,你觉得他是在说谎吗?”明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陆在川一个问题。

    “不像,当时他表现得非常气愤,并且下意识说出了‘兵马俑’三个字,如果真能预见今天的局面,以罗奇的手段,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他一定能掩饰得更好。”

    “禁毒总队副队长的死因调查结果如何?”明礼问道。

    陆在川沉吟片刻,回答道:“上级的调查结果显示,副队长在被砍伤前,凶手酒后服用了过量的草酸艾司西酞普兰,伤人后自己就休克抽搐倒地不起,被赶来的警方紧急送医抢救,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明礼微微皱眉,显得有些困惑,陆在川便进一步解释:“草酸艾司西酞普兰是一种治疗重度抑郁症的药物。”

    “但这种药物有诸多不良反应,比如狂躁和皮下出血等。”陆在川说,“在送医检查时,医生就发现他有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如果送医不及时,可能和副队一起就死了。”

    陆在川继续分析:“经过对双方社会关系的调查,我们发现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且也不符合雇凶杀人的情形,因此案件被当作突发事件处理。”

    “你为什么突然要去那人的家里,是有什么怀疑吗?”明礼问。

    陆在川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方老总在跟我谈案情时提到,副队长被袭击时,凶手是在幼儿园门口行凶。”

    “当时的幼儿园门口有非常多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和孩子,从他的行动轨迹来看,目标非常明确,显然是冲着副队长而去。”

    陆在川对上明礼探究的眼神:“如果是激情杀人,又或者是受到药物的控制,产生幻觉,目标似乎并不能这么确定。”

    “所以我想去他家调查一下他的病史,了解他常用的药物,或者看看是否有受到特定刺激的可能。”

    从陆在川的解释,明礼瞬间明白,他这是对副队的死存疑,认为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这次过去,就想要排查一下,看凶手是否有被人故意引导,袭击副总队长的情况。

    “副队和宋清禾先后死亡,如果副队的死亡是意外,完全没有必要去动凶手的家属。”明礼低声说道。

    “罗奇正处于刑事传唤的关键时刻,而林兵在被囚禁后重获自由,却再次卷入了“杀人”风波,心中充满恐惧之余,又将矛头对准了罗奇。”

    “如果绑架林兵的人真的是罗奇,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礼提出疑问,“难道是觉得自己死得不够快?”

    “以及当初袭击你的那个人,也是因为需要药,你们对那个孩子做了药物检测了吧,结果如何?”明礼我。

    “成分与琥珀相似,但却不是琥珀,更像是一种新品衍生物。”陆在川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琥珀价值连城,尤其在黑市上的价格更是飙升。如今市场上掌握大量货源,并能研发新品衍生物的,只有那位制药师。这样一来,矛头又再次指向了罗奇。”明礼的声音愈发坚定。

    “你的遭袭、副队的遇袭、宋清禾的死亡,甚至林兵、姚兴宝,你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或是那个想要除掉罗奇的幕后黑手手中的刀。”

    明礼很直接地点明了眼前的局势。

    “一个个连环局下来,罗奇没有活路,要么死在警方手里,要么被幕后的人吞了。”明礼直接挑明现在的局面。

    陆在川眸色微动:“罗奇混黑多年,仇家很多。”

    更糟糕的是,这些仇家往往隐藏在暗处,警方的调查难度可想而知。

    否则,宋清禾也不会潜伏多年,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目前的局势大多围绕琥珀展开,最终的利益聚焦点,几乎全在琥珀的可能性上。”

    明礼说着,突然灵光一闪,神情微微一变。

    陆在川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你想到了什么?”

    明礼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沉重:“现在还无法确定,我需要进行测试才能得出结果。”

    “从现状来看,虽然林兵指认罗奇,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罗奇一定是杀人指使者。”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脸色凝重:“距离你要放人,已经不到12个小时了。”

    “一旦他出去,势必会有不小的动作,动作越大,你们获得他犯罪证据的概率越大。”

    明礼站起身,虽然这个时候他是很想陪在陆在川的身边,可时间不等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要走了?”陆在川下意识皱眉。

    明礼察觉到他的情绪,脚步微微停顿。

    等陆在川反应过来时,明礼已经折返回来,唇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明礼轻轻咬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等干完这票,带你回家见家长。”

    陆在川被他半开玩笑的语气逗得有些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别胡说。”

    “我说真的。”明礼笑道,“上了我的床,你就是我的人了,想赖账可不行。”

    陆在川微微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不是你上了我的床吗?”

    明礼想了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那就更得回家见家长了,我高低得给自己挣个名分回来。”

    “我真要走了。”说完,明礼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语气中透出几分关切,“小心一点,别老受伤。”

    陆在川的眼神瞬间柔和,心中一暖:“好,你也小心点。”

    明礼仔细观察了一阵,确定外面没有情况后,很快就走了。

    输液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如果不是空气还残留着中似有若无的那股淡淡沐浴露的味道,陆在川要怀疑刚刚明礼的出现,是不是一场梦。

    陆在川看了一眼旁边的输液瓶,稍微调快了一些点滴速度。

    ……

    从医院走出,涂阳回到车上,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陆在川没事吧?”

    “被划了一刀,已经缝合了,伤口还在渗血,估计伤得不轻。”明礼的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忧虑。

    涂阳眉头紧锁:“他最近也太寸了一点,接二连三的遇到袭击,这频率未免也太高了。”

    “我们现在回去吗?”涂阳问。

    明礼点头:“回去,把近一年的资料调出来,我怀疑有人比我们更早一步潜入境内。”

    涂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在回程的路上,明礼简要地向涂阳梳理了与陆在川的对接情况。

    现在,陆在川那边的案件目标异常明确,都是直指罗奇而去,但所有线索都围绕着琥珀展开。

    尽管他们这段时间与罗奇有过接触,见过琥珀的现货,却始终未能见到那个神秘的制药师。

    一开始,他们以为制药师被困在境内,走投无路,才选择了罗奇作为依靠。

    如今种种情况来看,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与其说是在培养一个红蝎,不如说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替死鬼。

    如果制药师真要选择,罗奇虽然涉黑,但论实力,和当年的红蝎相差太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人物。

    那些活跃在金三角和索马里等地的“大老板”,无一不是精通制药手段的高手。

    哪怕个别不懂技术,也是从掮客一路打拼,积累人脉、资源与渠道,称霸一方。

    就连那个自称艺术家的拓庆,在化学领域也有着惊人的天赋。

    他们为了赚钱,自己可以不吸,但一定要懂原理,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把生财之道握在手里。

    明显,罗奇并不符合这些要求。

    他既不懂技术,又没有做掮客的经验,怎么看都不是合作的上乘选择。

    更令人费解的是,制药师拥有暗网渠道的联系方式,完全可以抛弃罗奇,直接与塞斯他们联系。为什么还要高调发布悬赏?

    悬赏发布后,制药师的踪迹仿佛在瞬间消失,整个事件中,唯有罗奇在不断活动。

    他们之所以暂时配合按兵不动,就是为了引出制药师,连同潜入境内接货的人一网打尽。

    可现在明礼的心中却升起了疑虑。

    即使合作真的达成,制药师会如约出现吗?

    还是说,制药师抛出的消息从始至终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目的在于引诱他们入局,真正的意图另有其人。

    明礼的想法大胆,却同样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不敢耽搁,立刻返回,翻阅以往的资料,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如果能够找到证据,证明明礼的猜想是正确的,局势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是,杨震那边竟然有了意外的发现。

    凌晨三点半,杨震拖着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基地。

    “我靠,你这是被炮打了吗?”涂阳见他这副模样,惊得目瞪口呆。

    不仅杨震身上沾满了灰尘,身后跟着的几位同伴也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跟被炮打了也没什么区别。”杨震一边说话,一边身上掉灰下来。

    他的头发上也积满了尘土,稍微一动,便掉下大把的灰。

    明礼见状,脚下一蹬,滑轮椅子后退了好大一截。

    “你要不要退得这么远?”杨震惊讶地问。

    “我是病号。”明礼语气诚恳,“肺部感染刚痊愈,不能接近粉尘。”

    杨震:“……”

    他知道,明礼就是嫌弃自己。

    好不容易把身上的灰都抖干净了,杨震才道:“我们在楼盘里搜罗半天,发现一个堆放建筑垃圾的地方有些不对劲。”

    “过去后,就发现里面有好几个黑色的行李箱,里面全都是钱。”

    杨震说:“我们刚要过去把箱子拖出来,就爆炸了,得亏我们跑的快,不然明天你就在社会新闻上看到我了。”

    “然后就发现,爆炸点还炸出几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尸体,没办法,我们就只能报警,叫陆在川的人过来处理,东西只拍了照。”

    杨震将相机通过数据线连接到电脑,屏幕上闪烁着照片的画面。

    若每个箱子都装满了钱,那么数量将是惊人的。

    “你们走的时候,确定看到市局的人过去了,不是分局的人吗?”涂阳有些不放心。

    “确定是陆在川的人,我看到了他们局里的法医在才走的。”

    第76章

    陆在川刚结束点滴,匆匆赶回局里的时候,宋文煜已经从那座烂尾楼里带回几具枯骨,正忙着进行尸检。

    “队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钟意看到陆在川,惊讶地问道,“你手上的纱布还在渗血呢。”

    陆在川低头瞥了一眼,心里并不在意:“估计是缝针时碰到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关切地问。

    “附近的居民听到烂尾楼盘有爆破声,打的报警电话。”钟意解释。

    由于上次他们在那栋楼里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所以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如今再次发生爆炸,居民报警也在情理之中。

    “但奇怪的是,我们到现场后联系报警的居民,发现对方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查询号码后发现归属人信息缺失。”

    陆在川想起明礼提到过,杨震今晚去看烂尾楼了。

    号码信息缺失,极有可能是他报的警,而他的号码被处理过也并不意外。

    此时,韩慈拿到了最新的报告,刚从办公室走出来,便看到了陆在川。

    “爆炸使用的炸弹,和上次炸楼的炸弹一模一样。”韩慈说,“这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

    陆在川凝视着炸弹的碎片,心中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次的炸弹与明礼带回来的样式如此相似?

    明礼设计的炸弹是简易装置,军区特战部队常用,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编号,和制作材料做了替换。

    接连两次都出现了这个炸弹,陆在川没有办法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他们曾向上级询问此事,得到的反馈是并没有发现不明身份的卧底。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陆在川沉浸在思考之中,韩慈继续向他汇报最新的调查进展。

    “我们从抢回来的行李箱上发现了几个指纹。”韩慈的声音平静,却透露着几分疲惫,“经过系统比对后,依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当前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对应的数据。”

    这段时间,他们接连遇到一些难以追查的尸体,案件的复杂性让人倍感压力。

    “为了监控烂尾楼盘的情况,在上一次爆炸发生后,我们在现场安装了监控设备,结果捕捉到了一些可疑的画面。”韩慈继续说道。

    陆在川立马问道:“监控拍到了什么?”

    几人急匆匆地聚到电脑前,韩慈调出了监控视频。屏幕上,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陆在川仔细凝视,尽管人影不清,但他能感受到那人行事的谨慎与小心。

    那人似乎意识到了警方的监控,全程紧贴墙面,行动极其隐蔽,摄像头只捕捉到了他的一小部分身影。

    只能确定有人在,但具体干了什么,并不能看的非常清楚。

    “这边停一下!”陆在川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镜头下晃了一下。

    韩慈立马对这个视频片段进行截图,找来了技术组的成员帮忙分析。

    约莫十几分钟后,那个人从楼盘内走出,随后,剧烈的爆炸声震撼了整个区域。

    爆炸的震颤让摄像头都随之晃动了几下,一瞬间的火光瞬间将镜头内拍摄到的画面照亮。

    监控视频并未拍到杨震一行人进入楼盘的画面,陆在川在安装监控时,已将监控区域的具体位置清晰标注并发了过去。

    看来,杨震是提前避开了那些监控区域,潜入了楼盘,成功避免了被拍摄。

    当陆在川被宋文煜叫去解剖室时,天色已然亮起。

    宋文煜的脸色阴沉,陆在川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情况很不好吗?”陆在川问。

    “这些死者的死亡时间各不相同,最早的已经过去八年,而最近的一具则是在去年,时间跨度相当大。”宋文煜的声音低沉。

    他继续说道:“虽然死者的身体上白骨裸露,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并不是单纯的白骨化。”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凝重。

    “在医学和生物学上,白骨化指的是身体软组织腐败后,经过软化、液化等反应,最终完全溶解消失的过程。”

    “正常情况下,尸体的白骨化会导致指甲和毛发自然脱落。然而,在这里的几具尸体上,经过仔细检查,我们发现头皮部分并非正常脱落,而是被暴力撕扯和切割下来的。每具死者的头骨上,都留下了利刃刮骨的痕迹。”宋文煜的语气愈发沉重。

    陆在川听到这些,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解剖台上的尸骨,心中一阵毛骨悚然,仿佛有无形的寒意从脊背蔓延而上。

    “此外,死者的骨头上还存在多处钝器击打造成的不规则骨折线,这意味着他们生前遭受过多次残酷的暴力攻击,身体的多处骨骼因此断裂。”

    宋文煜的声音如同沉重的锤子,击打在陆在川的心头。

    他带着陆在川走向另一具尸体,指着那具尸体说:“这位死者的脊椎骨已经断裂,双腿的腿骨更是粉碎性骨折,手臂则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经过检测,这些伤痕都可以确认是生前所致。”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心中翻涌着不安。“你刚才提到,他们的白骨化并非正常溶解,难道也是被刀剃的吗?”

    宋文煜点了点头,神情愈加凝重:“没错。”

    “除此之外,在死者尸骨不远处,我们还发现了用福尔马林浸泡过的组织器官。”他继续道,“尽管保存不当对结果有一定影响,但仍然能够提取出一些有价值的数据。”

    宋文煜将一份检测报告递给陆在川:“经过DNA检测,这几种脏器都属于同一名被害人。而且,检测结果显示,脏器中的酒精含量明显超标。”

    陆在川接过报告,心中暗潮汹涌,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但在死者的胃部,经过仔细检查,并未发现任何酒精的痕迹。

    这意味着,酒精并非通过口腔和食道进入胃部,再通过血液循环到达各个器官。

    陆在川眉头紧锁,心中疑云重重:“你怀疑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的?”

    “注射。”宋文煜说,“通过注射,将高浓度的酒精直接注入血管,酒精迅速随血液循环,蔓延至全身各个器官。”

    “我刚才提到过,找到的脏器保存不佳,这会影响尸检结果。”宋文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但即便如此,脏器中的酒精浓度依然惊人,注射进入血管的酒精浓度,可能超过了75%。”

    他继续解释道:“75%的酒精浓度是常用的医用酒精,获取并不困难。如此高浓度的酒精进入血液,必然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严重损害,心脏负担加重,肝脏也会受到重创。要不了几分钟机体就会死亡,死亡过程会非常的痛苦。”

    “死者与凶手之间,应该存在很深的仇恨,否则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人。”

    陆在川仍在消化这些令人震惊的信息。

    然而,宋文煜接下来抛出的消息更是让他心头一震。

    “几名死者的指骨与常人略有不同,显然,他们有着长期握枪的经历。”

    ……

    明礼接到消息,有人约他见面。

    涂阳眉头紧锁,心中不安:“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明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有诈也得去看看。”

    他到达约定地点,目光扫过四周,却没有见到塞斯,只有塞斯身边的保镖帕蒙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礼站在没有护栏的栈道边,任由海风肆意吹拂他的发丝,心中暗自警惕。

    “有什么事情非要约在这里?”明礼直截了当地问。

    “罗奇接二连三的爆雷,已经被警察盯上,形势相当严峻。”帕蒙毫不掩饰,直接道出来意。

    “哦?”明礼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待他的下文。

    “所以你们想做什么?”明礼问道。

    “再这么耽搁下去,我们都跑不掉,我不相信你们一点警觉都没有,最近军警双方已经在蠢蠢欲动,就打算在我们交货接人的时候把我们一网打尽。”

    帕蒙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合作,只要制药师能顺利出境,未来的货源就不成问题,我们可以共同开拓红蝎的渠道。”

    明礼挑了挑眉,冷静地问:“这种事情我们也做不了决定,你老板怎么不来?”

    “他被昆山缠住了,无法脱身。”帕蒙的语气中透着无奈,“昆山并不是为了烂尾楼盘而来,他真正的目标是琥珀的合成公式。”

    “他打算自己动手,甚至连制药师都不打算带走,烂尾楼盘不过是他的幌子,一旦出事,楼盘的事情就会被曝出来,吸引军警的注意力。”

    “如果只有罗奇一个人不够,我们都会成为他的替死鬼,他已经与制药师秘密接触上了。”

    明礼心中一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制药师也答应,只要他帮忙杀了陆在川,就可以把琥珀的合成方式交给他。”

    明礼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又被压抑回去,情绪如同涟漪般稍纵即逝

    “为什么?”明礼忍不住问道,“制药师为什么非要杀陆在川?”

    帕蒙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凝重:“昆山曾在一次闲聊中提到,五年前红蝎遭到围剿,当地村民为了掩护红蝎的逃跑,自愿阻挡军警的行动,而制药师的父亲就是当时狙击的领头者。”

    “那场暴动中,现任津宁市公安局刑侦队长陆在川开枪打死了制药师的父亲,并带走了他的弟弟。由于走私罪名严重,弟弟最终被判死刑。为了复仇,制药师冒险来到津海,甚至以红蝎的货物和琥珀的合成配方作为诱饵,就是为了杀了陆在川。”

    “我们老板入境后,他就动过一次手。”帕蒙说,“罗奇迟迟不肯动手,制药师为了逼他,就以他的名义找了姚兴宝,袭击陆在川。”

    “制药师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一定能成功,他这么做就是迫使罗奇跟自己在同一条绳子上绑紧,把罪名嫁祸到他头上,让陆在川去调查他,导致罗奇为了脱身,不得不对他动手。”

    帕蒙一直在观察着明礼的反应,似乎看他接收良好,没有太大的反应后,才继续说说道。

    “他并不打算依赖罗奇来改变自己的处境,实际上,他完全有能力独自离开。但他需要一个替代者,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完成复仇,而罗奇正是他选中的替死鬼。”

    “我老板怀疑,昆山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先我们一步入境,和制药师达成了合作关系,如今他计划周全,我们要是再不联合起来,怕是真要成他的替死鬼,人财两空。”

    明礼静静地倾听,心中波涛汹涌。

    他意识到,若帕蒙所言属实,眼前的局势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制药师的复仇计划犹如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笼罩着每一个参与者,而他自己也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你们的打算是什么?”明礼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昆山真的已经在津海,而罗奇又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如果有什么行动,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他并未急于表态是否合作,而是想先探听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你们打算合作吗?”帕蒙的态度也显得格外谨慎。

    “如果不合作,告诉你们计划,岂不是把刀送到你们手里?你们若转身去和昆山勾结,这种赔本的买卖,我们可不想做。”

    明礼微微挑眉,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可如今的局势,全凭你们的一张嘴,若没有证据,我怎能相信你不是在算计我们?”

    帕蒙明白明礼并不好糊弄,沉吟片刻后,终于低声道:“烂尾楼盘,我炸的,两次。”

    听到这话,明礼瞬间眯起了眼,心中警觉:“为什么?”

    帕蒙缓缓解释:“是为了拉昆山下水。”

    “孙三小姐的父亲并非善类。楼盘建设期间,死了几个工人。为了确保楼盘顺利完工,他竟将那些工人的尸体灌入水泥,伪装成建筑垃圾处理掉。”帕蒙语气凝重,“我第一次炸掉的地方,正是他处理尸体的地点。”

    “第二次炸楼,是昆山在和罗奇周旋时,他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罗奇把发现了军警的卧底和线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并不清楚昆山的妻子就是当年孙氏集团的女儿,得意洋洋的和昆山讲述,自己是如何仿造孙三小姐父亲放年处理尸体的手段,处理掉那些人。”

    “他表示如果被发现了,就打算嫁祸到孙三小姐的父亲身上。”

    帕蒙微微停顿,缓缓道:“不仅仅是那些警察和线人,就连负责对接信息的上级,也都被罗奇一一处理掉了。”

    明礼眉头一挑,目光如炬:“这个消息是谁透露给你们的?”

    “昆山。”帕蒙毫不犹豫地回答。

    明礼凝视着他,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主动向你们透露消息,难道是出于好心?”

    “你当初炸楼,除了是想拉昆山下水,实际上也是打算把我们拖下水。”明礼直截了当地揭穿了他的意图。

    “炸楼嫁祸,让我们与昆山只能在表面维持和谐,暗地里却互相争斗,而你老板则在我们双方之间游刃有余,进可攻退可守。”明礼的眼神透出一丝锐利。

    明礼看着他:“和昆山合作不下去,就来和我们合作,不管怎样,最后他都不能空手而归,谁要是手腕软一些,谁就栽了,你老板才是真是好算计。”

    帕蒙的脸色微微阴沉,似在思索如何反驳。

    明礼却抢先一步,语气坚定:“今天你约我见面,看似昆山要出手,逼迫我们走投无路,迫使我们联手反击,实际上不过是塞斯先发制人,把本就混乱的局势再搅动得更混一点,最后究竟谁赢,就不好说了。”

    “完了还打着一副为我们好的旗子,我是不是得给你们颁个奥斯卡小金人?”明礼一点都不带客气地嘲讽,“你老板不去演戏,真是演艺界少了个闪亮之星。”

    “想要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告诉塞斯,拿出诚意来。不然,我们不介意一个个地把竞争者踢出去,踩死。”

    第77章

    帕蒙气得牙痒痒,明礼的难缠多少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想到带着他往局里绕,可明礼根本就不进陷阱,不仅不进,还把他们的意图全给戳穿了。

    “既然要合作,那就得诚意相待。”明礼淡淡地说。

    帕蒙听闻明礼的想法后,神色凝重:“我没有办法做决定,这件事要回去和我老板商量一下。”

    明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等你们的消息。”

    这个笑容在帕蒙眼里,犹如一根刺,扎得他心里不舒服。

    帕蒙走后,明礼脸上勾起的笑容瞬间消失,回到车上后,立即问起了当年的事情。

    “五年前围剿红蝎时,陆在川带队镇压村民的事是真的吗?”明礼直截了当地问。

    涂阳点头,神情凝重:“是真的,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急红眼了,以为我们在断他们的财路,死活要保住红蝎,甚至抄起自制的枪支与我们对抗。”涂阳的声音低沉。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上级决定让陆在川带队处理。在过程中,几个首领村民反抗得非常激烈,甚至鼓动其他村民开枪反击,最终导致多人受伤和死亡,陆在川才被迫开枪击毙。”

    涂阳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那些村民都被洗脑得彻底,认为用他们一代人的辛苦换取三代人的财富是值得的,对红蝎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为了瓦解他们的意志,上级决定抓几个典型,亲眼在他们面前爆破那些村民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楼房,以此达到精神上的冲击,这场爆破也是由陆在川带队执行的。”

    听到这里,明礼的眉头愈发紧皱。

    镇压和爆破,这在那个村民眼中,无疑是彻底断了他们的财路。

    自己“打拼”多年好不容易盖起的房子,突然被人炸了,怎么能不恨。

    “如果帕蒙说的都是真的,他会来找陆在川报仇,那第一次袭击未果,肯定会有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涂阳的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安。

    明礼垂眸思索:“如果是真的,我们先下手为强。”

    “你想做什么?”涂阳皱起眉头。

    “逼出制药师。”明礼的声音冷静而决绝,“另外,关于那几具尸体的情况,我们也必须核实清楚。军警除了联系不上宋清禾,还有其他线人或卧底吗?”

    涂阳面露难色:“卧底的身份相对容易查找,大多是从军校或警校挑选出来的人才,尽管资料处理得再干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但线人的情况就复杂多了。”

    红色线人通常是警方挑选的专业卧底,为了任务的需要,他们有时也会招募一些社会闲散人员或有犯罪经历的罪犯,以此来减轻罪责。

    例如,现在跟着明礼的拓庆就属于这种情况。

    但拓庆与众不同,他的一切行动都在明面上,始终与明礼保持同步,绝不会脱离他们的视线。

    黑色线人就出现只有招募对方的警务人员知道的情况,要排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甚至可能查不到。

    ……

    陆在川赶着时间,去见了一次杀害副总队长的劫匪。

    在得知自己的家人险些被杀,他的情绪瞬间失控。

    根据当时的监控录像,劫匪的情绪明显失常。

    因此在将他抓回后,警方立即进行了尿检,却并未在他体内发现任何异常。

    他甚至对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杀人。

    “在事发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还能回忆起细节吗?”陆在川问。

    那人满脸痛苦,双手紧揪着头发,低下了头:“我真的不记得了,那个时候我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在那之前,我就喝了超市门口促销的牛奶试吃。”

    陆在川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方桓意识到他已经深入调查此事,并将当时案件的资料发给了自己。

    从监控视频中可以看到,牛奶是从一位穿着玩偶服的推销员手中接过来的。

    负责调查的人员前往超市进行询问后,得知那位穿玩偶服的人只是个兼职,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超市的监控也未能捕捉到他的面容,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有没有看到脸?”陆在川继续追问,试图从劫匪的模糊记忆中找到线索。

    他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无助的神情:“我只记得他穿着一身奇怪的玩偶服,声音低沉,似乎故意压低音调。当时我只顾着喝牛奶,根本没注意他。”

    “但是他的手上有个纹身,是一条双头蛇,旁边还有一道很长的伤疤。”

    他的话音刚落,陆在川的心猛地一沉。

    闻言,陆在川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能确定吗?”陆在川追问一句,“为什么调查的时候,你没有提到这个信息点。”

    “我当时意识都是模糊的,这个信息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又不敢肯定,才没有说的。”

    劫匪当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不确定的消息,索性就不提了。

    要不是今天陆在川来再问一次,他根本就不会主动去提起。

    “伤疤大概在什么位置?”陆在川问。

    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下,陆在川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宋清禾的尸体上,正好有这样一道伤疤,而且恰好出现在双头蛇纹身的上方。

    那是罗奇帮派里的人都有的纹身,但纹身上的伤疤,会这么巧合的出现在同一个位置上吗?

    转眼间,24小时的刑事传唤时间即将到期,罗奇的律师已经在公安局等候了小半天。

    看到陆在川走进来,律师立刻迎了上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陆队,时间已经到了,你们也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我当事人有罪,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陆在川看了他一眼:“准备放人。”

    审讯室的灯光刺眼得让人窒息,压抑的气氛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空气似乎都被这刺眼的光芒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罗奇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背部不自觉地挺直,然而长时间维持同一姿势使他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空洞凝视着前方的墙壁,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动作僵硬地转向门口。

    当看到陆在川走进来时,罗奇露出一个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疲惫与愤懑。

    “陆警官,看样子你是无功而返啊。”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屑,经过一天的拘留,他的耐性早已消磨殆尽。

    “你的烂尾楼盘昨天又被炸了一次。”陆在川冷静地回应,声音中透着一丝压抑的严肃,“里面炸出了死亡多时的尸骨和装钱的行李箱。”

    罗奇怎么也没想到,临了要放他出去,陆在川还能给他抛来重磅消息。

    “怎么……怎么可能?”他愤怒地质问,眼中燃烧着不安与恐惧,“我的楼里怎么会有尸体?是谁要陷害我!”

    陆在川将烂尾楼盘里找到的尸体照片递给罗奇。

    原本还在愤怒中指责他人的罗奇,瞬间沉默,眼神瞪得大大的,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照片,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在川将他的反应悉数看在眼里,面上却情绪不显。

    “你认识他们吗?”陆在川问。

    “不认识,谁知道怎么死后丢到哪里去的。”罗奇的眼神躲闪,甚至连多看一眼那些尸体的勇气都没有。

    罗奇的不承认在陆在川的预料之中,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韩慈走了进来,神情中带着一丝疲惫:“手续都办好了,可以放人了。”

    陆在川点头,语气依旧冷静:“打开吧。”

    罗奇和律师一起走了,韩慈准备带人去暗中跟上。

    “妈的,那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不是已经处理掉了吗?”

    罗奇走出公安局的大门,心中仍然翻腾着对尸体被发现的震惊与愤怒。

    他的律师紧随其后,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他们就算怀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尽管如此,罗奇的心情却如同乌云密布,无法平静。

    就在他们走到街角时,准备上车时,突然两辆黑色轿车迅速驶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

    罗奇心中一紧,直觉不妙,刚想拉住律师,却已为时已晚。

    刺耳的枪声划破了空气,几道火光闪烁,子弹如雨点般朝他们射来。

    “快跑!”律师大喊,试图护住罗奇,但他的声音还未落下,便被一颗子弹击中喉咙,鲜血狂喷而出,瞬间倒在了地上。

    罗奇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律师的身体无力地倒下,心中怒火中烧。

    “该死!”罗奇立马跑向前面律师开来的车。

    就在这一刻,远去的黑色轿车又一次折返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的警报声在耳边响起,刺眼的灯光照亮了他模糊的视线。

    罗奇被抬上担架,听到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感觉身体被推进了医院的急救室。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罗奇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却感到身体愈发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

    医院的急救室内,监护仪发出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意识在昏迷与清醒之间徘徊,模糊的视线中闪现出几张焦急的脸孔。

    医护人员忙碌地穿梭,低声讨论着他的伤情。

    韩慈身上沾满了罗奇的鲜血,正通过电话与陆在川紧急沟通情况。

    陆在川怎么也没想到罗奇刚踏出公安局就出了事情,直接在警局附近动手,凶手未免也太过嚣张了一些。

    正当两人紧张交谈之际,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神色匆忙地冲了出来。

    “警察同志,那个病人让我告诉你,他是昆山的人,索马里的大毒枭想要杀他,他现在就在津宁市内!”

    医生是怎么也没想到,就和平常一样抢救状况紧急的病人,还能听到新闻里才能听说的大毒枭。

    电话还没挂断,电话那头的陆在川也听到了这句话。

    “我能进去吗?”韩慈立马问道。

    医生见状,意识到事态的紧迫,破例允许韩慈进入手术室。

    罗奇瞪大双眼,身上都是血,显得格外骇人。

    他看清是韩慈后,几乎是咬紧牙关,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是昆山,他想杀我!你们在楼盘里找到的尸体,都是你们警察的卧底和线人,都是他杀的,我有证据!在我徐水湾别墅的保险柜里!快抓住他!”

    陆在川立刻指示手下前往徐水湾别墅取证,同时他自己则赶往追踪那两辆车。

    此时,明礼的手机震动,帕蒙发来新消息。

    “立刻派人去医院!”明礼语气急促,“罗奇遇袭,有人想杀他,切断他与昆山的合作。”

    涂阳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惊愕,急忙开始准备行动。

    就在此时,旁听了全过程的拓庆却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明队,我们去见个人吧。”

    明礼回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又想做什么?”

    “我在帮你啊。”拓庆面前是一桶吃到一半的红烧牛肉面,表情轻松,“如果是赛斯要杀人,无非是给你的投名状,想和你联手,如果是昆山,那意味着他要开始行动了,你不想知道他的目的吗?”

    “人还是不要太老实,他能在昆山和你之间徘徊,肯定是知道点什么,而你却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你和他合作,岂不是很危险。”

    拓庆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你现在立马去找昆山,也许还能反杀一把塞斯。”

    涂阳震惊地看着拓庆,心中暗想,这个人果然是个疯子。

    他的胆子大得惊人,做事也随心所欲。

    塞斯刚想和他们建立合作关系,拓庆却立刻让明礼将他出卖。

    主打玩的就是一个三足鼎立,谁也不和谁联盟,就算联盟了,也得小心被捅一刀。

    “怎么样,敢不敢玩?”拓庆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明礼,眼神中满是挑衅和兴奋。

    明礼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走。”

    听到肯定的回答,拓庆瞬间笑了出来,尽管明礼背叛了他,他却依然对他喜欢得紧。

    谁让明礼的脾气如此契合他的胃口?

    无论多么疯狂的想法,他都愿意跟着一起冒险。

    “我靠,你真跟他去啊?”涂阳惊了。

    明礼回道:“他说的对,塞斯和昆山为什么难抓,就因为他们谨慎小心,要是一直顺着他们的路子走,我们会走得很艰难。”

    “我们突然杀过去,打乱他们的阵脚,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明礼说。

    敢用拓庆,就是这场局里最大的变数。

    用的好,他就成为一把杀器,明礼对于拓庆的危险程度,感知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晰。

    昆山得到消息,罗奇遇到袭击,烂尾楼盘尸体暴露的消息,落入警方手里,他感觉头都要炸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草包。

    孙三小姐给他端了杯茶过来:“你觉得,今天袭击罗奇的人,塞斯还是拓庆?”

    昆山面色阴沉:“他俩都有可能,就他妈两个疯子。”

    第78章

    陆在川与交警大队紧密配合,透过监控追踪着嫌疑车辆的动向,报点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

    根据交警大队提供的实时定位信息,陆在川迅速指挥手下分成两路,分别追击那两辆黑色轿车。

    车轮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警笛在空气中尖锐地鸣响。

    在城市的街道上,黑色轿车如同鬼魅般穿梭,时而急转弯,时而加速,试图摆脱警方的追击。

    眼看前车突然加速,方一渠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发动机的轰鸣声与警笛的尖叫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街道上。

    就在他们快要追上其中一辆轿车时,前方的黑色轿车骤然降下车窗,朝他们的方向开出了两枪。

    看到这一幕,车上的人心脏骤然紧缩,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

    方一渠瞬间反应过来,急忙避险,警车的轮胎在路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车身随着急转弯的惯性微微倾斜,几乎要失去控制。

    “街道上人流太多了,很容易误伤群众。”方一渠紧皱眉头,神色担忧。

    陆在川迅速分析局势,立刻调整策略。

    “前方路段有岔路口,别让车进入闹市区!”他沉声指示,语气中尽是果断与冷静。

    “好。”方一渠立马回道。

    几辆追逐而来的警车迅速按照计划调整方向,冲向岔路口。

    黑色轿车在被逼至岔路口的位置,突然被稍微前一些的车辆打中轮胎,瞬间失去控制撞上路边的护栏,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车身翻滚,最后重重地摔在了马路上,车窗碎裂,顷刻间烟雾弥漫。

    侧翻的车辆如同一座坚固的屏障,阻挡了后续警车的前进,唯有段丞驾驶的警车在前,继续追逐那辆试图逃跑的黑车。

    陆在川迅速与前方等待的交警大队协调,指示他们协同处理这起突发事件。

    确定好那辆车的追踪事宜后,陆在川立即往侧翻的车辆赶去。

    此时车内的歹徒显然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双腿似乎被卡住了,其余人正在想办法进行救援。

    陆在川推开车门,看到车内一名歹徒已经因为撞击当场身亡,鲜血浸染了座椅,另一个则昏迷不醒,面目扭曲,似乎受了重伤。

    他快速检查了昏迷的歹徒,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个奇怪的纹身,正是昆山组织的标识。

    陆在川心中一震,这个标识他曾在边境执行任务时在调查中见过。

    罗奇所说的并没有错,这些人果然与昆山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快,叫支援!”

    陆在川对身后的警员喊道。

    很快120的车辆赶到现场,将人送上救护车后,他才开始搜查翻车的轿车。

    车内一片狼藉,除了散落的武器和几袋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于此同时,他还在车里搜到了一个染血的牛皮纸袋,外面用防水薄膜包裹了好几层。

    等陆在川处理好另一辆车的问题赶来医院时,罗奇的手术还没做完。

    “人追上了吗?”韩慈问。

    陆在川摇头:“有备而来,有人做接应,没追上。”

    韩慈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牛皮纸袋上:“这是什么东西?”

    “翻了的那辆车上找到的。”陆在川的声音尽显疲惫。

    韩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里面竟是罗奇之前提到的证据。

    “有人先一步去他家里抢了东西?”韩慈颇为震惊。

    翻看里面的内容,罗奇这些年的违法犯罪记录,以及被他料理掉的线人名单,其中就包括禁毒总队副队长和宋清禾的资料信息都在里面。

    越往下翻,越令人心惊。

    韩慈数了数线人的信息数量,正好和他们在烂尾楼盘找回来的尸骨数量一致。

    从这些个人资料上看,光是有名有姓,曾经就读于警校的人就有三个。

    剩下的几人,大多都是黑色线人,并且直属上级都已经死亡。

    也就是说,知道他们真实情况的人,都已经死了。

    要想核实他们的线人身份,还有些困难。

    “线人名单已经传给上级,他们会去调查核实名单上的人员信息,一旦确认他们真的是因公牺牲,该追封烈士的上面一定会去争取。”

    韩慈点头,随即说道:“罗奇在昏迷前,一口咬定要杀他的人是境外的大毒枭昆山,这靠谱吗?”

    陆在川拿出了在车辆上劫匪身上的纹身照片:“纹身是昆山组织所独有的,从纹身的情况来看,并不像是新纹上去的,是昆山带来的人可能性很大。”

    韩慈愣了一下,有些诧异陆在川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标识。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陆在川之前的经历,能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可昆山为什么要杀他?”韩慈有些不能理解,“又为什么要冒险入境。”

    陆在川神色凝重:“这就得等罗奇醒来后,我们才能知道情况了。”

    从车上找到的白色粉末陆在川已经第一时间交给了金庭去做检测,另外从资料上显示,罗奇的生意范围里存在不少的违禁品,虞央得知情况后,立即组织分局人员,分散去罗奇名下产业进行调查。

    韩慈的视线回到资料上,罗奇昏迷前所说的,警方线人都是昆山所杀,明显是在说谎。

    昆山入境时间不长,死者死亡时间跨度多年,不可能是他所为,想把事情严重化,让警方抓捕昆山的可能性非常大。

    警车从警局出动,一辆接着一辆,数量多到令人震惊。

    正常情况下,陆在川应该是要去现场坐镇的,但在出发时,接到了涂阳的电话。

    军区的人不太方便直接露面,所以陆在川必须去医院盯着,跟他们打配合,防止他们要在医院对罗奇动手。

    ……

    明礼和拓庆抵达昆山的住处时,意外地发现塞斯也在,脸色阴沉,显然是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消息很灵通嘛,这么快就知道了。”电梯上塞斯忍不住说道。

    拓庆依旧挂着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毫不在意地回应:“闹得动静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啊。”

    塞斯冷哼一声:“可不是嘛,条子的鸣笛整个城市都听见了,他确实是演了一出大戏。”

    拓庆挑了挑眉,自然是听出了他口中略带怨气的“他”指的是谁。

    两人来到昆山的房间门口,却并没有见到他本人。

    此时,孙三小姐从房间里走出,脸上满是为难的神情:“真是不好意思,山哥刚刚身体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

    塞斯眸色微动,恐怕不是身体不适,是有了新计划,懒得和他们说罢了。

    又或者知道他们过来的目的是因为罗奇重伤的事情,不想和他们多交代些什么,防止节外生枝。

    “那既然是这样,我就先走了。”塞斯深吸一口气,显然怨气比刚刚更重了。

    临走前,他投向拓庆一个询问的眼神:“你走吗?”

    拓庆却笑着摇头:“我跟嫂子许久不见了,正好聊聊天。”

    闻言,塞斯也懒得再留,索性直接走人。

    “大哥怎么突然身体不舒服了?”拓庆笑着问道,好像真就是来闲聊的朋友。

    孙三小姐见状,招呼他们坐下喝茶:“老毛病了,人年纪大了,身体总有些说不清楚的小毛病。”

    拓庆还挺喜欢绿茶,虽然不太会品。

    “既然是这样,大哥可得保重好身体才是。”拓庆笑意盈盈,“这里到底不比境外,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好。”

    “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要是真挺不过去,也是气数尽了。”

    孙三小姐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说出的话却和情神情相背。

    拓庆思索后,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很是新鲜:“还是嫂子活得通透。”

    明礼不动声色观察他们的反应,神色有些许的复杂。

    “今早的事情,嫂子听说了吗?”拓庆问道。

    孙三小姐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莞尔一笑,:“我不太清楚你指的是什么事情,大事小情都是山哥做主,我一个女人,也不太清楚这些东西。”

    “罗奇已经被警方盯上了。”拓庆毫不掩饰地说道,“他的产业很快就会遭到彻查,尤其是那几个多次爆雷的烂尾楼盘。”

    “照这样下去,嫂子你家的烂尾楼想要收回,恐怕没戏了。”拓庆语气中透着几分惋惜。

    孙三小姐闻言,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拿不回来,那也只能怪运气不好。”

    “嫂子还想要那栋楼吗?”拓庆目光炯炯,打量着她的反应。

    孙三小姐有些诧异,随即很快冷静下来:“你还有办法?”

    “嫂子想要,小弟自然愿意帮忙。”拓庆一副很是绅士的样子,“等警方处理完了罗奇,那块烂尾楼迟早会被他们给收回去,嫂子真想要,可以等他们进行资产拍卖的时候买回来,又或者趁罗奇爆大雷之前,先把土地的所属权转移到自己名下,地也就保住了。”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孙三小姐眸中笑意更甚。

    “能为嫂子办事,是我的荣幸。”拓庆说。

    “既然大哥休息了,我也就不方便打扰了,就先告辞。”拓庆起身前,还不忘将孙三小姐给他们倒的茶喝了。

    “好茶。”拓庆说完,转头看向明礼面前的那杯。

    茶水还是满的,他顺手就拿了起来:“主人倒的茶临走前要喝完,不然不礼貌。”

    说完,也没等明礼作何反应,直接将他杯子里的茶喝了。

    “你给我机会喝了吗?”明礼反问一句。

    “说太多话了,我渴,让给我怎么了?”拓庆一挑眉,故意说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孙三小姐忍不住笑弯了眼睛:“你们两个还是吵吵闹闹的,感情真好。”

    拓庆眸中带着几分戏谑:“毕竟是过命的兄弟,我不对他好,对谁好啊。”

    明礼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两人从楼上下来,拓庆立马说道:“那个楼是幌子的可能性很大,不管弄不弄得到,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昆山入境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个。”

    和帕蒙私下见过面的事情,明礼并没有告知拓庆,一来是觉得没必要,二来,则是觉得他并不足以完全信任,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哦,那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明礼问。

    “昆山是从草料售卖生意做起来的,懂种植技术,又懂加工技术,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现货虽然值钱,但风险太大,没必要。”

    “以我和塞斯的条件,有渠道有人脉,但缺少原材料,所以现货对于我们来说就非常值钱。”

    此时电梯已经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正好有酒店的服务生牵着酒店机器人在门口等。

    拓庆没有继续说下去,直到两人回到了车上,他才继续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充下去。

    “对于一个什么都有的人而言,带一个配方出去,岂不是要比带人、带货要方便多?”拓庆眼中的情绪很平静。

    “但主动权如果是落在塞斯手里,那么人和货不可兼得的情况下,相比起人,他绝对要货,并且除掉人。”

    拓庆很自觉系好安全带:“人没了,货还在,他就是唯一一个有琥珀的商人,到时候市场定价,全由他说了算,达到真正的市场垄断。”

    明礼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并没有去询问拓庆,为什么塞斯不选择带人出去,只要有人有配方,货肯定是源源不断的。

    因为他很清楚,塞斯某些方面上和拓庆很像。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制药师能够甩开红蝎独自存活,并且成功入境找陆在川复仇,证明这个人十分记仇,并且自私自利。

    面对这样一个,曾经舍弃过旧主的人,哪怕再怎么有能力,他也不要用,宁愿杀了他,一了百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追杀罗奇的人,可能不只是昆山派去的,塞斯那边可能也有人去。”

    拓庆眸中染上笑意,他是真的很喜欢明礼。

    和他说话一点都不费劲,说个五六分,他就能瞬间明白剩下的内容,甚至很快反应出更多的细节。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如果你还是我的人,我们一定会成为暗网上身价最高的大老板。”

    明礼当即给他翻了个白眼:“你也配。”

    “那个楼盘,你能搞到手吗?”拓庆说,“如果能搞过来,给他们送过去,兴许能探出更多的消息。”

    明礼眸色微动:“要回去确定一下情况才知道。”

    “你瞧瞧你混的,弄块地都得请示来请示去,要是你还跟着我,要什么我不是直接给你。”拓庆故意调侃。

    明礼神色平静,好像听不懂他的画外音一般:“我想要你的命,给吗?”

    拓庆笑笑,没再说话。

    第79章

    帕蒙回来时,就看到塞斯一脸阴郁的坐在沙发上。

    听到有脚步声,塞斯抬起头,看到他脸上有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条子弄的?”塞斯熟练用缅语问道。

    帕蒙点头:“出了点意外。”

    塞斯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没被跟踪吧?”

    尽管两人都能流利地使用中英文,但面对帕蒙时,塞斯总是下意识地选择用缅甸语交流。

    “甩掉了。”帕蒙淡淡地说道,“昆山派来的人车速太快,翻了车。如果他们还活着,现在估计已经落入条子的手里了。”

    塞斯没忍住,骂得一句比一句脏。

    帕蒙低着头,听着他的骂声,面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真不知道那老东西和制药师到底谈了什么条件,竟然会突然动手杀了罗奇。”

    塞斯的声音透着无奈与愤怒,心中涌起一阵烦躁。

    八个月前,他与昆山搭起了生意的桥梁,安排帕蒙去接货,没想到帕蒙在昆山的地盘上看到了红蝎的制药师,俩人似乎正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易。

    消息传回后,塞斯让他不要着急回来,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观察竟然直接引发了更大的麻烦,直接给盯到境内去了。

    塞斯觉得事有蹊跷,决定让帕蒙留在境内继续调查。

    可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境内红蝎大批货物的消息,以及制药师被困的传闻。

    经过整整八个月的暗中调查,帕蒙确认他们确实有货,并且正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这才让塞斯下定决心要入境。

    “老板,我们现在要撤退吗?”帕蒙面色凝重地问道,“现在中方军警的排查力度加大,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走,以后想离开就更难了。”

    塞斯心中明白这一点,但他就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大老远跑了一趟,耗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竟然一无所获,还被昆山戏弄,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你确定只要陆在川死了,制药师就会出现?”塞斯再次追问,语气中透着一丝焦虑。

    帕蒙坚定地点头:“制药师的合作条件非常明确,只要杀了陆在川,他就会亲自出来交接琥珀。”

    塞斯的眉头紧锁,似乎在认真琢磨这个提议。

    帕蒙在一旁静静等待,像一台没有灵魂的机器,只会无条件地执行塞斯的命令,以及保护他的意图。

    ……

    陆在川在医院守着,直到罗奇的手术结束并被送入加护病房,期间并没有发生异常情况。

    可他们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就在陆在川思索着如何与韩慈商议,安排一个人去跟进调查时,罗奇那边却突发意外。

    病房内突然响起急促的呼喊声,紧接着是医生们匆忙的脚步声。

    陆在川刚结束与杨震的信息沟通,转身便看到医生和护士们涌向病房门口。

    “出什么事了?”陆在川收了手机,快步走了过来。

    “病人的情况出现了反复,我们正在全力抢救,请两位在门口稍等。”

    护士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但却无法掩盖她眼中的紧张。

    陆在川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脑海中闪过无数个不安的念头。

    罗奇怎么会出现意外?

    难道是手术的后遗症?

    又或者是有人动手了?

    时间在病房内缓缓流逝,急救器械的声音逐渐消散,医生们一个接一个走出病房。

    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陆在川下意识皱起眉头。

    “医生,怎么样了?”陆在川问道。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陆在川愣了一下,随即立马追问:“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

    “病人出现了急性过敏反应,我们怀疑是输液过程中出了问题。”医生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我们已对病人进行了过敏反应检测,并查阅了他的电子病历,未发现他有过敏史,点滴瓶中的药物不应该引发过敏。”

    “点滴瓶现在在哪?”陆在川问。

    “在这里。”医生神色紧张,连忙将点滴瓶递给他。

    陆在川立马叫来了一个警员,让人把东西送回实验室做检测。

    他们迅速联系了医院的安保部门,要求调取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的逐帧回放,陆在川看见画面中那个护士的动作显得极为可疑。

    她在更换药物时,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迅速注入了点滴瓶中,那一瞬间,陆在川心中猛然一震。

    “加护病房的值班护士是谁?”他问道。

    “是许瑶。”医院负责人在帮忙查询了值班表后,说道。

    “许瑶人呢?”陆在川问。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许瑶找到了,”韩慈快步走来,“她打了报警电话,她被一个自称是病人家属的人叫走,然后用毛巾捂住嘴迷晕,抢走了她的衣服。我们是在运输医疗废物的电梯里找到她的,现场还有用来迷晕她的毛巾。”

    接警中心得知情况后,立马联系了韩慈。

    “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暂时没有大碍,但她神志不清,正在接受检查。”韩慈说,“我已经检查过那附近,正好是监控的死角。我们只能等她稍微恢复一些状态,才能来帮我们辨认可疑人员。”

    此时,医院走廊上人头攒动,护士们低声交谈,议论着刚刚发生的突发事件,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走廊尽头,监控屏幕闪烁着各种画面,陆在川全神贯注地盯着输液室的监控,逐帧回放,试图捕捉到更多的细节。

    突然,屏幕上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那名叫许瑶的护士。

    她的身影一晃而过,紧接着,监控画面右上角出现一只手,迅猛地将她拉入黑暗。

    那只手的动作迅速,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看起来像是个男人的手。

    陆在川立马切换监控视角,立刻切换监控视角,重新调整位置,发现她与一个陌生男子有过短暂的接触。

    尽管那男子的脸庞模糊不清,但他手中紧握的黑色包包却格外显眼。

    “放大这段画面。”陆在川对技术人员说道。

    随着画面的逐渐放大,陆在川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子的特征。

    虽然他的脸依旧模糊,但手腕上的纹身却清晰可见,正是他们在车上发现的昆山手下的标识。

    陆在川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路上的伏击还不够,如今竟然追到了医院,必须确保对方彻底死亡。

    “队长,外面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正好与我们之前的监控记录吻合。”

    一名队员急匆匆地报告,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陆在川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什么车?”陆在川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牌号是723,刚刚在医院附近被监控拍到,似乎在等人。”警员急忙说道。

    听到车牌号,陆在川瞬间瞪大眼睛。

    那辆在罗奇完成射杀后,竟能在众多追击警方的眼皮底下逃脱的723“幽灵”车,如今又再次出现。

    陆在川立马联系交警大队,监控显示车子刚刚离开,他们或许还有机会追上。

    在警车的引擎声轰鸣中,陆在川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监控画面,那模糊的面孔,和刺青的纹路。

    短时间内多次作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队长,我们已经接近医院附近的街区,监控显示723车最近一次出现在这里。”一名警员通过对讲机汇报。

    “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拦截!”

    陆在川一声令下,车队迅速减速,缓慢接近目标区域。

    街道两旁的建筑在昏黄的路灯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闪现出一辆黑色商务车,正缓缓驶出一个小巷。

    那辆车似乎感知到了危险,猛踩油门,试图逃离。

    追逐随即展开,黑色商务车在街道上急速穿梭,试图甩掉后面的警车。

    “前方有个交叉口,我们可以封堵!”

    陆在川把握方向盘,加快车速,靠近黑色商务车。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黑色商务车竟然直接朝着前方的警车撞去。

    巨大的冲击力顶着警车倒退了十几米后,突然倒档后退了些许的距离,猛打方向盘,直接从另一头跑了。

    “操,这傻逼不要命了是吧!”

    “搞什么啊!”

    街道两旁目睹这一切的群众吓了一跳,慌忙离开的过程中,嘴里还不断骂骂咧咧。

    为了防止误伤群众,陆在川他们不敢把人逼得太紧。

    直到车辆行驶到海沧大桥路段,追逐的紧张气氛愈演愈烈。

    黑色商务车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疯狂地在桥面上疾驰。

    警车紧紧跟随,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桥面上回荡。

    沉闷已久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如同倾盆而下的箭矢,瞬间模糊了视线。

    “前方路滑,注意安全!”对讲机中传来交警大队盯监控的警员急切提醒。

    陆在川咬紧牙关,心中却暗自焦虑。

    雨水不断冲刷着车窗,视野变得愈加模糊,他只能凭借感觉来操控方向,力求不让黑色商务车逃脱。

    就在此时,黑色商务车突然加速,试图借助雨幕的掩护甩掉警车。

    陆在川心中一紧,眼看着目标车越来越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焦虑。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努力保持车速。

    而在追逐的最后方,多了几辆车悄然跟随,车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明礼紧握方向盘,眼神冰冷。

    前不久,帕蒙传来消息,罗奇死亡,昆山和塞斯都打算对陆在川下手,以此抢夺和制药师合作的机会。

    塞斯让帕蒙通知明礼,他们必须抢在昆山前面动手,否则就冲他料理罗奇的手段,一旦制药师落到他手里,他们都会完蛋。

    帕蒙给明礼的地点和杨震传回来的,陆在川在追车地点一致,他们就知道糟了。

    军区已经得到消息,紧急调动人手赶过来,现在正在往这边赶。

    他们想要联系陆在川,但发现给他传去的消息都被信号干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明礼也意识到他们的计划是在用罗奇的命当钓鱼鱼饵,而他们想要的那条鱼,就是陆在川的命。

    雨水在车窗上滑落,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滞。

    明礼加大油门,车速不断提升,以至于大风大雨时,车身都有些飘了。

    此时,在大桥的另一端,黑色商务车的驾驶员不断通过后视镜观察陆在川车辆的情况,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时不时往后来一枪。

    “队长,别……”

    一名警员在对讲机中急促说道,可话都没说完,信号就中断了。

    “雨势太大了,信号也没了。”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员有些不安。

    陆在川心中暗自策划着下一步的行动,雨水再次加大,仿佛要将整个大桥吞没。

    明礼的车终于赶上了,透过雨幕,他看到了前方的警车和黑色商务车。

    在路过一辆警车的时候,副驾驶位置上的涂阳瞬间瞪大眼睛。

    他看到警车驾驶位上的人竟然是帕蒙:“操!他们的人混进去了!”

    明礼猛踩油门,车速再度往上提,速度快到令涂阳都心惊的程度。

    车身完全超过帕蒙的车后,明礼沉声道:“如果今天有一枪一定要落到他身上,我希望那唯一的枪是你打的。”

    涂阳脸色瞬间铁青,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今天这个围杀局,陆在川能躲过去,下一次难保来的更凶。

    如果今天躲不掉,他们就要保证,陆在川身上那枪是涂阳开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证不会要了陆在川的命,还能顺着计划进行下去,让他们以为陆在川死了,不会再对他进行追杀。

    “好。”

    涂阳手里握着狙击枪,他是他们小队里的狙击手,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枪口会对上自己的战友,自己的队长,哪怕这个举动是为了救他的命。

    看着开车的明礼,涂阳心里很清楚,尽管此刻他还能平静的和自己说话,但他能够感受到,他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压抑到了临界值。

    一旦陆在川逃过了今天,明礼就要反扑了。

    他会像当年“咬”断红蝎喉咙一样,亲手送那些人下地狱。

    明礼的心跳如擂鼓,车速已经到了极限,雨水如刀片般拍打着车窗,想是要将窗户割裂一般。

    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黑色商务车的后窗突然打开,几道闪光伴随着枪声骤然响起。

    目标瞄准驾驶位的陆在川,涂阳下意识动作比脑子更快,手中的狙击枪在这一瞬间也开火,子弹划破空气。

    明礼猛打方向盘,试图避开飞来的弹雨。

    车身在雨水的冲击下,开始失控,前方的警车也被迫减速,场面一片混乱。

    陆在川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身后的黑色轿车上的明礼和涂阳。

    “队长,后面的车好像不是我们的。”警员有些紧张的提醒。

    陆在川也已经反应过来,这场局估计是专门为他设的,甚至用了好几条人命做铺垫,让他不跳也得跳。

    “压低身子,保护好自己。”陆在川声音平静,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生命的慌张。

    “队长……”警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几枪下去,涂阳紧张的心都在抖,可手却克制住了生理反应,以及平稳,他必须冷静。

    他调整了狙击枪的角度,瞄准了黑色商务车的后座,那里正有一个身影在不断移动,试图寻找更好的射击角度。

    “砰!”

    一声枪响,涂阳的子弹击中了目标,敌人应声而倒,车内的混乱瞬间加剧。

    突然后面窜出来一辆警车,明礼看出那是昆山的人,立马加快速度,挡在了陆在川的车后面。

    昆山的人驾驶的警车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

    明礼的车被一阵猛烈的撞击推向了桥边,整个车身剧烈摇晃,几乎要翻覆。

    察觉到这个情况后,陆在川心脏像是骤然被人握紧。

    又是这样,他看着明礼有危险,却没有办法停下车辆。

    否则后面警车上的同事也会跟着停下来,一旦停下,伤亡情况将会无法估计,他只能咬牙往前开。

    后面的跟车队伍里局势复杂,有混杂在队伍里想要杀他的人,也有拼尽全力追上来,想要救他的同事、战友。

    陆在川的眼睛已经红了,五年前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有危险,不得不继续向前,五年后的今天又是这样。

    似乎命运的齿轮一直在转动一般,不断重复上演过去的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就在这时,帕蒙的车辆突然冲了出来。

    对着陆在川的车轮就是一枪,涂阳反应过来后,立马举枪射击。

    帕蒙的第一枪打偏,第二枪被涂阳阻挡,可却使得陆在川所驾驶的车辆失去控制,车轮转向。

    随着一声巨响,车子猛的撞向桥边的护栏,车头遭遇严重的碰撞,车前挡风玻璃碎裂,车上的人从车窗里撞出去,朝着海面摔去。

    被撞碎的车身重重撞击水面,瞬间被海水吞没。

    “队长!”

    赶上来的警察冲着海面撕心裂肺的喊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他们就好像感觉不到一般。

    看到这一幕,明礼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心脏更像是一瞬间被人掏空了一半,巨大的疼痛感侵袭而来,让他要喘不过气了,下意识就要往车辆坠落的地方冲。

    涂阳震惊之余,紧紧拽住明礼。

    此时明礼还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要是他出现在警方面前,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掉进海里的是陆在川,可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海里,明礼却觉得是自己掉了下去。

    冰冷和窒息的感觉顷刻间席卷而来,身体像是被巨大的压力裹挟住,无法动弹。

    “队长!”

    紧追而来的警车全部停下,警员们从车上冲下来。

    警员们在岸边慌乱地组织救援,涂阳缓过神来,回头就看到,原本帕蒙所开的警车上已经没人了,他不知何时趁人不注意跑了。

    “明礼,我们也得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涂阳赶忙将明礼搀扶起来,连拖带拽将人拉走。

    涂阳一边压低声音,通过特殊设备将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让救援人员能够快速赶到现场。

    他们刚上军区的车,救援队伍的直升机就赶到了,接二连三的救援人员下海找人。

    第80章

    回到落脚点后,明礼静静坐在那里,全程不发一言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好似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涂阳的电话不断响起,急促地传来关于海沧大桥追击情况和救援队伍进展的汇报。

    连续发生多次市内枪战,并且警务人员也遭受了蓄意的报复,全城的军警巡查力量明显增加。

    昆山一觉醒来,觉得天都塌了,没想到他们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是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怒吼。

    昆山的怒火在心中燃烧,脸色阴沉得如同窗外的即将落下的暴风雨。

    孙三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眼中闪烁着关切与不安。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她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你知道拓庆和塞斯干了什么吗?”昆山怒声质问,语气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怨恨,“他们竟然敢在市区引发枪战,在一堆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行动!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他咬牙切齿,心中满是愤怒。

    “要是陆在川死了,又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指不定那人会不会翻脸,转头去跟他们合作?”

    昆山口中所指的那个人,明显就是一直藏在背后的制药师。

    “如果陆在川侥幸没死,以那个人对他的仇恨程度,肯定会要我们再次动手。”

    昆山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却始终无法压下心中的怒火。

    “罗奇的死本就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现在陆在川又继续出事,搜查只会严上加严,有没有动手的机会还不好说。”

    思来想去,现在的局面都非常糟糕。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胜算很大的事情,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昆山说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本就因为突然变化的天气身体不适,咳嗽的剧烈程度让他感觉到胸腔都在共鸣,疼痛得厉害。

    孙三小姐皱了皱眉,心中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她知道昆山此刻的情绪并不理智。

    她轻声劝道:“冷静点,先不论他们为什么突然都动手了,我们得先想好补救措施。”

    “对策?”昆山冷笑一声,眼中似乎要窜出火苗,“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对策?他们那两个疯子早就该知道,冒然行动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他们就是根本没有考虑后果!”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心中翻腾着无数的念头。

    眼前的局势让他不得不妥协,尽管心中满是怨恨,却也清楚,事情已经无法逆转。

    “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孙三小姐突然问道,“或者是和那个人有了联系?”

    孙三小姐的一番话,瞬间让昆山冷静下来。

    “不然他们没理由突然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可能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不仅找我们合作,还私下联系了他们两个?”昆山微微眯起眼睛,透出一丝警觉。

    孙三小姐沉思片刻,冷静回应:“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只是有这种可能。”

    “拓庆虽然很疯,但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塞斯却是谨慎小心的性格。若只是拓庆一方在行动,他一时兴起的可能性非常大,但现在是两个人联手出击,事情就显得很微妙。”

    昆山闻言,彻底冷静下来,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行动这么统一,只有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迫使他们必须尽快行动,除掉陆在川。”

    昆山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很清楚,他们这些人里,最想要陆在川死的人,就是制药师。

    能让拓庆和塞斯一起行动,还闹了这么大动静的,也只有可能是他。

    “昨天你吃药睡着了,我喊不醒你,他们来报消息说拓庆和塞斯动手了,我怕出事,立马让人开了一辆车跟过去,见机行事。”

    孙三小姐语气透着一丝冷漠说:“如果陆在川死了,那最好。”

    “他是掉下海里的,我们谁都没有杀成功,就算那个人真的对我们有二心,想要多重保险,我们的人也去到了现场,要是真争论起来,我们也有底气。”

    “可要是陆在川没死,接下来就是一场新的角逐。在现在的局势下,心平气和的合作已经没有可能,谁能得手,谁就能拿到利益,完全看个人的本事。”

    孙三小姐的话一落,昆山一直紧绷的情绪骤然松弛。

    他微微一愣,随即追问:“你也派人去现场了?”

    孙三小姐点了点头:“是的,但因为情况不明,我没有让他们贸然出手,只是跟车前往,事情发生后,他们便都回来了。”

    昆山轻轻颔首:“你做得对,算是对当前局势的一种补救。”

    得知他们并非毫无行动,昆山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经过一番思索,昆山心中仍然不安,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我得联系那个人,探探情况。”昆山突然停下脚步。

    他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制药师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等待接通的忙音,终于,制药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陆在川已经坠海,我们什么时候能继续合作?”昆山问道。

    制药师的声音平静,似乎一开始就考虑好了要说什么:“我需要确认他的死讯。”

    “一旦确认死亡,我会告诉你们交货的地点。”

    听到“你们”这两个字,昆山脸色骤变:“你果然和他们两个合作了。”

    制药师似乎毫不在意:“我也不想这样,但你入境这么长时间,迟迟不肯行动,军警方的活动却越来越频繁,我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确认制药师在暗中搞鬼后,昆山心中好不容易平复的怒火再度被点燃。

    昆山在孙三小姐的眼神示意下,做了个深呼吸,调整情绪。

    现在他们东西还没到手,没到和制药师翻脸的时候。

    “陆在川这次坠海,我们三方都有人去,一旦确定他死亡,东西我们要怎么分?”

    昆山一忍再忍,极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们一开始可是说好了的,你要给我琥珀的合成公式。”

    “和当初一样,谁杀了他,谁拿东西,如果三方都有份,我只负责交出东西,你们要怎么分,我不管。”制药师回道。

    昆山怒火中烧,制药师的行为已经彻底触犯了他的底线。

    眼前的利益让制药师心生贪念,而他却对昆山的威胁视而不见。

    昆山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想:既然这人不想活了,他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孙三小姐在一旁观察着昆山的表情,见他脸色不太好,不禁有些担心。

    昆山的手指微微颤动,他已经不再想要和制药师继续耗下去。

    他迅速挂断电话,心中涌起一股杀意。

    胸口的怒气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让他的脸色涨得通红,随即咳嗽不止。

    孙三小姐见状,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试图帮助他顺气。

    “他到底说了什么?”待昆山稍稍缓过来一些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昆山重复了一遍刚才制药师的话,孙三小姐听后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他也太过分了!”

    “他根本就是想坐山观虎斗,目的达成后,自然不在乎我们的生死。”昆山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孙三小姐气愤不已:“合成公式他肯定不会给我们了。我们可以和拓庆他们协商,绝不能让他逃出境外。”

    昆山咬着牙:“那也太便宜他了。”

    “他不让我们好过,也别想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

    两天后,陆在川确认死亡的消息一经传出,瞬间引起一片哗然。

    陆在川的牺牲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震撼了整个市公安局。

    消息传回警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与悲痛。

    办公室里,电话铃声不断响起,都是各个部门来确认情况的。

    虞央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指紧握着桌边,指节泛白,心中涌动着难以遏制的愤怒。

    “局长,你……还好吗?”韩慈拿着目前案件的全部资料进来,就看到虞央虞央呆呆看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试探性地问道。

    “我没事。”虞央低声回答,“资料都在这里了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迅速理清思绪。

    韩慈点头:“是,都在这里了。”

    虞央把韩慈留下,询问案件目前的调查情况,打算自己接替陆在川的位置,全面负责调查案件情况。

    金庭得知消息后,立马冲了过来,他没办法相信陆在川就这么死了。

    可他刚踏入警局,看到众人的反应后,脑子瞬间空白。

    方一渠眼圈通红,坐在办公室的位置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办公室里的人才好似慢半拍的一样抬起头。

    宋文煜看到他手里还拿着文件,开口问道:“来送东西的吗,虞局和韩慈现在在办公室里,着急的话你现在可以过去。”

    金庭手里拿着的是上面刚下的通缉令,是昆山的。

    这两天他都忙着调查罗奇名下的产业,发现这个可以说是“五毒俱全”,杀人越货,黄赌毒沾了个全。

    除此之外,他还在罗奇家里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份和陆在川在侧翻的黑色汽车里找到的文件袋相同的文件。

    只是信息略有不同,从车上找到的是,罗奇这些年所有的不正当经营,包括他杀害警方扫黑除恶红色、黑色线人的犯罪经过。

    而在罗奇家的保险柜里找到的文件,则是将杀人越货的事情归咎在昆山身上。

    资料做得很细致,想来是花了些功夫的,估计也是打算如果有意外,就把事情都推到昆山身上。

    毕竟一个毒枭,反着横竖都是死,不如让他死得有价值一点,帮自己背锅。

    却没想到,昆山也防着他,在决定合作前,就已经把罗奇调查了个底朝天,掌握了他许多的犯罪证据。

    毕竟昆山做事拿证据,只要是真东西就行,是不是以合法手段拿到的信息,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罗奇和昆山对接,以收购烂尾楼盘为当幌子,实际上打算在这里完成交货以及后续偷渡出境的计划布局。

    却没想到,两人合作的环节出了问题,谈崩了。

    此时的红厂房内,军区教官正在给陆在川脸上抹东西。

    涂阳一张脸皱得像是包子褶子一般:“你倒是给他抹匀一点啊,一块黑一块白,死了好几年被挖出来的一样。”

    “这不是刚开始嘛。”指导员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化妆技术差,努力为自己辩解。

    在落入海里后不久,陆在川就被赶来的救援队伍捞了起来。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昆山他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才让救援队伍以没捞到人为由,继续在现场打捞。

    也不知是大冬天在冷水里泡着凉了,还是被他们手上的粉给熏着了,重重打了个喷嚏。

    指导员让陆在川旁边,当时和陆在川在同一辆车上,后来一起掉到海里的小警员看自己给他化的成果:“我化得不是挺好看的。”

    小警员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突然有些想哭。

    陆在川看着小警员的样子,加上屈辱的表情,明明就是脸上写着几个大字:队长你丑哭我了。

    明礼不知道从哪拿来一床毯子给他披上,刚想说句话,看到陆在川的脸,瞬间喉咙就跟被堵上了一样。

    对上他一言难尽的表情,陆在川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你去洗把脸吧,我给你化。”明礼深吸一口气,没吐槽。

    陆在川乖巧起身,去一旁洗脸。

    “你化得那是什么,cosplay脏脏包?”陆在川走后,明礼忍不住说道。

    指导员:“……”

    他骂得好脏。

    涂阳嘴角狂抽,一忍再忍,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很快陆在川洗完脸回来,脸上还带着没完全擦干的水珠。

    明礼顺手从旁边抽了两张面巾纸,给他擦干净,动作很少小心。

    车祸发生时,陆在川的头被磕到受了伤,还有轻微脑震荡。

    明礼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给他碰疼拆了纱布,为了一会儿“遗照”的额头。

    既然对外宣布了已经落水死亡的消息,做戏就要做全套。

    需要演一出戏,假装打捞现场不慎将“遗体”照流露出去,让制药师真的相信陆在川已经“死了”。

    现在他们准备给来的化一个在水里泡了两天,有些泡浮囊了的妆容。

    相比起陆在川的放松,一旁的小警员哭丧着脸。

    没人告诉他上了陆在川的车能这么刺激,高架桥上追毒贩也就算了,掉海里也算了,被捞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全是穿军装,差点给他吓死。

    现在更刺激了,还要装尸体。

    明礼的化妆技术明显要比教官要好得多,甚至还能用遮瑕盘与修容盘做配合,调出不一样的效果。

    时隔五年,再次换上作战服,一瞬间让他觉得有些恍惚,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一般。

    明礼弯腰曲腿不太方便,涂阳他们给陆在川找了张比较高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