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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所以云娘子, 求你帮我,我想出宫,去过?另外种人生。”

    丽妃的这番话, 属实在徐温云意料之?中。其实站在她的角度看,放丽妃出宫,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

    试问这世上的女?子,谁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徐温云确实没有?那么大度,就算以后要嫁的人是皇帝,也做不到与人共享夫君。

    如若今后太后察觉出蹊跷, 强制命丽妃侍寝, 以她那时的身份,必然?是不好阻拦的。

    万幸丽妃自己想得通, 主动提及出宫,倒省了今后的许多功夫。

    虽说这做法极其合心意, 可徐温云却也并?直接应承下来,免不得垂下眼睛, 先道了些粉饰太平的场面话。

    “……原想着你我尚算熟稔,今后在后宫互为姐妹, 也能彼此做个伴,未曾想你去意已决,我倒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是你身为妃嫔, 是去是留,我一人说了不算, 终究还得要皇上做主, 我会去他身前提及此事的……”

    丽妃心中明白, 至始至终自己就从?未入过?皇帝的眼,他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将她打发得越远越好,只需略略提及,此事必定是水到渠成。

    直到此刻,丽妃心中才松了口?气。

    她仰人鼻息了一辈子,今后如愿出了宫,便?再也不必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面上显露出些真挚,“如此,便?多谢云娘子了。

    娘子放心,这段时日,您只管安心筹备帝后大典,我必将后宫一切庶务打理妥当,不让娘子操半分心。”

    论起来,在宫务上,徐温云确还有?许多地方?需请教丽妃。

    虽说她以前也以官眷的身份入宫多次,可那时她只当自己是个过?客,从?未细心留意过?后宫中的诸多种种。

    而丽妃早入宫半年,又执掌六宫事务,对此自然?颇有?心得,旁的不说,太后与皇上身侧伺候的奴才们,脾气秉性,才华如何……丽妃理应全都清楚。

    徐温云今后若想坐稳皇后宝座,平顺接过?统管六宫之?权,还有?许多事物?需要学习。

    出于种种考量,她笑笑道。

    “……就算皇上答应,可想来你也不愿意以姜姣丽的身份离宫,若想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或还需要些时间。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助你如愿以偿。”

    如若徐温云初登皇后宝座,丽妃这个后宫唯一的嫔妃,就乍然?消失不见,不免会让臣民疑心,觉得会是新后善妒,容不得人。

    这时间在合理范畴之?内。

    姜姣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一切全凭娘子安排。”

    直到此时此刻,二?人面上神情,都明显更平和了些。既放下了芥蒂,相处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其实论起来,丽妃的年龄与徐温珍差不多大,至多就是个有?几分心眼的女?娘。

    再加上姜姣丽身世确实凄惨,所以徐温云也乐得将她当妹妹看。

    “也是我的私心,不想让妹妹那么快出宫,毕竟帝后大典事物?繁琐,还需得有?人在宫中支应着,且那日会来许多熟人,妹妹见了,指不定也会开心的。”

    “这些都是我应当应分该做的。”

    丽妃先是垂下眼眸,腆然?笑笑,而后脑瓜子微转了转,瞬间猜到她话语中的“熟人”是谁。

    “云娘子这么说,倒让有?些迫不及待,期盼那日到来了。”

    将这桩事料理妥当。

    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帝后大典。

    皇上成亲,乃是大事。

    筹备起来至少是半年起步。

    毕竟嫁入的是皇家,无论是哪家贵女?,都要自定亲之?日起,跟教习嬷嬷学皇家礼仪,打理六宫庶务。

    若在加上备齐聘礼嫁妆,亲手?缝制凤袍……这桩桩件件耽误起来,直到大婚之?日,筹备三五年的都有?。

    仅半个月的时间,其实是不够的。

    好在徐温云以往是官眷,经?常出入皇宫,早就对宫廷礼仪烂熟于心,再加上李秉稹自二?人重逢后,就一直暗中筹备婚事,命人从?四处搜集了许多奇珍异宝……所以虽说有?些仓促,却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一切都有?条不紊推动着。

    整个徐家上下,这半月以来,都是在异常忙碌,且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度过?……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徐兴平。

    得知?二?女?儿不仅没死,且还即将要做皇后,甚至早就在三四年前,就生下了皇长子外孙……

    以上无论是单拎哪条出来,都足以让徐兴平欢欣鼓舞好一阵,更遑论是三件喜事齐齐涌来。

    这简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泼天富贵砸到了头上!

    徐兴平实在乐得好几天都找不着北,不过?他好歹是在官场浸*淫许久的老人,在大事上倒也还拎得清。

    他唤来儿女?,全面了解借种求子的详细经?过?……此事并?不光彩,树大招风,必会引人嫉恨,所以经?短暂飘飘欲仙以后,徐兴平传令通家都要谨言慎行,不得骄躁,未免今后惹来麻烦。

    *

    *

    可无论如何捂嘴,这世上都还有?知?情人存在。

    譬如说何宁夫妇,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听说徐温云葬生火海,何宁着实狠狠哭了几日,后来过?了几月,徐家莫名又冒出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不由心生疑窦。

    那日休沐,何宁带着毅哥儿出行,正好远远望见那位徐家流落在外,即将与皇上大婚的民女?。

    毅哥儿是个直肠子,且孩子丝毫不懂大人打得什?么算盘,在望见那张熟悉面庞的瞬间,眸光一亮,立即兴奋招手?呼唤道,“婶母,婶母!”

    何宁闻言,面色骤然?大变,赶忙抬手?,将毅哥儿接下来的话语,尽数捂在了吼嗓中,憋得孩子整张小脸都红了。

    直到将孩子带到无人的僻静处,何宁才将指尖放了下来。

    毅哥儿有?些委屈,嘟囔着小嘴,“母亲为何拦着我,莫非连婶母你都不认得了么?我好久都没见婶母了,可想她哩……”

    何宁屈膝蹲下,看着毅哥儿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好孩子,你务必要记得,你婶母已经?死了,死在了相国寺的那场大火中。

    方?才那人,不过?是与你婶母长得有?几分相像,今后如若再见,不得如此冒犯。”

    毅哥儿显露出些疑惑不解,可面对母亲的谆谆教诲,也还是乖顺点了点头,“嗯,孩儿都记住了。”

    眼见孩子应下,何宁这才松了口?气。

    自徐温云和离之?后,她升级成了郑家主母,现如今无论是为郑家满门老小的身家性命,还是为好姐妹今后的前程……她必须死死捂住此事。

    云娘,忘却以往在荣国公府发生的一切,揭开生命崭新的篇章,好好登高位,走花路吧。

    *

    *

    *

    就算离帝后大典只有?三日,阿燕在很多时候,也依旧处于状况之?外。

    阿燕望着院中摆满了的嫁妆和聘礼,眼睫震颤,吞了吞唾沫星子,只觉有?些恍然?如梦,心中依旧有?些拿不准。

    “…所以夫人当真要当皇后了?

    那奴婢今后便?就是皇后身侧的管事女?官,妥妥的御前红人?天菩萨,奴婢做梦都未曾想到过?会有?今日……”

    其实何止阿燕。

    许多时候就连徐温云自己,也还有?些回不过?味来。

    她轻掐了阿燕一下,“疼吗?”

    阿燕懵然?点点头,“疼的。”

    既然?这一切都是真的……阿燕计上心来,眼轱辘转转,将脊背略挺了挺,清清喉嗓后,睁圆了眼睛,满怀期待朝主子问道。

    “夫人,宫中女?使的例银,必会比寻常官宦人家的婢女?高些吧?奴婢今后作为皇后的左右手?,那可是无比重要的存在,需要操心之?事多如牛毛……

    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位置越高,责任越重,酬银越厚,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是自然?。

    我帮你看过?,宫中最最寻常的宫女?,月例也是你如今的两?倍,而作为皇后身侧的管事女?官,月例比你如今翻了这么多倍……”

    徐温云噗呲笑笑。她倒也不卖关子,爽利点了点头,然?后张开五指,在阿燕眼前晃了晃。

    阿燕眸光瞬间锃亮,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翻了五倍?”

    徐温云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错,是五十倍。”

    阿燕眸光震动,立即握住徐温云的那只手?,高兴地立即蹦了起来。

    月例就翻了整整五十倍,那宫中还有?四季衣物?,每逢年节时的主子打赏,再加上多少有?些其他宫人托人情办事的红包利钱……发了发了,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是个小富婆了!

    阿燕一把将徐温云紧紧抱住,端出些蝇营狗苟的巴结谄媚相,激动呜咽道,“夫人放心,奴婢必定一辈子跟在您身边,忠心耿耿,如若胆敢生出二?心,必定遭天打雷劈!”

    徐温云被她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哭笑不得道,“说什?么傻话,你哪儿能陪在我身边一辈子,难道今后不嫁人了吗?”

    “你如今年岁愈发大,早就到了嫁人的年龄,我常心生愧疚,觉得跟在我身边多年,倒将你的终身大事耽误了。

    不过?现下好了,你今后随我入宫做女?官,也算得上是极其体面的差事,我必在御前侍卫中,给你好好寻个如意郎君。”

    阿燕吓得立即松开了抱住她的话双臂,剧烈摇头,疯狂摆手?,“奴婢好不容易混入宫去当女?官,还没沾您的光威风几日,夫人竟就要撵奴婢去嫁人?”

    “奴婢不嫁。

    奴婢要永远跟在您身边,做一辈子任劳任怨的狗腿子。”

    出于私心,徐温云自然?也想让阿燕陪在身边一辈子,可她心中清楚,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

    “傻阿燕,哪日待缘分来了,你便?不会这么想了……放心,在未寻到合你心意的郎君之?前,我必不会轻易打发了你的。”

    阿燕闻言,这才将心放回了肚中,冬阳绚烂,主仆二?人站在屋檐下靠得极近,几乎是依偎在一起。

    在徐温云心中,阿燕的地位,是与同胞弟妹齐名?的。

    在许多个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时刻,都是阿燕适时上前支撑着她,在戏言调笑间,缓解着心中苦痛,消解了难以启齿的搓磨。

    如今算是双双熬出头。

    自此终于能过?上风平浪静,安宁美好的日子了。

    *

    *

    *

    大婚前夜。

    别苑屋顶上,以几乎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闪过?个模糊黑影。男人披在身后的氅衣,被呼啸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最后张开双臂,脚尖轻落在空旷的庭院中。

    按照祁朝习俗,在大婚之?前,男女?不得碰面,只是李秉稹压不住相思之?苦,屡屡翻墙会佳人。

    徐温云虽说有?些心理准备,可他这不知?何时何地,就冷不丁冒出来的作风,经?常将她吓得够呛。

    她原坐在窗前,高挑着灯台,在微黄跳跃的烛光下,仔细查检着明日要戴的钗镮,听得院中挲然?一声……险些将手?中烛台都衰落在地。

    看真切来人后,才将手?中的物?件放下。

    徐温云已不是个豆蔻少女?,且此次是二?嫁,与李秉稹也已足够熟悉……按理说已经?是驾轻就熟,心静无波了。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二?人今后不必再藏着掖着,明日就要正式成亲,结为夫妇,光明正大并?立而站……她就莫名?有?些羞腆与激动。

    她掀起秋水般的柔媚眼眸,望向男人目光中,泛着熠熠波光,下意识就要迎上前去……可忽又想起了什?么,立即将门窗都关严实了。

    言辞严肃。

    语调却清柔无比,比蜜更甜。

    “煜郎今夜很不该来。

    明日就要大婚,一早就得起呢,若又如上次那般折腾到半夜,我明日还怎么见人,怎么成亲……总之?今夜,我是断断不会放你进来的。”

    论起来,李秉稹已素了六七日。

    现在抬眼朝那间屋子望去,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影影绰绰投在窗面上,确实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可他并?非是个无礼之?人,且比起一时欢好,自是明日的帝后大典更重要,所以他极力按捺住,踱步至窗前,抬手?“框框框”敲了三下木质的窗橼。

    “朕晓得轻重。

    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徐温云心生狐疑,可还是暂且将窗棂打开道缝隙,眯着眼眸朝外望去,只见他面色不似有?假,这才大方?将窗推开。

    “何事?”

    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面色红润,比以往更娇俏动人了几分,身上只披了件鹅黄色的薄氅,看上去既有?少女?的灵动,又有?些岁月积累下来的风韵。

    李秉稹看得眼底一热,喉头暗滚,他只觉有?些燥热,抬手?微扯了扯脖间的衣领,面上倒还是副就事论事的样子。

    “朕想在明日大婚之?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辰哥儿的大名?。

    近期翻阅典籍,倒是得了两?个不错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着让你来参详参详。”

    说罢。

    李秉稹便?由怀中掏出两?张小笺来,递至徐温云,她接过?一看,细细推敲后,选定了其中一张。

    “昱晨。

    这个名?字好,辰哥儿本就是在流星之?夜出生,那天漆黑夜晚被照耀得宛若清晨般,且晨字又有?希望之?感……真真是契合极了。”

    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挑的这个,恰好是李秉稹内心最中意的。他眼底涌现些欣慰,面上却不表,只更靠着窗橼,朝她身侧近凑了凑。

    剑眉微蹙,煞有?其事道。

    “确定就用这个,无须再好好想想?取名?是大事,需更谨慎些,不如容朕进去,好好再同你说叨说叨?”???

    徐温云敏锐抿出他这话中隐藏的意图,在他凑过?来的瞬间,立即后靠,抬起嫩白如葱的食指,抵戳在他的胸口?。

    “大可不必。我做主,就用这个了。

    陛下,明日至关重要,我可不想坠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遍京城的百姓面前,眼瞧时辰不早,我这就要熄灯安歇了,您请回吧。”

    李秉稹不肯善罢甘休,可又有?些无可奈何,只握住她的柔荑,杵在窗前一动不动。

    徐温云无法,只得凑上前去,蜻蜓点水般,在他薄唇上落下浅浅一吻,而后迅速将指尖又他掌心中抽了出来,温声脉脉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煜郎也快快回宫安歇了吧,今夜暂且欠着,明日洞房花烛夜都补给你,可好?”

    李秉稹却并?不满足,干脆伸出长臂,落在她欣长白皙的脖颈,朝房中探入大半个身子,狠狠碾在她花汁充足的饱满樱唇上。

    吻了许久才舍得松开,嗓音嘶哑道。

    “何止今夜,你欠朕诸多。

    恐余生都还不尽。”

    徐温云被他吻得呼吸亦急促了几分,轻柔的语调中尽是旖旎,“那便?将下辈子也抵偿给你,如何?”

    李秉稹听得动情,心跳都蹦得更快了几分,正想要伺机翻窗而入,却被徐温云提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他怀中挣了出来,寻速关掩上窗户。

    原本明亮的房间,随着房内佳人的呼气声,锃然?变黑。

    随后传来她干净利落,冷漠无情的声音。

    “煜郎,明见。”

    *

    *

    *

    祁朝五百二?十三年。

    三月二?十日,春分。

    这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一到早还未天光,成群的喜鹊就欢叫起来。

    自先帝去世后,祁朝内廷变很少办喜事。未免劳民伤财,就算是遇上皇帝与太后的寿辰,大多也是平淡而过?。

    这便?显得今日帝后大典,愈发隆重。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京中百姓,一个个都兴致高涨。

    甚至有?许多民众,在头天晚上,就早早侯在皇后凤鸾的必经?之?路上,徐家门前更不必说,若非有?官兵在旁维护秩序,早就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皇宫这头。

    李秉稹一大早就沐浴焚香,先行去了宝华殿拜祭先祖,而后回到养心殿,些些吃了几块糕点,紧接着庄兴就捧了金灿灿的吉服上来。

    更换喜庆龙袍。

    戴玉珠,系绶带,顶玉冠。

    李秉稹平日衣着以方?便?为主,哪怕上朝,也经?常穿着常服,鲜少特意装扮,今日华服加冕,衬得愈发英明神武,宛若天神。

    帝皇大婚,是不必亲自结亲的,且也免去了拦门的环节,李秉稹只需侯在太和殿前,等候抬着皇后的銮驾而至即可。

    太后心中虽不满这门婚事,可到底拗不过?儿子,也不想在这大喜之?日下了皇帝脸面,所以终究还是换上了厚重的翟服,现身参加了仪式。

    她瞅了皇帝眼,由鼻腔中冷哼出声,微微别过?脸,略带了几分嘲弄,对侯在身侧的苏嬷嬷道。

    “呐,你瞧见没……哪怕是坐上龙椅,当年登基大典时,哀家都未见他这么高兴过?。”

    苏嬷嬷此时可不敢说什?么扫兴话,只笑呵呵道,“喜结连理,并?蒂成双,这哪儿有?不高兴的理呢?

    其实老奴晓得,太后娘娘才是这世上一等一嘴硬心软的女?菩萨,您呐,未必就对那位有?多大的成见,不过?是担心她是个妖媚货色罢了,可依奴婢看,您今后就把心放回肚中吧。”

    太后悠悠叹了口?气,语气中颇为无奈,“儿大不由娘。他死心眼,性子犟,哀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细想想,皇帝已戎马半生,久戍沙场,南征北战多年,都不晓得死里逃生过?多少次了……在婚事上,他任性些便?任性些吧。

    只要 他喜欢,哀家退让些亦无妨,且哀家尚且还有?些活头,若今日入宫的那个当真是邪祟,哀家自有?手?段等着她。”

    此言才说罢,只听得午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声,钟鸣鼓响,与礼乐齐齐奏扬,顺风传出天际。

    吉时已到。

    举着长柄羽扇宫廷仪仗队,缓缓出现在了宫门处,身后数十个内监,肩扛着华丽至极,光彩炫目的凤鸾慢行而来。

    行至百阶玉梯之?下,鸾驾顿停。

    个身着庄重典雅皇后冕服的女?子,被阿燕搀扶着,缓缓由踏凳走下。

    只见她生得明眸皓齿,靡颜腻理,有?煦色韶光之?貌,气质高贵圣洁,犹如道霞光缓缓而来。

    徐温云眸光温热,望向石阶尽头的那个男人,轻提起身前逶迤在地的裙摆,一步步缓慢,且坚定地朝他走去。

    眸光流转时,在余光中,她瞅到了四年前镖队中的诸人。

    他们尽数立在远离中心位置的偏远处,奋力朝她挥着手?,各个脸上都荡漾着祝福的笑容。

    这不禁让徐温云思绪飘远。

    她也未曾想到,当年那个在乡野茶寮间头次相见,就开口?唤他做“夫君”的莽汉,多年后当真成了她的夫君。

    是躲不开的缘。

    是避不掉的劫。

    或是命中注定,上天先让他们擦肩而过?,待彼此修炼心性后,时机成熟时,才终于让他们走在了一起。

    晚了四年。

    无妨,还有?余下一生。

    “徐家有?女?,温惠秉心,肃德温恭,敬上柔顺恭敬,驭下宽容平易,言行举止,皆符皇后之?仪,甚得朕心,今特册封,赐下凤印,以昭天下。另,立皇长子李昱晨为太子,钦此。”

    随着礼部尚书将昭次高喊出声后,阶上的司礼监宦官,展臂鸣鞭三下,“啪,啪,啪!”

    随着鸣赞官的口?令,石阶下的文武百官,纷纷跪地俯首,行三拜九跪之?礼,齐声呼喊。

    “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千岁。”

    “太子千岁千千岁。”

    皇城云巅,太和殿前。

    两?大一小并?立在玉阶之?上,李秉稹与徐温云相视对望一眼,眸光缠绕,尽是缱绻情深。

    二?人逶迤在地的冕服,顺着身形蔓延拖长,在尾端层层交叠着,合二?为一。

    一家三口?,并?立昂首。

    同心同德,永不分离。