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合一
都这时候了,顾斯年绝不会让盛岁意再犹豫。他倾身上前,按住盛岁意的手背,和他一起把门打开了。
他们脚边的二狗首先蹿了进去,又在客厅正中来了个急刹车。
盛岁意还没来得及细细看看顾斯年的房子,一只小鸟轻巧地飞了过来,落在顾斯年肩头。
“回来啦!”小鸟高兴地说道。
地上的二狗震惊地朝上看着,它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奇怪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不止二狗没跟上节奏,盛岁意也睁大了眼睛盯着小鸟。
顾斯年笑了笑,伸出手指,让小鸟站在他手背上,轻快地应道:“嗯呢,我回来啦。”
“岁岁呢,岁岁呢!”色彩鲜艳的小鹦鹉又问道。
这一次,顾斯年没有再神色落寞地回答它,而是揽住盛岁意的肩膀,稍稍抬起手臂,让小鹦鹉瞧见了盛岁意。
“这就是岁岁,我的岁岁。”顾斯年轻声说。
“岁岁,岁岁!”小鸟也许并不理解顾斯年的意思,只是重复着盛岁意的小名,“回来了,岁岁!”
答案就在眼前,就在这只小鹦鹉的嘴巴里。
顾斯年带着盛岁意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小鹦鹉在茶几边站着,有些戒备地盯着二狗。
“对不起,我之前没有跟你说清楚。其实事情很简单,我每天需要回来喂小鸣,实在回不来的时候,才让小草来。”
盛岁意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慢悠悠地消化着顾斯年的话。
鹦鹉说话,当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训出来的,是顾斯年一年又一年唠叨的结果。
可是盛岁意怎么这么不敢相信呢?于是他开口说道:“好吧,我知道你现在挺喜欢我的,但这也不妨碍曹昶是你的白月光”
又回到曹昶了,顾斯年摸了下脑门。这要是夏天,他准保得流汗。
盛岁意喃喃自语:“你看你俩,青梅竹马,志同道合,互相理解,恩恩爱爱。”
“你要不要再说一遍?”顾斯年无奈地笑,“你确定你这四个字四个字的,不是说咱俩的?”
盛岁意手指抠着沙发,傻乎乎地继续说:“啧,你看曹昶对你,一往情深的,跟个小陀螺似的,打小就围着你转。这回来了,估计要继续转。”
“你再看你,从他出生就认识他,两家又这么熟,看着他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一个学校,大学一个城市。默默陪伴,默默守护,你很深情啊。”
盛岁意分析着,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眼神坚定起来。顾斯年顿了下,给曹昶发了条微信。
“明天中午没事吧?”顾斯年问盛岁意,“带你去见曹昶。”
“我不去。”盛岁意睁大了眼睛。
“你吃醋啊?”顾斯年笑着看他。
盛岁意立刻摇头,又觉得不太对,僵在那里。
顾斯年捉住盛岁意的手握在手心,声音低沉地开了口:“岁岁,你因为我吃醋,我还挺高兴的。”
话音刚落,盛岁意就要把手抽回来。顾斯年不依,也加了力度:“听我说完。”
“岁岁,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要低估自己啊。”顾斯年有些无奈,“我心里怎么可能有别人?”
“嗯?”盛岁意疑惑地看过去。
“我只看过一个小孩子出生,那就是你。你妈妈难产,被送到宁城来了,我爷爷带着我去医院陪你爷爷。”顾斯年笑了下,“但是我也不记得了,最近爷爷才告诉我。”
“和我一起长大的是你,我想陪着的,想护着的人只有你。可是你总站在远远的地方,我只能看着你,怕离近了你不高兴。”
“我出国之后托爷爷问过盛爷爷,如果你想出去读书,我帮你,但是你拒绝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围着我转,但是我想围着你转。盛岁意,你看看我好吗?”
这句话,顾斯年说得甚至有些哽咽。
盛岁意懵了,从小到大他都没这么懵过。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指指天指指顾斯年,最终指向自己。
“白月光,我啊?”盛岁意张大了嘴巴。
顾斯年被他的样子逗笑,身体稍稍向前,捏住他的下巴:“你是不是已经把那些你知道的人,全都地毯式搜寻了一遍?”
“我要是不说实话,你觉得每个人都可能是白月光吧。”
“嗯,是的。”盛岁意应得很坚决。
“怎么就不会是你呢?”顾斯年有些苦恼,摇了摇头,“只会是你啊,盛岁意。”
盛岁意依然处于震惊状态,毕竟他们中间确实有几年联系很少,他可以默默喜欢一个人很久,但他不会要求别人也这么做。
“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快急疯了。”顾斯年继续加码,“再当不上你老公,我都拍不了戏了。”
“每次网上一传你和谁谁谁疑似恋爱,我都想冲过去狠狠抱着你,让媒体拍,让大家看。”顾斯年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怕你不高兴,我不敢。”
盛岁意赶紧抓住顾斯年的手:“假的,都是假的。其实后来我也想过,不该心软帮一个又一个,被人利用了还在那乐。”
顾斯年捏了捏他的耳垂:“是啊,比起吃醋,我其实更心疼你。”
“都过去了。”盛岁意笑了笑,“以后这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再答应了。”
“那不能答应了,我不会同意的。”顾斯年点了点头。
那边小鹦鹉跳到地上,一步步靠近二狗。二狗戒备起来,匍匐在地上,耳朵支棱着,盯着小鹦鹉。
“岁岁!”小鹦鹉又喊了一嗓,冲着二狗。
这下盛岁意看出来了,这小鸟,词汇量不太大,“岁岁”好像指代很多东西和情绪。
“它叫二狗!”盛岁意试图教会小鹦鹉。
“岁岁!”小鸟也执着,抬起脚,跳到了二狗身上。
瞬间小狗炸了毛,吓得弹起来,撒开腿四处跑。小鹦鹉腾地飞起来,呼扇着翅膀回了自己的鸟笼。
刚刚室内的一片温馨,被这鸟飞狗跳打碎了。盛岁意手指抵着额头笑,顾斯年看看他又看看小鸟和小狗。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顾斯年轻声问盛岁意。
“你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呢?”盛岁意敛了笑容。
顾斯年顿了下,眼睛移开,看向别处:“盛岁意,我也有我的不自信。”
“不,你就是个锯嘴葫芦。”盛岁意肯定地说。
“我”顾斯年对这个结论倒也无话可说。
过了会儿,盛岁意手撑在沙发上,双脚交替摆动,显露出他的好心情。
“我就说怎么会有别人呢。”盛岁意嘀咕道。
屋里没别人,小狗和小鸟又安静下来,他的话全落进顾斯年的耳朵里,惹得人一阵笑。
绕一圈又绕了回来,听完表白,盛岁意又自信起来了。
顾斯年没说什么,只捏了捏他的后颈。在他炸毛之前,快速地说:“明天你还是跟我见下曹昶吧。”
“我从来就不喜欢他。”顾斯年补充道,“因为他说过你坏话。”
“哎哟,背后蛐蛐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用”盛岁意大咧咧地摆手,却看到顾斯年表情不太好。
“我知道小时候你还把他当朋友的,但是他总是拿你当对手,处处和你作对。我劝过他,他没听。”顾斯年沉声道,“岁岁,我烦他。”
盛岁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听着他孩子气的话,盛岁意反倒想劝劝他了。
“只是你知道的,成年人总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家里牵扯太多,我没办法真跟他闹掰。”顾斯年拉过盛岁意的手,“所以你陪我见见他,亮个相,让他死心吧。”
“怎么,他难道想挖墙角?”盛岁意坐直了,被激起了胜负欲。
顾斯年歪了下头:“说了些有的没的,但我没理他,没必要解释。”
短暂地思考了下,盛岁意应道:“那我跟你一起去跟他解释,我知道,你缺证人。”
“好啊。”顾斯年高兴得两眼放光。
即使到了现在,盛岁意还是觉得一切非常不真实。他怎么就成了顾斯年放心里好多年的那个人了呢?
说出去,余洋不会信,他姐余晓应该也不信。
盛岁意很想一探究竟,但他现在脑子里全是粉红泡泡,看顾斯年也像是浸在泳池里,瞧不清楚脸。
见盛岁意傻乎乎的样子,顾斯年伸出手,按住他后心。一点点靠近,直到呼吸相闻。
“岁岁,我能亲你吗?”顾斯年在盛岁意唇边堪堪停住。
盛岁意心痒难耐,睁开眼睛瞪了顾斯年一眼。
顾斯年笑了下,却很坚持,啄了下盛岁意的嘴角,嗓音低哑:“岁岁,你说,我要你说。”
这双含了情的桃花眼,这样专注地看着盛岁意,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悸。他好像听懂了顾斯年的意思,知道他是要一个答案。但他同时又觉得,顾斯年想要听得更多。
要说的话太多了,盛岁意决定先说眼前这句。他往前蹭蹭,把自己的身体嵌进顾斯年的怀里,然后深深地看着顾斯年,开口道:“顾斯年,亲我。”
这一吻,带着再也不必隐藏的热切,顾斯年克制不住地想要和盛岁意挨得更近一点,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一样。
盛岁意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他从来没想过,只是一个吻,都能让他这样热血沸腾。
明明结婚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也没少亲啊,怎么今天顾斯年就能把他亲醉了呢。
顾斯年压着盛岁意的身体有向下倒的趋势,盛岁意根本无法分神去想他们还没去卧室。
意乱情迷之际,他俩都没注意到身旁那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汪汪!”二狗看到俩爸纠缠在一起,着急地叫了起来。
小鸣不甘示弱,站在沙发扶手边:“岁岁,岁岁!”
盛岁意慌忙推开顾斯年,对着两个小动物难为情起来。顾斯年也回过劲,头埋在盛岁意肩头,吃吃地笑起来。
“走,我抱你去卧室,咱不能欺负二狗。”顾斯年说着就要把盛岁意兜起来。
“嗳,我自己走。”盛岁意说着,却没从顾斯年怀里退开。
说实话,盛岁意这会儿是有点腿软,他喘了口气,冲着顾斯年笑了笑。
顾斯年忍不住似的,又低下头用力嘬了他一口。
“哪儿哪儿我都喜欢。”顾斯年捏了捏盛岁意的耳垂。
这一句又一句,一口又一口的,盛岁意根本受不了。他彻底软了身体,勾住顾斯年的脖子,不好意思地趴在他身上。
顾斯年了然,抱起他的腰,打开卧室门,再用脚勾上,动作一气呵成,把二狗和小鸣定在了门口。
小鸟站在小狗头上,一起傻乎乎地盯着卧室门,完全不明白它们的人类爸爸要做什么。
屋里起初是一阵笑声,接着是轻喘,之后的声音,就难以描述了。可能是疼,也可能是爽,总之在这亲密无间里,他们什么都不想管了。
不知趴了多久,二狗觉得有点无聊,自己走到阳台边的落地窗跟前,晒着不怎么暖和的太阳。
不过家里暖气足,二狗的肚皮暖暖的,它很开心地睡着了。
小鸣无聊得很,在屋里跳来跳去,偶尔喊一声“岁岁”。没人理它,它无趣地叹了口气。
等盛岁意和顾斯年洗完澡,终于从卧室里出来时,小鸣正卧在二狗后背上休息。
对于这和谐的一幕,盛岁意很是惊讶。他穿着顾斯年的毛衣,尺寸有些大,袖子耷拉着一甩一甩地走了过来。
二狗懒懒地看了盛岁意一眼,小鸣张了下嘴巴,又合上了。
顾斯年从后面拥住盛岁意,他心满意足地亲着盛岁意的耳后,又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怎么就这么喜欢呢,顾斯年也不知道。他就是想时时刻刻和盛岁意挨在一起。
那会儿顾斯年哄着盛岁意喊了好几声“老公”,可把顾斯年美得脑袋都懵腾腾的。
刚做完,盛岁意浑身透着慵懒,索性卸了力倒在顾斯年怀里,和他一起看着小狗和小鸟。
“我们一家四口,真好。”顾斯年说道。
盛岁意笑了下,似是有些触动,他握住了顾斯年的手指,抓到手边亲了亲。
夜色落下,房间里的暖光包裹着他们。盛岁意回过头,勾住顾斯年的脖子,主动吻了过去。
温柔又黏糊,带着深深眷恋。
谁会不惦念来自家的温暖呢?
“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顾斯年用力搂了搂盛岁意,终于舍得站起身来。
二狗巴巴地跟着顾斯年,小鸣“哎”了一声,也飞了过去。
盛岁意望着一大一小一小小,温和地笑了起来。
*
第二天中午,盛岁意雄赳赳地跟着顾斯年一起去见曹昶。他俩的目标一致,就是让曹昶死心。
这不用猜来猜去的,盛岁意心情舒畅了许多。顾斯年似乎心情更好,一早上逗逗鸟摸摸狗再碰碰盛岁意。
临出发前,盛岁意在门口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土坯,里面放着一根蜡烛。他顿住脚步,被激活了某些记忆。
“二狗,去喊你二狗爸。”盛岁意揉了下狗狗的脑袋。
不一会儿,二狗叫来了顾二狗。盛岁意指着小土坯,不太确定地问:“这个,不会是我小时候做的那个吧?”
“啊,你看出来了。”顾斯年有些欣喜,“你手艺不错,至今没坏呢。”
盛岁意瞪大了眼睛,把蜡烛取出来:“这尺寸不对啊,外面没有这种规格的蜡烛卖吧?”
“没有,我定制的。”顾斯年微笑地说。
盛岁意吸了口气,鼓起掌:“好好好,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坐上车了,顾斯年非要亲自给盛岁意系安全带,系完了还要亲一口。
“我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小动作啊?”盛岁意脸红着说。
“啊,我也不知道。”顾斯年大咧咧地应,“现在知道了。”
这真是没法交流了,盛岁意无奈地偏开头,但耐不住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阵冒粉红泡泡。
相爱总是美好的,谁也无法抵抗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尽管盛岁意并没有大声表白,但顾斯年还是明白的。不管盛岁意的感情从何而起,顾斯年觉得只要他当下是喜欢自己的,就够了。
曹昶穿着正装等在餐厅,还带了花,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口。当顾斯年和盛岁意牵着手出现时,曹昶的眼神明显怔愣了下,而后他又调整过来,笑脸相迎。
“你们是怕被记者拍到不恩爱的证据吗?见我还牵着手。”曹昶微笑着说。
盛岁意顿了下,顾斯年直说道:“别乱说,我俩就是单纯的感情好。”
这话要是盛岁意说,曹昶能争辩两句,可顾斯年一开口,他就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斯年哥”曹昶愣愣地喊了一声,“你们”
顾斯年笑着点了点头,按了按座椅,觉得够软才扶着盛岁意的腰让他坐下。
瞧着他俩的亲密互动,曹昶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斯年,眼神震动。
“你们明明,明明没什么联系的。”
顾斯年还是笑:“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在暗度陈仓。”
“那确实没有度,不过现在是真的。”盛岁意补了句。
曹昶这才看向盛岁意,他一直没把盛岁意放心上,或者说在他心里,盛岁意早已是他的手下败将。
毕竟追着顾斯年出国的是他,成天在顾斯年面前晃的也是他,盛岁意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赢他?
“吃饭吧,这家菜不错的。”顾斯年拿起筷子,给盛岁意夹了块带鱼。
这哪还有心情吃饭,曹昶味同嚼蜡。他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以前顾斯年从未透露过他喜欢盛岁意啊。
而且盛岁意的绯闻对象那么多,顾斯年就愿意接盘吗?
可是看着人俩卿卿我我的样子,也不像是演的。难不成,是真结婚?
“快吃饭吧,瞧你这脸,蜡黄的,在国外饿坏了吧。”盛岁意和善地说。
曹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弃,他还是不理盛岁意,头扭向顾斯年一边:“斯年哥,我留给你的东西,我能去你家拿了吗?”
“盆栽啊,在我爷爷那儿。”顾斯年应道,“我没养,直接放老宅了,你跟我爷爷的秘书说一声,有空去拿吧。”
盛岁意咬着嘴唇憋笑,原来先前曹昶说的一直放在顾斯年那儿的东西,是盆栽啊。
在他的印象里,顾斯年不是很喜欢摆弄花花草草,没放在自己家,也算是挺负责了。
但是人家曹昶不这样想啊,那是代替他守在顾斯年身边的东西啊。不在顾斯年跟前,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一说,曹昶更加吃不下东西了。他本就是小少爷性格,生活里遇到点不如意,就要发泄出来。
此刻,曹昶仿佛站在情绪崩溃的悬崖边,他把矛头对准了盛岁意,怒气冲冲地说:“斯年哥,你知道盛岁意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绯闻不断,和许多人都暧昧不清。经常耍大牌,被多个品牌方批评。歌不好听,戏也难看。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听着曹昶的话,顾斯年眉头越皱越紧,嘴唇也在微微颤动。盛岁意察觉到他生气了,赶忙在他发火之前开了口:“哎哟,曹昶啊,你不会是我黑粉吧?”
“好家伙,顾斯年说带我出来吃好吃的,结果活捉一个黑粉?你也不黑啊,怎么这么闲?”
这话术确实是盛岁意极其熟悉的,他听多了,倒也不是很生气,但顾斯年受不了。
毕竟顾斯年从小到大,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诋毁盛岁意。
盛岁意按住顾斯年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然后抬起头看向曹昶,缓缓开口道:“你是我黑粉也没关系,我不在乎。我的歌,我的戏,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也不在乎。”
“我只在乎顾斯年,你不要再惹他生气了。”盛岁意“哼”了一声。
曹昶怒火中烧,声调更高:“是你!是你欺骗斯年哥,和别人不清不楚,还要玩弄他!”
“闭嘴。”顾斯年终于开了口,“你这个爱说闲话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掉?”
“你说岁岁跟人搞暧昧,有证据吗?你说的那些绯闻,我不在乎。”顾斯年语速有点快,“如果你是想来拆散我们,我劝你不必。”
“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你没有破坏的能力。”
这话让盛岁意听着觉得顾斯年有点卑微呢,盛岁意连忙开口:“哎,我也很喜欢顾斯年的,不然不会结婚。”
好好好,合着这俩是来秀恩爱的。曹昶看明白了,曹昶心死了。
曹昶手指点在桌面上,喃喃自语:“我究竟是输在哪儿了?”
顾斯年直视曹昶,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你从小,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包括择偶这个问题。可能在你和你身边人看来,我是你所有的择偶对象里最好的那个,所以你一定要得到我。”
“为了这个目标,你做了很多,却没有真的问问你自己,究竟是否需要我这样的伴侣。”顾斯年顿了下,“其实我并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我有很多缺点,你真能忍受吗?如果不能,你为了要面子硬着头皮和我在一起,这对得起你自己吗?”
曹昶一愣:“你有缺点吗?”
这问题盛岁意会答,他欠欠地说:“那可多了去了,比如说他睡觉爱卷被子。”
“我卷被子?”顾斯年有点意外地看着盛岁意,“那你怎么没把我踹地上去?”
“我挺想的。”盛岁意由衷地点头。
“你没有,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爱我。”顾斯年笑起来,双眼发亮。
盛岁意双颊发烫地推开他的脸,小声嘀咕:“不要脸。”
被骂了的顾斯年只是笑,眼睛里只装得下盛岁意。曹昶闭上了眼睛,想着顾斯年的话,还没缓过劲。
不管曹昶承认不承认,但顾斯年说得都是对的。追到顾斯年是他的执念,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为数不多没有做到的事情。
越做不到,他越想成功。而在过去,他认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有些固执。
现在让曹昶祝福他俩是不可能的,他冷笑道:“现在可没人信你俩是真有感情,舆论对你们不利。”
“在乎那干嘛。”顾斯年笑道,“时间会说明一切。”
盛岁意吃饱了,不想再和曹昶纠缠,他站起身,歪了下头:“再见了,曹先生,我们要去旅行了,度蜜月那种。”
“度蜜月”这三个字戳中了顾斯年的心口,他美滋滋地抓住盛岁意的手,搂着人的腰离开了饭店。
盛岁意倒是有些忧心忡忡:“不会给孩子惹急了吧?”
“什么孩子?”顾斯年瞪他,“他还比你大一岁呢。”
“怪可怜的,竹篮打水一场空。”盛岁意撇撇嘴。
顾斯年揉他脑袋:“你心疼心疼我吧!我差点就没老婆了!”
“说什么呢!”盛岁意推开他,小跑着逃离。
只是跑了一小段后,盛岁意发现他完全不记得去停车场的路怎么走。他扭头看向顾斯年,看那人优哉游哉背着手。
“过来啊。”盛岁意喊道。
顾斯年这才伸出一只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盛岁意牵着他。
“你小班的吗?”盛岁意走过来,抓住顾斯年的手,“干啥都得拉着手,这么怕丢。”
“啊,怕你丢啊。”顾斯年神哉哉说着,握紧他的手。
走了几步,顾斯年顿了下说道:“嗳,盛岁意,我发现你人生有三大错觉。”
盛岁意头上的神经立刻竖了起来,瞅着顾斯年。
“第一,你觉得你能打过村口的大鹅。”顾斯年笑了声,“第二,你觉得你不迷糊。”
“嘿!”盛岁意张口就想反驳,又发现顾斯年似乎没说错,他耸耸肩,“那第三呢?”
顾斯年笑了下,在他面前站定,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盯住他的眼睛:“第三啊,我也费解,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呢?”
“啊!”盛岁意大喊一声,浑身跟过电一样酥麻。
*
自打顾斯年表白完之后,他的心情一直持续位于高峰状态。而这股子使不完的牛劲,全都用在了盛岁意身上。
在参加综艺前这小一周里,他俩天天腻在一起。盛岁意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随便说句话,就能招上顾斯年。
他明明在夸奖顾斯年买的草莓好吃,顾斯年就要压着他种草莓。等他清醒过来时,看着胸前被嘬出的一个又一个印,真的挺想跟顾斯年分居的。
顾斯年觉得自己这处房子待腻了,就载着盛岁意还有二狗和小鸣,换回盛岁意家。
可算是放松精神的盛岁意冲进浴室泡澡,但是还是慢了一步,没拦住也跟着挤进来的顾斯年。
“明天就出发了,再来一次吧?”顾斯年搂紧盛岁意,这摸摸那捏捏。
盛岁意在热气里双眼迷蒙,掐着顾斯年的脸颊往两边扯:“你怎么没完没了呢?”
“乖乖,我为了你守身如玉26年啊。这才哪儿到哪儿,都是小菜。”顾斯年越说越来劲,手也不老实,“就一回,宝贝儿。”
盛岁意被亲得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就答应了顾斯年。可是顾斯年的一回和他的一回,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等他清醒过来时,气得直踹顾斯年。
顾斯年握住他的脚踝,亲了亲他的额头,珍视地抱在怀里。张开口说的话,委屈巴巴里又带了点理直气壮:“我说一回就是一回啊,你看我都没说再要。”
“你可别要了,祖宗。”盛岁意直喘气,“你再要,我就没命了。”
“你就说爽不爽吧。”顾斯年捏了捏他的手指,“刚才是不是你这样那样的,扭得跟丝瓜藤似的。”
盛岁意一巴掌就招呼到他脸上了:“什么破比喻!”
等盛岁意睡熟了,顾斯年满脸温柔地又抱着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放平,起身去整理这趟行程要用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盛岁意的这套房子里,布满了顾斯年的痕迹。顾斯年现在对这里,可能比盛岁意还熟悉。他驾轻就熟地找着各种东西,还能哼着歌把俩人的衣服都搭成情侣装。
做这些事情,顾斯年一点都不烦,乐在其中。外人看来,他似乎对什么都淡淡的,其实他自己知道,他只在两件事上执着。
一是拍戏,二是爱盛岁意。
只要想着盛岁意,顾斯年心中就一片柔软。他翻看着自己的攻略手册,暗自希望这是一场能让盛岁意满意的旅程。
第二天一早,是盛岁意把顾斯年从被窝里薅起来的。他睡得太晚,没听见闹铃。
“再睡会儿。”顾斯年说着就要把盛岁意往床上裹。
“哎哎哎!”盛岁意用力拍他的手,“快起来,不要拖我后腿!”
还没出发呢,这俩就呛呛上了。等坐上车,盛岁意瞧着那盖不住锁骨吻痕的毛衣,狠狠瞪了顾斯年一眼。
顾斯年抖着肩膀直乐,好心地从包里拿出一条围巾给他裹上,覆在他耳边轻声说:“好漂亮的岁岁,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到。”
盛岁意脸红透了,嘴唇抿得紧紧的,导演让他开口说话他也不吱声。
“顾老师,你在美什么呢?”导演好奇地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顾斯年。
顾斯年“嗯”了一声,开口哑声道:“我老婆说我不要脸。”
正在屏幕前围拢,等着找顾盛二人□□据的众人呆住了: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确实do过了】
【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顾影帝看起来好开心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盛岁意这个厚脸皮还会红脸?!】
不管弹幕说什么,盛岁意这会儿就很想让顾斯年下车。最好让他自己跑到机场去,别在他旁边嗡嗡。
到了机场,盛岁意浑身酸疼,有点走不动道。他蹲在一旁,等着顾斯年去办手续。
镜头对着盛岁意,他也顾不上形象管理了。顾斯年走过来,索性跟他一起蹲下,两个人头对头说着话。
“我手机呢?”盛岁意摸了摸口袋。
“在我这儿。”顾斯年应道。
“我身份证呢?”盛岁意又问。
“在我这儿。”
盛岁意看他一眼:“我脑子呢?”
顾斯年笑起来:“在我这儿。”
听着盛岁意是把自己全托管给顾斯年了,他选择闭嘴不问了。但是顾斯年还没挺过瘾,戳戳他的胳膊:“你也在我这儿。”
“在这儿。”顾斯年按住自己的心口。
盛岁意猛地站起来,他还是不太能适应顾斯年这随地大小情话的风格。好好的一个大帅哥,怎么满嘴的情啊爱呢。
只是他也走不快,很快被顾斯年追上来搂在怀里了。不得不说,寒冷的冬天,还是抱着最舒服。
盛岁意这人,最会顺坡往下滑了,他靠在顾斯年肩头,安稳地睡着了。
等飞机落地北境,盛岁意刚吸了一口凉气,顿时瑟瑟发抖。
顾斯年这究竟是什么手气,怎么就能在一众目的地里,抽中这极寒之地。
他哀怨地看着外面,冷冷地踹了顾斯年一脚,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就给余洋打过去:“哥,给我接个离婚综艺!”
第22章 林海雪原1
这里白雪皑皑,目视的一切皆晶莹剔透。和看惯了的春夏秋相比,冬天别有一番精彩。
从暖和的室内走到室外,盛岁意瞬间被冻住了。下炕再上车,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如今却如此难以完成。
“你们,你们穿得够暖吗?”盛岁意吸溜着鼻涕,还不忘关心工作人员。
“放心吧,我们比机器扛冻。”众人笑了起来。
顾斯年跟民宿老板结完账,走出来拥着盛岁意上车。一上车,就扔给他一个暖手宝。
这才出来不到一天,盛岁意觉得顾斯年跟个心愿口袋似的,他刚想着要点啥,顾斯年那边就能拿出来。
顾斯年当然看得懂盛岁意的眼神,但他只是扬起嘴角笑了笑,没说什么。
为期四天的旅程即将开始,公路旅行综艺《哇哦!哇塞!》正式开拍。
他们会面对许多未知,但因为有身边的人在,好像也没那么紧张。
出发前,三组嘉宾连线直播,瞧着别人还穿着单衣,盛岁意羡慕的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
顾斯年抬手往盛岁意嘴里塞了个豆包,噎的他顾不上表达溢美之词了。
【哈哈哈哈哈让盛岁意张这么大嘴,刚好堵住】
【他俩这个炕,看起来挺好睡的】
【等等,顾盛睡一张床吗?】
【…这可真是,好大一张床啊】
说实话这土炕睡得真舒服,他俩昨晚纯睡觉啥也没做。暖意从后背传遍整个身体,热得均匀。早上起来,盛岁意觉得他颈椎病都好了。
另外两组嘉宾对盛岁意和顾斯年表达了同情和嘲笑后,旅程正式开启。
这节目和其他综艺比,略有些随意。路线嘉宾定,路程中做什么嘉宾定。唯一的要求,是让他们去探寻那些能让人叫出“哇哦,哇塞”的景色、美食或者经历。
两手空空的来,要带一兜子叫声回去,这事,也不那么容易。
瑟瑟发抖的盛岁意再次觉得他最终没同意让二狗和小鸣跟着来,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这天,得给小鸣冻结巴了。”盛岁意搓搓手,“你…你…不好了…哈哈!”
“二狗来了肯定不愿意下地,太冷了,小脚丫子可不能挨地,它能疯。”
想着二狗的样子,盛岁意笑了起来。
顾斯年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了,好在你坚持不同意,不然我真是对不起那俩小的了。”
“放心吧,交给苗阿姨吧。”盛岁意安抚地拍了拍顾斯年的胳膊。
“好啊,那我们就享受二人之旅吧。”顾斯年舔了舔嘴唇,“蜜月那种。”
“都是镜头呢。”盛岁意不好意思地抓脸。
“这轱辘掐了,我老婆脸红了。”顾斯年很认真地对着车内镜头说道。
盛岁意立刻对顾斯年怒目而视,顾斯年却悠哉哉说:“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好像,还真挺对,盛岁意熄火了。
今天他们要行过漫漫长路,在下午抵达雪乡。他俩说好了换着开,只是路况比他们想得稍微差了点。
一周前这里刚下了一场大雪,路已经清过一次,但耐不住时不时再下一场小雪,路面无法恢复干燥。
每每开到大拐弯处,他们总能看到堆放在一旁的煤渣或者灰土。顾斯年看了一眼,起初以为是垃圾,又遇到一次之后,盛岁意开口说:“那是防滑用的。”
这超出了顾斯年的生活经验,他只知道每次要下大雪前,会有工作人员提前在路面撒盐。
“我小时候和爷爷也会用煤灰,不然我这眼神,一下雪准得摔大屁墩。”盛岁意笑出了声。
顾斯年把着方向盘,拿出十成十的注意力开着车。车速不敢太快,怕轮胎打滑,也因此比他预计的行驶时间长了很多。
开着开着,顾斯年心里有点急,倒是盛岁意安慰了他。
“安全为上,别忘了家里还有等着我们的二狗和小鸣啊。”盛岁意声音平稳地说。
前方是一段直路,顾斯年分神瞧了盛岁意一眼,发觉他并非故意安慰自己,语气十分自然。
以前,顾斯年只觉得盛岁意是心大,很多事情不往心里放。现在他感觉到,盛岁意并非仅仅如此,他是真的情绪稳定。
这冰天雪地的,加上又不是自己想来的地方,换位思考,顾斯年不觉得自己能像盛岁意表现的这么坦然,还能安慰自己。
他老婆可真好啊
顾斯年心中阵阵暖流滑过,真想抱住盛岁意亲一亲。
路上根本没车,除了他们这辆和后面跟着的节目组用车,四周就只有山和树。
白茫茫的一片,瞧不见尽头的路,风一吹过从树上刮下一团雪,雾一样遮挡住视线。
渐渐的,初见旷野的喜悦被磨平了。在这样的天地间行车,时间久了,会愈发觉得人类的渺小。
坐着车的盛岁意尚且有这样的感受,他觉得开着车的顾斯年更会如此。
“待会儿换我开吧。”盛岁意跟顾斯年打着商量。
顾斯年顿了下才应道:“我,可以。”
“我开吧。”盛岁意很坚持,“我也心疼你。”
顾斯年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反驳的话,最终还是同意。
换座的时候,盛岁意配合着节目组念出了赞助车辆的广告语。他在心里暗自许愿,希望这车不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顾斯年拉过盛岁意的手,想给他搓搓,盛岁意笑着把手抽回来:“不是说这方向盘能加温嘛。”
“那能有多热,我给你暖暖。”顾斯年又伸出了手。
盛岁意依然不配合,跳开一步:“快走了,赶路啦。”
虽然不认路,但盛岁意也是开车老手了。以前他到山坳坳里拍戏,进出的盘山路都是他自己开的。
就是车上不能就他自己一个人,因为他一定会迷路。
现在有顾斯年在他身边,出发前给他讲了一遍路线,盛岁意心中有数,车开得很稳。
这样的景致和道路,自己开和坐在车上看,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周遭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而黑色的轮胎与这景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片的白色静静地看着他们,等着那抹黑色冲出这山野。
“前面一段路,离山体比较近。”顾斯年的手握成了拳头,“小心点。”
“好的,我会注意。”该紧张的时刻,盛岁意也不会插科打诨。
层层叠叠的雪花下,一棵棵树木笔直而生。即使这样的极寒里,它们一样讲述着关于生命的故事。
盛岁意看到这样的场景总会触动,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挺想写首歌的。”
顾斯年笑了下,应道:“那我帮你多拍些照片,留些素材。”
只是很平常的一句对话,盛岁意却在此刻彻底放松下来。他终于可以来享受这次录制,因为他身边,是一个这样懂他的人。
这么想着,盛岁意的心情好了些。那些因为环境带来的局促之感,也消解了不少。
下午四点,他们离雪乡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顾斯年有些遗憾地说:“本来想带你到那边找个地方看落日呢。”
“遗憾也是旅途的一部分嘛。”盛岁意笑眯眯地说,没有一丝不快。
起初顾斯年还因为计划被打乱而有些懊恼,可听盛岁意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坦然地接受事与愿违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顾斯年降低了预期,觉得今天能够安全到达雪乡就好。
可是现实还是给他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天渐渐转黑,能见度也低下来。但是路况不够好,盛岁意也不敢开太快。
顾斯年坐在副驾上,一个瞌睡不敢打,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
他们是头车,有什么情况,顾斯年还会通过对讲机告诉后面跟着的车辆。
开过一个拐弯,雪乡更近了一点。
突然,顾斯年耳朵一动,听见了“隆隆”的声音。他立刻开口:“你听见了吗?”
“什么?”盛岁意微微侧了下头。
顾斯年没回答,沉声说:“降速,慢一点。”
再开出十多米,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车上的两人。不远处的山上,一个硕大的雪球滚落下来,轰地一声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我停车。”盛岁意脑袋反应很快,脚下开始点刹。
巨大的雪球在惯性作用下晃悠着停下,把不宽的道路堵住了。车灯照亮这块拦路物,大得有些狰狞。
顾斯年赶忙和后车联系,让大家保持间隔停在安全的地方。
他们先前降了速,盛岁意操作正确,避免了急刹车,慢慢让车停住。
要是他们提前没准备,正巧被雪球撞上,或者离得很近才发现,后果都不堪设想。
那真是,刚刚出发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我的老天爷”盛岁意揉着心口,想下车去看看,被顾斯年按住了手。
“掉头,尽快离开。”顾斯年沉声说道。
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们把车上的警示牌都拿下来,防止后面有车过来。
一直等到抢修人员过来,他们才准备离开。现在绕道再往雪乡去,到那儿得半夜了。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忧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斯年尤为挫败,毕竟行程是他定的,现在没能完成,他觉得对不起所有人。
“没事儿,你别这样。”盛岁意察觉到顾斯年的不自然,捏了捏他的手指,“意外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顾斯年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盛岁意,勉强扯了个笑。他面色犹疑,脑袋里对接下来的事一筹莫展。
导演走过来和他们商量方案,是干脆掉头回出发的城市,还是找个附近的城镇落脚。
顾斯年有些担心天气,拿着手机看气象云图。这时,盛岁意一拍脑门,大声说道:“我小青姐好像就在这附近呢。”
“谁?”大家一同看向他。
盛岁意拿出手机,扒拉着他的微信联系人:“小青姐1013,来,打个语音问问。”
“喂,姐啊,你在家不?我领我家那口子上你家去吃小鸡炖蘑菇啊?”
第23章 林海雪原2
节目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盛岁意他小青姐家,炊烟袅袅,饭香味扑面而来。
连导演都没想到,这盛岁意临时找的救场歇脚地点,这么像样。
而且小青姐一点不怵镜头,见着这么多人也不怯场,麻利地招呼着大家卸设备放东西等吃饭。
这里是个农家院,能吃能喝能住宿。节目组很快勘景取材,和小青姐商量好拍摄角度。
小青姐高度配合,让整件事进展地无比丝滑。
盛岁意和顾斯年坐下来接受采访,摄像机还没开,盛岁意拍了拍顾斯年的手:“放轻松,没事儿的。”
“嗯,好,你可真厉害。”顾斯年笑了笑。
这也是编导想问的问题,大家都想知道盛岁意和小青姐的渊源。
“嗳,小青姐以前在云逸影视城门口开了家炒面店,特别好吃!”盛岁意咽了口口水,“我时不时去吃,就和她熟悉起来。我就问她为啥到这儿开,她说谁还没个演员梦呢。”
“我介绍她去了几个剧组,演得可高兴了。后来她又说回老家,搞个农家乐,安定下来,我就说有机会来吃,没想到这就碰上了。”盛岁意拍拍手。
编导问顾斯年这个安排怎么样,顾斯年点着头说:“非常好,岁岁说得对,我要学会接受这些意想不到的事。”
“别那么紧张嘛。”盛岁意拍了拍顾斯年的大腿,“你也可以学学随遇而安啦。”
盛岁意的话总有种能让顾斯年安定下来的能量,他用力点了点头,应道:“我会努力学的!”
“得嘞,我得去看看菜,别把你吃过敏了。”
盛岁意跳下炕,小跑着去厨房,顾斯年伸手没抓住他,摇摇头跟上。
土灶大锅菜,稍微闻闻都能觉出香。盛岁意皱着鼻子这儿闻闻那嗅嗅,问他小青姐:“没放花椒吧?”
“没有没有,你都嘱咐过了,就是估计味道得欠点儿。”小青姐忙不迭地答应,“头回见花椒过敏的人,真稀奇。”
盛岁意笑了笑,没说什么。顾斯年这过敏体质,他已经习惯了,但不能要求别人也习惯。
本来跑这儿来,就给小青姐添麻烦,就算小青姐没留神放了,他也不能说什么。
“来,小意,炒两下,这锅你平常见得少吧。”小青姐拽了盛岁意一把。
盛岁意接过锅铲,挥起胳膊开始翻动,动作很是熟练。小青姐惊得“呀”了一声,夸他深藏不露。
站在门边的顾斯年心中一阵酸涩,盛岁意并未解释,他却知道缘由。因为这曾经也是盛岁意生活的一部分,那些年里,小小的盛岁意站在小板凳上,高兴地给顾斯年做饭。
有时候是蒸两个红薯,有时候煮一碗面卧两个蛋。小孩子也做不出什么花,可那味道,让顾斯年记了好多好多年。
“太宣了”盛岁意尝了块鸡肉,嗦着自己的手指。
一抬头,他瞧见顾斯年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
“傻站着,过来跟小青姐打个招呼。”盛岁意挥挥手,“姐,正式跟你介绍一下,这我家属,顾斯年。”
小青姐熟络地笑起来:“我认得,认得的,之前在云逸瞧见过几次,不穿戏服更帅啊。”
“是吧,我也觉得他帅呢,就比我差一点点。”盛岁意抬起下巴,一脸得意。
顾斯年站到他身边,抬手用拇指把他嘴角的酱汁擦去,顿了下:“你说得都对。”
“哟哟哟,恩爱得嘞。”小青姐起哄道。
“哎,我看到你结婚的消息,给你发微信了啊。”小青姐说着摸出手机,“但是你没回我。”
“发了吗?”盛岁意不确定地问。他一贯迷糊,所以在这些事上不会先反驳别人。
小青姐划拉了会儿他俩的对话,“啊”了一声:“没发,脑子里发过了。得,发给我二侄子了。”
顾斯年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这可真是,迷糊蛋和他的迷糊朋友啊。
很快,饭食上桌。农家乐里所有的房间都开了灯,一桌又一桌的美食让所有人都能大快朵颐。
盛岁意发现顾斯年特喜欢吃酸甜口的锅包肉,就把盘子端过来,放得离他近了一点。
顾斯年察觉到盛岁意不仅要照顾其他人,还格外关注自己,于是靠近他一点,小声说:“你也多吃点,不用管我。”
喝了点本地酒的盛岁意脸颊微红,他笑着说:“你过舒坦了,我才高兴。我不累,别操心。”
这顾斯年可不依,他俩如今是一体的,盛岁意招待别人,他不能傻坐着。肚子已经吃得圆鼓鼓的,顾斯年干脆站起身,换菜倒酒,俨然把自己忙成了服务员。
“姑爷进门,小鸡断魂。”小青姐往顾斯年碗里盛了一大勺鸡肉,“这你一定得多吃。”
盛岁意笑着捂住脸,顾斯年听明白之后,脸皮也有些发烫。虽然他很不喜欢吃蘑菇,但小青姐这道拿手菜,鸡肉滑而不腻,鲜汁极其入味,让他也有些欲罢不能。
导演喝得有些高,大着舌头说这是提前的庆功宴,预示着他们之后的拍摄会很顺利。
大家高声应和,只有小青姐神色忧伤地看了眼外面:“哟,又下雪了。”
听见下雪,盛岁意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下。他转而又握住顾斯年温热的手,轻声说:“陪我出去看看?”
“好。”顾斯年转身去拿他俩的羽绒服。
外面冷得无法形容,他俩裹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处皮肤露在外面。
盛岁意跳起来蹦了蹦,无奈喝了酒头有点晕,他一头倒进顾斯年怀里。
穿得太厚,顾斯年抱他有些费劲,根本圈不住。盛岁意吃吃地笑,搂着他的胳膊大声叫:“我好开心啊,顾斯年,我好开心!”
感动先于快乐涌入了顾斯年的心口,在房门灯泡投射过来的微光里,他紧紧盯着盛岁意的笑脸。
有那么一瞬间,顾斯年不合时宜地想哭。
他怎么会不懂呢?他想治愈盛岁意,却又在这一分一秒里,被盛岁意安抚着。
盛岁意攒起雪球,“嗖”一下就朝顾斯年扔过来。顾斯年没防备,雪花在他肩头绽开。
接着,盛岁意瞧见顾斯年朝他张开了双臂,露出的双眼中带着笑意。盛岁意会意,一点不客气地把一个又一个雪球砸了过去。
他们都需要释放,把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彻底交出,才能给对方一个完整的自己。
小青姐出来喊他俩的时候,盛岁意正连续挨了顾斯年好几球。他气鼓鼓地弯腰做雪球,听得小青姐扯着嗓子喊:“回来吃饭!大酱炒鸡蛋好了,小意你不是喜欢吃吗?”
“来了,来了!”盛岁意边应边朝顾斯年进攻。
两人一边砸一边往回走,顾斯年没留神,一脑袋撞上了电线杆。他揉着脑门,想回头提醒盛岁意。
就在顾斯年转头的瞬间,盛岁意“咣叽”一声也撞上来了。
“哎哟喂!”盛岁意叫得老大声,“你看见了?”
“没看见啊。”顾斯年疼得抽气。
这倒是互相怪不了,他们抬脚准备继续走。也不知是灯光太暗还是太默契,他俩脚底打滑,又撞了上去。
目睹了一切的导演手里夹着烟,遗憾叫道:“怎么没拍下来,你俩是怎么办到的?!”
盛岁意来了脾气,跟自己生气,又跟电线杆生气,连带着气顾斯年:“都是跟你待一起,我都傻了。”
“哎哟呵,那我可真是荣幸,终于得到了你的肯定。”顾斯年笑得抖肩膀。
“你话怎么这么多呢?”盛岁意叉腰坐下,“拿鸡爪挠你!”
顾斯年夹起鸡爪,晃了晃:“不好意思,无骨的,抓不住呢。”
“叉出去,快把顾斯年叉出去!”盛岁意嚷起来,“怎么就没你接不住的话呢。”
顾斯年搂过他的腰,终是耐不住地亲了下他的额角:“我只接你的话。”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大家又合力烧水洗碗。忙乎完,节目组把机器设备收拾好,天色很晚了。
小青姐有些担忧地说:“我们这儿也没暖库,今天这个温度,我怕你们的车晚上得冻上。”
顾斯年瞧了导演一眼,开口道:“那我们轮班每小时起来把车启动一下,让发动机保持温度?”
“也就这个办法了。”导演点了点头,“你和小意就别操心了,我们人多,分班起来就行。”
顾斯年摇了摇头:“我俩那辆我来负责就好,盛岁意喝得有点多,让他睡。”
安顿好盛岁意,顾斯年还不是太困,起身去看小青姐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青姐拉着他坐下,说都弄完了,让他别这么客气。
“姐说话直,我能看出来小意挺喜欢你的。”小青姐塞了个刚烤好的红薯到顾斯年手里,“你得对他好啊,不然姐不乐意。”
顾斯年笑了笑,把滚烫的红薯从左手扔到右手再扔回来。他点点头,应道:“好,你监督我。”
小青姐看着俊朗的青年眼睛里温柔的神色,也笑了起来,叹了口气说:“我在影视城遇见过那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个跟我客气的时候,说要带我去演戏。”
“最后啊,只有你家小意是真安排了。虽然就是几个小角色,但我也算实现梦想了。”
“后来我搞这个农家乐,就跟他提过一嘴,他真在微博上帮我宣传了。”
“这孩儿心真实啊,别看他傻乎乎乐呵呵的,但是心里有数。”小青姐拍了拍顾斯年的手,“他不容易,你要对她好。”
“姐,放心吧,我很爱他。”顾斯年瞧着小青姐的神色补了句,“我们的爱情,作数、管用。”
夜里顾斯年没怎么睡整觉,看着时间喊节目组的人一起去查看车辆状态。
盛岁意喝了酒,睡得跟小猪似的。顾斯年从外面回来,拿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
手指冰凉,盛岁意迷迷糊糊的“嘶”了一声,又伸出手握住顾斯年的手指,闭着眼睛哄道:“给你暖暖,暖暖。”
顾斯年挺想亲他的,但怕自己嘴巴凉,只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第二天一早,所有车辆都没出问题,安安稳稳地排在小路上,等待出发。
小青姐特舍不得盛岁意,握着他的手跟他和顾斯年告别。
“哎,常来姐这儿啊。”
盛岁意抹了把眼角的泪:“好,有时间我们就来。”
“啊,小顾,有啥戏想着点儿姐,姐还没息影。”小青姐又转向顾斯年,“咱俩不像,我是演不了你妈妈了,演你二姑奶的小表妹还是可以的。”
顾斯年失笑,牵住顾斯年的手,朝小青姐点点头:“演我们的姐姐就好。”
小青姐心口一热,眼眶里盈了泪,望着一对人的背影,又哭又笑。
盛岁意拍了顾斯年一把:“你瞧你,给人弄哭了。”
“手劲真大,疼!”顾斯年抓住盛岁意的手,“还不是你铺垫的。”
“我铺垫,你就非得加一把嘛”
“盛岁意,你怎么跟小时候似的?”
“嘿,说到小时候,你小时候偷吃我凉皮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声音远了,却让看着他们的人都笑了
第24章 林海雪原3
再次踏上前往雪山的路,顾斯年的心情比头天好了很多。原本他的旅行计划,恨不得精确到分钟。可现实给他上了一课,告诉他凡事不可强求。
盛岁意状态就更好了,昨晚见了他小青姐,他仿佛充满了电,坐在车上唱着歌。
听着轻快的歌声,顾斯年嘴角也噙上了笑。他突然觉得,到达一个又一个定好的目的地,也许并不是最重要的。
能与身边的人走过一程又一程,格外美好。
“岁岁,要是哪里安排的不好或者天气让你不舒服了,你告诉我。”顾斯年轻声说道。
盛岁意奇怪地问:“我有哪里表现得不高兴了吗?我很高兴啊!顾斯年,你别瞎想了。想得多,老得快。”
“老了你走不动道,可别指望我帮你推轮椅啊。”盛岁意补了一句。
顾斯年吸了口气,“啧”了一声说道:“你看看,我就说了一句,你接了几句。就没你接不上的话呢。”
好嘛,这还来了个回旋镖呢。
盛岁意抱着自己的胳膊不理人了,顾斯年又上赶着来了:“理理我。”
“哼!”盛岁意扭过身看窗外。
“岁岁,理理我”顾斯年的声音变了调,撒娇似的。
盛岁意被撩得心口痒,身体稍稍偏过来一点。
“老婆,别不理我嘛”
盛岁意原地弹了下,惊叫道:“顾斯年,要点脸!”
镜头下,两人还都收着了点,不然按照往常的节奏,这会儿应该滚到床上去才符合流程。
“顾斯年,我必须跟你约法三章了。”盛岁意红着脸义正辞严,“第一,你注意点;第二,你得注意点;第三,你必须注意点!”
“嘿!”顾斯年笑起来,“我逗你怎么了,我合法的。”
“嗳,顾斯年,我发现你就是仗着有结婚证为所欲为!”
“哎嘿,我就是。”顾斯年抬了抬下巴。
要不是顾斯年在开车,盛岁意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但现在,为了他俩的安全,为了节目能顺利进行,他,忍了。
可是仔细想想,顾斯年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错嘛。他俩就是有证,合法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顾斯年懂得适可而止,特别是对着盛岁意,他万不敢把人逼急了。
现在的顾斯年有三个爱好,除了演戏和做饭,第三个就是逗盛岁意。前两个他敢大胆承认,第三个他只能放在心里。
但是这第三件事情,他可太喜欢了。
这次开向雪乡的路顺畅了许多。天放晴,行车的人心情也好起来。他们顺利地开到了雪乡,盛岁意蹦蹦跳跳地下车去搬行李。
他一手拖俩,等顾斯年走过去的时候,只瞧见一个撒开腿往前走的背影。
顾斯年笑着按了下额头,追上盛岁意去办入住。
这个时间,雪乡的旅游季还没开始,人不多。盛岁意推开房间门,瞧见又是大炕,快活得很。
这就是盛岁意为什么总是快乐的原因,他容易满足。即使是别人觉得稀松平常的事情,到了盛岁意这儿,他也会高兴。
“来,喝点热水。”顾斯年拧开保温杯。
路上,他俩实在是怕再有什么意外,水都没敢放开喝,不想上厕所耽误时间。
这点小心思,他俩没告诉导演,却又相当默契地了解了彼此的意思,并且坚决执行。
一说水,盛岁意还真觉得渴了,抱着杯子大口大口喝。三杯喝完,他仰起头,想起了什么好主意似的,眼睛亮起来。
“顾斯年,我们去玩那个!”盛岁意抬起手,在空中摆了道弧线,“嗖,咣,哗啦啦。”
顾斯年笑了下,了然地应道:“洒水成冰是吧?”
“嗯嗯!”盛岁意像狗狗等食似的满脸期待。
顾斯年明白了盛岁意的意思,摄像却没跟上他俩的意思。这怎么盛岁意来了点拟声词,顾斯年就能理解他的要求了呢。
屋外,顾斯年找民宿老板要了一暖瓶刚烧开的开水。
“这事儿的重点是水要烫,温差越大,成功率越高。”顾斯年头头是道地讲着,把热水倒进小保温杯里。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了,盛岁意一脸崇拜地看着顾斯年,欣喜地说:“你玩过呀?”
“没有,只是浅浅研究过。”顾斯年酷酷地说。
盛岁意没去分辨顾斯年语气里那点小臭屁,催促道:“快快,给我倒一杯。”
架势拉得足,各机位全都聚焦在盛岁意身上。这一泼,仿佛寄托了所有人的期待,让早已习惯了面对镜头的盛岁意有些紧张。
“顾斯年,真的可以吗?”盛岁意声音发干地问了句。
顾斯年笑起来:“没问题,泼吧。”
“啊啊啊,我来啦!”盛岁意握紧了手中的暖杯,做足了气势。
顾斯年也蹲了下来,拿出还没冻关机的手机,对准了盛岁意。
阳光下,盛岁意伸直了手臂,跳起的同时手臂发力向后甩。热水从瓶口喷涌而出,瞬间变成了小冰晶,散花般滑过盛岁意周身。
视线中央的盛岁意看不到全景,但他仰着头瞧见了水雾一样的冰晶绕过了他的头顶。清晰又像梦,带了那么点不可思议。
这是自然的力量,可也是有心人周密准备的结果。
每个机位都记录下这一刻,所有人都跟着“哇哇哇”地叫起来。盛岁意最为高兴,他蹦得很高。
顾斯年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盛岁意。接着,盛岁意转过身朝他奔了过来。
顾斯年张开手臂,牢牢接住了他的雪地精灵。
“开心吗?”顾斯年撩开盛岁意的帽子下沿,吻他额角。
“好开心啊!”盛岁意用力点头,箍住顾斯年的腰。
顾斯年双眼里尽是盛岁意,看着这张笑脸,他好满足。一个没忍住,他还是低下了头,亲上了盛岁意的嘴。
“哎哟哟哟!”导演带头起哄,“快拍,偶像剧啊!”
也许等节目组剪片子的时候会发现,录制过程里,嗷嗷叫最多的,怕不是工作人员。
*
午饭过后,盛岁意拖着顾斯年睡午觉。
盛岁意没说,但顾斯年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呢。
昨晚盛岁意酒后睡得挺香,早上得知顾斯年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没睡好之后,满脸的歉疚。顾斯年没觉得累,但盛岁意记在心里了。
这会儿不论顾斯年咋说,盛岁意一定要让他睡觉。
像是怕顾斯年跑了,盛岁意手脚并用,把顾斯年箍在他身前。顾斯年毕竟比他的体型稍微大那么一号,这动作可是有点费劲。
“宝贝,松开点,我不跑。”顾斯年无奈地说。
盛岁意装作没听见,手又紧了紧。顾斯年叹口气,劝道:“松点儿,我喘不上气。”
听到这话,盛岁意这才向后撤了点,虚虚地抱着顾斯年。
过了会儿,室内安静下来。虽然盛岁意没说话,但顾斯年确定他没有睡着,他瞧了眼被蒙住的摄像机,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
“岁岁。”顾斯年轻声喊他,在被子下握住他的手。
盛岁意似是察觉到顾斯年要说点什么,手指紧了紧。顾斯年把这当作回应,开了口:“你不必那么在意我的感受,或者说,其他人的感受,这样你会很累。”
“没有人责怪你,你就不要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太顾着别人的感受了,岁岁,我都替你累。”
“我知道你是真的快乐,但别人是否快乐,不是你的责任。”顾斯年挠了挠他的手心,“我并不是要强求你改变,但至少在我这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考虑我。”
盛岁意紧紧闭着双眼却睫毛微颤,顾斯年没催他,只是侧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一直等到顾斯年都有些困了,盛岁意终于开了口,小小声应道:“好。”
雪乡的游玩项目很多,盛岁意和顾斯年撒开了跑起来。许是他俩笑得太开心,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没耐住,跟着他俩一起玩起来。
盛岁意尤为喜欢玩冰滑梯,从上到下“滋溜”一下就下来,他觉得自己像火锅里的牛肉丸。
滑梯底部没有遮挡,顾斯年有点担心盛岁意因为惯性会冲出去太远,于是一遍又一遍地站在出口处接住他,再目送他上去。
导演走过来问顾斯年怎么不上去玩,他笑了笑,朝着盛岁意的方向抬抬下巴:“他玩就是我玩了。”
出发去爬小山之前,顾斯年和盛岁意去雪乡邮局买了两张明信片。他俩背着对方在写,镜头却如实地记录了他们写给对方的话。
盛岁意写道:年年,谢谢你不厌其烦地回应我,一遍又一遍。
顾斯年像是看到了盛岁意写的内容,笔下的语句似是回应:岁岁,只要我们相爱,什么都好。
等他俩把明信片装进信封里封好,一抬头瞧见导演竟然在抹眼泪。盛岁意瞪大了双眼,顾斯年也微微弯下腰,不知所措。
“磕到真的了,终于磕到真的了!”导演激动地说。
山顶不高,他俩没费什么劲就爬上去了。太阳还挂着,但没什么温度。
不远处的乡村里,一幢幢小房子顶部,全都盖上了雪花,像香菇似的。
虽然顾斯年不喜欢吃任何蘑菇,但是盛岁意还是把这个他觉得有趣的比喻说了出来。
“行吧,香菇就香菇。”顾斯年笑起来,“你说是就是。”
盛岁意转头看了顾斯年一眼,悄咪咪把脚往他那边挪了一步。
“待会儿我们下去堆个雪人吧?”盛岁意笑着说。
顾斯年侧过头,似是不经意地靠近盛岁意,嘴角擦过他的脸颊,在耳畔说道:“好啊,堆个小岁岁。”
这样的撩拨,盛岁意哪受得了,他刚刚还沉浸在顾斯年真好而且从来不扫兴的感动里,瞬间他又转换成浑身酥麻,心口发颤。
顾斯年笑起来,搂住盛岁意的腰,结结实实地亲了过去。
节目组众人吸了口气的同时又放松下来,心想他们可能要喜提嘉宾接吻最多次的综艺了……
第25章 林海雪原4
回到山下后,盛岁意和顾斯年还真去堆雪人了。
他俩总是在这些事情上有着别人意想不到的默契。一个铲雪,一个压雪,堆出了一个圆圆滚滚壮壮实实的雪人。
导演站在一排摄像旁边远远地看着,摸了摸下巴,跟旁边的人嘀咕道:“他俩为什么有一种别人融不进去的感觉呢。”
“我也感觉到了,这可能就是俗称的CP感。”
“非也非也。”导演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你说的那种氛围可以用一些手段营造,他俩这就是自然流露。”
“你不觉得,他俩待在彼此身边这种轻松感,是演不出来的吗?”
正在堆雪人的二人对远处的议论浑然不知,正卖力地想要把雪人做得更漂亮。
顾斯年有使不完的力气,没留神一铁锹把盛岁意刚给雪人安上的胳膊削掉了。
盛岁意堆在地上,两手按在雪人的肚子上,瞪着顾斯年嘴巴张张合合。
“对不起,我的错!”顾斯年立刻滑跪。
这认错速度实在是太快,盛岁意闭上了嘴,只“哼”了一声。
顾斯年笑出声,小声说:“我快点认错,这样你就不用生气啦。”
一瞬间,盛岁意浑身一阵酥麻,他可真受不了顾斯年这随时随地来一句的风格。
但盛岁意又知道顾斯年并不是故意要说些好听话,他就是这么想所以也会这么说。
想到这一层,盛岁意果然更麻啦。
在顾斯年的小心翼翼下,这个雪人没再受到其他打击,很快就成了型。
夜灯亮起,一个有鼻子有眼,还有嘴巴和胳膊的雪人,立在了光束下。
它笑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这冰雪世界,展露出创作者的好心情。
盛岁意很是满意,拉着顾斯年拍了好多张照片。顾斯年也高兴,每张照片都要黏着盛岁意合影。
“给我照张单人的吧,好发微博。”盛岁意眉头微皱。
顾斯年得寸进尺:“发什么单人的,都有老公了,得发双人。”
“你倒是不怕你粉丝来刀我。”盛岁意瞅他,“我还要保命呢。”
“那不能,你看我那微博,都长草了,没几个活粉。”顾斯年捏了下他的下巴。
这话盛岁意可不信,余洋跟他科普过,说顾斯年的影迷粘性很高。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一旦顾斯年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战斗力可强得很。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个道理盛岁意还是懂的。
趁顾斯年去做访谈,盛岁意赶忙给自己咔嚓了几张单人照。
拍完照,盛岁意小跑着进屋,从顾斯年手中接过一杯热水,挨着人坐下。
导演乐呵呵的,问他俩为什么堆雪人这么默契。
“我从小到大堆雪人的机会不多,每次堆都是和岁岁一起。”顾斯年微笑着答。
“哦,是嘛。”盛岁意对这个答案表示惊讶,“那我是因为堆得多,熟练。小时候家里一下雪,就有小伙伴拉着我去堆。”
顾斯年立刻看过来,严肃地说:“你还跟别人堆过雪人?”
“啊……这不是很正常吗?”盛岁意抓抓头发,“雪又不会只在你来的时候下。”
“那你,那你……”顾斯年急了,但又没说下去。
可不咋的,盛岁意凭啥只能跟他一起堆雪人呢,他又没天天陪在盛岁意身边。
瞧着顾斯年这一脸的挫败,盛岁意心口一揪。他察觉到自己此刻的那点情绪,叫做心疼。
片刻后,盛岁意晃了下顾斯年的胳膊,又对着镜头笑着说:“不过我人生中堆的第一个雪人,是和顾斯年一起的。”
“爷爷帮我们铲雪,我俩做形状,手冻得通红,但是特别开心。”
“我是有点不太喜欢冬天啦,但是和顾斯年一起堆雪人的话,就没什么了。”盛岁意补了句。
顾斯年抬起头去看盛岁意,仔细分辨他眼睛里的情绪。
显然盛岁意没有说点好话哄他的必要和心思,说的也确实是所思所想。
这让顾斯年又雀跃起来,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吃个甜枣立刻就能高兴起来。
导演的小眼睛在两人身上飘来飘去,他放下台本,问道:“那个,想必你们有许多人生第一次是跟对方一起做的吧?”
“能聊聊吗?比如,第一次拥抱?”
屋里安静了片刻,盛岁意带笑的声音便响起:“那还用问,我当然是和顾斯年了。”
“那时候我有六岁吗?应该没有,五岁多。我下水去摸鱼,被爷爷抓到揍了一顿。我也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就是想吃鱼嘛,心里也委屈。”盛岁意抓抓脸,“顾斯年来了,看我难过,他就抱着我。就那样的姿势……跟抱儿子似的。”
“嗳,你说说你……”导演无奈地摸了把额头,“正感动呢,你这比喻。”
顾斯年却没什么反应,抬手按住盛岁意的后颈捏了捏,接着他的话说:“当时我觉得他太可怜了,鱼也没吃到,还挨了顿打。也没多想什么,就抱他了。”
这时盛岁意抬起头,瞅着顾斯年:“那在那之前呢,你有没有抱过别人?”
瞧着这张倔强的脸,顾斯年如果顺从内心的话已经亲上去了。但怕盛岁意害羞,顾斯年只抬起手按了下他的嘴角。
“没有,怎么会有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顾斯年安抚道。
淡淡的红色很快爬上了盛岁意的脸颊,他不傻,当然听得出来顾斯年这话不止在回答这个问题。
为了让自己不失态,盛岁意连忙岔开话题:“顾斯年第一次下地干活、上山捡柴禾,都是和我一起的。我俩还一起在窑洞里睡过一觉,把我爷爷气坏了。”
导演眼睛一亮,为挖掘到顾斯年这鲜为人知的一面而激动。他看向顾斯年问道:“那对斯年来说,这样的童年生活给你带来了什么?”
“永远美好的回忆。”顾斯年很快就回答,像是早早就有答案,“太美好了,以至于后来想起的时候,我都怀疑那是梦。”
“还好我醒来时,看见盛岁意还在我身边,我就想啊,真好,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
顾斯年说话速度和缓,语气淡淡的,却又让人能感受到他深切的情意。他话音落了,导演一时没出声,留着时间给盛岁意反应。
“……”盛岁意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顾斯年拍拍盛岁意的大腿,主动换了个话题:“明天我们要徒步翻过野岭山,山上信号不好,需要咱们自己拍摄。大部队开车翻到山另一面等我们,这个安排可以吗?”
“啊,好。”盛岁意呆呆地点了点头,显然没听明白顾斯年的话。
顾斯年轻叹一声,没再纠结,反正他已经跟向导弄明白路线了,盛岁意只管跟着走就成。
洗漱完躺到炕上,盛岁意还没缓过劲儿,喊了顾斯年一声。
顾斯年把毛巾晾起来,翻身裹住被子也裹住盛岁意,这才应他:“咋了,一直在发呆。”
盛岁意没说话,手一撑,翻到了顾斯年身上。顾斯年没防备,吓得狠狠吸了口气,又赶忙抬手圈住他的后背。
“顾斯年……”盛岁意声音极为黏糊。
“嗳,岁岁。”顾斯年语气里带着笑,对这投怀送抱很满意。
“你心跳好快。”盛岁意把脑袋搁在顾斯年心口,“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怎么不是呢?别琢磨这个,接受就好。”顾斯年轻轻拍着盛岁意的后背,“咋了,突然问这个?”
盛岁意抬起头,稍稍往上挪了挪。屋里很黑,月光微弱,透过窗帘也照不进太多光亮。
“就你那会儿,采访那会儿说的话……”盛岁意没说完,凑上去亲了亲顾斯年的嘴角。
小猫似的,拿着劲儿却又忍不住想和人亲近,这动作逗笑了顾斯年。
顾斯年用指背勾了下盛岁意的脸蛋,放缓声音说:“岁岁,我们好好走下去,我不会让你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我不后悔,没后悔过。”盛岁意很快地说。
顾斯年笑着点头,松开手想放盛岁意下去。盛岁意赶忙用手拍了他一下,双手双脚箍住他,嘴唇紧抿。
“又怎么了?”顾斯年不解地问,“还不想睡啊?”
“我都爬你身上了,你说怎么了?”盛岁意用气声说着。
顾斯年身体僵了下,转而声音里满是笑意:“真挺晚了,先攒着吧岁岁。”
“你做不做?”盛岁意拱起身子,在黑暗里瞪着顾斯年。
这可真是太过热情,顾斯年动了动身体,又被盛岁意按住。顾斯年无奈地解释:“我去拿个套,不然不好清理啊宝贝。”
“不让你去,就这么地!”盛岁意虚张声势。
顾斯年还想再跟他讲讲道理,却发觉他的手直接向下,一步到位。
都这样了,顾斯年可没有本事再忍了。他兜住盛岁意的腰,声音里尽是满足的喟叹。
土炕足够大,供他们打了好几个滚。事儿是盛岁意撩起的,率先受不了的也是盛岁意。
顾斯年吻着他眼角的泪,心疼地问:“是不是难受?”
“不难受,爽的。”盛岁意搂住他的脖子,吻了过去。
雪夜里,周遭格外宁静。他们紧紧相拥,尝着泪的咸和爱的蜜。盛岁意觉得寒冷并没有什么可怕,因为他有爱人的温暖。
夜里顾斯年是怎么给盛岁意清理的,他睡熟了完全不知道。第二天一早,盛岁意醒来的时候,听到顾斯年在屋外跟人说话。
“堆个雪人堆兴奋了,还没醒,让他再睡会儿。”
盛岁意红着脸翻身窝进被子里,抓住顾斯年的枕头拍了拍,嘴角挂着抑不住的笑。
第26章 林海雪原5
顾斯年整理好行李也整理好盛岁意,摸着他的脸问:“行吗?今天得走好几个小时。”
“没事儿,我是谁啊!”盛岁意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拍了拍胸口。
穿得暖,盛岁意这会儿是唇红齿白,顾斯年看着他跟着心里发软。只是时间不等人,顾斯年只能简单地抱了下他。
刚出门,一股风吹过来,盛岁意立刻打了个摆子。顾斯年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冷吗?”
“不冷啊!”盛岁意仰起头,“明明脆皮的是你,怎么反倒关心起我了。”
顾斯年笑了笑,戴着口罩,笑从眼睛里露出来。他越笑而不语,盛岁意心里越痒,最后索性不看他了。
“出发!”盛岁意握拳冲天,迎着风雪上山去。
平常盛岁意没啥事是不会去爬山的,他嫌累。但是现在这条路线是顾斯年设计的,他没意见。
在需要做决定的事情上,盛岁意很顺着顾斯年。他俩是爱斗嘴,但那都是小乐趣,大事盛岁意不反驳顾斯年。
主要是顾斯年总跟他有商有量的,也不勉强他,啥都征求他意见,尽管他没意见。
盛岁意想啊,能把脑瓜子外包的感觉,真好。
“那我们走了,随时联系。”顾斯年和导演握了握手。
要是没雪,这山爬起来不费劲。现在下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雪,顾斯年和盛岁意都不同意让工作人员扛着机器上去。
顾斯年和盛岁意一人背了一个登山包,防寒保暖的、补充能量的,在向导的指导下,他俩都备齐了。
向导姓彭,在山脚下等他俩。
“昨天下了一阵雪,又加了点难度,做好准备了吗?”彭哥挺壮,但说起话来声调温柔。
盛岁意拍拍自己胸口:“准备好了,出发!”
一脚深一脚浅的,他们一点点上了山。雪被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来爬山。脚底下都是新鲜的雪,踩起来有种格外的爽感。
“今天真是踩过瘾了,哈哈!”盛岁意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闷闷的但依然生动。
彭哥走在最前面,顾斯年断后,盛岁意在中间沿着彭哥的脚步走着。
但他又不往彭哥的脚印里踩,要自己在一旁踩个新的雪坑。
顾斯年在后面看得直乐,笑他小孩心性。虽然走彭哥走过的路更安全,但显然盛岁意这会儿玩得正开心,顾斯年就随他去了。
“真白啊。”盛岁意抬头往上看了眼,入眼皆是白茫茫。
树枝上压着雪,显得格外坚韧。这样不屈的生命力,让人看了难免惊叹。
再往高处走,渐渐远离人声嘈杂的雪乡,环境更为静谧。此刻盛岁意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前后的踩雪声。
声音种类太少太少,和平日里完全不成比例。盛岁意获得了难得的安静,他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顾斯年捕捉到了那点清脆的笑声,问他:“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盛岁意回头瞧了顾斯年一眼,看他帽子上挂了雪,等了两步,帮他打掉。
“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的安排。”盛岁意乖乖地说,眼睛亮亮的。
要不是觉得自己这会儿嘴唇肯定是凉的,顾斯年一定要吻他。
“喜欢就好。”顾斯年由衷地说。
小两口这么短暂腻歪了下,彭哥已经走出去好远。盛岁意一回身,发现人没了,着急地大喊:“彭哥,大哥,别丢下我们!”
“就丢!不跟秀恩爱的玩儿!”彭哥气势汹汹地嚷嚷。
“不秀了,不秀了。”盛岁意脸发烫,“诶,不对啊,我们也没秀啊,我们就这样啊。”
这话让单身狗彭哥更气了,一步一步走得要把雪地踩个洞出来似的。
顾斯年的脸埋在口罩和围巾里,他乐眯了眼睛,但这点笑意又都被遮盖上了。
“吱呀”一声,不堪重负的树枝坠下,随之掉落的雪连成片如同幕帘。盛岁意站在原地瞧见,惋惜地叹了口气。
“见不到春天了。”盛岁意有感而发。
“春风吹又生。”顾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除开最初的新奇,越往深处走去,脚步越沉。彭哥心里有数,开始主动说话调动他俩的情绪。
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身体逐渐有些沉重,但他俩情绪还不错。不多说话,是想保持体力,但彭哥一开口跟他们聊天,他们又会很快接上。
“你俩可以啊,一点不拿劲儿。”彭哥笑着说,“我以前也给其他综艺做过向导,不瞒你们说,事儿可多了。”
“这儿不能走,那儿不安全,哪哪累。一通折腾,我不快活,他们也不开心。不像你俩,啥话不说就是跟着走。”
“我们在努力伪装成当地人。”盛岁意解释道。
彭哥笑起来:“那就留这儿呗,老乡啊。”
林间的大树裹着银白的外衣,静静地看着他们。在这里待得久了,难免会恍惚。
瞧着盛岁意脚步慢了,顾斯年跟了两步上去,握住他的胳膊。
“不太舒服?”顾斯年小声问。
在顾斯年面前,盛岁意不想伪装,他点了点头:“有点头晕。”
“彭哥,咱们歇会儿吧。”顾斯年朝前喊了一嗓。
彭哥找了块石头,扫开上面的雪,让盛岁意坐下来。顾斯年拥着盛岁意,手拍在他后背。
“没事儿,岁岁,我在呢,不害怕。”顾斯年轻声哄道。
“嗯,好。”盛岁意也小小声应。
顾斯年知道盛岁意在努力克服,但还是耐不住那一年寒冷的记忆暗暗作祟。
“哥,是不是我走出去了,我就能好了?”盛岁意看向顾斯年。
顾斯年握住他的手,耐心地说:“岁岁,这不是任务,也不是要求。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咱们就下去。”
“没有,哥,我还好。”盛岁意扯了个笑,“你在我身边,我不害怕。”
彭哥在一旁站着,听着他俩的对话没出声。他不是第一次见明星,以前没什么感觉,这次觉得这俩小的还挺有意思。
说话跟讲相声似的,也不会提什么无理要求。
只是这盛岁意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似乎有什么隐情,彭哥不太好问。
过了会儿,盛岁意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他按住顾斯年的肩膀:“哥,陪我走下去好吗?我要克服这个问题,不能让,不能让那些不好的事情打败我。”
“好,我陪你。”听了他的话,顾斯年努力压过那一阵心酸,虚虚地抱了抱他。
彭哥瞧着他俩,感觉怎么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好像还有挺多故事呢?
之后的路,顾斯年时不时就找盛岁意讲话。他知道盛岁意在努力走出那片阴影,尽管那阴影比他预想得要深,但此刻的他还是相信,盛岁意能做到。
在顾斯年心里,盛岁意身上有种韧劲,就像这山林里高高低低的树一样。也许不曾被注意到,但他始终在顽强生长,用他自己的方式,抵抗着困难和挫折。
以前的日子,终究过去了,顾斯年不想盛岁意陷在原地,所以以后的路,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走着走着,最前面的彭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拿着手机说:“看来基站又有问题了,没信号了。”
“啊?那导演他们该着急了。”盛岁意应道。
这也是顾斯年担心的事情,有彭哥在,他们倒是不担心在山上的问题。本来导演就对没人跟着他们有些疑虑,这下联系不上了,估计能急得原地乱蹦。
“我们能按原定时间到达吗?”顾斯年问道。
彭哥立刻点头:“能的,这你放心,后面的路好走些。”
顾斯年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了点,他们仨重新踏上行程。
只是闹了这么个小插曲,顾斯年先前的那些担心又涌现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自责情绪。
这些,盛岁意都看在眼里。他落后几步,等到了顾斯年,笑着跟他说:“要是真出不去了,咱们就在这山里做小野人吧?”
“吃野果,喝泉水,在山里乱窜。”
顾斯年想了想,跟着笑起来:“能跟你一起当野人,我挺高兴的。就是怕导演着急,他可能会急哭。”
“导演那么聪明的人,我们要是真下不去,他会想办法的。”盛岁意应道。
“可是……这会麻烦大家。”顾斯年语气低落。
盛岁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说:“这不是你的问题,而且凡事都有办法解决,对不对?咱们又不是去了外太空,就这个小山,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真这么想?”顾斯年问道。
盛岁意立刻用力点头:“我是有点迷糊,但如果你这个提议真不可行,我不会跟着来的。”
“我还得回家照顾我的二狗,嗯,现在还有小鸣呢。”
顾斯年笑了笑,捏了捏盛岁意的手,轻声说:“谢谢你,岁岁。”
“跟我客气啥!”盛岁意大咧咧地拍着他的后背。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快速流淌,他们上来时太阳当空照,这会儿已经渐渐隐在了云层之后。
彭哥怕气温下降太快,带着他们加速前进。
“是他们,是他们!”这急吼吼的声音,来自导演,“没事吧!你们都没事吧!”
盛岁意先听见,大声应道:“没事儿!我们打猎回来啦!”
“真厉害啊,这联系不上了,给我吓的,差点报警。”导演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
“有彭哥在呢,都把心放肚里。”盛岁意拉着彭哥的手腕,让他走到镜头跟前。
“俩小的没给你添乱吧?”导演打趣道。
彭哥摇头:“哪能啊,除了他俩想留山上当野人。”
导演朝顾斯年和盛岁意看过去,盛岁意摘了墨镜酷酷地说:“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下次来拍荒野求生。”
众人大笑起来,边走边说着。担忧惊惧过后,能热热闹闹聊聊天,很能安抚心情。
“小意啊,摔屁墩儿了吗?”导演拍了下盛岁意的肩膀。
“摔了!”盛岁意应得响亮。
“崴脚了吗?”
“那倒没有,咱们腿脚麻溜呢。”
“那打滚儿了吗?”
盛岁意笑起来:“打了,滚出个大雪球!”
听着这老父亲似的问话,顾斯年也舒心地笑起来,他拉住盛岁意的手,虽然只能碰到手套,却一样触到了温暖。
第27章 林海雪原6
下了山,全节目组的情绪都放松下来。盛岁意被顾斯年牵着,往屋里走去。
盛岁意蹦蹦跳跳地跟着顾斯年,一脚深一脚浅的脚印,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脱掉厚重的外套,顾斯年终于可以好好抱抱盛岁意了。
盛岁意笑得格外甜,仰着脖子:“没有,都挺好的。身体暖烘烘的,心情美美的。”
“那就好。”顾斯年低下头,和他唇挨唇。
这个吻没再深入,只是浅浅地贴着,像是一种确认。
没有人跟着,也没有摄像机,他们放松下来,听着彼此的心跳。
盛岁意闭上眼睛,主动抬起手环住了顾斯年的脖子。这下顾斯年可以认定,盛岁意真得很开心。
如果时间没能抚平一段阴霾,那最好能有新的温暖覆盖那些难过。
盛岁意觉得至少今天,他和顾斯年共同待在冰天雪地的这几天,他既快乐又坦然。
他为自己能勇敢地跨过这座山而开心,也为顾斯年对他的爱而感动。所有这些,都是他的力量。
“你真好。”盛岁意紧紧搂住顾斯年的腰,特乖巧地说着,还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顾斯年眯着眼睛看他,不动声色地把手向后伸,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严肃地说:“少给我来糖衣炮弹,手长冻疮了怎么不跟我说?”
“啊,你怎么发现的?!”盛岁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不藏得挺好的嘛!”
顾斯年捏了下他的鼻子,拉着他坐下,又去行李箱里翻冻疮膏。
“我对你多敏感,你应该知道。”顾斯年解释道,“这两天,不戴手套的时候,你根本不让我模你的手。”
“你脑瓜子里为啥都是色色的东西!”盛岁意虚张声势。
顾斯年吸了口气:“我合法开车好不好。你别岔开话题,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哎呀,又不是啥大事。”盛岁意晃荡着手指,挺灵活。
顾斯年很想从医学上跟他说说冻疮病的发生与发展,但他又明白盛岁意这是从小忍习惯了,他也狠不下心多说什么。
“岁岁,生病不是你做错什么了,以后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顾斯年认真地看着盛岁意。
这话没太说进盛岁意心里去,他还是大咧咧地摆手:“哎呀,你不用跟看小孩儿似的看着我,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不也过得挺好嘛。好胳膊好腿儿的,没事儿。”
一时之间,挫败感猛地袭向顾斯年,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应盛岁意的话,只张了张嘴巴,勉强笑了下。
盛岁意举着手机刷了刷,眼前一亮:“明天晚上可能有极光!顾导游,能安排一下不?”
瞧着身前人眼巴巴的表情,顾斯年心里刚刚那点皱皱的感觉,瞬间又没了。他觉得自己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总巴望着盛岁意向他求助呢。
深的东西他想不了,现在他要满足盛岁意的愿望。
其实先前他也查过去看极光的线路,只是当时无法确定能否看到,所以他做了两套方案。
那既然现在有这个希望,就可以采用备选路线了。
导演对这个提议也很高兴:“我们也没看过极光,走啊!”
短短三天,全节目组已经被盛岁意和顾斯年带动起来了,透着一股下定决心要找到最令人惊讶的美景的决心。
决心大大的,燃烧着经费。盛岁意有些心疼,好心提醒了导演一句。
导演拍拍他的胳膊:“想这,哥自掏腰包也得让你们看上,走吃大鹅去!”
和盛岁意以前录其他节目不一样,这次他们每顿都和工作人员一起吃。这铁锅炖大鹅确实盘头太大,他和顾斯年两个人真吃不完。
“来来来,上炕,真香啊。”盛岁意招呼着大家。
瞧着锅里肉烂脱骨的鹅鹅,顾斯年表情有些为难。盛岁意知道他不爱吃这个,没勉强他,给他夹了些其他的菜。
“你垫吧垫吧,等拍完了,我再给你找其他吃的。”盛岁意小声说。
顾斯年望向盛岁意,淡淡地笑了笑。盛岁意是第一个看到他在面对不想吃的东西时,不会要求他试一试的人。
可能因为他们太了解对方了,盛岁意知道他不是故意拿腔调不吃,而是以前在某个时刻已经尝试过,发现真不能吃。
“是能吃吐吗?”盛岁意又靠近一点,更小声地问。
顾斯年无奈地点点头:“真能。”
盛岁意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还是不要做小野人了,我养不活你。”
睡前,顾斯年和盛岁意在屋里的暖光下,聊了会儿天。
顾斯年想了想,把心中藏了挺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岁岁,你爸爸后来……”
“不要提他。”盛岁意有点烦躁地转了个身,还卷了被子。
只是起了个头,盛岁意就拒绝讨论。顾斯年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坏了他俩现在的关系,就没再问下去。
屋里黑了下来,顾斯年盯着天花板,迟迟合不上眼。
过了很久,盛岁意那边有了动静。他转了个身,蛄蛹着窝进了顾斯年怀里,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小时候,他俩一吵架,爷爷就会让他们拉住手一起罚站。站得汗淋淋的,小手黏糊在一起,没力气较劲了,爷爷才会让他们坐下。
“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失去真正对你好的人。”爷爷总会这样语重心长地说。
现在,他们长大了,盛岁意依然像小时候那样拉住了顾斯年的手,主动开了口:“对不起,顾斯年,我语气不好。”
“没事儿,不是你的错。”顾斯年轻轻抚着他的手背,“而且我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嗯?你什么时候难过了?”盛岁意空着的手撑住炕,微微抬起身子。
顾斯年怕他受凉,揽着他的背把他按在自己胸前。
想到那件事,顾斯年先自顾自笑了,胸腔震动惹得盛岁意浑身发麻。
“请关闭你的震动模式。”盛岁意作势点了下顾斯年的脑门。
顾斯年揉了揉盛岁意的后心,缓缓开了口:“我最伤心的事啊,是你八岁那年跟我说,你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啊?!我……”盛岁意张了张嘴巴。
“我太伤心了,盛岁意,我回家都哭了。”顾斯年吸了吸鼻子。
“哎哟喂!”盛岁意捧住他的脸,“我那不是气话嘛,谁让你偷吃我的小饼干。”
顾斯年抿了下唇,偷吃小饼干这事儿确实是真的。但是隔壁大齐跟他说是大齐爸带回来的饼干,他不好驳大齐面子才吃了一片。
谁想到让盛岁意抓了个正着。
事后顾斯年也给盛岁意道了歉,但盛岁意就是委屈得不行,抹着眼泪说不跟顾斯年天下第一好了。
这句话对顾斯年的杀伤力太强了,他没想到吃了一片小饼干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时过境迁,现在提到这样的童年趣事,他俩都笑了起来。盛岁意抓了抓脸蛋,又躺回顾斯年胸前:“其实我就是看你和大齐好,不高兴。”
兜在盛岁意腰间的手紧了点,盛岁意“嘶”了一声,接着就天旋地转被顾斯年压在身下。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顾斯年的语气里竟然有一点点欣喜。
屋里黑,盛岁意脸红也没被发现,他压着声音说:“你那么聪明你没发现啊?”
“我哪敢往那儿想啊。”顾斯年说,“这么多年,我不论去哪儿,都会买一盒小饼干,想补偿你。”
“合着是因为你吃醋啊。”顾斯年不可思议地说。
“你买了小饼干为什么不给我?”盛岁意环住顾斯年的后背问道。
顾斯年俯身吻他,声音沙哑:“怕你不要,怕你还生我气。以后,以后我给你买,好不好?”
“好。”盛岁意啄了下顾斯年的唇。
这一夜,他俩还算节制。一是想到头天做得有些久,二来明天还要赶路。只是这情绪到了这儿,不抒发不行。
雪乡的夜格外静谧,屋外的风呼呼叫,屋内的呜咽也未曾停下。但是极端的寒冷也无法盖住这温存的快乐。
*
临时改了行程,他们第四天的行车里程陡然上升。
盛岁意和顾斯年换着开车,争取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
一路上盛岁意的精神都很亢奋,顾斯年开车他哼歌。他开车的时候,听顾斯年给他人工导航也比往常耐心得多。
导演也变成了精神小伙,在对讲机里不停地给大家鼓劲儿,俨然把这次极光之旅当成了团建。
“看来大家都有看极光的愿望啊。”盛岁意笑着说。
顾斯年点头应道:“是啊,这毕竟不多见,以前只在杂志上看过。”
“你去过那么多国家,从来没见过吗?”盛岁意有些好奇地问。
顾斯年摇了摇头:“小时候你说你想看,我就一直记着这事儿。总觉得还有机会,最好还是和你一起看。”
“这不就碰上了吗?”
盛岁意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瞅顾斯年,瞧着这个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他生命的人。
此时太不适合煽情,盛岁意笑出了声,大咧咧地说:“好啊,咱们一起看。”
年少时说过太多话,不止盛岁意当了真,顾斯年也放进心里。
谁说小孩的话不能信?他们正在一点点实现。
只是这常在路上走,总会有点意外要发生。他们拐进一条小路时,连续两辆车,都陷进了雪里。
顾斯年连忙通过对讲机叫停后面的车,盛岁意跳下车,环顾四周,惨兮兮地说:“难不成真要当小野人啊!”
第28章 林海雪原7
这下看来,不是盛岁意对留在这林海雪原有执念,而是这里不断地给他和顾斯年创造更深的记忆。
“别动别动,我先往后倒试试。”顾斯年换挡,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挺顽强,呜隆隆响了几声,原地没动。驾驶座旁的窗户开着,轮胎原地打转激起雪花飞舞,直往车内灌。
“哎哟喂,吃刨冰了!”盛岁意抹了把脸,又伸手去拍顾斯年身上的雪。
顾斯年伸头看了眼:“掉沟里了。”
雪地行车,得努力在路中间走。路两边的沟沟坎坎此刻被大雪掩埋,不知深浅,轮胎一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下去看看。”盛岁意戴上手套,开了车门下去。
前面导演坐的车也面临着同样的情况,他本来就心急,这下更是怒火中烧,嘴里的话不好听。
盛岁意看了几眼,大声说道:“哎呀,把雪挖出来就好了,你别说脏话,都录着呢!”
“背景音也不行。”盛岁意又补了句。
后面没遭这一茬的几车人纷纷下来帮忙,围拢在陷进深雪里的轮胎跟前,徒手扒着。
顾斯年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转身回车上翻找。不多时,他拿着饼干盒盖子、杂志还有地上捡的木板回来了。
“来,用这个扒,别冻着手了。”顾斯年把木板递给盛岁意。
有了工具,他们扒得更快了。不一会儿轮胎周围就平整下来,顾斯年坐回车上,启动车子,轮胎原地摩擦着,没动。
盛岁意赶在所有人说话之前大声说:“来,推一把。”
顾斯年抿着唇回头看着,听着盛岁意的口令,打着方向踩油门。终于,车子轰地一声,驶出这个小沟。
众人欢呼着鼓起掌,又跑去前面的车子那儿解救导演。盛岁意也跟着跑过去,就是没领到活。
再次上车之后,盛岁意忍不住感叹:“这次我可真是,全面脱敏啊。”
顾斯年握了握他的手:“困难的路都走完了,以后全是坦途。”
“借你吉言。”盛岁意笑得很甜。
盛岁意得空还关心了下另外两组的情况,这一对比,那四人的行程显得容易了许多。
毕竟气候暖和,降低了遇见突发状况的可能性。
不过到这会儿了,盛岁意不是很羡慕他们了,他头头是道地分析:“我们这一趟,才够刺激够哇塞。到时候节目一放,赢的是我们!”
听着盛岁意激越的语气,顾斯年也被带动起来,他握拳挥了挥:“必胜!”
瞧着顾斯年的样子,盛岁意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何时起,他们回到了小时候,待在彼此身边最放松。
日出开到日落,一行人赶到了极光营地。舟车劳顿,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可是每个人都很兴奋。
条件有限,盛岁意去营地老板那里要了五暖瓶的水,给大家泡面吃。等大家都倒上水了,他最后才给自己倒。
“你倒不倒?”盛岁意问顾斯年。
顾斯年还在慢吞吞地擦手,应道:“你先倒,我待会儿。”
到达了目的地,顾斯年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在盛岁意把热水泼到他脚边的时候,他嚷嚷了一句:“烫着你老公对你没什么好处。”
“嘿!我手滑。”盛岁意用力盖上暖瓶盖。
“你负责。”顾斯年往他那边挪了挪,“你老公受伤了。”
盛岁意扭头震惊地看着顾斯年,指了指摄像机:“拍着呢,你要点脸。”
“行吧。”顾斯年悠哉哉地说,“你不管我,哼,你以后吃泡面里面都没调料。”
“呵,你的里面没叉子。”盛岁意冷冷地说,这种级别的呛呛还能难为他嘛。
顾斯年三下五除二打开自己清淡的鲜虾鱼板面,然后又猛地按住盖子。盛岁意瞧了眼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问道:“咋了?”
“嗳,怎么真没叉子!”顾斯年震惊地说。
盛岁意反应了下,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笑,他笑出了眼泪。
*
吃完饭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顾斯年有些担心这样长时间的无所事事会消解美景到来时的喜悦。他把这个想法小声告诉了盛岁意。
盛岁意按着他的肩膀笑了笑,又凑过来亲了下他的脸颊。
“哥,你不要总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即使没那么高兴,那可能是因为它不够好看、天气太冷等等原因,不一定就是因为等的。”
“可是……”顾斯年嘴唇动了动。
盛岁意捂住顾斯年的脸颊,他一直抱着泡面盒子,手掌温热。顾斯年下意识蹭了蹭,引得盛岁意一声笑:“跟二狗似的。”
“没有什么可是,哥。你做得很好,安排得周全。真得很好,相信我。”
顾斯年不确定地又问了句:“真的?”
“真的啊,我没事吹你彩虹屁干啥?”盛岁意抓了抓脸蛋。
说的也是,盛岁意确实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顾斯年相信了。
等啊等,盛岁意和顾斯年都玩了四轮成语接龙还吵了两小架之后,时间到了十一点多。
盛岁意刷着手机软件,看着微弱的电量,终于有点不确定地问:“这,这预报不能是忽悠我们的吧?”
天空平静得出奇,一点也不像是要降下极光的样子。
这会儿反倒是顾斯年握着盛岁意的手安慰他:“会有的,再等等。”
又是快一个小时的等待,盛岁意有点打瞌睡,脑袋撞了下顾斯年的胳膊。
就在这时,盛岁意感觉到有人在大力晃他,他迷糊地拍了拍身边人:“没事儿,再等等。”
“不等了,出现了!”顾斯年声音高亢,双手按住盛岁意的肩膀用力摇他。
“啊!!!”盛岁意醒过来,发出了极具穿透力的惊叫,“都醒醒,醒醒!”
极光出现,点燃天空。天幕拉开,染上瑰丽的色彩。
这一刻,他们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盛岁意拉着顾斯年拼命往前跑,追着那绿光,却不求终点。
他们仰着头努力看着,想要用眼睛记录下这壮阔的景象,甚至忘记拿出手机拍一张照片。
“看到了,真看到了。”盛岁意喃喃地说。
顾斯年握住盛岁意的手,心中一样满是感慨,手指不停地抚着盛岁意的手背。
“顾斯年,谢谢你。”盛岁意吸了口气,凉得发颤,“谢谢你做的一切。”
“我愿意,我愿意的。”顾斯年扭头看着盛岁意,满脸笑容。
宇宙辽阔又神秘,渺小的人类却拥有爱意,让温暖直达内心。
这幅精致的画卷依然在天空中绽开着,所有人都直直地看,时不时惊叹一句。
直到这抹壮丽渐渐淡去,大家才找到了呼吸。
持续了四十分钟的极光让他们不虚此行,四起的掌声说着大家此刻的满足。
顾斯年转身准备走回营地时,盛岁意拽住了他的袖口。
“流星,好像是流星。”盛岁意蹦起来,“顾斯年,有流星!”
银白色的光束瞬间划过,来过又无痕。人群沸腾起来,如同见到奇迹。
“顾斯年,你可真是福娃啊!”盛岁意紧紧抱住顾斯年,和他一起原地转了一圈。
一条条闪亮的银带极速穿越天空,陆地上的人们纷纷许起了愿。
盛岁意只是握着顾斯年的手,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做出祈祷的姿势。
稍稍高大一点的顾斯年也没动,只微微侧了身,对着天空轻声念:“岁岁年年,岁岁和年年。”
肆意笑着的盛岁意没听见,顾斯年也并不想他听见。但盛岁意感受得到,在这每一天的行路中,品尝着顾斯年对他的爱。
原来爱情从不是虚无缥缈的,它可以具象,可以落在点点滴滴中。
太美好了,盛岁意偷偷擦了下眼角的泪,觉得自己回去,能好好写情歌了。
折腾了半宿,三点多了,大家却都不困,围坐在一起看着照片和视频。
导演说这趟真是太值了,各方面都值。
“瞧瞧你俩,依偎着,跟幅画似的。”导演拿着相机给盛岁意显摆。
这话点着顾斯年了,他没出声多看了两眼,想着到时候真可以请人,把这一瞬间画下来。
然后摆在家里,天天看。
后半夜有一小部分人睡着了,大部分人依然精神亢奋。
顾斯年靠在盛岁意腿上稍微眯了会儿,睁开眼睛看到盛岁意戴着耳机,手里拿着手机。
“早上好。”顾斯年握住盛岁意的手腕,拉下来亲了一口。
盛岁意探出头,挠了下顾斯年的下巴,转而又面露难色:“起来吧,我麻了。”
“你早点拍醒我啊。”顾斯年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
“哎呀,咱俩还说这。再说了,我也该尽点,尽点伴侣的义务嘛。”盛岁意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的脸说红了。
可能是刚睡醒还有点懵,顾斯年竟然没有抓住他这句话继续开玩笑,只是抱住盛岁意的腰,亲了下他的嘴角。
“今天就要回家了。”顾斯年声音沙哑,微笑了下。
盛岁意意犹未尽地眨了眨眼睛:“但我们后面还有两次旅程,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真的吗?”顾斯年眼睛一亮,神色清明起来。
盛岁意吻住他:“你究竟在不自信些什么,能跟你一起出来玩,是我从小的梦想啊。”
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全都远了,顾斯年看着近在眼前的盛岁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曾经他以为他怎么也抓不住盛岁意的手,可现在,盛岁意蹦蹦跳跳地跑进了他的生活,他又不敢相信了。
“傻了?”盛岁意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顾斯年整个裹住盛岁意,声音闷在他肩头:“没傻,想哭。”
第29章 翻车
第二天一早,他们驱车前往机场所在的城市。摄像机跟拍到市区,便全部关闭。
《哇哦!哇塞!》第一期节目,顾斯年和盛岁意的部分录制完成。
这节目过于努力,要边录边放,工作人员赶最早的高铁回去,加班加点开始剪辑。
顾斯年和盛岁意回宁城的航班在下午,等送走节目组的人,闲来无事,他俩决定去市区转转。
“这个点还能有早市吗?”盛岁意四处瞧着问道。
司机大哥很热情,搭话道:“能,这才八点多,还能吃上早饭呢。”
于是他俩就这么愉快地去赶集了。
在顾斯年的记忆里,他上次赶集,还是八岁的时候,跟着盛岁意和他爷爷盛裕隆。
爷爷拉着板车,他俩坐在上面,好奇地看着路上的一切。
虽然顾斯年打小就被父母带着经常出国,可每次都是去研学或者参加其他活动。按部就班的日程让他没什么兴趣,哪有这样走进自然快乐。
镇上的集市一个月只有两天,得早早来,不然就赶不上好玩好吃的了。
爷爷会给小哥俩买一模一样的玩具,再去买个煎饼,分成两半。
所以尽管顾斯年知道盛裕隆其实挺严厉的,但在他的印象里,盛爷爷总是那个站在不远处抽着烟看着他们小哥俩吃东西的慈祥老人。
是盛岁意和盛裕隆撑起了顾斯年的童年,让他一成不变的日子,有了新鲜的颜色。
“哎呀,我都好久没逛过早市了。”盛岁意的声音把顾斯年拉了回来,“上次逛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呢。”
“你呢?”盛岁意用胳膊肘戳了戳顾斯年。
顾斯年回过神,微笑着说:“我上次逛啊,还是上次。”
“……”盛岁意眼珠子一转,问道,“不会是你想买小兔子,爷爷没给你买,你气哭了的那个上次吧?”
顾斯年微怔,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瞧着他的表情,盛岁意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爷也不是不想给你花那个钱,是怕你照顾不好小兔子。万一小兔子没了,你更伤心。”
提起糗事,顾斯年难免难为情,他笑了笑说:“我知道爷爷的意思,也没有怪他。只是觉得我小时候,挺不懂事的。”
“哎哟,你还不懂事呢。每回你走了,爷爷都要拿你念叨我。什么你看看人家年年,衣服叠得多好。”盛岁意笑得直抖肩膀。
晨光里,他们谈论着过去的事情,真好啊。
一下车,盛岁意就刹不住闸了。他买,顾斯年付钱并且自觉地提着东西。
水果、坚果、小玩具,琳琅满目的东西让盛岁意挑花了眼。
要不是顾斯年拦着,盛岁意可能要割二斤鲜牛肉回去了。
“嗳,给小鸣买个小伙伴吧。哈哈,你看这只假的,还会抖呢!”盛岁意蹲在地上,指着一只毛绒小鸟。
顾斯年笑着拉他起来:“小鸣那脑瓜子,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假的。你想玩了可以买一个。”
“我才不……嗯,你给我买一个吧。”盛岁意抓了抓脸蛋,小声说。
给盛岁意花钱,顾斯年一点意见都没有,利落地扫码,捏起那小鸟,放在了盛岁意头上。
“哎,哎你……”盛岁意看不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双手无措地想伸又不敢伸。
顾斯年拍了张照,帮他把小鸟拿了下来。盛岁意凑过去看照片,也被自己的傻样逗乐了。
偏远的小城市里,没什么人认识他俩。他们便获得了片刻清闲,可以肆意大笑。
逛了会儿,盛岁意拉着顾斯年坐下吃馄饨。旁边有个大爷在卖热乎乎的烧饼,盛岁意又去买了两个。
这个点吃饭的人不多,卖馄饨的大娘坐在稍远一点的小凳上跟他俩搭起了话。
“两口子上雪乡去玩了?”
盛岁意抬头和顾斯年对视了一眼,他俩同时笑了下,盛岁意转头应大娘的话。
“对,前天去的,昨天去看极光了。”
“好呢,年轻人就该多出来玩玩。”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顾斯年的某根神经,他在小桌下捏了捏盛岁意的手,轻声说道:“以后咱们每年,都一起出来玩玩,不是做节目,就是出来玩。”
“好啊,没问题呀。”盛岁意笑起来,“找些偏僻的地方,不用戴口罩和墨镜,大大方方玩。”
热闹和喧嚣属于他们,可他们又离这样的人间烟火很远。好在现在他们身边有对方,可以一同感受生活。
*
回到宁城,一打开家门,他俩立刻受到了二狗和小鸣的热烈欢迎。
小鸣现在住在盛岁意这里,和二狗一起被苗阿姨和她老公照顾得很好。
“岁岁,岁岁!”小鸣站在二狗身上,但二狗一个翻身,它不得不飞起来。
二狗激动地转圈,又打了个滚朝盛岁意露出肚皮求摸摸。
盛岁意和顾斯年立刻坐在地上,轮番揉着二狗的头和肚子。
小鸣轻巧地落在顾斯年的肩头,嘴上还叨叨着:“回来啦,回来啦!”
顾斯年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小鹦鹉的脑袋上:“嗯,回来了,我和岁岁一起回家了。”
小鸣点数似的挨个跳到二人一狗身上,跳一个喊声“岁岁”。盛岁意被它喊的心里发毛,问顾斯年:“你能不能再教它说点别的?别总喊我名字。”
“你教呗。”顾斯年摸着二狗的小手,“你现在也是它的监护人。”
盛岁意下意识地想拒绝,但他转念一想又答应下来:“那我教啥你都不能反对哦。”
这话这语气,顾斯年一听就知道盛岁意没安啥好心。但以他的了解,盛岁意无非是让小鸣说几句“顾斯年是大傻瓜”,也就随他去了。
果然,没过几天,顾斯年回家的时候,听到清脆的一声“年年,傻傻”。
回来之后,先前积压的工作要集中处理。顾斯年飞去参加电影节,盛岁意在宁城见了几个品牌方之后就钻进工作室写歌。
他一进入自己的音乐世界,用余洋的话说,那就是入定了。手机响了也听不到,如果不是把饭放他嘴边,他能把这事儿也省了。
冬天本就容易肠胃不适,顾斯年嘱咐了余洋好几次,请他务必让盛岁意好好吃饭。
余洋心说,你说话都不好使了,我能有啥用。
好在盛岁意一听见“顾斯年”的名字,会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这点反应就够了,能让他在饭凉了之前扒拉几口。
《哇哦!哇塞!》还有三天就会正式开播,而他们的下一次行程也将在两周之后开始拍摄。
这节目组的后期团队效率不是一般得高,据导演跟盛岁意说,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看极光那块的成片,所以剪得飞快。
采访做得足,盛岁意和顾斯年只分别在不同的城市补录了一些旁白,第一次旅程的全部素材就齐全了。
《哇哦!哇塞!》第一期开播。
盛岁意没时间看,只草草看了下先导片,看到顾斯年攀岩时究竟吓成了啥样。
那边顾斯年把节目下载到平板上,坐上飞机就戴着耳机美美地看了起来。
同一时间,各处的观众纷纷打开了这个节目,上来先听得盛岁意一句让人忍俊不禁的“给我接个离婚综艺”。
看到这儿,顾斯年自己也笑。不过他们的旅程已经结束,如果时间倒流,顾斯年大概是不会后悔抽取到这个行程的。
毕竟现在回头去看,他们这一趟的收获,比预想的要多得多。
【盛岁意情绪好稳定啊】
【顾影帝还是帅的,什么妆发不做也帅】
【雪景好美啊好会拍】
【感觉他们这个行程很累啊,雪地不好开啊】
节目一点点往后播着,离线的顾斯年没法看到更多的弹幕,他认真地看着节目剪辑的思路,基本满意节目组的取舍。
在顾斯年合上平板闭目休息后,网络上开始了热议。这些正在越洋飞行的顾斯年是不知道的,盛岁意也不清楚,他在专心写歌。
余洋找到盛岁意时,盛岁意正在给吉他调音。余洋喊了他两声,他才懵腾腾抬起头眨巴着眼睛。
“你还不知道吧,外面都在传,你翻车了。”余洋神秘兮兮地说。
盛岁意眉头一皱:“不能,我今天就没开车。车让小卓开去保养了。哎!不会是他出事了吧。”
“哎哟,不是,我刚还给他打电话了,啥事没有。”余洋拉过凳子坐下,“这是个抽象的说法。”
见盛岁意还没反应过来,余洋继续解释道:“你看啊,之前大家都不信你和顾斯年是真的,结果节目一播出,大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的呢?”盛岁意好奇地问。
“现在啊,好多人从节目里发现了蛛丝马迹,觉得你俩是真爱呢!”余洋深不可测地说。
听着这话,盛岁意脸发烫,他嘟囔着:“一会儿假,一会儿真,怎么话都让他们说完了呢。”
“那谁想到你俩真是真的呢。”余洋摊开手,耸了下肩膀。
盛岁意胡乱抓了下头发,无奈地说:“你去找顾斯年说这事儿,我还要写歌呢!”
余洋笑眯眯地离开了工作室,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他姐打电话去了。
下了飞机之后,事情原原本本地传到了顾斯年的耳朵里,包括盛岁意苦恼的样子。
做好了一首歌的盛岁意回到家里,听着自己的哼唱,心情挺好。
手机震动了下,盛岁意摸出来一看,嘴里的姜汤差点喷了出来。
顾斯年发来的消息:宝贝,不用担心,咱们白天翻的车,我保证夜里都能开回来。
第30章 跟拍
要是能隔空封嘴,盛岁意一准要把顾斯年的这张嘴牢牢封死,让他不能再瞎咧咧。
奇了怪了,这顾斯年为什么总有办法让盛岁意一秒脸红。而且顾斯年似乎以此为乐,不逗得盛岁意脸红心跳他不罢休。
盛岁意手指点在顾斯年的头像上,嘴里嘀咕着:“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为所欲为!”
不一会儿,顾斯年就收到了好几个“拍拍”。他坐在车上笑得抿嘴,余晓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他赶忙坐直,故作镇静地清了清嗓子。
“你有没有发现,自打你结婚之后,笑得都比以前多了。”余晓微笑着看向顾斯年。
顾斯年挑了下眉,没否认:“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哟哟哟,瞧你这样子,说的我都想结婚了。”余晓笑道。
顾斯年歪了下头:“姐,不过说真的,结婚这事儿,还是得慎重。这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草草解决。”
“这我懂。”余晓笑意更深,“那也不能像你那样,等啊等啊的,小意都快跟别人跑了。”
“哎,姐……戳我心窝子了。”顾斯年孩子气地嚷嚷道。
余晓摆摆手:“我还想跟你商量呢,咱们明年是不是稍微减少点工作?你也好多陪陪小意。毕竟刚结婚,太忙也不好。”
“Bingo!”顾斯年满意地笑起来。
*
平安夜那天,盛岁意开车带着二狗和小鸣去顾斯年家。
他自己这处房子最近因为他写歌,到处都被贴着见证他灵光一闪的便利贴。所以他觉得这里不适合带着两个小家伙过节,得换个地方。
正巧顾斯年办事需要取一些文件,他提前到了这边,索性在家布置着,顺带等盛岁意。
搁着别人,等人这件事只是一个词语,但对顾斯年等盛岁意来说,这是一个状态。
因为顾斯年不信盛岁意能自己找到这里,盛岁意自己也不信。
盛岁意不仅线下路痴,线上也看不明白地图。脾气上来了,还得跟导航吵架。
于是顾斯年时不时问下盛岁意到哪儿了,通过他描述的周边建筑物确定他的位置。
二狗和小鸣很乖,窝在车后座盯着盛岁意,生怕他把自己带跑偏了。
顾斯年在家里琢磨,这他和盛岁意都结婚了,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共筑爱巢的问题了。
到现在他俩说话还总是“你家”“我家”,这让顾斯年觉得可见外了。
只是他俩名下都不止一套房产,他要是跟盛岁意提再买房的事,盛岁意肯定觉得他浪费。
但顾斯年可想要一个上面同时写了他和盛岁意名字的房本了,这多美。
想来想去,顾斯年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二狗和小鸣,需要一个带院子的大房子,这样有利于小动物成长。
顾斯年抠着手心,觉得盛岁意应该不会拒绝这个理由。
他正想着,手机叽叽哇哇响了。原以为是盛岁意,他心情立刻由晴到万里无云。可定睛一看,是他妈妈,他又让那片云飘了过来,心情转了阴。
“喂,妈,你好。”
林念女士顿了下,才放开声音:“斯年,你结婚了怎么不和我说。”
“我说了你能同意吗?”顾斯年自嘲地笑了笑。
“确实,我不会同意。你跟你爸一样,都把婚姻当儿戏。”
顾斯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我想说我没有,我是基于爱情才结婚的。”
“爱情,有什么用?”林念嗤笑一声,“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多少也是有感情的。”
“妈,你跟我爸都分开几年了,该向前看了。”顾斯年揉了揉额头,“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
“……”林念好一会儿没出声,“行吧,你长大了,主意也大了,我管不了你了。”
“妈,我们各自安好就是最好。”顾斯年轻轻笑了下,“我会好好过日子,证明我不是儿戏。”
也证明,我和你们的婚姻,不一样。顾斯年在心里念道。
挂了电话,顾斯年发了一会儿呆。他必须要承认,父母的爱情,对他影响很大。
曾经父母共同打拼闯天下的时候,心那么齐。困难那么多,他俩却一直坚定地在一起。
可生意上顺风顺水之后,他们的感情却出了严重的问题。互相看不惯,拆台甚至诋毁对方。
不仅父母身心俱疲,顾斯年只是看着,也心有余悸。
他开始怀疑,婚姻是有必要的吗?或者说,婚姻注定要走向另一边吗?
如果是这样,那不如不开始。
他妈妈曾经疲惫地跟他说,她不再需要他爸爸,他爸爸也一样觉得她没有用处了。两个人丧失了生活的基点,谁也不再挽回感情。
顾斯年难免把这样的结论投射到自己身上。盛岁意那么独立,工作生活都井井有条,他会需要自己吗?
一直到今年,顾斯年才想尽办法把自己调理好,重新走到盛岁意面前。
“岁岁,你到哪儿了?”顾斯年看了眼时间,给盛岁意打了电话。
盛岁意语气很着急:“顾斯年,我迷路了,你们这里也太绕了吧。”
“怪我,我应该去大门口等你。”顾斯年站起身,抓起外套准备出门,“你还能找到大门吗?”
“找不到了。”盛岁意坚定地说,“哎,我看到一个湖!”
顾斯年吸了口气,心想他这都跑到小区的最南面了。他语气和缓地说:“那你就在那停下,我去接你。”
让顾斯年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接到了盛岁意,还接到了跟着盛岁意偷拍的娱乐记者。
二狗在车上待不住了,顾斯年牵着狗绳带它下来。盛岁意跟着下来,往后一看,瞧见了一个熟人。
“赵大宁,你跟我呢?”盛岁意惊叫道。
赵大宁放下手里的相机,从掩护他的车子右边走出来,悻悻地说:“你今天挺能绕路啊,我差点就跟丢了。”
“你跟着我呢?”盛岁意显然没发现他,语气震惊。
原来盛岁意不是故意在避开赵大宁,而是压根没发现他,还迷了路。
顾斯年无奈地笑了下,又站直身子,搂住盛岁意的腰,冲赵大宁说:“来,拍吧。”
“啊,嗯???”赵大宁没跟上节奏。
“你不是就是想拍我俩嘛,拍吧。”顾斯年又说了一遍。
赵大宁呆住了,只会机械性地按着相机快门,咔嚓咔嚓拍着眼前的顾斯年和盛岁意。
谁家偷拍拍出来的是高清图片啊,赵大宁直冒冷汗。
顾斯年和盛岁意像是找到专业摄影师似的,换着花样摆姿势,可是过足了拍照瘾。
拍完了顾斯年还要现场看一看,提出修图意见。末了,他拍了拍赵大宁的肩膀:“兄弟,技术不错,回头照片都发给我一份。”
盛岁意也很兴奋,拉过顾斯年的手说道:“要不咱们请大宁吃个饭吧。”
“好啊,就去湖边这家私房菜吧,我给老板打个电话。”顾斯年高兴地应道。
赵大宁跟在他俩后面,嘴上喃喃道:“你俩人还怪好的嘞。”
这家饭店让带宠物进去,顾斯年找了间安静的包间,让老板给二狗和小鸣也安排了饭食。
坐在餐桌前,赵大宁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他不知道顾斯年和盛岁意这是唱哪出,是不是马上就要喊律师来跟他谈谈起诉的问题。
可是顾斯年和盛岁意只是很认真地抱着平板点菜,还抬头问了问赵大宁有什么忌口,完全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嘿嘿,别人都没忌口,就你忌口多。”盛岁意用胳膊肘怼了怼顾斯年的腰,“这个菜有口蘑。”
“我只是不喜欢吃蘑菇,吃了不会出事。”顾斯年解释道,“你点上吧,这是老板的得意之作。”
瞧着这俩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赵大宁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哇哦!哇塞!》一播出,所有人对顾斯年和盛岁意的真正关系充满了好奇。
明明业界都在传他俩是协议结婚,可现在赵大宁觉得,他俩好像是真爱呢。
等点完了菜,顾斯年和盛岁意一起抬头看向赵大宁。瞧着他傻乎乎的样子,盛岁意先笑了起来。
“你是想跟着我,然后拍拍我和顾斯年到底是真是假吧?”盛岁意开口道。
顾斯年扭头看了盛岁意一眼,发现他啊,在一些事情上是挺迷糊,却在关键时刻,脑袋清楚得很。
赵大宁支支吾吾的没说出话,顾斯年微笑了下:“你别紧张,我们没想找你的麻烦。大众想一探究竟,可以理解。只是最好换个方式,看看节目就很好嘛。”
“那你俩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赵大宁终于问出了口。
顾斯年歪了下头:“你说呢?”
问题又抛了回来,可答案昭然若揭。
等送走了赵大宁,盛岁意问顾斯年:“你觉得他这篇报道会怎么写?”
“他不会写的。”顾斯年低头吻了下盛岁意的额角,“现在就把答案放出来了,热度很快就会过去,谁还关注他的追踪报道呢?”
盛岁意歪着脑袋想了下,按照娱乐圈的法则,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盛岁意眼睛里都是求知欲。
顾斯年搂紧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比如现在,我要回家办了你。”
“哎,顾斯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盛岁意伸手推他,根本推不动。
顾斯年正色道:“难道我不正经吗?别动了,让我抱一会儿,好想你。”
盛岁意泄了力气,这话戳中他了。他俩一周多没见面,可不是想得很嘛。
“我给你买了好多小饼干。”顾斯年亲在盛岁意的眼睛上,吻掉他的泪。
正迷茫着,听到这一声“小饼干”,盛岁意差点破功。他狠狠拍了下顾斯年的后背,腿脚也用力勾住他的腰,发着狠说:“你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