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hapter 81
褚行宵乖乖滚出去了。
池湛独自冷静，冷静，冷静……个鬼！
越想越觉得昨天晚上的自己简直是色令智昏，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起不到丝毫作用。
果然，他就不该心软。
但事情已成定局，也没有后悔药可以给他吃，除了保持镇定以外也做不了什么。池湛这么安慰自己，总算不再那么崩溃了。
池湛出了卧室，褚行宵正在厨房里切菜，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心情很好的样子。
池湛抱臂靠在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发的誓，都喂狗肚子里了是吗？”
褚行宵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那也是表哥的锅，跟我没关系。”
此时此刻的戚颂，侧过头打了个喷嚏。
“呦，戚队，有人骂你。”陈澈晃着一郎腿，百无聊赖地打任务，即便是空闲时期，每人都有任务指标，不做完不能离开。
“任务做了多少？”文安在一旁扫了眼，才补三百个，这小子不知道都在干什么呢。
陈澈：“做着呢，戚队不是也没怎么做吗？一直在看手机——”
“他已经做完了。”文安道，“昨天晚上就做完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临到ddl才着急忙慌地开始做？”
陈澈惊呆了：“不是，今天的任务为什么昨天晚上做？戚队你居然背着我们偷学，啊不，偷打？”
戚颂合上电脑，看了陈澈一眼，并未答话。
陈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戚队你一定又是想去找池秘书对吧？怎么不去呢，马上都中午了。”
戚颂：“任务做完了？”
陈澈再次被戳中痛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操作，戚颂低头，扫了眼屏幕。
上午发去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
池湛则是在打开手机时，发现了几个小时前戚颂发来的消息。
那时候他还在睡着，完全没有听到提示音。
池湛：“……”
池湛：昨天睡得有点晚，才看到消息。
手指在表情包上打转，下意识地想发一个，却又觉得不合适。
平时跟颂光发猫猫头也就算了，跟Seven再发这种表情，总觉得有点羞耻。
Seven：午餐？
池湛有点犹豫，看了看厨房，心想倘若Seven能把褚行宵给带走，倒也是件好事。
池湛实在是没脾气了，一怒褚行宵就装无辜，一赶褚行宵就撒娇，偏偏有时候突然凶起来，下一秒又变得乖乖的，池湛拿他没办法，只能搬出Seven来治他了。
池湛：你表弟也在我家，一起吃可以吗？
Seven：嗯。
Seven：猫猫头要亲亲.jpg
池湛：？？？
Seven倒是毫无偶像包袱，当颂光是怎么样，掉马以后还是怎么样，一如往昔。
许是见池湛没有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仿佛是在催促。
Seven：猫猫头要亲亲.jpg
亲……亲什么亲！一天到晚就知道亲！
池湛伸出手指，凶狠地戳了戳屏幕。
池湛：不亲猫猫头.jpg
猫猫头再可爱，奈何对面的人铁石心肠，始终不愿意给出一个亲亲。
戚颂嘴角微微弯了起来，收起手机，神态自若，对文安道：“中午你们吃，不用管我。”
陈澈：“诶？戚队你要去哪儿？不要走啊，我的任务还没完成！这就要出去吃饭了？”
对于陈澈异常夸张的表演，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全都在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情，陈澈眼睁睁看着戚颂选了半天衣服，甚至还冲着镜子稍微打理了下发型，才离开房间，眼睛都瞪圆了。
“我没看错吧？戚队他居然在衣柜前驻足了十几分钟？”陈澈道，“而且穿那么帅……明显是要去约会吧？难道这么快就找到新男朋友了？”
文安：“……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去找池秘书呢？”
“可是他们两个不是已经分手了吗？”陈澈彻底搞不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分手了就跟没分一样！”
“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也想跟池秘书吃饭啊！”
文安嘴角一抽。
不得不说，心大也是一种优点，在戚颂的死亡视线之下仍然能够大大咧咧地表示自己对池秘书的好感，也是神人了。
“等会可以多做一个人的份吗？”
原本浑身洋溢着轻松愉快气氛的褚行宵立刻警惕起来了：“还有谁？”
池湛：“你表哥。”
褚行宵：“……”
褚行宵勉强挽起嘴角：“当然可以。”
褚行宵知道，自己是趁虚而入的那个人，可他不甘心，从小到大，家里人永远最看重戚颂，戚颂永远都是优秀的那一个，考试满分，获过各类竞赛第一名。他的父母对戚颂赞不绝口，而他呢？即使是考了不错的成绩，父母也只是淡淡说一句“不错，继续跟你表哥学习”。
最讨厌别人家的孩子了。
但这些都还只是小事，自从戚颂与家里断绝关系后，便没有人再提起他了，他的名字仿佛从家里消失了，然而再次听到，便是在电竞比赛上荣获全国第一的消息。
戚颂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真正让褚行宵难以接受的，是他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居然是戚颂的男朋友。
为什么又晚了一步？
为什么总是晚一步。
即使是趁着醉意告白，褚行宵也很清楚，池湛根本不喜欢他，只把他当成弟弟。
后来他发现，池湛跟戚颂并不是恋人关系，褚行宵以为自己又有机会了，却又在比赛场馆前撞到他们两人牵手的场景。
一颗纯纯少男心碎了一地。
褚行宵几乎呼吸不上来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他只觉得自己内心有一股戾气在横冲直撞，逼得他想要立刻赶到池湛面前，深深地亲吻他。
可是……不行，池湛会讨厌他，离他远远的。
在池湛家门口坐着的四个小时，褚行宵浑身沸腾的怒意，酸涩的妒忌与无法言语的痛苦，都在这漫长的，犹如一个世纪的实践中逐渐平息下来，足以令他在这期间收拾好情绪了。
正如他以前所说，他从来没有把戚颂看在眼里，只要池湛喜欢他，其他都不算问题。
论长相论性格论各种能力，他哪方面不比戚颂强？
“还需要买点什么吗？”池湛道，“家里的食材可能不太全。我也可以帮忙打下手。”
褚行宵掩饰住眼底情绪，语气轻松：“菜已经买好了，哥哥帮我系围裙可以吗？”
池湛拿了围裙，给褚行宵系，让他稍微低头，褚行宵却是一歪头，在池湛脸上亲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道：“哥哥可以帮我切点葱丝吗？”
褚行宵刚才那动作太自然而然了，池湛只是稍微怔了一下，便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只得转身去拿葱。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池湛问，“家里还没装修好？”
褚行宵：“快了，地板泡得太严重……大概还需要几天，大白不能跟我住宾馆。”
池湛实在想不通，褚行宵这么大费周章，只为了找借口住进他家，实在是不合算。
褚行宵却是对此闭口不谈，只笑笑：“大白在宠物店已经乐不思蜀了，看上了一只小泰迪，怕是带他回来都不愿意。”
褚行宵一心一用，一边刷刷刷切菜，一边还能抬头和池湛聊大白，池湛都被吓到了：“别看我，看菜，切到手怎么办？”
“不会。”褚行宵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可以闭着眼切菜，给哥哥表演一下？”
池湛：“……”
褚行宵这边下着面，另一边还炖了汤，池湛都不记得家里还有一个小砂锅，正想问问是什么，听到了门铃声。
这么快就来了？
池湛擦了手，连忙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周总？”池湛脸上现出震惊表情，“你怎么……过来了？”
周宴行一身黑大衣，黑色西裤，身形挺括，面容英俊，像马上要出席宴会的装扮，他注视着池湛，吐出两个字：
“顺路。”
池湛：“？”
虽然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池湛仍然礼貌道：“先进来吧。”
周宴行点头，便听到厨房传来的炒菜声，微微眯起眼睛，询问：“还有其他人？”
池湛不知道怎么，有点心虚，点了点头：“是褚行宵。”
“哦。”周宴行脸上挂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的小男朋友啊。”
这句话看似平淡，却透着隐隐的危险。
池湛无奈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既然已经猜到他和褚行宵不是那种关系，周宴行却仍喜欢这么喊，不知道是在调侃还是嘲讽，总归不是什么好意思。
何况，Seven等会也会过来，倘若被他听到，那池湛绝对是解释不清楚，他和褚行宵曾经假扮过男朋友的事情。
周宴行的到来完全把池湛的计划打乱了。
池湛一头黑线，周宴行却仿佛进了自己家般自在，随意地脱了大衣，穿深黑色毛衣，比起以往凌厉的霸总气质，多出了几分柔和的居家感，反而更像是在大学里所遇到的学长。
“是么。”周宴行淡淡道，“那他现在住在你家，没地方住么？”
池湛：“今天只是个意外，前段时间，他都住宾馆。”“你是太心软了，池秘书。”周宴行道，“对于不熟悉的人，别给他登堂入室的机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哥哥？”褚行宵在厨房里听到了交谈声，而对方的声音却不是戚颂，便觉不妙，出来一看，果真是周宴行。
哪怕之前只是一场误会，褚行宵对周宴行以后没有什么好脸色，只看着池湛，放软了声音道：“他怎么来了，也是来蹭饭的吗？”
这一句，便把自己是主人的意思表明了。
周宴行稍稍扬眉，对这种无关痛痒的回击不屑一顾。
跟他玩文字游戏？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他玩这一招的时候，这家伙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池湛看着周宴行，希望他只是顺路来喝杯茶，等会就离开。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周宴行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对褚行宵的话不置可否。
池湛怕冷，室内空调温度调得高，周宴行随手挽起衣袖：“可以么，池秘书。”
池湛只得道：“只是普通的面条，如果周总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幸好买的面多，三个人吃倒也够了。
褚行宵笑了笑，轻柔道：“我听哥哥的。”
然而这句话的语气更像是“我马上就在菜里下毒毒死你”。
水烧开了，褚行宵转身回厨房，池湛正要回去帮忙，却被周宴行拉住了。
“等等。”周宴行微微皱眉，目光深冷沉肃，一手抚在池湛颈侧，拨开他的睡衣衣领，手指稍微摩挲了下，“这里怎么有点红？”
池湛心头狠狠一跳。
那是昨天晚上，褚行宵咬了他之后留下的痕迹。
虽然褚行宵已经收了力道，但由于本身体质原因，红痕褪得慢，池湛早上神情恍惚，心乱如麻，早上洗漱也是匆匆带过，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这事。
“可能是……有蚊子。”池湛道。
周宴行没说话，只注视着那一片区域，红痕浅淡，却是一路沿着耳畔至脖颈，再到衣扣系住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地方，便再也看不到了。
“池秘书，”周宴行微微一笑，而那笑容里却是丝毫没有愉悦的意思，声音很轻，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常却令池湛不由得打了个颤，“你当我是褚行宵么，只是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想把我打发了。”
“是他么。”周宴行用的不是疑问句，抬眼时，那犀利的眼神仿佛看透了池湛的心，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见周宴行要往厨房里走，池湛大脑一片空白，立刻抓住了周宴行的衣袖。
周宴行脚步停住，旋即他点头，道，“好，很好。”
“你是打定主意要维护他了，是吗？”
周宴行平日里越是生气，其实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当他语气平静，声调一致，毫无波澜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池湛并不想让周宴行和褚行宵在这一刻发生冲突，然而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不能让戚颂知道他和褚行宵曾经扮过男朋友的事情。
也不能让周宴行在这时候说出他和褚行宵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
但周宴行看起来已经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了，根本都不需要点燃，自己就会爆炸了。
他该怎么办？
池湛那时候完全想不到任何办法，见周宴行又要离开，找褚行宵的事，心下一急，扯住周宴行的衣领，把他朝自己的方向一带，旋即抬头，本想和他说话，却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唇。
第82章 chapter 82
这意外的亲吻，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嘴唇相碰的触感分外明显，简直让人无法忽略，池湛立刻松手，顾不得看周宴行的表情，后退一步，随后转身去开门。
周宴行并未叫住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站在门口，池湛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整理了下衣领，挡住了脖颈上的红痕。
门外站着戚颂。
他今天没有穿羽绒服，而是穿了一件黑风衣，修身款，更显得身材颀长，沉黑的眸望着他，头发蓬松，似乎只随意地抓了一下，却很自然，很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Seven的时候，紧张感消失了大半，池湛道：“现在有一个意外情况……”
池湛侧过身，让对方进来。戚颂一抬眼，便知道池湛口中的“意外情况”是什么。
是池湛的上司，周宴行。
戚颂与周宴行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戚颂仍然记得他，不单单是因为他是“熊猫直播”的合作方，更重要的是，周宴行对待池湛的态度很微妙。
他的眼睛一直黏在池湛的身上，虽然只是有意无意地瞥一眼，外人几乎看不出来，只当池湛是周宴行很器重的下属。
戚颂朝周宴行微微点头：“周总。”
除了单独面对池湛的时候，其余时间，戚颂的态度都很冷淡。
周宴行则比戚颂还要冷淡，冲池湛道：“你的客人？”
池湛猜测周宴行可能想说，怎么又是这个男主播，然而这次还收敛了些，道：“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先坐一会。”
褚行宵在厨房里继续剁、啊不，切肉，见池湛进来，也不看他，只绷着一张俊脸，手起刀落，切了葱姜蒜，又做肉酱。
池湛原本以为褚行宵是随便做点炒菜，见这一幕微微一愣，道：“不是做拌面吗？”
褚行宵道：“炸酱面，不喜欢吗？”
池湛偶尔吃面馆的炸酱面，但总觉得味道一般，吃过几次便不再吃了。
池湛：“闻起来还挺香，这里面煮的什么？”
池湛指了指炖锅。
似乎从刚进厨房，小锅就已经在煮东西了，褚行宵还不让他打开，说开了盖味道会变。池湛反而更好奇了。
褚行宵卖了个关子：“等会就知道了。”他捞起一把面，下进锅里。这一屋子的人里，虽然褚行宵年纪最小，但恐怕只有他的厨艺最好。
褚行宵不想让池湛出去，就偶尔让池湛帮忙剥点蒜，让他尝尝面有没有熟，对屋外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兴趣。这时池湛又听到了门铃声。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过来……？
池湛刚走出去，离门口最近的周宴行已经将门打开了。
岑迟站在门外，捧着一束鲜花。
池湛：“……”
周宴行看到岑迟，挑了挑眉，朝池湛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来干什么？”
岑迟则显然也没意识到开门的是周宴行，表情微微一顿，继而挂起了礼节性的微笑：“正巧路过，想起衣服还留在阿湛这里，便想着顺道取了——”
“你也是？”
听到这话，周宴行的视线变得冷飕飕的，看着池湛，目光里带着询问：
岑迟的衣服怎么会在你这里？
岑迟则是继续微笑，仿佛察觉不到周宴行的制冷功能，只朝池湛道：“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池湛拿起手机，岑迟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过会来取衣服，倒也不算不请自来。
只有周总是真正的心血来潮。
周宴行不客气道：“知道来得不巧，现在可以走了。”
岑迟笑了笑：“这你说了不算，而且我猜……你应当也并非是有事才过来吧。”
“先进来吧。”池湛见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又不好直接把人赶走，索性转移话题。
今天是周末，天大的事情都不至于现在去做，何况周宴行今天的穿着并不正式，岑迟只粗略扫了眼，便知道他这位好友今日是精心打扮，想跟池湛二人约会。
而岑迟也并不是真的“路过”，池湛平时上班忙，除了午晚餐有时间外，其余时间都给了工作，下班了也没有心思做别的，难得的休息日，自然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
只是大家都这么想，便难免会撞了行程。
岑迟一进屋，便发觉了正坐着翻阅书籍的戚颂，以及正在厨房做菜的不明人士。
……有意思。
戚颂应当是这四个人当中与他们交流最少的，起码岑迟并未怎么与他说过话，但他的事迹，却是了解得十分透彻。
池湛所说“网恋许久的男朋友”，与那时在游戏里的情侣标，应当就是这个戚颂了。
岑迟只打量了两眼，便收回视线：“没想到阿湛家里今天……这么热闹。”他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但点到为止，将花束递给池湛，“今天途径花店，正巧看到，上次送你的花枯萎了，正好可以续上。”
岑迟送的仍然是一束粉玫瑰，花瓣上沾着露水，他似乎唯独对这种植物情有独钟。
池湛原本打算买几支鲜花养一养，但事情太多便忙忘了，多了一束花，家里的气氛确实会很不一样。
池湛接过，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周宴行冷哼一声：“别把你相亲的那一招用在他身上。”
岑迟只笑笑，并不回击，道：“好香，看来我赶上饭点了。”
厨房里现在还在哐哐哐地切菜，似乎在刻意昭显存在感，而能做出如此幼稚事情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
池湛一怔，道：“岑医生要留下吃饭吗？面可能不太够了……”
“不碍事，我吃的少。”岑迟挽起了衬衫衣袖，冲池湛温柔一笑，朝厨房走去，“不好意思光吃不动，可以顺便帮点忙。”
周宴行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这句话明显是在刺他。
池湛也来不及拒绝，岑迟已经进厨房了，看着周宴行铁青的脸色，池湛果断进卧室，翻找岑迟的衣服。
他还真是和岑迟借了几次衣服，只是每次想起要还的时候，便有另一件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里，一下子挤了四个攻略对象，连呼吸都变得黏稠起来了，池湛冷静地告诉自己，虽然对这些人说过谎，但现在应该还不至于有翻车的风险。
……应该不会有人把它摆在明面上说。
扫地机器人忽地动了，在池湛的脚边，咬牙切齿地道：“怎么回事？他们四个……为什么都在你家？”
池湛安抚它：“只是顺路吃个饭，吃完就走，不会有事。”
系统：“不，问题大了！你对他们说过多少谎？而且他们的黑……他们离我越近，我的能量就消散得越快！你以为把四个攻略对象集齐，能召唤出神龙吗？！赶快把他们赶走！”
池湛：“……你把问题想的太严重了，他们很快就会离开的，我保证。你的能量会消散又是什么意思？”
系统绝望道：“你完全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他们四个人碰到一起，便越容易发现事情的本质，他们四个人加起来的智商都能够抵一个人工智能了！倘若被他们发现……”
卧室的门被人敲了敲，系统立刻不说话了。
“吃饭了。”周宴行推开门，狐疑道，“你在跟谁说话？”
池湛：“……在跟别人语音聊天，这就来。”
周宴行的目光落在池湛脚边的机器人上，目光中充满了疑惑，显然在想“这玩意怎么在这，不应该在床底吗”，随后问道：“那男主播怎么在你家？”
虽然语气仍有些冷，但似乎是因为刚才两人一触即分的“意外”，语气倒是没那么酸了，只不满道：“离他远点，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
“Seven不是主播，他的本质工作是电竞选手。”池湛解释道，“只是偶尔在平台直播而已。”
周宴行更不爽了，盯着池湛，道：“你在替他解释？”
池湛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很快意识到这是一条错误的路子。
对于周宴行而言，他所关心的也许并不是对方到底是主播还是选手，而是……
池湛稍稍思忖，道：“你今天穿毛衣挺好看的。”
周宴行果然立刻就不生气了，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道：“是吗？”
“嗯，以后也可以多尝试其他风格……”池湛顺势离开卧室，冲周宴行一笑，“应该都很好看。”
周总果然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
在池湛不小心亲到周宴行，而周宴行居然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呆住了的时候，池湛似乎发现了霸道总裁的另外一面。
虽然他掩饰得极快，池湛仍然发现了破绽。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周宴行的死亡凝视，在谈判场上便是无往不胜的利器，单凭池湛是绝对招架不住的。
周宴行明显被哄好了，池湛心下一松，以为这一关终于过去了。
他正准备离开卧室，然而在出门之前，周宴行却是横跨过来，挡在门口，阻止了他出门的路。
池湛不明所以：“还有事吗？”
“嗯。”周宴行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但气势并不逼人，或许是因为他今天穿得太日常了，失去了以往凌厉的发型与西装加成，便不具有太多危险性，同时让池湛也松懈下来了。
“刚才你是故意的吗？”周宴行问。
池湛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茫然道：“什么？”
“亲我的那一下。”周宴行道。
池湛没想到周宴行忽然提起了那个事情，心跳顿时加快了些许：“那只是个意外，我并不是故意……”
“只是意外？那现在亲我一下，”周宴行沉声道，“就让你出去。”
池湛：“？”
第83章 chapter 83
池湛一时间竟是噎住了。
周宴行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是不小心亲到，所以要再亲一下，把意外变成故意？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池湛往右走，周宴行长腿一迈，往右走一步，池湛往左走，周宴行从善如流，也往左走一步。
一张英俊的脸上写了行字：
我看你什么时候亲我。
池湛好声好气地道：“……周总，我男朋友还在外面，这样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周宴行反问，显然没有把池湛的“男朋友”放在眼里，“又没有亲到他面前，还是说，你想让他看现场版？”
……他是怎么做到，让一句话里的每个字都带着槽点的？
池湛跟周宴行两人僵持住了。
池湛不动，周宴行也不动。正在这时，脚步声渐近，似乎有人到门口，敲了敲门。
池湛望着周宴行，周宴行却丝毫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这时只听“嗡”的一声，扫地机器人忽然自动开启：“浇花程序，正在启动中……”
机器人左右查看，似乎在扫描路线，慢吞吞走到门口，却被周宴行挡住，门不开，撞了两下，从头顶伸出一个探头，开始：“正在浇花，滋——”
褚行宵再次敲了敲门，这时门忽然开了，池湛道：“怎么了？”
褚行宵：“哥哥，你吃不吃咸鸭蛋？”
这话也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刚才迟迟不见池湛回来，到客厅一看，池湛跟周宴行都不在，褚行宵顿时升起了危机感。
褚行宵可知道这个老男人有多不要脸，肯定又是见缝插针找机会去勾引哥哥了，他自然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倘若池湛再不开，褚行宵怕是要直接破门而入了。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跟着一群人呆在一起，褚行宵也不由得稳重了些许，作为池湛的“男朋友”，绝不能让人看扁了：“周总也在？”
“嗯。”池湛抿着唇，往一旁瞥了眼，周宴行面无表情，浑身湿透，刚才运筹帷幄的模样一扫而空。
多亏了这机器人，直接把周宴行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从头到脚湿了个透彻。
知道现在不该笑，池湛却仍是忍不住完了完嘴角，内心极度暗爽：
你、也、有、今、天！
周宴行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往日霸总风度不在，褚行宵道：“哥哥，你离他远点，小心打湿衣服。”顺势把池湛带到身边，故作关心，“周总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吧？现在这样……有辱观瞻。”
周宴行：“……”
周宴行意外的没有发怒，反倒是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卫生间。
毕竟是自家机器人闯了祸，总得去关注一下。池湛正要离开，却发现扫地机器人眼底的红光一闪即逝。
……刚才不是扫地机器人，而是系统？
看来这件事把系统气得不行，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攻略对象了。
毛衣本就吸水，一拧就是一把水，周宴行拧了几下，毛衣拧得皱皱巴巴，跟梅干菜似的。池湛走过去：“毛衣不能这样拧。”
周宴行瞥了他一眼：“我看你心里高兴得很。”池湛礼貌道：“并没有。”
说着，摸了摸鼻子。
池湛让周宴行把衣服先换下来，自己则是到衣柜里找衣服，忽然间翻到了上次周宴行借给他的黑衬衫，已经送去干洗过了，这下正好，派上用场了。
池湛拿了衣服过去，周宴行已经脱了上衣，丢进洗衣机里，好整以暇地等着，池湛正看一眼，眼睛忽然被人捂上了。
“别看脏东西。”褚行宵小声道，“我来给，哥哥你先过去吧。”
池湛哭笑不得，褚行宵把他推出去，池湛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暂且到厨房看看进度。
只有戚颂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正在轻轻拨弄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那是圣诞节那天送给池湛的手炉，池湛在客厅看电视时会用一用。
见池湛出来，戚颂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情绪，但不知道为何，池湛觉得有点心虚。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戚颂问。
池湛：“嗯……也可以这么说。”
池湛正要去厨房，戚颂却起身，跟着他一起走，池湛愣了愣：“不用打下手了，已经不需要……”
“想跟你多待一会。”戚颂眸光浅浅，浅色的瞳中映出池湛的模样，“可以吗？”
池湛：“当然……可以。”
他根本不能对Seven说不。
厨房里，岑迟正在忙碌，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五个人的份，还是要多下一些。
让岑迟过来煮面，池湛身为主人也着实不好意思，上前道：“我来，你去休息吧。”
岑迟微微笑了笑：“已经差不多了，我的手艺你还不放心吗？”
随手洒下一把面，岑迟的嘴角也始终浅浅勾着，侧脸的轮廓近乎完美，戴着金丝眼镜，则文质彬彬，温润如玉。
做饭像一副缥缈如云的画般，优雅美好。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表面。
岑迟又看了眼戚颂，眸光微黯，镜片则在阳光下微微反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却令池湛心生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岑迟的下一句话就是：
“你是阿湛的男朋友吧，我经常听他提起你。”
池湛：“……”
他没想到，岑迟居然就这么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阿湛……
从刚才开始，戚颂便始终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太亲密了。
听池湛说，岑迟是医生，之前的腰伤便是他治好的，然而戚颂本能地不喜欢这个人。
戚颂面上没有露出过多表情，只点头，“嗯”了声，只有在望向池湛时，眼中才会带上温柔的表情。
岑迟轻笑：“前段时间，我跟阿湛……”
池湛：“面是不是煮熟了？再煮就不好吃了，捞出来吧。”
这声打断实在突兀，岑迟不再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池湛一眼，随后转身，开始捞面。
戚颂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在岑迟的停顿之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池湛：“都是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说着，把碗塞到戚颂手中：“先端过去可以吗？”戚颂抿着唇，没有说话，点点头，拿着碗离开了。
只留下池湛和岑迟两个人在厨房里。
池湛心脏狂跳：“你想跟他说什么？”
岑迟笑了笑：“我只是想说，前几天我们还在宠物店碰巧遇到，怎么这么紧张？”
池湛怎么能不紧张。
岑迟之前还和他说过譬如“有男朋友也不在乎”，“尽管让他找我”之类的话，池湛真怕岑迟突然对戚颂说出一句三观尽碎的话，那他真的要社死了。
“你怎么知道是戚——”池湛刚问出口，便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傻话。
“打游戏、网恋、不经常见……”岑迟缓缓道，“指向性很明确了。”
“对于你的事，我一向很在意。”
在岑迟的眼中，他和戚颂还是恋人关系。
现在勉强还能瞒混过关，可戚颂那边又该怎么处理？他还想和他提分手，这下该怎么提？
“你不要和他说奇怪的话，”池湛颇不放心，再三重复道，“我不会跟他分手，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我是认真的。”
“知道了。”岑迟的回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将酱料盛入碗中，道，“我可以不告诉他，但……”
“追你的事情，我不会放弃。”
“我等你主动跟他分手。”
岑迟似乎知道什么。
他的话实在太含糊了，又有些暧昧不清，究竟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池湛也拿不准。
但岑迟似乎很笃定……他和戚颂会分手。这难道是一种自信吗？
岑迟并不是会盲目自信的性格，他从不说大话，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看似随意，事后想想，似乎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他更像会在暗地里搜集情报，待到十拿九稳，才会说出口的那类人。
池湛心底隐约藏着不安。
岑迟是一个无法稳定的变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发警报。
池湛家里平时不来人，顶多就是跟陶然一起吃吃喝喝，从来没想过会遭遇五人围坐一桌的场景。
高端的攻略对象，往往吃着最朴素的炸酱面。
池湛犹豫了一下，坐在戚颂身边，褚行宵顺势坐在他旁边，岑迟坐在他对面，周宴行是最后一个入座的，扫了一圈，便在离池湛稍远些的地方坐下了。
周宴行换了黑衬衫，又将头发随意擦了擦，面无表情地捧着一碗炸酱面……倘若被公司里的员工看到，怕是会惊掉下巴。
不得不说，褚行宵的厨艺很好，刚吃了一口，池湛都惊呆了。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炸酱面！
面条劲道Q弹，酱汁浓郁，而蔬菜丝的清爽则中和了酱料的味道，似乎还有淡淡的甜味。
池湛平日里自己做面，只觉得寡淡，但这一口面居然让他吃出了层次感。
褚行宵反而没有邀功请赏的意思，见池湛现出震惊，以为他不喜欢，道：“这次发挥不好，可能有点咸，凑合吃吧。”
这要是凑合，他以前的面都白吃了。
池湛道：“已经很好吃了。”
池湛正专注吃面，忽然感觉到餐桌底下的腿被人撞了一下，并未在意。
池湛家的餐桌本就不大，两三个人吃空间倒还阔绰，但五个成年男人坐在一起，就难免有些拥挤了。
池湛继续吃面。
“听说你最近都赖在池秘书家里，公司是没给你安排住处么。”周宴行淡淡道，问的是褚行宵。
周宴行看不惯这小子，平常惯会装乖，偏偏池湛吃软不吃硬，又心软，对这小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占尽了便宜。
至于什么“男朋友”，周宴行从来就没当回事过，池湛虽然纵容那小子，但不是真喜欢他，这一点，周宴行还是看得出来的。
倘若是真喜欢……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褚行宵眼皮抬也不抬，道：“我家淹了，哥哥好心收留我，这不关周总的事吧？”
周宴行：“淹了就换一个地方住，让你经纪人打申请。”
褚行宵道：“住在哥哥家里挺好的，我乐意，周总你未免管得太宽了，连艺人住在哪里都要管，占有欲太强是病，建议去医院看看。”
这话颇有几分挑衅，顿时，桌上火药味十足。
池湛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的对话，另一方面则是……
他的腿又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他不阻止，因而那动作则愈发肆无忌惮，顺着他的脚腕朝上，池湛哪怕再迟钝，也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
这可是在餐桌上……
池湛扫了一眼，能够够着他的腿的位置，只有对面的岑迟跟周宴行，而周宴行离他远，又在跟褚行宵吵架，显然做不出这种事情。
那就只有岑迟了。
池湛：“……”
岑迟则在专注地吃东西，姿态非常优雅，仿佛吃得不是炸酱面，而是牛排，接收到池湛愤怒的视线，他抬眼，轻轻挑眉，似乎在询问发生了什么。
岑医生装起无辜来也是一把好手，桌下的脚却是丝毫不迟疑，隔着睡裤轻轻地碰他，继而钻进了他的裤管里。
周宴行并没有被惹怒，倘若被这小子三言两语扰乱了心神，那他就不是周宴行了。
“怕不是你强行赖在池湛家里，他不好意思把你赶走而已。”周宴行道，“前两天，听说你已经被他扫地出门了，连行李都收拾好了，这屋子里还有你什么东西？”
褚行宵：“……”
池湛的腿动了动，试图躲开对方若即若离的碰触，还要一心一用，听桌上人的对话，简直苦不堪言。
“……岑迟。”池湛吐出两个字，话里带着提醒之意。
岑迟微微笑了一下：“怎么了？”
还问他怎么了。
池湛总不能说“你碰到我了”，便拿起手机，打算给岑迟发短信，让他收敛一点。
但对方却是挑开他的裤管，再一次挨了上去。
“关你什么事？哥哥还没说什么呢。”褚行宵已经有点生气了，“我告诉你，哥哥不喜欢你，就算你是玉皇大帝也没用！”
池湛的手一抖，立刻收腿，趁对方还没有追回来，立刻踩在他的脚上，示意他不要动。
下一秒，周宴行看着褚行宵，冷冷道：“你以什么名义说这话？就凭你是他的‘男朋友’？”
气氛一瞬间静了。
戚颂正在喝水，闻言，动作一顿，他将水杯放回桌上，一双沉黑的眸望着身侧的池湛，缓缓地道：
“——男、朋、友？”
第84章 chapter 84
岑迟嘴角轻挑，饱含深意地看了池湛一眼，似乎早已预料到当下这个场面。
池湛：“……”
翻车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周宴行问出的那句话仿佛是一个暂停信号，褚行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下意识地看向池湛，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反问道：“难道还不够吗？”
故意听不出来周宴行话中的潜台词。
褚行宵的反应的确够快，在周宴行诈他的时候，飞速想好了应对措施，并没有露出破绽。
池湛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一个浪拍过去，把他整个人卷进了海里。
……完了。
在场四个人中，有两个人都被当成挡箭盘用过，周宴行这句话一出来，直接把谎言给戳得片甲不留。
但非常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并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戚颂也仅仅是询问了一句，随后便不说话了，平静地吃面，餐桌上只有餐具相互碰撞的轻微声音。
不知怎么，这种类似于暴风雨般的平静，反倒让池湛心里愈发不安。
“阿湛。”
这时，岑迟忽然开口，镜片底下的浅灰色瞳注视着他，声音里透着浅浅笑意，似是有点无奈，“……这么喜欢踩着我吗？”
因为怕岑迟乱动，所以才会踩着他，又因为刚才周宴行和褚行宵的话被分了心神，身体都僵住了，这才一直没有换姿势。然而经岑迟开口一提，便无端沾染上了暧昧的因素。
池湛立刻收回腿，警告地看了岑迟一眼，岑迟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然而褚行宵却是按捺不住了。
他就知道这医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哥哥，我跟你换个位置吧。”褚行宵面色冷冷，竟有几分气势，“毕竟有些人心怀不轨，总要预防一下才好。”
说这话时，褚行宵一直盯着对面的人，显然意有所指。
岑迟笑了起来，并不恼怒：“倘若你们换位置，只怕有人会更高兴。”
周宴行冷冷瞥了他一眼。
“行了，”池湛道，“都好好吃饭。”
池湛现在脑子里完全是一片乱麻，他以为还能再多撑一段时间，奈何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总是在最意料不到的时候打得你措手不及。
幸而桌上都是体面人，谁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撕破脸，除了褚行宵。但池湛目前还能治住他，场面勉强维持住了和谐。
但他总得解释，关于为什么已经有了“戚颂”这个网恋男朋友，突然间又多了一个偶像男朋友。
现在周宴行还对他和戚颂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他原本就对“男主播”心存芥蒂，倘若知道，有99.9％的概率要原地爆炸。
好好的一顿饭，硬生生吃出了火药味。
今早真应该看看黄历。
想必上面写的是：诸事不宜。
“哥哥，好吃吗？”褚行宵问，“你不喜欢吃酸的，我少放了点醋。”
自从周宴行给他这个“正牌男友”盖章之后，虽然是假的，但褚行宵突然就有底气了。
在这四个人当中，只有他是池湛的真男朋友。至于其他的，他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褚行宵做炸酱面的方式有点奇特，菜和料是分开做的，菜丝用醋跟麻油泡一泡，酸爽可口，不至于让面吃起来过于腻，池湛倒是觉得正好。
虽然这顿饭，他也没吃出什么滋味，注意力完全都在那几个人身上，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难怪没味道。”周宴行冷冷道，“醋放少了。”
褚行宵：“吃醋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是毫无目的地乱吃飞醋的人。”
池湛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褚行宵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正要继续挑衅，池湛轻咳一声，褚行宵只得暂时放弃和周宴行继续Battle的念头，并且把醋丢给周宴行：“喜欢你就多吃点。”
吃死你才好！
周宴行果真放了不少醋，看得池湛牙齿都要酸倒了，周宴行却是面不改色地吃掉了，低头时，脖颈的一枚玉坠顺势掉出来，半垂在空中。
“你平时不喜欢带饰品，怎么今天也开始带玉了？”岑迟道。
他问得太随意，池湛连开口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池秘书送的。”周宴行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也戴着什么，但只能看到红绳，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某种预感，他微微眯起眼，“你平时也不喜欢戴东西，最近转性了？戴的什么？”
“巧了，阿湛也送了我一枚玉。”岑迟笑道，“看来阿湛真是破费了，不知道是不是还送给了其他人？”
视线投向了戚颂跟褚行宵。
池湛：“……”
就只是送一份小礼物，你们也要互相攀比？
小学道德思想书里就已经讲过，做人不要太攀比，伤人伤己伤自尊。
戚颂自然也戴着池湛送的玉，只是平时没有人提，今天一有人提，便很明显地发现……
在场五个人中，只有褚行宵什么都没戴。
周宴行总算能够尽情嘲讽褚行宵了：“你怎么什么都没有？看来你在池湛心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啊。”
虽然对于自己并不是最独特的那个人，但褚行宵没有礼物这件事暂时压住了略微的不满，至于其他人，总是需要慢慢对付。
褚行宵一噎，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对啊，为什么只有他没有呢？
他明明，还跟池湛讨要了好几次。
可池湛一直都没有给他。
连周宴行都有。
褚行宵望着池湛，可怜巴巴的模样，小声道：“哥哥，我怎么没有呢？”
是因为讨厌他，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没有给他准备吗？
可在圣诞节那天，他还没有惹池湛生气啊。
池湛完全是忘了。
准备送给褚行宵的那枚蝴蝶玉佩可谓是命运多舛，先是不小心送给了周宴行，好半晌才拿回来，之后又是褚行宵的身份暴露，搬出了池湛的家，又马不停蹄地出差，直到昨天，原本池湛想给他，晚上又发生了那种事……
兵荒马乱，再三犹豫，到底还是没有送出去。
但看褚行宵伤心的模样，池湛又不好硬下心说没有你的，正要开口，周宴行却是哼笑一声：“他给你准备了。”
“不过，送给我了。”
褚行宵不可置信，池湛立刻道：“别听他乱说……其实那是……”
越解释越乱。
周宴行还时不时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因为准备得太多，不小心拿错了，是不是？不过到现在也没有给你，看来你在他的心里，也没有多重要。”
褚行宵气得要命，但又不好发作，池湛只得道：“确实是送错了，原本是想给你，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看褚行宵那模样，怕是已经快气哭了，池湛心里也不好受。
周宴行冷笑：“装，你再装，越示弱越可怜，他才会心软，我说的对么，池秘书。”
池湛：“……”
虽然很想反驳，但周宴行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他知道褚行宵可能在装可怜，毕竟他也知道，褚行宵肆无忌惮胆大妄为的模样，昨天晚上就是趁着他心软才趁虚而入，今天早上又装乖，池湛想发脾气，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褚行宵：“哥哥，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一句话就说了算的。”周宴行打断他，“池湛，跟我那么久，你总该有点自己的判断力，像这种人出现在谈判桌上，他示弱，你心软，最终只会输得精光。”
“只是吃顿饭而已，没必要上升到这么高。”岑迟却是再次开口，打断了周宴行的话。
周宴行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也没想到，你们两个随时随地都能吵起来。”岑迟道，“总得让人先把饭吃完，不是么。”
几人都不再说话。
一碗十分钟就能吃完的面，硬生生吃了半个小时，总算吃完的那一刻，池湛有种完成了艰巨任务的感觉。
“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很好奇。冒昧问一句，”岑迟一手执着玻璃杯，看向始终不作声的戚颂，“你们二人的性子，倒是天差地别，是亲兄弟吗？”
周宴行狐疑道：“什么亲兄弟？”
“你还不知道么。”岑迟慢条斯理地道，“上次在度假村那次就说过了，这位戚队长是小褚的表哥，也算是亲戚了。”
周宴行望向这两人，稍一打量，两人都带着泪痣，从某种角度上的确会有些相似感，但周宴行完全没朝那方面想过……
这个男主播跟褚行宵有关系，周宴行反倒一点都不意外，但他们都对池湛有意思，他容忍不了。
戚颂声音平静，冷淡地道：“是这样。”
在这四个人当中，戚颂对池湛的指向性其实是最明显的，他甚至不需要说话，或是与池湛有任何的互动，都足以令人感觉到他的威胁性。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没有真正受到威胁之前，大家都很有耐心地互相打太极，等对方沉不住气的那一刻。
池湛收拾盘子，四个人起身，跟着他一块收拾。
“你们去客厅吧。”池湛扶额道，“不用帮忙。”
一共就七八个碗，这一大堆人，厨房都不够挤的。
正好还给他时间，思考一下之后该怎么办。
戚颂却坚持将碗碟收起来，开始洗碗。
一时间池湛都有点恍惚了。
Seven在他家的厨房里洗碗。
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我来吧。”池湛道，“你可以先……”
戚颂没说话，只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淡淡的，并不具备任何危险性，也没有任何威胁，却让池湛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戚颂转过头，继续洗碗，池湛只得将手套递给他：“全国电竞比赛冠军的手，可不能沾上洗洁精。”
“没那么娇气。”戚颂道，垂眸，他的语气里听不出生气，浑身气压却有些低。
或许他应该和Seven解释一下，可他该怎么解释？池湛心想。
我和你表弟没有在一起，只是演戏。
但这种解释，未免有些多余。更何况他原本的计划，便是要告诉Seven，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一步怎么也跨不过去。
在池湛挣扎犹豫考虑说辞的时候，戚颂已经将碗洗干净了，池湛接过，擦干，放进碗柜里。
两人配合分外默契。
“你没有告诉我，他住在你家。”戚颂终于开口了，“因为我，让你很为难吗？”
他好像真的误会了。
池湛那一刻忘记了先前所想的种种理由：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戚颂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说是你的男朋友，你没有拒绝。”
池湛：“这件事……其实就说来话长了。你现在想听吗？”
的确，倘若要追溯，就要从褚行宵成为他邻居的那一天开始讲起。
而那时候，褚行宵并没有提起戚颂，也不曾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戚颂定定地望着他，微微抿起了唇。
片刻后，他摇头：“之后再说。”
他必须先搞清楚另一件事。
戚颂离开了厨房，池湛仍然呆着，到处擦擦抹抹，不想出去面对残酷的现实，门口传来轻微的撞击声，池湛打开门，扫地机器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关门，快关门。”
池湛不明所以，只听系统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更糟了！”
四个攻略对象的黑化值全都开了。
简直是闻所未闻。
就连系统都开始慌了。
池湛不明所以：“怎么了？”
系统：“…………”
“算了。”系统忽然间自暴自弃了，“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坚持到最后一刻，坚持就是胜利。”
主系统已经批准了它的可行性报告，在这个世界崩塌之前，可以顺利进入下一个世界，到时候还能拿到绩效。
至于这个世界，连带着各种黑历史都会一并封存，出不了事。
客厅里，几人各坐沙发一角，谁也不挨着谁，谁都不说话。
“褚行宵。”戚颂淡淡道，“给我过来。”
褚行宵起身，两人来到天台，池湛平日里会在这里种点花花草草，褚行宵自告奋勇，领下了浇花的任务，险些把花浇死，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忙找了花店老板答疑解惑，才把奄奄一息的小苗救了回来。
褚行宵一手插兜，靠在栏杆上，侧过头去看那朵险些死了，又被他救活了的花：“怎么了？”
只有池湛不在的时候，他才会露出原本的模样。
阴郁、不羁，谁也不爱搭理。
兄弟二人对峙。
“让你照顾他，”戚颂望着褚行宵，道，“你是怎么照顾的？”
第85章 chapter 85
小锅还在炉子上煨着，池湛有点怕锅烧干了，正打算叫褚行宵看一看，然而推开门一看，褚行宵跟戚颂都不在客厅。
池湛有点困惑，这时周宴行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冒出来：
“终于舍得出来了？”
周宴行抱臂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衬衫衣领的扣子随意解开两颗，似乎正在守株待兔，道：“看来你还瞒了我不少事情。”
“连表弟都住到你家里来了，你跟那个男主播关系挺不错的。”周宴行的尾音懒洋洋的，听不出有没有生气，但他越是表现得轻描淡写，越表示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好。
当然，这都只是推测，但以池湛精准的直觉来看，周总很可能已经处在发飙的边缘了。
池湛斟酌字句，道：“跟Seven没关系，我也是才知道他们是表兄弟的关系。即使他是我的朋友，也并不会损害公司的利益。”
周宴行：“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种事？”
池湛自然知道，周宴行所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但仍然装傻道：“那还能有什么？”
周宴行一直都不喜欢Seven，连池湛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周宴行却从来没有直接点明过理由，这次也不例外。池湛只能当他和Seven天生八字不合。
“你现在还打算继续收留那小子。”周宴行眸色危险，视线落在池湛被衣领遮挡住的皮肤，显然，上一茬还未过去，只是暂时按捺住怒气罢了，“继续在我面前装男朋友？我跟你说过，没用。”
周宴行向前一步，池湛便后退一步，后腰抵在桌上，无路可退。
“就算你有……”
“你们做什么呢。”岑迟刚从卫生间出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紧迫的氛围，他四处一扫，微微一笑，“这是在跳探戈么？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周宴行：“……”
周宴行瞥了岑迟一眼。
岑迟也戴着一枚玉。
周宴行原本以为，池湛只给他跟那什么“男朋友”送了礼物，没想到还有更令他血压飙升的，一送就送了三个人，简直要被池湛气笑了。
好不容易收到一份礼物，自己还不是独一份。
“没事别掺合别人的事。”周宴行冷漠道，“这么爱管闲事，怎么不去当居委会主任呢。”
周宴行跟岑迟看起来又快吵起来了，而且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吵架，两人明争暗斗，你嘲我一句我刺你一句，两个人炒出了百家讲坛的规模，池湛想打圆场都找不到切入口。
最后只得烧了壶水，给他们润润嗓子。
此刻，露台。
“怎么照顾？”褚行宵扯了扯唇角，道，“自然是尽心尽力了，哥哥很喜欢我。”
然而褚行宵这句话到底有些色厉内荏。
从知道池湛是戚颂的男朋友那一刻，他心里便总萦绕着隐隐的不安。
戚颂跟池湛认识的时间，似乎远比他要长，戚颂从来都不会给别人送礼物，更不会因为讲情面而回礼，高中时期，戚颂比他高几级，每到各种节日，便有不少人和他表白，或是送礼物。
戚颂从来没有收过。
甚至有人预测，戚颂大概这辈子也不会谈恋爱，因为他根本没有恋爱细胞，即便是和别人在一起，也丝毫不懂情趣浪漫。
在大家都跟风谈恋爱的时候，戚颂永远孑然一身，如同寒山之上最冰冷的那一簇雪，只能远远望着，捧起来便冷得彻骨。
“是么。”戚颂淡淡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褚行宵挑衅地看着他，道：“昨天晚上，我跟他睡一张床，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吗？”
戚颂竟是笑了下，道：“他对你的喜欢，只是把你当成弟弟，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褚行宵脸色一僵，立刻反驳道：“那又怎么样？总归现在，他是喜欢我的。”顿了顿，他抛下一颗重磅炸|弹，“而且我和池湛已经亲过了，你呢？”
立时，戚颂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这句话可比任何挑衅性的行为都管用，效果立竿见影。
快点恼羞成怒，跟池湛分手吧。
褚行宵心想，就算戚颂跟别人谈恋爱，他肯定都是重度洁癖的类型，别说亲了，牵手已经算是极限了……虽然这么想，但都只是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在比赛场馆前看到戚颂牵着池湛的表情，可没有半点不情愿。
褚行宵从未谈过恋爱，他觉得浪费时间，比起跟对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情话，搞暧昧，倒不如多听几场音乐会，到各处采风找灵感。独自一人可比拖家带口要轻松多了。
但现在他已经完全变了。
倘若有一个和池湛亲吻的机会，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褚行宵也一定要抢到。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褚行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戚颂的表情从未如此冷过，他一向都是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温度骤然低了五十度，视线所及之处俱成冰原，光是听声音，便令人心里漫起了凉意。
但褚行宵可不是被吓大的。
正如戚颂所说，褚行宵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叛逆到大，为数不多乖过的场面，都是在池湛面前。
“当然知道，不光如此，哥哥还主动抱过我，你有吗？”褚行宵道，“我跟他是恋人，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去问周宴行，哥哥是不是亲口和他承认过我们的关系。你不信我，难道也不相信周宴行的话？”
“感情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褚行宵道，“而且在你拜托我之前，我就已经跟他认识了，我问心无愧。”
“如果你觉得不好，你可以退出。”褚行宵道，“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戚颂的表情，却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没有被他激怒。
……为什么？
褚行宵心中不安越发浓重，正要继续挑衅，戚颂道：“够了。”
“在这场谈话之前，池湛跟我说了一句话。”戚颂平静地说，“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褚行宵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句话时，心下一沉，面上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虽然不清楚戚颂和池湛之间都发生过什么，起码圣诞节之前他们还都只是普通朋友，否则池湛怎么会在他说出他喜欢表哥的男朋友那句话时，无动于衷呢？
可现在，褚行宵不确定了。
戚颂望着他：“他说，你们不是真的恋人关系。”
“他怕我误会。”
那一刻，褚行宵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于这个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的表弟，戚颂其实没有什么感情。
大家族亲情观念本就单薄，大部分都是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逐渐耳濡目染，争权夺利，亲人相见分外眼红，戚颂与他们接触并不多，为数不多还能称得上相处得来的，便是褚行宵了。
但倘若不是因为池湛生病，褚行宵又正好在池湛所在的城市，戚颂也不会去拜托他。
一次两次，戚颂当巧合，事不过三，褚行宵绝不是会乖乖喊别人“哥哥”的性子，单是这一点，便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池湛会喜欢褚行宵么？这个念头，偶尔也会犹如鬼魅般飘过，之后再悄悄离去，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阴影，残留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期间周宴行接了个电话，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宴行没有继续呆着，只对池湛道：“明天上班前记得吃早餐，再空着肚子上班，我就要将吃早餐这一项纳入绩效考核范围了。”
“……好的。”池湛道。
“你跟那个男主播没关系，对么？”周宴行仍然不太放心，毕竟“男主播”跟他表弟两个人还都在池湛屋子里，对他虎视眈眈。
岑迟则是一手托腮，微微侧着头打量池湛，笑着冲他眨眨眼睛。
“阿湛，说谎之前，也要先考虑一下周围的人。”
周宴行转头，望着岑迟：“你什么意思？”
池湛的心一瞬间又抬高了，立刻道：“岑医生，你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岑迟的信息网未免太发达了，连周宴行都不清楚的事情，岑迟却是明明白白，甚至于池湛有种已经被看透了的感觉。
被下了逐客令，岑迟不恼，也不强行呆着，他看了眼腕表，笑了笑：“正好我的会诊时间到了，这就该走了。”
周宴行不满于岑迟的欲言又止，岑迟却不再说话，只慢条斯理地开始穿羊绒大衣，又系上扣子，风度翩翩，冲池湛道：“感谢招待。”
和文质彬彬的岑医生一比，周宴行简直就像个流氓。
周宴行十分看不惯岑迟装模作样的姿态，虽然这人平时也挺端着，但起码那时候，周宴行并不觉得他是个心机男。
偏偏池湛还很喜欢岑迟这种表面君子。
两人一起出门。
周宴行面无表情：“你刚才想说什么？”
“阿湛跟你口中的‘男主播’，关系远比你想象中要亲密。”岑迟不急不缓地道，“与其跟我斗，不如再看看其他人，你公司里那个小歌手也不是吃素的。”
周宴行听到岑迟叫池湛“阿湛”，便一阵火大，有种自己的宝贝被其他人抢走了的恼火，然而岑迟这句话让周宴行暂时忽略情敌关系，皱起了眉。
“你总叫别人‘男主播’，那位戚队长可不是什么男主播，而是获过全国奖项的专业电竞选手。阿湛是很崇拜他的。”岑迟道，“起码和你比起来，阿湛会更偏向他。”
周宴行太阳穴一跳：“哦，是吗？”
恨不得当下就返回原路，让池湛在他和男主播之间必须挑一个出来。
池湛会不选他？
“更何况……”岑迟慢悠悠地道，“你知道阿湛和褚行宵是假情侣，却不知道，真正有名分的人，是他表哥。”
周宴行的脚步一刹那顿住，面沉如水。
“你说真的？”
眼看着周宴行的怒气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攀升，岑迟道：“现在看来，并非全是真的。”
起码，在他们没有失去攻略对象这个身份之前，谁都没有办法真正得到池湛。
岑迟敛下眼，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成为跟池湛一样的身份呢？
池湛对周宴行和岑迟的对话全然不知，他每隔五分钟，便忍不住看向露台。有一道玻璃门挡着，隔绝了音量，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看到这兄弟俩一左一右背对池湛站着，戚颂的黑风衣搭在椅背，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随风簌簌扬起，身材颀长，单单随意站在那里，便是一张完美的模特照。
褚行宵则更夸张，黑发乱翘，但也很帅气，穿一件T恤，单手插兜。这T恤穿在池湛身上是休闲风，穿在他身上便没由来地多出了懒洋洋的的，桀骜不驯的气质。
两人穿着夏天的衣服在零下十几度的露台呆了足足几十分钟，戚颂率先转身，推门出来。
褚行宵却迟迟未动。
池湛担忧道：“冷不冷啊。”
露台本就风大，不知道是不是冻的，戚颂的面容透着冰一般的冷白，睫毛似乎都覆上了一层寒霜，周身透着寒气。
他那么怕冷。
池湛真怕把他吹感冒了。
池湛正要将小猫咪手炉通上电，戚颂垂眸，手指轻轻握住他伸向手炉的手，道：“冷。”
池湛试探道：“那我给你加热一下……”
“不要。”戚颂依旧不看他，气压却有些低。
不太正常。
褚行宵究竟和他聊了什么？把人聊成这样，感觉都快自闭了。
能够当手模的手自然好看，修长宛若艺术品，但现在池湛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戚颂的温度真的很冷，似乎在外面一吹，便迅速失去了体温，也难怪平时他会穿那么厚。
可今天，为什么穿了很薄的外套呢？
池湛颇为无奈，思考了会，道：“那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可以抱着我吗？”戚颂道。
当戚颂靠过来，轻轻在沙发上抱住他的时候，池湛还是懵的。
戚颂轻轻抵在池湛的颈侧，侧脸弧度直到下颌线的弧度几近完美，肤色近乎透明般的白，沾染了寒意，与池湛的体温相融，寒意逐渐褪去了。
池湛很少与戚颂这么亲密，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但看戚颂神情郁郁，显然因为一些事情情绪低落，他也不好推开他，便一手缓缓搭在他的肩上，任由戚颂靠着他。
好像一只冬眠的，无重量的猫咪。
“发生了什么，可以和我说吗？”池湛道，“不想说也没关系，但……”
“可以亲吗？”戚颂又问。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依然是冷静的，淡漠的，然而沉黑的眼瞳直视池湛，随后，缓缓落在了他的唇上。
仿佛是在引诱。
池湛险些就要答应了，张口的下一秒立刻清醒过来。
“不行，这里是客厅。”
戚颂却只是默默地看着池湛。
仿佛要盯到他说好为止。
池湛是绝对不会动摇的，褚行宵还在露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要是被他看到……
那场面简直无法想象。
但戚颂依然贯彻了他一如既往的风格与理念，敌不动我动，他缓缓靠近池湛，池湛几乎要被他那双眼睛吸进去，呼吸都滞住了。
两人呼吸交错，是最为暧昧的距离，戚颂的神色又是那么冷静，却似乎带着蛊惑的意味。
时间都为此静止，掉一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吱呀——”
玻璃门再次被人拉开。
池湛猛然惊醒，正要推开戚颂，戚颂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然而在褚行宵眼里，那位置无比巧妙，就仿佛戚颂在跟池湛接吻。
第86章 chapter 86
那一吻蜻蜓点水般，并不带暧昧含义，反而很纯情，仿佛只是想亲他一下。
池湛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戚颂又亲了他一下，才退开一点。
一回头，褚行宵站在露台上望着他们，身体明显紧绷起来，眼神仿佛在喷火，那一瞬间，池湛几乎以为褚行宵要打人了。
戚颂迎上褚行宵的目光，两人视线仿佛擦出了无形的火花。
下一秒，褚行宵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从一人面前走过，走路时甚至带起了小风，随后只听“嘭”地一声，褚行宵开门出去了。
他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就穿一件T恤出去。池湛有点担心，想给褚行宵打个电话，却发现他手机就在桌上。
“不用管他。”戚颂似乎早就预料到褚行宵这一行为，平静道，“他不是小孩了。”
“真的没问题吗？”池湛仍有些担心，戚颂却道：“现在可以说了。”
池湛已经完全忘了刚才他们聊了什么，戚颂提醒了句：“你跟褚行宵的男朋友关系，是怎么回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
既不能说真话，也不能编得太假，戚颂不是褚行宵，没那么好糊弄。
池湛：“……”
褚行宵站在门口，走廊里开着窗户，保洁每天都会定时开窗通风，保持清爽，这就导致室内外温差极大，室内零上一十度，室外零度以下，连穿堂风都仿佛结了冰碴。
然而寒冷也无法让褚行宵平静下来。
在看到两人接吻的时候，怒意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瞬间涌上大脑，
半是生气，半是委屈。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他跟池湛什么关系也没有，即使是冲过去揍戚颂一顿，池湛也不会心疼他，只会觉得他无理取闹。
可他们明明、明明就已经做过那种事情了，池湛看上去也不是不喜欢他的样子，为什么就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但刚出了门，褚行宵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走？戚颂摆明了就是要气他，把他赶走，这么做不是正合他意了？
但现在再回去，显然也不合适，一定会被笑话。
褚行宵烦躁地在门口转来转去，哥哥会来找他吗？但这个念头起了数分钟后，仍然没有开门的动静，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池湛并没有出来找他。
哥哥一点都不在乎他。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他。
褚行宵打小便是天之骄子，虽然上头有个表哥压着，但褚行宵的性格天生受不了委屈，一旦受委屈，便立刻要反击回去。可对池湛，他能怎么办呢？
既不能强求感情，又不想自己离开，没人给台阶，那他就自己搭个台阶。
池湛绞尽脑汁，给戚颂编造了一个故事，大致意思是为了拒绝朋友介绍的朋友，所以在网上找了个“虚拟男友”来挡锅，结果演戏演着演着被周宴行发现了，没办法只得继续假装下去。
陶然，对不起，这黑锅你先背一会吧……
半真半假的谎言果然扑朔迷离，分不清真假。戚颂听后，沉默了许久，道：“为什么不找我？”
明明是他先和池湛有关系的。池湛：“那时候和你才认识，不太熟，不方便开口……”
戚颂看了他一会，轻轻地道：“为什么忘了呢。”
池湛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某些预测，但都只是没有依据的推断。
“是生病了吗？”戚颂想了想，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失忆？”
池湛自然不可能告诉戚颂他是NPC的事情，他怀疑自己的记忆被重置过，但即便如此，他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只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现在唯一有可能寻找到的答案的切入口，就是Seven了。
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有他知道。
戚颂：“那些不重要。”
他原本就是个锯嘴葫芦，他不想说的话，别人绝对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原本两人在网上聊天，Seven就对那段经历闭口不谈，大概是被他伤到了，池湛也不敢问，生怕勾起了他的伤心回忆，一怒之下把他给删了。
现在池湛好奇得要命，但又不太敢问……两个人的关系一旦从线上转到线下，就更难开这个口了。
戚颂似乎知道池湛想问又不敢问的矛盾纠结心态，望着他，突然来了一句：
“当初是你先找我，问我要不要当你的男朋友。”
池湛傻眼了：“什么？”
以前的他，那么勇吗？
“然后……你就答应了？”池湛道。
他几乎都能想到之后的剧情，Seven答应了他，然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下线后，Seven苦等他六年……无比狗血，无比离奇，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没有。”戚颂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拒绝了。”
池湛：“？”
“我跟你说，我不会跟任何人产生恋爱关系，以免某人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你依旧对我紧追不舍，每天上线蹲点抓我，一上线就邀请我，我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答应你。”
池湛：“？？”
以前的他，居然是这么死缠烂打的类型？简直无法想象！
戚颂的嘴角微微勾起来：“你信了？”
池湛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戚颂是在逗他玩：“你……居然骗我？！”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上去一本正经这辈子都不会说谎的Seven，居然也学会了编故事骗人！
“前面是真的。”戚颂补充道。
池秘书石化了。
他以前……可真是做了别人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现在更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现在，换成我追你了。”戚颂把小猫咪暖炉放到池湛的手里，垂眸道，“答应我的话，就把牛奶给你，让它陪你玩。”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池湛有多喜欢小动物，旁人大抵都是看不出来的。奈何他养自己都费劲，平日里工作又早出晚归，不方便照顾宠物，每次只在宠物店驻足片刻，再遗憾离去。
现在居然有人要把猫送给他！池湛想到牛奶，心都要化了，实在难以抵挡诱惑，险些就要答应下来了。
“滴滴，清扫模式启动。”扫地机器人突然开始运转，沿着地板到处胡乱清扫，“请注意脚下，请注意脚下。”
池湛顿时清醒过来，艰难地道：“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些。”
戚颂：“不要吗？”
池湛：“……不要。”
这两个字，他说得甚是艰难。
然而对上系统的电子眼，池湛想起了系统的提醒：
按照原计划进行，不能心软！
他现在，也要和戚颂说，其实他有一个男朋友？
不，现在绝对不行。经过前两个人的前车之鉴，池湛发现，说出这种话，不但不会让他们放弃，反而越挫越勇，锲而不舍。
可戚颂好像……不太一样。
他太特殊了。
根据池湛的观察，戚颂的道德底线应当属于这四个人当中最高的了，而且性子也是最稳定的，不会动不动就和周宴行一样大发雷霆，也不会跟岑迟一样高深莫测，至于褚行宵已经被他气出家门了暂时不考虑……
综上所述，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余地的。
毕竟之前他和颂光提分手，对方也只是几天没上线罢了。
但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
戚颂低头时，领口的玉坠掉出来，落在半空，仍带着他的体温，池湛轻轻戳了戳：“你一直戴着呢。”
“嗯。”戚颂漫不经心应了声，忽地想起什么，道，“之前在店里买的那几枚，都是送给你‘朋友’的？”
除了周宴行以外，和他并没有太多相处的医生竟也有池湛送的玉。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还叫他“阿湛”。
这么亲密的称呼，池湛也不曾拒绝。
他们一人之间的关系，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池湛总共就买了五枚玉佩，今天在场的人便有二个人都戴了，算上褚行宵有一枚，剩余的一枚，是给谁的呢。
池湛：“……是的，他们平时都很照顾我。”
买礼物的时候，池湛没想那么多，也没想到戚颂全都看在眼里。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池湛心跳一滞，迅速起身，有些不自在地道：“……要不要一起打游戏？你送我的键盘，我还没用过。”
戚颂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浅淡地“嗯”了声。
池湛不想说的时候，他不会勉强他。
可戚颂也不知道，他能装不在意到什么时候。
褚行宵也仅仅只是一根导|火索罢了，而这场爆炸，注定会在未来的某天发生。
戚颂已经很久没有登陆颂光的号了，两人登陆时，信息同时跳出来：
您的男朋友[池池宝贝]已上线～
您的男朋友[颂光]已上线～
池湛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才发现戚颂给他的备注。
脸颊的温度一下就上来了。
偏偏这时候戚颂扫了他一眼，池湛偷看的行为被当场抓包，只得道：“你给我备注的名字……”
戚颂却气定神闲，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是你要求的。”
“以前，你还会叫我亲爱的。”戚颂道，“让我叫你宝贝。”
池湛血压都升高了：“这……”
这怎么可能？！
他以前居然是这么腻歪的性格吗？
池秘书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他不但被格式化过，连性格都变了吗？
看到戚颂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时，池湛终于反应过来：“你又骗我？！”
“不行吗。”戚颂道，“连猫都不要，猫猫头生气了。”
第87章 chapter 87
陈澈总算把今天的任务打完了，手指都麻了，到处嚷嚷着好累好累，道：“戚队怎么还没回来？都下午了，该不会还在池秘书家吧。”
看别人谈恋爱，陈澈都没什么实感，自从戚颂开始谈恋爱，带给他的暴击是一波接着一波。
明明也没有刻意秀恩爱，怎么就让人那么羡慕呢？他也好想和池秘书谈恋爱啊！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被戚队听到，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文安：“你现在的表情，就和那什么谈恋爱要死要死团的人一样……”
陈澈正色道：“我只是单纯的羡慕嫉妒而已，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吗？”
陈澈敲了两下键盘，正打算退出，忽然发现池秘书在线，立刻求邀请，然而对方已经在匹配中了，只得遗憾离场。
“咱们来打一把吧？”陈澈说，“池秘书也在打游戏，可惜已经开了，不知道下把能不能一起。”
“你刚不是还说再也不想碰游戏了？”文安道。
“刚才是刚才，”陈澈开始废话文学，“和现在能一样吗？而且我的直播时长还没凑够。”
文安一脸无语，被陈澈强拉进房间匹配。两人都心不在焉，陈澈分屏出去开直播系统，拉回游戏界面已经进入选角色阶段了。
“家人们，我来直播啦，今天来打路人局。”
文安起身倒水，陈澈忽然“卧槽”了声，那声音里充满了震惊，还是三声。
“不会吧，我们匹配到的对手，好像是池秘书和……一群陌生人。”
“没有戚队？”文安也开始研究。
陈澈再一仔细看看，更震惊了：“我没看错吧，池秘书怎么跟其中一个人还有情侣标啊？”
“难道戚队他……真被绿了？！”
居然还有人会绿戚队！想想怎么就这么爽……啊不，这么不可思议呢！
其实这游戏里打着情侣标不是游戏情侣的也一抓一大把，尤其是最近游戏为了促进互动开启了情侣模式，完成任务就有丰厚的奖励，一堆人凑对子赶热闹，倒也不奇怪。
就连陈澈也有点想和文安搭个情侣标拿奖励，被无情拒绝了。
“你先把直播关了。”文安道。
池湛也没想到，随随便便一匹配，就匹配到了陈澈。也不是他主动发现的，陈澈用的是队号，明显得根本无法忽视。
陈澈刚直播不到一分钟，就把直播给关了，随后火速回归战场，开始研究和池秘书挂情侣标的究竟何人是也。
陈澈这边火急火燎，文安却是已经淡定下来了。
“也是男的？”陈澈开始拿着放大镜地毯式搜寻，“哦，叫颂光啊，怎么回事，名字里也带一个‘颂’，和戚队还撞名字！难道戚队是替身，这位才是正主？！”
文安：“……你该去看看脑子了。”
“诶，”池湛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对面是陈澈吗？”
原本是准备打两局匹配顺便做任务，顺手拿了射手，刚开局，对面打野就跑下来抓他了，池湛还没来得及跑，打野头顶冒出一个气泡：
池秘书，是我！是我啊！
池湛看了眼他的ID，这才确定他们居然和陈澈匹配成对手了。
那他是打……还是不打呢？
戚颂：“不用管，打。”
“真的可以吗？”池湛看了看还在兴奋给他发各种爱心微笑小表情的陈澈，有点犹豫。戚颂已然上前，晕眩了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对于曾经队友的宽容，淡淡道，“放水才是在羞辱他。”
是的，这群人可是专业的电竞选手，手下留情只会被当做是看不起，虽然心里仍然存着小小的疑惑，但他已经被说服了。
戚颂的技能已经开了，池湛大招正好回转好，一通丢过去，原本血量就很脆的打野直接横尸草丛，头顶甚至还保留着爱心的表情。
陈澈：“……”
陈澈：“我怎么死了？！”
文安：“谁让你非要上去招惹池秘书，还发爱心……你真觉得戚队不在意？”
陈澈一脸麻木：“我现在就去加入那个什么谈恋爱要死要死团！”
轮到池秘书是对手的时候，戚队只会跟他一起躲草丛里含情脉脉地对视，轮到他就是毫不留情地噼里啪啦，双标的未免也太明显了！陈澈悲愤地想，他一定要把场子讨回来！
然后就是被池湛和戚队联合起来虐菜。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池湛犹豫道。
陈澈的战绩已经垫底了，一个打野，经济甚至没有辅助高。
对此，戚颂只有一个评价：“别把他当人。”
池湛用键盘的时候，还有些生疏，他平时用手机更多，刚开始用电脑，快捷键还记不住。
不过这键盘的手感确实很好，纯黑的键身，与一旁小小的酷酷表情的猫猫头图案相得益彰，简直把池湛萌化了。
“闪避应该是……”池湛正在思考，他的手被握住，带着他按下一个键。
池湛手忙脚乱，一个一个地按，头顶浮现出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戚颂的嘴角微微翘起来，被池湛发现了：“你是不是在笑我？”
“新手都是这样。”戚颂道。
“你刚才就是笑了。”池湛道，说起技术，他比陈澈菜多了。
“不是笑你技术不好，”戚颂道。
猫猫头不需要技术，只要可爱就够了。
戚颂轻轻敲了一个键，继而，键盘忽然亮了起来，并不是那种很炫目的光，只一瞬间，光就消失了。
池湛：“？”
这种键盘通常都自带酷炫的背光效果，但怎么只有一秒钟？池湛心想是不是没电了？才拆开包装，难道还需要充电吗，等会去找说明书看一下好了……
打游戏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外面天都快黑了，戚颂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教练找他，临时有点事，需要取消休假时间了。
戚颂穿上风衣，池湛很少见他在冬日里穿这种修身款男装，平日里向来是羽绒服围巾不离身，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被发现之前迅速移开视线。
戚颂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池湛偷偷扫过来的视线，只当作不知道，修长的手指系上扣子，戴上围巾，对池湛道：“我先走了。”
池湛：“路上小心，外面可能要下雨……我给你找把伞。”
这时他才发现，本来要还给岑迟的雨伞，还原封不动地摆在架子上，顿时无语。
岑医生来了一趟，来了个寂寞。
戚颂接过伞，却没走，只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池湛。
池湛不明所以：“还落了什么东西吗？”
戚颂：“男朋友，亲一下再走。”
池湛：“……”
“谁……”池湛不知道怎么，只觉得面上一瞬间热了起来，大概是血液上涌导致的，甚至于说话都有些卡绊，舌尖抵着上颚，冷静了一下，才顺利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谁是你男朋友？分手了，不亲。”
戚颂也不说话，半张脸埋在柔软的针织围巾里，但不知道怎么，池湛看着他，突然就想起来一个表情包：
猫猫头垂耳朵.jpg
猫猫头可怜，猫猫头求亲亲。
不……不行，不能心软！
池湛正想过去开门，经过戚颂的时候，对方抬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袖，随后倾身，在池湛的唇上亲了亲。
随后道：“亲了，不分手。”
池湛愣是说不出话来了。
戚颂开了门，冲池湛道：“外面冷，不用送了。”
室内与门外完全是两个温度，冷风嗖嗖地灌进来，门刚一打开，池湛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褚行宵。
池湛：“？”
池湛完全没想到，褚行宵居然没走，而是一直坐在他家门口：“你怎么……”
褚行宵这回倒是没有纯穿个T恤，而是加了个冲锋外套，饶是如此，依然不太暖和。
戚颂：“你这是干什么？”
褚行宵：“我想在这儿坐着，不行吗？”
这两兄弟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一见面便是剑拔弩张，唇枪舌战。
戚颂：“你没地方住么？”
褚行宵不看他，只看着戚颂身后的池湛，并且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比小狗还可怜。
戚颂可谓是遇到了对手。
在卖萌这一块，他们可真不愧是表兄弟，各有各的拿手项目。
池湛也没想到，褚行宵先前那么气冲冲地离开，还以为他要回宾馆了，谁知道却没走，在这里硬生生坐了一下午。
可让他回去，手机还在这里，他家还在装修，回去了也没地方坐。池湛总不好冷血无情地把人赶走。
戚颂道：“跟我走。”
褚行宵警惕道：“干什么？以前你也没管过我，现在也别管我。”
戚颂微微拧起眉头。
褚行宵从小虽然脾气不算好，但意外地讨喜，或许是因为他原本的年龄小，装起乖来分外逼真。
而池湛又是个心软的人。
倘若是几小时前，戚颂或许还不会把他当成对手。
但现在，小瞧对方就是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戚颂绝不会给他机会。
褚行宵起身，有点踉跄，站直了，朝池湛道：“哥哥，外面好冷。”
褚行宵就很像生气了飞速找个角落蜷缩起来，谁也不给看，然而没人关心的时候，又一点一点挪出安全区域，试图夺回主人宠爱的狗狗。
自己搭了个台阶，自己下。
池湛正要说话，戚颂冷淡道：“没地方住，我来安排，别麻烦他。”
褚行宵完全无视了戚颂的这句话，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池湛：“哥哥，你嫌我麻烦吗？”
戚颂也看着池湛。
现在池湛成了做决定的那个人。
池湛：“……”
现在是什么情况，猫狗大战吗？
第88章 chapter 88
这两人之前的关系都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尤为剑拔弩张，仿佛抢了他俩谁的老婆似的。池湛一阵头疼，偏心谁都不行。
就在这时，戚颂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似乎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池湛道：“你先去忙吧，这边我来处理。”
戚颂迟疑了一瞬，眼神警告褚行宵不要乱来，之后对池湛道：“这几天我都会很忙，看不了消息。”
池湛：“知道了，这段时间不打扰你。”
“虽然看不了信息，”戚颂望着池湛，声音变得有点轻，音量只有他和池湛两个人能听到，“但可以接电话。”
戚颂离开了。
褚行宵对于戚颂公然在他面前撩池湛的行为很不爽，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见池湛要关门，便黏了过去。
“先进来。”池湛简直是拿褚行宵没脾气了，本想说为什么不敲门，不打电话，又想起来他手机落在家里没带走，“你经纪人怎么不管你？”
褚行宵：“今天是休息日，不接别人电话。”
池湛：“……”
“你明天要回去工作了吧。”池湛试探地问，“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褚行宵：“明天和哥哥一起去公司，没有其他安排。”
行，直接把他的试探给反弹回去了。
正说着，池湛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味，想起来一件事。
糟了，锅上的汤还没关火，不会烧干了吧？
“没事。”褚行宵道，“就是要炖久一点才好喝。”他看了眼，时间正好，关了火，舀出一碗黄澄澄的浓汤，“尝尝我的手艺。”
池湛从来没见过这种汤，一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尝了一小口，顿时被折服了。
味道简直是……惊为天人！
褚行宵却神神秘秘的，并不说答案，只看着池湛喝汤：“好喝吗？”
池湛的碗已经空了，足以表明态度。
褚行宵自己也喝了一小碗，随后便不喝了，又给池湛盛了一碗，正好这时候陶然发来烤肉诱惑图，池湛给陶然发过去一张照片回击。
陶然发过来三个感叹号：哇！佛跳墙诶！我也想吃！
池湛跟着震惊了。
陶然：不过最好少吃点，我一个朋友之前吃这，流了三天鼻血，太补了。
池湛：……
池湛瞥了眼一旁的褚行宵，这小子还一脸纯良，殊不知狼尾巴都要藏不住了。
“今晚你睡沙发。”池湛面无表情道，“没商量。”
褚行宵：“……”
褚行宵的计划落空，充满怨念地望着池湛，池湛不为所动，引狼入室的事情，干一回就够了。
铁石心肠地丢给褚行宵一床被子，褚行宵彻底蔫了，但时间也晚了，不再闹他，乖乖抱着被子去睡觉。
躺在床上，池湛却毫无睡意，翻来覆去，浑身燥热。
……或许是心理因素。
池湛喝了一杯水，感觉好点了，然而仍然睡不着，便打开手机随便翻翻，给上回的虚拟男友服务打了个五星，没过多久，客服便来了消息。
客服：亲亲，看来您对X非常满意呢，这里有一个问卷反馈表，填完会送给亲亲一个小惊喜呢～
池湛点开看了看，问卷简要询问了他对X的评价，以及改进之处，顿时一头问号。
这东西有什么需要填的必要吗？
客服：亲亲，这是为了下次能够更好地为您服务，现在的赛道竞争激烈，大家都要兢兢业业地努力呢。如果觉得X在技术上还有值得改进的地方，请不要大意地填写吧，下次一定会尽善尽美的！
现在的虚拟男友都这么卷了吗？
客服：收到亲亲的问卷啦，送给亲亲一份小礼物，向您发送一份商品链接，请查收～
池湛点开一看，是一张免费哄睡券。
客服：亲亲，咱们是绝对保质保量，只要下单，不睡着绝对不会停下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有歧义呢？
池湛点开，券随机指定店员服务：“都可以选？”
客服：亲亲，现在其他店员都已经休息啦，我和X沟通过，他可以接这一单哦。
池湛：“……”
他和X就隔着一面墙，还需要接单吗？
下一秒，X给他发来信息：你好，哄睡服务？
对方向您拨出一个语音通话，是否接听？
池湛不知道褚行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起电话，里面的声音很正经。
“您好，是54349吗？我是您今晚的哄睡员X，希望能够陪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还54349。
褚行宵正经起来还是挺……正经的。池湛听到他的声音，反倒有了些困意，随口道：“你怎么还不睡？”
对面传来了翻书时轻微的摩擦声，褚行宵的声音很严肃：“这是我的工作，在您睡着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睡的。”
还挺有模有样的。
“行，读吧。”池湛道。
“可以包现场哄睡。”褚行宵道，“您距离我只有不足十米的距离，需要我过去吗？”
池湛很快回道：“不、需、要。”
褚行宵计策失效，池湛铁了心不让他进屋，只得读书，拿起上次没读完的大部头，发誓要撑过第一页，刚读到一半，他和池湛两人都睡着了。
次日，公司。
度过愉快的周末后，再一次陷入了紧张的工作氛围中，最近已经开始安排年会了，年会之后便是长假，然而那只是对公司的普通员工而言。
放假是剧情的高发地点，在这段时间里，反而是玩家最好攻略的时间段，而最近，池湛发现，进入游戏的玩家变多了。
“抱歉，您不能进去。”前台小姐面露微笑道，“需要提前预约哦。”
“啊？怎么还要预约啊。”那人失望道，“预约要多久？”
“周总的空闲时间在周四下午。”
“那还要等四天？救命，这年头想见攻略对象一面都这么难吗？”那男生扶额，转头看到池湛戴着总裁办的工牌，立时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你好啊，池先生，哦不，池秘书，那个……”
池湛：“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个……那个……你能给我点帮助吗？我想见周宴行。”那男生有一双小鹿眼，看上去很是天真可爱，“你是高级NPC吗？应该会给我提示吧？”
鹿笑是个新手玩家，还没能从平面2D恋爱游戏的思路里转过弯来。
但全息游戏也没什么区别嘛，问前台就只会一遍遍地重复“您没有预约，不能进入”，他已经询问了不下五十遍，才确定没有什么“问N遍开通隐藏剧情”的彩蛋。
而池湛显然和其他NPC不太一样，颜值超级高，简直就跟旁变的人格格不入，肯定是个有用的NPC吧！
现在的游戏攻略组已经将四大男主的信息公开了，倘若不是看过攻略，他几乎都要以为面前这个男人也是攻略对象了。
这游戏开服一个月，都没有人成功攻略下其中任何一个男主，目前已经被列入高难游戏榜了，引入了不少好奇的新玩家，鹿笑也是因为这点才入坑的，却没想到这游戏竟然如此真实——
身为一个普通人，他甚至连总裁的面都见不上。
鹿笑简直哭笑不得，但他不信邪，是游戏就总有破解的办法，但其中的关键性线索究竟是什么呢？他只能无头苍蝇般地乱找一气。
池湛沉吟片刻，引着鹿笑朝一旁的会客室走：“请先和我来。”
不会吧，误打误撞居然真的让他解锁攻略的成功方式了？鹿笑简直喜极而泣，随后他又瞥了池湛几眼，总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人难道也是玩家吗？不太像。
“怎么称呼您？”池湛礼貌道。
“我叫鹿笑。”
“您找周总，是有什么事情呢？”池湛让鹿笑先坐下，给他泡了一杯茶。
鹿笑端着茶，听到这话愣住了，他找周宴行什么事？那当然是为了攻略啊！不，不对，这难道是游戏设置的考验？如果没有答出正确答案，就会和攻略对象失之交臂？
支支吾吾半天，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抽了个身份。
游戏内会免费送一次身份抽取机会，好身份都是SSR，爆率低，氪佬除外，他抽到身份看了一眼，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身份，但好像和周宴行有点关系。
鹿笑读自己的身份卡：“是周总母亲为他挑选的第一千一百一十一个……相亲对象？”
读到这里，不光池湛，连鹿笑都沉默了。
这个数据的意思，难道是之前已经有这么多玩家和攻略对象相过亲，而且一个都没成功？
“是这样啊。”池湛点头，“我去问问周总的意见，您稍等。”
池湛已经很久没怎么见到玩家了，突然见一个，还有点新奇。
他的NPC面板都要积灰了。
池湛下意识点开看了眼，果不其然，周宴行对鹿笑好感度是0，他正要关闭面板，忽然察觉到周宴行的名字旁边，有一个黑色的符号，似乎是一个恶魔头的图案，一半填充了黑色，另一半则是白色。
池湛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图案。
周宴行办公室里高管进进出出，都在汇报工作，池湛想了想，泡了杯咖啡送进去，顺便写了张便签，以便周宴行喝咖啡的时候能看到。
周宴行果然很忙碌，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叫池湛进来。
池湛进办公室：“周总，鹿先生想见您。”
周宴行：“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见。”
池湛早就知道周宴行会是这个反应，委婉道：“但他是您母亲为您介绍的第一千一百一十一个相亲对象……真的不见吗？”
“池秘书，”周宴行打量池湛，“这么关心我的人生大事，不如你来帮帮我？”
第89章 chapter 89
关于相亲这件事，周宴行向来是有空就去，没空插空，因为如果他不见，林女士便会给他打来慰问关心电话，询问他对相亲对象哪里不满意，并附上自己的评价数条，把那些相亲对象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周宴行不堪其扰，最后学聪明了，要么就选在工作日的午餐时间，大家上完班，顺便吃顿饭就当是拼桌的陌生人，吃完就潦草交差：很好，没看上。
到后面每个月的相亲名单快比他公司员工人数还长，周宴行便开始尝试拒绝，譬如工作太忙，今天太累，在飞机上马上起飞了挂了诸如此类的理由。
被他拒绝的那些人，总会在公司里，或是上下班的路上莫名其妙和他偶遇，仿佛遵守着某种奇怪的能量守恒定律：欧皇不会一直欧，非酋却可以非一辈子。
全世界似乎都很希望他结婚，仿佛不结婚就会死。
周宴行好整以暇地望着池湛，道：“怎么不说话？”
池湛心想他要说什么，难道要问“怎么帮”，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微一欠身，只得道：“如果您不见，那我就……”
“等等，”周宴行似乎改变了主意，思忖片刻，道，“把他请进来。”
鹿笑战战兢兢地被池湛带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突然间有点不敢进去了。
他刚才刷论坛，突然发现，在玩家攻略区，周宴行被称为是“恋爱杀手”，这帖子底下盖了一千多层楼，聊得热火朝天。鹿笑翻了翻，都是控诉周宴行冷漠无情无理取闹的，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全是一行字：
你知道为什么没人能攻略成功吗？因为攻略周宴行的玩家全都死了。
鹿笑：“……”
救命，这不是恋爱游戏吗？为什么突然变成恐怖故事了！
等待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周宴行会不会有什么技能，比如和他对视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那个……池秘书。”鹿笑站在门口，半是畏惧半是求助地望着池湛，脸色煞白，“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进去？”
池湛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这……不合适吧？”
鹿笑平时就胆小，连恐怖电影都不敢看，现在已经开始两股战战了，见池湛拒绝，连忙抓住他：“没什么不合适，可以吗？”
说着，他充满希冀地望着池湛。
池湛只得道：“好的。”
周宴行正在把玩一支钢笔，见两人进来，鹿笑拽着池湛的袖子，挑了挑眉：“你是林女士介绍的？”
鹿笑愣了一下：“林女士是谁？”
周宴行客气道：“我妈。”
鹿笑：“噢是的。”说完又没话了。
周宴行：“你总拉着我秘书做什么？不拽着人你就会失去重力飘到天上吗？”
他瞥了眼池湛：“先出去吧，等会找你。”
鹿笑看了看周宴行，发现和他对视并不会死，而周宴行长得很像大家心目中的霸总，英俊帅气，弥漫着一种纸醉金迷的贵气，难怪那么多人想攻略他呢。
待池湛离开，周宴行看了鹿笑几眼，也不说话，低头翻了两页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盯得鹿笑心里发慌。“鹿笑，男，二十一岁，家住郊区，学历不明。”周宴行扫了扫资料，疑惑道，“你是怎么被林女士发现的？沧海遗珠。”
鹿笑：“……”
玩家的个人资料都是系统随机生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人是高富帅，名下八套房，运气不好则是逃灾难民，而鹿笑好巧不巧，抽到了一个比平平无奇更惨的身份。
但系统给的个人剧情一长串，谁想看啊，全都一键跳过了，现在只得回顾剧情：“我其实是鹿家的少爷，前段时间才被找回来。”
周宴行理解地附和道：“那倒是挺不容易的，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是不知道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么，一个二个的天天出现在我面前，不累吗？”
鹿笑愣了愣，意识到周宴行指的是之前的玩家，但他总不能说，大家就是冲着你不想结婚去的。现在的游戏，男主人设一个比一个挑剔，一定要营造出对全世界爱搭不理，对你双标成瘾的爽感，男主越是高傲冷漠，爱上一个人就越是舔……咳咳。
虽然很土狗，但大家都喜欢土的。
“对了，我对一件事很好奇，如果你能告诉我答案，我会给你报酬。”周宴行道，“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都可以给你。”
鹿笑一愣，正想脱口而出：“那你和我结婚吧？”
周宴行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又补充道：“不包括情感需求。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再看上别人。”
鹿笑这回是真的震惊了，居然有人暗搓搓把周宴行给拿下了？为什么没人通知他？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论坛里都没人讨论！
“他是谁？”鹿笑忍不住问。
周宴行：“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意思是用他的答案来交换这个问题。
鹿笑简直好奇得要死：“好。”
周宴行沉声道：“这世界上有一种药名为‘一喷即好’，用了就会让人迅速恢复健康，你知道吗？”
“知道啊，我还有呢，新手礼包必备啊。”鹿笑脱口而出。
游戏开始会送给每个玩家一个新手礼包，内附服装、医疗礼包，以及手机钥匙等等必备品，如果玩家在游戏里受伤了，可以选择喷药治疗。
可周宴行是怎么知道的？
鹿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周宴行严肃地问出第二个问题：
“刚才，你为什么跟我的秘书拉拉扯扯？”
这句话里明显带着醋意。
鹿笑直觉不太对劲，但周宴行的目光锐利，逼得他无法思考，道：“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很亲切，可能是之前见过……”
池湛在外面等待，顺便处理了上午的工作，不知怎么，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周宴行主动见相亲对象，虽然是好事，但总觉得另有玄机。
没过多久，鹿笑一脸呆滞地出来了。
池湛：“鹿先生，您……没事吧？”
鹿笑看了看池湛，拍了拍他的肩膀：“战友，加油，我相信你绝对会是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
池湛：“？”
他怎么就成战友了？
周宴行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池湛进办公室，周宴行正气定神闲地喝咖啡。池湛一时间没明白情况：“周总，刚才那位鹿先生……”
“走了。”周宴行道，“难不成你还想留他吃晚饭？”
池湛：“……”
“池秘书，我之前是不是说过，非工作人员禁止往公司里面带。”周宴行显然是一副要开始事后算账的模样，“你倒好，听说是相亲对象，就往这里带，我看上去就那么缺相亲吗？”
池湛：“……是我的错。”
池湛原本以为，做攻略对象身边的助攻NPC，只需要接待好每一位玩家，确保他们和攻略对象产生交互剧情就算成功。谁料剧情越走越歪，和周宴行接触过的玩家，不是辞职就是进局子，要么就是少男心碎了个稀巴烂，反正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光承认了，不反思吗？”周宴行很不满的模样，“光说不做，下次再来个什么人，你再把他带进来，还要不要工作了？”
池湛诚恳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也是第一次当助攻MPC，还没有经验。
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保证就完了吗？”周宴行抱臂看他，冷哼一声，“之前那个什么小白，苏总，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不都是你带过来的？”
……人家是白公子，不是小白。
池湛在心里默默反驳一句，继续保持着认错的态度：“我反思。”
周宴行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行了，出去吧。”
看着池湛离开，周宴行轻轻点了点桌子，陷入思考。
昨天他和岑迟进行过一次短暂的交流。
“池秘书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岑迟这么说。
回家后，周宴行才琢磨出这句话似乎暗藏深意，岑迟那个人说话总喜欢藏三分，曲里拐弯的，但他忽然想起了那次一群人到他公司里打架后的一幕。
那瓶药，非常奇怪。
因为后面失去了追踪源，因而周宴行逐渐忘记了这件事。然而联想到岑迟的话，他忽然有了一个非常不可置信的假设。
如果说，岑迟的意思是……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两种人呢？
一种是正常人，另一种则是非常古怪的一类人，统称为相亲大军。
虽然周宴行还没有想明白这群人的目的，但他总觉得，池湛并不属于这两类中的任何一类。
岑迟肯定知道什么，但想从他的嘴里撬出些什么，实在是太难了。
直接问池湛，也不可取。周宴行还记得那些人记忆忽然离奇消失的事情，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一个力量阻止他们说出事实，今天对鹿笑的试探，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能直接问。
临到中午，池湛正准备和同事去吃饭，周宴行来到他工位前，敲了敲桌子：“池秘书，跟我走。”
池湛以为是临时的客户邀约，正想问带什么资料，周宴行道：“带上你自己就行了。”
地点是周宴行定的，依然是在那家情侣餐厅，侍者都已经眼熟池湛了，笑道：“池先生，你又和岑先……哦不，今天是周先生啊。”
这一幕，很像带了新男朋友见朋友，朋友见状，大吃一惊，道：你昨天带的不是这个啊！
“新男朋友”周宴行显然也察觉到了这句话的潜台词，瞥了池湛一眼，冷哼一声：“看来你跟岑迟来这里的次数不少啊。”
侍者非常有眼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笑道：“今天我们餐厅做年前活动，抽奖可享受半价优惠哦。”
熟悉的活动优惠，池湛心里不好的预感再一次出现了。
第90章 chapter 90
上次图便宜，参加餐厅的半价优惠，结果没成想抽了个高难度级别的，池湛粗略看过，字条上都是类似于大冒险的项目，区别在于不是恶搞，但大部分都是情侣才适合的活动。
池湛可不想再跟尊贵的周总喝交杯酒了，社死一次就够了。
更何况，上次是一折优惠，这次变成了半价优惠，完全没有吸引力！
“今天不需要优惠，”池湛转移话题，冲侍者道，“请带我们去包间吧。”
侍者面露遗憾，道：“这位先生订的是靠窗座，这边请。”
侍者把他们带到位置，依旧是池湛很熟悉的地方。
他跟岑迟过来，便经常选在靠窗的位置，这里拥有全餐厅最好的风景线，还有一个露天阳台，中午太阳光清浅地落下来，带着温薄的暖意，在冬天反而很是舒服。
但这个位置，有非常明显的缺点。
池湛诧异道：“周总，这里是两人座，等会客户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客户？”周宴行反问，随手拉开椅子，池湛坐下后才觉得不对劲，哪有让老板给拉椅子的？
反应了几秒，池湛才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他所以为的商务合作，而是一场……私人邀约？
周宴行翻了两下菜单，道：“有什么想吃的？”
池湛迟疑道：“这个A套餐还不错。”
以前他们吃饭，菜单都是提前定好的，倘若是中途临时加的聚会，也都是由周宴行来决定菜单，池湛也没有意见：老板报销，老板最大嘛。
这还是他第一回问池湛想吃什么。
周宴行“嗯”了声，对侍者道：“两份A套餐。”
“好的，我们会尽快送餐，请稍等片刻。”侍者在点单机上操作，正要离开，被周宴行叫住了。
周宴行一手在桌面上随意点了点，饶有兴致地道：“你们今天的活动是什么？”
说着，看了眼池湛。
侍者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立刻从善如流开始介绍：“先生，我们的活动很简单，两位只需要抽一张纸条，完成规定内容，就可以得到半价的优惠。”说着，他顿了顿，神秘道，“而且在所有的纸条中，还有一个免单优惠，之前已经有顾客抽中了哦。”
周宴行漫不经心道：“来抽一张。”
侍者说了句“我马上来”，跑的比兔子还快，池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已经不见人影了。
池湛眉心一跳，不知道周宴行是有意还是无意，然而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好驳人面子，只得暗自祈祷周宴行手气好点，抽个稍微正常的纸条。
餐厅的生意很好，过完圣诞节仍然很多人过来吃，当然或许也有可能是被半价活动吸引过来了，周宴行拨弄了下桌上的百合花，道：“之前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池湛茫然思索，然而范围太大，半晌什么都没有想出来，但总不能问周宴行，那未免太不专业了，想了想，先糊弄过去再说，道：“还得再考虑考虑。”
“你是真在考虑，还是随便糊弄我？”周宴行一眼就看穿池湛的内心，直截了当道，“不就是和假男朋友分手，至于犹豫这么多天？”
池湛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不是假男朋友，是真的。”
周宴行气极反笑。
池秘书不愧是拥有专业素养的职业秘书，即便是对方如何费口舌，都坚决不动摇核心思想，打死也不松口。
“所以，你不准备和他分手了？”周宴行随手拿起桌上银叉，用纸巾擦拭，微微眯起眼睛，透出杀气，很像一个完全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冷酷杀手。
“是的。”池湛一字一句道，“不会分手。”
哪怕马甲都已经被扒干净了，池湛依旧不松口，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周宴行居然没有生气，慢条斯理地放下叉子，点了点头：“不跟他分手也可以。”
今天的周宴行这么好说话？池湛心头飞快地划过一丝诧异，还未等他想明白，便听周宴行下一句话：
“但男朋友可以要两个。”
“你也看到了，不看到我谈恋爱，我母亲不会善罢甘休，而这一点强烈影响了我跟你的工作，你也很着急吧，所以才会找来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不如你来帮我，我们在一起，不就解决问题了？”
周宴行这话说得太理所应当，池湛都被这句话震住了。
不是……这逻辑，合理吗？
不分手可以，但是要再交一个男朋友？
这和分手有什么区别？
池湛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这群攻略对象，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样，毫无道德底线！
系统要是知道，不得被气哭。
“……这不好吧。”池湛的大脑仿佛生了锈，思考速度变得非常缓慢，绞尽脑汁找出一个理由，“对你不公平。”
周宴行：“我不介意，或者你也可以问问你男朋友，如果介意的话……”
池湛心想你要说什么，如果介意你就放弃？
“如果介意，就让他滚一边去。”周宴行道，“不爱当拉倒。”
池湛彻底沉默了。
果然，与其指望周宴行放弃，还不如祈祷周瑞破产比较快。
“二位，抽奖箱来了。”一旁侍者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劲爆消息，见无人说话，才小心翼翼道，“现在抽吗？”
周宴行对池湛说：“你来。”
这两个人之中，周宴行一看就是主导方，侍者将盒子递给池湛，笑道：“这次我们升级了很多互动模式呢，很有趣的。”
池湛对此不抱希望，只祈祷能抽到一个普通的任务，取出一张纸条，这回学聪明了，自己先看了眼，只看了一眼，池湛的太阳穴已经开始跳了。
侍者接过字条，笑着念道：“恭喜你们抽中了免单优惠！请两位喝一杯交杯酒，本餐厅将拍照留念，祝二位感情顺利，生活愉快。”
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台词，一个字都没改。
池秘书再一次无语凝噎，你们的活动换汤不换药也就算了，同样的任务，优惠折扣居然还不一样！
“我觉得这个优惠……”不要也可以。
还没说完，两杯红酒已经飞快地倒入高脚杯，递到二人手边，可谓是兵至如归，摄像机老师迅速架好相机，调整角度与焦距，并冲他们比了个OK。
周宴行端起那杯酒，端详了下，道：“98年的拉菲，这家餐厅还挺有格调。”
池湛：“……”
池湛还想负隅顽抗一下：“周总，我觉得你还是再思考一下，我可以……”
池湛一时冲动，只想说这顿饭钱记他账上，参加什么活动。
周宴行：“当时你跟岑迟两个人，不是喝得挺开心的？”
说这话时，他虽然嘴角微微勾着，眼睛却深邃，声音里毫无笑意，一副要来事后算账的表情——
简直拿捏住了他的死穴。
池湛叹了口气，视死如归地举起酒杯。
不就是社死吗？
已经死过一次，也不计较再死第二次了。
周宴行比他高一点，此刻却微微低头，迁就了池湛，池湛正要喝，周宴行却忽然低声在他耳畔道：
“你知道么？”
“这家餐厅真正的老板，是岑迟。”
池湛微微一怔，他还没想明白周宴行这句话的意思，周宴行却已经喝了，他也仓促喝了两口，红酒的醇厚香气弥漫在鼻尖，微醺醉意使得神经都松弛下来了。
两人刚拍完照，便听到有人喊他：“阿湛。”
岑迟随意披了件黑外套，似乎是匆匆赶来，肩头落了雪，与周宴行对视一眼，随后看向池湛，微微一笑：“你们也来这里吃饭么，真巧。”
池湛也没想到岑迟来得这么巧，连忙和周宴行分开，周宴行也不介意，惬意道：“可以再喝几口，这酒不错。”
岑迟目光微冷，落在池湛身上，却又变得温和了：“你们在哪儿吃，可以加我一个吗。”
餐厅里还从未有过两个人的情侣座中途加人的规矩，侍者正想开口解释，经理匆匆过来，微笑道：“当然可以，您稍等。”
周宴行来到摄像旁边：“刚才的照片让我看看……嗯，不错，都洗出来，底片给我。”
跟摄像聊了一通，周宴行才终于对岑迟道：“你也来看看？你招的人技术还挺不错的。”
说这话时，他语气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
被掀了老底，岑迟丝毫不慌，也笑了笑：“那是自然。”
这句话就是承认了。
等等，可岑迟怎么会是这家店的老板？
池湛彻底懵了。
岑医生不是工薪族吗？为什么会突然拥有一家店？普通打工人……哦不，岑迟和他们不一样，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族呢。
侍者加了椅子，岑迟顺势坐在池湛身边。周宴行靠着椅背，语气略显嘲讽：“自己开的店，自己还动手脚，未免不太光明磊落吧。”
池湛还在消化着扑朔迷离的信息，周宴行却是毫不留情，直接把岑迟的家给抄了：“之前跟池湛拍照，是你故意的吧，我猜那个抽签箱里，应该只有一个选项，是不是？”
“包括把照片挂在墙上，也是你安排的。”周宴行冷冷道，“就为了让我看见？”
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已经让池湛彻底迷糊了。
岑迟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话不能乱说，你这样诋毁我，有证据吗？”
“证据？”周宴行不以为然，“今天，是池秘书亲手把这张免单券给抽出来了，起码说明了一点。”
“他跟我的缘分，比你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