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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62

    周日上午一放学,谢叔就开车来接云夏。

    到了定好的店,云夏进去时,就看到时兰坐在最里面的桌子前。

    时兰从来不会来这样的店吃饭,她喜欢安静,去餐厅都是去的环境毕竟封闭的高档餐厅,云夏知道时兰是考虑到她才定的这家。

    这家店是在南艺外面,这个时间人不少,但吃饭的多少大学生,说话声不是很大,氛围还算不错。

    云夏一到,店里的服务员就过来招呼:“要吃什么?”

    云夏抬头看时兰,时兰笑着给她说:“你点,我没有忌口的。”

    时兰虽然这样说,但云夏知道她吃不了辣,在老板的推荐下,点了份不辣的干锅虾和牛肉双拼。

    等了一会儿,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云夏给两个小碗乘好米饭,将其中一个碗递给时兰:“妈妈,给。”

    时兰接过米饭,说了声“谢谢”。

    这顿饭两个人都没有说多少话,但云夏知道,这是时兰在道歉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时兰停下来,开口说:“今天上午南艺的展办完,下午我就回临城了。”

    云夏愣了下,但只是一瞬,她就点了点头。

    她了解自己的爸爸妈妈,无论是时兰,还是云承章,都是典型的工作狂,从小到大,他们都一直很忙,就算不忙的时候,也要进行商业的社交。

    她知道自己优渥的生活条件都是父母这样繁忙工作得来的,所以从来不会抱怨,也能理解时兰和云承章。

    时兰继续开口道:“高考之前,我和你爸爸会空出时间回南川。”

    她说着顿了下,话锋一转开口道,“只是你十八岁的成年生日,妈妈和爸爸可能没法陪你过,但我们已经订了礼物,会在你生日之前送到南川来。”

    “没事的,妈妈,”云夏弯唇笑了笑,“以后吃也是一样。”

    和父母这样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快十八年,云夏知道不可能一下改变,也不奢求改变,只要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吃个饭,能在电话上问个好,她就已经满足了。

    至少,他们这一次给了她选择权。

    *

    下午吃了饭,时兰就要出发回临城,云夏就回了学校。

    高考倒计时一天天缩减,离立夏的日子也更加近,即使是周日下午这半天假,也没人真的放松下来去休息,大多数人还是会像平常一样,下午两点到教室,然后就开始自习。

    时间一天天流逝,二诊考试一结束,就已经是四月二十日,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只有不到五十天时间。

    “这时间快得也太吓人了,”程文文拿着手机看日历,“四月还有最后十天,五月一个月,然后就是六月高考,不是,我只能当最后四十多天的高中生了?”

    “你要是舍不得的话再来一年,复读,你还能再当一年高中生。”冬迟坐位子上说。

    “没人跟你说话,我跟云夏说你插什么嘴?”程文文没好气道,又知道自己说不过冬迟这张毒嘴,就低头继续看日历。

    然后一下注意到立夏这个时间。

    “唉,云夏,马上要到你生日了呢,”程文文拿着手机,算了下只剩下十四天,“云夏你要满十八岁了啊,没想到你竟然比我大两个月,我还要等暑假才过生。”

    云夏笑了笑,说:“没事,那个时候都已经高考完,正好我们可以一起给你过生!”

    “那必须的,我到时候定个大蛋糕,你们每个人都要给我唱一遍生日快乐歌!”程文文说着,又开口问,“夏夏,你十八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尽管给我说,我绝对满足你。”

    云夏正要说不用送她什么礼物,冉一燃就门口进来叫她:“云夏,门外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云夏愣了愣,不太确定地问。

    “嗯,好像是高二的,一个男的。”

    后半句话一落,云夏还没什么反应,旁边冬迟转笔的手就顿住,笔一下掉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这会儿下午时间,班上大半的人都去了食堂吃饭,还没回来,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在。

    云夏有点纳闷,自己一个高二认识的人都没有,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她起身走出教室,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站在走廊,手机拿了袋什么东西。

    一看她出来,男生就直走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袋东西就被塞在了自己怀里,对方说了句“给你”就一下跑开。

    云夏还没反应过来,男生就跑没了影。

    云夏抱着手里的一袋东西站在原地困惑,也来不及追上,低头看了下,手翻了翻,才发现是一袋零食。

    薯片、巧克力、面包,还有酸奶。

    她整个人都在发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门口整个人无措地站着。

    帅宇赫从楼梯口一上来,就看到她抱着一袋零食站着,眼睛一下锁定目标,“云夏你去哪儿买了这么多零食?”

    他定睛一看,一眼又发现了重要目标:“这是……森雾面包店的开心果千层蛋挞?”

    “嗯?”云夏愣了下,低头看了眼,才解释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买的,刚才有一个男生突然过来塞到我手上……”

    云夏还在云里雾里,说的时候还觉得困惑,结果帅宇赫一听就明白过来了。

    “我掐指一算,云夏,你又惹上桃花了。”

    云夏:“?”

    “简而言之,这是人家表达爱意的心意。”

    云夏听到这话整个人再次愣住,然后一下慌张起来:“啊?那怎么办,我刚才没反应过来,我都不认识对方……”

    她着急得语无伦次,帅宇赫就开口道:“没事,这么多好吃的浪费了多可惜,你就收下吧,这个开心果蛋挞可好吃了,我妈上次去买都没有买到。”

    云夏走进教室,整个人还是无措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办,程文文看她一进来手里多了袋东西,“这什么啊?”

    没等云夏说话,帅宇赫就跟在后面积极地开口回答道:“这是云夏的爱慕者送的吃的,这个森雾的开心果蛋挞超级好吃,将近二十一个。”

    云夏拿着东西坐下来,还是不知道怎么办:“那个男生跑得太快了,我没反应过来,怎么办啊这袋东西?”

    程文文正要开口说,嘴巴张了一半,就被一道冷冷的声线打断。

    “扔了。”

    这下,程文文,站在一旁馋着蛋挞的帅宇赫,还有云夏,三个人都看向了冬迟。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词,经由冬迟的嘴一说,完全具有了其突出的个人色彩——毒。

    说的是“扔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扔什么垃圾。

    帅宇赫看到冬迟冷冷的一张脸,一下就意识了过来。

    知道他迟哥拉不下脸,帅宇赫决定舍己为人,帮他铲除爱情路上的障碍物。

    他开口道:“我可以帮你打听到是谁送的,只是……”

    帅宇赫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能不能给他商量一下,把这个蛋挞卖个我,可以贵两块钱。”

    坐位子上的程文文听到这话都无语了,倒是云夏犹豫了一会儿,就把手里的一袋零食递给他,“那你帮我找到人直接还给对方吧,我可以请你吃这个蛋挞。”

    帅宇赫一听一下高兴起来,接过零食袋子,小二似的吆喝了声:“得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帅宇赫的动作很快,才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节晚自习下了就查到了男生的姓名班级,马不停蹄就拿着零食去了人家班级。

    然后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原封不动拿着一袋零食走到云夏跟前,帅宇赫就报告说:“他说东西送出去了他不要,就一些零食而已,让你收下。”

    云夏看着那袋零食又被帅宇赫放到自己跟前,还没开口,冬迟又再次插话进来。

    “你是蠢还是傻,东西直接丢进教室不就行了?”

    帅宇赫觉得吃醋的冬迟人都变恶毒了些,不敢惹,就看着云夏。

    云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第三节晚自习已经打铃,帅宇赫才着急道:“要不云夏你就暂时收了吧,还也还不回去,到时候还钱给那个男生就是。”

    帅宇赫说完这些就把回了座位。

    晚自习已经开始,云夏只能先把这些事情抛在一旁,开始完成今天的各科任务。

    第三节晚自习铃打了,云夏收拾完东西的时候,看到座位旁边放着的零食袋子,又陷入了苦恼之中。

    冬迟整个晚上冷了三节晚自习,这个时候看到云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无措模样,才开口说道:“你就把东西先放在这,明天再说。”

    云夏对上冬迟的视线,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嗯。”

    第二天早上,云夏就问了帅宇赫这个男生的名字班级,准备中午下课的时候到去还给对方。

    冬迟一早上就看那袋零食袋不爽,第二节课下课又被数学老师喊了过去,说是下一节课他有事,让他来讲题。

    冬迟没什么所谓地应了声,情绪淡淡地,数学老师看他表情奇奇怪怪,就问:“你这是怎么了,讲张卷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冬迟开口应了声,摆摆手就走出了教室。

    结果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一个男生鬼鬼祟祟徘徊在后门附近。

    这个时候正是做课间操的时间,教室里没有人,男生本来想一直等到做完操,转头看见冬迟,就走到冬迟跟前。

    “同学,帮个忙可以吗?”

    冬迟垂眼看到男生手里的一杯牛奶,抬眼的时候挑了下眉,眼神一下淡了三分。

    没等男生开口说什么忙,冬迟就开口说了声“你等等”就走进了教室。

    男生整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看见冬迟进了教室,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就见到冬迟走了出来,只是这次手里多了一袋零食。

    “这东西还给你,”冬迟拿着东西的手一身,将零食递到男生面前,开口道,“未经允许就塞给别人不需要的东西,这是强盗,你满十六岁了吗?”

    男生听到这话一下愣住,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对眼前人唯一的了解就是成绩很好,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就回答说:“我十七了。”

    冬迟:“那还是未成年,学弟,未成年还是不要早恋。”

    他说完顿了下,唇角无形地勾了下,开口说:“而且你追也追不上,还是不要骚扰人了?”

    男生听到这话十分不服:“你怎么就知道追不上,我又不是追你。”

    冬迟听到这话没忍住一笑,他本来是被这话逗笑,落在男生眼底却显得有点嘲讽意味,偏偏冬迟笑了之后,还开口说了句:“因为她好……”

    “学习成绩好的人。”

    男生听到这话还挺有自信:“我学习成绩还不错。”

    冬迟:“有我好?”

    男生:“……”

    操场做操的音乐声传到教学楼三层,欢快的音乐莫名显得有些喜剧化,课间操结束,学生们陆续回到教室。

    云夏刚走到位子跟前,座位旁边的零食袋子就不见了,她目光一下落到唯一没来做操的人身上,然后就看见冬迟一张心情雀跃的脸。

    明明早上感觉冬迟心情还不是很好,结果做了个操上来,冬迟就一下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还没等云夏开口问,冬迟就得意地开口,像是邀功:“东西我帮你还给那人了,不出意外的话人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你。”

    云夏愣了下,其实她也没觉得是到骚扰的程度,但冬迟已经帮她解决了这件事,她还是开口说了声谢谢。

    然后,还没等她坐下,门口就传来帅宇赫进来的声音。

    早上没有吃饱,帅宇赫这节课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云夏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云夏,要不零食我帮你解决吧,到时候我把钱……”他话没说完,走到云夏座位跟前就发现零食袋子不见了,“咦?云夏你已经还了吗?”

    云夏:“冬迟帮我还的。”

    帅宇赫听到这话,一双诧异的眼睛看向冬迟,愣了足足三秒,然后瞬间了然于心。

    □□这件事,果然还得迟哥亲自来动手。

    不过迟哥妨碍别人告白,自己又不有所心动,阻碍再多也没什么用,帅宇赫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冬迟指点一下迷津,中午吃饭的时候,就专门跟着冬迟坐在了一块。

    “迟哥,你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不打算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吗?”帅宇赫靠近冬迟开口说。

    冬迟睨他一眼,没开口说话。

    帅宇赫就继续循循善诱:“迟哥你想想,要是云夏之前真的要出国留学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永远和云夏分开,你就真的没机会了。”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高考,到时候不同学校,说不定不同城市,你可能都见不到云夏了,青春不留遗憾,迟哥,你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帅宇赫叭叭不停说的时候,冬迟就一直面无表情吃着饭,等到帅宇赫说完,冬迟就说了一句话:“滚一边去。”

    “不是迟哥……”帅宇赫还想继续说,冬迟就端着餐盘站起身,人也不理他,直接就走了。

    从食堂出来后,冬迟就直接回了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后排靠窗的位置还是空的,云夏没有在教室,他坐在自己位子上,想着刚才帅宇赫说的话。

    翻桌肚的时候,又从里面找出来云夏之前送他的书。

    翻出来的第一本,书封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别在动脑子的时候动感情》。

    当然他收到这书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谁知道后来他会真的动了感情。

    冬迟突然有点好奇,打开书翻了翻,就是些寡淡无味的鸡汤,而且说的一点也不对。

    动脑子和动感情明明没有冲突,但有的人总是会先入为主地将两件本来无关的事对立起来,说到底,只是人自己的问题。

    冬迟几页几页粗略地翻看,还没结束,云夏就进了教室。

    她在门口的时候还以为冬迟翻的是什么资料书,坐下来的时候才看见翻的是她送的励志书。

    脑海里一下回忆起当初自己误会冬迟的事,云夏整个脸一下红了。

    冬迟看到她的反应,原本平直的嘴角一勾,笑着问她:“怎么了?食堂很热?”

    云夏脸在发烫,看到他手里的励志书就觉得莫名羞耻,低着头问:“你怎么突然看起这个书来了?”

    冬迟低眼盯着书一小,又合上在云夏面前晃了晃书的封面,示意书名,“你觉得这本书说的对不对?”

    云夏抬眼看他手里书的名字,没想到是那一本“别在动脑子的时候动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冬迟的无心一问,云夏的心跳却在这个时候一下慌乱起来,怦怦怦加速到乱了节奏。

    好像心事掀开一角被人看见,云夏一下垂眸掩饰慌张,唇张了张,却不知道怎么说。

    她买这本书的时候还处在误解冬迟的阶段,当时只考虑到劝冬迟回头是岸,再加上当时以为他和倪念是那种关系,就买了这一本。

    可是说到别在动脑子的时候动感情这个书名,现在认真想想,也并非完全正确。

    可能在大多数的眼里这一句话是真理,但其实它本身并不是一件准确的话。

    云夏开口说道:“动脑子和动感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对立的事,而且人生每个时刻都要动脑子,学生阶段学习是,毕业之后工作事业也要动脑子,重要的是不让自己因为只顾后者耽误前者,而且我认为……”

    说完这句话,云夏抬眼看向冬迟,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她心跳声还在怦怦,但没有躲开。

    她想看着他的眼睛说。

    “好的动感情会有利于前者。”

    “如果感情是影响学习、事业的一定因素,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被说感情事业双丰收。”

    “一切问题的本质是人,所以同一个问题也因人而异。”

    云夏说完,眼睛还没有从冬迟脸上移开,一直看着他的表情。

    她想看他听到她说这些话的反应,眼睛里,冬迟的一双眼始终藏匿着笑意,视线也落在她的脸上,但是还是让人看不出什么意思。

    是赞成,还是反对,她都看不出。

    云夏的话已经说完,只能一直等着冬迟的反应。

    然后就见他把书一甩,书落到他面前的桌子上,男生笑了声,开口说:“所以你当时送我书是觉得……我动感情会影响动脑子?”

    云夏一听这话,立马慌乱地解释,直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当时是误会了你,不是认为你动脑子……不是,动感情会影响……”

    她一慌张起来整个人都语无伦次,脸硬是比刚才还红了好几度,眼神深得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像五月熟透的樱桃,好像只要伸手一掐就会流出汁来。

    冬迟也不逗了,弯唇笑起来:“没事,我随意问问而已。”

    “但为了防止误会继续,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说到这冬迟正了正声,看着云夏说,“我动感情完全不会影响动脑子。”

    冬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落入脑海,直到最后一句话落下,云夏整个人都怔住。

    心跳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周遭的所有声音都被屏蔽。

    有风从教室的窗口溜进,吹到人身上升起一股暖意。

    四月,好像气温升高了不少,风也变得暖和起来。

    云夏侧身背对着窗口,风吹的她头发向前抚着脸颊,有点轻微的痒。

    还没等她缓过神,整个人还在怔愣的时候,冬迟看着她,突然问了句:“那你呢?”

    心跳轰然间炸开,仿佛一张瞬间燃烧了纸张,火势完全不能控制。

    冬迟说完教室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云夏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好像能被所有人听见。

    “我……”云夏张开了唇,眼睛眨了眨,却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话到嘴边,说出口的时候就藏了她的私心。

    “和你一样。”

    心跳还没冷静,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冬迟的嘴巴再次张开,还是那双极其容易让人陷进去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不笑好像也含情脉脉。

    他就用这么一双眼睛看着她,开口问:“那……你喜欢过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