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休息的第十七天
霞光柔柔地晕染在瓷白色桌面和玻璃杯上, 巧克力粉薄薄地涂抹在蛋糕表面上，看起来温暖可心。
吸管插进奶茶里，新鲜甜腻的草莓香浅浅漾在附近的空气里。丝滑浓郁的牛奶和草莓味以恰到好处的比例融合, 幸福感如陈墨进水般丝丝蔓延。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 猫咖里人不多基本上就是一些游客和出来放松摸猫的学生们，交谈声不多，气氛是轻松缓慢的。
这家猫咖里的猫各有各的性格, 有的懒散地躺在猫窝里打盹，有的像装了弹簧一样在柜子上蹦来蹦去, 也有的像是通了灵性死死窝在三花猫旁边喵喵叫——尽管三花连看都不看那几只猫, 但它们依旧围在它身边试图和美猫贴贴。
猫咖里的猫不怕生但也不怎么亲近人, 说它们高傲但有的又会凑到客人身边蹲着看他们聊天, 说它们亲人但当客人想去摸摸和捏捏它们的耳朵尖和毛时它们又会警惕地盯着客人像是确定什么后才会缓缓趴下来让他们摸。
其他的客人们基本上都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猫猫们，试图用他们真诚表现获得猫大爷们的青睐。
获得青睐的人会比以往更加高兴也更加轻柔地抚摸猫大爷让它们高兴, 而没获得青睐的人就咬着手帕用仿佛被抛弃的眼神盯着猫大爷们幽幽怨怨的, 但很有分寸感地只是盯着没有违背猫大爷们的意愿。
渡边影没有这个烦恼, 本身他就很受动物欢迎再加上“被世界万物所诅咒”的buff，更加受动物欢迎了。
他走在路上都会突然有只鸟飞到他的肩膀或者头上唧唧叫几声过了一会才会施施然飞走。
回家路上或者买菜的时候有时候还被几只猫和狗碰瓷, 只能有些无奈地在袋子里翻找着一些它们能吃的东西当做赎金。一般情况下，那几只小动物都会高兴地收下，咬着他的袖口让他摸摸头或者身体。
高专里的猴子、松鼠们和他都挺熟的, 熟到渡边影去后山安全区域时它们都能直接跑到他旁边抢他带过来的水果，还会很有礼貌地在他周围绕圈圈盯着他发呆——虽然渡边影不太懂为什么要围着他蹦跳着玩，但它们也没恶意渡边影也就随便它们这么玩了。
万幸老鼠、蜈蚣之类的小动物对他没有那么强的执着程度, 渡边影怀疑这个buff是和本身实力强度有关——越强吸引力就越大, 越弱吸引力就越小。
这么说起来，这个奇怪的buff竟然不合理之中又诡异地透着丝丝合理性。
渡边影怀里抱着一只刚才还在肩膀上蹲着的棉花, 身旁的垫子上还躺着打着哈欠蜷缩着身体发困的巧克力。
巧克力看起来有些胖但实际上并不算重，而怀里的棉花软绵绵又温暖但是不算轻，抱着轻轻摸几下还能摸到它的小肚子。
棉花刚才蹦蹦跳跳很活跃，但是被渡边影抱着的时候乖巧的和它的名字一样软软的。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他那个总是很温柔笑起来就像点亮了时间的茶发朋友。
他养的猫可能是招财猫，脸上红痕像是梅花印记一样看起来有些可爱。
平日里看到那只招财猫时也总是很活跃，但被他的朋友抱起来的时候却显得乖巧许多。虽然有的时候会喵喵叫挣扎着乱动，但渡边影莫名觉得如果那只招财猫想挣脱的话应该能很轻松地挣脱开来。
应该是很喜欢小夏桂所以才不会乱挣扎吧。
渡边影想起他的朋友看猫猫时那温柔的像春日樱花夏日清风的眼神，有些好奇地想：这个时候他们正在干什么呢？
是在和三三在玩躲避球，还是抱着三三去便利店买东西或者是田沼他们聚在一起做作业呢？
有点想他们。
渡边影越想就越好奇几人在做什么，放学放假的时候他们就很忙的样子问他们去干什么总是支支吾吾一副心虚的样子。
虽然他多问几句应该也能从温柔的田沼小夏桂口中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但大多时候他什么也不会说只是浅笑着指了指他们的脸，默默拿出创可贴和生理盐水碘伏纱布等东西给他们消毒清洗伤口。
他清理伤口和绑绷带纱布的技术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学会的，也是在那个时候水果糖和小零食总是会被他随手装在口袋里，其主要作用就是看到他们受伤后塞给他们让他们心情能开心一点。
他的朋友们都太温柔了。温柔的人总是会不愿意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受伤，所以渡边影第一次看到满头树叶一身狼狈的小夏桂的时候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拉着神情有些局促想要离开的茶发朋友，当机立断给他的养父养母打电话提前说明要在他租的公寓交流学习后拉着小夏桂清理伤口换衣服和洗热水澡。
等他洗完热水澡后再给他做杯鸡蛋茶，拿了之前买的零食给他吃。
茶发朋友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想要婉拒，渡边影只好双手叉腰指了指他的脸颊说：“觉得不好意思就好好养伤！那么好看的脸和眼睛不能再伤到了！只要好好养伤不让我担心就是回报。”
茶发朋友叹了口气，看着异常执着的渡边影，心底像是被清风拂过晚霞落地，微暖的善意点亮他的眼底，轻轻弯唇向渡边影道谢。
渡边影点点头，又把找到的膏药便利贴塞到他的手里，对他嘱咐道：“下次受伤不要躲起来，要及时清理伤口。不会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小夏桂的话我随时欢迎。”
“影真是太温柔了。”
渡边影闻言看了眼灯光下笑的发亮的朋友，回想起之前路过公园听到有些人的莫名发言后想也没想就反驳：“小夏桂才温柔！下次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茶发朋友闻言有些愣了愣然后有些无奈地说：“没有人欺负我。”
渡边影敷衍点头，想也知道以小夏桂的性格根本不会觉得那是欺负，没关系反正有他在改天就去找那些人聊天谈心。
世界上最温柔的朋友由他来保护！！
(≧▽≦)
过了很久，茶发朋友突然单手撑腮轻轻问了他一句：“影，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吗？”
渡边影正在搅拌茶水，闻言疑惑地看他一眼见朋友很认真的样子好像这个问题决定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认真地思索了会给出了他的答案：“如果是小夏桂说有就一定有。认真的小夏桂一定不会随便开玩笑嘛。”
茶发朋友就又笑了，语气温和：“影很相信朋友的话呢。”
“当然啦。所以小夏桂有什么突然想告诉我的话，随便什么时候说都行。”
“嗯，一定会的。”
想到这里，渡边影眼前再次浮现了茶发朋友的面容和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温和笑意的双眸，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一次面。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棉花和巧克力都抬头看了他一眼，棉花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叫了一声，巧克力则是打了个盹看起来没理他但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腕，安抚的意味不言而喻。
渡边影下意识看着手腕间的尾巴，原本有些遗憾的情绪被两小只的动作吹散，他笑着摸了摸两只猫，语气像吹散的蒲公英轻柔：“谢谢你们。”
两小只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只有这一次哦。
渡边影见两只猫猫堪称一模一样的神态，感觉它们可爱的就像小天使，不由自主地轻轻摸了几把棉花。
棉花的毛摸起来是蓬松的，温热又软还不会突然掉毛。有时候被摸的高兴了，它还会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一人一猫都开心的冒出小花花，周围都是四散的幸福感和轻松感，和整家店轻松的气氛完美的融合进去。
看的不远处的店主高兴地为棉花竖起大拇指，心底暗暗想：如果棉花和这位少年相处很好很融洽的话，没准能留下他来这里做兼职！加油啊，小棉花！快用你柔软的毛和漂亮的颜值征服他！
大家都很开心，除了正在打盹的巧克力。巧克力幽幽地盯着正在摸棉花的渡边影，只看的黑发少年第一时间察觉到视线后疑惑地侧头看它。但巧克力总会在渡边影看过来之前就懒散地侧过头不去看他。
等到渡边影继续开始喝奶茶撸猫时，巧克力就会不着痕迹地转头盯着他，像是在观察这个两脚兽在做的事。然后就对上渡边影弯成月牙像是潺潺流水般的眸子。
巧克力：“………”
巧克力叫了一声后团成一团，看起来更像一块巨大的巧克力饼干……生气的巧克力饼干。
渡边影又被它可爱到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轻轻戳了戳巧克力。等猫大爷看过来后才弯唇笑着问：“要抱抱吗？”
巧克力无视了他并用尾巴尖碰了碰渡边影的手腕，像是在示意：最多就这样，高傲的不像是刚才在盯着他的样子。
渡边影问之前大概就知道巧克力不会让他抱得到拒绝后也没失望，只是平静地点头继续喝奶茶吃巧克力蛋糕。
猫大爷这次不再盯着黑发少年，而是缩了缩身体准备睡觉，看起来很无情。只有渡边影知道这只猫猫比刚才更加凑近了他一点，很明显在默默接受他。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没有什么比曾经受过伤害的生命开始一点点接受你而来的更令人动心更令人心软。
渡边影此时就感觉心里温暖的像冬天钻进暖桌窝着吃橘子，眉眼都温软了下来，微垂在脸侧的碎发被好奇的棉花伸出爪子试探着触碰。
这一幕暖心意趣，看的正在给客人端饮料的店主心里慰帖感动又有点吃醋。
第一次见面就获得了棉花他们的芳心，她可是喂了好久的饭耐心地等了他们好久才勉强被这群小家伙们接受诶。
店主路过时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们看起来很喜欢你。”
渡边影眼眸微抬，春水般柔和的声线缓缓响起：“可能是觉得我很好相处，店长不也是这样吗？很受他们信赖哦。”
说罢指了指见到店主来轻轻摇尾巴的棉花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抬起眼看她的琥珀。
“是啊。”
店主也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注意到小家伙们的眼神后突然笑着说，眼底更是对他们小动作的安心和喜悦。
最后直到一定要到打烊的点了，渡边影才在依依不舍的店主和小家伙们的盯视下留了联系方式挥着手笑眯眯地走了。
等渡边影走后，店主正在清理猫舍，意外地发现巧克力很罕见的坐在一旁，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看，耳朵时不时动几下。
很乖也很让人心疼。
店主了然地上前也盘腿坐在它的旁边，歪头笑着说：“巧克力是在想那位少年吗？”
巧克力没叫也没什么其他动静。店主却像是能够和它对话一样，笑了笑语气带着肯定：“他一定还会再来的。到时候记得尽情地和大哥哥玩哦。”
周围寂静无声，过了很久巧克力才低低叫了一声像是在应和。
夏夜的风温柔地透过窗户的缝隙摸了摸好孩子的头，轻柔地用浓墨般的夜色给予它无声的回答。
好孩子一定会遇到温柔对待他的人。
晚安哦，小猫。
第082章 休息的第十八天
凌晨三点半
阴沉小雨巷子口, 有只煤球在碰瓷。
渡边影短短前半生曾经被猫狗猴子松鼠乌鸦麻雀碰过瓷，甚至五条悟夏油杰三三他们有时候也会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比如给他们做甜点买生活用品等而偶尔撒撒娇碰瓷玩。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面对什么都能一脸平静地接受，就比如现在他的衣袖被一只突然蹦出来的煤球抓住, 用清脆脆像小孩子的声音说：“听说你这个人类很厉害, 那现在就用全力和我比一场。”时他一瞬间都开始怀疑这只咒灵是他的熟人扮演的。
不然为什么会有只咒灵找咒术师比赛？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进化成这样了？
渡边影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用没拿伞的那只手指戳了戳煤球咒灵的脸颊然后在咒灵反应过来要炸开来的时候语气平静地说：“你是在找死。”
语气平静的就像在陈述一样。
事实上，确实是陈述而不是挑衅。以渡边影的实力和反应速度, 要不是直觉感觉这只咒灵不大对劲他可能直接就祛除了而不是和它安静聊天。
煤球咒灵看着眼前黑发少年眼底倒映的熠熠星光，没有接他的话反倒是顺着他的动作掉下来从嘴里吐出一大团黑色的丝线, 试图用丝线捆绑住他团成茧。
渡边影敏锐地察觉到那些丝线上蕴含了很浓重的负面情绪, 想都没想先拿着雨伞跳了几下躲过了丝线后用“气息”感知了那些丝线蕴含的意味。
大概是困倦到了极点, 许久睡不着觉头疼的像有无数根针在拼命地戳神经, 熬了很久很久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内心麻木绝望。
身体像是在深渊里下坠, 沉的抬不起眼皮也抬不起手脚。
雨仍在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中响起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
“由暗而生, 比黑更黑，污浊残秽, 皆尽祓禊。”
—
雨声和风声混在一起，月光和星光同尘，黑发的少年在躲避攻击的时候顺手把伞收回, 以伞为剑，翠色的咒力覆盖在伞上，直直地打掉那些黑色韧性的丝线。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一旦被那些丝线捆住就会像获得了精神debuff逐渐放弃挣扎, 死在茧打开的前夜。
最近他碰到的咒灵有很多都是特地在精神方面做功夫。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总是碰到他这个情况啊。
感觉被针对了。
渡边影平静地翻身跳着避开突如其来的丝线，毫不意外地看着面前猛地靠近砸过来的煤球猛地从嘴里吐出一把把尖刀飞向他的脸。
刀口锋利尖锐, 刀刃上还掺杂着混浊不堪的咒力在黏黏搭搭地往下掉。
渡边影用伞劈开了一大半的小刀后直接用“冻结”“分离”打碎迎面而来的小刀，碎成一片片的刀片滑落在地上。
在月光下，原本污秽的刀面在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却亮的出奇，明晃晃地照着凉凉的月色。
毫无疑问，渡边影没费多大力地用伞直直指向煤球的眼睛，眼看就要祛除时他平静地眨了眨眼，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在这最后的最后。”
煤球愣了愣，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咋咋呼呼的，反而用奇怪的语气啧啧叹气：“现在的咒术师都这么天真的吗？竟然会问咒灵的名字？还是说这是对自己实力绝对信任的表现？高高在上的咒术师？”
咒灵的恶意扑面而来，话语中的猜忌和怀疑像是试图用一张大网网住面前眼神平静的黑发少年，杀气却像被按了停止键一样停滞。
“嗯。一般情况下碰到咒灵肯定要拼尽全力祛除的。但是我觉得你不是咒灵。”
“咒灵之所以被称为咒灵，是因为它们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而诞生，对于人类总是抱有恶意试图伤害他们来获得愉悦感。这才是咒灵。”
君子藏于怪物皮囊之下，何为君子之过？备受诅咒之害而囫囵苟活丧失想活的欲望的痛苦没有人能够共情。
渡边影同样不觉得自己能够共情，他不知道事情原委也不知道面前的咒灵之前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但他知道真心寻死是什么样的感受。
从一开始，渡边影就隐隐察觉到了这只咒灵身上极力隐藏的绝望感和挣扎感，无形的丝线好像捆绑住了它，死亡的色彩涂抹晕染刷亮着它的底色。
煤球闻言表情都没变—虽然渡边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从它乌漆麻黑的脸上看出表情没变，依旧用嘲讽厌恶的语气说：“想杀我就快点杀，说这么虚伪的话不过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吧。”
“还要假惺惺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一点都不会信的。”
渡边影眨了眨眼根本没有被这么拙劣的激将法激怒，重新撑开伞遮住淅淅沥沥的小雨：“那我们立下束缚。你不信我，那接下来的一天我就陪着你，然后等到一天之后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把你祛除怎么样？当然你还得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直接间接都不行。”
煤球再怎么样也知道束缚的威力，沉默了一会后奇怪地问：“你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做？”
是有什么目的吗？还是说想要研究它，那他可能想错了。它没什么用处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作用，除了把它切开来细细研究咒灵的内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高悬的明月太过温柔，也许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模糊了眼前黑发少年的神情，煤球总觉得面前这个咒术师不会干出这种事。
他好像是认真的。
得出这个答案后，煤球只觉得没由来的心慌和烦躁，往日附在周围的声音又开始聒噪起来，就在这时它听到了一个略显荒诞的答案。
“直觉。”
“？你是疯子吗？只用直觉就做出这种事情？”
回应它的是渡边影伞下微弯着腰朝它伸出来毫无防备的手和平静的眼神。
煤球定定看了几眼黑发咒术师的翠色眼眸，看了很久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突然问道：“你的同伴知道你这么做吗？”
“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煤球看着渡边影真诚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几分钟之后，预感成真了。
—
酒店
“叮”的一声，门铃响了。
开门的是披散着长发的夏油杰，他手里还拿着炸鸡，语气温和带着笑意地说：“影你回来了？”
等到门彻底打开后，夏油杰的表情彻底僵住，马上从对朋友的笑眯眯表情转变成冒着黑气的危险表情。
下一秒，渡边影毫不意外地看到黑发同期背后出现了一只咒灵以及不远处五条悟手上那个熟悉的起手式——那是苍。
平日里总是翘着嘴角的白发同期此时依旧翘着嘴角，眼神却像冷的像料峭寒风。
渡边影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位同期像是大型猫科动物一般的眼神，刚有些感慨就发现刚才还在他头上时不时吐露黑泥的煤球突然僵住了。
煤球：“………”
煤球直直面对两位最强的杀气，本来就不是很坚固的信任已经碎的像渣滓一样了。
这是刚才那个咒术师口中的温柔善良虽然偶尔喜欢开玩笑但是很可爱的两位同伴吗？
这是欺诈吧？那个白发的咒术师是不是随手拿了把刀，那个黑发的咒术师召唤出来的咒灵好像是一级吧？
很好，今天是个好日子，非常适合自己死一死呢：）
好在渡边影马上止住了两人的举动，这让煤球本来碎成渣的信任粘起来了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然后听完渡边影解释的两位同期用质疑的眼神盯着煤球，随后夏油杰缓缓开口：“影，虽然它立了束缚但没准只是缓兵之计。要不然把它打了半死吧？”
五条悟眨了眨眼：“影。我还是很想现在就祛除它诶～～实在不行就让杰把它打个半死算了。”
煤球被两人若有若无的杀气压的也忍不住颤抖了几下，看着面前不断冒着杀念的两人又看了看从刚开始就带着浅笑的渡边影，平静地想：所以说，这才是正常反应。突然拉着一只一级咒灵问它有没有愿望的咒术师才是异类吧？
要不是它真的只想去死，这么傻乎乎的性格被其他咒灵或者高层利用怎么办？烦死了，明明不是我一只咒灵该烦恼的事，为什么我要为他担心！
啊啊啊大家干脆一起都死了算了：）
好累，现在死了也没事吧。干脆就被面前这两位打死算了。
渡边影知道他的行为可能有些奇怪，想了想用两位同期能放心的方向，指了指又在吐黑泥的煤球：“它太弱了，不足以伤到我。没事的而且有束缚。”
夏油杰看了眼正在吐黑线的煤球：“它看起来确实很弱，碰一碰感觉就死了。但万一是伪装呢？好歹是一级。”
五条悟跃跃欲试，向渡边影提出疑问：“如果把它现在吐的黑丝都抽出来，鼓起来的部分会不会瘪下去？”
煤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看着夏油杰也有些诧异但眼底明晃晃露出心动的表情和露出邪恶笑容想上前的五条悟，开始怀疑咒生。
到底谁是恶人啊？
而且这两人对渡边影的话信任程度也太高了吧？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能成功消减一大部分的杀气吗？虽然应该还是有想把它打死的冲动存在就是了。
不过那点杀气完全是作为咒术师的本能反应，一般也控制不住。
煤球不用低头也能看到渡边影的表情，突然觉得：这样的人，他的同伴相信他好像也没什么好震惊的。
就连煤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跟着这位不知底细的咒术师走了，可能是觉得难得见到自己的咒术师不是带着厌恶神情的吧？
算了，随便吧。
正在这么想的煤球猛地被五条悟扒开嘴，当事人嫌弃地啧了一声后嚣张地露出笑容，试图一探究竟。
煤球黑气都冒出来了，刚想向渡边影伸出手就听到那个有奇怪刘海的咒术师用温和的声音对他说：“不是说没问题吗？那让他检查一下也行吧？还是说你、不、敢？”
说着还微笑着喝了口红茶，暗紫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笑意，冷的吓人。
……两个比咒灵还恐怖的咒术师。
咒术师都是这么危险的存在吗？它之前看到的咒术师还不是这样式的！！
第083章 休息的第十九天
渡边影他们住的酒店是简单的日式风格, 房间采取暖黄色调，地板是原木的踩上去有种微凉的触感搭配上窗前暖黄色的灯光更显得有几分凉意。
木格窗户此时半开着，露出半晌月色和挺拔苍翠的松林。初夏的蝉鸣散乱在松林间,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松树枝头, 空气间是肆意的雨水淋到松树枝头清新而高雅的味道。
这家酒店的老板和老板夫人都是喜爱风雅之事的人，所以房间都放置了茶具和沙发以供客人们可以喝茶饮酒看月色。
墨绿色茶盏杯中含着月色，星光落在松林树梢, 雨声和咕噜咕噜的煮茶声相互交错。在下雨时落子，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也正因为这家店讲究风雅和清正, 来的都是熟客, 是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店。凌晨出门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渡边影才在两位最强期待的眼神中下楼买热饮。
结果两位最强没想到渡边影出去一趟, 不仅带回来了几瓶热饮，还带回来了一只一直在吐黑泥的一级咒灵。
是真的在吐黑泥。
只不过咒灵吐出的东西都是用咒力组成的, 咒力一般人看不到吐出来了也没事。放着不管, 过一会就会在空气中消散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为什么影会把这只丑不拉几的玩意带回来！
夏油杰看着渡边影把咒灵摆在沙发茶几上：“影, 要是被其他咒术师看到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都打晕吧？”
语气依旧温和，就是话说出来挺符合论坛里的辅助监督们对他的刻板印象。
五条悟接过渡边影递过来的奶茶打开喝了一大口, 语气含糊地说：“所以，影是已经想到怎么办了吧？先说好，贿赂最强可是需要很大代价的。”
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渡边影突然带回来一只咒灵, 确认渡边影没什么事后又恢复平日里对待咒灵时漫不经心的态度，看的一旁被迫沐浴在三位咒术师视线下的煤球只觉得这人也太嚣张了，好歹它也是一级咒灵啊！
渡边影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手里是夏油杰刚才看他有些淋雨递过来的微热红茶, 闻言语气带着点笑意：“二十盒喜久福和三色丸子。十盒奶油小方都给你买好了。”
五条悟满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渡边影继续喝口红茶，微甜的口感瞬间覆盖刚才嘴里还发苦的味道, 笑着对上微眯着眼隐含担忧的暗紫色双眸：“只用借杰的“气息”一下就行。这样别人就会误认为这是杰的咒灵。使用期限大概是一天。”
话音刚落，原本还发出些微响声的两人都沉默下来，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一时间只能听到雨划过树梢落地的响声、夏油杰起身关窗和五条悟含糊地吐出几声音节设帐的声音。
煤球在一旁撇了撇嘴，刚想嘲讽渡边影所谓可以托付信任的伙伴也不过如此，没准接下来就是反目成仇怒斥这个傻乎乎的咒术师的离谱行为了吧。
结果没想到煤球听到了那个起身关窗少年无奈的声音。
“影，下次你说这种事，记得提前跟我们说。要是被其他有心人听到了怎么办？”
一旁躺在沙发上没正形的白发少年也贴了过来，语气夸张地说：“是啊。影要是被那群烂橘子知道有这种能力的话，没准会被胆小的烂橘子关起来随便找个由头处死呢？到时候影可真的会变成风干影啦！”
语气夸张还带着点轻松的笑意，但是以煤球对视线的敏锐程度可以完全肯定地判断出来这个白发咒术师的眼底绝对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沉默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煤球正这么想着就突然对上了两道明晃晃写着威胁带着杀气的目光。
刚才还对着渡边影露出隐含的笑意和开玩笑时调侃语气的白发咒术师看也不看煤球，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威胁：“要是你敢透露出去的话，我们就在死前把你当羽毛球打上几个回合再把你挫骨扬灰哦。”
夏油杰笑眯眯地单手撑腮盯着满脸写着离谱的煤球，语气含笑地补充：“我们其实也没这么残暴。不过如果你敢泄露出去的话……”
然后笑着捏碎了一根勺子。
意思不言而喻。
渡边影默默给两位霸气外露的小伙伴鼓掌，然后赶紧向两位咒术师保证它不会说出去的而且……
“反正有两位最强在嘛。”
面对渡边影看过来信任的目光，两位同期果断地承认这一点并表示让影不用担心到时候他们肯定有办法。
煤球就这么听着，连说都没说的权利就被两位咒术师强盗似的决定了它接下来一天的命运。比如说：如果它真的敢做任何多余的事，他们可以不嫌麻烦地拿捏着力量做到让它半死不活地死上好几次。
再比如说：如果它利用自身特性引诱渡边影做出一些事的话，他们不介意把它肚子里的线团和刀子一遍遍扒出来再塞回去。
关键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都是笑着说的，反差大的煤球直抽嘴觉得咒术师都是疯子这句话是真的可以被当成真理了。
刻板印象×，心理阴影√
说着说着，话题突然开始偏了。
五条悟好奇地问一直在喝茶没说话只是旁观的渡边影：“影，我们的气息都是什么样的？”
夏油杰笑眯眯威胁咒灵的动作顿了顿也看了过来，看样子应该也挺好奇的。
渡边影闻言对上两位同期好奇的眼神，认真思考然后搜罗了好久词汇才缓缓开口：“悟的气息有一点点像山间新雪融化、晨起露水划过叶片。还有点像糖被熬的半透明时的味道。”
“杰的气息有点像红茶微热的时候微涩回甘的味道，有的时候有点像小金桔甘甜的味道，有的时候又有点像加了三块方糖的咖啡的味道………我想想，应该还有点白巧克力的味道。”
“哇哦。”×2
—
人这一生知己已为不易，更难得的是知道自己身上的气息是什么样的。这种机会一般人基本没有可能得到，就连作为五条家少主的五条悟也是第一次听说渡边影能感知到“气息”味道这种奇怪的说法。
自然而然的，求知欲旺盛的两位DK见渡边影说出这些没有一点难受后兴奋起来了，抓着几个人就开始询问。
渡边影平日里不会特地记他人身上的“气息”，这毕竟涉及了他人隐私。不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就直接说出口，他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严肃拒绝了两人好奇的询问。
“他们同意告诉你们的话，那我当然没意见。前提是他们同意。”
五条悟瘪了瘪嘴觉得没意思，突然指了指一旁摆烂的煤球问：“那它是什么气息？”
煤球：“我拒绝。”
五条悟哦了一声然后嗤笑一声，装成诧异的表情凑到夏油杰身边“小声”说：“啧啧，竟然会有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咒灵。”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的语气也太欠揍了，下一秒也假惺惺地推开五条悟劝慰道：“没准这位咒灵也有它的过人之处呢。不要随便小瞧任何一个弱小的存在啊。”
………
……………
煤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然后在突然出现的咒灵和下一秒出现在它身边的刀的威胁下同意了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渡边影看着露出满意笑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又看着一脸疲倦的咒灵，一时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恶人，想了想还是说：“无数刀片划过腐烂的花、污浊的水里不断在冒气泡以及土腥味。”
五条悟毫不掩饰他的想法直言：“啧，好恶心。”
夏油杰喝了口茶不予评价。
煤球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嗤笑一声嘲笑五条悟：“你觉得一只咒灵能有什么好的气息？”
五条悟：“？”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渡边影，用疑惑的语气问：“影，它是在嘲讽我吗？”
夏油杰也看过来，语气惊讶：“哇，悟你被一只一级阴阳了？太拉了悟。”
被double 阴阳的五条猫猫：“………”
有影在现在肯定和杰打不起来，那这只咒灵总可以了吧？
五条悟扬起一抹嚣张的笑容然后撸起袖子朝渡边影询问：“影，我把它的头揪下来没问题吧？”
“………还是别这么做吧。”
“影，你不爱我了吗？只是一只咒灵而已嘛～～反正把它的头揪下来应该还能活着吧。”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只是你没发现它是故意的吗？”
“哦影是在说这个啊。发现了但无所谓，反正现在就是想把它的头摘下来当足球踢。到时候再给它塞回去不就得了？”
说着五条悟就把手伸向煤球，而煤球一点都不带动的反倒是满怀开心地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只是马上要被碰到的那一瞬间煤球下意识地想起了不久前伞下伸出来的那只手。
要是当时握住会是什么感受，不过算了……反正也没事。
然后它就被五条悟拎起来晃了晃，在渡边影含着笑看过来的视线中突然啧了一声又把它放下来了。
期间渡边影什么也没说，像是早有预料但又像是无所谓五条悟做什么都会同意纵容一样。
夏油杰没管这一出插曲，而是晃了晃手机：“该睡觉了。这只咒灵怎么办？”
五条悟：“打的半死丢外头？”
渡边影婉拒了这个提议，然后像是随口问煤球：“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煤球无意间瞥了眼渡边影和他身后微笑看过来的黑发咒术师，沉默了一秒后摇头：“直接把我打晕。反正我不想盯着你们看。”
话音落下，就直直对上五条悟使了五分力的拳头和渡边影随之而来的“冻结”。
第084章 休息的第二十天
初夏的日光自带了三分炽热, 照在原木地板上暖烘烘的。窗帘是清透的绿色被阳光照射晕染成一团浓色，微热的清风穿堂而过给室内的人带来些许凉意。
两位咒术师下手很有分寸，成功做到“力度刚刚好, 懵逼不伤脑”。这就导致不需要睡眠的煤球醒来时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黑发少年, 还没缓过神来盯着已经吃完早饭正在喝冰的红茶的少年。
黑发少年自自然然的，注意到煤球看过来的视线后侧头看向它，微凉的声线缓缓落下：“你起来了。”
侧头的动作正好使得光点落在他清亮的眼底, 翠色被染成偏亮的玻璃球色彩，高高扎起的马尾被扎成扁扁的发辫, 浅红色卫衣成了他身上独特的亮色, 轻巧地为他添上一层光彩。
煤球沉默地看了一会正在喝茶的渡边影, 然后语气诡异地问：“你们咒术师现在都是看颜值收录的吗？”
语气过于不自然, 硬生生显得它无端的话嘲讽值拉满。换成其他性格暴躁脾气诡异飘忽不定的咒术师，早就眉眼一挑直接把这只咒灵揍个半死了, 但偏偏坐在它面前的是渡边影。
渡边影对于他在意的人事物总是平静而纵容的, 此时只是微微侧头下意识道谢：“是吗？谢谢你对我的夸奖, 我很高兴。”
煤球没想到渡边影的回答是这样的，看着一直平静注视着它的咒术师, 无端生出几分恶意被曲解的烦躁和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你都不会生气的吗？难道你是那种喜欢讨好其他人才不敢发脾气的人吗？虚伪伪善。”
渡边影看着蹦蹦跳跳宛如煤球的咒灵，喝了口冰冰凉的红茶才缓缓道：“可能吧。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错啊。起码想传达给其他人的善意真实传达了，不是吗？”
煤球无言以对, 只是陷入沉默看样子是在思考什么。等到渡边影安静喝完茶后才像是不解地询问：“你是想要救赎的那种类型吧。即使是对待一只咒灵也要贯彻自己的理念。”
“一只“气息”都不大好的咒灵。”
渡边影疑惑地眨眼，对上煤球奇怪的视线后摇头，单手撑腮看着它：“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觉得想这么做就这么做, 和救不救赎意不意义没什么关系。而且……”
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语气平静而笃定：“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
“再者说气息这种东西, 它并不是完全代表个性的。之所以说出来你的气息也只是觉得当时你好像很想知道。”
煤球从听到渡边影对自己的评价后不自觉地在心里添了一句“虚伪”后又听到他之后的解释更加沉默了。
毕竟它确实没见过这么特立独行的咒术师，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刚想嘲讽几句突然想起来不久前的对话，总感觉对方根本不会生气后诡异地把话咽了回去。
渡边影戳了戳又在吐黑泥的咒灵问：“你今天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只要不越过底线都行。”
煤球不想被眼前眼含笑意的咒术师戳，无力地往旁边挪了挪，听到这话后条件反射性地想了一下后反驳：“我现在就想结束这一切，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祛除了吧。”
“………”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气氛像是有什么高高悬挂的东西即将掉下来般紧张。明明是初夏，室内却开始被这沉默的氛围冻住。
渡边影点头表示可以：“如果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祛除掉。”
煤球闻言立马激动地蹦了蹦，黑成一团的脸上多了两朵浅红色的云朵：“那现在就开始吧。”
那神态就像是马上要得到憧憬已久的东西，激动的宛如十八岁少女向暗恋已久的人告白一样。
“但是你现在的表情神态动作都在告诉我——”渡边影说话的姿态仍旧是平静温和的就像在说既定的事实一样，“你有点遗憾。虽然不知道你在遗憾什么，但是既然想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还是尽量不留遗憾地走更好吧。”
煤球：“………”
煤球嘟嘟囔囔，语气烦躁：“反正耽误的都是你的时间跟我无关。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算是让步了。
渡边影点头，见咒灵又开始烦躁地吐丝自己玩就没去打扰它，感受着从窗户的缝隙中流淌而出的微风，喝着嘴里冰凉的红茶，心情愉悦放松。
玻璃杯微晃，红茶在阳光下融成一团淡红，冰块随着茶水的晃动在杯中发出清脆的声音，配合上渡边影平淡舒缓的表情，看的一旁发呆的煤球都觉得周围安静了很多。
一人一咒灵就这样沉默了很久，渡边影突然就听到咒灵呢喃的声音：“这样也不错。”
声音太轻了，轻的咒灵本灵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它反应过来后不受控制地去看渡边影的反应，在发现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后继续自言自语：“真是个适合被祛除的好天气。”
“你觉得呢，咒术师？”
咒术师正在没什么想法地喝冰茶，突然补充道：“你现在看到咒术师是什么感受？如果让你觉得不适的话，记得和我说。”
煤球想直接说出自己的感受，但是话到嘴边又想起来凌晨向它伸出来的手后诡异地咽了回去，摆烂吐丝：“反正今晚就要被祛除了，和你多待会也没事，习惯了。”
渡边影点头，就听到对面咒灵突然说了一句：“现在趁着天气好，偶尔回答你几个问题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得出的答案也不会有大用。不过问完之后就别烦我，让我享受一下等待死亡的快乐。”
黑发少年的眼睛像是灯泡一样亮了起来，有些激动地翘了翘嘴角随后又抿了回去，发丝都随着主人的心情翘了起来。煤球甚至隐约看到了咒术师背后飘着的小花花。
……真是个奇怪的咒术师。
—
没人能了解渡边影心里激动的心情，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思考：咒灵真的是不可以交流的吗？虽然一级以下的咒灵不会说人话，但是这个世界这么辽阔，有一两只特别的咒灵应该也很正常吧，没准就能够碰到可以交谈不热衷sha人的咒灵。
存在即为合理，那么面对某样事物也应该存在相应的解决方法。可惜的是：正常咒术师根本没时间去思考咒灵这种东西在想什么以及它们的行为模式，论坛里也只有【啊啊啊啊，咒灵为什么总是不睡觉啊？它们能不能自相残杀啊：）】【咒灵都给爷死。（微笑）（微笑）】【咒灵就没有长的好看一点的吗？杀起来的时候san值狂掉。】这种类型的话题。
当然造成这种自然而然的想法，也是因为最主要的一点：咒灵都对人类抱有极大的恶意，就算对于同类也是采取吞食获得对方能量的想法。其本质就是残忍冷酷无情没有同理心的。
任何试图去理解咒灵的咒术师大概不是成为诅咒师就是邪恶的实验家。
渡边影不打算深入理解咒灵，他觉得也很难理解这种本身就象征着恶意的存在，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堕入黑暗。但面前这只煤球是个例外。
不出意外的话，它是从“自己诅咒自己，自己厌恶自己”的情绪而诞生的。对于人类的厌恶感低于对自己的厌恶感，也就不怎么热衷于sha人。也就是说它到目前为止伤害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自己了吧。
这样的咒灵突然提出“问你个问题之后别在烦它”的想法，可信度很高，再加上渡边影自带的直觉buff完全可以分辨出它口中的话。
多了解一点咒灵相关知识，对于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位极有可能登上咒术界顶点的同期来说一定很重要。
这么想着，本来只是不希望难得看到的不曾sha人的咒灵有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的渡边影真的很高兴。
他认真地向咒灵道谢：“谢谢。之后要是想做什么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煤球不置可否让他先想好问题，结果就看到渡边影眼睛亮晶晶地从一旁背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
煤球：“？这么多问题吗？”
草率了JPG
第085章 休息的第二十一天
众所周知, 咒灵由人类内心的负面情绪而诞生。从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开始，它们就对人类这种群体抱有绝对的恶意。
残忍、嗜杀、狡猾、极度无情是咒灵的代名词，名为暴力的血液无时无刻都在它们的身体里流淌。血腥只会让它们兴奋雀跃, 它们享受人类临死之前的苦苦挣扎, 像是根本不会产生类似于反省这种情绪。就连同类在它们眼中也只是提高实力的工具而已。
除了本质就喜爱嗜杀以外，咒灵本身并没有寿命，就算砍了头也能躲起来慢慢恢复。由人类负面情绪诞生的几何体从某种程度上堪称不会死。
也因为这些特性, 基本没什么咒术师会想要去试图了解咒灵这种天然和他们立场对立的存在，甚至有些诅咒师以屠杀咒灵为乐趣。
在这种情况下, 渡边影能够查阅到的关于咒灵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高层那帮人像是觉得咒术师们就是一种高消耗型的资料, 轻蔑地认为咒灵这种下等的东西不需要他们费力去了解。
事实上, 咒灵把人类当成食物, 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则是为了保护人类祛除咒灵，偏偏咒灵又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诞生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循环, 渡边影才更加认为了解咒灵的一些相关知识可能会有用处——没准未来可能会出现不是那么偏执, 只用打几顿就被迫服软的咒灵呢？
而现在煤球出现在了渡边影面前。除了经常想死以外, 它本身的实力和对渡边影不算是抵触的情绪都能让渡边影闲暇时思考誊写的资料更加完善。
和煤球想的情况不一样，渡边影拿出来的笔记本看着很厚但实际上问题不是很多, 大多是一些天马行空的猜想。
而这本笔记本的存在基本没什么人知道，倒也不是怕咒术高专的伙伴们怀疑他是否有不良的想法，渡边影只是单纯觉得把笔记整理完再交给五条悟他们比较好, 这样他们也不用多费心。
作为最强组合的两位咒术师虽然表现的很轻松，但是渡边影还是很了解两人的忙碌程度——是可以把整个总监部告进局子的程度。所以他空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给小伙伴们塞一些小零食吃，生怕自己活蹦乱跳可爱的小伙伴们哪天被逼得神经衰弱。
这里要特别感谢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他们在做三明治面包等方面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
渡边影翻着这本笔记本, 觉得到时候如果自己没写完就交给五条悟他们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他在不知名的角落自杀了没法继续研究下去才交给他能够信任并且能够实现这些点子的人。
“咒灵是没有性别的对吧？”
煤球在茶几上滚动了一下，像是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要知道咒灵有没有性别干嘛？是要用脸去诱惑咒灵吗？没有, 不过有些长得像人的咒灵应该是可以随意变化长相性别的——那种肯定是特级，它们应该对人类更加厌恶，你就别想了。”
渡边影迷茫地眨眼，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眼前的一级咒灵会想到这么奇怪的地方，摇头否认了它的想法：“只是觉得到时候如果真的碰到能够理智交谈的对象，知道咒灵性别会显得尊重一点。”
到时候如果谈不妥，咒灵那方要是开始口出恶言，悟和杰他们揍咒灵时画面不至于太难看………至少悟他们不会显得那么像暴揍小朋友的恶人，起码知道对方的性别会有些分寸。
煤球只觉得匪夷所思，那些咒术师一看到咒灵就直接往死里打。当然咒灵也是看到人类就开始自主地追逐追杀，这没什么好说的。但它还是第一次碰到说要尊重那些能够理智交谈的特级咒灵。
……真是个奇怪的咒术师。
煤球再次不由自主地想，嘴里仍然嘟囔：“我们咒灵没有吃饭睡觉的欲望，没怎么见过对其他咒灵抱有特殊情绪的咒灵。可能也有吧，那估计是一级以上或者是咒胎。”
咒胎？
渡边影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煤球，一副很想知道的表情，看的煤球嘴角抽搐补充：“咒胎是尚未形成完整形态的咒灵。特定的咒胎应该是会对同胎的咒灵产生类似人类之间的情绪。”
渡边影闻言点头，马上在笔记本上补充然后第一次对着咒灵笑的清浅，眼睛弯成月牙状，眼底明晃晃的含着笑意：“真是太感谢了。”
煤球啊了一声，第一次被咒术师真诚感谢让它有些不自在，烦躁厌恶的同时还多出来那么一丝异样。
“啧，你快点问。之后的时间我要享受死亡的到来。”
“那么，你们看待人类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嗜杀的念头是一直在脑海里徘徊吗？”
“咒灵本身就自带诅咒，看诅咒比咒术师要更加方便。至于人类，不知道其他咒灵怎么想的，反正在我眼底就像标了荧光标记的大型移动备用粮………至于嗜杀的念头，我不关心它们也不关心其他诅咒师咒术师，只想要被咒术师祛除。”
“不过咒术师要么就太弱打不过我，要么太强的懒得看我打个半死就走了。你算是第一个和我交谈过的咒术师。毕竟也只有你这么奇怪的咒术师会想要和咒灵交谈。”
渡边影听到“预备粮”的时候微不可察皱了下眉还是在笔记本上添了几道痕迹，又继续问：“咒灵是都能在水里海里或者类似于火山的极端环境活下去吗？”
“？你知道在你周围的其他人的爱好兴趣和住的地方吗？关注那些长相离奇连想都不会想的咒灵还不如思考怎么才能被祛除。”
渡边影见煤球一脸嫌弃的表情，没有说他确实知道而是体贴点头，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你们应该是有术式的吧？是天生就知道的吗？”
“术式名称作用是知道，但是术式延展之类的需要实验锻炼。”
“特级咒胎孵化都是不固定的吗？它们在在这期间有感知吗？比如说某些人可以趁着这个期间帮助孵化以此立下束缚。”
“……你这都什么问题。孵化完全之前祛除的话是没问题，直接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过如果是特级咒胎，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相对应的，它们在后期成长的很快。至于你提出来的那个问题，最多可能有人提供养分促进孵化吧？”
渡边影点头，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画：“你们没有进食的需求，但如果是对一些食物产生厌恶情绪的咒灵有可能对食物产生特殊情绪吗？”
“那种咒灵太弱了。在产生特殊情绪之前就被附近的咒灵或者咒术师杀死或者祛除了吧？”
煤球边说边晃悠，说着咒灵太弱时一点情绪都没变化，凉薄无情的感觉一下子就被凸现出来，看了一眼认真记笔记的渡边影见他没有反驳后咕嘟了一声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渡边影见它又开始发呆，剩下的问题也不是这只咒灵会关心的也就直接收起来，喝了口冰凉的红茶问：“你想要吃人类的食物吗？我可以帮你。”
煤球还在发呆，闻言像是火柴的小黑手双手交叉一副马上要进棺材板的安详模样：“都可以，不过我懒得吃。你喂我吗？”
渡边影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又想起刚才咒灵虽然烦躁但依旧详细的回答，无所谓地点头：“可以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没问题。”
“……算了。”
煤球翻身，继续发呆。
渡边影越看越觉得它像一只自闭的小动物，歪头看了会正在发呆的煤球，指尖轻碰了碰自闭的咒灵，翠色的咒力缓缓浮动在它眼睛周围形成了一条带子。
“之前看你眼睛有点不舒服，戴上它会舒服一点。算是谢礼。”
煤球动了动，敏锐地感受到那种像是带着暖暖阳光、柑橘味的气息，不自在地又动了几下，莫名有种被安抚的感觉安静了下来。
—
一人一咒灵问答后，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热浪跨过窗户翻滚而来像是高速运转的洗衣机不知疲倦，试图让每个能够感知到它的人们都燥热不安。
渡边影从冰箱里拿出两只冰棍，递给正在摆烂的煤球一只星星脆脆冰，自己拿着巧克力蛋筒，笑着询问：“要一起坐在廊下边吹风扇边吃冰棒吗？会很开心的。”
煤球：“………”
煤球看着再次向它伸出来的手，罕见的产生了类似犹豫的情绪，最后它干脆地跳到对方的肩膀上蹦了蹦，翠色的带子随着动作而动，有种被风亲吻了的感觉。
渡边影见它跳到肩膀上就当它同意了，打开窗户坐在廊下开始拆包装。
风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吹开了渡边影垂散的碎发，微风拂过松树林的树梢，鸟鸣声连成一片，染成初夏的颜色。
巧克力冰凉甜腻的恰到好处，在燥热的上午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冰冷反而像是冷水顺着喉咙恰到好处地解了渴。
好吃。
煤球吃着嘴里从不曾感受到的味道，顺着光线去看渡边影此时的表情，发现他正笑着看它后顿了顿突然问：“之前不是说问我想干什么吗？”
渡边影咬着蛋筒闻言点头。
“那就你提议的几项吧。”
那些提议其实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走之前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带着奇怪微笑递给渡边影一张纸上的。渡边影本人并不大清楚要干什么，本着对朋友们的信任直接给煤球看了，自己过目都没过目。
煤球其实无所谓干什么，只是觉得和这个咒术师呆着难得安静直接点头。
渡边影接过煤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纸，看到上面第一行字的时候就有些无奈。
1.开着空调玩雪洞游戏。
第086章 休息的第二十二天
咒术界的人普遍对咒灵日常相关知识不甚感兴趣, 也就没有任何记载咒灵吃东西（正常）时会是什么样子。而在这个平常的周日，渡边影边在手机上搜“雪洞游戏”是什么，边有些好奇地歪头看着咒灵吃脆脆冰。
然后就看到煤球吃一口脆脆冰就缓缓吐出一片类似雪花的东西在空中飘来飘去。整只咒灵就像一台敬业的制冰机一样, 吃一口冰棒就吐出一片雪花。
本来正在撒泼的热浪都像是被突如而来的雪花吓到一样停滞了一会后沉默地裹挟着风跑到松树林边, 周围变得清凉不少。
偏偏咒灵感受不到温度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细细的小黑手抱着比它大一点的五角星脆脆冰，慢悠悠地咬几口脆脆冰, 看起来有种不协调的乖巧。
渡边影总觉得这时候空气要是能化成人形，肯定会变成一个脸颊气的鼓鼓恼羞成怒的小朋友, 还是那种打不过咒灵干脆以识时务者为俊杰为原则的那种类型。
……好想画下来。
但是考虑到煤球可能会不想要被其他人记录的心情, 渡边影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单手撑腮把视线继续投到屏幕上搜索资料。
也就没看到那只状似在认真吃脆脆冰的咒灵听到咒术师叹气后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轻飘飘地侧身稍微靠近了他一点点。
等到吃完脆脆冰后, 咒灵仿佛毫不在意地随口道：“你没玩过吗？”
“是啊。以前没想到，后来就有些来不及。不过后来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以前之所以没想到应该是平日里的生活就足够开心了。”
渡边影的声音淡淡的, 像江南细密的雨幕落在青砖地面上、风吹垂柳自然而温润。
表情依旧是招牌式的浅笑, 随口一提后又继续翻找信息, 像是查不到后手指不自觉敲了敲手机外壳，似乎想到什么就继续查找起来。
咒灵见他这副样子, 动了动身体滚到没有阴影的地方声音依旧懒懒的：“那你还真倒霉，第一次玩这种奇怪游戏是和咒灵玩。”
“唔，应该说和咒灵玩这种小朋友玩的游戏是很独特的经历。”
“……你开心就好。”
说着翻了个身懒散地打哈欠, 豆豆眼被阳光照的晕乎乎的像动漫里的特效蚊香眼，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问悟，他说是在16度的房间里盖棉被装成被雪覆盖的样子而且一定要做出马上就要gg的表情。美其名曰：雪洞游戏。”
“是那个白发咒术师吧？”煤球想也不用想就得出了答案然后嘴角抽搐地补充：“至于雪, 应该就是从我身上扒下来的毛吧？”
渡边影想了想没有给出煤球具体的答案而是再次看向手机里五条悟轻快的语气和离谱的描述, 再次为同期们神奇的脑洞而深感神奇。
事实上，五条悟的描述比煤球想的要离谱。他语气轻松地提出一个猜想：煤球是一级咒灵, 按理说它的身体是可以揉捏的。影到时候可以试着把它像揉面条一样揉成雪洞诶(`)**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可是最强看出来它的特性，特地想出来的哦！所以回高专的时候记得带葡萄冰沙和巧克力布朗尼蛋糕以及京都那家很有名蛋糕店的名产～～
夏油杰也提出了一连串建议，很顺便地在末尾提了句晚上想吃他做的凉面。嗯，非常顺便，顺便的程度不亚于五条悟直接提出来的感觉。
渡边影完整地看完了两位同期的建议后真的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么损的想法只挑了其中几个看起来不算太过分适合研究下去的想法准备下午实践。
接下来，就是开始咒术版雪洞游戏。
渡边影直接用咒力捏成团子装成雪，虽然没有翠绿色的雪但是不要紧先忽视这一点。捏的形状确实很像雪团，摸起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也有点像雪包括一捏容易碎的特性。
煤球看着一大团绿色的咒力，又看着黑发咒术师很认真地在捏雪后无语道：“你就这么听那两个同期的话？第一次见有咒术师会用咒力捏成雪的样子只为了玩游戏。”
“捏成雪的形状很锻炼咒力的精准操控，悟和杰可能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提议的。”
渡边影边捏雪边为自己的两位同期挽尊，语气相当认真。但很遗憾的是，只认识五条悟和夏油杰短短几个小时的咒灵可以断定：这两人肯定没考虑到这一点。他们一看就是天赋型，咒力操控应该顺手拈来不会特别练习这一点就已经能达到满分了。
等捏完雪后渡边影挥手用了“净化”“分离”把“雪”上的颜色刷掉只剩下纯净的白色，绿团子彻底变成白团子，看的煤球觉得这个咒术师没救了，为了别人几句话就耗费那么多咒力量做看起来就没什么特殊意义的事。
“你要一起吗？三局两胜可以吗？”
煤球想说不要，但是看着渡边影辛辛苦苦捏出来的团子和感受着眼睛处的带子还是嫌弃地点头。
“只能一会。”
—
和渡边影想象的一样，咒灵没用他的“白雪”而是从嘴里吐黑丝团拿出来丢，渡边影能够感受到被那个黑团子砸到之后一定会陷入负面情绪。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
渡边影看着手里的“雪”，嘴角不易察觉地翘起来，趁着煤球没发现的时候往“雪”里面又加了点东西，在它看过来后又恢复平日里温和乖巧的模样。
煤球：“？”
煤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级咒灵的直觉疯狂在“逃”和“快点逃”之间来回摆动，最后它觉得就这么被骗着祛除也不错，压下了心底不好的预感也拿起黑团子砸起来。
就这样，心思各异的咒灵和咒术师开始了他们的雪球大战。
一个在咒力球上包含负面情绪，一个在看似温和的雪团上包含“净化”“气息”等随意包裹进去试图一探咒灵究竟，硬生生把一场普通的小游戏整的像大战一样。
最后不约而同收了五分力的一咒术师一咒灵都被一大团“雪团子”和“墨团子”盖在身上，咒力过度消耗让渡边影有些困倦地仰面眨眼感受着身上的冷意后轻声问了一句：“现在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咒灵扁扁的摊着，无力虚弱地吐了口黑线，语气平的就像下一刻直接走了一样：“除了想被祛除没别的事。下次想测量一级的咒力量不要用这么奇怪的方法，直接把我打个半死不就好了。剩下两个小时别烦我了。”
这是在变相的告诉他恢复时间。
渡边影条件反射地翻身爬下床找出笔记在上面画了几笔后又走回床边仰躺，对煤球知道自己的本来目的也没什么反应，反而笑了下：“谢谢。”
煤球嘟囔一声，同样也没对渡边影的直白做出反应反而对那句“谢谢”有些在意，原本不大好的情绪更加烦躁了。
为什么总是对一只咒灵道谢？
奇怪的人。
—
渡边影知道咒灵懒得趁这个时间攻击他，没听到它回复也不急，虚着眼盖着被子发呆，听着空调发出的声音和身旁煤球懒散的动作。
两个小时后，渡边影有些困倦地睁开眼，坐起来的动作把一旁被团子压成饼的煤球挪了挪：“如果你想就这样被缓缓祛除，应该不大可能。”
煤球顺着他的动作摆烂道：“万一就被祛除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会画扇子吗？”
煤球沉默地把它的小细手抬起来给咒术师看并且深深怀疑这个咒术师是不是傻了，怎么会问咒灵这个问题？
你见过咒灵拿起笔画扇子的吗？它见过的咒灵都不屑于或者根本没意识懂人类的知识，就连它能懂人类的语言也是从记忆里扒出来的。
“………”
渡边影顶着咒灵像看傻子般人性的眼神，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清单：“上面说有画扇子的活动。你不要做吗？”
煤球：“？”
煤球从“觉得渡边影是傻子”逐渐转为开始怀疑“咒术界连咒术师都教不好肯定要完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最后煤球还是在渡边影的眼神下艰难地拿起了一只笔，然后掉了二十多次，整的原本就写满了无语的豆豆眼更加看起来像死鱼的眼睛了。
场面就像温和清秀的少年在教他不会学习的学生开始习字一样诡异又和谐，煤球边拿笔在白纸扇上涂抹边想：当时它为什么要答应这个咒术师？
后悔JPG
煤球勉强应付完之后就迎面对上了渡边影递过来的扇子，上面画着一颗正在吐丝的煤球：“送给你。”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那么就送你一幅画吧。夏日扇扇子时掀起的风也是画中的自己摇晃时倾泄的凉意，应该会觉得不错吧。”
不可名状、不可被常人看到的事物一旦开始被人温柔以待总是会下意识地躲闪，就像藏在角落深深厌恶自己的泥土仰视着月光一样。
不过还好这次月光平等地抚摸了从始至终只伤害自己的咒灵，难得的煤球只是沉默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说：“咒术师，你好麻烦。”
“嗯嗯，接下来要去看风铃吗？”
“…随便吧，反正你这么麻烦也不会听我的。”
第087章 休息的第二十三天
这家酒店老板和老板夫人喜爱安静风雅, 特地找了一片比较偏僻栽种了一片松林的地方，同时这也就意味着这里很难打车。
距离地铁站光走路估计就得花四十多分钟，在上空坐在剑上飞开“气息”大概要花二十分钟。
酒店本来是提供三餐和饭后甜点不用非得客人们跑到外面吃, 但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因为半夜赏月意外发现附近有狸猫路过, 可能是觉得突然出现狸猫很奇怪，跑过去看之后就被不知何时放置的陷阱夹伤做不了饭后渡边影就必须在自己做饭和花二十多分钟跑到公交车站做出选择。
最后他果断选择去吃一家有名的乌冬面。
除了坐落在附近零零散散的房屋外，入目看过去皆是高大苍翠的树木和未被开发过的小路以及小路上悉悉索索动来动去的各种小动物。
从渡边影的视线往下看, 能够看到往路边花朵里钻胖乎乎的蜜蜂、以前总是在庭院里看到的蟋蟀在杂草间蹦跳以及几只飞倦了的麻雀蹲在草丛间收拾羽毛。
无论从哪里看，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初夏气息。风吹树梢, 金黄色像是快被融化的太阳被风吹的倒在树杈间, 远远看过去像一团红色和金色的棉花糖黏在翠绿和碧蓝之间, 似乎戳一下就会流出带着滚烫热气的鸡蛋液。
渡边影没带剑, 行李箱被好心的黑发同期拿回高专，浑身上下只带了单肩包和一只摆烂窝在单肩包里被压的像块饼的煤球。
虽然可以用树枝代替剑, 但是那样总感觉比用剑飞更惹人眼, 渡边影干脆带着半死不活的煤球慢悠悠地走在这条小路上。
咒灵自带冷气属性浑身上下的毛更是又冷又软完全就是一个令人心仪的夏日抱枕。不过鉴于煤球一级的身份, 这种抱枕也只有渡边影能偶尔抱抱。其他人要是想试试可能真的就逝世。
四十分钟的路程因为煤球不耐烦但又不挣扎的动作以及闲的没事问渡边影几句话聊天而并不显得太长，反而让悠闲的一人一咒灵感觉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公交车站。
公交车站人不多, 只有两三个人在候车亭刷手机探头拍附近的几棵极具特色的歪脖子树。
初夏炎炎，在众人等车期间吹来的风都是含着一大口热气的，气势盛大地扑到众人脸上, 照的人眼睛不自觉眯起来，手挡在脸上。
其中一个都把遮阳的草帽都拿下来遮脸用，发现遮不住后干脆用手遮住草帽上的漏洞试图抵挡热气。
渡边影看着放在旁边座椅上背包里露出一角煤球的豆豆眼, 突然轻声询问：“你觉得热吗？”
煤球看了他一眼, 问都没问就慢悠悠地吐出一口冷气然后摆了摆手将冷气挥到他身边，看到渡边影舒服地眯眼后嘟囔“真是麻烦”拿捏着度, 等到这个麻烦的咒术师表情变成蔫蔫的样子后继续敬业地吹冷气。
敬业的让人不禁感慨：咒灵的功能真是具有一定的多样性。
就连渡边影都没想到煤球会这么敬业地给他吹冷气，最开始他也只是想问对方能不能挪一下位子让他从背包里拿出扇子扇风。不过难得总是嚷嚷着要自杀的咒灵突然有什么想干的事，渡边影自然不至于非要劝阻它而是借着整理背包的动作向摆烂的煤球道谢。
煤球没回应，只是吹冷气的动作比刚才多少有些懒散的动作要更加用力，吹的渡边影垂在脸颊旁的发丝都飞起来。
还好周围的人都被太阳晒的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注意一旁嘴角翘着的渡边影发尾和发丝都无端翘起来。
—
去往那家乌冬专卖店的路上，渡边影偶遇了应该是出任务回来正准备回高专的佐藤先生。
佐藤先生沉默地看着神色如常的渡边影，然后淡定地向他摆手打招呼，平静表示：“渡边君不用担心，今天就当我没看到你。”
“佐藤先生不用担心，高专里的大家应该都知道实情。现在赶回去应该赶不上饭点，要一起去吃冷汤乌冬面吗？”
佐藤先生看了眼时间又想起来还有一大堆的报告没写，头疼无奈地扶额，委婉谢绝了渡边影的好意。
渡边影见状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小香囊和自制的果干面包以及酸奶递给他，佐藤先生再次被体贴的渡边同学感动到了接过东西甚至给他鞠了个躬走了。
走的时候还想：即使渡边君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很难让人不原谅他………反正今天他没看到渡边君嗯，跟他没关系。
比起周六周日还让打工人加班的咒术界高层，渡边影偶尔想给自己放个假怎么了！没错，这都是只会逼迫打工人的高层的错。
佐藤先生在休息的时间吃了口含着果粒口感良好丝滑的面包时这么坚定地想着。
渡边影不知道佐藤先生回高专的路上都在骂高层和说服自己，只是很高兴地继续前往去乌冬专卖店的路上。
一路上再也没碰到熟悉的人，渡边影非常顺利地到了专卖店。
那家店不愧是名店，单单是乌冬面清爽香甜的味道就被空调风吹的肆意扬洒在店里，令客人们垂涎三尺，口齿生津，恨不得马上来一口清甜凉爽的面条。
乌冬面浸润在陈皮糖似的颜色乌冬茶汤里，微黄的温润感看着就凉爽清透，用筷子轻轻挑起来面条放入嘴中，宛如丝绸般顺滑的口感和略显嚼劲的味道清爽异常。
乌冬茶微苦微涩但清凉的味道配合着Q弹的口感，清清凉凉的。脆生生的黄瓜条、蒸的微软的白切蛋、吃起来有些粘糊的秋葵以及碎碎的海苔一切构成了酸酸甜甜清凉爽口的味道。
好吃的周围没有人说话，全都是在一脸空白地边喝凉爽的汤头和嚼略显嚼劲的面条，只有空调呼呼的声音和老板捞汤头的动作。
渡边影很完美地融合进去，干净的眼底全是吃到好吃的时油然而生的欣喜感，煤球嚼着渡边影给它递的一整根面条看着眼底闪星星的麻烦咒术师心想：现在看着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
吃完乌冬面后，渡边影快乐地跑到附近的冷饮店买了草莓酸奶和哈密瓜苏打，认真地问煤球要吃哪杯。
煤球沉默地看着渡边影，非常想要拒绝这个一点都不让人心动的建议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指了指哈密瓜苏打：“这个。”
渡边影点头，然后拐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把煤球从背包里拿出来让它自己拿着杯子喝。
树梢上，煤球隐在树叶间，翠绿色和金色的光点映在它豆豆眼底，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光一样。它抱着比它大一点的苏打继续慢慢地喝，边喝边吐雪花。
四散的雪花飘荡在空中，给这块地方唯一让它在意的人继续提供着冷气，省的之后要祛除它的咒术师被太阳晒的没力气。
渡边影端坐在座椅上，眉眼清浅地吃着草莓酸奶，遥遥看着不远处正在打弹珠的几个中学生，嘴里都是草莓清甜可口的味道。
酸奶拥抱着正中间粉色的草莓冰淇淋，柔滑和冰凉的口感让渡边影的眉眼更加柔和。细细品味完之后渡边影和摆烂的煤球打了个招呼，开始给五条悟打电话。
“悟，有一款很好吃的草莓酸奶。其他样式的冰饮也很好吃。你和杰要吗？我记得夜蛾老师很喜欢可爱的东西，这些冰饮卖相不错。也有冰可乐和柠檬水。”
“唔～影你在哪里？定位发我。”
“OK，要我等你吗？”
“诶？影难道要丢下最强，自己和那只一级甜甜蜜蜜地出去玩？呜哇，影不是说喜欢老子和杰吗？怎么还忍心抛下我们？”
“……那我就在这边等你们。”
挂了电话后渡边影看着蹦到他面前的煤球，指了指不远处的冷饮店问：“我们进去吹会冷气可以吗？”
煤球依旧懒得回应，直接飞进去背包里面去，只露出豆豆眼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
渡边影很耐心地等了它一会，结果是收到了煤球嘟囔一句：“随便吧，不要忘了我们的束缚。”后认真地点头承诺道：“会的，我几乎不会骗想要认真对待的存在。”
……是吗？
煤球在背包里换了个姿势：“哦，反正你骗我对你也没好处。”
—
五条悟和夏油杰来的非常快，渡边影单手撑腮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呆后就见到两位身着休闲服的同期大大咧咧勾肩搭背地走进来了。
“影，你给我们买好了吗？”×2
“嗯。按照你们的习惯和爱好已经点好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其他种类我也点了一份。你们回高专记得带给大家吃，不要偷吃，给你们有准备了额外的份。”
“我们才不会偷吃呢？！顶多是提前尝一尝替他们尝有没有毒！”
“……杰，你看着悟。”
“好的。”
“？影！杰！你们这可是欺凌最强，惹恼老子的后果可是很严重！”
然后渡边影就被无情的最强捏住了脸颊，狠狠揉搓，硬生生把他玉般白皙的皮肤掐的通红，看的煤球在一旁没有感情地唏嘘几声。
夏油杰笑眯眯地打量了一眼煤球后也在五条悟的招呼下揉了揉被五条悟捏的面无表情的温和同期的头。
氛围轻快的像一首未完待续的小调，两位少年一点都不嫌热地凑到渡边影旁边和他聊天，渡边影有些不耐热但是从来不会拒绝同期们的要求硬生生顶着有些细汗的脸颊和他们聊天。
两位咒术师都发现了渡边影的表情略微困倦，但都有些好奇对方会忍到什么时候干脆装作不知道，甚至还互相用眼神示意打起了赌。
但这两位幼稚的最强想法要泡汤了，这里还有一只渡边影常有冷气制作机*煤球！
煤球嫌弃地看了咒术师一眼，咕噜咕噜地滚到他旁边有的没的给他吹凉气。看的一旁试图勾肩搭背的五条猫猫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夏油杰喝着可乐，带着微笑地调侃渡边影：“影还真是受欢迎呢。”
渡边影：“？”
渡边影真的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否认了同期的想法：“我应该不算是受欢迎。你和悟要比我受欢迎。不愧是你们真厉害。”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论坛帖子可是有无数的讨论和点击量，他基本没有帖子讨论自己，可见他不是很受欢迎。不过他本人也不是在乎是不是真的受欢迎就是了。
正在喝可乐的五条悟非常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当然。”
夏油杰没有回复，但看着表情显然也是很认同这句话。
在这之后，DK二人组在煤球写满了离谱的眼神中拉着渡边影玩了一会牌后兴高采烈地提着渡边影买单的冷饮回高专了。
收到饮料的众人喝着或清爽或清甜或气泡爆棚或滋味繁多的饮料再次感叹：影真是最棒啦！
尤其是之后收到了渡边影邀请他们晚上一起吃他做的凉面和菜园子马上可以采摘的小番茄黄瓜和茄子后高专众人再次感动地从嘴角留下泪水。
谁都知道渡边影做饭的手艺很好，之前在高专做的年夜饭更是凑齐了十菜一汤，花样百出。只可惜渡边影平日里不是那么有空，最多偶尔投喂同期学弟学姐们一些自己做的小零食和饮料。
太棒啦！高专有影真是福报(▽｀)ノ
第088章 休息的第二十四天
刚刚好切开熟透的西瓜、轻轻扇着的扇子以及随风而动的风铃是夏日不可或缺的三大要素。
六月中旬已经有一些神社开始准备风铃, 而京都正寿院以其清新治愈宛如避暑山庄而闻名。庭院中2000多只颜色各异的风铃更是其中的一抹亮色。
正寿院地处深山，坐落在一条山道的尽头，茂盛绿意像燃不尽的火花点燃在山头, 翠色芬芳与田园风光相拥, 幽深庄重与轻松治愈携手，自然而然给人轻松的气息。
渡边影看着树叶掩映的小路，感受着周围轻松的气息,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安静享受着周围铺天盖地惶惶的阳光和风声。
煤球两只小细手随意地放在背包外, 豆豆眼无意识地在发呆, 时不时回神瞅几眼总是停下来看细嫩茶叶和农田的渡边影, 掐着点给他吐点冷气, 免得这个很奇怪的咒术师真的被自己累死了。
进入正寿院本堂，坐在廊下看着小巧精致的前庭, 悠然而自得。枯山水的雅致和不远处金色光点的松树相得益彰, 远处郁郁葱葱青色与绿色晕染的山林气息与水声相应和。
五彩的金平糖和福达摩菓子可爱又绚丽, 渡边影趁着寺方在给其他人讲解知识的空档，悄悄把买好了的金平糖递给在背包里装成空气摆烂的煤球吃。
沿着小路走能看到水手钵里从竹筒里流出的清水和在水里荡漾翻滚的紫阳花。蓝色的紫阳花就像是从水中猛地冒出一样, 有种令人炫目的美感。
本堂旁边的地藏堂有一面五颜六色的叶纽顺着风晃了晃，沙地上有四尊偷偷摸摸藏起来的小地藏。或握拳大笑或单手撑腮带着笑意冥思或双手合十有点像树懒般懒懒地笑着或躺卧发呆。
憨态可掬的同时还带着点神性，有一座小地藏头上还顶着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渡边影看着看着, 越看越觉得单手撑腮的那尊小可爱像极了总是眯眼含着微笑的黑发同期。
这么想着，渡边影轻轻咳嗽了几下掩盖住即将笑出来的声音，眼底却像是如曝的阳光般泄出笑意, 嘴角翘着的弧度和头发被风吹起来的弧度高度相似, 打眼看过去有种Q版的萌感。
他边翘着嘴角边拍照准备回去给夏油杰看。
客殿附近有条小河游走，山风像是自带清凉感拂过, 鸟雀声啼啭清脆悦耳，青苔上是歪歪扭扭的石板。
山林最上层是青色，再晕染成粹着金点的浅绿色最后是嫩绿色和深色浅浅刷上，颜色干净漂亮的像是一大盘色调“砰”地掉下来，留下那么大片大片的色彩。
而渡边影此行的目的是看已经挂起来的风铃。颜色不一的风铃叼着一朵蓬松的向日葵和紫阳花，细细的绳线下是书签。
红色、紫色、蓝色和透明色颜色一一排开，花朵像是盛放在倒扣的茶碗里，绿意掩映，清风吹拂，铃声就叮铃叮铃地响，就像是裹挟着夏日的气息，宣告着初夏与青春的来临。
风铃被称为“夏日的风情诗”，寓意着夏日清凉与祈福平安，但是渡边影觉得最主要的是它代表着思念。
风从不知处而来，经过风铃点燃了此处廊下人们的思念，随后它又携带着无处可说的思念去往另一个不知名的远方。
多浪漫啊。
思念如风，却还是忍不住轻轻拨动了小巧精致的风铃，阐述着那尚未说出口的念想。
渡边影觉得至少在最后之前他们一起听听风铃的声音，然后在不久后的夏日他再次回到这里听着风铃的声音，能够留下那么一段没人知道的回忆。
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算什么都不在乎至少留下什么给这个世界曾经和它交流过的人们吧？
留下一起听过风铃的回忆就很好。思念留给想保存这短短不到几个小时的相处记忆的渡边影，放松和自由就留给不曾伤害过其他人的煤球。
不过，渡边影基本上不会告诉其他人自己为他们花费的心思，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一直在自闭的煤球。倒也不是非要藏着自己的心思，只是渡边影觉得没有必要，只要心意传达到了，其中的善意总有一天会像一块巧克力一样缓缓地融化，甜滋滋地留下他的朋友们心底。
—
看完风铃后渡边影又顺路买了抹茶刨冰。分给咒灵它的刨冰时煤球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奇怪询问道：“你们咒术师都这么不在意自己身体吗？你一天吃了多少东西了？”
“你在担心我吗？”
此话一出，煤球质疑地啊了一声，反应很快地反驳道：“我这么“气息”不好闻的咒灵怎么可能关心你这么麻烦的咒术师！”
渡边影敷衍点头，甚至还贴心地给它递了一张纸以防刨冰沾到它乌漆麻黑的脸上——虽然咒灵按理说不会吃的满脸都是。
煤球见这么嘲讽这个咒术师他都不生气，瘪了瘪嘴继续接过抹茶刨冰开吃，吃着吃着它又吐出雪花。
这次不再是白色的雪花，变成了抹茶味颜色的雪花。
渡边影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些墨绿色的雪花，思索了一会后直接问无精打采的煤球：“是因为你的咒术所以才能染成这种颜色吗？”
煤球正因为没被咒术师祛除而垂头丧气地嚼刨冰，闻言更加没精神地回答：“是啊。你之前猜的没错，所以我比其他咒灵要对情绪变化更加敏锐。只要在物理层面上接触到人，负面情绪就会被沾染。恶心吧——这种能力？”
虽然它口中说的是能力，但任谁来看煤球都像是在暗暗指自己。
这种时候它反而更像一只真正的咒灵了，眼神中不再透露任何情绪更像是蒙了一层黑雾，吃着刨冰的动作麻木到平静，气息都压了下来有种山雨欲来的即视感。
渡边影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语气如初见般平静温和询问：“你吃完了吗？有什么想做的事吗？记得跟我说，不要有顾虑哦。”
—顾虑？
煤球听到这两个字后顿了顿，继续麻木地边吃刨冰边吐墨绿色的雪花，语气有种死又死不了的疯感：“随便，实在不行你就找个僻静的角落把我祛除了然后再快快乐乐回去吃饭当你前途无量的咒术师。”
这次煤球说话说的真的都是它心底里的实话。
这么麻烦但又看起来很正规的咒术师未来总归是前途无量的，干嘛整这么麻烦的流程，一定要搞个奇怪的束缚？老老实实把它祛除后再定心地前往未来不好吗？万一在这期间被什么麻烦的诅咒师或者其他人看到，他不就完蛋了吗？这并不是担心渡边影，他们连名字都互相不知情认识不过数小时谈何担心，只是觉得麻烦咒术师一定会将麻烦惹到它的身上而已。
煤球边看着渡边影边想。
“一天就是一天。明天凌晨三点我来找你，你告诉我你的名字然后我再祛除你。”
“……你真的好麻烦啊。没有什么大事，随便找个能看到落日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是吗？正好我知道有一处的落日很好看。”
说着就买票搭电车准备回高专，没看到煤球听到“高专”这两个词精彩纷呈的表情—兴奋喜悦开心马上要赴死的喜大普奔的雀跃。
什么？要带它去高专吗？那不就能顺理成章地被其他实力强劲一击毙命的咒术师祛除了？太好啦！()
渡边影当然不可能把煤球带入高专，一是没必要二是不可取—既会吓到正在交任务的辅助监督们又会让总监部烂橘子们有可趁之机趁机抓住他的“把柄”。其次，渡边影隐隐觉得煤球心里还是保留着一丝遗憾的。
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动摇那也是留有遗憾的。
他直接把煤球带到荒郊野外然后语气温和轻松地嘱咐：“那我明天凌晨三点来找你，你安静等我或者出去动动。照顾好自己。”
煤球直接在地上摊平，语气凉凉：“行行行，你走吧。我要享受等待死亡的愉悦感了。”
渡边影将扇子递给它向它道别后踏上了去高专的路上，身后的咒灵一只小细手戳了戳扇子后继续摊成一团看着已经日斜的西山发呆。
发呆的时候眼前还总是晃着那个麻烦咒术师向它告别是挥着的手。
—
渡边影回到高专时已经快要到五点了，走过长廊和石塔，绕过小径和拦路的树林，以最快速度走到了自己的宿舍。
打开门是猛然亮起的室内装饰和一地从窗户口飘来散落的绿叶。绿叶点缀在摇篮吊椅上还有几分别致和精巧，房间里的空气并不是过于干燥或者过于湿润而是很恰到好处的气息，目测夏油杰应该过来帮忙通了风。
不过话说回来，这修房间修的也太快了吧。原来修房间是可以这么快的吗？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事实证明，渡边影太天真了。房间只是看起来像个房子样，这只是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下手时多少有点分寸但作为主战场的后山安全区和后院已经面目全非，真正意义上的改革一新。
第089章 休息的第二十五天
夏日山区的风比在外面要凉一些, 但碍于天气原因就算是凉一些也仍然是带着热气，热腾腾的温度晒的蹲在落地窗前的麻雀困恹恹的，见到渡边影开灯进来也不躲反而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胖啾啾的身体和浑身雪白像团子一样的搭配让它歪头看着渡边影时的神态更加可爱, 接着胖啾异常熟练地窝在渡边影旁边准备接受之后的投喂。
渡边影尽量小心翼翼地挪了挪, 把单肩背包放在尚存的桌子上，用双手轻轻抱起小麻雀，手底下的体温暖烘烘的让他不由得更加轻声地询问：“今天也是来吃面包边和米粒的吗？”
麻雀像是能听懂渡边影的话一样, 清脆脆地叫了一声，芝麻粒大的眼睛还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堪称一贫如洗的装饰, 时不时在渡边影的手里动几下调整姿势。
渡边影也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 发现它看的是原本应该摆着各种各样茶包花包以及香囊书签的地方, 轻轻碰了一下麻雀的羽毛无奈地笑：“现在干净了很多对吧？起码现在不会总是有蝴蝶跑进来玩弄伤自己了。”
语气温凉音质微暖, 轻声说出时平缓的语调有些懒散但依旧平和就像他一进来这间宿舍的气息就平息了一样。
麻雀蹭了蹭渡边影的手，被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后适应良好地蹦跳了几下, 见渡边影转身要拿东西又叫了几声试图让这只两脚兽继续摸摸自己。
渡边影听到麻雀叫了几声后转头去看它, 有些困倦的眉眼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 认真地问：“有什么事吗？”
认真的就像是麻雀能开口说话回应他。
麻雀默默挪了挪位置，继续用芝麻粒大小的小黑眼盯着渡边影, 黑发咒术师怕热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后半蹲着想了一会突然伸出手眼睛亮亮地提议：“要和我一起做饭吗？”
回应他的是胖啾飞到手掌心的动作。
好暖和。
虽然渡边影说的是一起做饭，但实际上也只是捞着小麻雀放到流理台上给它拿了盘子，里面放着一些面包边和米粒。
“那你好好吃饭, 不要乱跑哦。”
麻雀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底气十足地叫了一声继续吃米粒，渡边影见它吃的开心就不再继续打扰它，给它放了杯水后开始准备晚饭。
之前夏油杰说想吃凉面, 渡边影把煤球送到一个很适合躺着看夕阳的地方后去买了面和充作配料的蔬菜以及肉。
—
窗户打开晚风吹进来, 金乌微垂缓缓落入西山，从渡边影做饭切菜的地方正好能够看到层层叠叠的树林以及染在树梢枝头, 亮的仿佛鎏金的色彩倒映在流理台上，正好照在吃米粒的麻雀身上把它照的羽毛涂了层蜜糖一样。
渡边影看到这一幕，原本因怕热而困倦的眉眼柔和清浅了下来，垂散在脸颊旁的碎发重新被编起来，高高撩起了红色的卫衣袖子准备开始切菜煮面。
夏油杰就是在时候提着水果敲门进来，一进来就见到渡边影垂眸洗菜，一旁已经吃完饭的麻雀在旁边欢快地蹦跳像是在给他加油一样。
“影要帮忙吗？”
渡边影回头看了眼黑发同期的神情，确定他看起来并不是在勉强自己后眼睛微弯，用饱含雀跃轻松的声音指了指后院：“杰，帮大忙了。能不能帮我去摘后院的小黄瓜小番茄和茄子？”
夏油杰点头，大步走到厨房区域，把之前渡边影说想吃的葡萄放到小冰箱后随意地扫了一眼小冰箱问渡边影：“拿多少？”
“杰觉得拿多少合适就拿多少吧。”
说完眼前逆着光正在擦拭刀的黑发同期困倦地眨了下眼睛，把刀放下用手拍了拍脸颊试图精神一点后向夏油杰示意自己要继续洗碗就不打扰他了。
“杰要是渴的话，小冰箱里有我刚放进去的饮料和冰棒，自己拿着喝就行。累的话沙发上有我刚买的荞麦壳枕头，想喝花茶的话单肩包有茶包——是早上抽空做的，挺新鲜的。”
交代完之后渡边影又继续困倦地眨眼洗刀，时不时看几眼蹦跳的麻雀怕它跑到不该跑的地方。
夏油杰狭长的眼眸扫过渡边影有些蔫蔫的发丝后了然地从塑料袋里拿出立式风扇递给因为太热反应慢半拍的渡边影，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哇，杰太贴心了。”
听到眼睛亮起来的黑发同期毫不吝啬向他比大拇指的夸赞后，夏油狐狸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然后猝不及防地就收到了渡边影递给他的小袋子。
渡边影见夏油杰有些疑惑，边插电源边解释道：“之前杰不是提到夏天出任务的时候总是会碰到蚊子有点烦嘛。里面装了之前种的薄荷，放进口袋里应该就不用担心被蚊子咬。我这里还有几只软膏，效果不错。下次出任务的时候涂一涂应该就不会让人烦躁了。”
虽然硝子会反转术式可以治疗他们的伤，但高专里的大家都默认小伤不去麻烦硝子，等到有了非要治疗的大伤后再去找硝子。像是蚊虫叮咬擦伤类似的伤基本涂涂药膏算了，反正咒术师大多体质很好。
山区蚊虫多，杰又莫名很招蚊虫喜欢。渡边影见他每次出任务前都清清爽爽，出任务后有时候还会被悟一脸夸张地嘲讽手臂上有蚊子包，干脆就找时间种了薄荷之类的植物。
每次见到有些疲倦的夏油杰几人就发几片叶子给他们，让他们带着顺手加点“冻结”上去保持薄荷叶子的清凉度。
这次给杰的是改良版的避暑包，清凉但味道被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这样他们就不至于满身薄荷香气地出现在烈阳下。
渡边影表现的很自然，但是猝不及防收到小袋子的夏油杰再次感叹完渡边影的体贴和观察细致入微后情不自禁地揉了揉温和同期的头，在对方有些疑惑的视线下笑眯眯地打开空调后拿着不锈钢盆和纸巾走了。
唔……果然影最棒了。
—
渡边影的菜园是经过夜蛾老师同意才开始开垦的，掐着时间点陆续种了黄瓜小番茄茄子之类的作物。
夏油杰看着绿油油的菜园，回想起刚开始夜蛾老师听到渡边影的询问能不能借一块地种蔬菜后有些奇怪的眼神就有些忍俊不禁。
总感觉影好像很喜欢囤东西和栽种植物，有的时候出任务回来还能看到他疑惑地拿着买的农书看着菜地里的菜自言自语：“为什么没有长出来啊？是不是没有阳光？记得之前浇过水了？难道你们想听音乐长大吗？”
说着就期待地拿出手机播放纯音乐，看着菜园子里的菜发呆，时不时哼唱几句。
过了几天见不起作用后，他又找了个小板凳单手撑腮开始播放之前录的他们一起去唱歌时的录音，试图借助同期们嗓音很好的歌声以及好到爆棚的运气来助它们成长。
很离谱的是真的成功了。
在那之后渡边影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就像是看什么移动的运气库一样期待又憧憬。
有空的时候，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会绕到他们这里看看菜长的怎么样。
虽然一大片树林里多出一片菜园子显得有一点点违和，但是高专里的大家还是很高兴看着这明显代表着一定平和的菜园子里的菜茁壮成长。
最主要的是这是渡边影用心种的菜。但凡是稍微正经一点的人都不会随便揪菜叶子玩也不会半夜三更把菜园子的正主叫起来除虫更不会闲的没事准备给菜叶子添点别样的颜色。对没错，这指的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关于这点，夏油杰很想抗议跟自己无关，明明自己也经常跟影一起给菜浇水。主谋是鬼鬼祟祟跑到他房间的五条悟，但是很显然他的抗议没什么用。
在蔬菜快熟的那几天，七海建人和庵歌姬默默立了块牌子，上面写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禁止入内！
还是用加粗的字体写的。
直到最近几天那块牌子才被拿走，因为蔬菜已经熟了不用再防着总是有奇思妙想的高专二人组了。
夏油杰熟练地绕过小菜园扎的篱笆，蹲下身利索地摘黄瓜小番茄和茄子。没一会就把还沾着些许水迹的蔬菜摘完了放到盆里后慢悠悠地迎着微风回去。
打开窗户后就看到正吃着冰棒玩手机的五条悟，挑了挑眉：“悟，你倒是帮影去干点活啊？”
五条悟坐姿随意地窝在沙发上闻言看向拿着不锈钢盆的夏油杰顿时笑了起来：“杰你好像农夫啊。不对……农夫没有你这么奇怪的刘海。”
“所以，杰。”五条悟憋住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问：“你要不要把刘海剪掉然后变成一个完美的农夫，最强可以帮你。特价优惠，一次一百元。”
“？你信不信我把你连人带手机丢到地里成为农夫的肥料。”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外面的菜园威胁。
渡边影在厨房里正在煮面条和准备自制的调料包，听到不远处沙发两人的交谈声感慨他们真的不怕热后摸了摸凑到他面前的麻雀，打开小冰箱看有什么多余的食材。
不过片刻，夏油杰就带着胜利的微笑拿着不锈钢盆回到厨房区域，递给渡边影后询问：“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渡边影想了想指着不锈钢盆问：“可以帮忙洗菜吗？要围裙吗？”
“没问题，不用围裙就行。”
然后两人就自然地换了个位置，渡边影在案板上切菜，夏油杰在水龙头处洗菜。麻雀就盯着两人看有时还会蹦跳着凑过去看两人到底在干什么。无论是蹦跳到谁的身边，都会得到温柔的摸摸或者轻轻地触碰让它离远点不要误伤。
氛围轻松的像此时窗外投射进来的落日，虫鸣声不绝于耳却不令人烦躁。
一直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五条猫猫见两人都不出来干脆探头进厨房区看到两人都在忙碌的样子，凑到渡边影身边问：“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渡边影边切菜边回答五条悟的问题，淡定地接受到了对方可能是单纯觉得无聊的念头：“那悟帮忙把客厅打扫一下？或者泡茶拿点心？和待会来的七海海他们聊天？”
五条猫猫不满地发出奇怪的单音节，然后就见渡边影利索地切完夏油杰递过来的番茄放到碗里后指了指小冰箱：“给你特地带的金平糖在里面。之前做的布丁也放到冰箱里面现在吃是最好的口感。”
五条悟诡异地盯着渡边影沉默了一会，然后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脸问：“影这是在赶我走吗？”
看起来就好像渡边影拒绝他的提议是什么宇宙爆炸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
渡边影其实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悟大概是不会做饭忙起来磕碰到哪里就不好了，刚想解释但看到白发同期震惊的眼神突然有些想笑：“要不然悟试试煮面？”
五条猫猫马上上阵，然后在渡边影和夏油杰的略显担忧的眼神下成功地抄起锅铲开始煮面，又在两人真诚的夸赞声中再一次迷失自我继续煮煮煮煮，直到接下来的菜必须是渡边影自己亲自做出声阻止后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夏油杰趁着五条悟向渡边影得意炫耀的功夫，把面盛出来用已经凉好的汤淋上去准备端到后院那张预先摆好的桌子上后出来和赶过来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打招呼让他们吃水果。
七海建人礼貌询问：“需要帮忙吗？”
夏油杰摇头指了指厨房，语气自然像是完全忘了刚才还在帮影切菜的事：“影说他要做家乡菜，让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就好。”
然后就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精准地找到蚊香盒后点燃了蚊香放在蚊香盘里。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见夏油杰开始整理之前他们搞乱的房间后也对视一眼默默开始帮学长整理起来。
五条悟出来后看到三人这么勤劳的样子，啧啧感叹然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准备继续玩手机。
悠闲的让之后赶来的夜蛾正道头疼地扶额，佐藤先生沉默地无视了他悠闲的姿态而是和端着菜出来的渡边影打招呼。
硝子是和庵歌姬冥冥一起来的，提着啤酒打开门看到五条悟被夏油杰拖着一起干活的场景，默契地无视了这一幕，神色如常地和正在喝茶的夜蛾正道几人打招呼。
第090章 休息的第二十六天
对于高专众人来说, 周末的休息时间里大家聚在一起吃个晚饭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也因此收到渡边影约着一起吃饭的信息后基本没什么人拒绝。
毕竟在这里的不是咒术师就是辅助监督。众人不是突然要出任务就是出任务的路上，这一点作为辅助监督的佐藤先生和沢田先生深有感触。
六月中旬不仅是梅雨季节的开端也是“咒灵高峰期”的小开端。这导致了他们最近的一段时候连吃饭都是啃面包和去任务地点附近的便利店买着吃——任务报告、驱散任务地点可能会出现的人员以及提前准备好与政府相关机构的说辞是在车上以及走路空隙盘算的。
渡边影在和他们的聊天中无意间得知了这一点后在某一个寻常的周六特地去附近的书店逛了逛，买了本《来看看意外发生的一百种方法和相应措施》送给佐藤先生让他们看看, 很认真地表示：如果实在忙不过来, 他也可以帮忙想一些说辞。
只要他们不嫌弃的话。
当天因为加班两眼无神累的快吐魂的佐藤先生和沢田先生一脸空白地看着手上的书和面前少年认真温和的神情，心底五味杂陈。
两个在咒术界堪称恶劣的职场里挣扎沉浮的中年人很难形容看着渡边影这样体贴天赋又好的咒术师是什么感受。
……大概是一方面既觉得渡边影就这样在咒术界未免太可惜了一方面又觉得这个垃圾咒术界没有像渡边君/影这样的正常到超标的咒术师迟早要完：）
随后佐藤先生马上反应过来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想咒术界的死活，反正跟他无关。只是找一个能填饱肚子的工作而已, 难不成还真要为这份事多钱不一定多危险性却一定高的工作劳累他的脑子吗？哈哈，怎么可能？
话是这么说, 但是佐藤先生还是会一脸平静地在渡边影每次向他发出邀请和询问的时候都答应下来。
一年级跨年时是这样, 情人节是这样, 这次自然也是这样。
佐藤先生默默吃着冷面, 看着平日里总是显得很嚣张很屑的五条悟边吃边夹渡边影特意放在他面前的红烧鸡翅，看着坐在渡边影旁边笑眯眯但下手很快的夏油杰丝毫不慌地在五条悟不满的叫嚷声中夹走最后一块鸡翅, 看着平日里总是因为要解剖学习和治疗伤员而显得很疲倦的家入硝子满意地喝着渡边影在高专一年级雨季时特地为她做的青梅酒。
往日戴着墨镜很严肃的夜蛾正道看着眼前渡边影特意做的摆盘可爱的黄瓜小番茄, 面色都柔和下来, 看着正在打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很罕见地没有头疼地制止两人而是目光遥遥落在几人脸上，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总是会一脸嫌弃看着五条悟的庵歌姬喝着带来的啤酒, 吃着渡边影为很喜欢喝酒的几人做的小菜和身旁品味青梅酒的家入硝子时不时碰杯，聊着什么。
坐在她左手侧的冥冥也被庵歌姬和看过来朝她扬杯的家入硝子拉着开始喝啤酒，视线落在色泽诱人口感绝佳的几盘菜上, 边喝边开始琢磨把渡边影的菜推销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以及自己在这期间能赚多少钱。
灰原雄边吃边兴奋地向渡边影比大拇指赞叹他手艺相当好，说完还拉着正在平静喝大麦茶的七海建人问他的意见。
七海建人像是无奈又像是麻木地对上值得尊敬的学长看过来含笑的目光，沉默地点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就发现刚喝完的大麦茶已经被被学长自然而然地满上了。
他道了声谢后继续默默喝茶, 时不时抬眼看几眼正在打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向处在两人之间还能关心他吃的菜和喝的饮料合不合胃口的学长表示油然而生的敬意。
佐藤先生看着高专众人的表情，嘴里鲜香的口感开始随着咽下的动作一点点迸发。
初夏微热的气息使得原本只是微咸的口感瞬间突兀起来, 就像是为了彰显着凉面的鲜味——冷汤反倒是不算太香但微冷柔滑的汤头很好地和那么一点点咸味交织融合形成一种更棒的滋味，是那种好吃的让人嘴角不自觉往上翘，心里都开始不断冒出名为“美好”气泡的程度。
正这么想着，佐藤先生蓦然对上渡边影看过来的视线和递过来的茶，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听说最近佐藤先生喜欢微涩一点的茶，正好出去的时间看到了这款茶，配冷面应该会很好吃。要不要尝尝？”
大概是因为有现在这个人在吧。
“谢谢。”
佐藤先生一脸平静地接过渡边影递过来的茶，视线顺着这杯茶的方向正好落在廊下不久前挂的小吊饰——那应该是对方担心两位学弟即将到来的考试紧张特地为他们做的类似祈福祈平安的挂饰。
总感觉渡边君总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啊。
微风轻抚落日，余晖就这样轻飘飘地洒在连绵层叠的树林上晕开一层潋滟的金色和霞色。屹立绵延的赤红色的鸟居也不可避免地留下黄昏的影子。
廊下被风吹起的风铃和挂饰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远处的秋千在宛如蜻蜓点水般的清风中晃来晃去混合着山区里鸟兽蚊虫的声音，安静而热闹。
这种热闹劲喧嚣的张扬跋扈，喧嚣的理所当然，就像此时此刻本就该这么热闹的后院和眼底嘴角边都或多或少地洋溢着让人难以抑制的惬意。
气息在这一刻是不受约束的，就连单一的底色此时也混杂着代表着各种各样意义的彩色，味道复杂而多变内里却仍然是柔和的甜味。
直到夜幕降临，肆意潇洒的影子明晃晃留在酒杯和月色下，渡边影给几人又准备饮料开院子里的灯后玩的最嗨几位咒术师仍然觉得不够过瘾。然后就对上夜蛾正道沉默的凝视和身旁跃跃欲试的咒骸，几位尊师重道的咒术师马上又将视线投向渡边影，在渡边影无奈表示下次会再准备请客后还是准备走了。
最先走的是神色依旧平静的佐藤先生和喝的有些迷糊但还能走路的沢田先生。
他们明天还有工作和报告不得不走。
两位常年社畜对此事表现的倒是很平静，不过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在心里暗骂咒术界高层和最近暴增的咒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然后走的就是喝的有些醉抱着正在懒散抽烟的家入硝子说些什么的庵歌姬以及神色清明道谢后告别的冥冥。
接着就是神色担忧地看着拿着骰子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夜蛾正道，看样子可能是生怕两人又一言不发开始拆房子。
走之前敬职敬业的夜蛾老师还嘱咐现场出什么事唯一能够拉开两人的渡边影：要是两人做出什么事，记得好好说教他们一顿。在得到渡边影的保证后夜蛾老师才放心地走了。
最后就是自愿留下来帮忙收拾桌子和餐盘的两位小学弟。
可能是家里有位妹妹的原因，灰原雄收拾餐具的动作干脆利索，端碗盘的手也很稳没有丝毫会不小心打碎的迹象，看的一旁闲来无事凑近看的五条猫猫手痒很想碰几下看灰原雄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盘子落了还能不打碎然后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很显然基本没人能想到五条悟奇怪的举止，盘子在众人或麻木或深感离谱或平静的视线中被五条悟一脸无趣地接住，非常无良地在灰原雄疑问的眼神下解释：是为了锻炼他的反应速度。
灰原雄恍然大悟地点头，然后带着阳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挠头同时向五条悟表示感谢和道歉，还在某位不良学长越发理所当然的视线下充分表达了他对学长的尊敬，以后一定要向五条学长看齐balabaoa之类的话更是听得五条悟连连点头。
一旁围观的夏油杰嘴角抽搐毫不掩饰对五条悟鄙夷的眼神然后也凑了上去接受学弟的尊敬。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揉了揉眉心，撩起袖子准备帮渡边影收拾桌上的茶具和酒瓶却发现在DK二人组接受学弟崇拜目光的时间段，作为两人同期的渡边影已经收拾好茶具酒瓶装起来放到纸箱里，注意到小学弟视线还疑惑地询问：“七海海怎么了？难道是累了？要咖啡茶或者要在我这里先打个盹休息一下吗？”
七海建人摆手，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熟门熟路接过五条悟觉得有些麻烦顺手递给他的盘子的学长：“只是觉得学长很厉害。”
面对学长们奇怪的行为，渡边影竟然还能这么熟练地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很厉害。
“虽然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作业都有什么不会的吗？难得悟和杰都在，要不要问问他们？正好互补。”
“会不会麻烦学长……们？”
“怎么会？”
七海建人看着抱着纸盒有些诧异但是带笑的渡边影，身后亮起来的房间以及周围仍然在打闹聊天的同期以及平日里有些不靠谱的学长们点点头算是同意这一点。
对他们来说，确实不算麻烦吧。
可怜的七海建人不知道的是不麻烦确实是不麻烦，但素来有人渣组合之称甚至传出很多奇怪名声的两位咒术师来说：有这么个好机会逗一逗一看就很严肃认真的小学弟怎么可能会放过？！
这一点在之后辅导作业中完美地体现出来，要不是最后渡边影发现五条悟懒得写作业想试图抄夏油杰的作业及时制止了这不合理行为让他尽量自己做消耗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精力。
七海建人可能要在五条悟语气无辜但很像挑衅的“这都不会？”和夏油杰温和但有时候会开几个玩笑的“折磨”中再过上几个小时。
在这之后七海建人每次请教渡边影问题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打量一圈四周有没有五条悟和夏油杰才会继续艰难地开始他的请教生涯。
不过后话就是五条悟无意中发现七海建人这一下意识举动后马上伙同夏油狐狸开始了对七海建人的下一轮新型折磨，期间还夹带了五条悟的道德攻击和夏油杰语气略显遗憾唏嘘的配合。
七海建人一个内敛靠谱本质上是个好孩子的学弟，虽然知道这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道德绑架但还是上钩了。
最后还是渡边影无奈地拍拍手让两人别总是开靠谱的七海海玩笑，两位同期才遗憾收手让七海建人有了喘气的余地。
第091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一天（部分已改）
凌晨某处深林
月光洒在杂草丛生的小径, 落进一潭幽幽的湖泊中溅起星星点点的磷光。森森的树梢微斜，密密匝匝的树叶掩映着万里无云的夜空，潺潺的溪流声和不知名的鸟叫声纠缠绵绵。
浩淼的星空落入幽静的湖泊中, 像一块幽蓝色闪耀着光芒的宝石装点着这片僻静的森林。石块上隐隐的苔藓, 比市区稍低一点的空气以及灌木旁矮胖的菌类都让人下意识地放松下来。
靠近湖泊旁的一棵不高不低的树梢上靠着一个打着哈欠有些困倦喝热可可的黑发少年，身旁窝着一团黑乎乎的煤球正快乐地摆烂发呆：“咒术师，你带我来这里。只是和我这个咒灵一起发呆的吗？”
渡边影闻言有些困倦地凝视着不远处的湖泊, 认真想了会后缓缓说道：“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听别人说当日光洒在这片湖泊中会呈现出琥珀一样美丽的色彩，无论是多么糟糕的心情只要看一眼这景色就会开心哪怕一点点。”
“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想邀请你来看一看。只要在那么一瞬间, 心情真的变得好了一点就不算白来。”
煤球顿了顿也向湖泊看过去, 并没有感受到咒术师口中的宁静感只觉得这片湖泊大的出奇——如果能够在湖里面被祛除肯定会很开心, 安静且不着痕迹地离开这个世界这种方式让煤球瞬间激动起来, 黝黑的眼底全是对此种死法的欣喜，这过于激动的神态使得整只煤球看起来像是会发光。
“咒术师, 你会游泳吗？”
“会, 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游泳过了。”
煤球敏锐地感受到渡边影略显遗憾的情绪, 像是随口询问：“你很遗憾。为什么？难道是你们咒术师的头领过度压榨你们，导致你没时间游泳吗？”
渡边影平静地抿了口夏油杰准备的热可可, 看着幽静的湖泊思绪飘了一会后回神解释：“不是啊。只是很久之前发生了一件事导致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候都有些怕水。现在倒是不怕水但下水还是算了吧。”
“………直接就把弱点说出来了吗？作为咒术师你也太容易相信一只来历不明的咒灵了？就不怕我把这消息转手卖给其他诅咒师咒术师或者咒灵吗？”
“嗯，但是感觉你不会。”
煤球看着渡边影看过来含笑却莫名笃定的眼神，像是被烫到一样避开了咒术师信任的眼神, 只是沉默地吐了口黑泥，状似烦躁地添了一句：“只要你按时祛除我就不会说。”
“谢谢。”
说着渡边影很悠闲地喝了口温热微甜的可可，拿出手机看了几眼后默默放回去继续和煤球可有可无地聊着天。
“你之前碰到过其他咒术师吗？介意聊一聊吗？”
“怎么可能没碰到过？距离凌晨三点还有一段时间……聊聊也行。大多数碰到的咒术师总是一副看渣滓的眼神看咒灵, 聊也不聊直接就开打。有些明明打不过一级却在发现气息后第一时间就发信息像是准备殊死一战的样子。有些在发现一级气息的时候会把前一刻才称为“同伴”后一刻就把他们推出来受死……人类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啊。”
渡边影静静地听着咒灵用着清脆的声音说着完全不符合它声音的话, 想起来很久以前湖水中向自己伸出来的手以及他伸出手试图握住后被猛地拉进水里那张稚嫩却扭曲的脸，平静地点头。
“是啊。不过正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人遇到更多事的时候才会更加令人有感触嘛。不是吗？”
“对了。今天看你比较喜欢脆的东西, 要吃粗点心吗？我这里有几只美味棒，口哨清凉糖，海苔以及仙贝三色羊羹。”
煤球给怕热的咒术师轻轻吐了口控制适量的凉气后语气嫌弃地换了个面摊着：“你是小学生吗？难道今天要去郊游吗？背包里放这么多粗点心？”
渡边影见它摆着小细手说不要后才收回准备拿背包的手，继续喝可可顺便回答它的问题：“待会要出任务，任务地点和以前碰到的很乖巧的小朋友家很近就想着去拜访一下，顺便给他带点吃的。”
说着黑发的咒术师默默看了眼黑不拉几的煤球，语带笑意地补充：“如果你们俩能碰面的话那画面应该很可爱。”
长相稚嫩清秀的小朋友顶着Q弹的小脸强装镇定，身旁坐着一只摊成煤饼的煤球时不时吐口黑泥表示自己的烦闷不安一副半死不活的萌感。
那画面渡边影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具有观赏性，一咒术师一咒灵碰面时的表情一定也很有趣。
煤球残忍地拒绝了他这个想法：“凌晨三点我就被祛除了，你就别想这些有的都没的。”
“………”
“知道了。”
渡边影一点都没有自己被严肃拒绝的意识，只是点点头算是深刻反省自己的回应，继续边发呆边喝热可可。
什么都不想只是看着眼前这幅浓墨色调的景色是很悠闲的事，放空自己发呆有时候会觉得意识像乘了翅膀一样飞来飞去，有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在记忆里扒拉扒拉像挖宝藏找埋藏于深处的记忆。
恍惚之间，渡边影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很久之前也和什么人在谁都找不到的深山里坐在湖泊旁发呆，当时的氛围也像今天这么幽静平和。但想了又想，他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有和什么东西一起安静地坐在湖泊旁发呆。
记忆像是蒙了一层雾，往日清晰的事物都被糊上了什么东西，渡边影顿了顿刚疑惑地想继续去探究，头突然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眼睛酸麻困倦差点都睁不开眼。
煤球见渡边影喝可可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刚才还一脸平静的黑发咒术师在月光下那张素白的脸多了几分茫然，眼角处多了抹艳色——那是被他反复揉出来的红痕，刚才还翘起来的唇角已经抿的平直，看起来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你不会是突然傻了吧？”
渡边影比煤球还要疑惑，他不确定地眨眼茫然不确定地歪头回答：“可能？总感觉最近有些忙好像忘了什么。”
煤球哦了一声，小细手很罕见地伸出来戳了戳渡边影的手腕处嫌弃地说：“把保暖杯给我，你去背包里拿点粗点心补补身体。不然待会祛除我的时候没力气怎么办？！”
这绝对不被允许！
渡边影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而是顶着苍白的脸浅笑了下递给它保暖杯后头昏眼花地去够单肩包里的能量棒和为了防止低血糖准备的巧克力。
嘴里含了一大块坚果仁的巧克力后头痛稍微有些缓解，渡边影闭了闭眼睛侧头刚想让煤球把保温杯递给他就见原本不是很大的煤球比刚才至少膨胀了一倍，整只咒灵更加圆滚滚的像是蓬松的黑色棉花糖。
“你还能变大变小吗？好厉害。”
煤球……黑色棉花糖瞥了他一眼见他接过保温杯后马上又变小摊成饼状，可有可无地回答：“我又不是人类，只是一般情况不想变而已。”
渡边影闻言条件反射地想拿笔开始记录这一情况却被煤球无语地摆手让他省点力气别把自己累死。
“你省点力气吧，之后记也行。距离凌晨三点还有一个小时别掉链子。”
煤球用的力气不大就是象征性地搭在他放在膝盖处的手上，看起来不是很担心渡边影拒绝的样子，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渡边影不自觉看了眼小细手：“你是恒温的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点好奇？觉得摸起来的感觉可能像棉花糖或者棉花。”
“………只能一次。”
煤球想拒绝非常想拒绝但是最后还是吐了口像是一团棉花的东西后顶着少年期待又带了一丝疲倦的眼神下沉默地接受。
渡边影闻言眼睛亮了下，道谢后轻轻摸了摸煤球的脑袋——应该是脑袋吧。
—
咒灵摸起来和渡边影想象的稍微有些不同，不是蓬松绵软的而是有些弹性，戳一戳感觉就会噌地弹起来，摸起来不扎手也不会有什么突然掉下来的东西。
和山间气息一般微凉的感觉。
渡边影轻摸了摸咒灵的头，看着不知何时动作顿住神情僵硬的煤球，突然眨眼好奇地戳了戳咒灵的脸颊然后收获了一只炸开来的煤球咒灵。
煤球：“？”
煤球砰地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蹦到渡边影的脸上，往日半死不活的声音突然活跃起来：“你！在！干！什！么！”
就算是咒灵也不能随便碰脸啊！！！
( ○ Д ○)
煤球用的还是初见时小小一团的形态，力气不算大就是蹦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差点把渡边影弹的快掉下来。
渡边影没想到煤球反应这么大，稳住身形后有些歉疚地认真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不能碰。有什么我可以补偿的吗？比如帮你做些事？”
煤球面对渡边影真诚到闪出光的眼神，语塞几秒后更加暴跳如雷:“只是没想到有咒术师会碰一个咒灵的脸而已！要你的道歉干嘛！别道歉。”
你不该道歉。
渡边影确定煤球真的没有多余的神情，真的只是觉得被碰脸有些烦躁后再次道歉迎面对上煤球吐出来的冷气时还有些茫然。
吓死你JPG
—
凌晨两点五十
渡边影喝下最后一口可可，拧好盖子放到背包里妥善放好后神情郑重地站起来看向飞起来的煤球：“好了。那么最后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应他的是一片有些诡异的沉默。
煤球：“………”
煤球毫不在意地说：“我没有名字。你随便取一个吧，取完就祛除我。”
一个一心想死生活在黑暗处的怪物怎么可能为自己特地取一个根本没人会叫毫无意义的名称呢？
“名字之所以被称为名字，正是因为心中有名化而为字。只有从内心被爱意浇灌而长出来的字词才会被称为名字。”
“如果是我帮忙取的话，那可能不会被承认是独属于你自己的名字。时间还剩很多慢慢想，我会坐在这里等你想出来。”
渡边影在问之前其实有一点料到这种情况，但最主要的还是看煤球自己怎么想，干脆温和地提议。
本来哄小孩的语调应该会被咒灵有些排斥的，但是它看着沐浴在月光下恍惚之间像是在发光的黑发咒术师只是沉默着，沉默着。
无言以对或者说不知该如何说起。
在这说长又不长说短又不短的咒灵人生中煤球从来没有试图记住过任何事物。它早晚都是要被祛除的，那么记住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有什么用？
记忆里恍惚只留下了昨天清晨巷子街角处不大不小的雨和当天傍晚凄凉的余晖，最后它只能憋出四个字。
“想不出来。”
“是吗？那束缚可能会无法兑现而且我不想平白无故地祛除你。有想过接下来存在的意义吗？”
“没有。”
然后煤球就听到了这个咒术师很轻松的声音，轻松的就像是他们不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而是在讨论接下来该吃什么。
“那我能提个小小的意见吗？我有个小小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你的存在。”
“如果找不到生存的意义了就和我立下束缚吧。直到你能够想出独属于自己的名字，我再将你祛除。在此之前要和我一起重新再看一遍这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世界吗？”
月光照亮了黑发咒术师看向它时的眼底，也照亮了那只再次向咒灵伸出来的手。
煤球没有握过人类的手，但它大概能猜出来被握住的感觉不只是温暖，应该还带着这个放在咒术界应该都很奇怪的咒术师的气息和情绪。
温和的，比初见时清晨密密的细雨要清凉应该又比它曾经摆烂途中碰到过的人类提到过的暖炉要温暖。
很久之前听到过的知识跃然在煤球脑海里，它清楚地记得：在人类的世界中向他人伸出手的意义代表着信任与友爱这类正面情绪。
我依赖你，所以向你伸出手寻求认同。
我追逐你，所以向你伸出手争夺殊荣。
我想了解你，所以毫无顾忌地伸出手交换姓名与初见。
那么接下来你能够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吗？
这是渡边影想传达给煤球的真正含义，而煤球作为“厌恶自我”负面情绪诞生的咒灵对于感情变化向来捕捉到位，它很好地理解了渡边影的意思。
甚至它看着眼前总是一副温和的咒术师还能从他身上读到期待、担忧以及无论它待会如何选择都希望对方能够开心的情绪。
无论煤球多么努力想从渡边影身上汲取到一丝负面情绪都能够作为证据否认他虚伪至极的话。但很可惜的是正如渡边影在来之前说的那样“只是希望它能够开心哪怕一点而已。”
仅此而已却又偏偏如此。
月光越来越亮，最后还是照亮了沉默良久的咒灵。
“我不认为你能够带我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不过如果只用拿出0.0000001的动力的话，那么我还是可以勉强陪着你。”
“谢谢你的努力，那么以后我们请多多指教。”
“嗯。”
就这样也行吧。
第092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二天
六月日本的天气变得很快, 比渡边影不久前看到呼啦呼啦转的风车和在狂风中翻滚的风铃转的速度还快。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天朗气清能够看到朗朗星空的天气，等到渡边影解决完任务赶趟回高专的路上就已经变成了大雾。
弥散着大雾的街道模糊不清，就算是咒术师这种天生视力好的存在也看不太清街道的设施。而咒灵却能半清半楚地看到设施就半死不活地趴在渡边影的头上, 看到路口的阶梯和附近的垃圾桶以及垃圾堆里躺着醉醺醺的酒鬼时就出声告知迷糊的咒术师一声, 边告知边无聊地吐了口像蘑菇一样的白气。
白气很快就融入进如牛奶般厚重的雾里，煤球懒散地瞥了眼白雾什么也没说充当一个黑色的摆件。
凌晨五点的街道只有街边的六角灯笼在亮着为游人找寻方向，平日里能看到值夜班出来的打工人、骑着自行车早起送报纸牛奶的几个高中生以及个别早起已经准备开始营业的店铺老板都不见了。
大街上空旷的仿佛只有渡边影一个人, 就连最平常的围绕着街灯光飞舞的蛾子和蚊蝇此时都消失不见。四下张望间只留下白茫茫的一大团雾和模糊的亮光，像是所有的声音都被不可名状之物吞噬湮灭。
最近碰到的任务和突发事件中对怪谈产生恐惧心理而诞生的咒灵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开始往上涨。
尤其是渡边影在碰到特级咒灵之后, 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在图书馆找有关怪谈规则以及恐怖故事, 以防出现无意间碰到这种咒灵却手足无措的情况。
有关雾的怪谈大多是出于民间民俗故事, 但比较有名的怪谈是大雾天の问路。那本古书是这样记载的：彷徨若起, 杂念若生。雾如云起，只消一息间, 身着和服貌若天人之资的非人之物便会在雾的拐角口与之相会。只要不与其交流便可逃脱桎梏, 但若心存愿望只需老实回答问路人的话便会被带到属于他的世界, 一切便见分晓。
简单来说，只用回答问路人的话就能进入咒灵因规则而产生的领域里。
渡边影思索片刻后伸手碰了碰正在发呆的小煤球, 轻声询问：“幽。你知道咒灵最近在搞什么事吗？比如说聚在一起实验达到优化的目的？”
最近有关规则类的咒灵冒出来的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因为网络的便捷性也不可能跟打折促销一样冒出来吧？
完全没想到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变强而导致这一现状的渡边影垂眸暗暗思索：难道是有什么特级咒灵开始商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了？或者说咒术界那帮烂橘子们终于开始腐败到和咒灵勾搭上了？
“……你终于被热傻了吗？干脆你让我揍几拳，你的咒术师小伙伴们带你去医院的时候还能顺便查查你的脑袋。没钱正好让那个白头发的付，他看起来应该很乐意帮你付, 正好还能休息。万一你的小伙伴们很不爽正好把我祛除了，不是一件大喜事吗？”
说着说着小煤球又开始期待地飘小花花。
渡边影闻言有些无奈，委婉拒绝了小煤球的提议, 继续思考这只咒灵属于什么样的类型。
煤球完全不介意地继续吐着白蘑菇气玩然后突然说了一句：“我建议你直接进入这个咒灵的幻境。随便你听不听, 只是顺便告诉你一声。”
“知道了。”
“谢谢你，幽。”
煤球继续吐白蘑菇气玩, 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渡边影的感谢，就是乌漆麻黑的脸上那抹红晕在白雾中还是太显眼了——只要渡边影往上一看就能发现。
可惜的是渡边影像是没察觉到煤球的异常，反而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一大片如云如棉的雾开始熟练地设帐。
在帐设下来的后一秒，一个长相妖冶白的苍白看不清神色的咒灵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用极具诱惑性的声音压低说：“请问佑田店铺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右。”
往右走应该人会多一点。
接着渡边影就看到身着和服的咒灵发丝遮掩下突然翘起来的嘴角以及一句饱含愉悦的“你逃不掉了。”
下一秒连人带咒灵猛地出现在一栋商城里，本来是写着节日促销消息的横幅上只用红色的字写着一句话：【这里只奉行一句话：弱肉强食。开始游戏吧，赌徒们。】
渡边影看到这句话时下意识地看了眼地面，确定没有熟悉的或新鲜或干涸的血迹后松了口气，闭上眼用“气息”扫视周围的咒力残秽和人数。
在感受到有个熟悉气息后顿了顿，眉眼很快速地皱了皱随后想到什么又松了下来，看的摆烂的煤球团动了动。
这里总共四人，其中一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本来应该在组织卧底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诸伏景光。
众所周知，咒灵的简易领域或者根据规则而诞生的领域是没有电磁波的，根本不可能通讯报警联系其他人。
换而言之如果这里没有组织的人，那么这就是温柔可靠的hiro不用再压抑着本性非得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组织成员难得的机会啊！！
至于剩下来的三位受害者，渡边影在祛除咒灵前不小心让他们毫无损伤但在这里的痛苦记忆忘掉是很合理的吧？到时候把他们送回家时他一定会特别仔细小心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困扰的。
渡边影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心里向那三位无辜受害者道谢道歉后脚步轻快地踏上了寻找小伙伴的道路。
虚拟出来的商城一共三层，第一层是首饰珠宝配饰之类的区域，第二层是服装区域，第三层是儿童乐园区域。
可能是觉得作为变相の游乐场的商城不需要太多的灯，咒灵只在大堂中间布置了一盏灯。灯光照不到的区域，渡边影只能模糊地看到如牛奶般的雾气——那种一旦碰到就一定会gg的强烈预感在渡边影无意中瞥到的第一眼浮现在他脑海里。
低头一看手腕上有一串正在倒计时的数字，大概是时间到了就会开始所谓的“游戏”。不过这应该只是表面的伪装，真实的目的肯定是在受害者们搞不清楚事情原委真的开始在咒灵的逼迫下进行“弱肉强食游戏”自相残杀时直接把浴血侥幸逃生的胜者吃掉。
一级咒灵已经具备一定的智慧，尤其是这种规则型的。它们天生残忍无情钟爱利用规则的漏洞像猫捉老鼠一样，个别还能根据人性的弱点拟定在一定程度会变化的规则。
只不过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主规则不能变，这是肯定的—因为主规则就是由本身对应的负面情绪而衍生的，不能变化。
这只一级不知道主规则是什么？还是说只有一条规则，其他规则只是利用自身幻境掩盖的假规则。
没准是「不准毫无缘由地动手」或者「在做选择前要毫不犹豫地选择」之类乍看没什么逻辑但很符合咒灵本质的规则。
个别咒灵甚至还能做到诱导牵引被困人焦虑不安的情绪而后催化产生自相残杀的效果，最后再一口吃掉受困者的身体或者残忍杀害后再像吃蛋糕一样享受最后一口。
这也是咒术界的人大多数人从不会觉得咒灵可以沟通的最主要原因。
像煤球这样特殊的咒灵碰到正好能察觉“气息”且不会因为他人眼神而动摇的渡边影可以说是几率较小，差不多是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这三个百年或者说千年难遇的天才凑到一届的程度。
—
在走到台阶上时，渡边影默默从单肩包里抽出一把刀利索地放到手里然后嘱咐煤球不要突然跑到正在打斗的人中间寻死，在得到小煤球无语地吐出一口黑泥的回应后开始搜索附近最近的气息。
台阶是很普通的木质台阶，但放在这个环境下显得一点都不普通。稍微用点力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低头看还能发现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商城的木质台阶上还贴心地留有红色的痕迹。
渡边影心如止水地避开突如其来的飞刀，连看都不看隐于黑暗中那人的表情，把控好力度将单肩包以对方看不到的角度砸到相对柔软的肚子上。
来人可能是练过反应很快，就地一滚避开了直冲肚子的背包，像是连思考都没思考地快速地用右手臂格挡住迎面而来的拳头。凛冽的眉眼在感受到渡边影逐渐加大的力度时微挑，略有些玩味地挑起唇时右腿微屈就要迫使渡边影移开压着他的动作。
渡边影看着眼前不慌不乱杀气四溢的男人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默默加大力度后左腿顺便压住他的腹部让他用不上力气。
男人见状眉骨微压，俊朗的面容中无意识中泄露出一抹烦躁的神色，违和感就像泉水一样汩汩冒出。
渡边影很敏锐地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情绪后总觉得以这人的身手不应该会在打斗中产生烦躁厌倦的情绪，想到什么可能性后唇角微扬语气温和地说：“找到你了。”
说这话时他眉眼平静，发丝垂在男人的脸颊上。温和的声音搭配空气中随之而来用咒力凝结成的刀插在男人心口那干净利索没有一丝犹豫的动作反差感极大。
就好像是原以为是一捧干净的雪落在红梅上，实际上却是红梅在一点点吞噬干净纯粹的雪，看的躲在暗处的人心中复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隐在走廊口观察的诸伏景光神色复杂地看着表情冰冷的渡边影，又看着盗牌货版の黑麦威士忌一副死的不能再死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脑海里全是：他温柔可爱的朋友怎么变成这样啦！到底是谁害的！！
正思索着待会要说什么才不会透露身份就看到刚才还神色冰冷眼含杀气的渡边影看向他的位置，无奈的笑意在唇角化开：“你好啊，这位不请自来的朋友。”
诸伏景光走了出来，眼神复杂一言不发，行动间的姿势也是一眼望过去没有什么披露的防备姿态，沉默半晌才沉沉说了一句：“谁是你朋友。”
“是吗？”
渡边影略显遗憾地摊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身体笑着说：“刚才这位也是一言不发就开始和我打起来，看起来不是很愿意和我做朋友。啧，我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路人。”
语气轻松，不知道是不是诸伏景光的错觉渡边影特地在“路人”这两个字上加重了音，像是在暗示他什么一样。
难道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诸伏景光一秒都没犹豫直接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语气不善但很好地掩藏住了，用枪指着渡边影让他在前面开路。
渡边影看到枪的那一瞬间眼神微滞，反应过来后装成无奈地摆手，语气依旧轻松的不像样子：“哎呀，都说了我是路人嘛～～干什么不信？走就是了。”
说着就把单手提起冒牌货，然后回头笑意晏晏地冲面无表情的诸伏景光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走。
第093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三天
走了一半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不熟悉的气息后, 渡边影拖着“问路人”制作出来负责挑起事端的冒牌倒霉蛋身体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视线轻飘飘挪到楼道口在黑暗中阴森的安全出口标识，突然轻笑了一下：“这位朋友, 你说你全程用手机录音录像也太明显了吧。”
“虽然我这个人不是那么心胸狭隘, 但这样的举动确实让人很不爽呢。你说是吧？”
说着渡边影就随手把那副模拟出来的身体丢到一边，像拍灰尘一样嫌恶的表情更衬得那张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仍旧带着笑意的温和脸庞令人心慌。
等到诸伏景光抬起枪示意他往后推时，就发现渡边影已经凑到他身边, 弯唇笑着向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后像人形检测仪一样非常迅速地从上衣衣摆和手腕处找出几粒监听器，看也不看就轻轻捏碎。
“OK。那这位许久不见的朋友能不能和我聊个天呢？”
诸伏景光借着安全出口标识散发出来的光看着很久不见的朋友轻松的笑, 蓝色猫眼微微往上翘, 原本和组织成员一起来到奇怪地方的心累感在见到渡边影的那一刻慢慢化解变成熟悉的心安。
他笑着说。
“当然。”
—
一般情况下, 渡边影在外面没有人接应的情况下来到规则性咒灵的领域内都是先根据“气息”把人质聚集起来然后同时用“气息”“净化”“冻结”消除掉他们身上的痕迹, 再一个人先寻找规则根据弱点将咒灵祛除。
但现在另外三个受困者一个在楼上游走应该是在摸索还有两个应该是组团躲到了三层的儿童乐园区域。
不了解情况确实能把他们都打晕带出去但是这不是还有早就进来的hiro在吗？他为什么要丢下小伙伴这么聪明的脑子不用反而遂了那只咒灵的愿一个人去单挑可能成型的另外四个冒牌货？
相信自己的小伙伴远远胜过相信自己的渡边影默默等着诸伏景光作为曾经的bug级别警校生无奈中带着自信的细细讲述与分析，等了一会不见景光的解释后他眨了眨眼, 突然想到什么打了个响指。
是因为太黑看不见吗？
然后一团白色的亮光在诸伏景光有些震惊的眼神中凭空出现, 甚至这团光还极具人性化地晃了晃飘到诸伏景光身边为他点亮。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本来只是在思考该怎么把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一堆不符合唯物主义世界观的事情尽量委婉有逻辑地叙述出来, 结果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走在路上总是会莫名其妙被劫持的小伙伴给他来个一手什么叫做真正的伪*唯物主义。
迷茫震惊之余，诸伏景光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他心中唯物主义世界观彻底破碎的声音。
虽然在进黑衣组织之前上级有跟他们略略提到过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之前或多或少地猜到了一些，但诸伏景光本能地不愿意相信渡边影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倒不是担心渡边影会因此疏远他们，这一点相信只要是熟悉渡边影的人都会坚定不移地知道不可能。只是觉得像影这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和气息宛如天生该站在阳光下的人被拉入一个注定危险性十足的世界有些……
惋惜？遗憾？感叹？
诸伏景光思索了片刻, 总感觉自己说不上来这种感受只是控制不住地想皱眉，但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向渡边影道过谢之后开始缓缓说出他们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诸伏景光整理事情时习惯性地目光微垂正好避开仍然发着光的白球也就没看到渡边影向他投来的担忧的神色。
—
当年的警校生现在分析能力依旧很能打, 他根据渡边影透露出来的对于冒牌货的想法和进来之后的见闻, 推测出身着和服的男人应该是根据他们相对应的能力利用白雾模拟出和能力差了将近一半的冒牌货出来。
目的可能是为了更方便地开启所谓的“游戏”。
说着诸伏景光就思索着那东西的战斗力皱了皱眉，刚才还漾着笑意的眼尾微压, 思索了片刻后递给摸着发尾正在思考怎么祛除咒灵的渡边影一把枪。
渡边影看了眼诸伏景光的神色也没拒绝，接过枪摆弄了几下后问：“待会你要用的武器现在能拿出来吗？”
诸伏景光想也没想就把平日里用来防备组织成员的手枪以及小刀都递给渡边影，见他手里亮起莹莹的绿光将些许光点附着到手枪和小刀上后有些惊讶但体贴地什么也没问。
“行了，这样子应该就能祛除掉。”
渡边影把小伙伴的武器都敷了层咒力后才还给他，看着他眼底还残留着些许惊讶的神情，想了想还是解释：“嗯，这层亮光其实相当于之前玩的游戏里面给队友加的buff。只有加了buff才能打倒不久前出现的那个东西，再多的不能透露了。”
诸伏景光看了眼正在熟悉枪支的渡边影，无奈地说：“下次不用说这些也没关系。不是有保密协议吗？”
“hiro是自己人所以没事。反正你也不会说出去是吧？”
诸伏景光没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嘴角的笑意已经明晃晃地交出了他的答案。
当然不会。
—
在进入咒术界之后，渡边影其实有想过用热武器对抗咒灵，但实际操作起来有点麻烦，所以他干脆就用小时候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剑作为平日祛除咒灵的工具。
如果祛除咒灵要用热武器的话，可能要克服以下的种种困难。
首先，咒术界的咒具本来就不多。大多数都掌握在御三家以及咒术高专的忌库里，少数可以买到的也价格昂贵且不易获得。
除此之外，咒具大多都是冷武器。在咒术界也很难见到有哪个咒术师是拿着热武器和咒灵对抗的。
渡边影在刚进入咒术界在后山晨起跑步的那一段时间里也有问过五条悟有关咒具的问题。
当时正在打游戏的五条悟不屑地撇撇嘴说：“那群烂橘子迂腐还思想落伍。御三家现在不是还设有偏室正室呢。所以影你下次碰到那群烂橘子还是离远点比较好，不然可是会被腌出迂腐的味道的～～”说着还边拿着游戏机边手比划了一下，可能是在表示烂橘子们有多烂。
之后渡边影才明白过来那动作的意思其实是在表达：他们烂的快要发霉长出芽变成double发霉的老橘子。
这个问题在渡边影学过咒力实质化算是解决了，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渡边影本人并没有系统地学过使用枪械也不知道去哪里办枪械许可证。
就算学会了如何使用枪械有了许可证，枪支弹药的补充恐怕还要他找个时间找人带着他进入黑市购买才行。
综上所述，渡边影果断放弃了使用热武器的想法转而开始练习剑术，而现在偶然碰到在组织卧底的诸伏景光随手就拿出一把枪时渡边影其实没多开心更多的是担忧。
毕竟他的两个小伙伴那可是在冥风淳朴、人均杀手、行事张狂、不计后果的黑衣组织里卧底！他们能够拿到枪支看起来好像不限量的感觉不就更说明两人处境危险吗？
可恶，改天就找个合理的理由给这个组织里的人员使点绊子。干脆就说突然冒出来一个组织成员妨碍他祛除咒灵所以才一不小心动用了武力打伤了ta？
渡边影垂眸看着这把口径不大作用力不算强的手枪这么想。
交流完必备的情报后两人继续开始他们寻找冒牌货和被困者的道路。
—
考虑到诸伏景光口中让渡边影感觉有一点点熟悉的黑麦威士忌组织成员可能会突然出现，两人走的距离正好处于安全范围且都装出一副双方都在互相忌惮的样子。
渡边影边调整走路的姿势边感慨地扫视周围的咒力残秽心想：能够这么流畅地演出斯文败类绅士型的变态还得多亏喜好看侦探小说电影的夏油杰和沢田先生。
看的太多次了演起来虽然有些生硬但好歹还能入眼，不至于被其他人发现过于浓重的表演痕迹。
走到二楼时渡边影敏锐地感受到一抹危险的气息，连眼睛都没眨直接侧头躲开了来势汹汹的小刀和迎面踢过来的腿。
抬头看了过去，果然是那位倒霉……组织里的成员——黑麦威士忌。
赤井秀一看到渡边影避开他袭击时流畅的动作时微眯了眯眼，危险的气息在看到一旁好整以暇围观的苏格兰威士忌后顿了顿收回即将拿出来的枪：“解释一下？”
“原来你是把我认成你的同伴了？怪不得一上来就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此话一出，赤井秀一帽檐下的双眼微眯没对渡边影看似下眼药实则撇清关系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双手抱胸状似看戏的苏格兰。
“初次见面，你叫我路人甲就行。”
“诸星大。”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伸手握住了渡边影含笑伸出来的手，借着这个动作顺便往他身上放了个监听器侧头就看到旁边躺着的一具身体。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难得不确定地再次看了眼那身体，再次确定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后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指微动，眼神带着不着痕迹的冷意看向渡边影。
其意味很显而易见——是要他给个解释。
渡边影啊了一声然后果断装傻充愣：“这么说来这位倒霉……朋友和诸星先生长的很像，该不会是您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认真，认真中还透露着非常贴合人设的虚情假意，架势拿捏的刚刚好足以证明渡边影真的很认真在演戏维持他的人设。
如果不是诸伏景光足够了解渡边影且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清少年眼底的笑意，可能真的以为他是在阴阳怪气地嘲讽。
诸伏猫猫默默在心里为渡边影的演技点赞过后看着脸上难得写满了无语情绪的黑麦威士忌，又看着装成一本正经神色的渡边影，觉得这场景有点诡异。
他干脆单手握拳在嘴边咳嗽几声然后冷冷地看向莫名对峙起来的两人，沉声道。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搞清楚现状而不是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谈话。”
说罢轻飘飘看了眼正在盯着冒牌货版の黑麦威士忌思索接下来解决办法的赤井秀一。
作为前任优秀FBI探员和狙击手，赤井秀一在察觉他人目光和快速分析其中包含的信息这些侦查信息方面做的很好，几乎是苏格兰看过来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这位对他抱有些微敌意的组织成员的眼神。
在反应过来后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突然出现始终带着笑的渡边影，内心有种奇怪的直觉或者说浓重的违和感。
就好像面前这人是在故意针对他，而那位平日里总是不显山露水沉默寡言的苏格兰倒像是在隐隐维护他一样。
在想出来这一点后赤井秀一看两人的眼神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这两人不会早就认识在这演他？
第094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四天
作为FBI卧底的赤井秀一显然没有一点酒厂同事爱, 他一点都不关心组织成员苏格兰到底和眼前这个少年有什么关系。就算未来可能会利用到这一点作为探查苏格兰身份的切口，那也是之后的事。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在这个未知底细且能够感知到的极端危险的“游戏”中找到逃出去的办法以及提前想出能够使组织成员top killer —Gin足以信服他们不是在危急关头闲的没事在玩失踪或者是老鼠的证据。
也因此赤井秀一对于声称是路人甲的渡边影没有进行第一时间的质疑，只是在看到渡边影毫不客气地拖着和自己长相一样的身体时嘴角抽搐了几下, 然后干脆利落地选择了无视。
在边走路探查情况的时候, 赤井秀一还分出一分心神观察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试图从他眼底看出符合他外表的些许担忧，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从刚认识到现在被迫无奈地领头带着路开始他脸上就挂着平静的笑容，就好像突然被拉到这么一个奇诡的地方是家常便饭稀松平常的事。走路姿势、呼吸节奏以及时不时打量周围时的视线都毫不遮掩或者说不屑于遮掩地透露出一点：他一点都不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有些喜悦。
喜悦？
赤井秀一眼眸微眯, 看着前方行走时状似毫无防备的身影，给他贴了张疯子的待定标签后蓦地对上少年察觉到他打量视线后看过来的有些似笑非笑的微笑。
“诸星先生有事吗？”
“没事, 只是觉得路人君看起来还未成年但是面对这突发情况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有些佩服而已。”
“啊, 你说这个啊。虽然看不出来但实际上我真的有些担心。”渡边影感受着不远处夹杂着血腥、土腥味以及糜烂的花瓣味道的两道“气息”微皱了皱眉, 只是道：“诸星先生待会不管是看到什么都记得留下它们最后一口气。”
不然的话可能会在奇怪的时间点重新孕育出一个冒牌货，到时候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赤井秀一听出了渡边影口吻中的认真意味没有回答, 反而瞥了眼一旁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苏格兰见他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后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
渡边影没得到答案也不意外, 确定两人都听到后默默跟随着前面两道挨得很近的“气息”。在完全走出楼梯口的一刹那, 他敏锐地感受到那两个受困人附近又多了一道“气息”。
新来的“气息”味道比前两道勉强还属于人类该有的“气息”要复杂多变难闻很多，很显然是属于咒灵的“气息”。
极度压缩的负面情绪以及像冒泡泡一样冒出来的嫉妒、厌倦、烦躁、渴望血腥的暴虐等情绪混杂在一起并不算是好闻, 可以称得上糟糕透顶。比馊了很久还掺杂着大量腐烂物的垃圾桶还要糟糕。
从这只咒灵“气息”的难闻程度，渡边影可以判断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一级该有的味道，可能是哪个诅咒师或者居心叵测的人给它喂食了特定的咒具导致这只规则咒灵升级了。
渡边影发现的比较早, 应该是刚喂食完咒具它正处于在一级和特级之间摇摆不定的阶段，但如果它吞食了大量人类的话，那么很快就会变成特级咒灵。
有点麻烦了啊。
—
咒术师正想着到时候该怎么祛除这么麻烦的咒灵, 他头上一直在摆烂吐丝的煤球顿了顿感受到这个从初见就散发着温柔情绪的咒术师有些担忧和因为感知太久恶心“气息”有些反胃情绪后新奇地吐出一大片白气。
所以说人类有时候就是麻烦。明明自己已经很头疼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却还是默认一般地把后面那两个普通人护在身后甚至还做好了即使自己牺牲也能在最后关头把他们丢出去的准备。
煤球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渡边影最坏的打算, 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不无恶意地想：反正后面那个叫诸星什么的人对咒术师有一定恶意, 干脆危急关头把他丢出去做诱饵呗或者把自己丢出去当做诱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毕竟他是个很麻烦的人。
思及至此，它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只是感受到渡边影有些头疼的情绪时又吐了片微凉的雪花贴到他的眼睛和眉心处，听到咒术师含着些微笑意放松的轻声感谢后继续发呆。
发呆之余还有些烦躁地想着：这个咒术师最好赶紧把这只咒灵给祛除了，看着太烦了。明明是能够祛除自己的咒灵却非要不讲究时宜地在现在这个关头出现。
在煤球孜孜不倦地烦躁吐槽这只咒灵来的不合时宜时渡边影已经拿起枪，在对面刚想开口的冒牌货版の诸伏景光的第一秒就“砰砰砰”无理由扫射。
咒灵是复刻了一半当事人的能力，但本质上还是属于咒灵，所以即使那几枪蕴含着渡边影五成咒力的下去直接打的它面目模糊，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看起来和误掉进炸酱面里的白骨差不多。
它仍然还活着，甚至以微弱的速度开始恢复身体的组织部分。
生命力顽强的，赤井秀一看了嘴角压平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心里轻啧一声也拿起手枪在咒灵的死角处开始射击。射的很准无愧于他FBI王牌的身份但由于时间紧迫，渡边影只能抽空在这位诸星先生看不到的地方给他的枪施加了咒力，这就导致他的战斗能力弱了一大半。
好在诸伏景光很冷静地开始补差，躲过了咒灵吐出来san值狂掉的粘液后就地一滚，在专柜旁动作极快地进行定点、射击、补充弹药的一系列动作。
刺鼻的硝烟味以及咒灵和对面两道“气息”主人的味道像是滚雪球一样堆积成令人作呕的气味然后开始如火焰般燃烧成说不清楚的只觉得裹挟着危险气息的味道。
枪支的声音如烟花炸裂般不时响起，咒灵嘶嘶的声音宛如地狱恶鬼的哀嚎声凄厉诡谲。
整个画面就像地狱的绘卷一般，仿佛燃烧着浓重的幽蓝色野火，赤红色的血迹与咒灵活动时留下的绿色血痕交织勾勒出打斗的激烈。
在马上就要把咒灵祛除时，渡边影趁着两位职业狙击手换弹的空档，上前对冒牌货用了“冻结”后看也不看随手扔出两把飞刀直直冲角落里鬼鬼祟祟面色流露出惶恐神色的两人而去。
飞刀速度极快甚至发出了破空的声音，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精准地扎中了两人的衣服，将他们如待宰的羔羊定在原地。
渡边影在两人惊恐的视线中直起身体，一双宛若碧水清泉的眼眸淡淡扫过他们，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两位还是呆着这里比较好。”
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上前从背包里拿出绳索捆住两人的动作却比平时出任务时要快速和漫不经心的多。
这两人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渡边影朝他们脸时明显下了力度的拳头和嘴角依旧上扬的弧度。
“那么，希望你们能有个噩梦。”
“接下来，这位诸星先生您要不要和刚才那位一起呆在这里休息休息，等候我的佳音呢？”
说着渡边影还活动了下筋骨，微微上扬的眼尾在侧眸看他时多了几分礼仪性的询问，看起来是真的很认真在询问。
赤井秀一看着已经被打晕还被渡边影转身时不着痕迹踹了几脚身体的两人，又侧头看着不远处刚才还在负隅顽抗现在已经半死不活的冒牌货，双手抱胸：“如果我说我不，你会怎么样？”
“把我打晕？”
渡边影拖着冒牌货版の诸伏景光，朝着另一个冒牌货版の黑麦威士忌走去。等到把两个半死不活的冒牌货一左一右地拖着才回答道。
“我确实无权干涉你的自由。不过时间要不够了。”
“如果不在这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把剩下的东西处理掉，应该就没机会了。在此期间需要麻烦你们帮忙掐着一分钟的点抽这两人巴掌或者踹几脚也行。”
赤井秀一：“………”
诸伏景光：“………”
你们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吗？
—
赤井秀一打量着渡边影平静的神色和时不时看手腕的动作从中猜测出他说的话基本有一半是真的，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抓住了一个盲点：“如果我们跟着上去会怎么样？”
“上面的有层雾有迷幻的效果。一旦你们心里有任何负面情绪就会被感知到进而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直至被吸干。”
“那你一个人就能上去？”
渡边影看着良久沉默后提出疑问的诸伏景光，知道诸伏景光是在担心自己，没有一点迟疑地指了指自己和楼上：“我有解决的办法。在楼下等的时候这东西你们拿着。不要让它离你们超过五米的距离。”
说着就把口袋中的一个香袋抛给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手轻轻碰了碰袋子，察觉到里面有张硬物像是纸片一样的东西后抬头就看到渡边影不露痕迹地将视线移到一旁双手抱胸正在思索着什么的赤井秀一，状若无意地摆了摆手。
这是示意他待会趁着没人的时候看。
诸伏景光捏紧了香袋，视线触及到袋子上画着的三明治后心情有些复杂地重新看向正在上台阶的渡边影。
赤井秀一像是发现了什么看了他一眼，掐着点踢了刚要转醒的男人一脚成功把他踢晕后顺便也踹了旁边的人一下。
丝毫没收力。
—
三楼是儿童游乐园。
周围是符合气氛的迷雾，旋转木马在一团迷雾中发出咯吱咯吱运转的声音。随后响起的就是清脆的童音以及黑暗中不知名的事物隐隐约约咀嚼的声音。
渡边影闭着眼睛再次感受了一下“气息”咽下即将吐出来的反胃感，眼神冰冷地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剑，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剑花后一个下腰躲过了又一个冒牌货的攻击。
“气息”能够很好地帮他分辨方向，“扎根”帮助他确定目标，“分离”正好可以对付不断渗入冒牌货体内的咒灵咒力。
行云流水的打斗姿势更是体现了渡边影日复一复扎实的练习功底，再加上儿童游乐园内的布置可以更好地让渡边影踩着上面，利用冲击力更好地击中袭击者对应的脑袋、脖颈、胸口和手腕等处。
“问路人”在这一层的迷雾不仅有负面情绪叠加的效果，还有自带的让人无法确定方向的功效。但这些对于渡边影来说作用虽然是有的但不多，更别提他头上还有只摆烂的煤球闲的没事给咒术师吐点雪花醒神。
在成功把剩下几个冒牌货解决堆到一起后，渡边影看着这堆冒牌货山，眼神冷淡地点燃了火柴丢到里面并且用“净化”和咒力实质化助燃一波，好让勉强属于咒灵分身的祛除的干净一点。
咒灵在被渡边影专门弄的类似于“火”的东西祛除时和肉被灼烧的味道不一样，反而更倾向于一大团污水在边泄露味道边蒸发的感觉。也就是说闻起来真的很倒胃口，起码煤球嫌弃地挪了挪位置，离这堆冒牌货山远了一大截才继续摆烂看戏。
等到祛除了一大半时，渡边影若有所思地看着没有一丝变动的儿童乐园拿起剑就开始在能触碰到的地方劈劈砍砍，硬生生把一个游乐园劈的到处都是木材。直到渡边影又要开始准备放火时，问路人终于出现了。
不久前它身上还华丽的和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就连刚才妆容完美妖冶十足的脸都多了一大片极其像是刚从黑锅底里搜刮出的灰尘。
还没等问路人再次开口询问路，渡边影就浅笑着朝它摆了摆手，语气是难得面对咒灵时的温和：“转移。”
下一秒，渡边影就瞬移一般出现在它面前，直直将剑插入它的心口处边笑着说：“分离”边活生生在里面刨出一根手指后才慢悠悠抽出剑，将掉落的手指扔到背包里。
而失去咒具的“问路人”实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直到降为准一级才停了下来。
接着它就被无情的渡边影拿剑捅了无数次对穿和被迫在地上摩擦了好半天后拎着下楼在楼梯口祛除了。
在祛除咒灵的后一秒，这个领域如雪花般开始崩塌。
渡边影看了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躺尸的两人和安然无恙的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提醒了一句：“直接从窗户跳下去比较快。”后尽职尽责地拎着两人跳下去。
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见渡边影已经跳下去，感受到脚底下的地面正在颤抖后也以熟练的姿势跳了下去。
—
在领域崩塌过后，渡边影站在原地等着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的出现，然后毫不意外地接住了已经昏过去的赤井秀一，将他放到一旁的电线杆下才朝缓缓走出来的朋友露出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浅笑。
“hiro，早上好。”
诸伏景光捏着香包，听着这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名字，看着朋友温和让人心安的笑容也笑了起来。
“影早上好。”
渡边影看了眼外面已经微亮起来的晨曦和电线杆上的几只乌鸦，眼底倒映着天边缓缓流动的鎏金色浮云，语气是对待朋友们时特有的温和：“hiro，这么久没见。我送你一个礼物怎么样？伸出手来。”
诸伏景光愣了愣，出于对朋友的信任还是无奈地伸出手，心底是自从卧底黑衣组织后难得体验到的真切的放松。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他的朋友唇角微扬，眼眸像是亮起来的仲夏夜最璀璨的烟火，翠色的光点在两人交握的双手徘徊，一切不可思议的像是梦一样。
最后光点形成了……一大团纯白色的棉花糖。
诸伏景光：“？”
渡边影看着诸伏景光有些错愕的神情，露出一个有点孩子气纯真的笑容，将棉花糖递给诸伏景光示意他吃下去。
诸伏猫猫看着这神奇的棉花糖，有些好奇地端详了片刻后咬了上去。
入口却不是他想象的甜滋滋的味道，反而是清爽柔和的柑橘味，爽朗的气息在口中蔓延，初夏的暑气都像是被柑橘的香气扑灭了让人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诸伏猫猫疑惑地品味着嘴里的味道就见渡边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诸伏景光，表情是罕见有些小得意的神情。
他浅笑着示意诸伏景光继续吃并扬起一个神秘的笑容。
诸伏猫猫只好继续吃下去JPG
第二口吃下去是有些像渡边影给他们做的樱花糕一样，甜而不腻温和而又清凉，是不喜欢甜食的人也会喜欢的风格。
第三口是略有些苦涩的茶的味道，应和着前一口的感觉更给人一种回而不甘进而落寞却仍带着其独特的香气的感觉。
最后一口是醇厚香甜的巧克力牛奶味。巧克力和牛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丝滑香甜却不令人厌烦这多余的甜味，让人无端想到带有任何暖意的东西。
真是厉害啊。
诸伏景光吃着棉花糖有些惊叹地想。
等到诸伏猫猫都吃完之后，渡边影才露出一个温和浅淡的笑容解释道：“hiro也知道我有点小技能，这个棉花糖也是和我的技能“气息”有关。也就是说具象化出来的其实是我从hiro身上能够感知到的“气息”。”
“虽然说“气息”不能代表一切，但是它也能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就比如说现在。hiro你吃起来都是很好吃的味道对吧？也就是说，现在的hiro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好到每一口一定意义上代表了你的性格的味道都是好吃的！！”
“所以不要再担心了。不要因为身处黑衣组织里做了些不得已的事就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看，就连这个世界都在承认hiro仍然是个很好的人。那你自己为什么要否认这个事实呢？”
“如果hiro以后觉得痛苦，觉得纠结，觉得自责，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无法再回头了记得和我说一声。我随时都会在第一时间证明hiro是个被世界都承认的大好人！！”
“hiro。只要你愿意，我和大家随时都会在你身旁拉住你的手并且和你一起走下去。”
诸伏景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笑容清浅但看起来像是在发光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那一瞬间本来走在钢丝绳上即将摔落下去紧张彷徨不安的情绪被对方宛如春雨般的声音安抚住了。
—只要我愿意，你就会拉住我的手吗？
诸伏景光最终没有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因为在他看到渡边影亮晶晶的眼眸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明明现在是六月中旬有些酷热沉闷的天气，但是诸伏景光却像是感觉自己一下子到了乍暖回春暖意浓浓的天气。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抱住了神情认真的少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嗯。”
此时天边浮云微动，阳光透过云层直直地洒向世间，带着足以炽热的温热在小巷楼房之间留下一片阴影。
翠色的树梢间早起的鸟雀啼叫，蝉鸣声不绝于耳，风声带着数不尽的夏意留留转转，最后被困在了众人心里。
带着足以珍藏一辈子的回忆。
第095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五天
在和诸伏景光交谈近况时, 渡边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小伙伴的神情和反应动作，有些无奈地发现景光绝对熬了不止五六天的夜而且最近肯定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虽然渡边影理智上知道景光和零进入黑衣组织这种庞大的跨国组织卧底肯定要付出比寻常成员要更多的努力和心血，每天都生活在尔虞我诈和处处见血的环境下。
时刻要保证自己不会出差错的谨慎和随时进行必要的反侦察戒备在这里缺一不可。就连和外界的联系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这导致渡边影就算能够保证自己的“气息”和身份不会被查到也不怎么敢悄悄去看望他的两个朋友, 生怕因为他的不当举动会牵连到朋友们。
如果因为他的关心反而使朋友们产生任何负面情绪的话，渡边影完全可以做到将他对朋友们的思念和关心放到心底。
但是这并不代表渡边影不会在日常休息的时间思考怎么让他的朋友们能活的轻松一些。而具象化出“气息”就是渡边影思考出来送给诸伏景光的一份微不足道的小礼物。
景光是个很温柔且正义心很强非常容易共情的人，渡边影之前就很担心hiro看着那些被组织要求追杀不得已杀死的人陷入自责内疚的漩涡中。为此他思考了很久该怎么向景光传达自己对他的关心。
最后面对这个问题, 渡边影想了很久觉得：只用认真地告诉hiro他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以及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在他们身边就行了。
景光可不是只有温柔善良共情力强这些特点，同时他还是个愿意保护他人捍卫正义的警察。坚韧不拔和坚守正义同样是他个性的底色。
所以, 只用在合适的时候认真地拉住景光的手并且传达自己的心意就已经足够了。
渡边影看着在他面前猫眼微弯但难掩疲倦之色的青年, 轻轻叹了口气, 在诸伏景光有些惊讶的眼神中把提前准备好的两个御守和用来缓解疲倦的茶包以及两人爱吃的小吃常用的膏药防虫喷雾一股脑全都拿了出来。
“茶包是我抽时间调配的, 应该能够缓解一部分的焦虑不安的情绪。之前你们不是提到过想吃浅草那家名店的特产吗？考虑到你们应该没时间去买，正好前几天我路过特地给你们买了几份——应该能保持几天的新鲜度。”
“御守记得随时带着。碰到什么危险或者想倾诉了就把它撕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不用觉得可惜, 想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再给你们递过去。”
渡边影交代了一些后觉得好像还有些什么漏了的东西, 看着朋友同样有些无奈但明显眼底沁着轻松笑意的神情, 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堪称自暴自弃地摆手强调：“还有我没有喜欢穿女装的爱好，你们不要误会。”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看着原本还一本正经在关心他们的渡边影表情空白声音空洞地在解释不久前的事, 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有些想笑但碍于他的朋友在这方面过于单纯容易不好意思的性格，只得单手握拳抵在嘴边也认真地回答。
“影放心吧。我和zero都知道影可能有什么任务才打扮成那样。”
渡边影生无可恋地看着朋友眼睛里遮不住的笑意和调侃神色，只能点点头表示你们知道就好。
事实上如果不是悟和杰在那天之后总会在手机上给他推各种裙子和类似搭配的发卡发圈甚至还会一脸憋笑或者不怀好意地问：“影要不要试着穿穿高专女生的校服？”渡边影是不会特意和好久没见过的景光特意强调这一点的。
“那我们下次再见。”
“嗯, 下次有机会再见。”
—
和景光交谈了一会后，渡边影掐着那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可能肋骨也断了几根的被困者醒来的点，一只手拖着一个前往附近的警察局交给他们处理。
因为“被世间万物所诅咒”的buff不局限于非人类, 他日常出任务或者买日常用品的路上最少也会碰到一个流氓变态。也因为这点他在执行任务前最先确定的就是附近的警察局和医院。
但凡是他执行过任务的地点, 附近的警察他都认识个七七八八。把人往那里一放，认识的警察就会边调笑“影又来为民除害啦？”边给他递当季的小零食让他等一下记个笔录。
有的时候是自制的小饼干和巧克力, 有的时候是热情塞过来的柿种洋芋片羊羹，有的时候是几个红彤彤的苹果。
在看到又一次拎着两个人和他们打招呼的渡边影，早就熟悉的几个警察看了几眼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拿着通缉令对照了两人的脸后，一点都不意外地发现了那两人确实是在逃逃犯，手上至少有十条以上的人命。
渡边影见村上警官的目光在两个人渣鼻青脸肿和明显被拖拽的痕迹停留一秒后认真且毫不心虚地说：“走过来的路上难免会有些意外事故。”
村上警官点头，同样丝毫不心虚地感叹：“这路上确实会出现一些事故。比如说突然出现什么醉汉打他们几拳。还好渡边君你没事。”
说完朝着他笑了下，爽朗地比了个大拇指言下之意就是：干得漂亮！！
一旁已经被制服住准备先送往医院的两个罪犯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刚想出言挑衅就对上了渡边影看过来清冷的视线，掺杂着冰冷情绪的声音慢慢在空中浮动。
“你们是有什么想说的吗？现在最好赶紧说。”
话音落下时两人在同一时间背后生寒，额角冒着细密的汗珠，眼神也变成了面对不可名状之物的嫉妒恐惧。身体在不可抗力下像是被冻住一样又像是木头一样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着突如其来的浓重且令人不断产生厌恶恐惧担忧的恶意。
那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被塞进了粘稠的恶意中，痛苦的呼吸中都好像混杂着血腥气息。
村上警官无语地看着突然蜷成虾米状的两个杀人犯，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把他们压下去后再次向渡边影表示了谢意并且在他不好意思的视线下笑眯眯地给他递出了一封感谢信和奖金。
渡边影实在拒绝不了村上警官的好意，在对方笑呵呵让他常来这里玩的动作下认真点头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常来后接下了奖励。
出了警察局，铺天盖地的阳光洋洋洒洒地挥霍在道路旁栽种的绿植和地面上。
云霞弥弥，微风吹拂，鸟雀躲在树梢里只露出一截小小的身影休憩。街角的紫阳花盛放，青翠的叶尖和纯色的花瓣间拥着圆滚如玉的露珠。
等到渡边影走到不远处的巷子口才看着碧蓝如练的天空轻声问了一句：“幽，刚才是你在威吓那两人吗？”
煤球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回想起刚才那两人的表现后嫌弃地吐槽道：“那两个人类也太弱了，不就是看了他们一眼吗？怎么？咒术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渡边影默默给完全不用在意规则和秩序的一级大佬点了个赞。
“只是觉得幽很厉害而已。”
煤球闻言搭茬都不搭反而说了句：“你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吧？”
渡边影顶着即将要昏倒的困倦感和疲倦感浅笑了下，给自己塞了块能量棒后勉力地眨眼询没有反驳煤球的问题而是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唔……待会还要顺路去拜访一个小朋友的家然后要去高专上课查资料，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小心把自己累死在路上。”
煤球没什么好气地吐了口纯绿色的雪花—这是渡边影在不久前塞给它的哈密瓜味的糖块，看着咒术师平静但不打算听从它意见的样子烦躁地补了一句。
“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不然你真的累死了，我去找谁没什么痛觉地合理被祛除？”
“幽会看地图吗？”
“……你现在教我，不要五分钟我就能学会。”
“是吗？真是麻烦你了。下次想要去什么地方或者做什么记得和我说。”
“真的很感谢。”
“……你下次别总是没事找事就行。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嗯嗯。”
几分钟后煤球慢悠悠地在天上飞，小细手还拿着一张附近的地图看几眼然后调整方向开始往正确的方向飞。
躺在一大团棉花质感的黑发少年披散着长发眉目舒展，怀里还抱着黑色的单肩包和小抱枕。被阳光照着的脸颊微热，感受着阳光略微炽热温度的渡边影下意识地低声说道：“好热啊。”
每到这时候，煤球总会嘴里吐槽着“咒术师怎么都这么麻烦啊”然后沉默着调低一点自身的温度让咒术师能够更好地恢复咒力。
蔚蓝无瑕的天空中浮云掠过，鸟雀叽叽喳喳地扇动翅膀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偶然飞过稍作停留的几只乌鸦像是感觉到什么，在渡边影和咒灵处盘旋飞翔后没发现什么又优雅地整理翅羽飞走了。
雨后的一弯彩虹如梦似幻，柔柔的色调与微亮晨曦相衬，引得那些无意中抬起看天空的人们止不住地惊叹，心里也因为早起意外看到彩虹而清爽起来。
这美好的一天就此拉开帷幕。
第096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六天
六月十二日, 周一。
六月中旬往往是梅雨季节的开端，是路边紫阳花盛开的季节，同样也是距离放暑假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日子。
不同于其他幼稚园和小学生们对于假期的欢心雀跃和期待, 伏黑姐弟对于寒暑假的态度其实是有些惆怅和担忧的。
家里的大人不是已经离家出走就是不知道去干什么整天不见人影, 年纪轻轻的伏黑津美纪才十岁就已经开始学会用偶尔出现的父亲给的钱整理家用和打扫家里。
伏黑惠虽然年幼但是总能在放学回家后从伏黑津美纪略显稚嫩的脸上发现几分对于生活费的惆怅。
久而久之，他经常会帮忙做些家务活。虽然大多数时候伏黑津美纪总会笑着摆手让他去一旁完成幼稚园留下的作业。
在伏黑姐弟眼中，寒暑假＝要钱要钱要钱！两人的年纪都太小了基本没什么店铺敢要他们打工, 补贴家用有时候只能靠附近邻里时不时招呼他们一起吃饭或者让他们帮点小忙。
而渡边影的出现对于两人来说就像圣诞节许愿得来的奇迹一样。在当他得知两人之前的生活情况后黑发咒术师认真地蹲下身和两个小朋友的眼睛平视，语气温柔。
【津美纪和小惠都是对待生活很认真的好孩子呢, 给坚强的小朋友们的礼物。】
说着就把之前准备好的用来保护两人的破矢箭和一叠考虑到两人年龄手绘的生活常识画：里面是他认为独居时可能会碰到的情况和措施。
包括但不限于遇到变态/劫匪/小偷/流氓, 遇到临时灾害该怎么做以及如何不动声色地向周围的人求救和有效躲避个别非法事件。这里面全都是渡边影的经验之谈, 完全没有任何废话全都是简明扼要的解释。
在他们有些踌躇不安想问这个可靠的哥哥有没有什么能够补贴家用的方法时渡边影也能够很从容地列出一大堆。
甚至在几天后他们还收到了一份渡边影手写的清单, 里面清晰地列举了一些注意事项和如何防止自己吃亏的小妙招。
考虑到伏黑姐弟的年龄和经历，渡边影做清单的时候还用不同颜色和深度的彩笔按照实用性和便捷性做了划分。
串珠、塑料花拼接、草编以及各种手绘的手工活算是比较简单且符合小朋友们能力范围之内的工作。
如果两人以后的成绩不错、招小朋友喜欢或者招动物喜欢, 渡边影还能顺便教他们怎么合理收取帮忙做作业的费用以及周末充当一日看管员照顾附近邻居家的动物和小朋友们。
在受到这一系列的关照和感知到他无声的保护后渡边影彻底在伏黑姐弟心中占据了很重的成分。他们有时候总觉得像影哥哥这么好的人真的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他像是做每件事之前都要用尽了自己的最后一分气力一样不留遗憾却又不会苛责任何一个向他提出要求的人。
伏黑津美纪偶尔会觉得像影哥哥这么温柔的人反而会很容易被人辜负或者受伤。不过后来津美纪看着渡边影温和流畅的侧脸转念一想, 有些庆幸地觉得还好影很厉害。
而这样的影要来送他们上学！！
伏黑津美纪昨晚接到渡边影的电话, 听到他温声询问明天正好路过他们那里要不要接他们上学时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在思考要说些什么表达感谢时她的视线瞥到了站在一旁板着一张脸但眼睛亮起来的继弟，有些控制不住地想笑, 心里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发酵。
在小惠的短暂的人生里，可能是为数不多的有人专门询问是否要送他去上幼稚园吧。
“务必麻烦您了，渡边哥哥。”
“嗯。小惠和津美纪今天记得早点睡, 不要准备明天的便当了。我给你们做好了带过来……那晚安，祝小朋友们今晚能有个好梦。”
渡边哥哥的声音在电话里依旧是温和清凉的，伏黑津美纪甚至都能够想象到电话那头渡边影边思考边温和浅笑的神情。
她将话筒盖住, 低声询问一旁有些犹豫的小惠：“小惠, 你要和渡边哥哥道个晚安吗？”
“不用了。”
伏黑惠摇摇头，眼睛如名字般像是被赋予了恩惠一样纯洁天然宛如质地上好的宝石。他在继姐耐心等着的视线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否认：“还是算了。”
伏黑津美纪有些疑惑但还是连同小惠的份和渡边影道晚安后挂断了电话。刚询问小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注意到他自己都有些茫然的神色后顿了顿干脆地拍了拍手：“今晚要早点睡, 明天不能让特地来送我们的渡边哥哥白等。”
“嗯。”
伏黑惠最终也没有向正准备收拾房间希望渡边哥哥来看他们的时候能够更喜悦为他们高兴的伏黑津美纪提起那个有些不清不楚的梦。
应该是梦吧？
伏黑惠有些不确定地想。
—
然后在周一这个约定好了让人期待的日子里，伏黑惠看着趴在渡边影发丝上的咒灵，细碎的不可置信散落在他的眼底，手不自觉攥紧了背包肩带。
那么厉害的影被这只咒灵压住一头了？
不行不行不行…………
往日渡边影温和浅笑的神情以及抱住他温暖的带着柑橘味香气的温度再次占据了伏黑小朋友的心底，他咬了咬牙在一级咒灵无意中瞥过来的视线中有些后背生寒脚底发软但仍然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
眼底全都是如临大敌的强装镇定和些许遮掩不住的慌乱。
就在这时，伏黑惠听到了影一如既往温和有些无奈的声音。
“幽，你不要吓唬小朋友。”
伏黑惠：“………”
伏黑惠先是有些不知所措想说自己不是小朋友然后就又和百无聊赖吐黑丝的咒灵对上了眼睛，顿时一股寒意再次涌上心头。
这次这只比上次遇到的那只还要厉害。
渡边影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和小惠解释并且严肃强调：“小惠，你要记住这股气息。比它弱一点往上的区间遇到了不要对视不要轻举妄动尽量连咒力都不要动用甚至遇到的第一时间引入人群中，然后等到安全了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处理。不要逞强。”
被当做教育模板的煤球懒散地瞥了眼浑身僵硬但很听从渡边影的话，开始努力地盯着煤球试图记住它所谓的危险感即气息。
在确定伏黑惠百分之百记住了这种危机感后渡边影才松开了一直在摆烂认命制造冰的煤球又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图鉴递给小惠。
“这是我整理的之前记住的一些三四级的咒灵特征，这些碰到之后和应对二级以上咒灵差不多但要处理动作的时候更谨慎一些。它们没什么理智所以惠到时候假装看不到它们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如果我的打不通就直接打给之前看到的两个大哥哥其中之一。”
伏黑惠懵懵懂懂地接过渡边影给的图鉴后下意识翻了几页，认真地看了几秒里面极为抽象的生物然后顶着一张稚嫩Q弹的脸一本正经地点头。
“我知道了。”
“我们小惠真是可靠啊。”
说着渡边影忍不住多看了眼伏黑惠认真的表情和与他表情完全不相符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感觉这时候能够画出来的Q版小惠应该会很可爱很好rua。
考虑到小惠可能会害羞不好意思的情况，渡边影只能有些遗憾地作罢，只是交谈间看着外型本来就很卡哇伊在空中飘荡的煤球和面容稚嫩但五官清秀的小惠还是有些可惜。
要是他们之后相处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小惠和煤球都盖着个小被子在睡午觉的场景。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完全弥补了渡边影不能画画的遗憾。
因为小惠在渡边影有些疑惑但耐心的注视下召唤出来两只奶呼呼的玉犬。
“这是之前突然能够召唤出来的玉犬。”
渡边影看着一只通体雪白眉心处一抹红色标记的白色玉犬和另一只通体乌黑与右边一只配置相同的黑色玉犬然后很认真地询问：“小惠，可以摸一摸他们吗？”
伏黑惠看着已经凑到渡边影身边只是碍于煤球面无表情的盯视无法上前正在龇牙的白，感觉有一点点丢人地捂着脸点点头。
渡边影马上一左一右抱起两只小玉犬，幸福地这边贴贴那边贴贴，有的时候还会被两只随意抽取似的舔几下脸颊。
开心的平日里眉眼都带着笑意的黑发咒术师表情都空白了，伏黑惠一瞬间甚至能看到影的身上都冒出了代表着喜悦的泡泡。
煤球瞥了眼一脸幸福的咒术师和两只玉犬有些无语道：“你不是还要送里面那个去上学吗？”
渡边影蹲下身摸着白色玉犬柔顺的毛，金色的阳光打在他的眉眼上更添加了几分柔和与惬意，语气平缓：“津美纪是女孩子，不能催人家上学。要耐心等知不知道？”
说着渡边影转头和正在与黑色玉犬交谈的伏黑惠提议：“到时候他们的吃的就包在我身上吧。到时候他们想吃什么东西记得和我说哦。”
“对了，小惠放学回来有空吗？到时候可能会有点事找你。”
伏黑惠没什么事而且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排在影的前面很干脆地点头。
“这是专门给小惠做的便当以及橙子汽水。这些是薄荷叶用来驱蚊。这几个小零食自己吃也好拿去分享给小伙伴们也好由小惠自己决定。”
“这是给津美纪的便当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款式，加了津美纪最喜欢的蔬菜……还有章鱼小香肠之类你们提到过的类型。这瓶是辣椒水到时候碰到什么坏人记得用。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家花店送你只柑橘花，上学看着会开心不少。”
“OK，东西都交给你们了。“
“那我们走吧，出发去学校。”
“好。”×2
初晨的阳光炽热滚烫，路两边的绿荫如油画般写意浓密。逐渐响起来的车声、挨家挨户叫孩子们起床的声音、缠绵不倦的蝉声以及不知名鸟叫在空中滚来滚去，最后被风一推滚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个有些嘈杂又有些烦躁的早晨。
也是小惠第一次不再是独自一人而是牵着一只温暖的手，慢悠悠地坐着公交车看风景去往公交车的一个早晨。
虽然事后伏黑惠才得知送完津美纪上学后那时他已经困的不行了，最后是渡边影半背半抱顶着大太阳将他带到了幼稚园交给了老师。
伏黑惠在得知这件事后接连好几天都被打击的没说话。即使渡边影说是自己不好来的太早太麻烦你们也没消退可靠但年纪尚小的小惠的羞耻心和强烈的责任感以及说不清的遗憾让他牢牢记住了这一天。
下次影再送我们上下学绝对不能因为紧张睡不着反而错过了。
伏黑惠这么想着。
第097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七天
等到坐上了去往距离咒术高专最近站点的公交车上, 渡边影顺手屏蔽掉周围略微噪杂的谈论声后开始垂眸思考很久之前他就在想的一个问题。
该怎么更好地让两位天赋很好的小朋友和正常人一样快乐健康地成长？
咒术界和正常世界实在是相差太大了，渡边影有时候思考咒术界和正常世界的关系，最后就曾经得出这么一个不算特别恰当的结论。
咒术界有点像一个盛满了污水的大水缸, 咒灵就是外来侵略物种, 咒术师和辅助监督就像是各自持有武器的金鱼，而总监部的那群人有时候就是躲在假山后面幸灾乐祸发号施令的一群说不清是什么物种的物种。
水缸如果被人用外力打破就会流进外面要清一些的水里，然后没有武器的小金鱼们自然而然就会发现那些外来侵略物种的存在。因为小金鱼们越来越害怕这些侵略物种, 那么这些敌人就会越来越强大。
咒术界面临的现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而野生的咒术师普遍活不过成年造成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也是最无可奈何的就是：周围环境亲戚好友父母师长对其奇怪行为的不理解畏惧甚至产生厌恶情绪造成的心理压力以及来自生命方面的咒灵威胁。
有些咒术师的苗子可能临死之前都不知道杀死他们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其次就是本身的天赋问题和机遇问题。
辅助监督们除了定时定期处理对标咒术师祛除咒灵留下的问题等任务外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在空闲时间里查找拥有咒术师天赋的人并把他们拐到高专来成为咒术师或者辅助监督。
根据渡边影的了解, 硝子和杰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到了高专成为咒术师。
这样看起来能够被挖掘到咒术高专成为咒术师算是抱有一定理想的人一条比较好的出路。但是实际上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作为平民咒术师你可以有天赋但你不能提前站好了队。
总监部的水很深, 御三家和其他高层的关系交纵复杂跟蜘蛛网一样紧紧相连却又令人无从下脚。论坛里渡边影能判断真实性的事情其中就有某个中立派的高层为了和同派别御三家之一势力搭上话把自己女儿送出去这种说出去都让人感叹世风日下的故事。
只要一想到现在还可可爱爱的两只小朋友在未来可能后被总监部那帮人发现教育成新世界の变态这种几率不算小的可能, 渡边影就恨不得现在立刻赶到总监部把他们都揍一顿好好威胁威胁。
哒咩, 离我们家沐浴在阳光里即将长成正直的小白杨远一点JPG
雨突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宛如纯净的洗礼一般。
周围的人都开始手脚慌乱地拿出手机搜索天气准备下车到站买塑料雨伞, 渡边影还在单手撑腮思考怎么样能够在不危害小朋友的心理健康的同时教会他们该有的自保能力与隐匿气息的能力。
好难啊。
咒灵这玩意本来就长的很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 味道闻起来也不好闻堪称灾难性。个别蝇头倒是有透明色类似鱿鱼一样在空中飘的, 但是逮起来有些麻烦。一个不小心多用力就有可能捏碎祛除掉，根本起不到让两只小朋友锻炼的意义。
准二级准三级咒灵对年龄不到四五岁的小惠和棘来说又太麻烦。咒胎不好找可控性不大, 大部分还都被“窗”发现变成了任务。
渡边影轻叹了口气，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手腕处赤红色的腕带咒具上，脑海里依次浮现出了三位同期和学弟的脸, 心底有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想法。
—
第一节文化课下课后
渡边影在笔记本上补了几个知识点后非常自然地放到了上课一直在背医疗知识点根本没听课准备考证的家入硝子课桌上。
家入硝子用有些困倦的声音谢过后又开始顶着黑眼圈背仿佛永远都背不完的知识点，渡边影见状没有再打扰她而是从背包里找出提前泡好的奶茶轻轻放到硝子的桌上。
平日里下课拿着手机玩的五条悟此时也趴在课桌上补觉，那头原本柔软的白发在他略显烦躁的动作下变得毛茸茸的, 远远看过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黑色的圆片眼镜被他放到一旁, 课桌上还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吵醒老子就把你揍得只剩一口气。
夏油杰倒没有睡觉，正坐姿端正地记着笔记——虽然他的大长腿随意地摆在过道两侧, 但是背脊挺直如松柏，应该也算是端正。
完美体现了杰身上那种特有的端庄与慵懒并存的气质。
“杰，能打扰你一下吗？”
夏油杰有些惊讶地听着渡边影为了不打扰到硝子和悟有些压低的声音，以为渡边影是要问他题目就拿着笔记本凑近看他的课本温和询问：“我没问题，影是有哪题不会吗？”
“其实是有点问题想问杰。就是有些好奇杰在上高专之前怎么练习的咒术？”
“是在考虑影你之前说的如何让灰原和七海打配合这件事吗？”
“差不多。”渡边影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不只是为了七海海和灰原，还有不久前认识的两个小朋友。他们年纪太小不知道有哪些相对怀柔的方式可以帮助他们有些自保的能力。”
“嗯。还有就是有些好奇杰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夏油杰听到前几句的时候还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是一如既往地觉得影依旧这么温柔可靠听到最后一句后他先是愣了一下，嘴角明显往上扬了一个弧度然后又欲盖弥彰地压了下来。
如果能看到这位同期拟态的气息的话，渡边影估计能看到夏油杰身后一条狐狸尾巴愉悦地晃动几下。
他眯了眯眼思索了一会问道：“影想听小学开始的部分还是中学开始的部分？”
“唔……小学可以吗？”
“当然可以。上小学的时候上课下课的期间总是会看到几只四级咒灵在走廊徘徊，但是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潜意识觉得自己能够祛除它们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正式学起了格斗术自保。”
“我记得祛除第一只咒灵的时候是在小学三年级放学。那时候倒映在地上的黄昏影子就像血一样，混杂在祛除咒灵留下的那块地上恍惚间就像咒灵留下的一样。”
“在这之后，每到放学后就会找几只实力相对应比较弱的咒灵祛除，周六周日就上格斗术的辅导班。”
“到了小学五年级，学校里的咒灵差不多被一只只都祛除完了。咒力的熟练程度和近战水平也都是在一次次的实践中磨练出来。”
夏油杰讲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像是想到什么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继续说道：“父母那时候总是奇怪为什么我会满身是伤地回来，还以为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后来我说没有什么大事他们也就没有多问，但是第二天还是请了假带我去附近的神社拜了拜祈求平安。”
“小学毕业没几天，一位路过这里的辅助监督和我讲解了咒灵术式相关的设定也告知了咒术高专的存在。去专门负责培训咒术师们的咒术高专肯定能够更好地实现理想当时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来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树立起“弱肉强食”“咒术师的职责就是守护非咒术师”的理念吗？
渡边影点头，看着叙述这些事情时语气平淡的黑发同期，从只言片语中察觉到平静语气下深藏着一种近乎于执着的笃定——那是对于自己能够凭借努力与天赋实现自身梦想的笃定。
“以前就觉得杰这种想法和思考模式真的很帅气，非常具有人格魅力。不过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吧。”
渡边影看着有些微愣的夏油杰，指了指一旁单手撑腮边喝奶茶边看他们的家入硝子和仍然在补觉中的五条悟，弯了弯眼睛补充道：“以后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们说，有什么伤可以和我们提。碰到什么恶心人的东西也可以拉上我和悟一起揍他们几拳嘛～～”
“实在不行，我们无敌的硝子大人也可以把那人的表面伤口治疗好，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夏油杰：“………”
只用把表面伤口治疗好吗？
夏油杰不合时宜地再次想起了渡边影上次指着一个人让他揍一拳的经历，总感觉影好像在此刻被悟附身了一样，刚想笑着摆手反驳几句就看到渡边影极其认真的神色以及家入硝子不置可否懒散地点头表示：只是偶尔的话勉强可以，付她加班费就行。
想了想最后夏油杰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语气鲜活表情各异的两位同期嘴角上扬心底不自觉重复了一遍渡边影的话。
也对，当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起码不用额外去担心哪天碰到什么强大的咒灵会导致附近的普通人受伤害了。
第098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八天
夏油杰看着两位正在交谈的小伙伴, 心里竟然轻松了不少，语气温和地继续讲解接下来他祛除咒灵的经验。
在听到夏油杰小学毕业就开始祛除三级以上咒灵、初中学期段会利用空闲时间祛除他所居住的城市区域咒灵以及在祛除咒灵的过程中灵活运用课外学到的格斗术时，渡边影和家入硝子都默默为这位优秀的同期鼓起了掌。
“真厉害, 不愧是杰。”
“听起来还不赖嘛。”
夏油杰微笑着颔首表示这没什么, 然后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回答：“七海和灰原目前最先锻炼的应该还是熟练度和准确性——这点之后的任务中多练习就行。至于影说的那两个小朋友………要不要试着先带他们克服直面咒灵的恐惧感、锻炼遇到突发事件的隐蔽和逃跑能力？这两点在年纪尚小的他们面前比较重要。”
渡边影闻言又继续在笔记本上画了几个标记，郑重谢过夏油杰后将视线投向喝奶茶看两人交谈的硝子身上。
“硝子你觉得呢？”
家入硝子没想到渡边影会问自己，喝了口奶茶缓解疲倦感后才平静回答：“精准性比较重要吧。就算不能立马祛除咒灵精准性不错的话也能利用片刻的视角问题逃出生天。”
“熟悉附近路段和建筑, 提前规划好逃跑路线才不会在最后没逃出来的时候后悔。”
“硝子还是那么细心啊。不过关于这点，之前有几次出任务的时候我有顺路送给他们俩人居住地附近的废弃工厂废弃电影院以及下水道、方便利用的死角的规划图。短期内应该不用太担心。”
话刚说完, 渡边影就顶着两位同期看过来「明明是你太担心和溺爱那两个咒术师苗子吧？」的眼神。
出于信任他迟疑地回想了一遍刚才的话没有什么疏漏也不觉得太溺爱两位小朋友后继续在笔记本上添了几笔。
夏油杰因为刚才凑近的动作正好能看到渡边影笔记本上光明正大地画着一个简约风的瓶子和随手几笔描绘的几只丑萌形状的咒灵, 指了指那张页面的几串没什么意义的符号问：“影, 你记东西时好像很喜欢用符号和图画来表达想法？”
家入硝子默默看了过来, 感觉这稍显幼稚的行为和渡边影整体给人的感觉有些不搭，难得生出几分好奇心等待渡边影的回答。
渡边影见两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一副很想知道实情的样子, 手指翻页的动作顿了顿一本正经地笑着说：“很久以前养成的习惯。母亲在世时觉得教我写字太麻烦, 干脆就手把手先教我画简笔画。”
“不过母亲后来又觉得教我画简笔画太麻烦, 干脆就连人带任务全丢给了我的父亲。不过习惯已经养成了，父亲也没让我改掉而是教会一定简笔画再教识字写字。”
渡边影隐隐约约记得当时父亲应该是摸着他头说了什么的, 可惜的是时间太过遥远，到他现在唯一记得的也只有覆盖在发丝上那温暖的感觉。
嗯，还能记住那时父亲是笑着的就足够了。
—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没想到渡边影随手画的小标记是出于这个原因, 下意识对视一眼刚想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就被反应过来的渡边影先一步摆手认真解释：“说这些只是想和杰硝子分享而已，你们不用觉得有什么。”
“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我很高兴能够有机会和杰硝子讨论有关父母的事。倒不如说正是和你们聊天才会让我有机会再次感受到父母对我的爱意。”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看着渡边影在那里认真地解释, 生怕他们有什么芥蒂的样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思考：咒术界要是多几个像影这样三观正常到不能再正常还亚撒西的咒术师该多好。
两位同期一左一右神情郑重地拍在了渡边影的肩膀上,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影要不要提前问好关于招生的相关知识？总感觉作为招牌打出去应该能拉进来很多咒术师。”
“影，你记得保持住现在这副样子, 不要改变。”
“……谢谢？”
“你们在偷偷摸摸背着我说什么？”
五条悟有些困倦的声音和正好响起的清脆的上课铃声混杂一起。
虽然听起来不是过于真切稍有些不仔细可能都会被忽视过去但是在场的咒术师听力都很好，坐在他旁边的夏油杰考虑到各种情况只是敷衍地说：“没什么，没有特别背着悟说什么东西。好了快上课了，赶紧把书打开。”
五条悟：“？”
杰，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已经习惯了被六眼盯着仿佛X光射线的感觉的夏油杰平静淡定地无视了他，用行动向刚走进教室的夜蛾老师证明自己现在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没有上课了还和五条悟说话的打算。
五条悟见夏油杰不理他只是在那里装好学生，不可置信地嘟囔几句就试图拉已经记好笔记放在课桌上复习的渡边影下水。
但当他将视线真正落在渡边影身上时，突然收敛了原本想要胡搅蛮缠的神情转而变得有些奇怪起来，边看还边发出奇怪的单音节像是又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但好像不大确定的样子。
正当五条悟想凑到渡边影身边就先用「无下限」挡住了进入教室后看着五条悟一系列奇怪行为实在忍无可忍把粉笔掰断丢向问题学生的夜蛾正道的攻击。
“悟！你给我出去罚站！”
夜蛾正道心累地看着丝毫没有任何辩解的想法，直接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渡边影就要出去的五条悟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悟，你把影带出去干什么？”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指了指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渡边影：“影导致了我被罚站，肯定要跟我一起出去接受惩罚啊！”
……这又是什么歪理？
夜蛾正道心底再次升起那种直面问题学生时无力而心累的感觉，他揉了揉眉心刚想让五条悟把人质渡边影放下，自己一个人去外面站着时就听到渡边影平静温和的声音。
“夜蛾老师，悟可能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要不然您先上课？”
夜蛾正道看着被拉着出去还帮人说话的渡边影，又看着上课了还盯着同学发出奇怪声音甚至试图把人一起拉出去罚站的五条悟，一瞬间像是看到了被无良学长劫持的无辜人质画面。
最后看着渡边影的眼神，夜蛾正道还是选择相信了这位一向可靠认真的学生点头让他们出去讨论完再进来，然后用平静到麻木的态度转身写起了板书。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看着夜蛾正道本该高大宽阔的背影此时写满了寂寥和心累，两位同样常年不怎么认真听课的咒术师心虚地开始听起了课。
—
外面的阳光热的就像一大团刚烧好滚烫的开水，不由分说地压弯了教学楼外几棵大树的树梢也晒蔫了本来满是纯色调的叶片。
可能是光太炽热，也可能是风实在是太大了，渡边影走出来无意间看向不远处树梢时竟然看不太清树梢间那晃动着的是阳光的影子还是停下来休憩的鸟儿。
高专虽然位于山区但是刚下雨时又闷又热的气息笼罩着外面的空气，几乎只要走出装有空调的教室里就能感受到那种温热烦闷的感觉。
“悟，你发现了什么吗？”
五条悟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教室门旁边的瓷砖上，手挡着扑面而来的阳光，略显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后语气含糊道：“唔……影今天见了什么人？”
渡边影回想了一下后思考都没思考直接把今天开始的事按照逻辑性简明意骇地阐述出来，语气平缓但不过分松弛听起来很舒服。
五条悟听着渡边影落在风中有些清凉的声音，听到渡边影描述小惠的咒术是召唤两只可爱的小奶狗时嘴角抽搐了几下：“召唤奶狗？”
走廊上透过树叶罅隙射进来的阳光太刺眼，渡边影看不太清楚五条悟此时的表情，但听着他奇怪的反问后心里一紧，有些疑惑地询问：“是小惠的咒术很厉害吗？”
“唔……不大确定。到时候影记得问一下那小孩的咒术名称是什么。啧啧，影你的运气也不知道真的是好还是坏诶～～”
“嗯，到时候要麻烦我们无敌的五条同学帮忙看一看了。”
“二十盒草莓大福和生巧克力。”
“OK。”
走廊上微风吹过，将白发咒术师略有些嫌弃又张扬的语调忽的吹散，落在了渡边影含笑回应的眼眸里也落在了两人站姿不同却同样都毫无防备的影子里。
第099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九天
都说春困夏乏秋打盹, 走廊外罚站姿势很熟练的两位年轻咒术师也不例外。
尤其是早起完成祛除两只咒灵、捡到宿傩手指以及护送小惠和津美纪上学等一系列事情的渡边影困倦地眨了眨眼睛，就连不远处枝头飞过来的鸟雀蹲在他的头发上休息都没什么特别感受，只是从口袋里熟练地拿出薄荷叶闻了闻向一旁也在打哈欠的五条悟询问。
“悟,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事的话, 我就进教室听课了？”
五条悟见渡边影已经准备开始敲教室门，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用手指指了指坐在教室里眼睛微眯假装在认真听课实则很困倦的夏油杰和听着听着有些百无聊赖的家入硝子然后又指向自己。
“影你不觉得刚才的访谈小对话忘了询问什么最关键的人物？”
—比如说最强。
刚才还散乱着一头碎发的白发同期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纯黑色的睡眠眼罩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语气倒是一如既往拖长了音调但不过分含糊。
渡边影听着五条悟的语气，反应慢半拍地思考着他在说什么然后根据第一反应直接摇头拒绝道：“不用麻烦悟了, 我还是知道有关悟的事。”
五条悟看着渡边影和随着他摇头动作也跟着晃了晃身体同样一脸迷茫神情的小麻雀, 眼睛亮了亮又像是看到什么似的把睡眠眼罩拉上一截仔细打量着有些疑惑的同期, 确定刚才看到影的脸上有那么只停留一秒的奇怪表情。
哦豁？
影有事情在瞒着我？
普通人如果发现他的朋友有事情在瞒着他第一反应不是直接干脆了当地询问就是旁敲侧击找到原因, 而我们的最强五条同学很显然不属于正常人那一类。
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影竟然有事情瞒着我？那我一定要化身高专限定版福尔摩斯查找到被影隐藏许久的秘密然后再拿这个秘密好好嘲笑和威胁一下影。
于是，五条侦探开始了他闲的没事干的侦查。
—
第三节课下课后
渡边影正准备去图书馆还书, 刚踏出教室门口感觉有些不对劲, 有些迟疑地回头将疑惑的视线投向身后神情看起来就很鬼鬼祟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悟, 杰。你们有什么事吗？是要去一起图书馆还书吗？或者有什么想看的书需要我帮你们带吗？”
“没什么事。”
“影你先去忙你自己的事就行。”
渡边影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脸上如出一辙都显得有些虚假的笑容总感觉他们应该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想了想还是向两人挥了挥手道别。
看着同期毫无察觉离去的背影, 夏油杰心情复杂，总有种自己欺骗了单纯无辜的同期的即视感：“所以，悟到底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观察影今天干了什么？”
五条悟理所当然言之凿凿：“杰, 难道不好奇，影到底瞒了我什么吗？”
夏油杰面无表情表示自己确实不是很在意他完全就是在整理笔记时被五条悟强拉过来的而且………
“悟你确定影会瞒着你什么吗？这不太可能吧。”
不是夏油杰不相信悟的“六眼”而是影平日里实在是太过于包容他们了，和影一起出任务这么多天除了对他不利的情况下, 夏油杰基本没怎么见过影生气。
就是这么一个感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责怪他们只会无奈地看他们一眼然后果断帮他们处理后续的影会瞒着悟什么事吗？
不信JPG
五条悟：“？”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语气中更是「什么什么你竟然不信我？」的意味：“杰你不信我？影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快点跟上，小眼睛华生。再不走的话, 影要走远了。”
语气欠揍的夏油杰额角青筋直跳，眼睛不自觉眯起来，嘴角勾出一抹带着黑气的笑容，语气平静地指了指教学楼外：“悟，影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先和我打一架。”
“呜哇，杰恼羞成怒了吗？不是吧不是吧？杰你的承受能力也太弱了吧～～”
“呵。”
此时，刚走出教学楼准备和学长一起去图书馆还书的七海建人看着不知为何又打起架的两位学长，眼神中透露着习惯到令人怜惜的麻木。
他现在甚至能和平静地避开飞到面门的树木和砖头，一脸习以为常地和渡边学长谈论接下来要怎么锻炼咒力。
这可能就是渡边学长常说的熟能生巧吧。
七海建人这么麻木地想着。
渡边影虽然不知道悟和杰一大早就开始打架的原因，不过见两人都没有动真格只破坏了部分区域的环境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始时不时就砸教学楼后也就没管继续和七海海谈论他们的锻炼计划。
“砸水瓶虽然能锻炼一定的咒力精准化，但是只要熟悉过后还是很容易的。七海海你们训练的时候可以找一些能动的东西，比如说随风飘动的树叶或者无法判断下一刻方向的东西。”
“除此之外，□□的锻炼也得跟上进程。七海海你的术式比较接近近战就更要着重于这方面的锻炼。我记得图书馆里的有几本书有讲相关的内容，待会我帮你找一下。”
“小组的合作等到下午的体术课上再锻炼吧？”渡边影顺势指了指不远处在空地上打起来非常具有观赏性的最强组合打架现场，非常具有说服力地补充:“只要你们能在悟和杰联手的攻击下撑过百八十个回合，以后面对术式互补的术师肯定能够保证冷静的头脑和思维。”
七海建人顺着渡边影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几个大坑和闻讯而来黑着脸正在训斥两个大早上突然打起架来问题儿童的夜蛾正道。
刚才还打得正欢的问题儿童们此时都排排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一点一点看起来很真诚地接受着夜蛾正道的教诲。
只有直面两人的夜蛾正道才明白那真诚的表情完全就是鳄鱼的表情，没有一点参考意义。如果有用的话，他们也就不会在相继炸了高专二年级男生宿舍后又在这么个早晨开始打架。
话虽如此，夜蛾正道还是让这两位咒术师准备一人一千字的检讨，到时候要交给总监部应付（划掉）检查。
就这样，最强组合の第一次跟踪计划在夜蛾正道让他们赶紧回教室写检讨下彻底失败。
在之后的一整个上午，最强组合依旧没有放弃。他们默默埋伏在了渡边影去往一年级教室的路上进行定向观察、看着渡边影认真记笔记时还执行了一人引诱一人偷看的策略以及试图从无数次不经意的交谈中探查线索。
这奇怪的行为引来七海建人更加敬佩渡边影无视两人行径的淡定态度和灰原雄好奇地询问。
听完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猜想和推断后七海建人沉默着提出中肯的意见：“五条学长还是去问一下渡边学长比较好。”
不然的话学长肯定要被他们整的神经衰弱，面对任何事情都有种打草惊蛇的感觉，那也太可怜了吧。
“不，七海你不懂，这样更好玩一点！！”
七海建人：“？”
面对两位人渣学长坚定的神情，七海建人在心里默默为尚且不知原因可怜的渡边学长插蜡烛。
—
渡边影觉得悟和杰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像在玩什么游戏，见他们难得兴致这么高涨也就没有多问而是忘记他们一切不合理甚至无一不写着奇怪二字的行为，尽量自然地按照两人想要他做的行为上行动。
直到上完下午的两节连着的体术课回教室的路上，渡边影准备去自助贩卖机买瓶饮料时一个不小心瞥到躲在灌木丛中屏气凝神的高专三人组后有些无奈。
他们这是在玩什么新型的游戏吗？
“下次不要躲在那种地方会有虫子的。”
朝着灌木丛嘱咐了一句后考虑到三人的心情问题，渡边影把口袋里放着的驱蚊水和刚才买好的三瓶可乐放在地上扬长而去。
可乐是冰的，一层薄薄的水珠覆盖在上面，看起来就清爽可口。应该是渡边影顺手用“冻结”或者“分离”给本来是温的可乐罐自动加了冰。
被中途发现拉进灌木丛试图以这种方式观察渡边影行为的家入硝子率先走出灌木丛，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绿叶后弯腰拿起三瓶可乐和驱蚊水，递给随之走过来的夏油杰后单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平静地向最开始声称要找出影瞒着什么东西的两人：“你们还找吗？”
夏油杰将其中一瓶可乐递给已经伸出手的五条悟也单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了口在这个炎热夏日显得格外清爽的可乐没说话。
五条悟顶着两人看过来的视线，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可乐后装作疑惑地眨眼：“你们看我干什么？”
看来悟还想要玩下去。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在这短短一秒钟达成了共识，迅速喝完了由温温柔柔同期特地加冰了的可乐后一左一右架着还在咕噜咕噜边喝可乐边晃悠的五条悟走向了教学楼，准备和渡边影说明一切。
半个小时后
渡边影点点头看着被捂住嘴的五条悟正在试图从两人桎梏中摆脱和一脸真诚摆手说自己不知情的家入硝子，语气温和：“那么，找到我瞒着你们什么了吗？”
“没有诶～～”
“因为根本没有吧？”
“是啊，没有问悟也只是以前特地关注过悟的过往差不多都知道而已。不过你们玩的开心比较重要嘛，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
“……影你也太包容悟和杰了吧？”
渡边影闻言只是笑了下随后又眨了下眼睛向三人询问道：“你们放学后有空吗？到时候可能会有事情麻烦你们？硝子那边我可以暂时用“冻结”“分离”撑一会，所以突然来伤病员这点不用担心。”
家入硝子思索道：“得看到时候有没有突然来的任务。”
五条悟从刚才被桎梏的姿势秒变成了和夏油杰勾肩搭背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张扬的笑意，语气轻飘飘的：“到时候硝子就说被我和杰劫持当做人质了呗？”
“………行吧，干了。”
渡边影看着打闹成一团的三人，嘴角微微上翘，眉眼微弯露出里面清浅温和的笑意然后就被看过来的夏油杰逮个正着。
夏油杰看着同期清正柔和的笑容也嘴角往上翘，用口型向渡边影表示：到时候就交给我和悟吧。
渡边影比了个OK的手势。
接着四个人就或勾肩搭背或相差半步地热热闹闹聊起了天，语气轻松随意，神情随着扯开来的话题展开变得各不相同。
彼时，窗外夏意正浓，蝉声聒噪。
水蓝与柔白交汇勾勒这副画面的边框，歇脚的鸟雀停在走廊过道的窗台上，有些好奇地看着课间时分正在交流什么的咒术师们，但最后也只从窗户的缝隙中含糊地听出四道声线不同却都含着轻松情绪插科打诨般的恣意。
在鸟雀无聊地准备展翅高飞时清脆的上课铃再次响起。
上课。
第100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十天
咒术高专的建筑是偏庄重肃穆型的, 但每当放学时西斜的余晖洋洋洒洒般挥洒在青石板的小路和那一泉被碎石圈住的池水上，那种古朴和庄重也变得柔和起来。
黄昏如一块上好的胭脂涂抹在遥远的天边，每一笔浓烈的色调都像是被浸润了无数遍才能呈现出如此温柔的颜色。
瑰丽而浪漫的色彩如夏日白天灼灼的烟火, 点亮万物徒留人们看着这袅袅的霞光思绪万千。
七海建人靠在大树上看着不远处已经被打的摔倒在地上仍不忘朝渡边影露出灿烂笑容的灰原雄和有些无奈拉他站起来的渡边影, 再次对这位可靠学长的实力有了清醒的认知。
茂密的树叶在晚风的吹拂下晃了晃，光线透过树叶的交织落在虽稚嫩但已稍显锋利的眉眼上，疲倦但依旧凛冽。
“七海海, 要不要喝饮料？”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渡边影走过来时落在霞光下依旧温和的不像话的脸和挥手示意的动作以及在渡边影身旁很快恢复活力的灰原雄朝他打招呼的手。
“麻烦学长了。”
接过手的罐装饮料瓶是冰凉的，七海建人发现这瓶饮料是上次放学路上无意中和渡边影提到过的那种。高专饮料机并没有这种牌子, 应该是上次看出来之后出去休息的那几天顺路找的。
打开易拉罐的拉环, 气泡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清冽但不过分复杂的口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是记忆中的味道。
“谢谢学长。”
渡边影回过头, 眼神在他略显疲倦的眉眼处停留了几秒随后很自然地弯唇浅笑了下应了声：“不用谢。”
—果然是专门找到给他带回来的。
七海建人边喝着饮料边想，心里却没有一丝意料之外的惊讶或者多余的想法, 大概是在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得到肯定后只有「果然是这样」的想法。
饮料口感偏向于醇厚, 原本有些甜腻的味道被冰的显出几分清凉。喝下去的瞬间脑海里的疲倦仿佛都被这杯饮料吹散了大半, 刺激性的微甜与冷冽的味道相互勾勒最后只留下嘴里满腔的香气。
渡边影站在他旁边，静静地看了会随风飘动的树叶。等到两人都喝完了饮料将饮料瓶丢到一旁的垃圾桶后才斟酌着看向两人问：“感觉怎么样？有帮助到你们吗？”
灰原雄闻言立马元气满满地朝渡边影比了个大拇指, 语气真挚，狗狗眼里全是对厉害学长的尊敬和崇拜：“太有帮助了！不愧是渡边学长！真的太厉害了！”
七海建人点头。
虽然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猜到到时候和渡边影请教结局肯定是多数都是学长赢但没想到最后呈现的是压倒式的胜利。
他们轮番换了好几次都有休息的气口而被请来帮忙看体术的渡边影却没有休息的时间，但现在表现起来最轻松的也是渡边影。游刃有余流畅熟练的动作和对他们会做出反应的预判都能够从中看出这位学长实力的强大。
最关键的是渡边影在和他们对练的时候基本采取的是喂招的方式, 下手果断但没有用平日里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对打时的力度，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往却不落下风。
打法可以称得上温柔。
“其实主要是我之前在体术课上就有扒过你们两个人的动作也研究过其中的打法，所以看上去才会显得有些轻松。”
渡边影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朝表情崇拜的像是要闪出小星星的灰原雄摆手, 认真地解释, 像是生怕两位学弟真的以为他体术已经到达了那种地步。
那不就更厉害了吗？
两位一年级生看着嘴角笑意清浅温和的渡边影在心里补充。
—
还没等两位一年级生表达他们的看法——其实也可能是直率像小太阳的灰原欢乐地表达看法，内敛的七海建人默默表示赞同, 渡边影的手机就响了。
渡边影向两人表达了歉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快速地扫了几眼手机屏幕的信息后对着在一旁等待的两位学弟笑意晏晏：“七海海，灰原。你们放学后有空吗？”
“有。”
“没事。学长是临时有事吗？”
然后渡边影就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下晃了晃手机：“嗯。有个饭前小游戏，你们要参加吗？”
灰原雄眼睛亮了问也不问要玩什么小游戏精力相当旺盛地点头，积极地开始举手报名参加：“要！”
“是什么游戏？”
“打地鼠？捉迷藏？也可以说是投掷游戏？”
七海建人：“………”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好想拒绝。
但是不擅长拒绝更不擅长拒绝渡边影好意的七海建人最后还是顶着两人期待的眼神点头同意了。
—
一个小时后
几个年纪不大的咒术师和伏黑惠狗卷棘两个小朋友站在比较偏远的公园里面面相觑，看着一旁渡边影摆在器具上的一堆翠绿色疑似渡边影亲手捏的武器（？）有些疑惑。
五条悟戳了戳那堆散发着翠绿色光点的武器，率先发起疑问：“这是什么？”
“待会打咒灵的工具。到时候不要用自己的术式，直接用这些打。考虑到大家会的武器和掌握的技术不同，大概捏了弓箭、刀剑匕首、用布包起来的实心团子、飞镖以及铲子这几种类型。”
“这个公园附近有一些被我塞进桶或者瓶子里的三四级咒灵，正好可以给你们练准确度而且百分之百没有危险性。当然也可以纯粹就当饭前小游戏玩。”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是不是有问题，但当他无意间扫过身旁眼睛亮起来看起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两个小朋友顿时明白过来渡边影的想法。
是希望这两个小朋友能够尽量不在童年时期留下过于深刻的心理阴影吧？………虽然有点太打破常规了。
正这么想着，七海建人就一脸麻木地看着按理说不应该兴奋起来的两位学长一左一右询问渡边影有没有奖励，听到有一些装着咒灵的瓶子里有礼物后摆出跃跃欲试的架势。
非常捧场的灰原雄已经开始在旁边选起了武器，最后兴高采烈地拿起一把弓和渡边影友情提供的几十把弓箭朝着七海建人挥挥手。
“七海海，你也过来选啊？渡边学长真的捏了很多武器，看起来就很好玩的样子！！”
“诶？七海不来参加？那影我可以把他的那份武器一起拿了吗？”
“七海真是成熟呢。”
是吗？
成熟的七海建人看着试图把一堆武器以匪夷所思的姿势拿起来的五条悟和笑眯眯揽着他但实际上已经从中偷拿了一部分的夏油杰，深深怀疑起这两位学长的心理年龄。
作为半个社畜的他一点都不想参加。
此时此刻他比较想和在旁边与渡边影聊天的家入硝子一样看着几人玩游戏然后再一起去吃饭休息。
但是非常有盗匪气质的最强二人组以“七海不去难道是看不起我们？”“啊啊，我们果然不受学弟们的喜爱和欢迎”等等屡见不鲜但百试百灵的道德绑架招数，硬生生拉着平静到极致就是真的以为平静的他一起去玩这个小游戏。
临走前，渡边影和家入硝子还笑着朝眼神死的七海建人挥手，在两人“玩的开心就当放松了”的声音下领着两个小朋友走进了公园。
七海建人看着身后乖巧听话的高质量人类幼崽，叹了口气心想。
就当是保护他们算了。
—
公园外看着几人雀跃的身形有些感慨的家入硝子问一旁喝橙汁看着不远处火烧云发呆的渡边影：“所以你中午就是去做了这些？”
渡边影回神点了点头。
家入硝子为渡边影相对柔和的采取方式感到有些叹为观止，良久才看了他一眼喝了口咖啡：“小心像上次一样把自己累垮。”
“啊，其实这次出力最多的不算是我……算是某个人听说这件事之后说给我的报酬而且硝子你不觉得这里有一点点熟悉吗？”
家入硝子闻言愣了愣，重新将视线投到这个被霞光晕染的公园端详了半晌后才得出一个结论：“是之前跟你提到过的以前在这里玩的公园？”
“嗯。总感觉硝子应该很想要再来一次这里，所以就抽时间对照记忆找了找。结果很幸运地就找到了！可能冥冥之中这个公园应该也很想再见硝子一面。要不要进去看看？我在外面守着。”
“不用担心。难得大家出来玩，硝子也去放松的休息一下吧？”
家入硝子听着身旁小伙伴的话微愣，喝了口咖啡后视线停留在公园里有些茂密但还是仍然在记忆里很熟悉的树丛，和平时一样果断地笑着朝他扬扬手里的咖啡罐：“那就麻烦你了，影。”
说着就一饮而尽有些苦涩的咖啡，在渡边影让她玩的开心的声音下慢悠悠地走进了公园里，背影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落日余晖照在这座偏僻的公园里，门口只留下了渡边影静静地坐在花坛边，单手撑腮弯着眉眼看着天边远远排成一列的群鸟发呆。
不知何时蹦出来的煤球在离他两米的地方坐着，小细手抱着渡边影中午开玩笑说给它的谢礼有一搭没一搭地喝了起来。
略显清凉的风吹过黑发咒术师的发梢，露出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余晖落不进他温柔的眼底但路边已经亮起的路灯却为那柔和的眉眼妆点了几分笑意。
渡边影没什么能送给他的朋友们的，但是送一场玩的酣畅淋漓略显幼稚的游戏和些许值得回忆的故事总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