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浓雾46
酒店房间里。
听着耳麦对面占边和莱伊交流的声音, 判断出他应该没有受伤后，萩原研二提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从耳麦里听见松田阵平喊“有手榴弹”的时候，萩原研二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随后, 枪声和爆炸的轰鸣声在他耳边炸响。
耳膜的刺痛在告诉他, 松田阵平遇到了危险。
但萩原研二却只能坐在房间里，维持着漫不经心的假面、控制着他的心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也是他第一次产生不顾一切冲出去、去到松田阵平身边的想法。
但他的理智又在告诉他，他赶不过去。
理智和感情在来回拉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萩原研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漫长。
他维持着一个姿势, 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直到耳麦对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萩原研二的眼睫才颤了颤, 紫色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
“柑曼怡？”
贝尔摩德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与此同时, 她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贝尔摩德看了眼手机，她收到了监测软件发过来的邮件。
柑曼怡刚才失去意识了？
贝尔摩德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
“唔。”
萩原研二低吟了一声，他抬起头揉了下眼睛。
贝尔摩德看着他脸上有点茫然的神色，她说：“你刚才……”
萩原研二抬手打了个哈欠, 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刚才好像睡过去了？”
贝尔摩德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她说：“看来你必须回去检查一下了。”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 他说：“我知道。”
他趴在桌子上, 耷拉着眼皮，紫眸里却闪过一缕清明之色。
松田阵平的声音换回了他的理智。
虽然没有见到人之前，他还不能完全放心下来，但贝尔摩德就在他旁边。
萩原研二不确定她是否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都要将其掐灭在摇篮里。
在组织眼里, 占边和柑曼怡仅仅见了一面，以柑曼怡的性格，不应该对占边表现出过多的担忧。
小阵平没事，他这边可不能给占边惹麻烦啊……
所以，萩原研二冷静下来后，为了掩饰他刚才的异状，他微微闭眼，将意识转移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然后，又估计着贝尔摩德已经发现“柑曼怡”不对劲的时间，把意识转移了回来。
他在引导贝尔摩德，他刚才的异样并不是因为占边遇到了危险，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毕竟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困，一不小心“睡过去了”也是正常的吧？
唔。
萩原研二转了下头，他看向贝尔摩德，漫不经心说：“听起来，占边好像没事？”
贝尔摩德低头看着手机，她打开了那个监测软件。
上面显示着，柑曼怡在刚才确实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他的心率、血压、还有其他贝尔摩德不太懂的生理指标在一瞬间骤降。
几分钟后，等柑曼怡醒过来，又呈现出指数级别的上升，最后达到了正常水平。
“莱伊提前击中了普拉米亚扔过去的手榴弹。”
贝尔摩德随口说，然后注意到了萩原研二落在她手机上的视线。
萩原研二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贝尔摩德，他眼中带着好奇和跃跃欲试。
贝尔摩德挑了下眉：“你想看？”
萩原研二点头。
他知道柑曼怡身体里的芯片能实时反应他的身体状态，而且组织还为此专门做了一个软件。
不过这个软件只掌握在少数几个人手里，如拉弗格、朗姆，还有琴酒……
萩原研二早就想找机会看看这个软件了，但上面那几个人，想也不可能愿意把手机给他看。
而且……出于某种目的，他很想要这个软件。
萩原研二看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之前是没有拿到软件的，应该是他来俄罗斯之后，拉弗格为了方便贝尔摩德掌握他的情况，把软件给了她。
不知道安装包还在不在。
萩原研二盯着贝尔摩德，他眨了眨紫色的眼睛。
萩原研二：想看.jpg
贝尔摩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和朗姆、琴酒不一样，她的手机里没有多少组织的机密。
而且她本人才是组织最大的秘密。
不过……
她低头发了封邮件给拉弗格。
[贝尔摩德：柑曼怡可以看那个软件吗？]
日本群马，组织的研究所里。
拉弗格刚离开乌丸莲耶的房间，他关上门，在明亮的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看见了贝尔摩德发来的邮件。
拉弗格垂着眼，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机背面。
然后，他打开手机里一个隐藏软件，找到了监测软件的安装包，以邮件的形式发了过去。
下一秒，萩原研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萩原研二看见了拉弗格发来的安装包，他有些惊讶。
贝尔摩德说：“拉弗格把软件发给你了？”
“嗯……”
萩原研二应了一声，一边把软件安装在自己的手机里。
等待的时间里，他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思索之色。
如果拉弗格知道他的身份，对方肯定也知道他现在是公安。
拉弗格会猜不到他想用这个软件做什么吗？
还是说……
萩原研二点开下载好的软件-
另一边。
“血迹消失了。”
注意到这一点后，占边和莱伊对视一眼，他们没有在原地久留，立刻离开了这里。
几分钟后，又有一行人在这里停了下来，正是听到了枪声赶过来的艾蕾妮卡等人。
枪声和爆炸声响起时，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艾蕾妮卡，这是？！”
艾蕾妮卡躲在树干后，她神色有些凝重：“是炸弹。”
是普拉米亚吗？但是她又为什么突然使用炸弹？
而且，还有枪声。
难道……
“总之，我们赶过去看看！”
艾蕾妮卡不再耽误时间，她和其他人加快了速度。
不久后，他们到达了占边和普拉米亚交手的地方。
艾蕾妮卡注意到了散落在地面上的碎片，她拾起一块，仔细观察片刻，很快做出了判断。
“应该是手榴弹。”
“这里有血迹！”
“这里也有！”
在周围探查的其他人惊呼出声。
艾蕾妮卡等人很快将现场简单地调查了一遍。
随后，艾蕾妮卡站在原地，皱眉思索着。
从现场凌乱的脚印看，至少有三个人在这里发生了交锋。
如果其中一个人是普拉米亚，另外两个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追普拉米亚？
他们又是怎么在暴风雪中找到普拉米亚的？
思考了一会儿，艾蕾妮卡说。
“我们跟着血迹去看看。”
接下来，一行人沿着血迹一路追踪。
直到现在，他们在血迹消失的地方停了下来。
“艾蕾妮卡，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艾蕾妮卡蹲下来，看着往两个方向延伸的脚印，再次陷入思考之中。
那两个人也在追踪着普拉米亚，但血迹在这里停了下来，对方应该也失去了线索，所以才决定分开。
他们要跟着这两个人吗？
艾蕾妮卡斟酌着。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奥列格打来的电话。
艾蕾妮卡迅速接起。
电话对面，奥列格说：“艾蕾妮卡，我们到达了地图上的位置。但是，这里没有普拉米亚的车。”
“不过。”
奥列格低头看着拿在手里的、样式熟悉的手机。
“我们在这附近找到了鲍里斯的手机，还有……一把斧头。”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鲍里斯的手机？！
“是啊。”
奥列格说：“是彼得无意间发现的，已经在雪地里埋了很久，已经无法开机了。”
他把手机珍重地放在口袋里。
“艾蕾妮卡，鲍里斯昨天晚上来过这里。”
奥列格沉声说：“而且普拉米亚的车也不见了。”
艾蕾妮卡判断道：“普拉米亚应该在昨天晚上把车移走了。”
“奥列格，你们那边还有其他线索吗？”
奥列格正准备回答“没有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有些惊讶的声音。
“这是什么？”
金发男人蹲在一颗树前，他指着树干底部说。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标识。
奥列格走了过来，他蹲下来看了一眼，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这是鲍里斯留下来的记号！”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十分惊喜。
“太好了！”
彼得有些兴奋地说：“我们沿着鲍里斯给的信号走，一定能找到他！”
奥列格立刻说：“我们先去找鲍里斯。”
他又问艾蕾妮卡：“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艾蕾妮卡说：“我们已经赶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
“应该有三个人在这里进行过激烈的战斗，我有些怀疑其中有一个人是普拉米亚，另外两个人正在追她。”
奥列格说：“我认为你的怀疑是对的，继续向前吧！艾蕾妮卡。”
“抓住普拉米亚！”
“我们也一定会带回鲍里斯。”
艾蕾妮卡重重点头。
“我会的。”-
“你说，普拉米亚会去哪里？”
在艾蕾妮卡眼里，分头离开的占边和莱伊走在一起，正在森林里到处寻找着普拉米亚的踪迹。
为了防止找过来的艾蕾妮卡等人顺着他们留下的脚印继续追踪，占边和莱伊离开原地后，用了点手段扰乱了他们留下来的痕迹。
占边转了下手里的手枪，有点郁闷地说：“早知道当时直接开几枪。”
结果现在人跑了，他还差点被普拉米亚的手榴弹炸到。
莱伊反而说：“你多开几枪，普拉米亚就活不下来了。”
他们要的是把人带回去，不是直接杀了。
不然占边对准普拉米亚的第一枪就可以直接干掉她。
“咳。”
耳麦里，有人突兀地咳嗽了一声。
波本、莱伊和占边的动作齐齐顿了一下。
三个人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但心里却思绪不一。
刚才出声的人，是柑曼怡？
他们知道贝尔摩德一直在听着，但柑曼怡……
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占边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他有点想摸后脑勺，但莱伊就在他旁边，占边忍住了。
“我纠正一下这次的任务。”
萩原研二淡淡地说：“普拉米亚是抓回来还是解决掉，无所谓。”
“但你们处理人的时候，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萩原研二说的就是还在兵分两路寻找普拉米亚的艾蕾妮卡一行人。
占边咳了一声，他问：“如果被看见了？”
萩原研二低笑了一声。
“那就只能一起处理了。”
第082章 浓雾47
森林里。
普拉米亚喘着气, 捂着腹部的伤口跌跌撞撞地走着。
她不时转头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久前，普拉米亚扔出手榴弹后，就往外跑了几步, 躲在树后。
普拉米亚本来准备等那个人受伤后去解决他, 没想到却听见了一声枪响。
意识到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之后，普拉米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现场。
“可恶。”
普拉米亚一边逃跑，同时在身上翻找着。
很快，她就在外套口袋里找到了一个小巧的定位器。
普拉米亚咬牙把它捏碎，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几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有那个组织……
不管如何, 她需要快点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 普拉米亚强忍住伤口传来的痛感, 她加快了步伐, 在森林里寻找着她当初留下的记号。
“莱伊。”
占边看着刻在树干上的、很明显有特殊意义的划痕，他摸了摸下巴。
“这是不是普拉米亚留下来的？”
莱伊走过来, 看了一眼树干上的记号，他和占边对视一眼。
耳麦对面，波本正在和奥列格等人跟着鲍里斯留下的记号往前走，听见占边那边的动静, 他眼神微闪。
已知，昨天晚上普拉米亚把她的车从之前藏身的位置移走了。
那么, 占边和莱伊现在看到的记号, 很有可能就是普拉米亚为了防止在森林里迷路，留下来提醒自己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两个人立刻拍板决定道：“找找下个记号在哪里。”
接下来，三方人、四个队伍在森林里找寻着他们各自的目标。
波本跟在奥列格等人后面, 趁着没人注意到他这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占边和莱伊如今的位置。
嗯？
波本眯起了眼。
他注意到, 他们三个人的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越来越近。
“……”
波本捏着下巴，陷入思索之中。
“奥列格，记号在这里！”
前方，趴在地上的彼得发现了刻在树干底部的记号，回头喊了一声。
“看来我们没有走错。”
彼得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雪，他说：“那我们快走吧！我觉得鲍里斯现在一定很需要我们的帮助！”
最开始，大家都有些费解，鲍里斯为什么一定要把记号刻在树干底部。
这样既不好找，如果雪更深一点，还很容易把记号藏住。
后来，有人提出了一个猜测。
“如果鲍里斯先生不得不把记号刻在底部呢？”
波本状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鲍里斯先生应该是趴着做记号的吧。”
趴着？
彼得跑到有记号的那棵树前，他趴了下来，尝试了一下。
“奥列格，很有可能！”
那么，什么情况下，鲍里斯会不得不一直趴着做记号呢？
“鲍里斯受伤了！”
而且是很重的伤，重到鲍里斯已经无法站起来。
这显然是个坏消息。
奥列格严肃地说：“我们快走，一定要尽快找到鲍里斯！”
所有人都不禁加快了脚步。
波本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会撞上？”
莱伊按着耳麦，听着对面波本的声音，他说。
波本：“那个鲍里斯昨天晚上应该和普拉米亚交过手。”
他蹲在树干面前，寻找着鲍里斯留下来的记号，一边趁机说道。
“而最后的结果是，鲍里斯受伤、普拉米亚把她的车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波本把树干周围的雪堆刨开，没有看到记号后站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普拉米亚没有杀掉鲍里斯，不过……”
他低声说：“你说，如果你是鲍里斯，当你受了重伤，又赶不回酒店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你会去哪里？”
莱伊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他说：“我会去找普拉米亚的车。”
就算昨天晚上有暴风雪，车辆驶过留下的车辙印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消失。
受了重伤的鲍里斯如果想要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沿着普拉米亚留下的痕迹去找到那辆车，再想办法躲进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如果鲍里斯没能坚持下去，倒在半路……
“总之，做好准备。”
波本说-
“风雪变小了。”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的风声变得有些微弱，刮在脸上的寒风不再像之前一样让皮肤一阵刺痛，他们的视野也随之变得清晰宽阔起来。
莱伊和占边沿着普拉米亚留下的记号一路往前。
路上，占边一直在观察着定位信号。
果不其然，正如波本推测的那样，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小。
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撞上。
这可不太妙。
柑曼怡提醒过他们，不能被艾蕾妮卡那群人发现他们在追普拉米亚。
而且，如果那个鲍里斯就藏在普拉米亚的车里……
“噗。”
忽然间，一声闷响从不远处传来。
什么声音？
走在雪地里的两人脚步一顿，然后齐齐转头看去。
“莱伊，那棵树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占边眯起眼，他指着远处的那棵树说。
莱伊端起怀里的狙击枪，用瞄准镜往那个方向看去，肯定地说：“那边有人。”
“去看看。”
两人当机立断地往那边走去-
几分钟前。
普拉米亚从高地上看见了她昨晚停在大石旁边的车，立刻走近路绕了下去。
她一边走还不忘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这附近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后，普拉米亚才放松了不少。
接下来就先开车离开这里。
等她的伤好了，再去找那个组织算账。
想到这里，普拉米亚眼底划过一丝冷光。
她走到车门前，拿出钥匙，抬手拉开车门。
“咔。”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普拉米亚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想要拉开距离。
但她不久前先中了一枪，又带着枪伤和占边打了一架，就算硬撑到了现在，她的动作也不似以往那样敏捷。
与此同时，半开的车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撞开。
一道人影扑了出来，伸手抓住了普拉米亚。
两个人双双砸在了雪地里，发出一身闷响。
“呃！”
成年人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普拉米亚忍不住露出了痛苦之色。
下一秒，压在普拉米亚身上的人高高举起了手。
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一把螺丝刀。
鲍里斯举着螺丝刀，毫不犹豫地朝着普拉米亚狠狠挥落下去。
一道银光在半空中划过。
看着在她眼前放大的螺丝刀，普拉米亚瞳孔骤缩。
关键时刻，她侧头一躲，同时蓄力想要推开鲍里斯。
“——！”
螺丝刀最终从普拉米亚眼角划过，在眼尾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眼角传来，普拉米亚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叫声，她朝压在身上的鲍里斯一拳砸了出去。
“唔！”
鲍里斯闷哼一声，他无视了普拉米亚的反击，再次举起了螺丝刀，狠狠刺了下去。
普拉米亚再一次艰难地躲开了鲍里斯的袭击。
两个人在雪地里纠缠起来。
不管是普拉米亚还是鲍里斯，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体力和精力都不如从前，普拉米亚想要挣开鲍里斯往车上跑，鲍里斯又不顾一切地纠缠着她。
可恶！
可恶可恶！
普拉米亚在心里不断咒骂着。
今天之前，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不远处的高地上。
占边和莱伊看着这一幕。
占边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耳麦对面的波本。
“现在怎么办？”
“要把两个人都解决掉吗？趁着你那边的人还没过来。”
卷发男人转着手里的枪，冷淡地说。
莱伊一声不吭地站在他旁边，祖母绿的眼睛注视着下方正在纠缠着的两人，眼底神色平静又淡漠。
波本低声说：“不。”
“奥列格他们快要到了。”
波本说：“你们现在出手，会来不及处理尸体。”
柑曼怡强调过，如果他们选择杀掉普拉米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普拉米亚死了。
毕竟，组织还想利用普拉米亚的名义，“普拉米亚”不能死亡。
同理，他们现在也不能下去抓人。
……
难道，他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普拉米亚离开吗？
“再这样下去，等你那边的人赶过来，普拉米亚就跑不掉了。”
占边抱着手臂，看着下方正在努力摆脱鲍里斯的纠缠的普拉米亚，他平静地说。
其实让艾蕾妮卡这些人抓住普拉米亚也不错。
就是这样一来……
耳麦对面，萩原研二抿了下唇。
“这样的话，算你们任务失败哦。”
耳麦里，柑曼怡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漫不经心地说：“普拉米亚绝对不能被那些人带走。”
他把“绝对”这个词的发音咬得很重。
如果普拉米亚被其他人抓了，这个身份就废了。
“……”
所以，他们还要帮普拉米亚跑掉？
果然。
波本眼神微闪。
这次的任务，还有着更深一层的目的。
不过，任务是朗姆发布给他们的，贝尔摩德作为这次任务的协助者加监管者，在柑曼怡出声为他们修改任务要求时，她却没有阻止他。
由此可以见得，柑曼怡在情报组的地位一定不低。
得出结论后，波本很快将心思放回了当前。
“莱伊。”
波本说：“把普拉米亚的车废了。”
听见波本的话，莱伊微微挑眉，他没有问为什么，干脆利落地架起了狙击枪。
“砰、砰——”
两声枪响，车子的两个前轮被直接击穿。
同时，鲍里斯和普拉米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一惊。
普拉米亚迅速反应了过来。
是那个组织的人！
下一秒。
“砰——”
又是一枪，打在了两人身边。
“是谁？！”
鲍里斯被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普拉米亚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然后趁机挣开了他。
机会难得，普拉米亚立刻往枪声传来的反方向跑去。
“别跑！”
鲍里斯的怒吼声从背后传来。
普拉米亚充耳不闻，她埋头闷不吭声地往前跑着。
那个组织的人虽然帮她摆脱了鲍里斯，但普拉米亚一点也不感谢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横插一脚，她早就炸死了艾蕾妮卡那些人，逃之夭夭了。
普拉米亚已经猜到，她之前放在房间里的炸弹也是这几个人丢掉的。
还有放在她衣服里的定位器，究竟是什么时候……
“砰——”
枪响声再次在耳边响起时，普拉米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组织的人又开枪了？
……
随后，她感觉到已经麻木的伤口重新疼痛起来。
“……”
普拉米亚缓缓低头。
鲜红的血液渗透了厚重的衣服，在胸口晕开一片暗色。
“呃——！”
意识到中枪的是自己的那一瞬间，普拉米亚喘息着，她奔跑的脚步随之一软，双膝重重砸在地面上，然后整个人倒在了雪地里。
冰凉的雪贴在她的脸庞上，一阵浓烈的倦意袭来。
普拉米亚闭上了眼睛。
第083章 浓雾48
一道身影停在了普拉米亚面前。
占边弯腰把普拉米亚的尸体单手抱了起来。
“奥列格和艾蕾妮卡都在我这里, 你们趁现在把现场处理好。”
耳麦对面，波本说。
说完之后，他取下了耳麦, 站在远处看着围成一圈的艾蕾妮卡等人。
枪声响起的时候, 不管是奥列格还是在不远处找着普拉米亚的艾蕾妮卡都迅速往这边赶了过来。
到达现场之后，他们一眼就看见了靠在树干旁边垂着头的鲍里斯。
“鲍里斯！”
彼得立刻冲上前去，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看见鲍里斯紧闭着双眼，他有些焦急地探了一下对方的呼吸。
“应该是晕过去了。”
波本走过去, 弯腰观察了一会儿, 他说。
彼得松了口气。
“艾蕾妮卡。”
确认鲍里斯没有生命危险后, 奥列格走到了艾蕾妮卡身边, 和她一起看着那辆停在大石旁边的车。
“这是普拉米亚的车。”
艾蕾妮卡点头，她从打开的车门里钻进车里, 检查了一下车里的情况。
副驾驶的车窗被人为敲碎，玻璃碎片散落在车里，座位上还有一些血迹。
“鲍里斯应该是在车里待了一晚上。”
奥列格有些庆幸地说。
不然，以俄罗斯夜里零下的温度, 受伤的鲍里斯根本撑不过晚上。
艾蕾妮卡转头看向彼得，喊了一声：“彼得, 你带鲍里斯先离开森林, 去医院看看！”
等彼得带着鲍里斯离开后，艾蕾妮卡继续检查着这辆普拉米亚的车，她蹲在车头，发现两个前轮上各有一个空洞, 轮胎已经扁了下去。
“有人用枪击中了车轮胎，是为了阻止普拉米亚跑掉吗？”
“说起来。”
奥列格说：“我们往这边赶的时候, 我听见了鲍里斯的声音。”
奥列格：“他在喊着‘别跑’。”
艾蕾妮卡点头，她也听见了。
她说：“看来普拉米亚应该跑掉了。”
“要去追吗？艾蕾妮卡。”
艾蕾妮卡肯定地说：“普拉米亚受伤了，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次让她跑掉，等普拉米亚伤好之后就更难抓了。
奥列格点头：“我支持你的决定，艾蕾妮卡。”
做好决定之后，他们开始检查现场留下的痕迹，辨认出普拉米亚逃走的方向后，立刻出发追了上去。
波本跟在他们身后，插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捏着手机。
几分钟前，手机接连震动了几下。
是占边用摩斯密码告诉他：现场已经清理完毕。
波本勾了下唇。
任务完成了-
艾蕾妮卡等人在森林里找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风雪愈发急切起来，他们不得不放弃寻找，回到了酒店里。
波本跟着他们奔波了一下午，所幸任务完成后不用再时刻关注各方状况，他也放松了许多。
走进酒店后，他习惯性地在大厅里扫了一圈。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他坐在大厅角落的某个卷发男人，还有……
波本眯了下眼。
占边对面坐着的，好像是柑曼怡？
这两个人怎么坐在一起去了？
他往那边走去。
走到半路，在波本的视野里，背对着他的卷发男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单手撑着桌面，朝和他面对面坐着的半长发男人倾身。
波本：？
这个姿势怎么有点奇怪？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往旁边走了几步，试图看清占边在干什么。
萩原研二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
他微微往后仰，看着撑着桌面靠过来的卷发男人，他的紫眸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和对方靛青色的眼睛对视了一瞬。
下一秒，他听见占边用冷淡的语气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闻言，萩原研二暗自挑了下眉-
不久前。
波本三个人的任务完成后，萩原研二估算了一下时间，决定等占边和莱伊回来之后见上一面，然后再把意识换回去。
贝尔摩德起身离开了房间，萩原研二坐在房间里，独自摆弄手里的手机。
他点开那个软件，看着上面各种生理指标和不断变化的数据，心思突然一动。
然后，远在研究所的拉弗格看着显示屏上柑曼怡突然开始忽高忽低的心率，他推了下眼镜，面无表情地把显示屏扣在了桌子上。
萩原研二玩了一会儿之后，他趴在床上翻看着软件里各种生理指标的详细页面，嘀咕了一句：
“这个东西挺适合给老人家用。”
不仅可以实时掌握老人的身体情况，如果超过正常范围就会直接邮件提醒，而且芯片还带有定位功能，也不怕老人走丢。
其实组织里有很多技术，只要换个用法，都是能造福民众的东西。
还有研究组那些研究员研究出来的各种药物，比如组织一直在研究改进的抗衰老药物、凝血药和抗凝药……效果都比如今市面上的那些要好太多。
毕竟，这些研究员在加入组织之前，大多都在专业领域有着突出的成果，否则也不会被组织盯上了。
说起来。
萩原研二放下手机，他躺在床上，用手背盖住了双眼。
贝尔摩德的容颜不老、柑曼怡的意识转移……
抗衰老药物……衰老……
人老了，就会死亡。
如果不想死，要怎么办？
“……”
萩原研二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抬手打了个哈欠。
他还是去大厅等人吧。
待在房间里，萩原研二觉得他下一秒就能随着身体的困意睡过去。
萩原研二：一定要见到小阵平才能睡！
他穿好风衣，走出了房间。
路上，萩原研二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软件已经到手，接下来就该想想怎么利用上了。
萩原研二之所以想要拿到这个软件，是因为他发现，每当他的意识在柑曼怡和自己的身体里来回转移时，软件就会自动发送邮件给绑定的邮箱账号。
这是一个突破点。
如果能让技术人员入侵这个软件，不仅能拿到琴酒和朗姆等人的邮箱账号，还能在萩原研二转移意识的瞬间，通过软件去尝试追踪这些人的位置。
虽然不能精准定位，但是能拿到一个大致的位置，对于躲得严严实实的朗姆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有个前提。
萩原研二的脚步顿了一下。
拉弗格给他的安装包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让公安那边的技术人员入侵软件，必须要让公安拿到柑曼怡的手机。
但是，柑曼怡的手机是拉弗格给他的，萩原研二没有让人检查过，不过他想也知道里面肯定有定位器和反黑程序。
如果柑曼怡的手机出现在公安那里，或是突然没了信号，组织的人立刻就能反应过来。
那么，既能让公安入侵软件，同时又不被组织发现的唯一的办法……
就是把公安带到柑曼怡的安全屋里，现场进行操作。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神色幽幽。
问题来了，他和柑曼怡之间只能清醒一个，所以萩原研二不可能自己负责这件事。
那这件事只能交给小诸伏。
而且……-
萩原研二从楼梯上走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托着腮的卷发男人。
占边拿着手机无聊地点按着，他的手速很快，几乎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了残影。
听见下楼的声音，他立刻看了过去，半长发的男人站在台阶上，正用一双紫色的眼睛望向他。
果然……
松田阵平眯了眯眼，他盯着对方那张脸，直到萩原研二在他对面坐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萩原研二感觉到了幼驯染的注视，他坐在对方对面，先是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松田阵平的头发有些凌乱，除此之外倒是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
为了不让酒店里的其他人发现他们出去过，占边和莱伊回来后就换过了衣服，身上蹭到的血迹和泥污也都清理干净了。
萩原研二看着他，注意到摆在桌子上的酒杯，他眼神微闪。
“虽然天气冷，但也不要喝太多酒哦。”
萩原研二笑着说。
“没喝。”
松田阵平说。
顿了顿，他又说：“喝了也没事。”
没事。
萩原研二心底一松，下一秒，对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撑着桌面靠近了他。
对方的身影笼罩着他，萩原研二看着他倾身过来，他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
萩原研二：小阵平？
松田阵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
松田阵平：有窃听吗？
萩原研二眼神微闪，他微不可查地摇头。
松田阵平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闻言，萩原研二的动作顿了一下。
松田阵平见过柑曼怡。
什么时候？
而且，既然小阵平见过柑曼怡，那他呢？
“你应该也有印象吧？”
松田阵平说。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他见过柑曼怡？他完全没印象啊！
变成柑曼怡的第二天，他就照过镜子，萩原研二当时只是觉得柑曼怡的半长发和紫眸有点巧合……
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巧合啊。
柑曼怡既然认识他，那他与这具身体之间的意识转换，一定有对方的手笔。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拉弗格，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萩原研二微垂着眼，紫眸里神色渐沉。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间，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下意识转头看去。
金发深肤的男人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第084章 浓雾49
听见熟悉的声音后,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起往降谷零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亲眼看见两个人如出一辙地转头看向他，降谷零眼底神色又复杂了几分。
而且……
降谷零走近之后，才发现柑曼怡今天没有将头发扎起来。
半长发的紫眸男人转头望过来, 再加上他旁边还有一个靠得极近的松田阵平, 降谷零有一瞬间差点认为，坐在那里的是萩原研二。
……
所幸，降谷零只是恍神了短短一瞬，他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实在是太荒谬了。
降谷零忍不住在心底想着。
萩原和柑曼怡完全是不同的人，而且一个是公安警察、一个是犯罪组织的成员。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把这个人看成萩原的？
因为对方和萩原有着相似的发型和瞳色吗？
……
不。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看着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凑在柑曼怡面前的松田阵平。
是因为松田阵平对柑曼怡的态度真的很有问题啊！
降谷零：不是。松田, 你是怎么想的？
谁都有可能认错人, 但你松田阵平总不至于把萩原研二认错吧？
所以……降谷零微微眯眼。
难道松田阵平是在刻意接近柑曼怡？想从对方那里拿到更多组织的情报？
这个想法在心里浮现之后, 降谷零观察了一下此时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
卷发男人正在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像是在问：怎么了？
降谷零默默地把脑海里的阴谋论按了回去。
以松田阵平的性格，如果不是公安那边要求, 他是不会主动用这种办法的……
就算是公安的要求也不行！
降谷零走近了几步，朝两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上次和三木先生见面后，还没来得及好好聊几句，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看着波本脸上看似和善的笑容, 他默默地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三木先生？”
下一秒，波本打断了两个人的眼神交流, 用礼貌的语气又询问了一次。
“当然可以。”
萩原研二看向波本。
柔顺的金发搭在男人耳边, 他用紫灰色的眼睛认真又诚恳地看着他，周身的气息没有丝毫攻击性。
但萩原研二敢肯定他刚才是故意的。
他在心里不禁有些失笑。
被小降谷像是防狼一样防着……
嗯，还真是新奇的体验。
萩原研二有些兴致勃勃地想到。
而被打断了交流的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表情自如的波本。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波本顺势在两个人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想聊什么？”
萩原研二双手交握, 笑眯眯地看着波本，率先开口道。
波本好奇地问：“三木先生是来这边旅游的吗？”
“唔, 算是吧？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我也想出来散散心。”
萩原研二答道。
波本：“今天是工作日，三木先生请假来俄罗斯散心，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萩原研二：“不，我是自由职业者，所以不必遵循公司员工的上班时间。”
萩原研二说：“而且我来这边，也有工作上的原因。”
只不过是组织的工作。
“原来如此。”
波本顿了顿，他说：“方便问一下三木先生的工作内容吗？”
萩原研二耸耸肩，他说：“我是位自由摄影师。”
波本了然地点点头。
和莎朗·温亚德认识的自由摄影师三木久光……信息基本上已经齐全，回去之后应该很快就能锁定柑曼怡的表身份。
波本却没有感觉有多高兴。
他询问柑曼怡的这些问题，没有刻意拐弯抹角，柑曼怡不会看不出来，波本在搜集他的表身份的信息。
而柑曼怡毫不隐瞒地回答了他。
波本抬眼，和对方那双暗含笑意的眼眸对视，他的神色很平静。
组织越是高层的核心成员，他们越是忌讳被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表身份。
诸如他如今的上司朗姆、还有行动组的琴酒那些人，全都把自己的表身份藏得严严实实。
贝尔摩德不是不想藏，是她那张脸太有辨识度，就算她的真容比“莎朗·温亚德”年轻十几岁，但凡见到她的人也能瞬间认出来。
所以，柑曼怡为什么看起来毫不在意他的表身份被其他人知道？
只有一个可能。
柑曼怡自信，就算被人知道了他的表身份，也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
而且，自由摄影师这个职业完全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是一个非常适合隐藏行踪的工作。
这意味着柑曼怡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就算公安知道了他的表身份，也没办法预测柑曼怡的行踪。
得出以上结论后，波本也不失望。
饭要一口一口吃，情报也需要一点一点搜集。
而且，在这次任务里能和柑曼怡遇见，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意外之喜。
如果能趁着这次机会，和柑曼怡多聊几句，将对方的性格把握一个大概，就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里，波本眼神微闪，他重新找了一个话题，和柑曼怡继续聊了起来。
接下来，两个人没有提及组织的事，他们就摄影这个话题聊了几句，从摄影的各种手法逐渐聊到了日本各地的名胜风景。
占边坐在旁边，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托着脸无聊地按着手机。
他把波本和柑曼怡的聊天当成了背景音乐，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哪来那么多话聊。
是不是还准备把日本每个地方的景点都评价一遍？
所幸，两个人没那么夸张。
“三木先生还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萩原研二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象，他无奈地说：“怎么也要等这场暴风雪过去，也才能离开吧。”
原本下午的风雪小了一点，他们还以为这场暴风雪快要结束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又变得严重起来。
不过，萩原研二弯了弯眼睛。
这场暴风雪能持久一点，他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等暴风雪结束后，柑曼怡就必须回研究所里做检查了。
没有十天半个月，他想必是出不来的。
他这次“偷渡俄罗斯”也算是惊动了组织里不少人，不过琴酒发现他离开日本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追杀他……
萩原研二：看来这五年的信任度没白刷。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哈欠。
行了，小降谷和小阵平都没事，他也不用再撑着了。
萩原研二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对坐在旁边的两个人说道：“我有些困了，今天就先不聊了。”
说完，他又看向占边，笑着说：“外面这个情况，明天估计也要在酒店里待一整天，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我和酒店老板聊过几句，他那里有一些有趣的桌游。”
“叫上那位诸星先生，还有莎朗。正好可以打发一下时间。怎么样？”
萩原研二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发出了邀请。
占边和波本对视一眼。
波本：玩桌游？也是一个了解柑曼怡的机会。
占边点了下头，然后看着萩原研二说：“你很困吗？”
“嗯。”
萩原研二又打了个哈欠，在两个人的注视下，他轻笑着解释道：“我也是要工作的啊。”
波本眨了下眼睛。
所以，柑曼怡之前没出现，是因为在房间里做情报组的工作？
萩原研二：不，其实他在另一边做公安的工作。
“今天就这样吧。”
萩原研二又看了看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就明天下午再见了，神奈。安室君。”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直到那个背影走上了楼梯，消失不见之后，波本才转头看向了刚收回视线的占边。
顾忌到周围的环境并不安全，波本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问：“诸星呢？”
占边答道：“在休息。”
不只是波本，今天他和莱伊也跑了一天，任务完成后都有些累。
不过占边知道萩原研二从耳麦里听完了他差点被手榴弹炸到的全程，肯定在等他，所以他和莱伊分开后，就来到了大厅，等着人下来。
“是吗。”
波本扫了一眼他身前的酒杯，他抬眼看向坐在旁边的卷发男人。
占边正好也在看他。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他们无声地对视着。
以两个人的默契，不需语言，仅凭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降谷零：你是怎么想的？
他是怎么想的。
松田阵平看着降谷零。
回忆纷沓而至，如潮水般涌来。
[你相信他们吗？]
[我相信他们。]
[而且，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累死啦！小阵平！]
幼驯染以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抱怨着，松田阵平却能感觉到他平淡言语下暗含着的疲惫。
就算萩原研二每次和柑曼怡进行意识转移后，身体会自动陷入深度睡眠，避免了他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的结果。
但，身体不会感到累，精神呢？
五年来，萩原研二在两个身体之间来回切换，他真正放松的时间少之又少。
公安的工作、柑曼怡的工作……还要时刻注意组织的局势，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搜集组织的情报……
组织再不解决，松田阵平真的担心hagi会在这种高强度的转换下出事。
所以……
松田阵平低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hagi准备告诉这几个家伙，他又怎么会以如此明显的态度暗示这个金发混蛋呢？
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想到这里，他朝对面的人挑了下眉：你猜？
降谷零：……
降谷零抱起手臂，把攥紧的拳头藏在臂弯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松田阵平：你不玩我一下是浑身难受吗？
松田阵平认真地看了看他。
松田阵平：别说，看你这表情，我现在舒坦多了。
降谷零：……
降谷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说：“打雪仗吗？”
第085章 浓雾50
萩原研二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从床上睁开眼, 随后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
他抬手打了个哈欠。
离开柑曼怡的身体后，时刻萦绕着那具身体的困倦感也随之退去，萩原研二很快就清醒过来。
他盘腿坐在床上, 想着松田阵平告诉他的话。
他和小阵平都见过柑曼怡……
贝尔摩德说过, 柑曼怡十三岁加入了组织，而意识转换的实验开始时，柑曼怡十六岁。
那么，他和小阵平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柑曼怡？
加入组织之前？还是之后？
萩原研二幽幽地叹了口气。
萩原研二：打断别人说悄悄话真的很不好啊小降谷！
算了，等明天再找机会和小阵平聊聊。
想到这里, 萩原研二往后一躺, 倒在了床上。
为了早点下班去柑曼怡那边, 他还特意请了半天假。
那就再多睡一会儿吧-
上午七点。
警视厅公安部。
“早上好, 萩原警部。”
萩原研二推门而入，他和同事打过招呼后, 诸伏景光走过来把昨天永野幸夫给他的文件递给了他。
“萩原，这是永野前辈让我转交给你的文件。”
萩原研二从诸伏景光手里接过文件，轻快地说：“麻烦小诸伏啦。”
“没事。”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
两个人都还有自己的工作，简单聊了两句后就各自分开。
上午, 萩原研二把文件里的资料整理好后，去了一趟外事第一课。
“永野前辈。”
站在办公室里的永野幸夫转头看过来：“哦, 萩原啊。”
“文件整理好了？”
萩原研二把资料递过去, 点了下头，又随口问了一句：“这部分应该是外三课的工作吧？”
永野幸夫接过来，他也没瞒着萩原研二：“不是我们要这些资料。”
闻言，萩原研二有些惊讶：“那是？”
永野幸夫耸了耸肩, 他说：“是FBI那边想要。”
FBI？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
永野幸夫说：“听那边说，这个国际恐.怖组织的某个成员一年前在美国大闹了一场, 之后一直销声匿迹。”
“不过最近他们好像调查到了什么线索，认为对方跑到了我们日本，于是和上面申请了入境合作调查。”
永野幸夫摊了摊手，无奈地说：“上面已经同意了。”
“而且，等那些FBI入境，我们外事第一课和你们第三课也要负责协助对方调查。”
不过，名为协助，其实真正的目的是监督那些人的行为，以免他们在日本境内做出不恰当的事情，威胁到公民的安全。
永野幸夫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通知今天就会下来，这件事应该还是我和堀川负责，我就先告诉你了。”
FBI入境？
萩原研二眼神微闪，他点头表示明白了，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那FBI的人已经过来了吗？”
永野幸夫说：“还没有，不过也就最近几天的事。”
他带着萩原研二走到自己的办公位前，从电脑里调出一个文件。
“这就是这次来日本的FBI探员。”
萩原研二扫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神色丝毫未变，他用有些惊讶的语气说：“只有这四个人吗？”
“想什么呢？你这小子。”
永野幸夫有些好笑地说：“人再多一点，就算是上面也不会答应的。”
萩原研二：但是，他上次看见的那群在日本暗中追踪贝尔摩德的FBI就不只四个人了。
而且萩原研二一眼就认出了FBI这次入境的四个人里，其中还有两个熟人。
名字分别叫朱蒂和詹姆斯的FBI探员。
这两个人之前还在追查组织和贝尔摩德。
而现在，人都还没有抓到、组织也没有解决，FBI的这些人会突然放弃，转移目标吗？
不可能。
看来入境调查逃匿的恐.怖组织成员只是FBI放在明面上的借口，这群人是来调查组织的。
告别永野幸夫之后，萩原研二走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思考着。
FBI这一次选择光明正大的入境，看来短期内是不会离开日本了。
而且。
他不相信只来了这么几个人。
“唔……”
萩原研二慢悠悠地走着。
虽然作风不敢恭维，不过FBI这次入境，应该能帮他排除掉外事第一课里一些人的嫌疑。
就看组织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想点办法利用一下这些人，让他们“帮个忙”把外事第一课里的眼线找出来。
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后，萩原研二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准备等FBI入境之后再做打算。
午休时间，他照例和诸伏景光一起去了食堂。
两个人并肩走进食堂的那一刻，角落里，看见他们的某个人猛地低头。
“伊达？”
坐在他对面的人疑惑地看着突然埋头，试图把自己隐藏进阴影里的伊达航，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啊，中田前辈。”
伊达航好像才反应过来他对面还有一个人，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头：“没事，就是……看见以前的同期了。”
“看见同期你躲什么？”
中田警官一脸莫名。
伊达航小声说：“那个，我的同期……”
“班长，你在这里啊！”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他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在伊达航的左边坐下，然后说：“今天搜查一课有什么新案子吗？”
伊达航：“……”
他抹了把脸。
又来了。
另一边，诸伏景光也自然地在伊达航右边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抬头朝坐在对面的中田警官笑了一下，先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用礼貌的语气询问道：“前辈也是搜查一课的同事吗？”
“我是搜查一课的中田勇次郎。”
中田警官下意识回答道，然后他看了看一左一右坐在伊达航旁边的两个人，表情有点古怪。
“呃，你们两位就是伊达的同期吧？”
“是的。”
诸伏景光点头说：“我是公安部的诸伏景光，这位是和我同一个部门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中田警官唰的一下转头，看向那个笑眯眯的半长发警官。
“你就是那个半年抢了搜查一课三个案子的公安？！”
因为惊讶，中田警官的声音有点大，即使在人声嘈杂的食堂里，旁边也有人听见了，好几个人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伊达航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他转头神色平静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和伊达航对上视线的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讪讪地收回了视线。
等周围的人把视线收回去之后，他才回头看向坐在对面、神色复杂的中田前辈。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好像有点不解地说：“我只是拿了三个，不是三十个吧？”
怎么感觉名声已经在搜查一课传开了？
伊达航无奈地低声说：“公安部的名声本来就……你知道的。”
从半年前开始，伊达航也不知道他这两位同期怎么回事，开始喜欢在搜查一课的侦查现场围观他们破案。
如果只是围观还好，但某天萩原研二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突然就开口要求把案子移交到公安。
说实话，当时在场的警察都有点气愤。
他们辛辛苦苦调查线索、锁定嫌疑人，忙前忙后一整天，就在快要破案的时候，有个“看热闹”的跑出来张口就要截胡。
……
这换谁不气啊！
搜查一课的诸多警察：啊！可恶的公安！
权限大了不起啊！
……
权限大确实没办法。
当时目暮警部也在现场，萩原研二开口的时候他虽然懵了一下，但对方毕竟是公安，他们只是刑警。
公安那边要他们的案子，他们只能给。
第一次，目暮警部没说什么。
到了第二次、第三次……
伊达航又抹了把脸。
总之，目暮警部现在每次看见他都会下意识往他身后看，确认萩原研二没跟着他之后心情都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伊达航有些无奈地说：“中田前辈，萩原也是因为职责所在。”
中田勇次郎也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他摸了摸鼻子，有点生硬地道了个歉。
“抱歉啊，是我激动了。”
主要是想到这是位公安，再加上公安一直以来不太好听的名声，所有警视厅的警察面对公安时都会不自觉地有些敌意。
“没事。”
萩原研二笑了笑，他认真地说：“如果我的行为让你们不满，那我向你们道歉。”
“啊……”
中田警官被对方那双饱含真诚意味的紫眸注视着，他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
还没出声，他就听见萩原研二继续说：“而且我想，虽然公安和警察在职权上有些差异，但其实我们之间只有职责上的区别。”
“实际上，我们都是以维护国家、民众安全，维系社会稳定为目标的警察。”
“我们都是警察，不是吗？”
中田警官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
“虽然公安有时候会强行要求其他部门的警察移交案件，但那只是因为那是公安的职责所在。”
“而且公安和其他部门一直有着频繁的、双向的案件交接，我们也会把不属于我们的案子交还给你们，不会擅自抢夺功劳。”
“不过，也许这都不是重点。”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他说：“我想有人会因为我们的态度太强硬讨厌我们。”
比如强行移交案件、强行要求签署保密协议……
有时候，人们更看重的不是没有得到就失去的东西，而是你拿走它的态度。
但是。
萩原研二神色认真地说：“但那是为了保护其他同事的安全。”
中田警官不禁沉默下来。
“我能理解。”
许久后，他说-
一顿午饭匆匆结束。
沉默着吃完饭后，中田勇次郎告别三人提前离开，一直有些沉重的气氛才缓和了下来。
伊达航咳了一声：“萩原，你口才越来越好了。”
想了想，伊达航又说。
“什么时候也去和目暮警部谈谈，听到你的话之后，想必他应该也会理解你的做法。”
闻言，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语气轻快地说：“不用。”
“目暮警部他心里有数。”
伊达航：“……”
他看了眼神色无辜的萩原研二，又转头看坐在他另一边的诸伏景光。
黑发蓝眼的青年挠了挠脸颊，看表情明显也是知情人。
伊达航放下手里的筷子，朝两人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
两个人乖觉地把位置换到了伊达航对面。
伊达航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连目暮警部都知道？”
萩原研二小声说：“因为有些事需要目暮警部帮忙……”
目暮警部在他们还是警校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会去卧底了，如果他有问题，小阵平和小降谷不会安全卧底到现在。
所以对方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目暮警部是搜查一课里一系的系长，有他的配合，他们排查起人来要轻松许多。
伊达航：……
所以目暮警部之前看萩原研二不顺眼的样子、还有在办公室里生气的样子……都是装的？！
伊达航：他的上司……果然不愧是工作多年的前辈！
看样子他还有得学。
诸伏景光小心地看了眼伊达航，他说：“班长……”
“不用说出来了。”
伊达航抬手制止了他将要出口的话语，有些事他从萩原研二刚才的话里已经基本上猜到了。
不过。
“我只有一个问题。”
伊达航说：“安好？”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眼底都带上了放松的笑意。
“当然。”
第086章 浓雾51
得到两人的回答后, 伊达航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毕业之后，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就先后销声匿迹。
虽然伊达航清楚他们应该是去完成保密任务了，但已经过了两年, 这两个人如今依旧杳无音讯。
就算伊达航相信他们, 也不免有些挂念那两个家伙的安危。
如今……
伊达航瞥了眼对面有些心虚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他点了点他们。
“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毕业那段时间，发现松田消失后，萩原就暗示过他对方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所以萩原研二知道松田的情况，伊达航也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这两个人现在看起来怎么好像都知道降谷和松田在干什么？
“你们几个……什么情况？”
伊达航可算是知道他们俩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心虚了。
合着这四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到了一起, 背着他偷偷“搞事”呢。
萩原研二咳了一声, 他说：“班长, 这是个意外。”
诸伏景光默默点头, 他补充道：“我们也是不久前才发现的。”
谁能想到警视厅和警察厅都往组织里派了卧底，而且正好还是互相认识的同期啊！
伊达航瞥了他们一眼, 他说：“所以诸伏你一开始就知道那小子在干什么？”
之前还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伊达航评价道：“演技不错。”
诸伏景光：“……”
伊达航说完，看着他们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他不由失笑道：“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发现这两个人一直瞒着他之后, 伊达航并没有生气。
工作是工作，情谊是情谊。
就像萩原刚才说的那样, 他们是公安, 他是刑警，他们的职责不同，负责的内容也不同，而身为警察, 他们都知道信息保密的重要性。
更别说，松田和降谷还在执行着危险的任务。
想到这里, 伊达航摸了摸下巴。
未免以后不小心遇见松田和降谷之后给他们添麻烦，他要不要也练习一下演技？
听见伊达航的想法，萩原研二眼神一亮。
“班长，我教你？”
萩原研二：为了不被组织发现问题，他可是专门苦练了演技！
萩原研二兴致勃勃地说：“不仅是面部表情，还有肢体动作、眼神变化……连心跳频率都可以控制哦！”
伊达航：“……”
他无语地说：“萩原，你是准备把我培养成特工吗？”
“诶嘿。”
伊达航看了眼这个装无辜的小子，他说：“我觉得目暮警部的演技就挺好。”
之前生气的时候就像真的一样。
萩原研二说：“班长，有没有可能，目暮警部他是真的在生气。”
配合是一回事，被公安抢了案子生气是另一回事。
诸伏景光说：“不过，这种真假交织的态度，往往最不容易被人发现问题。”
闻言，伊达航沉默了一会儿。
萩原研二说过，之所以会提前告知目暮警部，是因为他们需要对方的配合。
那萩原研二之前多次当着搜查一课刑警的面、甚至是在案发现场直接开口抢走案件，除了案子本身与某些事有关，应该还有更深的一层目的。
想到这里，伊达航目光微闪。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人。
萩原研二知道伊达航已经想到了什么，他弯了弯眉眼，无声地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见状，伊达航神色一沉。
搜查一课里，有内鬼吗？
诸伏景光也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
关于组织的眼线，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已经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
虽然他们倾向于眼线在外事第一课，但以防万一，萩原研二还是想了个办法，想要排查一下搜查一课里的人。
所以这半年里，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搜查一课的案发现场。
东京所有的刑事案件都归搜查一课处理，也就是说，只要跟着搜查一课，萩原研二一定会碰见组织成员任务结束之后留下的案发现场。
如果他推断出案件凶手可能来自组织后，萩原研二就会在案发现场当着所有刑警的面前开口，让他们强行移交案件、并且签署保密协议。
拿到案件后，萩原研二就会在明面上开始跟进调查情况，追踪组织留下的痕迹。
而诸伏景光则会根据波本为他们提供的情报，在暗处监视组织的动向。
如果组织有得到消息提前撤离的情况，那就说明，当时在案发现场的刑警中，有组织的眼线。
而根据他们这半年的观察，三次里先后有两次，萩原研二拿走案件之后，组织都以最快的速度展开了行动。
搜查一课里确实有组织的眼线。
得出这个结论后，两个人都很冷静。
该紧张的早在最开始意识到眼线存在的时候就已经紧张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出来。
“两次，不。”
安静的房间里，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站在桌子面前。
桌面上稍显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纸质资料。
萩原研二拿起放在旁边的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另一叠资料，一边说：“还得加上当时烤肉店中毒案件里，在现场参与过调查的警察。”
一年前，格兰威特暴露事件中，朗姆当时不仅提到了新田昌彦来自CIA，同时还将烤肉店里发生的那起案件从始至末讲了一遍。
因为死者的身份有问题，和一般的案件不同，烤肉店的案件结案之后，与案件有关的各种资料、报告都进行了加密存档。
也就是说，想要知道那起案件的详细过程，如果不是当时就在现场的警员，只有经过申请、且上级审批同意过后才能看到当时的卷宗。
但萩原研二曾经问过档案室的看守人员，那段时间里没有人调取过案件卷宗。
也就是说，朗姆的信息来源，只能是当时在现场的那些人。
诸伏景光接过他递过来的资料，他翻看着。
萩原研二把他们整理出来的、同时出现在最近两次案件里的警察名单在桌面上一张一张摊开。
“这个人。”
突然间，诸伏景光目光一顿，他从手里的名单抽出了一张，递给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接过来，扫了一眼。
本田良介，男，32岁。
搜查一课搜查三系刑警，巡查部长。
“还有一个人。”
诸伏景光很快翻完了资料，他把另一张名单放在了桌面上对应的位置。
“宫田谅，男，30岁。”
“唔，是鉴识科的警员啊。”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鉴识科……
“鉴识科警员负责一般负责调查案发现场、搜集证据。”
诸伏景光沉声说：“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会很方便组织抹去他们留下的痕迹。”
确实如此。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这两个人都有嫌疑，那就一起列入观察吧。”
诸伏景光没有意见。
总之，到现在他们已经确定组织放在搜查一课的眼线就在本田良介和宫田谅之中。
既然是二选一，基本上已经不需要再费心去试探这两个人了，分别列入观察名单就行。
搜查一课已经排查完毕，下一步就是找到那个藏在外事第一课的眼线。
这个眼线就不能再用同样的办法去找了。
而且外事第一课和搜查一课的工作内容完全不同。
外事第一课负责调查欧美间谍……所以这个眼线，朗姆应该是专门用来监视FBI、CIA或者欧洲那些官方特工机构的动向的。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看向诸伏景光：“小诸伏，待会儿工作结束后提前下班去吃好吃的吧～”
他得把FBI入境的事先告诉诸伏景光。
说完之后正好可以早点回家，然后就去柑曼怡那边和小降谷还有小阵平一起玩游戏～
以聚餐为借□□流情报已经是两个人约定俗成的暗语，诸伏景光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
“聚餐？”
伊达航看了看他们。
他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说：“说起来，你们是不是欠我一顿饭？”
虽然他不介意他们的隐瞒，但这四个人又偷偷孤立他……不请客补偿一下他，等那两个小子回来之后，他就要好好“问、候、一下”这四个家伙了。
伊达航：“一人一顿。”
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默默点头。
萩原研二：“……”
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如果……等他们知道之后……他不会被揍吧？
萩原研二：能用请客交换吗？他可以请十次！只要别揍他。
萩原研二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伊达航，又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诸伏景光。
黑发蓝眼的男人若有所觉，他转头看了过来，神色有些疑惑。
“萩原？”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他把视线移到面前的桌子上，说：“我们还是先把这顿饭解决了再说吧。”
伊达航：……
萩原研二不说，他都快要忘记他们还在吃饭了。
“先吃饭吧。”
伊达航叹口气，他说：“总之，你们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告诉我。”
两个人连连点头-
三个人解决完午饭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走出食堂后伊达航就和他们分开，剩下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往公安部走去。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并肩而行。
诸伏景光没有去看走在身边的人，他垂下眼，遮住了眸底的一抹深思。
第087章 浓雾52
俄罗斯。
凌晨六点。
瓦西里端着一杯热水走到酒店大厅的前台。
刚坐下不久, 从不远处的走廊里就传来几道脚步声。
瓦西里转头一看，三道身影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和艾蕾妮卡那些人一起去找人的金发男人。
他旁边跟着两个亚洲面容的黑发男性, 一个人抬手打着哈欠, 一个人双手插兜。
两个人的表情冷淡又平静。
“老板。”
波本笑着和瓦西里打了个招呼：“你这里有冰钓的工具吗？”
“你们想去冰钓？难怪这么早你们就起来了。”
闻言，瓦西里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又沉吟道：“不过现在外面风雪很大……”
“没关系，我们不会走远。”
波本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而且昨天在森林里我们也没有迷路。”
瓦西里看了看这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站在波本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全都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放心, 老板, 我们会带够食物。而且暴风雪已经持续不了多久, 不会出事。”
“好吧。”
瓦西里也不再多劝,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本地人来说，这个天气在外面只要注意一点, 在镇上一般也不会迷路。
他带着波本三个人走去工具室，把冰钓的工具借给他们，一边为他们指出了附近适合冰钓的地方。
谢过老板后，波本三个人拿着冰钓工具去了停车场。
找到车之后, 占边用钥匙打开后备箱，微微抬起箱门, 波本和莱伊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 挡住了后备箱内的情景。
波本扫了一眼放在里面的超大黑色防水袋，他把手里的冰钓工具放在旁边，占边合上了箱门。
三个人上了车，占边依旧坐在驾驶位, 波本和莱伊这次一起坐在了后座。
等待车辆预热的时间里，占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组织在这边的人到了吗？”
波本说。
“让他先把普拉米亚的尸体带走。”
普拉米亚的尸体他们不能随便处理, 如果被还在找人的艾蕾妮卡那群人发现，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所以，昨天占边把现场的痕迹清理干净之后，就把普拉米亚的尸体装进了袋子里，然后放在车的后备箱里带了回来。
俄罗斯如今室外的温度，就是一个天然的冷冻柜，尸体放在车里不会腐败也不会发出异味，放一个晚上不用担心有人发现。
不过，这辆车只是占边临时借的，他们不可能把尸体一直藏在后备箱里。
而且他们要回日本，在这之前肯定要先把尸体处理好。
于是，今天一大早，三个人就借着冰钓的借口准备开车去和组织在俄罗斯这边的人见面，把普拉米亚的尸体移交给这边的组织成员处理。
“已经到了，在等我们。”
看到对面发来的消息后，占边关掉了手机，启动车辆-
路上，车内的气氛很安静。
占边在专心开着车，波本在手机上编辑着这次的任务报告，莱伊坐在他旁边，手臂搭在车门上，侧头看着车窗外缓慢倒退的景象。
车内有一种安静、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尴尬的氛围。
没人说话，车内只听得见车辆引擎和风雪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声音。
莱伊微微出神，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占边和波本突然来敲门，说柑曼怡邀请他们一起玩游戏。
“玩游戏？”
莱伊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们三个加上贝尔摩德和柑曼怡，玩桌游。”
占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一边说。
莱伊：“……”
原来没听错。
他记得他加入的是一个犯罪组织，不是什么游戏同好俱乐部吧？
柑曼怡……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的组织高层成员不太一样。
莱伊看着坐在房间里的波本和占边，他想了想，问道：“你们以前见过柑曼怡吗？”
虽然这样问，不过莱伊还记得柑曼怡前天和他们见面时，曾经对波本说过是他的前上司。
还有占边，他对柑曼怡的态度也有点不一样。
“没见过啊。”
占边毫不犹豫地说。
莱伊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对占边的一些了解，莱伊最终得出结论：
占边此时的回答应该是真的。
他来俄罗斯之前确实没见过柑曼怡。
莱伊：“……”
他沉默了一瞬。
那占边对柑曼怡不同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听见占边对莱伊的回答，波本也陷入了沉默。
波本：呵呵。
是谁刚才还在让他猜的？
第一次见面？你猜他信不信。
虽然在心里这样想着，波本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
他在莱伊的注视下耸了耸肩，说道：“虽然我以前在他手下做过任务，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没见过他。”
说到这里，波本微不可查地一顿。
有一抹灵光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波本暂时将它记在了心里，没有去细想。
波本没有去看坐在旁边的占边，他朝莱伊示意了一下。
“听柑曼怡的话，你应该也见过他吧？”
莱伊摇头：“我只在他的指示下完成过一次任务。”
他补充道：“以语音的方式。”
波本若有所思。
说起来，柑曼怡为什么会突然来俄罗斯？
“他不是说了吗。”
占边开口说：“和贝尔摩德聊天的时候。”
闻言，莱伊和波本稍一回想，就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柑曼怡说的是……
“他来看你的。”
占边对波本说。
波本：“……”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没好气地说：“占边！你说话能不能说完整一点！”
波本又甩了个眼刀给站在旁边露出恍然之色的莱伊：“和我没有关系！还有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都把松田给带坏了！
莱伊：“……”
明明是占边说的话，为什么被针对的是他？
凭白无故替占边扛了一波来自波本的语言攻击，莱伊看着站在不远处神色警惕的金发男人，他缓缓开口。
“怎么和你没关系？贝尔摩德都说了，她觉得你们很像。”
“是吧？”
占边也兴味盎然地说：“波本，你不觉得你们两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有点像吗？”
说句题外话，最开始在组织里遇见降谷零这家伙的时候，松田阵平每次看见警校时期一脸严肃认真的金发青年露出堪比hagi的灿烂笑容，他都忍不住背后发毛。
就冲这个反差巨大的笑容，谁能把他和警校生降谷零联系起来？
而且，真要说柑曼怡和波本笑起来很像的话，其实也不至于。
莱伊和占边都只是在调侃波本。
一般来说，厉害的情报人员都非常清楚、并且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
柑曼怡和波本年龄相仿、同时又都有着不错的容貌气质，会想到利用这一点来拉进与目标人物的关系、或是降低他人的警惕心，以最轻松的方式拿走情报，是他们能成为优秀情报人员的共同点。
这才是他们让人觉得相似的真正原因。
而且只要多接触一下两个人，就能发现柑曼怡和波本的不同。
莱伊：比如波本，要是看不惯你他会当场开嘲讽。
柑曼怡……莱伊和他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也不好下定论。
但莱伊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话又说回来，能在组织身居高位的代号成员，又有哪个会好对付？
琴酒？贝尔摩德？
想到贝尔摩德，莱伊微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深思之色。
不久前，赤井秀一和他的卧底联络人兼上司詹姆斯通话的时候，对方曾告诉他。
“朱蒂说，莎朗·温亚德就是十五年前杀害了她父亲的那个人。”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她确定了吗？”
“当然。”
詹姆斯：“赤井，你应该知道朱蒂为什么加入FBI。从很久之前，她就一直在怀疑莎朗·温亚德。”
詹姆斯沉声说：“上次我们跟踪莎朗·温亚德，却遭到了来自组织的反击。说明她确实是组织的人。”
这一点毋容置疑。
但是。
波本和占边离开房间后，赤井秀一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眼前浮现出贝尔摩德那张年轻的面容。
波本说，贝尔摩德擅长易容术，可以把自己易容成任何一个人。
波本显然认为，莎朗·温亚德是贝尔摩德刻意调整了年龄，把自己易容成那样的。
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
此外，如果贝尔摩德如今的年龄和她的真容相符，那她就不可能是十五年前杀害了朱蒂父亲的那个人。
年龄对不上。
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测下去，那个杀了朱蒂父亲的女人又是谁？
她肯定也是组织的人。
难道组织里还有一个和贝尔摩德长相相似，却比她大了十几岁的人？
如果真的存在这个人……难道是贝尔摩德的母亲？
不太对。
想到这里，赤井秀一眉头微皱。
直觉告诉他，他可能猜错了方向。
赤井秀一在心里迅速地过了几遍目前已有的信息，开始尝试着推断出各种结果-
这一边，因为缺少最关键的线索，赤井秀一躺在床上来回推测着各种可能性，又不断地将其推翻。
另一边，波本的房间里，金发深肤的男人也躺在床上，在心里思索着。
他想的是柑曼怡和松田阵平的关系。
柑曼怡提出游戏邀请离开之后，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在酒店周围“玩”了一会儿，期间他有心想借此机会询问松田关于柑曼怡的事。
但那个混蛋……非常坚定地让他自己猜。
降谷零：……
他用力地砸了一个雪球过去，被松田阵平灵活地躲开了。
降谷零：现在是让我自己猜的时候吗！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啊！
还有那个柑曼怡！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啊！
第088章 浓雾53
如果说, 在这之前降谷零只是觉得松田阵平对柑曼怡的态度有点问题，那从晚上的“交流”之后，他敢肯定, 在俄罗斯遇见之前, 这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有了什么关系。
……
所以，柑曼怡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内应？污点证人？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不会不告诉他，只告诉了松田阵平。
而且。
降谷零眼神微微一闪。
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组织里和占边见面, 发现对方是松田阵平时接到的那个任务。
那个任务……正好是柑曼怡发布给他的。
是巧合吗？降谷零无法说服自己。
但如果不是巧合, 岂不是说明, 柑曼怡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松田阵平的身份？
而且, 不仅是公安卧底的身份，柑曼怡一定知道他和松田阵平认识、甚至是同期。
否则, 柑曼怡不会刻意安排他和松田阵平见面。
降谷零：“……”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无声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推断出他和松田阵平的真实身份至始至终都被他们卧底组织里的高层代号成员知晓后，降谷零本该感到毛骨悚然。
但……-
“为什么想当警察？”
“当然是想把那个误抓我老爸的警视总监狠狠揍一顿啊！”
听见卷发青年的回答，当时还有些年轻气盛的金发青年忍不住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想揍警视总监为什么要来当警察？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 降谷零的吐槽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松田阵平继续说：“还有……”
“还有？”
降谷零有些疑惑地看向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背对着他趴在天台的围栏上, 低头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警校生们。
有三道身影正从不远处走来, 其中一个人似乎若有所觉，抬头看了过来。
发现了站在天台边缘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之后，半长发的青年朝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挥了挥手。
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走进这栋楼, 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说：“要把那些人全部都抓起来。”
“那些人？”
松田阵平的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降谷零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松田阵平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些以为躲在黑暗里就能随意玩弄生命的混蛋。”
松田阵平说-
松田阵平说出那句话时，身上的气息冷酷又凛冽，当时的降谷零轻易地感觉到了他藏在平静语气之下的坚定的决心。
而且，撇开卧底之后两个人在组织里见面的时间不谈，虽然在警校时期有短短半年的相处，但降谷零了解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绝对不会包庇罪犯。
……
降谷零：所以柑曼怡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躺在床上越想越清醒，翻了个身之后，把放在旁边的另一个枕头抓过来，把它想象成了松田阵平的脸，狠狠地揉了几下。
可恶的卷发混蛋！
等回日本之后，他一定要把这个混蛋干的好事告诉萩原研二！
降谷零：不可以告诉别人，告诉你幼驯染总可以吧！
等等。
降谷零眯了眯眼。
他突然反应过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而且萩原那家伙可是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他会不知道这件事吗？-
“好了。”
占边把后备箱里的大型黑色防水袋拎出来，交给了前来接应的组织成员，然后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紫一蓝两管液.体.炸.弹的样品，递给了对方。
把所有东西都交接完毕后，双方没有废话，各自开车离开了原地。
占边三人的车辆往瓦西里指出的那条适合冰钓的河流缓缓驶去。
“接下来就去冰钓，等时间差不多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波本把写好的任务报告发送给了朗姆，一边说。
他们昨天和柑曼怡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在这之前肯定要先回到酒店里去。
占边和莱伊应了一声-
下午两点，柑曼怡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男人闭着眼沉沉睡着，一直以来均匀起伏的呼吸却在某一刻突兀地紊乱了一瞬。
这一刻，柑曼怡身上各种生理指标的变化被他身体里的芯片诚实地记录了下来，穿过遥远的距离，同步到了远在日本的拉弗格手里的显示屏上。
拉弗格扫了一眼屏幕上有些异常的数据，神色平静地推了推眼镜，低声自语道：“要没电了。”
柑曼怡应该只带了之前那一支营养剂，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撑不住的话……就暂时下线吧。
拉弗格把显示屏放进口袋里，他转身走出了实验室。
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拉弗格最终来到了研究所最边缘的区域——实验动物饲养区。
他拉开门走进去，找到了负责这片区域的研究员。
“拉弗格？”
看见拉弗格，研究员有些惊讶地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边饲养的实验动物，一般都是提供给研究所里负责开发和改进各种药物、需要进行动物实验的研究小组。
而拉弗格的实验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这些。
拉弗格朝研究员微微点头，他说：“我想要一组实验动物。”
“你是要做新的研究了吗？”
研究员好奇地问了一句。
拉弗格淡淡地说：“不是。”
见状，研究员识趣地没再多问。
他转身去拿电脑，一边说道：“研究所里大部分实验动物都供给了雪莉那边。你想要什么动物？我看看还有没有多的。”
拉弗格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小白鼠就行。”
“行。”
研究员走进饲养室，抓了一笼小白鼠递给他。
拉弗格拎着小白鼠回到了他的实验室。
他把笼子放在实验台前，不急不缓地带上手套，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小鼠，打了一针麻醉剂后，拿起了放在旁边的镊子和手术刀。
锋利的手术刀平稳地划开小鼠的头部，不到十分钟，拉弗格取出了小鼠的大脑。
他把鼠脑放在皿盖中，坐在实验台前陷入了思考。
乌丸莲耶让他把“那个人”和柑曼怡的意识从大脑里提取出来。
或者，换个严谨一点的说法，乌丸莲耶让他想办法尽快把“那个人”的意识伪造出来。
同时，又命令他用柑曼怡的意识做实验，帮助对方探索意识上传的办法。
拉弗格叹了口气，他低下头，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嘲。
提取柑曼怡的意识？
还想要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借此达到永生？
他觉得做梦比较快。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乌丸莲耶给他的任务还是得完成。
在一切结束之前，他还不准备和乌丸莲耶撕破脸面。
想到这里，拉弗格平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柑曼怡那边暂时不用着急。
拉弗格现在思考的是：他要怎么把那个早就死透的人的意识伪造出来。
他低头看向培养皿里的鼠脑。
人脑和鼠脑具有相似性，且小鼠经过训练之后，可以产生一定的条件反射。
……
姑且可以尝试一下-
此时的俄罗斯，酒店三楼的房间里。
萩原研二睁开眼，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没有第一时间坐起来。
困。
意识从柑曼怡身体里醒过来的一瞬间，强烈的困意从身体深处席卷而来，萩原研二刚才直接被这股困意逼回了他自己的身体里。
萩原研二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被赶回自己的身体里后，这一次他做好了准备，将意识转移过来后强行硬抗住了那股困意，这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萩原研二缓了一会儿，等自己适应了这股困意后，他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来下次要多带几支营养剂。”
拉弗格之前已经给他解释过原因，简单来说就是能量摄入不足，而且因为柑曼怡这具身体需要很多能量，单纯靠进食是没办法给足的。
“不过，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虽然聊胜于无，但至少能让身体上的困意减轻一些。
萩原研二拉开房门，慢吞吞地往楼下走去-
“你这几天醒的时间都挺早的。”
萩原研二抬起头，看见贝尔摩德从不远处走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贝尔摩德看着他说。
现在才下午两点，换算成日本那边的时间也就是晚上八点。
也就是说，柑曼怡今天比平时提前四个小时醒了过来。
“没办法。”
萩原研二抬手打了个哈欠。
“再睡下去，我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说完，他又随口问了一句：“安室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去冰钓了。”
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贝尔摩德也没怎么在意，她一边回答，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冰钓？
萩原研二眨眨眼。
萩原研二：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不过，想到他目前这个随时都能睡过去的状态，萩原研二还是老实地坐在了位置上，拿手机刷着新闻，时不时咬一口手里的俄罗斯大列巴。
注意到贝尔摩德看着手机许久没说话，萩原研二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她说：“我就不和你一起回日本了。”
“嗯？”
萩原研二有些疑惑。
贝尔摩德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屏幕上是一封来自朗姆的邮件。
上面写着，FBI近期将要派人去日本，让贝尔摩德最近注意一点。
“里面还有两个熟人。”
贝尔摩德淡淡地说。
“唔。”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说：“其实没关系吧？只要你想，他们不可能找到你的。”
贝尔摩德冷淡地说：“我知道。只是暂时不想看见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
“那你准备去哪里？”
萩原研二问她，一边低头咬了一口大列巴。
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今天下午才下来的通知，朗姆现在就已经拿到了消息……
看来那个眼线，果然就在这次的知情人之中。
会是谁呢？
第089章 浓雾54
“你们玩吧。”
看完邮件后, 贝尔摩德的心情差了许多。
“注意时间。”
看见从门口走进来的三个人，她对萩原研二说了一句后，就起身离开了大厅。
萩原研二应了一声, 看着贝尔摩德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与此同时, 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有些疑惑地问。
“她怎么走了？”
不是说一起玩游戏吗？
“没什么，她有些累了。”
萩原研二说道，转头看见走过来的占边三人，注意到他们两手空空, 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是去冰钓了？”
鱼呢？难道什么也没钓上来？
占边在他旁边坐下, 闻言指了下酒店外面：“在外面冻着。”
天然冰柜, 不用白不用。
波本和莱伊看着占边毫不见外地紧挨着柑曼怡坐了下来, 他们不由沉默了一瞬。
下一秒，波本抢在莱伊之前, 面不改色地在柑曼怡另一边坐下。
被占边和波本夹在中间的萩原研二：？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波本一眼，金发男人朝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萩原研二：……
小降谷，别这么笑，我有点害怕。
萩原研二低下头, 默默地咬着手里的大列巴-
既然人齐了，四个人很快就从瓦西里提供的各种游戏里选了几个感兴趣的玩了起来。
萩原研二把一整个大列巴吃完后精神了许多, 至少不用担心玩着玩着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不过, 不管是坐在萩原研二对面的莱伊，还是他旁边的两个人，全都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锐观察力。
他们早就已经察觉到柑曼怡的状态有些不对。
不仅说话的语速比之前慢很多，而且还不时抬手打哈欠, 神色间带着困倦和散漫。
柑曼怡看上去像是工作了许久困到不行的样子。
莱伊一边陪着对方玩游戏，一边有些不理解。
如果柑曼怡真的很困很累的话, 其实完全没必要和他们坐在这里继续玩游戏。
虽然最开始是柑曼怡提出的邀请，但就算对方放了他们鸽子，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以柑曼怡在组织里的地位，算是他们的上级。
上司的鸽那叫鸽吗？
柑曼怡应该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坐在这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他们继续玩着。
因为正对着柑曼怡，莱伊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表情变化，只在低头看牌时眼神微闪。
柑曼怡非要和他们玩游戏，一定有什么原因。
莱伊在心里这样想到。
而此时，坐在柑曼怡旁边的波本也在思考着。
说起来，昨天晚上和柑曼怡聊天的时候，对方也是一副很困的样子。
当时柑曼怡说是工作的原因。
但是。
波本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人握着纸牌的双手。
那双手很白很瘦，手背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肉感，薄薄的一层皮肤紧贴着血管，青色的脉络沿着手背隐没在袖口深处。
对方抽牌时，波本一眼就注意到他露出的一节手腕，苍白又细瘦。
柑曼怡的身体……比起单纯的瘦弱，给波本的感觉，更多的还是一种病态感。
不论是他苍白的肤色、还是他纤细瘦弱的手腕，都与一些因为病情必须常年待在房间里无法外出的病人非常相似。
柑曼怡身上大概率有病，这导致他的自保能力不强。
波本在心里如此推测到。
而且，柑曼怡的身份应该不只是情报人员那么简单。
确实不简单。
波本面无表情地扔出一张牌。
不仅是组织高层，还知道他和占边的真实身份。
降谷零甚至觉得他坐在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旁边。
如果不是相信松田阵平……
“你还有多少张？”
身边的“定时炸弹”开口了，问的是他旁边的占边。
“十三张。”
占边看了他一眼，说：
“怎么，你想换？”
“唔。”
十三……
萩原研二单手撑着侧脸，指尖轻点着桌上的牌面，轻笑道：“如果我不想呢？”
“那不行。”
占边挑了下眉，他扫了一眼萩原研二扣在桌子上的几张牌。
“必须换。”
占边甩出一张换牌卡，他和萩原研二交换了手里的牌。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牌？”
占边：“……你以为我想？”
你在我前面，不是你给我疯狂加牌的吗？！
“诶嘿。”
萩原研二无辜地眨了眨眼，他低头去检查手里的牌，没有看见坐在他旁边的波本一瞬间骤缩的瞳孔。
波本微不可查地一顿，在莱伊扔出牌后他顺势低头看牌，收敛了眼底所有复杂的情绪。
加上昨天，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柑曼怡身上看出萩原研二的影子了。
昨天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柑曼怡和松田阵平有关系，因此没有当一回事。
但现在。
半长发、紫眸、熟悉的语气和动作……
柑曼怡与萩原研二的相似，绝对不是巧合。
而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柑曼怡的事，萩原研二应该也是知情人。
降谷零：“……”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被包围了的感觉。
降谷零他麻了。
你们两个和这个柑曼怡到底是什么情况！
降谷零：hiro！救命啊！
事已至此，降谷零果断地放弃了回去之后找萩原研二告状的想法。
这两个家伙……是共犯啊。
波本随意地扔出一张牌，随后微垂下眼，紫灰色的眼眸中极快地划过一抹严肃之色。
他相信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但不代表他会一直不明真相地包容他们的所作所为。
降谷零会为他的朋友退让，但他也有他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他需要知道真相。
况且。
降谷零抬起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人。
他能感觉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并不准备瞒着他。
他们了解他、并选择信任他。
松田阵平的行为传达着这样的态度，而降谷零也毫无疑问地接受到了他的传达。
……
如果不是这样，降谷零现在不可能还有心情在心里呐喊。
降谷零：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他在心里愤愤地想着：到时候叫上hiro和班长，绝对要把这两个家伙一起揍一顿！
萩原研二顺手甩出一张牌，突然感觉到后背一凉。
他揉了揉鼻尖，没有在意。
占边看了他一眼，问道：“冷？”
“还好。”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
虽然他现在很困，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感觉到冷。
他的体温始终保持在一个恒定的范围，并且，为了维持他的体温，他的身体需要消耗比以往更多的能量。
所以他现在才这么困。
波本瞥了他们两人一眼。
降谷零：松田阵平对柑曼怡不一般的关心也是一条线索，记下来。
占边低头看着手里的牌，他指尖捏住其中一张。
“换色。”
占边说：“红色。”
萩原研二眼神微动。
他从占边手里换过来的牌里，只有一张红四。
十三、四。
也就是说，他和松田阵平是在十三岁那年、四月份的时候见过柑曼怡。
四月……那个时候他和小阵平才刚开学。
说起来，柑曼怡和他同龄。
难道他们是同学？
不过，如果是同班同学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萩原研二漫不经心地跟着牌，一边在心里回忆着。
“机会只有一次。”
萩原研二即将出牌的手微微一顿，他转头看向占边。
占边按着手底下唯一的一张牌，挑眉看着他。
萩原研二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冲他粲然一笑：“那我给你加几张。”
机会这不就多了吗？
占边：“……”
占边愤愤地摸牌，摸到第三张时眼神一亮。
莱伊面无表情地迎着他的眼神去摸牌。
所以为什么他是占边的下家？
每次柑曼怡坑了占边后，被坑的还有他。
莱伊转头看向波本。
感觉到莱伊的视线，波本朝他呵呵冷笑了一声。
别以为你是我上家我就坑不到你。
还有柑曼怡，正好一起坑了。
因为四个人谁也没放过谁，本来该简单结束的一轮游戏越拉越长。
萩原研二淡定地出牌。
依靠松田阵平刚才给他的暗示，萩原研二终于想起了他什么时候遇见过柑曼怡。
也明白了为什么松田阵平把柑曼怡认出来了，他却没有印象。
一是他们和曾经的柑曼怡只见过一面。
二是因为，当时的萩原研二并没有看见对方的正脸-
十一年前。
某天放学之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像往常一样并肩往家里走去。
他们走在安静的街道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兴奋地讨论着待会儿去店里玩萩原老爸新买到的车。
直到他们路过一个巷口，听见里面传来的低骂声和拳头碰撞发出的声音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远远的，他们看见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把一个人围在了中间。
这很明显是一起校园霸凌。
“喂！那边的人，你们干什么呢？！”
松田阵平最看不惯这些，他捏着拳头就走了过去。
萩原研二跟在他身后，把那些被松田阵平一拳砸出来的家伙摁在地上，防止他们一窝蜂地冲上去围攻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别急，一个个来。
萩原研二：不然小阵平揍不过来啦～
霸凌（被揍）的同学：……（此处省略一万字脏话）
松田阵平把所有人都揍了一顿，看着他们跑掉后也没去追，转身去看那个已经扶着墙站起来准备离开的少年。
“喂，你没事吧？”
松田阵平走过去问。
低着头的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同学，你的书包。”
萩原研二把散落在旁边的书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顺便看见了书名。
药理学原理？
呜哇，这位同学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萩原研二一边想着一边把所有东西装好，走到了松田阵平身边，把书包递给了对方。
少年低着头，接过书包后朝两人鞠躬道谢，然后沉默地转身离开。
松田阵平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直到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阵平，怎么啦？”
“没什么。”
说完，松田阵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他的眼睛也是紫色的。”
不过和hagi那双笑起来柔和又明亮的眼睛不同，那个少年的眼睛更偏向于寂静的暗紫色。
松田阵平和他对视时，注意到少年的情绪很平静，没有被霸凌的愤怒和委屈，也没有被人解围后的庆幸。
他似乎是个情绪很淡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霸凌。
“小阵平。”
第二天，萩原研二凑到松田阵平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打听过了，那个少年是新来的转学生，是一个成绩非常好的天才少年哦～”
“他叫长泽信。”
第090章 浓雾55
那一次的随手帮助, 并没有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
虽然第二天萩原研二就去打听出了长泽信的名字，但一来他们和对方不同班，二来从那天之后,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对方。
松田阵平没在意, 萩原研二却是隐隐约约察觉到，长泽信在躲着他们。
“有吗？”
松田阵平从车底冒出一个脑袋，朝他伸手。
“有哦。”
萩原研二把放在旁边的扳手递给他。
卷发少年握住扳手，缩回了车底，他一边拧着螺丝, 一边随口说：“无所谓吧。”
虽然因为长泽信和幼驯染相似的眸色让松田阵平多看了对方一眼, 但他可是一个专一的人！
谁也不能分走他对hagi（家的车）的注意力！
萩原研二捧着脸, 他眨了眨眼紫色的眼睛, 一边把放在旁边的工具依次递给松田阵平，一边说：“不过如果那些家伙还要霸凌长泽同学怎么办？”
闻言, 卷发少年从车底下冒出来，凌乱蓬松的卷发下，一双靛青色的眼睛露出犀利的神色：“当然是狠狠地教训他们！”
他举起手里的扳手，用自认为凶狠无比的语气说着。
“松田！你小子又在乱拆我的车！”
突然间, 一道斥责声从仓库外面远远传来。
萩原爸爸从外面走进来，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躲在仓库里的两个孩子、还有旁边散落了一地零件的车。
萩原爸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见状, 松田阵平嗖地一下缩回了车底。
“还有研二你这小子！又带着松田来偷拆我的车！”
萩原爸爸的拳头锤在了自家儿子的脑袋上, 狠狠转了几圈。
“呜哇！”
萩原研二飞快地躲开，他抱着脑袋控诉道：“老爸！我的发型都乱了！”
萩原爸爸好气又好笑。
“你小子也不知道像了谁。”
小小年纪就知道在意发型了。
“行了，车底下那个也快点给我出来！”
萩原研二蹲在角落里，把乱糟糟的头发理顺。
松田阵平从车底下钻出来, 蹲在萩原研二旁边，手里还捏着一个扳手。
萩原爸爸看着这两个低着头不说话的蘑菇, 他本来就不怎么生气，但还是装出凶巴巴的语气说：“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许再进来了！”
“诶——为什么？！”
不要呀！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齐齐露出了“天崩地裂”的表情。
萩原研二：不可以！他不可以失去小阵平诱捕器！
小阵平都已经褪色了！
“老爸！这辆车早就坏了呀！”
萩原研二据理力争，他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你一直都没修，我和小阵平帮你把它修好，难道不好嘛！”
萩原爸爸：“……”
萩原爸爸没好气地说：“修好？我看是帮我全拆掉还差不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松田叔叔和我说过了。”
“松田这小子已经把他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拆了个遍，而且没有一个装回去之后不出点毛病的！”
松田阵平：“那是因为混蛋老爸不让我拆第二次！”
松田阵平嘟囔道：“我只拆了一次，再装回去肯定会有问题啊。”
不让他多拆几次，他怎么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就是就是！”
萩原研二在一边连连点头。
萩原爸爸：“……”这两臭小子！
两个人被萩原爸爸赶出了仓库。
接下来几天，他们遗憾地发现萩原爸爸加强了对仓库的防守，他们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松地溜进去了。
因为这个原因，在接下来的一周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如何攻克萩原爸爸，让他重新为他们打开仓库的大门上。
直到一周后的某天，课间休息的时间里。
“你听说了吗？四班的长泽同学又转走了。”
突然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齐刷刷看了过去。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两个同学正在随口闲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其中一个同学有些惊讶地说：“是吗？可是我记得长泽同学是开学的时候刚转到我们学校里来的吧？”
“是啊，这才开学一个月，又转走了。”
“而且啊……”
话说的同学压低了声音，他凑到另一个同学的耳边说：“我听说有人看见了，长泽同学是被他的家人在学校门口直接带走的。”
“而且来接他的还是一辆劳斯莱斯！”
闻言，这位同学再一次惊讶地说：“没想到长泽同学家里这么有钱。”
“田中同学。”
这时，萩原研二凑到了两个人的身边，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刚才说长泽同学转学了，是真的吗？”
“是啊。”
田中同学点了下头，萩原研二于是借此机会和他聊了起来。
和田中同学聊完后，萩原研二又顺便去问了问四班的老师，得到了更多关于长泽同学的信息。
“长泽同学以前一直是和他的母亲两个人一起生活，不过几天前他的父亲找到了他们。”
“然后他就转学了。”
萩原研二趴在桌子上，他说：“应该是准备去和他父亲一起住吧。”
“哦。”
松田阵平应了一声。
既然知道了长泽信转学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校园霸凌，而是去和他父亲团聚，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没有再去关注这件事。
对那时的他们而言，长泽信本该只是他们人生中一个短暂的过客-
谁能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就是曾经的柑曼怡呢？
结束游戏后，四个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萩原研二倒在床上，直接闭眼将意识转移回了自己的身体。
脱离柑曼怡的身体之后，一直压在萩原研二精神上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刻也没有耽误，从床上坐起来就陷入了思考之中。
按照贝尔摩德的说法，长泽信在十三岁那年加入了组织。
那么，一定存在一个契机，让长泽信在那一年因为某种原因成为组织的柑曼怡。
而这个契机……应该就是那次转学。
长泽信的父亲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是组织的人，他在长泽信十三岁那年找到了对方，发现了长泽信在医学研究上的天赋，于是把长泽信带到了组织里。
然后，长泽信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提出了意识转移实验，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终他自己变成了这个实验的实验体。
那么，萩原研二目前需要调查的是——长泽信的父亲是谁？
萩原研二曾经问过贝尔摩德柑曼怡父母的去向，虽然贝尔摩德那个时候声称柑曼怡的父母都已经因病去世，但从她当时的表情来看，其中明显另有隐情。
“总之，过段时间回一趟神奈川吧。”去问一问当时那位四班的老师。
萩原研二低声自语。
“要小心一点。”
做好决定后，萩原研二伸了个赖腰，站起来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知道了柑曼怡的真名，并且发现他和松田阵平确实见过对方后，很多谜题并没有因此迎刃而解。
比如，萩原研二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是他？
他会变成柑曼怡肯定和长泽信有关系，但是……小阵平至少还和长泽信面对面交流过，他可是只和长泽信说了一句话，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啊！
虽然他很庆幸长泽信选择的是他而不是小阵平……不，所以到底为什么非得是他们两个？！
而且，如果他们和长泽信只见了当初那一面，长泽信到底是怎么把他的意识转移到柑曼怡这具身体里来的？！
这种实验，至少也得需要一个媒介才能做到吧？
萩原研二：但是他当时甚至都没碰到长泽信！
难道那时他递给长泽信的那个书包，其实有着神奇的力量？
萩原研二坐在桌子前，一脸认真地思考着。
唉。
萩原研二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小阵平不在身边，开玩笑都没人吐槽了。
总而言之，虽然还剩下不少谜团，但至少萩原研二已经知道他的意识转换一定有长泽信的手笔。
还有拉弗格。
从贝尔摩德、以及那些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的研究员对拉弗格的态度中，萩原研二能感觉到，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拉弗格就是当年造成柑曼怡沦为自己提出的实验的实验体的那个罪魁祸首。”
所以贝尔摩德才会在发现他对拉弗格友善的态度之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古怪表情。
唔。
萩原研二趴在桌子上想了想。
他还是倾向于这场意识转换实验，拉弗格也是知情者。
或者说，萩原研二认为，拉弗格和柑曼怡可能在暗中达成了合作，然后在组织的眼皮底下移花接木，把原本该转移到柑曼怡身体里的那个意识换成了他的。
不过，如果事情真的是他想的这样的话，就出现了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柑曼怡和拉弗格想要做什么？
柑曼怡……长泽信会不会还活着？如果活着，他的意识在哪里？
萩原研二垂眸思索着。
老实说，从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他觉得长泽信很有可能真的没死。
那他现在会在哪里？是沉睡在他自己的身体里，还是……
想到某种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萩原研二眸色微沉。
第091章 浓雾56
调查到如今这个地步, 如果萩原研二想要知道意识转移的更多真相，接下来就只能想办法去试探拉弗格了。
拉弗格和长泽信，应该是唯二两位知道所有真相的人。
神索……不管这人是否知情, 萩原研二现在连对方的身份都没调查出来, 暂时可以不用去考虑。
此外，就算长泽信还活着，没有线索，萩原研二也无法找到对方。
如果长泽信真的如萩原研二所想的那样，把他自己的意识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体里……那更是无从找起。
这比贝尔摩德的易容术还难找好吗？！
贝尔摩德的易容术虽然能让她毫无破绽地变成另一个人, 但她的面具其实具有一定的时效性, 不可能让她长时间维持另一个人的样貌。
况且, 面具就只是面具, 只要随手一撕，那层假面就会掉下来。
它永远不可能让一个人真正地取代另一个人。
……
但长泽信提出的意识转移实验可以。
人的意识, 其实是一种很唯心的存在。
如果你身边的一个人突然改变了性格、行为习惯和说话方式，你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是对方最近遇见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才让对方性情大变。
而不是去想——这个身体里的意识, 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吗？
所以，如果长泽信真的将他自己的意识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体里, 然后他再刻意去模仿那个人的言行, 这样谁还能把他找出来？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揉了揉眉心。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叹了口气，仰靠在椅背上，转头看了眼窗外微亮的天色。
不管如何……先睡觉吧-
勉强补了一觉, 萩原研二早上还是按时去公安部上班了。
FBI的人再过几天就会抵达日本。
通知下来之后，在山川彻也的示意下, 和FBI交涉的工作毫无意外地交到了堀川太郎和萩原研二的手中。
萩原研二坐在办公位上翻着那个恐.怖.组织的相关资料。
虽然他和FBI各自都心知肚明，追捕这个恐.怖组织的成员只是一个借口，FBI真正想要调查的是组织。
但对萩原研二来说，不管是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借口，既然有线索，当然要尽力尝试抓住这个危险的犯罪分子。
不过。
萩原研二在心里思索着。
FBI这次来日本，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离开的。
但他们之前不是一直在追着贝尔摩德跑吗？莎朗·温亚德宣布息影的时候，最后出现的地方可是在美国，而不是日本。
FBI那些人肯定还在调查组织。
那他们放弃了继续追踪莎朗·温亚德的行踪，选择转头来日本调查组织……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FBI应该也有他们自己的组织情报来源，不仅让他们发现莎朗·温亚德是组织的贝尔摩德，还为他们提供了组织在日本这边的情报。
唔。
有机会发现贝尔摩德真实身份的，只有可能是组织里见过贝尔摩德的代号成员。
难道这些人里有FBI的卧底？
而且，算算贝尔摩德最开始被跟踪的时间，至少在两年前，FBI的人就已经发现了贝尔摩德的真实身份。
那就应该不是这两年刚拿到代号的这些成员。
如果有的话……会是谁呢？
萩原研二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
一天的工作平平无奇地结束，萩原研二晚上回到家，洗漱之后就像往常一样躺在了床上，准备去柑曼怡那边。
萩原研二抱着枕头蹭了蹭，然后闭上了眼。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另一边，俄罗斯。
上午十点。
暴风雪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停了下来，风雪停歇之后，伴着明亮的天光，周围的景色清晰地映入人们的眼中。
细雪纷纷扬扬地从天际飘落，瓦西里推开酒店的大门，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地面上厚厚的雪层中。
瓦西里往前面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三个人影蹲在地上，用铲子刨开雪堆，正在寻找着什么。
占边铲开地上的一层雪，又用带着手套的手在雪地里摸索着。
直到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占边捏着已经冻硬的鱼尾巴，把这条鱼从雪层里拎了出来。
“找到了。”
占边把找到的鱼放在一旁。
他已经找到了三条鱼。
在他的旁边，还摆着两堆冻鱼——是莱伊和波本找到的。
“好无聊的游戏。”
波本又从雪层里挖出一条冻鱼，他把鱼远远地扔了过来，忍不住吐槽道。
一边说，他一边举着铲子往他记忆里放了鱼的地方挖了下去。
三个人很快就把所有的鱼都挖了出来。
接下来，他们把这些鱼拿去送给了瓦西里，然后得到了一顿丰盛的免费午餐，其中的鱼汤尤为美味。
吃完午饭后，三个人无所事事，索性一起坐在大厅里继续玩着昨天的游戏。
“我刚才问过了，火车站预计还要几天才能正常运行。”
波本说：“不过公路应该明天就能疏通。”
酒店里的一些客人已经在退房，准备直接开车离开这里了。
这短短的几天里，他们先是被暴风雪困在酒店，然后又被普拉米亚和她的炸弹吓了一跳，虽然除了鲍里斯之外没有人受伤，但这几天的遭遇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所以，在发现暴风雪彻底停下来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要知道，那个叫普罗米亚的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住呢！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回来报复他们这些人？
这几天，艾蕾妮卡等人也是一边守着医院里的鲍里斯，同时一直在附近继续搜寻着普拉米亚的踪影，但毫无意外地一无所获。
没办法，就算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暂时放弃。
而波本在确认艾蕾妮卡等人已经放弃了之后，就没有再去关注他们。
他现在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柑曼怡身上。
火车站重新运行之前，他们肯定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的，那么他也能在这段时间里多观察一下柑曼怡。
波本有种预感，这次任务结束后，他想要再见到柑曼怡本人，估计就没这么容易了。
[他是来看你的。]
想到这里，前天晚上松田阵平说的话突然从降谷零的脑海里蹦了出来，让他不由得抽了下嘴角。
再想想柑曼怡之前对贝尔摩德说的，他来这里的理由……
松田阵平那时候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柑曼怡难道真的是来见他的？！
“喂。你发什么呆呢？”
占边敲了敲桌面，他盯着波本看了一会儿，说：“你嘴巴抽筋了？”
波本：“……”
他嘴角扯出了一个冷笑，正要回怼过去。
“嘴巴抽筋就别笑了，快点出牌。”
有所察觉的占边直接抢先一步催促道。
波本看他一眼，随手扔了一张牌，给他加了几张-
由于没有其他事可做，一个下午，三个人干脆换着玩了好几种游戏打发着时间。
在互坑对方的同时，三个人其实都暗中分出了几分心神，注意着时间。
虽然柑曼怡昨天没有说今天还要和他们继续玩游戏，但万一对方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们之后就感兴趣了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波本三个人在大厅里坐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等到对方出现。
傍晚六点，他们结束了游戏，吃完晚饭后也没有再刻意去等人，各自回到了房间。
分开之前，波本的视线恍若不经意般扫过了占边，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砰。”
房门被轻轻关上。
接下来，一夜无话-
日本东京，凌晨六点。
萩原研二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又低头看了看，确认他是在自己的身体里。
奇怪。
他昨天晚上好像没去柑曼怡那边？
萩原研二回想了一下，他最近一段记忆就是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准备把意识转移到柑曼怡那边去。
然后他似乎就直接睡着了，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萩原研二微微蹙眉。
虽然他昨天晚上确实很困，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应该不会影响到他和柑曼怡之间的意识转换才对。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思索着。
如果不是他这边的问题，那就是柑曼怡那边出了问题。
想到柑曼怡那具身体如今的情况，以及昨天，他还被那具身体里的困意强行逼回过自己的身体。
萩原研二：“……”
糟糕。
萩原研二：那具身体，不会因为能量不足，撑不住了吧？！-
群马县，研究所。
偌大的实验室里，拉弗格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台前，垂眸观察着笼子里不安乱窜的小白鼠。
突然间，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拉弗格把手里的电击器放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贝尔摩德打过来的电话。
拉弗格推了下眼镜。
贝尔摩德……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和对方的关系都并不热络。
她特意给他打电话，只有可能是柑曼怡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拉弗格转头找了一下他的显示屏，一边随手接起了电话。
“拉弗格。”
电话对面，冷淡的女声叫着他的代号：“柑曼怡已经一天都没有醒过来了，你没发现吗？”
拉弗格找到了他的显示屏，他扫了一眼上面的数据，平静地说：“没什么问题。”
“回来打几针营养剂就可以了。”
遥远的俄罗斯。
贝尔摩德靠在窗户边，她看着不远处那个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人，听见电话对面拉弗格近乎冷漠的语气，她忍不住皱眉。
贝尔摩德曾经旁听过几次拉弗格向BOSS的汇报。
她知道，一旦意识转移实验正式确认失败——那个人没能从柑曼怡的身体里醒过来，柑曼怡就没用了。
没用的实验体，下场通常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柑曼怡应该庆幸，他一直都没有恢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否则神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
第092章 浓雾57
拉弗格对柑曼怡的态度让贝尔摩德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BOSS……可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那神索知道吗？
贝尔摩德抿了抿唇, 她垂下眼，掩去了神色中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在电话里问这个问题，转而说：“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去, 你先把柑曼怡的营养剂送过来。”
就算如拉弗格所说, 柑曼怡目前没什么问题，但他一直这样睡下去，楼下那三个人迟早会发现问题。
“不用。”
电话对面，拉弗格低头看了眼笼子里的小白鼠，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挡住了他眼中的真实情绪。
他用平淡的语气说：“你把他送到组织在俄罗斯的据点里, 我会安排人把他接回来。”
“他这个状态, 正好适合进行接下来的实验。”
闻言, 贝尔摩德眉心一跳。
“你要做什么？”
她问。
“贝尔摩德, 你的问题太多了。”
拉弗格拿起电击器的瞬间，笼子里安静的小白鼠突然开始疯狂吱吱尖叫起来。
“这是BOSS的命令。”
拉弗格说。
“用他剩下的时间为BOSS探索一个新的领域。”
新的领域？
听着电话对面的动静, 贝尔摩德忍不住皱眉。
那个老家伙……又有了什么疯狂的想法？-
另一边，一觉睡到天亮的萩原研二站在家门口的玄关处，已经准备去公安部上班了。
猜出可能是柑曼怡那边出了问题之后，萩原研二刚才又尝试过了一次。
意料之中, 他这次也没能去柑曼怡那边。
既然这样，萩原研二也没办法。
虽然有点遗憾没和小阵平还有小降谷多接触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这样也足够了。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目前看来, 小降谷应该已经从占边对他的态度上发现了柑曼怡有问题。
昨天玩游戏的时候，萩原研二就感觉到了波本对柑曼怡微妙的态度变化。
比如，之前对他还非常谨慎、让人挑不出错误的波本，会在他们对视时朝他露出不冷不热的微笑、还有不时隐晦地看向他的暗含审视和警惕的眼神……
因为还有一个莱伊在旁边, 波本的态度并没有转变得太过明显。
但作为当事人，再加上两人又是相邻的游戏上下家, 只需要借着看牌的时机，视线在不经意间交汇之时，就能在他人无法察觉的时候传递出很多信息。
对视的那一瞬间，一道锋利的冷光从波本的瞳孔中一闪而过，那双紫灰色眼眸中露出的是属于公安警察降谷零的锐意。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萩原研二却只是弯了弯眉眼。
这是一次两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试探。
他们在用自己的态度来表达他们的立场。
所以，当时的萩原研二无声地接纳了降谷零向他看过来的、极具压迫感的眼神。
他向降谷零肯定了柑曼怡的立场。
“这样的话，小降谷应该不会再想着抓柑曼怡了吧。”
萩原研二嘀咕了一句。
很好，柑曼怡的人身安全保住了。
萩原研二终于不用再担心某天柑曼怡刚出门就被套麻袋绑架到公安了！
好吧，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萩原研二不用想也知道，小降谷回日本之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找小诸伏交换情报。
虽然不知道小阵平是怎么和小降谷说的，小降谷看起来还不知道柑曼怡就是他。
但小降谷肯定能猜到，他也是知情人。
萩原研二：毕竟，他和小阵平可是最好的幼驯染！
也不知道小降谷和小诸伏准备什么时候来问他呢……
萩原研二关上房门，一边下楼准备去警视厅上班，一边在心里漫无目的地想着。
唔，还有班长。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轻快的脚步一下子就顿在了原地。
萩原研二：“……”
要告诉班长吗？但这件事本身和班长没什么关系……
可是，如果不告诉班长，之后被发现了的话，他绝对会被揍的吧？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陷入了纠结-
此时的俄罗斯，凌晨一点左右。
昏暗的房间里，一道人影坐在窗边，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占边的侧脸上，映出他神色平静的面庞。
占边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他点开了屏幕里的某个社交软件。
接着，他又点进了软件里的关注动态，开始从头到尾认真地看那些他一直关注着的、枪械领域的爱好者们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发布在软件上的文章解说。
一边看，占边一边在每条动态下面都逐一给出了回复。
把所有动态都看了一遍之后，占边划拉着屏幕，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刷新一下页面。
不久后，当他再次刷新页面时，一条新的动态跳了出来。
占边先是看了一眼用户名，确认是他想看的那个人之后，才点了进去。
是一篇很稀松平常的枪械介绍。
文章不长，松田阵平很快就看完了，然后从里面找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
松田阵平皱了下眉，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就说hagi这两天的状态不太对。
松田阵平：都说了穿着那么薄的两件衣服在俄罗斯这种天气到处跑，肯定会出问题啊！
hagi这家伙。
松田阵平用指尖戳了戳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用户头像。
在黑暗的掩饰下，他脸上的表情都生动真实了许多。
松田阵平垂眸，手指快速点按着屏幕，像评论其他用户一样，回复了这条动态。
行了，既然hagi还在日本活蹦乱跳，那就没事了。
松田阵平关掉手机，转头看向窗外。
萩原研二最开始提出要把这件事告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时，松田阵平没有多加阻止他，首先是因为那些家伙确实值得信任。
然后，就是因为他深埋在心底的隐忧。
虽然从如今的情况来看，萩原研二似乎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他和柑曼怡之间的意识转移。
但松田阵平可没有忘记，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萩原研二和柑曼怡之间的意识转移是完全不受他控制的。
而且，萩原研二曾经说过，每当他在柑曼怡的身体里生出类似与“自杀”的想法时，柑曼怡的身体就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抗拒感来阻止他。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靛青色的眼眸里流露出隐晦的暗沉之色。
光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萩原研二是无法完全掌控那具身体的。
那他们就更不能因为现在的安稳，而忽视了潜藏在深处的威胁。
更何况，那具身体的本能甚至能压过萩原研二的意识来改变他的行为……这也是松田阵平始终无法放下警惕的原因之一。
让萩原研二和柑曼怡意识转移的罪魁祸首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但那个与长泽信有着合作关系的研究员拉弗格，是如今唯一能在柑曼怡沉睡时碰到这具身体的人。
谁知道拉弗格会不会暗中对那具身体做什么啊？！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拉弗格和长泽信的目的又还不明。
要是他们想要把hagi困在柑曼怡的身体里……
松田阵平捏了捏拳头。
总之，要尽快解决组织和拉弗格，还要找到那个不知道藏在那里的长泽信-
接下来这一天，萩原研二在公安部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工作，远在俄罗斯的莱伊和占边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却从波本那里得知了一个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消息。
“贝尔摩德和柑曼怡已经提前走了？”
波本点了下头，他解释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收到贝尔摩德的邮件之后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贝尔摩德和柑曼怡是在半夜离开的？
三个人相继沉默了下来，心里的想法各异。
贝尔摩德和柑曼怡这么匆忙地离开，要说没发生什么事，谁都不相信。
占边一听就猜到了原因，他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低头刷着新闻，满脸无所谓的神色。
波本和莱伊都看了他一眼。
就占边之前对柑曼怡那有点古怪的态度，他们第一时间去注意占边的表情确实没问题。
“怎么？”
占边敏锐地抬头，看向他们两个，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你们看我干什么？”
波本和莱伊对视一眼。
莱伊：你问。
波本眯起眼：你为什么不问？
莱伊一脸淡定：如果你不怕我说错话，我也可以去问。
波本：……
算你狠。
波本清了清嗓子，然后看向占边，问他：“三木先生和莎朗走得这么匆忙，你不担心吗？”
占边：“……我不担心。”
他无语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
波本眼神微闪。
“行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占边打破了有点诡异的气氛，他问波本。
波本和他对视了一眼，神色自然地起身。
“我再去问问。”
转身背对莱伊之后，波本藏在裤兜里的手指摩挲了一下。
不担心——说明柑曼怡和松田阵平有在互通情报。
什么时候回去——意思是回去再说。
降谷零握了下拳头。
行。
降谷零在心里冷笑道：我看你准备和我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萩原研二都没再去过柑曼怡那边。
从松田阵平那里得知在柑曼怡沉睡不醒的当天，贝尔摩德就已经带着柑曼怡离开了俄罗斯之后，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柑曼怡这种情况，组织想把人带回日本还挺麻烦的。
看来短时间内他是不用去柑曼怡那边了。
萩原研二：终于不用再上夜班了！
他在心里感慨着，一边抬起头，看向了从机场走出来的四个外国人。
萩原研二走了过去。
“警视厅公安部，萩原研二。”
面对其中两人有些惊讶的表情，萩原研二笑着开口说道：“我瞧两位，似乎有些眼熟？”
第093章 浓雾58
从机场走出来后, 詹姆斯很快就注意到了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萩原研二。
“詹姆斯，这个人……”
走在他旁边的朱蒂低声说：“好像是两年前出现在那个商场里的狙击手。”
詹姆斯微微点头。
虽然当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位警官半长发和紫眸的两个特征都非常鲜明, 而且对方朝他们走过来时, 视线明显落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看样子也将他们认了出来。
萩原研二走到了他们面前。
双方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萩原研二看向了詹姆斯和朱蒂，他笑着说：“两位似乎有些眼熟？”
詹姆斯的视线落在萩原研二脸上，他似乎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才想了起来, 露出几分恍然之色。
“两年前我和朱蒂来过一次日本, 我们好像在一个商场里见过。对吧？朱蒂。”
詹姆斯转头, 向朱蒂确认到。
朱蒂点头，她补充道：“应该是那次休假旅游的时候, 因为遇见了事故，所以我也还记得。”
朱蒂看向萩原研二。
“我记得萩原警官当时背着狙击枪，原来不只是一名狙击手吗？”
萩原研二回答道：“是的，其实我是外事第三课的公安。”
他带着詹姆斯四个人往停车场走去, 一边说：“负责此次联合调查的除了我们外事第三课，还有来自外事第一课的同事, 他们正在警视厅会议室里做着之后的准备。”
闻言, 朱蒂眼神微微一闪。
警视厅公安部外事第三课，是专门负责处理国际恐怖组织的公安部门。
这位萩原警官，不知他是否知道组织的存在？-
接下来，五个人一边交谈着, 一边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车，一路往警视厅驶去。
到达警视厅后, 他们和等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再次寒暄了一会儿，然后就快速进入了正题。
“关于那个恐.怖组织成员的消息，贵方在申请来日本进行联合调查时，曾提到你们发现了那位成员藏在日本境内的线索。”
堀川太郎坐在詹姆斯几人的对面，他询问道：“不知道是什么线索？”
詹姆斯微微点头，他说：“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所以才特意申请了联合调查。”
“埃里克。”
埃里克探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
“我来帮你。”
坐在萩原研二旁边的一名公安站了起来，他走过去，帮助埃里克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投放了出来。
“谢谢。”
与此同时，詹姆斯开始解释前因后果：“一个月前，在美国华盛顿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人弹袭击事件。”
人弹？
听见这个词，所有人的表情都不禁一沉。
人弹，是自杀式爆炸袭击者的简称。
即在一个人的身上绑上炸弹，然后让这个人在特定的地点，通常是人流量密集的街道、车站或商场等地，引爆身上的炸弹。
一直以来，这种自杀式袭击都让各国警方头痛不已。
就像两年前，萩原研二和詹姆斯、朱蒂两人撞见的那次事件，已经算是一个相对好处理的人弹事件了。
因为当时身上绑着炸弹的犯人还有其他目的，这才让目暮警官等人得以借机拖延时间，顺利地制服了对方。
但有些时候，这些人弹本身就是极端的反社会分子，他们根本就不会给警方赶到现场的时间，一但找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自爆，最终将会导致大量无辜群众因此遇害。
一个月前，在美国发生的那起事件就是如此。
“FBI接到消息时，爆炸已经发生。”
这次事件一共造成了十人死亡，十五人受伤。
詹姆斯沉声说：“在后续的调查中，FBI找到了那个自杀式袭击者的真实身份。”
然后，在询问对方家属和朋友的途中，他们发现了这个人会做出如此极端的行为的原因。
詹姆斯说道：“在调查袭击者留在家中的物品时，我们的技术人员复原了对方电脑里的网站浏览记录。”
“我们发现，这个人在决定进行自杀式袭击的前段时间里，曾经频繁跨境登录过一个来自日本这边的网站。”
永野幸夫问道：“那个网站，莫非是……”
詹姆斯点头肯定地说：“那是一个犯罪爱好者交流网站。”
詹姆斯转头看向投屏，众人也随之看去。
显示屏幕上，一个背景全黑的网页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萩原研二大致扫了一眼。
除去全黑的网页背景、和映在背景上颜色血红的倒五角星，整个网页看上去和普通的爱好者交流论坛没什么区别。
各种各样的讨论贴挂在页面上，有日语帖子、也有英文帖子，在场的人两种语言能力都不差，轻易就看懂了所有帖子的内容。
[尸体放太久已经快要臭了，我扔在哪里才不会被警察找到？]
[我想打死一个人，又不想让他死得太轻松，有人能给点建议吗？]
[长期提供手枪、炸弹购买渠道，有意者私聊。]
[嘿！我想给那些愚蠢的警察一些教训，有人想加入我吗？]
……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询问杀人手法的、讨论如何销毁证据、制造不在场证明的……
所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从犯罪的手法、工具，到如何清理犯罪痕迹，逃脱警方的追查……整个网站就是一个孕育罪犯的温床。
萩原研二眼神微沉，他出声问道：“这好像不是那个网站，只是一个截图？”
埃里克点头：“是的。”
詹姆斯解释道：“这个网站必须要登录才能进入。不过遗憾的是，当我们用那个袭击者的账号登录网站之后，很快就被网站的管理员发现了。”
于是，FBI只能一边让技术人员缠住网站管理员，延缓对方销毁证据的时间，一边尽力搜集着网站的信息。
“虽然网站最终被对方彻底销毁，不过我们还是保留下来了不少证据。”
埃里克将保存在电脑里的截图逐一地展示在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眼前。
……
接下来，会议室里沉默了一段时间。
等所有人都将信息消化得差不多之后，堀川太郎才开口问道：“我记得这次联合调查的目标是那位据说藏匿在日本境内的恐怖组织成员？”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
在场的公安都已经看过了那个恐怖组织的资料。
比起萩原研二现在正在调查的犯罪组织，这个恐怖组织的成员数量并不多。
就日本公安如今记录在案的成员，去掉这些年陆陆续续已经被抓住的五个人，整个组织里还剩下十名成员。
日本公安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这个恐怖组织里所有成员的作风都非常高调。
虽然没有像怪盗基德那样每次犯案之前还要发一封预告信，但他们每犯下一个案件，都会堂而皇之地将他们的代号留在现场。
而且，他们每迎接一个新成员加入组织时，都会让这个新成员随即选择一个地点进行一次恐.怖.袭.击活动。
这被他们称为“一场试炼”。
如果新成员没有通过这场试炼，被警方抓住，他们也不会去救对方。
而如果新成员没有被警方抓住，就能顺利地加入这个组织，但他留在案发现场的代号也会同时被警方知晓。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各国警方对这个恐怖组织的成员数量都掌握得这么清楚的原因了。
而且，根据警方这些年的调查，这个组织里的成员没有地位间的上下级之分，甚至都没有一个能被称为“BOSS”的、传统意义上的领头人。
他们就像是因为爱好而聚集起来的一群人。
但他们的爱好是在世界各地进行恐怖袭击活动，完全无视普通人的性命肆意妄为，这是警方完全无法容忍的。
各国的警方都从未放弃过追捕这些人，并且，由于这些成员十分高调的作风，犯罪心理学家早就根据他们以往犯下的案件来回分析过这些人的能力和性格。
按照FBI的意思，这个网站的建立者应该就是那个恐怖组织的成员。
剩下的十个成员里，有能力不声不响地建立出这样一个庞大的犯罪网站的，那个人的代号应该是……
“长夜。”
詹姆斯说：“我们的技术人员在和那位网站管理员交手时，认出了对方熟悉的代码风格。”
长夜是一名非常厉害的黑客，也是让各国高层都极为忌惮的一个人。
因为，这个人曾经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将美国某州州长的丑闻在该州最繁华的城市大屏幕上循环播放了一整天。
这件事过后，先不提这位州长光速卸任，在众多高层的施压下，长夜一跃成为了FBI的重点抓捕对象。
不过，无奈的是，虽然FBI这些年来一直在试图抓住对方，但长夜的能力让他非常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踪。
一年前，FBI好不容易在案发现场捕捉到了长夜留下来的痕迹，但一番追逐战下来，还是让对方逃掉了。
如今，FBI从一起自杀式袭击事件中又再次捕捉到了长夜的行迹，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再加上他们派到那个组织里卧底的王牌探员赤井秀一，对方大部分的时间也都在日本出任务。
考虑到这一点，詹姆斯就向上面接过了这次的联合调查任务，带着朱蒂等人光明正大地来到了日本。
詹姆斯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其他人的讨论声，垂下了头。
萩原研二坐在堀川太郎身边，一边听着众人的交流，一边不紧不慢地做着会议记录。
他左手撑着侧脸，视线看似随意地在会议室里的人身上打着转。
长夜……不知道朗姆会不会感兴趣？
唔。
萩原研二又扫了一圈这次的参会人员。
除去FBI四人，公安部这边，外事第三课有他和堀川太郎、以及另外两位原本就在调查这个恐怖组织的公安。
而外事第一课那边，来的人有只有永野幸夫。
毕竟调查恐怖组织是外事第三课的工作，外一课只负责在这个过程中监督FBI的行为，不必来太多的人。
萩原研二的笔尖在纸张上停顿了一下。
他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无奈。
他刚才还在高兴暂时不用去组织那里上夜班。
但他如果不去的话，他就无法掌握朗姆那边的情况、也无法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拿到长夜的消息，就会白白失去一个排查眼线的机会。
但是……
萩原研二：他现在想去也去不了啊！
什么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萩原研二今天也算是体会到了。
第094章 浓雾59
虽然有些无奈, 不过柑曼怡那边如今想去也去不了，萩原研二也不会强求什么。
反正这个眼线如今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大——小阵平的卧底资料早就已经转到警察厅那边去了。
而且，在推测出拉弗格立场不明, 可能早就知道醒来的柑曼怡是他时, 萩原研二就已经提前开始安排人，做好小阵平和小降谷卧底身份暴露后的准备了。
虽然拉弗格向组织隐瞒了柑曼怡醒来的真相，但在没有确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萩原研二不可能完全放下心来。
再加上拉弗格既然知道他是萩原研二，他不可能认不出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松田阵平。
还有小降谷……虽然不能肯定, 但万一拉弗格一直都在关注着他和小阵平, 肯定也会知道警校时经常和他们在一起的降谷零等人。
萩原研二：……这卧底身份太不安全了好吗？！
更别说这次俄罗斯之行, 又帮助他找到了一个名为“长泽信”的潜在威胁。
总之, 因为有拉弗格和长泽信这两个不稳定因素的存在，萩原研二早就有了防备心, 一直在派人暗中注意着组织的动静。
他在组织的这五年，手里掌握的力量可远远不止组织知道的那些。
一旦发现组织有对小阵平和小降谷动手的预兆，萩原研二就会利用这些年里他在组织里掌握的所有力量干扰组织的行动，帮助他们安全撤离组织。
而相比起知道太多的拉弗格和长泽信, 如今藏在外事第一课的那个眼线对萩原研二而言，都只能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威胁。
既然如此, 不能去就不能去吧, 反正他也不着急。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很快就放下了心里的遗憾，转而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中-
虽然知道这个来自日本的犯罪爱好者交流网站是由长夜建立的，但光凭这点线索, 想要找到那个藏在网线背后的长夜，还是不太可能。
“你们的技术人员在和长夜交手时, 有追踪到对方的IP地址吗？”
朱蒂摇了摇头：“我们只能确认他就在日本，没能追踪到对方详细的IP地址。”
“这样的话……这个人不好找。”
堀川太郎沉思着。
没有一个大致的位置信息，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长夜将整个日本都找一遍。
而且，他们连长夜的样貌都不清楚，更是无从找起。
萩原研二翻了翻手里的资料。
根据各国警方这些年对案发现场的调查分析，他们不是没有筛选出一些可疑的对象。
但遗憾的是，这些怀疑对象通常都不会在案发现场出现第二次。
对于这种情况，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长夜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或者在他们调查之前，擅长黑客技术的长夜就已经清除了所有痕迹。
也有人认为，虽然长夜擅长黑客技术，但他毕竟是一个极端的反社会分子，而这类罪犯通常都喜欢留在案发现场，亲眼见证他们制造出来的灾难。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在现场找到对方，可能还存在其他方面的原因。
于是，为了得到更多关于长夜的线索，警方曾经审讯了那些在监狱中服刑、和长夜同属一个恐怖组织的成员-
“长夜？你们不可能找到他的。”
审讯室里，被询问的女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家伙可比我们这些人会躲……”
她低头扣着指甲，无视了坐在对面一脸严肃的警察，靠在椅背上懒散地说。
“他长什么样？你能认出来吗？”
坐在她对面的警察把所有嫌疑人的照片推到了她面前。
“认不出来。”
女人看也没看一眼，干脆利落地说。
“怎么？你没见过他？”
“见过啊。不过……”
“谁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呢？”-
根据与长夜来自同一个组织的成员的透露，长夜很有可能在每次犯案之后就会整容，这才导致警方迟迟没能锁定嫌疑人。
不过，这也能看出来，贝尔摩德的易容术有多好用了。
萩原研二的思绪飘远了一瞬间，很快又拉了回来。
总而言之，一个不清楚长相、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长夜，公安部可没办法凭空把人找出来。
闻言，詹姆斯也不意外，他说：“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长期停留的心理准备。”
“……”
听到这句话，堀川太郎和永野幸夫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丝毫变化，但他们的心思已经飞快转起来了。
听FBI的意思，在没有找到长夜之前，他们恐怕不愿意离开日本。
那要是人一直没抓到，这群FBI难道准备住在日本了？！
永野幸夫扯了下嘴角。
他想起了那个在日本住了至少二十年，直到出意外死了才被发现是CIA的家伙。
他们和CIA的这笔账都还没算清呢！
现在又来了一群FBI，声称找不到长夜就不会离开日本……
堀川太郎咳了一声。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看向詹姆斯四人，出声问道：“不知道FBI的几位，接下来打算怎么找到长夜？”
既然联合调查是FBI提出来的，他们总有一些想法吧。
而且……“按照FBI的大家的说法，长夜已经在日本潜伏了一年。”
萩原研二说：“虽然长夜建立了犯罪网站，但他目前看起来没有亲自作案的打算，如果他一直躲着不出来，我们也无计可施。”
他单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既然如此，FBI的大家一直留在日本也没什么意义不是吗？说不定还会耽误你们的其他工作。”
“不如几位先回去，等我们公安找到长夜的线索后，再邀请几位一起抓住对方。”
“……”
闻言，詹姆斯不由沉默下来。
朱蒂忍不住看了一眼萩原研二脸上亲切的笑容。
这话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但萩原研二的话语间，已经把联合调查的主动权接了过去。
而且他们可是把好不容易搜集到的情报都提供给了日本公安，对方拿到情报后，就想把他们赶出日本了？
想到这里，朱蒂面色不禁一沉，她正要说话，詹姆斯握拳咳嗽了一声，阻止了她。
詹姆斯看向坐在对面的萩原研二等人，他言简意赅地说：“我认为，长夜应该会在近期有所动作。”
“哦？”
堀川太郎挑挑眉，脸上没什么意外之色。
FBI调查到了那个网站的存在，又通过与网站管理员交手确认了对方就是长夜。
反过来，长夜肯定也清楚FBI发现了他的身份。
詹姆斯：“以我们的犯罪侧写师对长夜的性格分析，他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日本。”
詹姆斯沉声说：“我们可以先行调查那个网站，有贵方的帮助，说不定能从中找到更多有关长夜的线索。”
“当然，如果长夜迟迟不出现，我们也不会在日本久留。”
詹姆斯看着萩原研二，他缓缓眯起眼。
“就像萩原警官说的那样，我们也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
萩原研二在他的注视之下，面不改色地说：“我明白。做我们这个工作的，哪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呢？”
说完之后，他还叹了口气。
永野幸夫看了一眼詹姆斯，又看向萩原研二，他无奈地说：“萩原，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
开了一个玩笑之后，会议室里的氛围也轻松了许多。
既然得到了FBI不会久留的承诺，永野幸夫也不再说什么，联合调查才刚开始，现在就开始赶人也说不过去。
之后有的是机会。
所以，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整个会议从早上持续到了下午。
告别日本公安一行人之后，詹姆斯和朱蒂等人回到了大使馆为他们准备的住所。
“詹姆斯。”
朱蒂皱着眉说：“那个萩原警官是不是话里有话？”
“你也感觉到了啊，朱蒂。”
詹姆斯坐在沙发前，他沉吟着说：
“那位萩原警官应该在怀疑我们来日本的目的。”
毕竟他们上次来日本的时候被对方无意间撞见了，那个时候这位萩原警官还不知道他们是FBI，所以估计也没有在意。
但现在，对方发现了他们是FBI，自然就会怀疑起他们当时出现在那个商场里的原因。
虽然詹姆斯用旅游当做借口暂时含糊过去了，但这个借口其实并不算高明。
他和朱蒂两个人如果是父女还好说，但仅作为同事，两个年龄相差这么大的人，说是一起来日本旅游……
而且，他和朱蒂当时虽然申请了旅游签证，但如果日本公安有心去调查的话，还是很容易就能发现问题。
“不，詹姆斯。”
朱蒂摇了摇头，她说：“我的意思是，这位萩原警官会不会也在调查那个组织？”
詹姆斯眉头微动，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朱蒂，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位警官来自外事第三课，就产生了这个推测的话。”
“我不认为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发生。”-
深夜。
杳无人烟的盘山公路上，汽车引擎的声音轰然响起，一道白色的影子划破夜空，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绕着盘山公路开了几圈之后，这辆马自达在山顶停了下来。
“呼。”
萩原研二拉开车门走出来，站在原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靠在马自达上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感叹道：“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啊！”
“咔。”
副驾驶座的门被人拉开，萩原研二转头看去，笑眯眯地说：“感觉如何？”
“……”
诸伏景光站在原地缓了缓，他无奈地说：“不如何。”
刚才在车里看着一条又一条弯道在他眼前极速驶过的时候，诸伏景光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了几分。
虽然当初在警校时，诸伏景光就已经被萩原研二的车技震撼过一次，但当时他只是旁观者，感受远没有现在这样深刻。
……
难怪那天zero在他耳边抱怨了一个晚上。
毕竟，当时的降谷零可是感受了一把和车一起飞天的感觉。
相比之下，萩原研二今天晚上的车技都算得上是温和了。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他看着萩原研二走到车尾，抬起了后备箱的箱门，从里面拿出了两个折叠凳子。
诸伏景光走过去，接过来之后，他问了一句：“萩原，你带我来这里是？”
萩原研二从后备箱里抬起头，紫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都显得暗沉了不少。
他看向诸伏景光，悠悠地说：“小诸伏，你知道的太多了。”
“带你来这里，当然是准备灭口啊。”
第095章 浓雾60
“……”
诸伏景光低头, 他看着此时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
半长发的警官紫眸微弯，笑意却不达眼底，在黑暗中显出了几分冷漠。
这是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公安警察脸上的表情。
或者说, 是一般的公安警察。
诸伏景光平静地看着萩原研二。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
安静的山顶上, 只能听见微风拂过草木发出的声音。
萩原研二保持着弯腰拿东西转头看向诸伏景光的姿势，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姿势真的很累。
但是小诸伏的眼神……
萩原研二：唔。该说不说，有点可怕了。
总之他现在有点不敢动。
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平时生活中，诸伏景光表现出的性格都很宽容温和。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而且，温柔的人生起气来, 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萩原研二还没有看见过诸伏景光生气的样子, 但……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 他转头把手里的折叠桌子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
就地架好后, 他又从车里提出一个便当盒放在了桌子上。
诸伏景光没说话，他后退几步, 把手里的两个凳子放在桌子旁边。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萩原研二：……
想不到他有一天也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诸伏景光低头看了一眼便当盒里摆放精致的寿司，他若有所思地说：
“你还欠班长多少顿饭？”
诸伏景光率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同时，某些两人心知肚明的对峙在这一刻无声无息地消融散去。
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 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十一顿吧……”
诸伏景光点头，他笑了一下, 说道：“看来你还欠三十顿饭。”
萩原研二：“……”
他低头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寿司盒, 算了算今天这顿的价格，再乘一个三十……
“看来我要卖车还债了。”
萩原研二忧愁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拿起一块寿司放入口中。
诸伏景光无声轻笑，眉眼随之舒展开来, 他也拿起了一块寿司，细细品尝着。
“萩原, 你还记得石坂同学吗？”
“嗯，记得啊。石坂同学在警校时和我们都是鬼塚班的吧？”
诸伏景光点头，他不紧不慢地说：“我记得当初在警校住宿的时候，我和你，还有松田，都住在四楼。”
降谷零和伊达航住在三楼。
“那位石坂同学，也住在四楼。”
诸伏景光捏起一块寿司，他没有去看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继续用温和又平静的语气说着：
“有一次我听见了石坂同学和田中同学的聊天……”
“石坂同学说，他有一段时间经常在凌晨四点听到敲门声。”
萩原研二：“……”
他默默地低头吃着手里的海胆军舰寿司。
嗯，不愧是高档寿司店的寿司，真好吃。
诸伏景光看着萩原研二，他笑了一下，继续说：“听石坂同学说，他在第一次听见敲门声之后，后面的几天晚上都趴在门后面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天晚上，在听见脚步声在他旁边的房间前停下之后，趴在门后的石坂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听见了刻意放低了声音的敲门声，之后就是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石坂当时认真地想了想。
他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住在他旁边的，不就是松田君吗！
有人大半夜的去松田君的房间里干什么？！
石坂难掩心中的好奇，第二天就找机会去问了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听说你给石坂同学的理由是，找松田一起去晨练。”
萩原研二握拳咳了一声。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他说：“看来我没猜错。”
那个时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已经有了他们的秘密。
而现在看来，这个秘密不仅与他们如今正在调查的那个组织有关，应该还与萩原本身有很大的关系。
否则，萩原不会心虚成这样。
不，或许……
“不对哦，小诸伏。”
萩原研二拧开放在手边的大麦茶喝了一口，然后垂眸看着手里的瓶子，轻声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早。”
诸伏景光抬眼看他。
“萩原，你为什么会想成为警察？”
他突然问。
“其实，最开始是因为小阵平想当警察啦。”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他说：“我和小阵平一直都没有分开过，反正我也没什么很想做的工作，那就和小阵平一起当警察也好。”
“不过后来……”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我有了必须成为警察的理由。”
“……”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那个人……”
萩原研二再次否认了诸伏景光接下来将要出口的话。
“没有那个人，小诸伏。”
他神色认真地看着诸伏景光，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人。”
闻言，诸伏景光的眼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惊讶之色。
没有其他人？他以为……
“小诸伏是不是以为，我和那个组织内部的高层成员有某种联系。”
萩原研二撑着脸，笑吟吟地说：“然后，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个成员把组织的情报告诉了我。”
诸伏景光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缓缓点头。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萩原研二：啊，他有点感动。
小诸伏竟然没有把他当成组织藏在警视厅里的眼线哎！
萩原研二在心里这么想着，同时也感叹了出来。
诸伏景光：“……”
他无奈地说：“非要说的话，最开始发现的时候，我确实有这样想过。”
萩原研二捂着胸口，心痛地说：“这个时候就不要泼冷水了吧，小诸伏！”
他会伤心的！
诸伏景光无声地弯了弯眉眼。
最开始他有些怀疑的时候，正是他们刚和CIA联系上的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诸伏景光虽然注意到了萩原研二话语里的漏洞，但他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
直到不久后，他们从CIA那里得知了警视厅里藏有组织的眼线。
虽然当时萩原研二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在知道这些之后仍然沉着冷静，但……还是不太对。
萩原研二当时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而且，萩原研二之后又将如何利用那个眼线的想法娓娓道来，言谈之间对自己的计划看起来有着十足的自信。
萩原研二的计划，不仅包括了如何找到那个眼线，还有如何利用那个眼线预判组织的行动，反制组织等想法。
如果不是对那个组织的行事风格有一定的了解的话，是无法提出这种极具针对性的计划的。
但那个时候，不管是降谷零还是松田阵平，都是才刚加入组织没多久的底层成员，他们连代号成员都没见过，又谈何去了解组织的行事风格？
那么，连这两个在组织卧底的人都不是很清楚这些，萩原研二却为什么看起来对组织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
就是那个时候，诸伏景光察觉出了一些违和感。
再之后，就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分析……
很多事情，当有了疑心之后再去观察，就很容易察觉出其中的问题。
比如，萩原研二曾经说过，松田阵平的卧底身份是他全权负责处理的。
而在“神奈容平”从北海道加入组织之前，公安部都不知道组织在北海道还有一个据点。
萩原研二把“神奈容平”的身份安排在北海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
抱着这样的疑心，在这一年里，诸伏景光一边观察，一边想过很多可能性。
就如他之前所说，抛开他们之间的友情，诸伏景光确实设想过，萩原研二会不会就是组织放在警视厅里的那个眼线。
但这个想法只在诸伏景光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瞬间，就被他用理性从各方面都反驳掉了。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萩原研二就是那个眼线，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根本不会安稳地在组织里卧底到现在。
然后就是，如果萩原研二是组织的眼线，他根本没必要再告诉他们如何利用那个眼线，也根本不用在这一年里费尽心思地排查警视厅里的所有可疑人物。
而且，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萩原研二其实也不清楚那个眼线究竟是谁。
当然，如果抛开所有理性的判断，从感情上来说，诸伏景光就更不相信萩原研二会是那个眼线了。
更何况，如果萩原研二就是那个眼线，那松田阵平又算什么？
诸伏景光不相信萩原研二对松田阵平的感情是假的。
“那万一我和小阵平其实是共犯呢？”
萩原研二托着脸，听到这里后开了个玩笑。
诸伏景光看他一眼，他说：“你们确实是共犯。”
只不过，此共犯非彼共犯。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唔。”
萩原研二想了想，他说：“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
“如果没有亲眼看见真相，仅仅用语言来描述的话，我不觉得有人会相信。”
毕竟，一个人拥有了两个身体，意识还能在两个身体里来回转移什么的……
“你说，我就信。”
说出这句话时，诸伏景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萩原研二：“……”
他骤然失语。
第096章 浓雾61
萩原研二看向诸伏景光, 那双如大海般包容温和的蓝眸也在注视着他。
萩原研二摸了摸胸口，他抱怨道：“小诸伏，你也太犯规了！”
“是吗。”
诸伏景光也忍不住侧了下头, 他轻声说。
其实说出那句话后, 诸伏景光也感觉有些太煽情了一点。
“是啊是啊！”
萩原研二连连点头，他低头捏了一块寿司，蘸了些芥末之后放入口中。
嗯，他得缓缓。
“不过，小诸伏。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哦。”
诸伏景光转头, 他看了萩原研二一眼, 伸手拿过桌上的湿巾。
萩原研二看着他的动作, 缓缓眨了下眼, 疑惑地说：“小诸伏？”
“萩原，我们好久都没练过了吧？”
诸伏景光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上的油渍, 他平静地说。
萩原研二：“……”
他一秒屈服，喊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想等他们回来再说！”
啊，而且也不是说。
萩原研二本来的打算是把他们直接带到柑曼怡面前，然后给小降谷和小诸伏现场表演一个“大变活人”……
萩原研二：感觉超有趣的好吗！
这样不仅能见到小降谷和小诸伏难得震撼的表情, 还能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接受真相。
不过……
萩原研二有些无奈地说：“而且现在不行……那边出了点问题。”
距离他上次去柑曼怡那边已经过了五天，萩原研二每天晚上都尝试过, 确认柑曼怡那边还是一直处于强行下线的状态。
那具身体每次出问题之后, 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过来的，因此萩原研二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问题？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微微蹙眉。
其实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弄清楚，萩原研二是从哪里得到关于组织的情报的。
诸伏景光本来认为，萩原研二认识组织高层的人, 但这个猜测刚才已经被萩原研二干脆利落地否认了。
萩原研二说“没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那萩原研二的情报来源只能是松田阵平……或是他自己。
“啊, 对了。”
萩原研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擦干净手，起身去后备箱里翻找了一下，然后拿着一个东西重新坐了回来。
“小诸伏，看。”
萩原研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诸伏景光看着那个放在他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个玻璃材质的沙漏。
唯一有点特殊的是，沙漏里装的并不是沙子，而是一枚硬币。
连接沙漏两端的细颈，也被特意做成了正好可以让硬币从中通过的大小。
此外，诸伏景光还注意到，沙漏两端的底座被染成了一黑一白两种不同的颜色。
那枚硬币此时正安静地躺在白色底座的玻璃瓶中。
萩原研二将沙漏上下翻转，硬币穿过中间的通道，掉在了沙漏的另一边，发出金属与玻璃碰撞后的清脆响声。
“我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这枚硬币一样。”
萩原研二摆弄着这个沙漏，他轻声说。
闻言，诸伏景光的神色中带上了几分思索之色。
“不过……”
萩原研二朝诸伏景光眨了下眼，他意味深长地说：“不仅是这枚硬币，这两个玻璃瓶也是我哦～”
“好了，小诸伏现在可以先猜猜看，在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诸伏景光：“……”
他看了眼那个沙漏，又抬头去看萩原研二暗含期待的表情，诸伏景光捏了捏鼻梁，他平静地说：“那就等他们回来再说。”
“这件事之后再说。”
诸伏景光朝萩原研二微微一笑。
“萩原，我们先来练练。”
“……”-
几天后。
东京，波本的某处安全屋里。
刚从俄罗斯回来不久的金发青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沉默着关上门。
“咔。”
房门刚被关上的一瞬间，金发青年脸上冷漠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hiro！萩原和松田那两个混蛋太过分了！”
他一边朝坐在沙发上等待的诸伏景光走去，一边抱怨道。
“嗯。”
诸伏景光赞同地颔首，他说：“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啊？”
听到这句话，降谷零的眼睛下意识睁圆了一下。
诸伏景光合上手里用来打发时间的书，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就说萩原为什么突然找我坦白……”
“zero这次去俄罗斯，是发现了什么意外的事吗？”
降谷零：“……”
降谷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他走到对面身边坐下，试探着问：“hiro，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同时，降谷零在心里飞快地想着诸伏景光刚才说的话。
hiro好像把萩原教训了一顿？
还有，萩原找hiro坦白？
坦白什么？
降谷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怒道：“我就说那两个家伙是一伙儿的！”
而且，为什么萩原直接向hiro坦白了，松田那家伙却非要让他自己猜？！
“嗯？松田让你猜吗？”
诸伏景光听着降谷零碎碎念一样的抱怨，听到这里，眉梢一挑。
降谷零愤愤地说：“对啊！那家伙太过分了！”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说：“萩原和松田……这两个人真是……”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他问：“hiro，所以你知道了吗？松田和柑曼怡到底是什么关系。”
柑曼怡？
诸伏景光眉眼微动。
他记得这个代号成员，zero和松田第一次在组织里见面时，就是因为这个柑曼怡发布给他们两人的双人任务。
……
“zero，你和松田在俄罗斯经历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一下吗？”
接下来，诸伏景光听着降谷零把他们在俄罗斯短短几天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降谷零重点说明了声称第一次见柑曼怡的松田阵平是怎么对柑曼怡区别对待的，还有……
“我试探过柑曼怡，已经可以肯定他知道我和松田的真实身份。”
说起正事时，降谷零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下来：“据我推测，柑曼怡在组织里的地位应该不低。这样一个人，我想不通松田是怎么认识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
“hiro，我想不通为什么松田会这么信任柑曼怡。”
降谷零紧皱着眉头，他说。
“信任。”
听见这个词，诸伏景光的思绪突然一转。
[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人。]
[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如果没有亲眼看见的话，我不觉得有人会相信。]
还有……
诸伏景光转头，看向那个被他放在桌子上的沙漏。
降谷零注意到了诸伏景光的动作，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茶几上摆了一个之前没有的东西。
“沙漏……？”
降谷零的语气有些迟疑。
主要是这个东西虽然有着沙漏的形状，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不同。
“嗯，这是萩原给我的。”
诸伏景光伸手拿过那个沙漏，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让我根据这个沙漏猜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降谷零：“……”
他握拳咳嗽了一声。
怪不得萩原被揍了，原来萩原这家伙也没告诉hiro真相啊！
降谷零：揍得好！
“zero，你再描述一下柑曼怡的特征。”
诸伏景光突然说。
降谷零点头，他把之前观察到的线索一一说给了诸伏景光。
听见半长发和紫眸时，诸伏景光眉头微动。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hiro。”
降谷零摸了摸下巴，他说：“我觉得那个柑曼怡好像在模仿萩原的性格。”
“不……”
诸伏景光低头看着手里的沙漏，他的语气难得地迟疑了。
没有其他人、松田阵平毫无保留的信任、和萩原研二性格相似的柑曼怡……
[硬币和玻璃瓶，都代表着我。]
诸伏景光：“……”
排除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个不可能，真的会是一切的真相吗？
他缓缓捂住额头。
诸伏景光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萩原研二坚持带他们亲眼去看真相。
因为，就连推测出那个可能性的诸伏景光自己，现在也不敢完全相信这一切。
……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
还有，萩原。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嘶——”
萩原研二从实验台上坐起来。
“吱！吱吱……”
嗯？
萩原研二捂着脑袋，他还没适应从脑后传来的阵阵钝痛，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老鼠的叫声，还有像是笼子被撞击时发出的声音。
实验室里怎么多了老鼠？
萩原研二：难道他这只“小白鼠”还不够拉弗格折腾的吗？
萩原研二在心里开了个玩笑。
没办法，萩原研二有种不妙的预感，只能先开个玩笑缓解一下他现在心里有些紧张的情绪了。
萩原研二坐在台面上，他的指尖摸到了在他脑后缠了几圈的绷带。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他的脑袋不会被开了吧？！
萩原研二缓慢地转着头，他在实验室里找了一圈，终于在远处找到了站在笼子前的拉弗格。
对方穿着常年不变的白大褂，背对着萩原研二，似乎还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过来。
拉弗格拿着笔，盯着笼子里的小白鼠。
“试验组47-A组，相似度39%……”
他低语着，一边在本子上打了个叉。
拉弗格揉着眉心。
他把那只小白鼠从笼子里拎出来，转身看见坐在实验台上望着这边的萩原研二，平淡地扫了他一眼。
“醒了就出去。”
萩原研二看着拉弗格拎着那只小白鼠的尾巴，干脆利落地将其直接断颈处死，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我的脑袋怎么了？”
萩原研二问道。
第097章 浓雾62
“我的脑袋怎么了？”
拉弗格把实验失败的小白鼠处理掉, 听见萩原研二的问题，他头也没回地说：“没事，我取了点东西出来。”
萩原研二：“……”
他捂着脑袋, 一脸惊吓。
“你取了什么出来？！”
脑袋里的东西是能随便取的吗？！
虽然这不是他的脑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拉弗格把小白鼠扔进回收桶里, 转头看向萩原研二。
他推了下眼镜，语气平静地说：“放心，没什么影响。”
“……”
萩原研二眨了下眼，他看着站在远处的拉弗格，总有种对方其实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感觉。
唔。
萩原研二和拉弗格对视了一会儿, 他尝试着分析拉弗格此时的表情, 试图获得某些线索。
不过……拉弗格他是个面瘫啊！
再加上拉弗格还戴着眼镜, 把他眼里的神色遮挡得严严实实, 萩原研二想通过拉弗格的面部表情来探知对方真实的想法，无疑是做不到的。
看着拉弗格移开视线, 走出了实验室，萩原研二坐在实验台上，撑着脸叹了口气。
他伸手从摆在实验台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过自己的手机，一边开机一边缓慢地转头观察着实验室里多出来的东西。
拉弗格以前可没有折腾过小白鼠。
组织这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萩原研二托着下巴, 他的视线扫过安装在实验室墙壁上的监控器和他旁边的扩音器。
研究所里没有秘密。
但拉弗格又从未离开过研究所……他想要安排公安抓人都找不到机会。
还有长泽信。
萩原研二低头摆弄着手机，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不确定长泽信是否还活着……死了就没什么好说的。
但凡事都要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如果长泽信还活着, 在八年前的那场实验里, 他能逃到哪里去？
从最坏的情况出发，假设八年前长泽信和拉弗格就已经成功掌握了意识转移实验的秘密，长泽信将他自己的意识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体里，借此活了下来……
嗯？
萩原研二的思绪一顿, 他察觉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个误区-
拉弗格提着一笼新的小白鼠走进实验室，转头就看见了还坐在实验台上往他这边看过来的萩原研二。
拉弗格扫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
他把笼子里的十几只小白鼠分组后，重新拎了一只出来，放进实验专用的笼子里。
“拉弗格。”
萩原研二撑着下巴，他礼貌地问：“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拉弗格戴上手套，言简意赅地说：“问。”
“两个不同的意识，可以共存在一个身体里吗？”
“……”
拉弗格转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意思很明显：
你不会自己查吗？
萩原研二淡定地把手机藏在身后两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他看向拉弗格，眨了眨眼，说道：“我觉得你给我的答案会比网络上的那些更有权威性。”
而且他想要的又不是这个问题普遍意义上的答案。
拉弗格瞥了他一眼，他转身继续进行着实验，冷淡的声音飘到了萩原研二耳边。
拉弗格：“美国曾经出现过双头人的真实案例。”
萩原研二：“但是那也是两个脑袋吧？”
萩原研二：“不管是从医学上还是从法律层面来说，连体双胞胎本身就是两个人，不能算是一个人有两种意识的情况。”
拉弗格：“那就是精神上的人格解离症状。”
萩原研二：“……”
事实证明，不要在专业人员的领域试探对方。
因为你说不过他。
萩原研二：他只是想知道长泽信是不是还在柑曼怡的身体里啊！
萩原研二托腮坐在实验台上，幽幽地盯着拉弗格的背影。
“吱！吱……”
背对着萩原研二的拉弗格仿佛没感受到背后那道一直盯着他的视线，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实验之中。
乌丸莲耶给的任务要求虽然有点离谱，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思考的间隙，拉弗格转了一圈手里的笔。
从乌丸莲耶给他的那些情报来看，神索估计还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已经被那个老家伙无声无息地收买了。
也是，这么大一个无主的蛋糕摆在乌丸莲耶这只贪婪又自私的乌鸦面前，还只有神索一只看门狗守着，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不过，想要独吞掉这个蛋糕，还要防止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联合起来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乌丸莲耶这几年想必把他所有清醒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
拉弗格用笔敲了敲纸面，他神色平静地看着笼子里的小白鼠。
不然，也不会等了五年之后才开始不耐烦-
拉弗格在想什么萩原研二无从得知，他在实验台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没能适应后脑勺传来的痛感。
萩原研二放空思绪，盯着拉弗格的背影出神。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不想动。
但凡体验过头痛是什么感觉的人就知道，头痛真的很影响一个人的思维和注意力。
疼痛占据了他大半的感知，连思考都变得有些困难。
萩原研二坐在实验台上，他撑着脸，缓缓闭上了眼睛，把意识转移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萩原研二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腹部。
嗯，虽然他自己的身体没有头痛，但是不久前他刚被景老爷按着揍了一顿……
从“小诸伏”变成“景老爷”，可见那天晚上的经历给萩原研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萩原研二最近几天下班之后都是绕着诸伏景光走的。
没办法，他还没找到机会让柑曼怡和他们见面，萩原研二担心小诸伏看见他之后就想起这件事，然后又来邀请他去“练练”。
……
今天他倒是顺利地去了柑曼怡那边，但是柑曼怡现在脑袋上被开了个洞，就算有组织自己研发的药物，他想要恢复到能离开研究所的程度，也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叹了口气。
在这段时间里，他真的不会被小降谷和小诸伏混合双打一顿吗？
萩原研二拿过手机，他扫了眼时间，准备估摸着十分钟左右就把意识转移回柑曼怡那边去，让那边看起来就像是打了一个盹。
注意着时间的时候，萩原研二突然留意到了时间下面的日期。
“说起来，快要过年了啊……”
萩原研二晃了下神。
不知不觉，他和小阵平从毕业后到现在，已经分开两年了。
新年啊……
萩原研二看了眼今天的日期，他点开手机里的地图。
唔。
他记得群马县好像有一个很出名的神社，而且正好就在长野县和群马县的交界处？-
第二天，中午。
伊达航端着餐盘在食堂里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他走过去在诸伏景光身边坐下，一边随口说：“怎么，萩原。你和诸伏还没和好？”
“嗯。”
萩原研二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他摸了摸鼻子，视线游移了一下。
班长这个位置选得真准。
伊达航并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站对了阵营，他还在疑惑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两个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氛围。
从几天前就开始了，这两个人像是闹了什么矛盾，但看起来又并不严重。
毕竟真要严重的话，这两个人不可能还坐在一起吃饭。
伊达航虽然有些疑惑，不过看这两个人没有在公共场合说明的想法，他就也没细问。
估计是工作上的问题吧。
“对了，班长，小诸伏。快过年了，你们准备怎么过？”
伊达航：“还是像以前那样吧。我们三个先聚聚。”
说到这里，伊达航想起了什么，他摸了摸后脑勺。
“嗯……我今年准备去北海道和娜塔莉一起过年。”
“哎——”
“班长，恭喜呀！”
诸伏景光脸上也带着笑容，说道：“班长，恭喜。”
“哈哈哈……”
伊达航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他说：“说什么恭喜呢，就只是一起过个年。”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班长是去见家长了啊！”
萩原研二来了精神。
作为他们五个人里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伊达航在这方面之前就领先他们四个单身狗一大截，如今又是已经进入到了见家长的阶段。
想必等两个人各方面都稳定下来之后，离结婚也就不远了。
“班长想好之后要穿什么了吗？”
萩原研二兴致勃勃地说：“如果还没想好的话，我可以帮班长参考一下！”
“嗯……”
诸伏景光捏着下巴想了一下，他说：“如果班长想的话，我也可以教班长做一些新年料理。”
伊达航没拒绝。
“不过，我这几天可能没什么时间。”
伊达航说：“浅草一町目那边出现了一个小偷，估计是个老熟手，已经有三户居民在晚上的时候遭遇了入室盗窃。”
“我最近在盯着人，等把人抓到之后再来麻烦你们。”-
伊达航本来是这么想的。
而此时，他面无表情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占边正托着脸一脸无聊地敲着膝盖，突然间感觉背后坐下来了一个人，他的动作一顿。
占边皱了下眉，他正准备不动声色地回头去看一眼。
这时，坐在他对面的波本突然开口，叫的却是坐在两人中间的莱伊：“诸星，今天难得有空，你不去试试么？”
波本抱着手臂，侧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舞池。
莱伊抬眼看去。
不远处，灯光交错的舞池里，无数人影在里面晃动着身体，激情摇摆着。
他缓缓陷入沉默：“……”
第098章 浓雾63
与此同时, 占边也跟着莱伊一起往舞池看去，他转头的瞬间，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坐在他背后的人影。
占边：“……”
“神奈, 要不你陪诸星一起去？”
波本坐在占边对面, 他脸上带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视线落在占边身上，没有去看占边背后的那个人。
嗯，其实刚才波本在观察四周的时候，就已经和人群里的伊达航四目相对, 发现了彼此。
波本：“……”
伊达航：“……”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 双双神色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伊达航拨开人群, 注意到那边还有空座的同时，他也看见了和降谷零坐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
降谷零对面那个卷头发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个家伙。
伊达航：……
难怪萩原和诸伏那两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到了一起。
降谷和松田这两人执行秘密任务，竟然执行到一起去了？！
啊？！
因为之前就已经或多或少猜到了一点，有了些心理准备，伊达航虽然很震撼, 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扫过波本和占边后，伊达航的视线在坐在他们中间的莱伊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个人……
伊达航眉头动了一下-
伊达航的视线落在莱伊身上的一瞬间, 莱伊就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着他。
他动作一顿, 转头不动声色地朝视线来源看了过去。
然后，莱伊和伊达航对上了视线。
莱伊的记忆力很好，他一眼就认出了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伊达航就是很早之前曾经在那个商场里出现过的警官。
就是不知道，这位警官有没有认出他。
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 莱伊收回视线，他用余光注意到伊达航在占边的背后坐了下来, 接着，对方开始转头观察四周的人群。
看样子，这位警官是来找人的。
而且，似乎没有把他认出来-
伊达航坐在座位上，他没有去看背后的三个人，也没有去搭话的想法。
在听见降谷零叫出了两个陌生的名字之后，伊达航就更没有什么多余的打算了。
有什么事，等明天上班告诉那两个家伙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伊达航沉下心神，将注意力从许久未见的同期身上收了回来。
他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寻找着他今晚的目标。
“伊达前辈。”
一个人从人群里挤出来，快步走到伊达航身边坐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刚才去找老板看了酒吧门口的监控，没有看见那家伙出去。”
伊达航点头，他说：“既然这样，他应该还在这家酒吧里。”
他们正在找的，就是那个这几天在浅草一町目到处行窃的小偷。
“既然他还在这里，中野，我们接着找。”
“还有，让守门的大家也注意一点，不要把人放跑了。”
“是！”
伊达航吩咐了几句，他站了起来，又走进了人群中-
等伊达航离开后，暗中关注着他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降谷零/松田阵平：被班长看见了，不过没关系。hiro/hagi肯定已经给班长解释过了。
嗯，班长要算账也暂时算不到他们头上来。
两个人淡定地对视了一眼。
波本眯了眯眼：班长算不了账，他这笔账还没算呢。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波本扫了眼莱伊和占边，他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别说，你们两个一起去……估计能成为今晚的舞池新秀。”
占边：“滚。”
他盯着波本那头显眼的金发，冷笑道：“我觉得你和莱伊一起去跳效果更好。”
莱伊：“……”
为什么哪里都有他？
莱伊平静地说：“我觉得你们两个去更好。”
占边/波本：“谁要和这家伙一起跳舞啊！”
“呃，不然你们三个一起？”
突然间，一道陌生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
还在争吵的三个人瞬间停了下来，他们转头，看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中年男人，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显然早就发现了有人接近。
被这三个人用凉飕飕的眼神盯着，中年男人背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波本撑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中年男人：“你没忘记我们今天的目的吧？社长。”
他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冷淡了下来，紫灰色的瞳孔中带上了暗沉之色。
波本漫不经心地用鞋尖踢了一下放在他脚边的手提箱：“不想要的话……”
中年男人连忙说：“想！”
“对不起！我刚才失礼了！”
中年男人也顾不得周围人投来的视线，他站直身体准备弯腰鞠躬，就被一个拳头抵住了肩膀。
“行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占边收回手，看向波本。
波本耸了耸肩，弯腰把箱子提了起来：“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说话吧，社长？”-
两拨人马在酒吧里短暂地相遇之后，就朝着各自的目标分道扬镳。
第二天中午，伊达航在食堂里找到了正在等着他一起吃饭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班长！”
萩原研二朝着伊达航招了招手，看着伊达航一边坐下一边打哈欠，他关切地问：“班长昨天没休息好吗？”
“啊。”
伊达航捏了捏有些有些酸痛的后颈。
昨天和波本三个人分开之后，他带着人在酒吧里找那个小偷找了半个多小时。
把人抓到之后带回警视厅，然后审问、做笔录……各种繁琐的后续工作做完之后，天都快亮了。
伊达航索性就趴在办公位上休息了一会儿，今天上午又把最近堆积起来的报告写了。
“那班长吃完之后快去休息吧！”
“不急。”
伊达航斟酌了一下该怎么开口。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有点疑惑地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
班长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有话和他们说？
“班长，你……”
“说起来，你们两个欠我的那顿饭准备什么时候请？”
伊达航说着，一边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
闻言，萩原研二眼神微闪。
诸伏景光抿了下唇，他说：“班长今天有空的话，晚上我请客。”
伊达航：“行，那就今晚。”
顿了顿，伊达航又提醒道：“吃什么我就不挑了。诸伏，你们决定就好。”
诸伏景光点头。
“我明白了，班长。”-
因为发现班长有事想和他们说，诸伏景光直接在公安名单上选了一家料理店。
三个人走进包厢之后，萩原研二熟练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信号屏蔽器，诸伏景光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然后朝萩原研二和伊达航摇头：“没问题。”
“OK。”
萩原研二看向伊达航，他问：“班长有什么事想和我们说吗？”
伊达航点头：“我昨天晚上看见降谷和松田了。”
他看向两个人，语气有点古怪：“那两个家伙，难道在执行同一个任务？”
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
“其实这是个意外……”
接下来，萩原研二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现在的情况，还有他们是如何发现这两个人卧底卧到同一个组织里去了的。
“总之，那个任务结束之后，我和小诸伏就知道小阵平和小降谷在同一个组织里了……”
萩原研二顶着诸伏景光在背后看着他的视线，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知道了。”
伊达航点点头。
虽然看起来有点过于巧合了，但其实也能理解。
卧底任务本身的保密性极高，警视厅公安部在做出决定之后，为了保证任务的机密性和卧底的身份安全，肯定不会特意去告知警察厅。
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也就导致了，双方在不知道对方也派出了卧底的情况下，自己又派了个卧底去组织里。
如果不是萩原研二能够接触到组织的新人名单，提前发现了降谷零在组织里，然后安排了他们见面……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彼此的存在。
诸伏景光看着萩原研二的背影，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几天前，诸伏景光和从俄罗斯回来的降谷零见了一面，两个人交换了情报。
在这个过程中，通过zero对柑曼怡的描述和萩原研二给他的提示，诸伏景光隐约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柑曼怡……会不会就是萩原研二？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诸伏景光自己都觉得太过于疯狂。
他怎么会认为……一个人能同时拥有两个身体？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这个答案。
况且萩原研二自己也说过，在他身上发生的事非常不可思议。
“……但也不能不可思议到这种地步。”
降谷零语气艰涩地说：“这完全不科学啊！hiro！”
诸伏景光把他的猜想和推理过程告诉降谷零之后，降谷零的眉头都皱成了死结。
降谷零：这真的不科学！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甚至忍不住想按着幼驯染的肩膀把人摇醒。
诸伏景光无奈地按住降谷零的手，他注视着降谷零脸上难得有些茫然的表情，轻声说：“zero，我记得你说过。你之前在柑曼怡手下的时候，对方只会在凌晨零点到四点给你发布任务。”
“啊……”
降谷零抿了抿唇。
诸伏景光继续推测道：“如果柑曼怡也是萩原，就算萩原他……有两个身体，他的意识也不能同时出现在两个身体里。”
降谷零：“……”
降谷零眯起眼：“hiro，如果按照你的说法。”
“也就是说，萩原每天下班后，晚上又要去柑曼怡那边待到凌晨四点。”
“他真的有睡觉的时间吗？”
诸伏景光沉默了下来。
降谷零这么一说，诸伏景光也想起了公安部平时那忙碌无比的工作状态。
降谷零犀利地说：“所以，萩原这家伙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不用睡觉的、可以有两个身体的妖精变的吗？”
诸伏景光：“……”
zero，不至于直接把萩原开除人籍。
第099章 浓雾64
“hiro, 这件事不用再讨论了。”
把萩原研二开除人籍之后，降谷零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不论是诸伏景光还是降谷零自己都清楚, 他们已经相信了。
只是这个真相太过于匪夷所思……
降谷零冷静地说：“既然萩原也说了会带我们亲眼去看真相, 那就到时候再说。”
诸伏景光微微颔首。
“不过，萩原说最近不行。”
诸伏景光皱了下眉：“萩原之前说那边出了点问题。”
把那边换成“柑曼怡”，也就是说柑曼怡出了问题。
闻言，降谷零想起了几天前在俄罗斯的时候，贝尔摩德突然在半夜带走了柑曼怡。
难道是那个时候？-
时间拨回到现在, 诸伏景光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萩原研二正好给解释完班长如今的情况。
“总之, 班长你当陌生人就行了。”
伊达航点头。
虽然有些挂念那两个人的安全, 但伊达航还是信任同期们的能力，而且降谷和松田都在那个组织里, 有问题也可以互相帮助。
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有萩原和诸伏在。
想到这里，伊达航也没有再过多担忧下去，他说起了另一件事。
“昨天晚上我看见他们的时候, 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人。”
伊达航描述了一下莱伊的特征。
“他也是那个组织的人吧？”
萩原研二点头：“是，他叫诸星大, 是一名狙击手。在组织里的代号是莱伊。”
伊达航沉思了一下, 他说：“那个人，我之前见过。”
“就是一年前左右，那次商场爆炸案的时候。”
“萩原、诸伏，我记得你们当时也在, 对吧？”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伊达航说：“那次爆炸案, 犯人在一楼挟持着人质，我当时看见那个诸星大就站在人群里。”
不是伊达航特意关注对方，实在是因为诸星大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人群里本身就十分显眼。
伊达航在观察四周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在人群里高出了半个头的诸星大，还有对方看向犯人的那双透着冷淡的绿眸。
绿色的眼睛在日本着实不常见，因此伊达航昨天和莱伊对视之后，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伊达航抱着手臂说：“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唔。”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他看向诸伏景光。
“小诸伏，其实那天我在三楼遇见了FBI。”
诸伏景光眉梢一挑，有些惊讶：“FBI？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话语一顿。
萩原研二托着脸，补充道：“而且那两个FBI，之前就一直在追踪贝尔摩德的行踪，甚至……”
萩原研二弯了弯眉眼，眼底没什么情绪。
“这次来日本的FBI里，也有那两个人。”-
会是巧合吗？
萩原研二垂下眼，若有所思。
那个时间段，诸星大还没加入组织。
他和FBI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商场里，虽然确实值得怀疑，但他们毕竟没有面对面站在一起，那么用巧合来解释也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FBI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商场里？
总不会也是巧合吧？
还有一点。
FBI的那两位当时就站在三楼观察着一楼的动静，他们没看见诸星大吗？
虽然美国之前一直拒绝将诸星大的资料共享给日本警方，但FBI是美国的官方机构，他们总认识诸星大吧？
就算他们当时是为了调查组织才来到了日本，一个活生生的业绩就站在他们眼前，FBI的人没有试着去抓住诸星大吗？
但那段时间，警视厅可没接到那附近发生过追逐战的动静。
而且……
萩原研二嘀咕了一句：“诸星大以前可是美国的狙击手啊。”
他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想起了他们很早之前的那个猜测。
诸星大……不会真的是卧底吧？-
“行了，接下来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伊达航低头看了眼时间，他站起来说：“不过，我还是那句话。”
“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告诉我。”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点头应了下来。
萩原研二挥了挥手，他轻快地说：“班长，路上小心。”
等伊达航离开，房门被关上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你的那件事，你准备告诉班长吗？”
诸伏景光说。
“唔。”
闻言，萩原研二的表情立刻就变得纠结了起来。
说实话，他还没有想好。
告诉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在追查组织。
但班长和组织没什么关系……
诸伏景光看萩原研二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萩原，关于这件事……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小诸伏，你猜到什么了？”
诸伏景光平静地说：“猜到你是妖怪变的了。”
“诶？”
萩原研二发出了茫然又疑惑的声音。
他？妖怪？
……
“是啊。”
诸伏景光弯腰，手掌撑在萩原研二身边，眼里带上了些笑意：“一个不用睡觉的、有两个身体的妖怪？”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是人，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妖怪吧？”
“不过，小诸伏好厉害。”
萩原研二眉眼微弯，他笑着说：“猜对了哦。”
诸伏景光：“……”
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柑曼怡，但听见萩原研二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他的猜测，诸伏景光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收回手，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然后，手掌抵着额头，陷入了沉默。
萩原研二挪了一下椅子，凑过去：“小诸伏？”
这是怎么了？
诸伏景光说：“不要说话，萩原。”
他得缓缓。
虽然结论是他自己推理出来、由萩原研二本人亲口承认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本身就不离谱了！
萩原研二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小诸伏今年会回长野，和哥哥一起过年吧？”
诸伏景光抬起头，虽然不知道萩原研二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想到许久未见的高明哥，他眼底神色柔和起来。
“嗯。”
“那……”
“小诸伏想先见一见柑曼怡吗？”
萩原研二说-
和班长说开、又和小诸伏约定好之后，接下来这几天里，萩原研二过着和往常一样的日子。
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两边跑的生活，但萩原研二却难得感觉到了一种……疲倦感。
“唉。”
萩原研二把手里的书盖在脑袋上，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你的头又开始痛了吗？”
宫野志保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关心地问。
“还好。”
萩原研二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指尖轻触到那个被纱布包好的小伤口的同时，他也摸到了周围有些扎手的皮肤。
萩原研二又叹了口气。
他该谢谢拉弗格吗？
至少没有把他的头发全剃了？
“没事。”
宫野志保安慰他：“你把头发扎起来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如果想要伤口尽快恢复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把头发扎起来。”
“嗯。”
萩原研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他趴在桌子上，旁观着宫野志保做实验。
距离宫野志保接手她父母留下来的研究已经快过了两年。
这两年，从一开始提出了新的方向之后，宫野志保就带着其他研究员在这条路上不断摸索着。
他们的进展十分缓慢，途中还被乌丸莲耶催了两三次。
不过宫野志保很冷静。
“我已经在尽力研究父母留下的资料，但有些地方缺少最关键的信息，我们想要补全实验步骤只能一一试验过去。”
宫野志保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强忍住了低头的想法，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
[不要低头，不要隐藏自己的表情。]
[如果那个人看不见你的表情，他就会把自己臆测的想法落实在你的身上。]
[比如，怀疑成性的人会怀疑你的忠诚。]
[即使你并没有那个想法，只是因为害怕而低下了头。]
……
那我该怎么做？
……
[看向他，陈述‘事实’就好了。]
[对了，心里也不要乱想哦。]
[会被发现的。]
耳边恍若还能听见青年用那始终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说着这些话，宫野志保冷静地看向了乌丸莲耶。
事实……
事实就是如此。
“……”
乌丸莲耶沉默了许久，宫野志保能感觉到床上的老人在审视着她。
过了一会儿之后，老人才缓缓开口：“尽你最大的能力去做。”
“不论如何，这个实验一定要成功。”
乌丸莲耶森冷的视线扫过宫野志保，他警告道：“如果不成功，你和你的姐姐就只能去和你们的父母团聚。”
宫野志保抿了抿唇。
“我知道了。”-
“志保？”
宫野志保回过神来。
“抱歉，我刚才出神了。”
“这种事，完全不需要道歉哦。”
萩原研二说，他看着宫野志保把废掉的试剂倒进回收桶，一边说：“对了，快要新年了。”
“虽然研究所里的大家都没有过年的想法……”
这个研究所里的大部分研究员都是沉迷科研、无心其他的性格，对过年这种事都是完全不在意的态度。
虽然宫野志保和他们不一样，但她才向乌丸莲耶汇报了研究进展，被对方不太满意地催促过。
宫野志保清楚，她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提出请假去和姐姐一起过年的想法。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宫野志保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此时，听见萩原研二的话，宫野志保转头看向对方。
萩原研二慢悠悠地说：“我记得研究所附近有一个神社，等新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祭拜吧？”
第100章 浓雾65
大晦日。
神奈川。
早上六点, 萩原研二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他抬手打了个哈欠，然后下床、拿出手机、编辑好文章后发送。
做完这一切后, 萩原研二把手机放在一边, 转身去洗漱。
等他再次拿起手机时，刚发出去不久的文章已经收到了好几条评论。
萩原研二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头像，他眼里带上了笑意，手指轻点屏幕，一一回复了所有的评论。
和小阵平互送了祝福之后, 萩原研二心情不错地走出了房间。
走到一楼后, 萩原研二听见了厨房那边传来的动静, 他走到厨房门口, 看见萩原千速和萩原夫人正在里面忙碌着。
萩原千速和萩原夫人正在准备今天晚上的荞麦面和御节料理。
荞麦面是今天晚上的跨年料理。
御节料理则是提前准备好，等跨年之后、在新的一年里食用的料理, 所以也可以叫新年料理。
日本的习俗，大晦日是新年前的最后一天，他们需要在中午之前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所以萩原千速和萩原夫人起了一个大早, 此时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研二，你醒了啊。”
萩原千速看了他一眼, 毫不客气地指挥到：“起来了就去把家里收拾一下, 等老爸起来之后再吃早餐。”
萩原研二轻快地应了下来。
“对了。”
萩原千速想起了什么，她说：“研二，你记得待会儿去松田家把丈太郎叔叔叫来，我们一起过年。”
“好～”-
忙碌的上午过去, 一起吃完午饭后，所有人都清闲了下来。
萩原家里, 五个人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萩原夫妇正在和松田丈太郎聊着天，萩原研二和萩原千速坐在电视前，一边看着节目，一边随口闲聊着。
萩原千速：“最近工作顺利吧？”
萩原研二：“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哦。”
萩原千速瞥了萩原研二一眼，又看向他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她没说什么，低叹口气。
“顺利就好。”
萩原千速说。
去年新年的时候，萩原研二独自一个人回来，不管是萩原父母和萩原千速，还是和他们一起过年的松田丈太郎，都没有多问什么。
早在最开始萩原研二为松田阵平处理档案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松田阵平将要去执行保密任务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提醒他们不要对外说起。
虽然萩原研二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任务，但需要警察隐姓埋名去做的，无非就是那些。
如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已经从警校毕业了两年，松田阵平仍旧处于销声匿迹的状态。
不过，因为有知道松田阵平具体情况的萩原研二在这里，他们虽然担忧松田阵平的安危，但看着萩原研二轻松的样子，也能放心许多。
而萩原千速本身就是警察，她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情况猜测得更多一些。
研二这家伙还能知道松田那小子如今的情况，这两小子应该执行的是同一个保密任务。
卧底和联络人？
萩原千速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弯了弯眉眼。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萩原千速没什么意外的感觉。
“总之，你们两个注意安全。”
萩原千速说：“我们都在等你们一起过年。”
“嗯。”
萩原研二垂眸，他应了一声。
“放心好了，老姐。”
萩原研二轻快地说：“我们会努力完成任务，然后早点结束这一切。”-
与此同时，北海道。
几天前和波本、莱伊在东京做完年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之后，占边就和他们分开，回到了北海道。
虽然那个任务中途出现了点意外，偶遇了班长，不过他们三个人的演技都在线，就算旁边有一个莱伊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
松田阵平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在他周围散落了一地的零件，他手里拿着枪管，一边擦拭一边在心里思索着hagi几天前问他的那件事。
他对莱伊什么看法？
[萩原研二：我听小降谷之前说，你们在玩什么定点引爆？]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那次是任务需要。]
[萩原研二：好吧。不过，小阵平觉得莱伊这个人怎么样？从直觉上来说。]
[松田阵平：没什么感觉。]
[萩原研二：唔。是不讨厌，也不喜欢的意思吗？]
[松田阵平：……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家伙？]
[松田阵平：你问这个。]
[松田阵平：莱伊有什么问题？]
[萩原研二：可能是卧底，不过还不确定。小阵平之后观察他一下吧。]
[松田阵平：卧底？]
接下来，松田阵平从萩原研二那里了解到了目前的情况，和伊达航给他们的线索。
[萩原研二：而且现在想来，诸星大之前狙击FBI的那次任务，说不定是故意打偏的。]
[萩原研二：虽然我还没有想通FBI为什么会那么早就怀疑起莎朗·温亚德的身份，还有诸星大自己的身份，我也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你睡迷糊了？]
[萩原研二：诶？]
[松田阵平：如果诸星大真的是卧底，FBI随便找一个罪犯就能给他做好身份。]
[松田阵平：就像你给我做的身份一样。]
不都是一样的套路吗？hagi这家伙没想出来？
[萩原研二：……]
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有很多更重要的情报占据了他的脑海，萩原研二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萩原研二：小阵平！是救星啊！]
[松田阵平：好好说话。]
松田阵平嫌弃地打字，接着又说回了正题。
[松田阵平：不过，这个猜测不能证明诸星大是卧底。除非你能从他的身份上调查出问题。]
[萩原研二：唔，我觉得不太可能。]
[萩原研二：美方那边一直都不给我们诸星大的资料。而且朗姆当初动用他手里的内部眼线调查过诸星大的身份，也都没有发现问题。]
组织从内部都没调查出问题来，他们日本公安想去调查诸星大的身份，先不说能不能调查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组织的注意。
如果诸星大真的是卧底，结果却因为他们这边的调查让组织怀疑起了他的身份，把人给处决了……
不说FBI那边找他们算账，萩原研二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松田阵平：那你准备怎么办？]
[萩原研二：就先当成组织成员对待吧。小阵平和他一起做任务的时候也不要放松警惕哦。]
[松田阵平：我知道。]
[萩原研二：行了，回头我找小降谷和小诸伏说一下这件事。]
[萩原研二：小阵平，就算我不在身边也要照顾好自己哦。]
“咔。”
回忆结束，松田阵平抬手把枪管安装了回去。
他看了眼时间，起身穿好外套走出了家门。
出门之后，松田阵平在网上搜索了一下附近最受欢迎的御节料理店，然后按照导航往目的地走去。
三十分钟后，他到达了料理店门外，看着那个已经排起长龙的队伍，松田阵平沉思了一会儿。
这么长的队伍，他得等多久？
这个新年料理，其实也可以不吃？
……
那天他这几天吃什么？
松田阵平最终还是站在了队伍的尽头，拿出手机打发着时间。
“欢迎下次光临！”
随着店员的声音响起，一个客人拎着打包好的御节料理离开了队伍。
松田阵平无聊地等待着，这段时间里，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排在了他身后。
“这家料理看上去很不错，航。”
航？
松田阵平眉头动了一下。
“那我们就选这家吧。”
“娜塔莉。”
松田阵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前几天才听过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松田阵平：“……”
他最近是不是欠了班长什么东西？
为什么又遇见班长了？
松田阵平拉了一下头顶的帽子，面无表情地排在队伍里，听着后面伊达航和娜塔莉的声音。
不知道是因为松田阵平改变过他身上的气质和站姿习惯、还是因为伊达航此时顾不上他，总之直到队伍排到松田阵平的时候，伊达航都没注意到就在他前面十几个人左右，站着一个熟悉的卷发同期。
“客人需要什么？”
松田阵平扫了眼菜单，选了一份豪华御节料理。
点单之后，他站在旁边，等着员工打包的同时，之前排在他身后的几个人直接走进来往室内走去，露出了排在他们后面的伊达航两人。
如今这个情况，也没必要躲着班长了，松田阵平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然后叫了一下店里的员工。
“麻烦，我可以再添一份吗？”
“当然可以，您稍等。”
几步之外，正在和娜塔莉说话的伊达航瞬间抬头，看清松田阵平的一瞬间，又猛地低下了头。
“航？”
正在和伊达航说话的娜塔莉茫然地看着他抬头又低头的动作。
“没事。”
伊达航摸了摸后脑勺，他笑了一声：“我就是想看看前面还有多少人，动作不小心大了一点。”
伊达航：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遇见松田啊？！-
松田阵平：他也很想知道。
松田阵平插着衣兜站在原地，他等了一会儿，伊达航和娜塔莉走了进来。
点单之后，伊达航带着娜塔莉走了几步，和松田阵平站在一起等待着店员打包他们的料理。
松田阵平能清楚地听见伊达航和娜塔莉的交流。
“娜塔莉，等过年之后，找个机会和我一起去见见我的朋友吧。”
伊达航说。
“好啊。”
娜塔莉应了下来，又说：“不过我记得你说过……我们现在去的话只能见到萩原君和诸伏君吧？”
伊达航“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另外那两个家伙现在在哪里。”
“那两个家伙，以前就很让人不放心……”
松田阵平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听着伊达航对娜塔莉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和降谷那家伙的“坏话”。
松田阵平：班长，当着我的面就和嫂子说我的坏话，有点过分了吧？
他在心里想着，一边垂下头，藏住了唇角止不住上扬的弧度。
“对了，”
伊达航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了手机：“虽然那两个家伙不知道在哪里，不过还是不要忘了新年祝福啊！”
“客人，您的料理好了。”
松田阵平走过去，伸手接过了料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班长。]
松田阵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